横推诸天:从射雕开始 作者: 7度阴霾 简介: 简简单单的加个点,简简单单的锤爆你!人类是没有极限的!“只要你足够努力,也能像我这样!”王贲抬手一拳,撕裂时空,拳锋打出万丈气芒,直冲云霄,下一瞬,天昏地暗,皎皎明月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章 王贲   “右臂负重一百公斤,左臂负重两百公斤!”   小左不给力,必须加餐练!   王贲麻利的给双臂捆绑上负重带,抬肩舒展双臂,扭了扭脖子,猛地挥出一拳,狠狠砸在沙袋上。   厚重的沙袋像是无知且懵懂的胖娃娃,突然遭到猛击,微微呆滞了一瞬,而后高高扬起,划出一道曲线,尚未落下,就又有一只拳头狠狠砸了过来,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吊着沙袋的铁环嘎吱脆响连成一片,王贲双拳交替挥出,拳影连绵不绝,一拳快过一拳!   持续爆发了将近半个钟头,王贲才感觉到力有不逮,这时就听一阵尖锐刺耳的闹铃响起,标志着他今天的训练暂时告一段落。   他收回拳头,深吸了口气,慢慢平复体内狂躁奔涌的力量。   胖娃娃沙袋瞅准机会想要反击,却被王贲随手镇压,按住了摇晃不已的沙袋,又从旁边的架子上扯过一条毛巾。   先是抹了把脸,再在身上胡乱擦了几把。   但凡是训练之时,王贲一向都赤着上身,一块块肌肉棱角分明,肩宽而腰窄,呈三角状。   虽然不像某些专业健美选手那么夸张美观,却也足以令那些成天嚷嚷要去健身房锻炼,结果花钱办了卡,一个月都未必会去一次的家伙们无比羡慕嫉妒了。   简单的擦了擦汗水,王贲席地而坐,身上依旧汗唧唧的,如果去冲个凉水澡,那才叫舒畅。   但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自从来到这个神奇古怪的地方后,他就展开了比以往更残酷激烈的训练,不肯放过一秒钟的时间。   环目四顾,这是间仪器齐备的健身室,有各种你想得到,或想不到的健身锻炼器材,正中间还有个拳击台,拳击台上则呆立着一个漆黑的陪练机器人。   王贲的目光在这漆黑、略有些丑陋的机器人身上多停了几瞬。   这个来路不明的陪练机器人具备远超地球科技的智能,也具有超越了人体极限的战斗力,每次都能揍得王贲鼻青脸肿,大呼痛快。   创造出这间健身室的人或者说伟大存在,就仿佛王贲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很清楚哪怕让他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也不会感到枯燥和排斥。   因为在这里提供了王贲实现梦想的机会——超越自身,攀登上人体极限之上的巅峰!   “不用吃喝拉撒,不用睡觉休息,受了伤很快就恢复如初……”   坦白说,起初王贲真是乐坏了,他一直都坚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努力下去,就能够不断打破极限!   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幼年在孤儿院,王贲因为体格瘦弱时常被大孩子欺负,尤其是那些发育较快的女生,欺负他最起劲。   总是缠着他摔跤,仗着身高、体重上的优势,把他按在地上使劲的摩擦,想要张嘴呼救都办不到,因为那些可恶的大女孩们居然用嘴唇堵住他的喊声!   从那时候起,王贲就下定决心,必须要努力锻炼,要比这些大孩子们更强壮,更有力量!   当他离开孤儿院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能扛得住他几拳的对手了,那是王贲第一次感受到挥洒汗水、努力锻炼所带来的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自那之后,他干过健身房发传单的,也给人当过陪练拳靶子,一边攒钱,一边学习锻炼。   一步步从业余的极限运动、武术、拳击散打、摔跤、自由搏击爱好者,成为黑帮打手,黑拳拳手,雇佣兵以及杀手!   王贲给自己制定的职业道路,完全是冲着挑战极限,突破自身去的,和平的社会没有让他达成目的的土壤,那么就去世界上最混乱的地方!   南美、北非,中东、南亚!   他曾冒着枪林弹雨穿梭在火炮齐飞的战场上,也曾只凭一把匕首,冲进了私人军阀的大本营。   他会听从黑帮老大的命令,冷酷无情的替老大排除异己,争权夺利,也会在大功告成之时,将满面笑容,高呼着要给他大把票子、妹子、房子的老大一枪爆头。   王贲认为自己是个极其自律、努力奋斗,充满了正能量的好人,死在他手里的都是作恶多端,丧尽天良的大坏蛋。   可在外人眼中,这个黄皮肤的恶魔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个!   当王贲在某些圈子里名声恶臭之后,他也发现自己很难再找到挑战极限的机会了……直到某天,他被神秘的存在带来了这里。   王贲被困在这间神奇的健身室里已经快半年了,在这半年时间里,他就疯狂的锻炼,因为不需要吃喝睡觉,可以尽情的挥洒汗水。   偶尔在休息闲暇之余,才会思索到底是什么存在把自己抓了来,目的又是什么?   一切都是未知,却不会让王贲感到恐惧。   至少眼下的处境是他甘之若饴的,至于幕后黑手存在与否,目的何为,他也无所谓,打得过就打爆祂,打不过就暂时当狗,以后再打爆祂。   王贲不怕死,怕的是没有对手,那样就体现不出自己的价值了。   所以当他能与拳击台上凶猛的陪练机器人打个旗鼓相当的时候,王贲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这半年的锻炼,又让我变强了很多啊,机器人很快就要被我锤爆了,以后怎么办?会不会再刷新另一个更厉害的机器人?”   “不过机器人也太单调了,能不能刷新点超人类出来?”   王贲盘膝而坐,面色认真,大声的喃喃自语着,希望躲藏在幕后的家伙能够听到自己的要求。   吱吱吱吱!   闹钟又吵闹起来,这表示休息时间结束,王贲站起身,捏了捏拳头,抬脚朝拳击台走去,这次他有把握将陪练机器人给锤爆!   然而,他一只脚刚刚踏上拳击台,就听见了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是铁门轴承转动摩擦发出的声音。   歪着头看去,却见健身房的门徐徐打开。   半年多了,这道门一直都是紧锁着的,比陪练机器人还要抗揍,王贲时不时也会拿铁门来练拳头,给拳锋上多添几个厚茧。   这时铁门却主动打开了。 第二章 孤岛   王贲是个好奇心非常旺盛的人。   当即就抛弃了陪他渡过了半年枯燥时光,从来不会埋怨,总是默默挨揍的机器人,转身向铁门走去。   门外聚集着一团团灰扑扑的迷雾,当他来到门前站定时,又出现了一方光幕,上面有灰雾凝结而成的字迹:   姓名:王贲   身份:飞升者(55%)   体质:10(可加点)   点数:0   任务:汉人血泪   很简单的数据面板,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介绍。   王贲又开始大声喃喃自语:“飞升者和点数都是怎么回事啊?而且这个任务描述也太简陋了,程序员会被抓去砍头祭天的吧?”   光幕抖动了两下,灰雾缭绕的字迹淡去,转瞬又形成了新的字迹:‘公元1127年,金国铁骑纵马南下,一路攻城略地,烧杀抢掠,直奔汴京城,掳走徽、钦二帝。   北宋灭亡,此后一百多年间,长江以北皆沦入蛮夷之手,尸骸遍野,十室九空,汉家儿郎为奴为婢。   赵家天子偏安江南,只为保全一家一姓,而视天下汉儿如同草芥。岂不闻草莽出英豪,匹夫怀壮志?侠之大者,当为国为民!’   ‘江南七怪,天下五绝,华山论剑,谁为第一?’   ‘飞升者不受任何限制,但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任务的最终评价!’   灰雾字迹持续了片刻,还不待王贲开口,便又缓缓消散,光幕之内传来莫名的吸力,他一个不小心便跌落其中。   莫非这藏于幕后的神秘所在也听闻了他的恶臭名声,终于忍不住要赶他走人了?   眨眼功夫,王贲掠过无数流光溢彩,仿若过山车般上下摇摇晃晃,好一阵方才落地。   脚下刚刚踩实,他立刻摆出了拳架子,浑身肌肉紧绷,双手一前一后,挡在面前,又用眼角余光打量四周。   狂风挟裹暴雨急促促打在身上,身旁有颗大树随风摇晃,不堪忍受狂风暴雨的蹂躏,竟在咔兹咔兹的声响中拔地而起,向着王贲当头就打了过来!   王贲当即展开双臂,并不闪避,反而迎了上去,双手一左一右各自把持住枝丫,也不见怎么发力,竟然顶着狂风硬生生将这颗大树给回正了。   “嘿!区区狂风暴雨,我来与你比比力气!”   这疯子莫名来了兴致,正要借大树与狂风角力,阴暗的天色却突的闪亮了一瞬,紧跟着便有一道电蛇疾驰而来!   王贲反应极快,连忙抽身后退,目睹闪电劈在了这颗倒霉的大树之上,在雷声震震中,顿时就起了火光。   “老天爷这就不讲究了。”随手拨开炸开的树枝、木屑,王贲摇了摇头,又顶着狂风暴雨来到了沙滩上。   方才他就简单打量了周围情景,却是落在了一处孤岛之上,头顶阴云弥漫,大雨瓢泼,也不知是白昼还是黑夜。   岛外自是一番惊涛骇浪的景象,王贲挠挠头:“看那任务描述,我这是来到了古代宋朝?江南七怪,天下五绝,听着倒是有些耳熟。”   小岛不大,若是无有出航的船只,怕是就要学学鲁滨逊,在岛上虚度时光了……   正当他打算找个山洞避避风雨时,却在漆黑暗沉的波涛之间看见了点点白色,凝神细看,却是一块木板,木板上还趴着个人。   浪头打来打去,孤零零的木板时隐时现,运气倒也不错,正向小岛飘荡过来。   热心肠的王贲自是不会见死不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便一个猛子跳入了波涛之中,他就像是一块礁石,任凭风吹浪打,依旧不为所动。   双臂不断摆动,向着木板游过去。   彼此靠近了,木板上的幸运儿也发现了王贲,冒着风雨喊叫了两声,却是徒劳。   王贲耳中只听到狂风骤雨,雷霆震震,哪里又听得见什么呼喊,脚下一蹬,如同游鱼般靠了过去,也不管那木板,只将那白衣幸运儿夹在咯吱窝里,便调转了方向往孤岛游去。   两人贴的近,这回能听到幸运儿的喊叫声了,嗓音尖细,吵得王贲脑瓜子嗡嗡的,不由舌绽春雷大喊一声:“给我闭嘴!”   他也是个夺笋人,故意贴在幸运儿的耳边一声吼叫,炸得这人都快翻白眼了。   回程顺着风浪,倒是须臾便至,踏上了沙滩,王贲就松手将幸运儿给抛在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方:“别吵吵!否则我就不管你了!”   这是个尚未成年的少年,披头散发十分的狼狈,肌肤雪白,却是比身上穿着的白衣裳都要亮眼。   少年不断咳嗽着,好半天才回过神,爬起来一看,却见王贲的身影已然远去,牙齿咬着嘴唇,恨恨的骂了句:“好不知趣的怪人!”   风雨丝毫不见小,少年拖着软弱无力的身子,艰难的跟上王贲,途中不慎摔了好几跤,王贲自是头也不回,而少年也不呼喊求救,咬牙忍痛爬起来继续跟上。   片刻后,两人找到了一座还算宽敞的山洞,王贲提醒道:“我先进去看看,你躲远些!”说完便闯入了洞中。   少年漆黑的眼珠四下乱转,双手往身后一背,却也闲不住跟着进去了,嘴里低声喃喃:“凭什么要听你的?”   洞里漆黑无有半点光亮,走了两步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少年不慎摔倒,手撑在一个圆形物事上,指头一模,顿时大惊,虽目不可视,却也知晓自己手上碰到的是个骷髅头!   她本欲喊叫,又逞强咬住牙齿,而后却又想道:这怪人让我别吵,我就偏要吵他!   “哎呀,有死人头呢!”   这回声音便没之前那么尖细沙哑,反而清音娇柔,又亮又脆。   “别吵吵!”王贲就在她前面不远处,回话之时,手上也没闲着,却是把住了一双粗壮的猪蹄子,将一头大野猪给拎了起来。   野猪本在家中做着美梦,哪里料到稀里糊涂就被人拎了起来,哼哧哼哧喊叫不停,少年又大声尖叫:“甚么叫声?莫非洞里有鬼么?”   噗!   一声脆响,野猪不甘的闭上了嘴巴,却是王贲将其狠狠贯在石壁上,脑袋都被撞得变形。   “刚好肚子饿了,升火烤了吃!”王贲大声喃喃自语。   在那奇异的健身房待了半年,却给养成了这个坏习惯,偏偏他本人还一时没意识到。 第三章 找的就是你爹   少年其实听出了方才是野猪嚎叫,心中惊奇:“这怪人能在狂风浪涛中从容戏水,如今又抬手打死一头野猪,身手倒是不俗,就是太粗鲁了些!”   心中暗自猜测怪人的身份,嘴上则言道:“我带了火折子,只可惜浸了水……不过我也知晓如何生火的法子,你可想知道?”   她说到后来,语气便多了几分得意。   王贲笑道:“不就是钻木取火吗?听你说得,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本领似的。”   少年闻言更为诧异,这钻木取火之法,是她自父亲珍藏的书籍中看到的,亲自试验了一番,便觉得格外神奇,不料在外面随便碰到个怪人,居然也知晓。   王贲将野猪丢到一旁,适应了黑暗后,倒也能模模糊糊看清洞里的状况,虽不是很大,却也足够为他们遮风挡雨。   地上散落着一些干木柴,他便说道:“你要是还能动弹,就去找找木柴,洞口边有一具骸骨,你要是怕了就别靠过去。”   ‘怪人也挺体贴的嘛!’   少年轻声道:“你不知道骨头也能当柴火吗?《公羊传》有言,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可见人骨也是能当柴烧的。”   “什么公羊,母羊的,没听说过!骨头当柴烧,烤出的猪肉你肯吃啊?”王贲一口否决。   少年嘻嘻一笑,心想这人可真是个笨的,一句话就给自己试出了底细,既然没读过书,那么又是从哪儿知道的钻木取火?   宋时人取火的条件已经较为丰富了,有金燧、阳燧(注1),有火镰、火石(注2),火折子也很常用。   唯有一些偏僻蛮荒之处,尚有用钻木取火这等古法的,不过那些贫苦的山民纵然知道钻木可取出火来,却也说不出‘钻木取火’这四个字,毕竟没读过书嘛。   在古时候,读没读过书可太重要了,懂的都懂。   王贲哪里知道这小少年短短一句话,脑子里便转了这么多弯弯道道,搬来木柴堆好,便开始钻木取火。   这也是门手艺活,没那么简单,王贲以前用过,还记得大致流程,只是长时间没练习,技巧不太熟练。   但也没关系,大力出奇迹嘛!   不一会儿,火星子便落在了木屑上,火光亮起,又找来易燃的枯树叶、树枝慢慢凑过去,壮大火势。   升起了火堆,立刻就驱散了黑暗,王贲与少年隔着火堆对望,都为彼此的容貌感到惊讶。   少年之前披头散发,如今简单收拾了长发,便露出了一张格外俏丽的容颜,巴掌大的小脸,眉目如画,清秀绝俗。   ‘好家伙!我这是碰到了宋代的小鲜肉?’   王贲目光落在她身上,在其胸前停了一瞬,便不由露出了几分难以言明的笑容。   少年微微侧身,脸颊红晕又发烫,却不是羞涩,而是感觉有些着凉风寒了,她假模假样咳嗽了两声,“多谢兄台搭救,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小弟姓黄名……”   “小妹妹,搁我这儿就别装了,也是你太小,不然我刚才就认出来了!”王贲挑眉得意而笑。   少年,不对,应该是少女微微一惊,旁人能认出自己女扮男装,倒也说得过去,可这怪人笨笨的,怎么也认出来了?   她干脆也就不再装扮,双手护在胸前,轻声埋怨:“兄台好不讲理,既然都看出我是女儿家,为何还如此孟浪?可否转过身去?”   王贲瞥了眼她娇小的身量,又在其胸前停了一瞬,而后挺胸道:“你还没我的大,只是个小丫头片子,穷讲究!”   嘴上这么说着,倒也老老实实的转身背对着她。   少女气急,这回是真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气:“你这怪人净说胡话,既然知道我还小,为何还瞧不起我?怎知我不会长大?”   她性子好强,实在忍不了被笨蛋讥讽嘲笑,也顾不上什么羞惭不羞惭的,话到了嘴边就脱口而出。   刚说完便有些悔意,自己怎么也胡说八道起来了?   却听王贲嘿嘿笑道:“不会长大了!小妹妹,告诉你个残酷的真相,你们女孩子啊,年纪小发育得是快,但长大了就不如我们男的,这是自然道理!”   小时候被那些发育快的大女孩欺负的惨,给王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以至于连个小丫头片子都要欺负两句。   等等,小丫头片子,男扮女装,又姓黄?   王贲猛地转过身来,双眼发亮的看着少女:“你叫黄蓉对吧?你爹是号称东邪的黄药师?!”   少女本欲再和他辩解一番,突然遭到这么一番逼问,难免有些慌张,“你,你又胡说……”   这怪人眼神好亮,他要对我做些什么?   “哈哈哈!”王贲的大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胳膊:“走!”   “放手!你既然知道我爹是桃花岛岛主,还敢乱来?”   黄蓉大惊失色,她刚刚已经有所防备,却还是没能看清怪人出手的动作。   眼下胳膊被制住,连忙运劲要挣脱,可这怪人的大手好似那铁钳,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是纹丝不动。   “没错,我找的就是你爹!快带我去桃花岛,我要和你爹比划比划!”   王贲对这个小丫头片子是半点兴趣也无,倒是对她老爹很感兴趣。   原先就觉得那什么江南七怪、天下五绝很耳熟,又听这小丫头片子自称姓黄,顿时明悟过来,这不就是自己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叫啥来着?   名字叫啥不重要,但他知道这里有不少武功高绝之人,这就足够了!   半年的苦修,早就让王贲憋得难受了,陪练机器人虽然足够智能,但终究是个死物,哪有活生生的人好玩儿?   况且那武侠电视剧中的高手,一个个都身怀绝技,又有传说中的内功,好像都打破了人体极限似的,怎能让王贲不感到惊喜万分?   他分外激动,手上力道就重了一些,可怜小黄蓉白玉般光滑的瘦胳膊顿时就青紫一片,她忍痛大声道:“我瞧你长得也不像坏人,为何自寻死路?当真不怕我爹爹一掌拍死你?!”   ps:   注1:百度即可   注2:同上即可 第四章 坏脾气的好人   “我当然不是坏人,我是好人!”王贲严肃的说道,这是原则问题。   黄蓉心想哪有好人会如此自吹自擂,况且还欺负自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你就是个大坏蛋!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她嘴上却截然相反:“你自然是个好人,否则也不会出手搭救我,正因如此,我才不忍心见你白白丧命!”   小丫头机灵,哪怕还没搞清楚状况,也知晓不能激怒眼前这个坏蛋,得先安稳住他。   于是又轻声道:“况且,就算我要带你去桃花岛,可外面狂风骤雨不歇,又没有舟船横渡,难不成你有飞天之术,可带我飞回去么?”   王贲闻言松开了她的胳膊,拍了下额头:“你说得对,那就等风雨过了再去桃花岛。小妹妹,抱歉抱歉,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刚刚弄疼你了,这就给你烤猪蹄子吃,猪蹄子养颜美容的!”   ‘真是个怪人!’   黄蓉借着火光打量他的神情,看他摆手道歉的模样,虽然不知礼节,但到底还算真诚。   ‘他为什么要找我爹爹打架?’   怪人刚刚一出手,确实叫她难以防备,不过在她心目中自家爹爹武功盖世,一巴掌拍死怪人轻而易举。   念及怪人救了自己的性命,她就试探着问道:“我猜你肯定是周伯通请来的吧?”   “周伯通?”王贲一边撤下野猪腿,放在火堆上烤着,一边皱眉思索,这名字也很耳熟,脑海里跳出一个个似是而非的形象,好像都对不上,好像又都对得上。   黄蓉一见他这幅模样,便知晓怪人并非是周伯通请来相助的,又笑嘻嘻的坐到了火堆边上,“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黄蓉,郭靖的老婆嘛!   小时候在孤儿院里,就指着电视准点播发武侠剧,也是那会儿,王贲和孤儿院里的大女孩们矛盾冲突激烈。   女孩子对打打杀杀的武打剧不感兴趣,更愿意看撒狗血的偶像剧,像什么格格之类的。   为了争夺电视遥控器,当年的王贲可是受够了委屈,回回都被大女孩们压在身下喘不过气来。   而为了变强不受委屈,他也跟着武侠剧里的人物学打坐,学功夫招式,要是换做小时候,他对这些武打剧的情节、武功招式,可以说倒背如流。   但后来长大了,王贲就知道这些都是假的,练什么吹得天下仅有的内功,也没有多做几组俯卧撑来得有用。   你说你是什么武术高手?   来来来,我让你两条腿,看你能扛得住我几拳!   自那之后,王贲的精力主要都花在了科学系统的锻炼,以及更有效率的厮杀搏击术上,年幼时看过的武打剧,早已记忆泛黄。   他现在能想起来黄蓉、郭靖,东邪黄药师,却记不得这部武打剧叫什么名字,好像是和大鸟有关,是不是还有个叫杨过的高手?   王贲沉思半晌没说话,黄蓉就静静的看着他,目光不时在他胸膛上掠过,只瞥两眼就赶忙移开视线。   ‘原来男人的身体是长这样的啊……哼,果然很大!’   ‘怪人长得比爹爹还俊俏,就是身上的疤痕太难看了,看着也不像是刀剑所伤,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当然认不出枪炮造成的伤疤,只是很好奇这怪人什么来头,怎么弄得满身都是疤痕。   “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黄蓉看他皱眉思索的模样又憨又呆,起了调皮的念头,轻笑着说:“让我猜猜看,你名字里是不是有个笨字啊?”   “这都给你猜中了!”王贲一脸惊讶,黄蓉还真是聪明!   又认真的给她解释:“我叫王贲,虎贲的贲,第一声不是第四声。”   却不料黄蓉被他逗得乐不可支,又笑又咳嗽:“那,那我就叫你笨哥哥吧,你叫我蓉儿,我爹都是这么叫我的!”   王贲挑了挑火堆,眉头扬起:“小妹妹,我看你怕不是有恋父情结,你爹叫你的小名,关我什么事啊?”   “真是个笨的!”黄蓉笑不出来了,虽没听过恋父情结这个生词,但也不难猜出意思,柳眉蹙起:“喂,你这人好没礼貌,我好心和你结交朋友,你却出言不逊!”   王贲将烤出香味儿猪蹄递过去,赔礼道歉:“我这人脾气很差,而且你还是个小女孩嘛,哪有和我这个大男人交朋友的?不合适,太不合适了!”   他虽然见多了小女孩和大老爷们儿厮混在一起,但一直都觉得这很不好,孩子就要做孩子该做的事,说是早熟,实际上都是被催熟的。   如果当初他有个正常的家庭,小时候一定不会受那么多委屈。   黄蓉觉得这怪人实在有趣,灵动的双眼顾盼生辉,鼓起脸颊:“你别看我年纪小,可我懂得比你多,古人都说达者为师,我做你师傅都绰绰有余,为什么不能和你做朋友?”   王贲扯了点猪肉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笑着摇头:“好好好,我承认你比我聪明!”   他这完全敷衍哄小孩的口气让黄蓉大为气愤,上下打量着他,脆声道:“你四肢有力,动作快如疾风,可都是些外功,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修任何内功心法,不懂得半点内力。就凭你这把式,别说去找我爹爹比划,江湖上随便一个好手就能把你打死了!”   “你真不吃?”王贲将烤得金黄的猪手递给她,又强调道:“这个真的是养颜美容的!”   “哎呀,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啊!”黄蓉气得一把将猪手打在地上,“你要是不和我做朋友,我就不带你去桃花岛!”   王贲将猪手捡起来,拍掉了上面沾染的灰尘,“不吃就不吃嘛,别浪费粮食。”也不在乎脏,就往自己嘴里塞。   但黄蓉又伸手把猪蹄打飞,气得小脸通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我一直都在听啊,你愿意带我去桃花岛,说什么我都答应。”王贲再次捡起猪蹄,又拿手指点了点她:“别再乱来了啊,浪费粮食很可耻!”   “脏兮兮的吃了闹肚子,你真是笨到家了,不知道我是为你好啊!”黄蓉双手抱胸,恨铁不成钢的怒视着他。 第五章 别吵吵   王贲根本不嫌弃脏,三两口就把猪蹄啃干净了。   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一脸得意的说道:“这算什么,生虫子烂草根我都吃过,从小到大身体健康,就没去过医院!”   他以前干的那些行当,都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危险。   困在孤岛上苦苦求生的经历就不止一次,饿到两眼冒金星的时候,又哪里会在意吃的东西干不干净?   黄蓉看他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怜悯,心想这笨哥哥应该吃过很多苦,却依旧乐天开朗,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她手指把玩着鬓发,笑容灿烂的说道:“呐,你自己说的,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男子汉说话算数……特殊情况除外!”王贲打了个饱嗝,又问她:“你真不吃东西?”   摸摸肚子有些奇怪,以前食量很大,别说是一只猪蹄髈,就算是半头猪吃进肚子都只有七分饱。   怎么这会儿就感觉饱了?   黄蓉摇摇头,自顾自的说道:“我要你拜我为师!但以后不能叫我师傅,要叫我蓉儿,也不许胡说八道!”   “你要教我内功心法?”王贲舒展双臂,歪着头看她。   黄蓉拿手指轻轻敲着红唇,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爹不许我乱传桃花岛的功夫,而且你又要去找我爹打架,就更不能教你桃花岛的功夫了……”   王贲对神奇的内功自然是非常感兴趣,费劲的思索了一番,出声道:“我好像记得有一种内功是叫九阴真经,还是九阳真经?”   “你也听说过九阴真经吗?”黄蓉嘻嘻笑道:“不过我可教不了你这种神功。”   王贲没有搭理她,自顾自的检索记忆,隐约想起来在一座古墓当中,好像就有神功功法,那座古墓是在哪座山头来着?   “笨哥哥!”黄蓉看他发起了呆,拿起一根树枝戳了戳他,“你是哪里的人啊?头发这么短,是个和尚吗?”   王贲以前都是寸头,在神奇健身房待了半年多,头发已经长起来了,不过对比这时候的古人而言,依旧显得怪异。   他随口敷衍道:“不是,我从海外归来,那里的人都是短发,和中国人都不一样。”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笨哥哥,你说的海外异域,那里的人难道都是不孝之人吗?”   “只是习俗不一样,那里的人还有白皮肤、蓝眼睛,或者黑皮肤的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所以说小妹妹,多读书总没坏处的。”王贲语重心长的看着她。   黄蓉笑得合不拢嘴,笨哥哥连公羊、母羊都说的出口,竟然还劝她多读书,真是笑死人了。   她也是个好奇心重的,扑闪着大眼睛找王贲打探所谓海外异域的事。   两人靠着火堆取暖交谈,黄蓉笑声不断,只觉得笨哥哥讲来的那些故事都好有趣,“你一定在骗我!哪有皇亲贵戚憋着几年都不洗澡的,那身上岂不是都臭死啦?”   王贲与她讲的却是欧洲古时的一些趣闻,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当着宋代古人的面,扯些什么飞机汽车的事。   “好啦,你早点休息睡觉吧,熬夜伤身体!”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臂膀。   生物钟提醒他,这时大约到了晚上九、十点左右,洞口外依旧是风雨不停,也不知明天能否天晴。   黄蓉打了个哈欠,困惑的看着他:“你在练功吗?”   却是见到王贲找了块空地趴下,用双臂撑地,使背脊与脚后跟绷直成一条线,而后便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瞥了几眼,又看到他收起一只手背在身后,仅用单手拇指撑地,继续起伏不定,片刻后换另一只手,黄蓉便道:“你这样练除了增长几分气力,可没什么大用呢。”   “去睡觉!”   王贲喊了一声就不理睬她,自顾自的做着锻炼,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如果哪天不练反而会浑身难受。   “哼!”黄蓉皱了皱鼻子,很不高兴,原本还想教王贲一些精妙的功夫,现在也打消了想法。   背着墙壁闭上了眼睛,一时间脑子里却根本平静不下来。   时不时就悄悄睁开眼观察下王贲,见这笨哥哥又换了奇怪的姿势,不声不响的‘练功’,嘴里小声嘟囔了句什么。   虽然一直心怀几分戒备,但终究还是扛不住疲倦,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口渴难耐,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头昏脑涨,顿时一惊。   “醒了吗?暂时没有水给你喝,先忍忍吧。”   王贲蹲在她旁边,火堆已经熄灭了,只有余烬闪烁着微弱昏暗的光芒。   黄蓉艰难的靠了起来,声音微弱的说道:“你,你给我下药了么?”   “你自己发高烧了!”王贲瞥了她一眼,“我有法子给你退烧,不过要提前说好,我要碰了你,你可别寻死觅活的!”   “又说胡话!”黄蓉别过脸去,暗自运起内功,果然觉得舒服了很多,心想我倒是误会了他,笨哥哥也想不到下药这么聪明的法子。   就在这时,王贲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脚,黄蓉立时扭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本想解释,可又很好奇王贲究竟有什么法子给自己退烧。   心想我已经用内力逼退了寒气,如果他要对我不轨,我就趁机要他好看!   “待会儿会有点痛,忍着点啊!”   王贲自然没想那么多,直接给她脱了鞋袜,露出一只精致的小脚,指肚宛如一颗颗白珍珠,不安的蜷缩起来。   若给旁人看来怕是面红心跳,甚至有那XP古怪的直吞口水了。   “喂,你要做什么呀!”黄蓉下意识的缩了缩腿,眼里既有几分羞涩,又有几分好奇。   “解释起来很麻烦,反正待会儿你出了汗就能退烧了。”王贲似乎还有些嫌弃,撇撇嘴道:“你有福气啦,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让我按脚的!”   黄蓉顿时就不高兴了,正要说话,脚底却骤然传来酸痛,她一不小心就叫出了声,嗓音婉转清亮。   “别吵吵!”王贲皱着眉头,双手紧捏着她的小脚,一下下重重按压起来!   “啊!我偏要吵,我就是要吵死你!啊!” 第六章 闹着玩儿   一夜狂风暴雨换来了次日的大好春光。   东海偏僻的小岛上,清风徐徐,芳香弥漫,雨后的清晨分外安宁。   不一会儿,却有几只鸟雀自林间叽叽喳喳的飞出来,打破了宁静。   树林中,一道道阳光透过枝叶落下,映照出斑斑点点。   此时正有两个人在林中比试,一男一女,男的赤着上身,浑身肌肉虬结,女的则是一身白衣,身形格外灵动,忽上忽下绕着周围的几颗树木不断腾挪闪躲。   她边躲猫猫,边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笨哥哥,蠢哥哥,你来打我呀!”   “没意思,不打了!”   王贲说话间,一个突刺冲了过去,同时摆臂出拳,砰的一声砸在大树树干上。   两人合抱的大树极为干脆的拦腰而断,高深的树冠又直直向王贲脑袋砸下,早已躲开的白衣少女不由惊呼:“笨哥哥,快躲开啊!”   她话音未落,王贲一手拨开杂乱的枝叶,另一只手快速出拳、拍掌,簌簌风声不断,眨眼功夫便将茂密的树冠给锤的四溅散开。   “哪有像你这样比武的,没打中别人,先害了自己!”黄蓉连忙跑过来,见王贲毫发无损,方才松了口气。   一边嘟嘴埋怨,一边替他拍打身上的枝叶。   王贲则一本正经的解释说:“你以为我是打不到你吗?只是在和你闹着玩而已!”   一早起来,见风平浪静,王贲就想让黄蓉带自己去桃花岛找黄药师打架。   黄蓉自是不肯,却没有正面拒绝,又念及昨晚被他害得苦,就提出要和王贲比试身手,除非赢得了自己,否则去桃花岛只会白白送死。   王贲不太乐意,也就当早上起来热热身了,于是才闹腾了一番。   “我昨天就说过啦,你没有内功,只靠外力,别说打赢我爹,就算是我,依旧能耍得你团团转。”   黄蓉说到这儿,又踮起脚来拍拍王贲的肩膀,嘻嘻一笑:“乖徒弟,你要听蓉儿的话,好不好?”   王贲瞥了她一眼:“小妹妹,我昨天救过你一命,现在只让你带个路而已,其他事又不用你管,就算死了也不用你给我收尸。”   黄蓉听了这话着实气得不轻,转身就跑,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手捏着拳头朝他大喊:“好!如果有船过来,我就带你去桃花岛,让我爹一掌拍死你!”   王贲扭了扭脖子,非但不生气,反而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样才对嘛!”   他也没去管黄蓉,自顾自的找了块空地锻炼起来,虽然没有专业的器材,但也无关紧要,没有负重带就搬来大石头,没有单杠就找到合适的树干。   一边锻炼,一边思索刚刚与黄蓉交手打探到的情报。   黄蓉的身手在王贲看来,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慢!   出拳出腿力道也软绵绵的,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其忽上忽下,左右不定的身法轻功,但那也不算什么。   王贲若是认真起来,在三秒之内就能捏碎小黄蓉那白皙粉嫩的脖颈。   ‘我记得黄蓉的功夫应该不低啊,也不好说,她现在才这么点大,还没学会什么高深的功夫,不知道和东邪黄药师打起来是什么感觉?’   黄蓉生了会儿闷气后,却又跑了回来,见到笨哥哥居然背着两块巨大的石头,在地上不断起起伏伏。   心中吃惊:“他力气可真不小,刚刚一拳就能将大树拦腰锤断,却是个横练功夫的好根底,不过没有内功终究是一场空。”   她其实也看出了王贲身手不俗,可与此世江湖而言,身体练得再强也是无用,又怎能敌得过高深的内力?   不过若是让这笨哥哥学会了高深内功,说不定还真能与自己爹爹一较高下。   “喂!笨哥哥,你不饿吗?”她双手护在嘴边朝着王贲呼喊起来。   王贲做完了最后一组单指俯卧撑,方才歇息,挠了挠后背:“我不饿……奇了怪了,我为什么不饿?”   他以前饭量惊人,尤其是在锻炼的时候,体力消耗的越大,胃口也就越大。   这会儿都练了一早上,按理说肚子也该咕咕叫唤起来,却并未感觉到饥饿。   难道是自己在那神奇健身室里待了半年,不吃不喝所留下的后遗症?   黄蓉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的跑到他跟前,笑颜如花的看着他:“笨哥哥,我对你好不好?刚刚你那么气我,我都不放在心上!”   “你是个好姑娘。”王贲点点头:“没几个人能忍得了我的坏脾气。”   他以前对黄蓉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触,最大的印象是郭靖老婆,和杨过关系不好。   哪怕是小时候喜爱看武打剧,王贲也只关注里面那些武功高超的大侠或是坏蛋。   短短接触下来,发现黄蓉确实是个很好的人,怪不得能够泡到男主角!   “你昨晚还答应要拜我为师的!我也不让你给我磕头,你去抓几只兔子来,我给你做好吃的!”黄蓉脆声道。   王贲便拍手起身:“小事,我这就给你抓兔子去。”   “等一下!”黄蓉叫住了他,纤纤玉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笑眯眯的说道:“我还要听你叫我一声蓉儿!”   王贲奇怪的看着她:“一个称呼而已,蓉儿!行了吧?”   心想我这么大个人,怎么会骗你个小妹妹?   黄蓉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哎,乖徒弟!”   王贲也不知道这小妹妹开心个什么劲,转身钻进了树林子里抓野兔去了。   黄蓉看着他结实壮美的背影消失在丛林中,嘻嘻笑道:“原来给人当师傅这么好玩儿啊,怪不得爹爹收了那么多徒弟,不过他那些蠢徒弟都没我笨徒弟长得好看!”   不一会儿功夫,王贲就一手拎着一只胖兔子回来了,却见黄蓉站在沙滩边上,朝他不断招手,又惊喜的喊道:“有船过来啦!”   一艘客船靠近了孤岛,小黄蓉站在海滩边上,手里用力摇晃着枝叶,吸引了客船的注意。   两人顺利的上了客船,王贲古怪的模样立刻引起了误会,船夫估摸着是个善男信女,双手合十向他行了一礼,又问小师傅在哪家古刹修行。 第七章 她还是个孩子   小黄蓉本欲上前交涉,却被王贲一把捞在身后。   他见船夫客气尊敬的样子,也没有解释自家身份,直接问道:“这艘船要去哪里?”   船夫回道,客船正要归岸。   小黄蓉知晓王贲心事,眼珠子乱转了一通,缩在他宽厚的背后,捂嘴轻笑。   果然听到王贲问:“船家,能否带我们去桃花岛一趟?船费好说!”   两个船夫听闻桃花岛,立刻就变了脸色,一人言说不知怎么走,另一人则好心的劝他,桃花岛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小师傅年纪轻轻又仪表不俗,切莫自误。   王贲皱眉,正想请船夫借他一艘小船,让黄蓉带路横渡大海。   小黄蓉虽未见他脸色,却仿若猜中了他的心思,立刻拉着笨哥哥粗糙的大手跑到船尾。   轻声劝道:“笨哥哥,你看船夫多好心,为什么不领情呢?”   王贲有些拿她没辙,小妹妹忍得了自己的坏脾气,还总是好言相待,他纠结了一番说道:“这样吧,你要不愿意带我去桃花岛也行,给我指个方向,再借我点钱,我自己划船去。”   小黄蓉自诩差不多摸清了笨哥哥的性情,便困惑不解的看着他:“你与我爹爹并无仇怨,为什么非得去桃花岛找他打架呢?”   王贲反问她:“你爹的功夫是不是当世罕见?是不是绝顶高手?”   小黄蓉嘻嘻一笑:“那你就错啦!我爹虽然身手不凡,可俗话说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和他一般厉害的就有好几个,比他强的也大有人在!”   王贲闻言一摊手:“问题是,我现在离你爹最近啊!”   小黄蓉笑意一收,蹙眉皱鼻的恐吓他:“我爹好歹也是江湖上的大人物,你直接上门要找我爹过招,他肯定不愿,不过我爹心地善良,只会把你丢到桃花岛的迷阵里不管。笨哥哥,你不懂五行八卦阵法之术,落入迷阵中,一辈子都别想走出来,岂不是更耽误时间?”   不等王贲回话,她又笑着说:“我知道乖徒弟你想找高手过招,你救了蓉儿一命,蓉儿肯定会帮你的啦!江湖上好手如云,只要你跟着蓉儿,还担心找不到对手吗?况且蓉儿离家出走,说不定爹爹已经出岛来找我啦,你这时候登上桃花岛,岂不是白跑一趟?”   “有道理!”王贲眼睛一亮,“你爹肯定会出来找你,到时候总少不了一场架打!”   不料小黄蓉听了这话,表情却失落了下来,便是灵动的大眼睛都微微泛红,“爹被我气坏了,或许他不要我了!”   王贲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勃然大怒:“你爹要是不要你,我就把他打成猪头!当爹娘的,生了孩子又不管,这种人最可恨!”   小黄蓉连忙抱住了他的胳膊,脆声笑道:“好徒弟,你要是能打赢我爹,看他以后还怎么教训我!”   王贲看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便跟着笑了笑,小黄蓉虽然聪明机灵,可终究还是个没长大的好孩子。   ‘可怜我小时候,为什么碰到的都是些坏女孩呢?’   解决了一桩心事,小黄蓉彻底放松下来,欣赏着大好美景,又叽叽喳喳的凑到王贲跟前,说是要唱歌给他听。   王贲摆手道:“别吵吵,我最烦人唱歌了!”   哪怕坐船他也不愿意闲着,找了块空地躺在地上不断仰卧起坐,也好在回程的客船人不多,否则还真腾不出地方来。   小黄蓉自然不会听他的话,还特意蹲在了王贲旁边,红唇微张,便轻声唱起了古时的词牌歌调。   宋时诗词之道大为兴盛,唱词和歌婉转优雅,江南嗓音软糯香甜,客船之人无不是静下心来,待小黄蓉一曲唱毕,一阵大声喝采。   然而却有两人不开心,一个自然是王贲,他嫌弃吵闹,干脆坐了起来。   另一个却是小黄蓉,她凶巴巴的冲着客船上其他人喝道:“好什么好!我又不是唱给你们听得,不许叫好!”   她长得俏丽可爱,哪怕身着男装,却也让人不忍动怒。   众人无不是轻笑了起来,有那混不吝的还在鼓掌叫好,又开玩笑着说:“唱的真不赖,比清倌人唱的都好听!”   “真的吗?”小黄蓉拖长了语调,突地一纵,便来到了这人跟前,抓住他的胳膊一扯一推,便将这条胳膊卸了下来。   “啊!”这人痛呼不已,又惊又怒。   旁边的同伴顿时也变了颜色,纷纷围拢上来,却在这时王贲大手左右一拨,便将他们推开了,挡在小黄蓉跟前,先是让她把人放了,又出手给那断臂接上。   接骨推拿本是二次伤害,疼得那人哭爹喊娘,其他客人见状自然是叫骂不断。   王贲大手一挥:“她还是个孩子,你们这群大人叫嚷个什么,我不是帮他接上了胳膊吗?”   小黄蓉本来不高兴,此时便觉得笨哥哥针不戳,把玩着鬓发,冲人们做鬼脸吐舌头:“这么多大人和孩子过不去,真不知羞!”   出了这个小插曲,两人在客船上便不受欢迎,船夫都在后悔不该好心做了坏事。   但王贲和黄蓉都一脸的无所谓,小黄蓉不想王贲再锻炼,就拉他说起了江湖上的趣事,聊聊这个高手,吹吹那个大师,又介绍起各种武功招式。   倒是让王贲听得津津有味,他又哪里知道这些话大多都是小丫头片子鬼扯乱编出来的。   正午时分,客船终于靠了岸,船上客人纷纷避开了两个煞星挤下船,王贲起身冲船夫说道:“还请船家稍等下。”   又对小黄蓉说道:“你就在这儿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听了这话,两个船夫脸上发白,小黄蓉则笑眯眯的打量着船夫,也不知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捉弄人的歹事。   王贲径直跳下了客船,也不顾岸边百姓好奇打量的目光,双眼自人群中扫视了几圈,便循着一个方向小跑了过去。   半柱香功夫,当他重新回到客船上时,身上已经披了件不大合身的袍子,手里则多了两个钱袋。   然而登上客船,却听到一阵求饶声,又见那两个船夫头下脚上被挂在了桅杆上,而小黄蓉则翘着腿坐在船头,大声招呼他:“笨哥哥,你瞧这两个人像不像猴子?” 第八章 兵灾   “怎么又调皮捣蛋?”   王贲让她赶紧把人放下来,朝着胆战心惊的船夫行了个不三不四的礼:“我这小妹不懂事,你们也别和孩子计较,这是船费,这是赔偿,二位请收下吧。”   他本欲留下一个钱袋,但小黄蓉闹腾了一番,只得全交了出去。   两个船夫面面相觑,自是不敢收。   王贲只把钱袋塞到他们怀里,便招呼小黄蓉跳下了船。   待他们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船夫才敢打开钱袋,居然倒下了不少散碎银两,估摸着能抵得上他们一年辛苦划船所得了。   黄蓉领着王贲在城里乱逛,嫌他披着的袍子不伦不类,便找了家当铺,用自己随身带着的首饰珠宝典当了些银两,又去成衣店给他买了新衣。   “乖徒弟,蓉儿对你好不好?”   小黄蓉上上下下打量着换上了新衣的王贲,越发觉得自己眼力好。   王贲的皮肤并不白,所以她特地挑了件黑色的衣裳,大小正合适,袍袖衣领镶嵌金边,衬得他玉树临风,潇洒不凡。   无意间收了这么个上好品相的徒弟,真是世间少有!   王贲却很不自在,嘴上敷衍道:“好好好,你之前说我们要去哪儿来着?”   黄蓉承诺带他找寻江湖上的高手过招,却又语焉不详,王贲怀疑自己可能着了小妹妹的道。   “哎呀,别着急嘛,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住下再说!”小黄蓉拉着他的手穿街过巷,找了家气势恢宏的酒楼。   她是个毫不知节省的,叫来店小二,连声点遍了酒楼的招牌菜,王贲听到那一道道菜名,就不由咽了口口水。   待店小二满心欢喜的离去,他拿筷子敲了敲桌子:“点了这么一大桌,如果换成以前,我一个人就能吃干净,但现在不成了,待会儿我们都要多吃点,可别浪费!”   小黄蓉听了这话,不由在心里暗骂:哎呀,我怎么忘了这一茬!   她眼眉低垂也不应声,只想着待会儿得找个由子,可别让笨哥哥把自己撑坏了。   酒楼接了个大单子,厨房自是热闹忙活起来,不一会儿店小二就端来了一个个盘碟,既有饭前糕点,又有时令蔬果。   王贲有丰富的吃自助餐经验,传授给黄蓉:“这些点心水果最后吃,免得还没上大菜,就先把肚子给撑饱了!”   小黄蓉笑着点头,在王贲得意洋洋的笑声中,夸赞他真是聪明。   大菜还没端上,却听到一阵嘈杂声自门口传来,他们好奇的看过去,就见三两个穷苦百姓模样的人跪在地上磕头。   他们磕头的对象是个身姿挺拔,气质不俗,且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这人双手负在身后,眼睛半睁半眯,一副世外高人的气派。   “裘帮主深明大义,小老儿当真敬佩万分,已在楼上备了一桌薄酒,还请裘大侠赏光!”年过半百的老头儿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后,方才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   气度不俗的中年人手臂一抬,也不看他们,清声道:“天底下谁不知我铁掌帮为民除害,伸张正义?前面带路吧!”   一行人上了楼,小黄蓉若有所思的瞥了两眼,又见店小二端来饭菜,便凑到王贲耳边,吐着香风轻声道:“笨哥哥,我猜那人是铁掌帮的帮主,在江湖上定是个高手,我带你去见见他,好不好?”   王贲原本就不是很饿,听了这话自无不应许的道理,便让店小二慢点上菜。   店小二却担心他们不付钱,有些踌躇不定。   小黄蓉上前递过银两,又悄声吩咐了几句,方才拉着王贲的手跑到了后厨。   王贲不明所以,不是说要带自己引荐给那位高手的吗?   片刻后才了然,却是小黄蓉找来了两件仆从的衣裳,自己已经换好,又让他换上,笑嘻嘻的说道:“我见那裘帮主趾高气昂,让长者给他磕头,不如先给他吃点苦头!”   说罢又端过一盘饭菜,准备往里面吐口水。   王贲伸手制止了他:“玩归玩,闹归闹,别糟蹋粮食!那几个普通百姓也是可怜人。”   “好,就听笨哥哥的。”黄蓉端着菜盘走在前面,王贲也端起另一个菜盘跟在后面。   找到裘帮主所在的包间,敲门进去,里面几人见到端菜的小厮都长得如此俊秀不俗,连番夸赞真不愧是大酒楼。   上了菜,两个小厮也没下去,裘帮主自持身份,当然不会随意开口,倒是年长的老头儿好生言道,这里不用伺候,有事再招呼。   小黄蓉瞥了眼老神自在的王贲,故意粗着嗓子说道:“我们听说来了位大英雄,如今有幸一见,果然是气度非凡,让人敬佩,就想着与大英雄亲近亲近,也好日后给子孙后代留下些说辞谈资。”   几个农夫闻言面有难色,却也不好再赶人。   裘帮主淡笑抚须,“不想仆役小厮也有如此眼光。”   默许了他们留在包间,又朝几个农夫说道:“本帮主日理万机,你们有什么话便说吧!”   这几个穷苦百姓以年长者为首,老头儿大约六七十,肌肤褶皱,满头华发,他颇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黄蓉与王贲,犹豫了一番才开了口。   原来,这几人是特意寻这位铁掌帮裘帮主为民除害的!   他们听人说起,铁掌帮的前任帮主原是抗金大将韩世忠手下的统领,向来都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   于是在得知了现任铁掌帮裘帮主的所在后,赶忙请来相助,言称他们所在的地界,闹了兵灾!   有一姓段的指挥使,假借平叛扫寇的名义盘踞周围村庄不去,今日来征讨钱粮,明日又来村中搜捕叛贼土匪。   如若不交出钱粮,便给你扣上造反的罪名,短短几日下来,已经闹得民不聊生,死了不知多少无辜百姓。   升斗小民日子本就难过,朝廷横征暴敛不断,如今又来了兵灾,当真是把人逼到了死路上。   这几个百姓边说边痛哭了起来,小黄蓉也趴在王贲耳边,皱着鼻子骂:“那姓段的真是个狗官!” 第九章 晦气   “裘大侠,小的不敢教您白出手,只要能为大家除了狗官,定有银钱奉上!”老头儿言辞恳切。   裘帮主冷笑一声:“区区狗官,一掌拍死也没什么,只不过到底是朝廷中人……”   老头儿听出了他的暗示,咬咬牙,当即从怀中取出包裹依依不舍递了过去。   裘帮主用配剑剑柄挑开布包,却不料一层里面又一层,接连挑开了好几层才见到了些散碎银两。   他当即面露不满,老头儿见状连忙说道:“裘大侠但请放心,小的家周围几个村子共同凑了份50两的赏银,只要除了狗官,定当双手奉上。”   裘帮主闻听此言,方才脸面稍霁,嘴里应承了下来:“既如此,那今夜我就走一趟吧。”   老头儿又道:“大侠高义,小的不敢隐瞒,那狗官藏身军营之内,有数千精兵看护,不知大侠可有什么妙策?”   “哼!”裘帮主冷哼一声,跟着长身而起,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拔出了配剑,看也不看直接刺入胸口,“本帮主横练功夫刀枪不入,任他有千军万马,我又何惧之?”   言语间又将长剑拔出,胸前却只破了衣裳,皮肉丝毫未伤,半点血迹也无。   众人皆被他这一手给震慑住。   “好!”小黄蓉使劲的鼓掌,又冲他挑起了大拇指:“不愧是铁掌帮帮主,当真豪气云天!”   心中却想着,这人横练功夫深厚,看着就是个耐揍的,定能叫笨哥哥打起来舒心,只是又得想个什么法子,让这人不用内力呢?   其余百姓也是纷纷拍手鼓掌,争相给大侠敬酒。   黄蓉拉着王贲各自给裘大侠敬了杯酒,方才推门出来。   换好了衣裳,回到楼下桌前,小黄蓉一边给王贲碗里夹菜,一边嬉笑着说:“笨哥哥,待会儿我们就找这人打一架,我用计诈他,叫他不用内力,肯定不是你对手!”   王贲低头吃菜,有些犹豫地说:“我是想和他打一架,只是那几个可怜百姓花钱请他为民除害,总不能让可怜人白花了钱。”   “这还不简单!”小黄蓉给他倒了杯酒,说道:“我们把这姓裘的揍一顿,然后就去找那狗官,也不要赏银,算起来那些村民还赚到了呢!”   王贲一拍桌子:“哎!我也正这么想的,结果被你先说出来了!”   小黄蓉笑眯了眼睛:“是是是,笨哥哥聪明着呢!”   一大桌子菜他们两个当然没能吃完,黄蓉找来了外面的乞儿,将剩下的饭菜都赏给了他们。   王贲一心想着待会儿得打个爽快,赶忙抓紧时间调整状态。   没过多久,便见到那裘大侠与几位农夫从楼上下来,出了酒楼,双方便分散开来,裘大侠一路向着城外而去,似乎是准备履行承诺,连夜诛杀狗官。   王贲与黄蓉便悄悄跟在后面,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给他堵住了。   裘掌门依旧是双手背负身后,脸上面无表情,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又或许特地来这个巷子里等着他们。   小黄蓉心道果然是个硬茬子,待会儿要和笨哥哥一起上!   然而王贲也是这么想的,面对强敌时,他是一声招呼也不打,脚尖一蹬,如同迅猛猎豹般直直扑了上去!   当身影掠过后,方才听到一声炸响,只见他原先所踩的那几块青石砖齐齐龟裂碎开。   “笨哥哥!”   黄蓉惊了一惊,赶忙也追了上去,而那裘掌门依旧动也不动,应该是对自己的横练功夫相当自信!   好!   要的就是这个自信!   王贲咧嘴一笑,臂膀陡然鼓胀,突地站定,仿佛一瞬之间就出现在裘掌门跟前,拳头收了几分力道照着他的胸膛狠狠轰出!   哪里硬,他就打哪里!   砰!   裘掌门嘴巴动了动,眼睛陡然睁大,可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脱口,整个人便像是利箭般倒飞了出去,双足不着地,飞了五六米才撞到了墙壁之上。   他面目扭曲,嘴一张先喷出大口鲜血,而后挣扎着说道:“你,你中了我的独门劲力,七日后就要,就要……”   话没说完,头一歪顿时人事不省。   王贲有些愣神的挠了挠头,看看那生死不知的裘掌门,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在拳锋触及到这裘掌门的胸膛上时,他便察觉到不太对劲。   按照习惯,前几拳肯定是互相试探,打个招呼,结果这试探性的一拳就把刀枪不入的大侠揍飞了?   “蓉儿,他刚刚说了什么?”王贲疑惑不解的看向黄蓉。   小黄蓉也十分吃惊,堂堂铁掌帮帮主被自己这个不会任何内力的笨徒弟,一拳就给打飞了……   她没回话,而是小心翼翼的凑到了裘大侠身旁,拿手指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又扯开了血糊糊的衣裳,就看到胸前皮肉塌陷了一块,肋骨显然都已经断裂,哪怕不死,怕也是个重伤。   “奇怪,真奇怪!”小黄蓉拿起他的配剑,拔出来一看方才恍然大悟,“笨哥哥,你瞧!”   她拔出长剑朝着自己的胸口就扎下去,然后又拔出来,“看,我也练成刀枪不入的神功啦!”   王贲这时哪里还没明白过来,他们先前都被骗了!   长剑是特制的,能够主动伸缩。   这个‘裘大侠’压根就是个江湖骗子!   “MD!真是晦气!”王贲骂骂咧咧,上前给这个江湖骗子做了急救包扎,又从他身上搜出了不少银两,“就当是你的买命钱了!”   黄蓉咯咯笑道:“真没想到,这人口气那么大,又气派十足,竟然会是个江湖骗子!”   王贲连道晦气,单肩抗上这骗子大侠,找了家医馆就给扔下了,冲那惊慌失措的大夫说:“治得好就问他要钱,治不好就直接埋了吧。”   出了医馆,小黄蓉笑嘻嘻的看着他:“笨哥哥,你真是好心!”   “我说过了,我是个好人嘛!”王贲得意的挑挑眉毛,他向来都是最讲究原则的,说打死你就打死你。   出了这档子事,他们也没心思再闲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去找那个狗官干一架!   其实小黄蓉是乐意多在周围玩玩转转的。   可王贲不行,特娘的!   情绪都调动上来了,结果闹这么一出,他非得找点事做不可! 第十章 狗官   黄昏时分,黄蓉带着王贲找到了那姓段狗官所在的军营。   小妹妹实在机灵,先是假扮遭到狗官欺凌的百姓去村里打探情报,而后又假扮成附近的山贼使者,说要找段指挥使商量招安的事。   于是两人就被直接带到了这姓段的跟前。   来之前,黄蓉就制定了计划,倒也简单,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接近了这个狗官,直接动手就是。   但末了又试探的问王贲:“如果我们陷入了兵士围攻,或者没能抓到那狗官,那可怎么办呀?”   王贲瞥了她一眼,随口道:“到时候我带你杀出去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保管不会伤到你一根头发。”   小黄蓉听了这话分外满意:“真不愧是我的乖徒儿!”   眼下两人都在营帐之内,姓段的狗官端坐上位,面色既阴沉又丑陋,额头上一道伤疤,脸上有青色胎记。   黄蓉见这人模样与自己从村民口中打探到的一致,便用手肘轻轻戳了下王贲。   其实也不用他提醒,王贲已经认出来了。   “哪来的山贼一个比一个俊,还真头一回见!”姓段的狗官满是惊讶。   小黄蓉嘻嘻笑道:“长得好看才不得不落草为寇哇!谁让我们两个都只是寻常农家子呢,受恶人逼迫,不得不进山跟了当家的。”   “闲话少提,你们当家的有什么鬼话要来劳烦我啊?”段狗官不耐烦的问道。   黄蓉一边给王贲使眼色让他先别着急动手,一边收敛笑容,扮作严肃的模样:“段指挥,我们当家的有言在先,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不能被无关紧要的人听去了。”   “哦?”段狗官来了兴致,抚须道:“别兜圈子,这里除了你们两个,没有谁是无关紧要的。”   营帐中自然还有几个披甲持矛的亲兵守卫。   小黄蓉扫了他们两眼,笑吟吟的说道:“那我可就直说啦!我家当家的决定不陪你玩儿啦,有人比你开价更高……”   她刚说了个话头,段狗官就连忙咳嗽起来,不断向底下亲兵挥手,把他们都打发了出去,又叮嘱:“没我的吩咐,都别进来!”   待把亲兵赶走了,他才恶狠狠地瞪着黄蓉:“你们当家的真不怕死吗?告诉他,老子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像这种狗官,要让他去卫国抗金,那是既没胆子,也没本事,可要是让他残害百姓,鱼肉乡里,那可就不得了了。   一个个都顶了天的聪明,就好比这位姓段的指挥使,借剿匪平叛为由,每到一处都要把地皮给搜刮三尺还嫌弃没油水。   哪怕没有匪患叛乱,他都会自己花钱资助一个,这叫做生财有道!   小黄蓉便是掐住了他的财路,扮了个鬼脸道:“我说了又不算,还是让我当家的和你谈吧!”   “你们当家的……”   段狗官微微愣神,下一瞬便是劲风扑面!   三五步的距离对王贲来说,真就抬下脚的功夫,臂膀一甩便掐住了他的脖子,咧嘴狞笑道:“忍着点,我尽量不打死你!”   言语间又从他身上扯了块破布直接塞到狗官嘴里,跟着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黄蓉看他打得热闹,也上前踹了几脚,可怜段狗官本来就不体面的脸,这下更是雪上加霜破了相,鼻青脸肿,眼歪嘴斜,真好似开了染料铺,什么颜色都有。   “呜呜呜……”   一个大老爷们儿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王贲终于停了手,小黄蓉则掀开了帘子缝隙朝外打量了一番,轻声道:“笨哥哥,你带上他跟着我走!”   说完,她便率先走出去,王贲就像拎小鸡似的拎着段狗官跟上。   黄蓉在前面开路,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又能随机应变,遇到巡查的士卒丝毫不慌,甚至还出言戏耍,待对方反应过来时,便一指点中穴位,令其动弹不得。   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军营,黄蓉先前所担心的景象并没有发生,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总之王贲可没有尽兴,目光不善的盯着段狗官,决定给他歇息一会儿再接着折腾。   此时已经天黑,皎皎明月挂上树梢,穿行在荒野树林间,处处弥漫着雾障。   前面不远处,雾气缭绕中,却有一间破庙若隐若现,王贲和黄蓉加紧脚步,带着哭哭啼啼的段狗官进了这间破庙。   破庙招牌歪歪斜斜,上面写着:铁枪庙。   黄蓉好奇的四处打量,顺带也给没读过书的笨哥哥科普了铁枪庙的来历,却是为了纪念前朝名将铁枪王彦章而建。   王贲对这些不感兴趣,他眼里只有段狗官,昏暗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使得英俊不凡的面容平添了几分阴翳。   “狗日的,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对付你这种人渣的吗?”   段指挥只觉得荒唐,自己嘴里被堵住了,又怎么说得出话来?   小黄蓉这时用火石点着了柴火堆,驱散了庙里的黑暗,凑到王贲身边,笑容灿烂道:“不如把这狗官浑身敲碎,丢在这破庙里面,让他活活饿死吧?”   段指挥浑身抖个不停,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再无半点亮光,拼了命的不断摇头。   王贲扯掉了他嘴里的布团,还不等狗官开口,一脚踩下去,直接踩在了他的手指上,还用力的碾了两下。   十指连心,痛彻心扉!   段狗官凄惨的哀嚎求饶着:“饶命,两位大侠绕命啊!”   王贲抬手让黄蓉别说话,只冷冷盯着他:“从现在开始,你要说一句废话,我就弄断你一根指头,明白吗?”   段指挥张嘴,又赶忙闭上,只不住的点头。   “把你干的缺德事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只要你说清楚了,放心,我就饶你一命。但要是你敢撒谎隐瞒,我就让你知道活着有多痛苦!”   王贲捏着拳头,嘎吱作响,咧嘴呼出的热气喷在段狗官的脸上,却让他浑身冰凉,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   段指挥瑟瑟发抖,哪里还敢狡辩半句,一五一十的开始老实交代起自己干的坏事。   在高强的压力下,他感觉记忆从未如此清晰过,甚至都很惊讶,特娘的!   原来老子不声不响都干了这么多缺德事?   干脆就从十岁时候偷看村头寡妇洗澡开始说起吧…… 第十一章 疯子   段天德干过的坏事实在太多啦。   不过他着重介绍了自己至今视为杰作的一件事:充当大金国六王爷泡妞的好帮手,替他祸害了两个忠良之家。   坦白说,这件事比起段天德干的其他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并不是最过分,最天理难容的。   不过这件事对段天德自己而言,确实叫他记忆深刻,永生难忘。   “啊!断了……又断了一根!”   段天德无助又凄惨的看着自己血肉淋漓的手,在短短一炷香之内,他原本能能举刀杀人,能强抢民女的一双好手,如今只剩下了两根指头了。   王贲闻着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儿,就像是恶狼闻到了猎物散发出的芬香,咧嘴笑得格外开心:“说完了么?还有没有?”   在如此疯癫的目光压迫下,段天德甚至觉得十指连心的痛也没那么可怕了,他哭丧着脸:“没了,我都说了,什么都告诉你了,求求你放我一条狗命吧!”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噩梦,眼前的根本不是人,而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是个根本不应该存于世间的疯子!   他刚刚说了那么多的缺德事,别说是普通人,哪怕是段天德自己都有几分不忍与痛恨。   然而眼前这个人,却是越听越高兴,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疯癫。   “说完了就滚吧,像狗一样趴着出去!”王贲双手抱胸直起身来,阴影笼罩住了他的脸,终于看不见那疯癫非人般的笑容了。   段天德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真有机会活命,但他的求生欲是极为强烈的,当初在大漠上受尽了折磨都活了下来,眼下自然也不例外。   他乖巧听话的趴在地上,嘴里说着大侠真是言而有信,真是义薄云天,真是福缘深厚……   绞尽脑汁的吹捧阿谀奉承。   很快,很快,我就能爬出这个像地狱一样的破庙。   段天德在地上拖曳出了一条鲜艳的红丝带,扭扭曲曲,又散发出刺鼻的腥味儿。   王贲闻着味道慢慢踱步上前,看着段天德身子不断颤抖,却异常坚定地向外爬,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咔兹!   骨骼碎裂的声音格外清脆,像是玻璃碎片被打破,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那是生存的希望。   王贲收起脚,蹲在他跟前,继续笑着:“爬呀,你就快爬出去了。”   段天德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右脚脚踝处呈现出一百八十度的扭曲模样,他倒吸冷气,继续向前爬。   咔兹!   这回是左脚。   咔兹!   这回是手肘,右手的手肘。   那就意味着,下一声脆响肯定来自于左边?   果然,他猜对了,这下两只手都断了,他只能用下巴往前爬。   一边爬一边哀嚎着,红丝带也越发的鲜艳夺目。   人对于活着的期望真是天底下最坚韧的事物了,换句话说,一点点的将这个期望打破,那又该多爽快呢?   段天德眼前突然黑了下来,王贲的脚缓缓的,一点点的朝着他的脑袋落下,同时还有那恶鬼的低语:“你已经爬出来了……”   段天德没能听见最后一声脆响,他的灵魂彻底堕落到了无底深渊。   王贲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天上皎洁的明月,露出发自内心的,灿烂至极的笑容。   “笨……”   黄蓉在庙里,与庙外那个男人隔得并不远,却感觉好像根本触及不到他,她也没能将之前一直挂在嘴边的称呼叫出来。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将活生生的性命视作玩物呢?’   ‘这是个怎样的疯子啊!为什么之前我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只要做的事是对的,何必去在乎做事的方式?”王贲转过头,笑容满面的看着庙里的小妹妹,“我脾气很不好,但我是个好人。”   这不是问句,他也不需要别人的认可。   说罢,他朝黄蓉轻轻招了招手,小妹妹犹豫了一下,最后要是咬了咬嘴唇跑了过来。   “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王贲又抬头看起了月亮,“你知道当一个人非常的强,强到看其他人,根本就无法把他们当做同类,轻轻一拳头就能把他们当瓷器一样给锤碎了,他会变成好人还是坏人呢?”   黄蓉的确很聪明,但却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   “我记得不知道是谁说过一句话,人性本恶。”王贲舒展了下双臂,又握了握拳头,“但我要的强,是要比人性更强大的强!我要把恶关进笼子里,关进正义的笼子里!但永远把他关起来是不行的,你得时不时放他出来透透风,让他呼吸呼吸空气。”   “可又有一个问题,你把他放出来容易,再关回去可就难啦……不过这也难不倒我,我打造的笼子是天底下最坚固的笼子!你明白吗?”   黄蓉凝神皱眉,手托着下巴,好像跟上了疯子的思路,“所以段天德干得缺德事越多,你就会越高兴,那是因为你可以放出越来越多的恶,这就是你的笼子?”   说到这儿,她眼睛亮了起来,“笨哥哥,你做得对,恶人就是需要比他更恶的来对付!凭什么被狗官祸害的人都那么可怜,他却能享福一辈子,死也死得痛快?”   “哈哈哈,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王贲大笑着把她搂了过来:“蓉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黄蓉趴在他结实的怀抱中,抬头呆呆注视着他俊俏又邪异疯狂的脸,不由得脸颊通红,猛地低下头。   ……   ……   王贲不是从小就立志要当个好人。   恰恰相反,他小时候是很想当坏人的,因为武打剧中,厉害的坏人总是能折腾得那些好人哭爹喊娘。   哪怕最后好人赢了,坏人却也享够了福,占足了便宜,最后眼睛一闭,一切就都结束了,或许还能洗个白什么的。   后来慢慢长大,他才发现原来天底下根本就没有坏人、好人。   或者说,如果这个世界能用简单的坏人、好人来区分,也就没有那么多罪恶、阴暗的事物了。 第十二章 报仇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穿梭在黑夜之下。   他们潜入了一处村庄,身影快速掠过,仿若鬼魅。   很快,就听到一阵噗噗噗的声响。   紧接着便传来了激烈的狗吠,中间又夹杂着村民的惊呼与狂喜:   “包!布包!包里有银子啊!”   “这是哪位财神爷下凡?这么多银子!娘!我们不用逃荒啦!也不用把小妹卖掉了!”   “财神爷在上,请受小的一拜!快,都跪下!给财神爷磕头!”   小树林里,黄蓉咯咯笑个不听:“太好玩啦!笨哥哥,你刚刚听到了么?他们把我们都当成财神爷啦!”   王贲也笑得畅快,“蓉儿,现在知道当好人有多爽快了吧?告诉你!天底下就没有比当好人更舒服的了!”   小黄蓉嘻嘻笑着抱住了他的臂膀:“乖徒弟,江湖上人人都骂我爹是黄老邪,他们肯定想不到,黄老邪的女儿是个大善人、财神爷!”   而后她又苦恼了起来,“可还有好几箱银子呢,我们这样发,不知道一夜可发得完?”   段天德不仅交代了他干过的缺德事,也把自己藏匿的财宝都交代了出来,毕竟再贪财也要惜命不是。   若是让他知晓,自己辛辛苦苦,靠着聪明才智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家底,竟然会被如此浪费一空。   怕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段天德积攒的财富真是不少,便连从小锦衣玉食的黄蓉见了都大吃一惊,   打开一个个箱子,看着那整齐码放的银两熠熠生辉,她当时就笑着说,笨哥哥,这些钱够我们用一辈子的啦。   王贲却道,一辈子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钱,平日吃喝用度够用就行了。   他见过的小金库就不止一座,堆满成山的金条可要比这些银两更璀璨,那时候,王贲都是把多余的钱拿回国偷摸捐赠给贫困的孤儿院或是山区学校。   如今身处一千多年前的古代,既无孤儿院、学校,也没有什么福利机构,导致他想花钱都得费时费力。   “一夜发不完就多发几夜,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穷苦人。”王贲摆摆手,带着黄蓉往藏匿银两的铁枪庙而去。   他们先找到段天德偷藏的财宝,而后搬到了铁枪庙里。   两人折返回来,王贲正欲走出丛林,却被黄蓉一把拉住:“不对劲,笨哥哥你瞧,我走的时候,特意在门外沙地上泼了血水,现在上面落有脚印!”   “是吗?我进去看看。”王贲不置可否,抬脚朝铁枪庙大步走去。   黄蓉却没有跟出去,而是小心的戒备四周状况,若是笨哥哥遭遇袭击,她躲藏在暗中也好与之周旋。   呼呼呼!   正当王贲来到庙宇前,便有呼啸风声传来,紧跟着两个装满了银两的大箱子便一前一后自庙内齐齐飞出,朝着他打来!   “有点意思啊!”   王贲眼睛一亮,只伸出一只手便按在了飞来的木箱之上,抓住箱子往下移了几寸,砰一声,便与另一只飞来的木箱撞上。   两只木箱撞在一起,却只震得烟尘弥漫,而后便齐齐落到地上。   “好身手!”   一位碧裙女子缓缓自铁枪庙内走出,她面容白皙,相貌秀丽,眉宇间却一片狂傲之色,毫无身为女子的娇柔可爱。   “怪不得胆敢偷袭我兄长,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另一个小贱人呢?别躲了,快滚出来吧!”   她一眼就辩出了黄蓉躲藏之处,冲那丛林冷哼厉喝。   黄蓉自然没有依言现身,而是飞速转换了位置,借林间雾障以及树木藏身。   只听她清脆的笑声好似自四面八方传来:“哪里来的贪财泼妇,明明长得还算漂亮,怎么张口就臭不可闻?莫非你也常年不洗澡的么?”   “小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碧裙女子气愤不已,正要冲入林中,却被王贲拦下,他责怪的看着她:“你这人和孩子置什么气,怎么,来找我打架的?”   女子冷笑连连:“我来找你们报仇!见你尚有几分本事,便给你个机会,去给我兄长磕头赔礼,可饶你性命!”   “等会儿,你兄长是哪个?我杀了不少人,还真没有来找我报仇的。”   “白天在城中,你们将我兄长堵在偏僻巷道,偷袭将他打伤,莫非转眼就忘了?”碧裙女子冷声逼问。   王贲这才恍然大悟,笑出了声:“你说那个骗子吗?我又没打死他,你报个什么仇?我也没偷袭,只是找他比试而已,谁能想到你兄长会是个骗子!”   碧裙女子怒气勃发,含恨便是一掌拍出:“那好,我也来找你比试比试!”   王贲还真怕她不动手呢,当即就肩膀一缩,巧儿又巧的避开了她的铁掌,不等碧裙女子变招,就有一只大手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捏住了她细嫩的脖颈。   “慢!真是太慢啦!”   瞧这碧裙女子的口气,还以为多厉害。   王贲大失所望,一边摇头,一边捏着她的脖子就这般举了起来。   碧裙女子面色涨红,挥掌踢腿不住挣扎,然而她拳掌未至,便被王贲后发截住,腿脚刚抬,又被王贲踢中胫骨,只一下就让她疼得额头挂满汗珠。   正要含恨与之拼命之际,却不料一股巨力自扣住脖颈的手上传来,跟着便不受控制的被抛飞倒地。   “来来来,这么打真是毫无意思,我站着不动,你就照这里打一掌,我看你手掌力道还算可以,给你个机会。”   王贲俯视着他,拿拇指点了点自己的胸膛,示意她就照这个位置猛击一掌。   “笨哥哥!”   黄蓉自丛林中飞出,恨恨瞪着那坐倒在地不断咳嗽的碧裙女子,脆声道:“这泼妇与那骗子真不愧是一家人,不必和她客气,让蓉儿杀了她吧!”   ‘笨哥哥稀里糊涂的,可别被这泼妇俏丽的容颜给蒙骗了!’   “咳咳咳……要杀要剐随你们便!自有人来为我报仇!”碧裙女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强撑着放出狠话。   嘴硬归嘴硬,可心里已经起了几分悔意,早知如此,自己就该暗中偷袭来着! 第十三章 内功   碧裙女子名为裘千尺,家中有两位兄长,大哥与她关系最好,却武艺最差,二哥武艺最强却只顾习武。   两位兄长关系并不太和睦。   她为了大哥,与二哥大吵一场便离家出走,流落江湖。   无意中遇到了重伤的大哥,得知大哥竟遭歹人暗害偷袭,不由大怒,立刻动身要给兄长报仇,发誓要将仇敌碎尸万段!   一路追踪,当她找到这处铁枪庙时,却正巧碰上王贲在百般折磨段天德。   裘千尺躲藏在暗中,亲眼目睹王贲犹如猫戏老鼠,又如残忍的恶狼般,一点点将猎物给撕碎打死,不由得心头震撼。   她不是没杀过人,也不是没见过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歹毒恶徒。   但在看见王贲那满是愉悦癫狂的笑脸时,却根本想不到用什么词语去形容这个人。   长得这般英俊,却又如此狠辣,这男人真是有趣!   裘千尺自恃实力高强,当时并未出手,只远远跟在两人身后,又目睹了王贲与黄蓉将段天德的财宝,毫无犹豫的全都散发给了穷人,便更为惊奇。   常人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居然还有人面对这么多财宝而丝毫不动心,当真是个奇男子!   裘千尺越看越觉得那男人神秘非凡,便忍不住跳了出来,想要堂堂正正的将其降服。   至于一直跟在奇男子身旁的小丫头片子,自是被她给完全忽视掉了。   但实在没想到,自己一双铁掌武艺高深,在面对这奇男子时竟毫无反抗的余力,方才交手之际,根本难以看清对方出手的招式、轨迹,稀里糊涂的就被捏住了脖子。   拼命反抗全是徒劳,这男人似乎能未卜先知一般,总能后发而先至,截断她的攻势。   早知他如此厉害,自己就不该逞强,若之前抓住机会偷袭,说不定能反转局势。   裘千尺心头悔恨,却也知道为时已晚。   小黄蓉恶狠狠的瞪着她,上前两步就要了结这泼妇的性命,王贲却握住了她的手,“别动不动就杀人,我们又不是坏人。”   他手一捞,就将小妹妹给拦在了身后,继而炯炯有神的盯着裘千尺,“站起来!你又没受重伤,挥掌的力气总是有的吧?”   “你……真要让我打一掌?”裘千尺与这男人明亮的眼神对视了一瞬,下意识的偏开了视线。   “笨哥哥!你是不是喜欢上这泼妇了?”黄蓉注意到裘千尺脸颊绯红,不由捏紧了拳头,只觉得像是吃了未熟的李子,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   王贲头也不回,“瞎说些什么呢,我就想体会下内力打在身上是个什么感觉!”   又拉起了裘千尺,“快点,就朝这里打!”   ‘哎呀!笨哥哥怎么偏在这时候犯傻啦,这泼妇掌力惊人,要是硬挨上一下,还不把笨哥哥给打坏了?’   小黄蓉又急又气,正要想个法子劝说王贲,然而那裘千尺也不是吃素的,她眼神一狠,抬手便是一掌正中王贲胸口!   噗!   掌风吹拂,袍袖飞舞。   王贲缩了缩肩膀,顺手将想要帮忙的黄蓉推开,舔了舔嘴唇盯着裘千尺:“你没用全力是吧?继续!”   裘千尺脸上说不出来的惊诧,她确实没用全力,刚刚出手之时,心中莫名有些不忍,便收了五分内力。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把人打得倒飞吐血。   却不料这一掌拍在眼前的男人胸口,只震得他衣袍鼓动,竟毫发无损!   ‘他难道有什么高强的横练功夫?’   在小黄蓉惊慌失措的叫声中,裘千尺咬牙双掌齐出。   这次她用了八分力道,出手时不知怎的,依旧心有不忍,甚至还想着,若是将这男人打伤,我就带他回铁掌山疗伤去,总不能让他死了。   双掌翻飞,裘千尺眨眼功夫便在王贲胸口接连击中了十几掌!   王贲双臂弯曲下沉,臂膀鼓胀,背阔肌陡然炸开,好似给他加上了一双蝠翼翅膀!   他身形一动不动,如同一块坚不可摧的巨石,挨了十几掌,也只不过平移向后退了一丈多一点。   裘千尺又是一掌拍出,却在王贲胸前一寸停下,她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你何必戏弄我呢?”   在意识到自己的掌力丝毫不能击伤对方,她后面几掌都已经用上了全力,可依旧毫无用处。   自己的内劲打在他身上,就好似泥牛入海般顷刻间就消融不见,从未听过江湖上有如此神奇的功夫。   王贲呼出一口气,拿手在胸前拍了拍,若有所思了一阵后,方才对裘千尺说道:“你走吧,告诉你哥哥,以后要是再让我碰到他骗人钱财,我就打断他的手脚,让他去街上讨饭去!”   裘千尺默默走向丛林,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他:“我要怎么称呼你?”   “喂!让你滚就快点滚啊,再不走我可就杀了你!”小黄蓉气不过冲着她五指连弹,一颗颗小石子在破空声中朝裘千尺的脸争相飞去。   ‘小贱人要毁我的容!’   裘千尺大怒,可终究不敢找她麻烦,只是出掌拍飞了石子,恨恨瞪了眼黄蓉,便钻进丛林离开了。   小黄蓉拍拍手,朝她走的方向扮了个鬼脸。   而后凑到依旧在若有所思的王贲跟前,巧笑嫣然的问他:“笨哥哥,你觉得是蓉儿好看,还是那个泼妇好看呀?”   “我眼睛又不瞎,当然是你漂亮。”王贲脱口而出。   黄蓉笑脸灿烂,抱住了他的的胳膊,嘟着嘴埋怨道:“你想体会内力之妙,蓉儿也能帮上忙,何必遭那泼妇的罪呢?”   “你的内力又没她强,而且也不会全力打我。”王贲摇了摇头,“感觉内力也就这么回事,是因为我现在的体质太强了么?”   在神秘健身房待了半年,胜过他在外面生死搏杀好几年,带来的好处是难以想象的。   “笨哥哥,你要是练了内功就明白啦!”黄蓉抬头看着他,“要不要我传你桃花岛的功夫?”   “学就学最好的,我要练九阴真经!”王贲毫不掩饰自己对桃花岛功夫的偏见。   小黄蓉皱了皱鼻子,用手指在他胸前不断戳着:“哼,以后遇到我爹,你就知道桃花岛功夫的厉害了!”   “希望你爹不会让我失望吧。”王贲咧嘴笑了笑。   小黄蓉心中暗道不妙,自己这笨哥哥打起架来简直像是变了个人,可千万不能让他和自己爹交手。 第十四章 通缉   “小妹,你在吓大哥吧?那人怎么可能比得上东邪、西毒?咳咳咳……”   一间烟雾缭绕的客房中,充斥着辛辣的中药味儿,‘裘大侠’脸色苍白的靠在床头上,眼睛瞪圆看着自己的小妹。   裘千尺就坐在床边,见他咳得厉害,忙是拿来毛巾给他擦嘴,又端来了一碗苦药,亲自喂哥哥喝下。   而后才正色道:“我可没有吓唬大哥,那人武功之高,小妹我生平仅见!就算是二哥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能与之抗衡的,或许只有江湖上那几位高手了。”   裘大侠讷讷不语,好半晌方才感到无比后怕,愧疚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这个做大哥的,险些就害了小妹你啊!”   裘千尺只是笑笑,裘大侠见状愧疚更深,心想小妹待自己如此情深,只恨自己这做大哥没用,是个废物。   裘千尺却暗自想着:‘若不是因为大哥这事,我怎能遇见这样一位奇男子?’   她正浮想联翩,又听大哥说道:“此地不能久留,我们明天就走,小妹,那人厉害,咱们就别去招惹他!”   “不行!”裘千尺闻言,想也不想就说道:“大哥,你伤得这么重,怎能就这么算了,你放心,小妹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啊这……”   裘大侠感动不已,双眼泛红,紧握住小妹的手:“算啦,算啦!小妹,大哥可不能害了你啊!”   “大哥,那人叫我转告你一句话。”裘千尺熟练的转移话题。   大哥果然如往常一样上了当,期期艾艾的问是什么话。   裘千尺便转述了王贲的威胁之语,裘大侠听罢,也是想都不想的摇头道:“不行!你大哥我就这么点乐趣了,要是以后不能再装……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大哥!你怎么这么倔强啊!我亲眼见那人的手段毒辣无比,他说要打断你的手脚,那定然是不会给你留下一根指头的!”裘千尺也急了。   却不料她这位大哥也是个聪明人,哼哼了两声:“那煞星叫我以后不许骗人钱财,那我日后只骗人,不取钱财分文,料他也无话可说。”   裘千尺诧异的看着他,实在是说不出一句话。   ……   ……   这些天来,王贲与黄蓉玩得十分开心、畅快。   两人都是个无法无天的主。   他们将段天德那笔庞大的财富散了个精光,就又故技重施,找上了其他贪官污吏。   王贲玩得兴起,花活不断,上回是猫戏老鼠的玩弄段天德,这几次又搞起了公审大会!   他让小黄蓉弄来木牌,在上面写:我是狗官,狗官是我。   再把木牌给那几个贪官污吏绑上,并把他们带到了遭受荼毒最严重的地方游街示众,搭台唱戏,当众宣读这几个狗官人渣所干的缺德事,又鼓动穷苦百姓一一上台指认。   一时间群情汹涌,愤怒的百姓纷纷上台,须臾功夫,那几个人渣混蛋就惨死在血泊当中。   他们下了地狱,恐怕要和段天德好好比较一番,究竟谁死得更惨些?   江南地界连番闹出大事,赵宋朝廷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派了兵马、侍卫前来追剿,可谁曾想,这些官家兵马出了城,便都成了瞎子、聋子。   仿佛到了敌国境内,去哪里都问不到一点有关王贲、黄蓉的情报信息。   接连死了不少官吏将领,他们却连贼徒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一无所知。   也有那性情残暴的,心想既然找不到贼徒,那就按照惯例,欺负平头老百姓呗。   打算报复公审了贪官污吏的普通百姓,可这些个家伙当天下令出兵,第二天就都十分荣幸的被绑到了公审戏台子上。   好嘛!   这回总算亲眼得见了贼寇的模样,然而一个个却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   王贲和黄蓉上上下下的闹腾,虽然在江湖上依旧声名不显,但在民间,尤其是穷苦的乡村地头,却是有了偌大的声望,听闻都有不少穷苦百姓在家中给他们供上了牌位!   这一日,两人优哉游哉的到了嘉兴地界,小黄蓉绕着王贲忽左忽右,宛如可爱的黄鹂鸟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王贲皱着眉头,但也都快习惯了,脑子里神游天外,嘴上则敷衍着:“是是是,好好好,对对对。”   “笨哥哥,你来看这个!”   黄蓉突地拽过了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城墙边上,只见墙上贴满了告示,大多都是通缉犯。   其中当属一张女性面容的通缉图像最多,密密麻麻贴了几十张。   王贲扫了两眼,又看向黄蓉:“别告诉我,这画上的人是你?”   “怎么会呢!蓉儿早就把首尾收拾干净了,什么都没给那些笨蛋留下!”黄蓉嘟着嘴,气鼓鼓的模样:“笨哥哥没认出来么?这是那晚的泼妇啊!”   王贲想了两秒钟,“哦!哦!你说那个女人啊!她大哥骗人的事被曝光了?可怎么不贴她大哥的模样,却贴了她的画像?”   黄蓉又拽着他来到了路边一处茶摊,先是左右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后才压低了声音道:“笨哥哥,我之前清理首尾的时候便察觉了异常,竟然有人也在替我们料理麻烦,却不知那人是谁,如今才知晓,躲在背地的定然是那泼妇!”   “是吗?”王贲喝了口茶,一脸无所谓。   “你就不好奇吗?”   “哦,我是好奇,她之前还和我打了一架,怎么现在又暗中帮助我们?”   黄蓉气哼哼的说道:“那泼妇定是一路暗中跟踪我们,她图谋不轨!学我们惩奸除恶,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倒是希望这泼妇被朝廷的走狗给抓进去!”   王贲手指一下下敲打桌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蓉儿,你之前答应我,要带我找寻高手比试,可到现在也没碰上个上得了台面的,实在无聊得紧。”   黄蓉心中叫苦,暗想这些天陪着笨哥哥玩得好不开心,却依然不能打消他的想法吗?   她现如今也算是对王贲的身手有了进一步的了解,那泼妇虽然可恨,手上功夫却着实不弱,自己如果与之对上,怕不是对手。   然而那泼妇在笨哥哥跟前,却是走不过一招,后来王贲硬抗了十几掌也毫发无损,即便换做自己爹爹亲至,也不过如此了。 第十五章 醉仙楼   黄蓉知晓自己这笨哥哥武艺不俗,但与人比武,向来都是拳脚无眼,生死难料。   笨哥哥口中上得了台面的,哪个又不是身手高绝?   其中就有那擅长毒物暗器的,以笨哥哥的脾性,与之对敌,一不小心怕就要误了性命。   是以黄蓉才没有按照约定,领着他四处寻访高手,其实这些天来,她已经打探到了不少江湖消息。   王贲是耐不住的性子,见黄蓉沉默不语,便说道:“要不这样吧,蓉儿,我们暂时分开,各自去找那些高手的下落踪迹,咱们约个地方再碰面。”   “不行!”小黄蓉不住摇头。   若无自己帮衬着,笨哥哥怕不是要被那些恶人给生吞活吃了?   况且还有那泼妇跟踪在暗中图谋不轨,自己又怎能与笨哥哥分开呢?   她把玩着鬓发,思索了一阵,说道:“我听闻有不少高手纷纷北上,笨哥哥,我们干脆也去北边,定能碰上那些高手!”   又嫣然笑道:“笨哥哥你不熟悉地理方位,还是需要蓉儿给你指路的,否则你不知道要跑哪儿去了。”   “说的也对!”王贲点点头。   这古代就是不方便,换做以前要去哪儿,随便买张机票、车票就行了,哪怕是偏僻的非洲部落,也少不了吉普车和向导。   但眼下却只能靠着双腿步行,而且这一千年前的中国,可没有横纵八方的基建设施,出了城镇,要么是阡陌小路,要么就是连绵山野。   王贲虽不是路痴,可面对如此境况却也只得抓瞎,若无黄蓉一路指引,他都到不了嘉兴地界。   他又想起一事:“蓉儿,你可知道终南山怎么走?”   “终南山在陕西路,古都京兆府之南。”   黄蓉眉目流转,便想到了什么,“笨哥哥,你是要去终南山寻全真教的重阳宫么?虽然王重阳已经不在人世,可他那七个徒弟号称全真七子,江湖上名声也不小呢。”   “那就好!”王贲立时眉开眼笑:“我听说在终南山的古墓中能找到九阴真经,还有高手过招,我们就去那什么京兆府!”   “九阴真经?”黄蓉若有所思了片刻,展露笑颜:“好,我们就从终南山一路北上!”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便按照以往的习惯,打算寻家高档酒楼入住。   他们这些天来处处劫富济贫,绝多数的银两都散发给了贫穷百姓,但身上也不会缺钱。   王贲嫌弃麻烦,便将日常琐事都丢给了黄蓉,小黄蓉年纪不大,照顾起人来却是周周到到,每到一处,总会给王贲衣食住行安排得细致入微,好让他能专心锻炼习武。   黄蓉念及笨哥哥锻炼之时毫不珍惜身体,还总是给他做些味美营养的膳食,王贲穿越至今尚不足一个月,体重就长了足足十斤。   他偶尔也会大感困惑,如今自己没有以前那么大的胃口了,怎的吃得不多,肌肉、体能却比以前增长得多?   如此不符合科学道理的现象,也只能归结到自己超脱凡俗的体质上了。   “笨哥哥,这地界有一座醉仙楼,名气最大,我们且去尝尝他们家可有什么新式菜肴?”   小黄蓉心思多,好奇心也重,最近对做菜越发感兴趣,到一处地方,便要打听可有什么特色佳肴,好学会了再做给王贲品尝。   王贲并非是个好吃的,但也不是那非得委屈自己的苦行僧,自是没有意见。   两人结伴找到了这家醉仙楼,果真典雅大气,金字招牌挂在楼头,题字之人竟是文采斐然的东坡居士。   小黄蓉笑嘻嘻的说道:“听闻东坡居士也是个好吃的,他都来过此地,这家酒楼应该不是浪得虚名。”   入门又见一块木牌,上书‘太白遗风’,此时正值饭点,酒楼之中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几个青衣小厮迎来送往,口齿伶俐,不论见了谁,都是笑脸相迎。   黄蓉叫来小厮,还未开口,就听那小厮一连串的称赞二人气度不俗,男才女貌,当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小黄蓉闻言便笑得乐不可支,当即赏了小厮银两。   又顾盼生辉的问王贲:“蓉儿这身打扮可漂亮么?”   她原本是作男儿装束,自从除了那狗官段天德之后,便换回了女装,眼下白裙如雪,上面点缀着朵朵淡雅梅花,身量虽小,却也让人我见犹怜。   “漂亮,漂亮。”王贲随口应了声,也懒得让小厮别胡言乱语,这一路来都听了不知多少遍神仙眷侣了。   只怪封建思想毒害人心,明明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在当今世人眼中,竟也够得上谈婚论嫁了。   小厮得了赏银笑容自然更盛,听得小黄蓉脆声吩咐他上菜订房,便陪笑道:“早已有人给二位贵客都定好了,只待二位莅临,厨房已经在做了!”   “哦?”黄蓉笑容收敛,手指折腾着一缕鬓发,直直盯着小厮:“我且问你,那人可是个女子?长得还算美艳,却神情倨傲,举止无礼?”   小厮自是不敢平白得罪客人,连忙道:“确是位美丽的女子,她已经为二位贵客给足了房钱,足够二位住上十天半月啦!”   “谁要她多管闲事?你这小厮也是个不长眼的,竟给那无礼泼妇做事!”黄蓉立时变了脸色,厉声呵斥之余,却还伸手夺了方才给他的赏银。   她想拉着王贲转身就走,可又新奇醉仙楼的佳肴,便甩开了这小厮,直直找上了掌柜,重新定了酒菜上房。   “笨哥哥,那泼妇紧追不舍,我们干脆把她找出来杀了吧?”刚刚落座,小黄蓉便紧咬贝齿,恨声说道。   王贲看她胡闹了一番,也没当回事,闻听此言却摇了摇头:“别动不动就杀人,我只杀恶人歹徒,你也得跟着我学,那个女的没干什么缺德事,只要不来眼前晃悠,管她作甚?”   黄蓉定定看着他的神态,心想笨哥哥确实不把那泼妇放在心上,哼,那且饶你一回!   等菜之时,见一妙丽的黄裙女子从旁边经过,不时拿眼角余光瞥向王贲,黄蓉干脆绕到了王贲另一侧,挡住了她的视线,又转头朝她瞪了一眼。 第十六章 提醒   “女侠,这真不怪小的,那两位贵客一听有人提前定好酒菜房间,立刻就给否了,您瞧,这饭菜可都做好了,厨子忙活了一圈,总不能白做了不是?”   醉仙楼的后厨,年老的掌柜正满脸赔笑与一碧裙女子谈话。   这女子也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追踪黄蓉、王贲而来的裘千尺,她眉头紧蹙,面色不善的盯着旁边可怜巴巴的小厮。   “几两银子而已,我何曾放在心上?只是这瞎了眼的家伙,竟说什么神仙眷侣!”裘千尺双手抱胸,冷笑不断:“若要我出钱倒也简单,你现在去外面给那小贱人一巴掌,别说几两银子,你们今天的酒菜,我一人全包圆了!”   小厮哭丧着脸,只不断赔礼道歉。   他也是今天没看黄历,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原本白得了几两赏银,结果不知说错什么话,银子不翼而飞。   更遭的还在后面,这客人定好的饭菜,眼下却又夺回了定金,若是普通人还能讲讲道理,可碰到的是江湖侠女,这可找谁说理去?   裘千尺将钱袋子上下抛了一抛,懒得再与他们纠缠,手臂一挥便将老掌柜给推翻在地,转身离开。   她脸色阴沉自后院出来,心神不宁,险些与人撞上,只听得娇滴滴脆声传来:“走路小心点,可别摔着了。”   抬眼一瞧,却是个与那小贱人同样白裙的俏丽女子,肤色白腻,明眸皓齿,竟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哼,要你多管闲事?”   裘千尺近些时来见不得白裙美人,当下怒意勃发,抬手便是一巴掌!   不料这白裙女子却也是个练家子,虽然有惊讶,可还是及时避开,蹙眉道:“你这人好不讲理,莫名其妙便要出手伤人!”   “哼哼!”裘千尺冷笑数声,“若换作以往,我偏要把你衣裳撕了!”   她如今背着通缉令,不好在街面上与人动手,脚下使劲,便飘飘然离了去。   白裙女子一脸不解,心想这女人长相俏丽,原本还打算提醒她城中来了采花贼,要注意安全,却不料是个蛮不讲理的,也罢,也罢。   她收拾好心情,入了醉仙楼中,也不在一楼停留,直直找到了一间客房,屈指轻轻扣了三下,脆声道:“王姑娘,我回来了,请开下门。”   房门打开,一位黄裙女子将她迎了进来,利落的关上房门,顾不上给客人倒茶招待,便惊慌的说道:“李女侠,你让我多注意身旁的俊男美人,我方才上楼时便见了一对,那男的英姿不凡,俊俏雄伟,女的年纪不大,却娇嫩美丽,莫非就是那采花贼到了么?”   白裙女子闻言便也变了脸色,细问了一番才摇头道:“不曾听闻采花贼是个短发和尚,且那贼子无法无天,身旁多则七八女子,少则三五女子,总之不会只带一人。”   黄裙女子这才放下心来,给她倒了杯茶,双手托腮道:“既然如此,李女侠,我们可要提醒他们一声?”   李女侠端起杯盏凑到了红唇边上,闻听此言却又放下了。   想起方才的遭遇,她神情漠然道:“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更遑论那和尚不修清规,就该让他遭罪,而那女子与出家人纠缠不休,定也不是良家,我们何必多管闲事?”   “这……”黄裙女子心地善良,有些于心不忍。   李女侠见她神情,便知她心思,冷声道:“你且想清楚了,那采花贼早已盯上了你!我虽不惧他,若撞上了,大可一剑枭首,然而那贼人轻功不凡,如若趁我不备将你抓走,我却是追他不上。而眼下酒楼中就有美艳女子,那贼子若是见异思迁,你不就可以免了一灾?”   听了这话,黄裙女子也不再多说。   李女侠又道,“我就睡在你床下,贼子很可能会趁着天黑潜入进来,到那时便可一剑结果了他!”   言罢,李女侠便俯身钻入了床底之下,她习惯了狭窄黑暗的环境,盘膝而坐,静静修持功法,丝毫不觉得烦闷。   黄裙女子却是坐立不安,眼见天色将黑,她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就听身后传来问声:“你要去哪儿?”   “白天多喝了水……”黄裙女子惊了一下,赶忙解释。   “快去快回!”   黄裙女子应了一声,出了门便找到小厮打探那对男女消息,若那对男女不在酒楼便罢了,但若还在酒楼里,她实在做不到视而不见。   小厮一听便知晓她口中所说的是谁,言说那对俊男美女也住在上房,见她长得漂亮,还给指引了方向。   黄裙女子道谢后找了过去,刚刚经过走廊拐角,正巧就碰上了中午所见的那位的那位白衣美人。   “姑娘,城中来了采花大盗,你可千万要小心!”   她也没有多说,提醒了一句心头大松,转身就走。   原本是打算回到房间,突然面色一变,又急忙忙向厕所奔去,却是一直惦记着提醒的事,不知不觉攒了不少尿意。   黄蓉探头望了两眼,纤纤玉指敲了敲红唇,眼珠子转了两圈:“采花贼?又可以陪笨哥哥多玩会儿了!”   她回去把事情告知王贲,王贲也来了兴致。   他快速的做完了最后一组俯卧撑,起身披上了衣裳,好奇问道:“采花贼功夫是不是都很高?”   “那倒也未必,不过大多都是脚上功夫厉害,擅于轻功,也多是阴险狡诈之徒!”   王贲就皱起了眉头:“轻功这玩意儿有点烦人,他要是跑了,我可能追不上。”   这些天来,他虽然一直都没遇见可堪一战的江湖高手,却也见识过不少武林人士高来高去。   轻功搭配内力确实神奇,能让百来斤的活人,一跃几丈高,身轻如燕。   拿小黄蓉来说,王贲若是近了她身,自然是万事皆休,但如果拉开距离,小黄蓉一心逃窜,凭借飘忽而来,飘忽而去的轻功身法,王贲还真没什么好法子。   黄蓉嘻嘻一笑,早已有了计划:“笨哥哥,我们只要守株待兔就好,刚刚来提醒我的女子长得不差,定然是被采花贼给盯上了,她就住在隔壁不远呢!”   既如此,王贲就将拳头给捏的嘎吱作响,咧嘴得意笑道:“那你且看着吧,折腾这种人渣,我花活可多着呢!” 第十七章 采花贼   黄裙女子急急忙忙找到了厕所,这时已经天黑,院里虽挂着灯笼,光线依旧昏暗的很。   她既着急又有些惶恐,只想早点解决内急之事,好回客房。   但正所谓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刚刚推开厕所木门,黑暗中便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黄裙女子顿时大惊,下意识要张口呐喊,可口鼻间立刻涌入了异香与不明液体,转瞬就视线模糊,身体发软靠在了暗中那人身上。   “呸!这叫什么?因祸得福?”   藏身女厕之中的是个相貌普通平凡,面容憔悴苍白的中年男人,也正是李女侠与黄裙女子百般防备的采花大盗!   他在十几日前便盯上了黄裙女子,若非遭到李女侠横加阻拦,早就得手了。   这人习得了高深轻功之后,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日窃玉偷香,劫掠美人。   但凡被他看上的,就免不了失身之祸,更有甚者还要被他百般折磨凌辱,这采花贼平生最好,便是将俏生生的美人给折磨成泯灭人性的犬兽。   也因他这丧尽天良的嗜好,平日要花费大量时间折磨劫掠来的女子,不常出没江湖,倒也没有惹得四方侠客追剿,日子过得颇为逍遥,更是助长了他的嚣张跋扈。   这回碰上了硬茬子,采花贼一怒之下,竟然从大理追到了江南,非得手不可。   白天他已经得知目标在醉仙楼中,本欲动手时,却在街上巧遇了一位碧裙女子。   那女子非但长得靓丽,神态气质更令他着迷。   他最爱的便是这种傲气无双的美人,往往落入手中后,用尽了手段也不愿屈服,但若能打破这骄傲,得到的爽感却又是妙不可言的。   于是,这采花贼当即就见异思迁,可万没想到那碧裙女子武艺高超,尤其是那双白皙手掌,当真凶猛无比,若非他轻功了得,怕是就要被一掌打破了脑袋,含恨九泉了。   纵然保住了性命,却还是中了一掌伤势不轻,惊慌逃窜之下仍不忘初心,便躲到了醉仙楼的厕所中,打算一边疗伤,一边寻找时机。   却不想自己追赶多日的目标就这么轻易得手了!   采花贼没把木门关严,借着微弱光晕打量着黄裙女子的脸,凑到她脖颈间深吸了口女儿家的喷香,却是眉头紧皱。   嘴里啧啧有声:“无趣,无趣,也就一般货色,听那几个小厮仆役闲聊,酒楼中尚有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他为了追踪这黄裙女子不远万里,可眼下轻松得手,却又大失所望。   略作迟疑了一番,便将迷晕过去的黄裙女子藏到了厕所后方的杂物室中,而后借夜色掩护,悄悄遁入了酒楼之内。   “笨哥哥,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我出去瞧瞧,你自个儿小心点!”   黄蓉与王贲在黄裙女子隔壁开了家客房,静候采花贼上门,等了一会儿,听闻窗外有些异响,黄蓉便推开窗户。   王贲摆摆手,传授自己的经验:“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反正你跑得快。”   小黄蓉嘻嘻一笑,应了声便跳了出去,转瞬就消失在了夜色下。   王贲颇有些羡慕轻功,也曾想学学看,但得知若无内力,无论如何也练不成这般高来高去的身法,便只好作罢。   只想着等学会了九阴真经后,一定要给自己整上高明的轻功身法。   正当他闲着无聊,打算来一套倒立俯卧撑时,听见了隔壁房间传来动静,便轻手轻脚的推门出去。   隔壁客房房门微微颤动,突地一下打开,紧随其后便是凌厉的剑光直刺而来!   王贲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只是歪了歪脖子,便闪过了这一剑,不等对方化刺为横斩,他臂膀一抬,五指张开,猛地一下握住了滑腻的小手。   ‘怎的又是个女的?’   “啊!”   只听一声惊呼,接着长剑落地发出当啷一声,李女侠满面羞红的看着王贲,握剑的右手被王贲制住,左臂抬起欲挥掌打来,却在见了王贲面容后,当场愣住。   王贲却不会在战斗时犯错,他垫脚往前一撞,便将李女侠给撞得倒飞出去,甚至撞碎了木窗摔落到外面的庭院中!   ‘害!采花贼总不可能穿着女装吧?’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打错人了,可也没法子,就他这幅身体,肌肉记忆向来都是超前一步的,只希望那女子也会轻功,可别摔出个好歹来。   王贲也没有犹豫,冲到窗边,直奔而下。   李女侠正从地上爬起来,见状有些慌乱,王贲人在半空,还没来得及出声解释,就听到庭院里传来怒喝:“贼徒受死!姑娘,我来助你!”   王贲刚刚落地,便有一根竹棍当头敲来。   他自然也不客气,双臂向上一举,左臂挡住了竹棍,右手横扫一劈,直接将这竹棍打得断裂碎开。   来者倒也机灵,立刻舍了竹棍,双掌齐出,又向着王贲胸膛打来。   却不料半途就被王贲截住,一手一个捏住了他的手肘关节,只需紧紧一握,当即就能废掉这双胳膊!   只是王贲也猜到这场架可能是个误会,便留了一手,只抬腿一踹,这人便一个屁股墩摔在了地上。   两人瞬息之间拼了几招,待那人摔在地上,李女侠才来得及出声制止:“一场误会!二位停手!”   她不敢正眼去看王贲,走到那摔倒之人身旁,本欲搀扶一把,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顺势抱拳行礼:“阁下可是丐帮弟子?”   “在下黎生,丐帮八袋弟子!”这人捂着臂膀站起身来,“我追踪一位采花大盗至此,白天见了他的踪迹,找到了这座酒楼,见姑娘与人交手,便以为是遇到了那采花贼子。”   李女侠这才抬眼瞥了下王贲,又迅速的低下了头,“黎前辈误会了,这位并非是贼人,如若我所料不差,阁下应当也是为那采花贼而来的吧?在下李莫愁,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李莫愁?她不是个道姑么?’   王贲只是扫了她一眼,随口敷衍了句:“我叫王贲,确实是在找那个采花贼。”   而后就目光炯炯的看向那身穿补丁破衣的丐帮弟子黎生,“你刚刚那一掌有点意思,待会儿有空我们可以比划两下!” 第十八章 反应太慢   黎生一身破破烂烂,又脏又臭,披头散发的模样更是狼狈至极。   李莫愁越看越觉得奇怪,为何这姓王的年轻俊才,对自己不多看两眼,反而对这老叫花子兴趣盎然?   “王朋友才是年轻有为,还要多谢王朋友手下留情。”   黎生向王贲拱手行礼,又惭愧道:“至于我这掌法,却是给帮主丢了脸,当初帮主传授了一式降龙十八掌教我,本该用在救命之时,可王朋友功夫快如疾风,只得使了出来,然而学艺不精,伤不到王朋友分毫。”   “降龙十八掌!”王贲眼神更亮,赶忙追问道:“莫非你家帮主也在这儿?”   黎生摇摇头:“帮主老人家平日里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四处游历,前些时日听说,好像往北边去了,不知王朋友找我家帮主有何见教?”   “当然是要找他比划比划了!”王贲也没有藏着掖着。   听闻此话,黎生脸色肃然,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我家帮主武功高深,王朋友若有幸得见,可要小心了。”   说罢便沉默不语。   李莫愁此时才插得进话来,“糟了,王姑娘迟迟未归,恐怕已经遭到那采花贼的毒手!”   王贲与黎生都看向她。   李莫愁解释说,她护着一位姓王的姑娘来此,原本计划候在王姑娘床下,打算守株待兔,可未曾想王姑娘出门方便后,迟迟未归,她便想出来看看。   结果就碰上了门口的王贲,误将其当做了采花贼,才愤然出剑,得见王贲面容,即为他英武俊俏所摄,也想到了王姑娘曾提到的短发和尚,方知自己认错了人。   “既如此,可不能再耽搁时间,李姑娘,你是女流之辈,切勿单独行动,可要与我一道?我丐帮弟子都在左近,你也无需担心!”黎生好心问道。   李莫愁却是想也不想就看向王贲,虽未开口,然而已经表明了态度。   王贲倒也没有拒绝,他打算去终南山一趟,如果没记错的话,李莫愁所在的那个什么墓碑派里就在终南山,提前打探些消息也好。   黎生见此便告辞离开,王贲与李莫愁则一前一后向隔壁院子找去。   途中李莫愁多次想要搭话,每每话到了嘴边,却又吞了回去,装作无意与王贲对视时,总是心跳得飞快。   “前面有动静!”王贲提醒了一声,而后飞速穿过了一片小花园,李莫愁紧随其后跟上。   须臾,他们便听到了一阵呼喝声,却见四五个乞丐模样的人,围成一团,透过人群缝隙隐约能看到有人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来覆去。   “笨哥哥!”   相隔甚远,就听见了黄蓉的叫声,王贲抬眼看去,小妹妹身形一纵便跳了出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臂膀,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李莫愁:“她是谁呀?”   “她叫李莫愁,也是冲这个采花贼来的,之前给你示警的姑娘与她是同伴,却失踪不见了。”王贲随口解释了一句,问道:“那采花贼被抓啦?”   黄蓉与李莫愁各自只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而后她又窜到了另一侧,隔开王贲与李莫愁,笑嘻嘻的抬头讲述起来。   原来,她在听到外面传来异响后,寻声找过去,却只发现了一个丐帮弟子,从其口中得知,他们一伙几个丐帮的也在找寻那采花贼。   采花贼轻功了得,师承当年四大恶人之一的云中鹤,自己取了个诨号:雾里花,自吹自擂他的轻功好似雾里看花,缥缈无迹。   正当黄蓉与丐帮弟子商谈之时,又听到街面上传来打斗声,匆匆赶往过去,雾里花就突然从天而降,直扑黄蓉而来。   “嘻嘻,那呆子可不知道我身穿软猬甲,结结实实给扎的一手血,便被丐帮的人围堵在这儿了。”   王贲瞥了她一眼:“那家伙是哪只手碰了你?待会儿我先给他剁了!”   听到这话,黄蓉笑得更加开怀,拉着王贲凑了过去。   李莫愁见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也不在意黄蓉故意冷落,抬脚跟上。   正在这时,那雾中花突然一窜,却从几个丐帮弟子的胯下钻出,速度极快的冲了过来,他脸庞上挂着血丝,双目充血通红,手里紧握一把短剑,竟然要刺向迎面走来的王贲!   这采花贼今天是出师不利,走到哪儿都挨揍,方才注意到王贲身边跟着两个娇滴滴的美人,顿时怒火中烧,心想我走之前也得杀了这小白脸!   他轻功确实厉害,视野里只看到一团影子晃动,众人都毫无察觉,顷刻间便是剑刃迫近!   王贲面无表情,丝毫没有退避的打算,猛地一个突刺,任由短剑擦着脸颊穿过,抬腿膝撞!   噗嗤!   一声闷响,那雾里花用自己柔软的肚皮硬扛了这一下,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而在旁人看来,这一切都快得匪夷所思,眨眼功夫两人就撞到了一起。   更惊奇的是,采花贼像是主动撞在了王贲的膝盖上,整个人宛如煮熟的虾米般佝偻,张嘴喷出大口鲜血。   他还没落地,王贲伸手一抓就捏住了他的头发,而后往下一按,同时跺地抬脚!   砰!   又是一记凶猛的膝撞,炸出了一团血雾弥漫,当他松开手,雾里花的脸完全血肉模糊,都找不出鼻子、嘴巴在哪儿了。   他身体像是抽了骨头似的,软趴趴倒在了地上。   李莫愁以及赶来的几个丐帮弟子,皆是满面骇然,这种纯粹的速度、力量之间的冲撞,他们当真是第一次见到。   “快是挺快的,但反应太慢,而且也没什么力道。”王贲扭了扭脖子,看向小妹妹:“蓉儿,他刚刚是用哪只手碰的你?”   黄蓉双手背在身后,洋洋自得将周遭人惊骇的模样扫视一遍,方才指了指雾里花的右手。   王贲也没废话,一脚踩在雾里花的胸膛上,而后扯着他的手臂往上一拽,没见怎么用力,竟然硬生生将整条胳膊都给拽了下来,溅起一蓬血水!   “啊!”   雾里花本来已经昏迷不醒,这下又被剧痛刺激回过神来,他满嘴的烂牙,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是惨叫哀嚎,不断咳出血沫。   王贲哼了一声,打眼在周围一扫,见旁边有个旱厕,便拽起雾里花的另一只手,拖过去一把将其扔进了粪坑当中。   除了黄蓉以外,其他人都是大气不敢喘,眼睁睁看着王贲炮制那采花贼,当听见那凄厉的惨叫伴随着咳嗽、划水的声音自粪坑中传来,几个丐帮弟子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这溺死在粪坑里,不晓得阎王爷收不收啊?”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见王贲扭头看来,又赶忙伸手捂住了嘴巴。 第十九章 交锋   “哎呀,哥哥,你瞧瞧你这身上,弄得到处都是血污!”黄蓉捏着鼻子凑上去,让王贲赶紧把身上衣服脱了,然后再去洗个澡。   “这算什么,要知道我以前……”王贲浑不在意,话说了一半又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去洗澡,你帮我留一下一个叫黎生的丐帮弟子。”   “快去,快去!”黄蓉把他给推走了,而后朝丐帮弟子拱拱手,笑眯眯的说道:“烦请诸位做个见证,我家哥哥可没有滥杀无辜。”   “那采花贼罪该万死,令兄妹做得好事,又怎么会是滥杀无辜呢?”有丐帮弟子点头附和。   也有丐帮弟子问起王贲的身份来历,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么一号猛人?   他们丐帮弟子千千万,遍布天下,竟然是一无所知。   黄蓉便得意的报出王贲的名字,好一番寒暄过后,才看向李莫愁,皱着鼻子说道:“李女侠是要找个姑娘么?为何还在这儿看戏呢?”   李莫愁笑起来有几分娇媚风情,眉目含春道:“黎前辈已经去找人了,况且王少侠出手击毙了这贼子,想来也无需再担心王姑娘的安危,我还要向王少侠道个谢呢。”   “道谢就免了,他那人最讨厌繁文缛节啦,而且他也不喜欢你这样的,你快走吧,省的他回来一生气要毁你容哦!”黄蓉凑到她跟前,连说带比划。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李莫愁只是笑笑。   黄蓉眨了眨眼睛,看见一个老乞丐搀扶着一位黄裙女子走来,便抛下了她迎了过去,“老前辈,你一定就是江东蛇王黎生黎前辈吧?”   “区区薄名,不足挂齿,烦请小姑娘帮忙扶一把。”黎生错过了雾里花之死,却是在酒楼杂物室中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受害者。   终究是男女之别,他将黄裙女子交托给黄蓉。   黄蓉笑着称赞道:“世人都说丐帮的前辈义薄云天,救苦救难,果然如此,黎前辈高风亮节,叫人敬佩,不似某些人,嘴上说着与手上做得却是两码事。”   黎生闻言有些诧异,不知道她这话是何意。   李莫愁自然听得出这伶牙俐齿的姑娘是在讥讽自己,当即就起了无名之火,很想转身离开,可又想到,自己若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就随了她意?   便当做没听见。   黄蓉眼珠子一转,又用疑惑的语气说道:“真是奇怪,李女侠明明长相更佳,可为何那采花贼却一心惦记这位姑娘呢?莫非……”   她言下之意,竟然是在质疑李莫愁可能是采花贼的同伙!   几个丐帮弟子闻言纷纷看向李莫愁,又打量着黄裙女子,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二女谁的容颜更加美丽。   于是他们也都警惕了起来,有那脑子简单的直接上前喝问:“你这女子与那采花贼是什么关系?”   李莫愁当即气得勃然变色:“我只恨出手太慢,没能将这狗贼刺死剑下!师傅说得对,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黄蓉嘻嘻拍手:“说得真好,我哥哥也最烦那些不着调的女子了,你们最好是永远别再碰面!”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都不相让,眼神中好似迸出了激烈的火花,荜拨作响。   最后还是黎生站出来为李莫愁给解了围:“都别误会了,这位李女侠心地善良,一路护着姑娘多次与那采花贼交手,我曾亲眼所见,若非采花贼轻功了得,怕是早已被李女侠一剑诛杀。”   他听闻采花贼已经毙命,便上前询问黄蓉,可否需要丐帮弟子帮忙料理首尾。   毕竟尸体在那旱厕当中,捞出来虽然不难,却着实恶心得很。   黄蓉先是又把黎生大大称赞了一番,而后笑眯眯的看着李莫愁:“李女侠既然深恨那采花大盗,何不有始有终?这位姑娘是黎前辈找到的,丐帮弟子也出力不小,采花贼是我哥哥打死的,反倒是李女侠你,可没怎么出力呀……眼下只是打捞尸体而已,也不是难事吧?”   李莫愁一个白衣飘飘,身量娇柔的俏丽女子,怎能去旱厕捞屎?   那画面真是想都不敢想。   她脸上涨红,更平添了几分妩媚,杏眼含煞,却也没有辩解什么,径直向旱厕走去。   黎生见状赶忙招呼几个丐帮弟子上前,嘴里连声道:“不必劳烦李女侠,这等腌臜事我们叫花子干正合适!”   她等得就是这话,不给黄蓉开口的机会,赶忙道了声谢,又将黄裙女子拉到怀里,低眉道:“姑娘,来日方长。”   黄蓉笑得开心:“天高水远,我们还是再也别见了。”   不料这时王贲换了身衣服,头发湿漉漉的翻墙跳了进来,李莫愁见状自是停下了脚步,也不急着走了。   小黄蓉见状,心里暗骂:‘笨哥哥洗澡怎的这么快呀!再晚一点就好啦!’   她见李莫愁生得靓丽妩媚,又不似裘千尺那般傲慢无礼,若也缠上了自家笨哥哥,怕是没那么容易打发掉,就想早点赶她走人。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王贲又不是爱美的小姑娘,洗个澡而已,找了口水井冲了两把就算了事,心里惦记着降龙十八掌,自是急匆匆赶了回来。   “哥哥,我来为你引荐,这位是名震江湖的江东蛇王黎老前辈!”黄蓉上前牵过王贲的手,径直将他拉到了黎生旁边。   李莫愁本欲上前搭话,见王少侠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并无气愤,反而更觉得这男子不可多得。   ‘我行走江湖,只要是公的见我长相,都恨爹娘少生了双招子,可这王少侠却丝毫不为所动,可见其心性高洁!’   她匆匆喂了黄姑娘解药,便将她靠在旁边石阶上,跟了过去。   王贲与黎生已经打过了交道,又有小黄蓉穿针引线,黎生自是笑容满面,听得王贲提出要比试一番。   他连忙摆手:“王少侠武艺高强,老乞丐可不是对手!”   王贲自然也清楚这点,所以他的比试方法嘛,倒也别具一格:“我就站着不动,你全力打我几掌,让我尝尝降龙十八掌的滋味!”   黄蓉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家笨哥哥又在犯傻了,之前是那无礼泼妇,眼下又换成了脏兮兮的老乞丐。 第二十章 女中豪杰   “这……”   黎生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见王贲神情认真,便摇头道:“王少侠这是何意啊?莫非瞧不起我这脏兮兮的老乞丐?”   黄蓉正欲说些好话,却被王贲抬手制止,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要是和你真动起了手,可不会让你出掌拍中我,一不小心就把你给打伤了,所以只能站着不动,你才有机会。”   又担心黎生不肯全力以赴,特意补充了句:“你也别怕打伤我,如果换做你们家乔帮主来,还算上得了台面。但你这掌力嘛,就算双手打脱臼了,也伤不了我。”   黎生以及其他几个丐帮弟子闻言无不是齐齐变色!   “你这人怎的如此狂傲?瞧不起我这老乞丐还算罢了,竟然也不把我们洪帮主放在眼里?天底下哪个没听过北丐的名声?你却拿百年前的乔帮主说事!”   “黎前辈,我家哥哥是误会啦……”小黄蓉急得赶忙给王贲解释,但却被王贲大笑声打断。   只听他声音清亮道:“乔帮主也好,洪帮主也罢,我都无所谓,方正迟早是要打一场的,你要是气不过,就照着我胸膛来一下呗,别磨磨蹭蹭,像个娘们儿!”   黎生因黄蓉的缘故,对王贲印象上佳,但眼下受到如此刺激,却也气得须发皆张,抬掌喝道:“好个狂徒,若我这一掌打死了你,便自刎赔你性命!”   话音未落便是狠狠拍出,挟裹劲风正中王贲胸膛,脸色惊疑不定,又听王贲不耐烦的说道:“加点力气!你要是没吃饭,我等你明天吃饱了再来打!”   黎生当下不再留手,掌风呼呼,直将王贲当做了木桩,绕着他不断挥掌落下,虽然避开了人体弱点软肋,却也是拼尽了全力,自信这般打下来,便是自家洪老帮主当面,也要咳点血来吧?   可万没想到,眼前这狂徒竟是脸不红耳不赤,不动如山,毫发无损!   “这,这……”   他再也打不下去了,无奈摇头:“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从未听闻世上还有如此强横的横练功夫,少侠当真言之不虚!”   其它丐帮弟子这时也都瞪圆了眼睛,他们自是知晓黎生的本领,暗忖若是换做自己,别说挨了这么多掌,只一下怕就要倒地不起了。   这人周身上下,里里外外,莫不是钢铁铸就而成的?   黄蓉松了口气,瞥眼看去,见那娇媚的李女侠正双眼痴迷的看着自家笨哥哥,不由得心头暗恨,赶忙上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又劝道:“哥哥,有丐帮弟子作证,以后世人都知晓你刀枪不入啦!切莫再与人验证,好不好?”   王贲甩甩臂膀,捡起地上短刀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下,立即就挤出血珠,擦了擦也就不当回事,“刀枪不入都是假的,我只是抗衡了内力而已。”   黎生见状更是佩服,抱拳道:“少侠这门横练功夫实在厉害!”   王贲也回了一礼:“我这个人脾气差,不喜欢弯弯绕绕,所以常常开口得罪人,不过刚才确实在故意挑衅你,你是个敞亮人,别放在心上。”   他看出黎生确实是个古代侠客风范的好人,也就多解释了两句。   黎生笑道:“我一个受尽世人侮辱的乞丐,若是还斤斤计较,岂不是天天要和人拼死拼活?”   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彼此都觉得颇合胃口,当即就邀请王贲去好吃好喝一番。   王贲闹了一阵,正好是饿了,自然应允下来。   黄蓉则笑着说我已经学到了醉仙楼的菜肴,夜色太深,不必劳烦酒楼厨子,干脆由我下厨来招待几位丐帮前辈。   却是想要撇开李莫愁。   李莫愁正想着该如何凑上去,就听王贲招呼道:“李小……李姑娘,你要是也饿了,就一起来吃顿好的吧,蓉儿手艺可要比醉仙楼的大厨还好!”   李莫愁欣然应允,脸颊桃色更艳。   黄蓉气鼓鼓的生了闷气,却又为王贲夸赞而高兴,一时间没想到好法子赶人,只好暂且作罢。   几人带着刚刚醒来的黄裙姑娘同行,才出了酒楼,又见到一碧裙女子飘然而至,不是裘千尺又是谁?   “诸位英雄齐聚,可否让我这小女子也沾沾光呢?”   小黄蓉一见了她便如那炸了毛的猫咪,跳出来恨声道:“你这泼妇怎的纠缠不休?莫非又要来寻我们麻烦?”   黎生却仔仔细细打量了裘千尺一番,上前行礼道:“可是铁掌莲花裘女侠当面?”   见裘千尺点头,他便向黄蓉与王贲介绍道:“这位裘女侠也是我辈中人,她见官兵欺凌百姓,便愤然出手,了结了不少恶官性命,不惜为此背上朝廷通缉,当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啊!几位可否有什么误会?”   黄蓉闻言更觉气愤:“甚么女中豪杰?这泼妇不过照猫画虎而已,我与我家哥哥这些天来处处惩奸除恶,没落得好名声,这泼妇毫不知羞,竟也敢以豪杰自居?”   裘千尺的脾气那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了这番辱骂,可当王贲那双剑眉星目扫来时,硬是忍了下来,冷声道:“我敬重王少侠为国为民,重义轻财,便欲效仿一二,有何不可?”   小黄蓉还想叱骂,听黎生劝解了一番。   又闻王贲开口道:“你要是一心做好事,也就是个好人了,世上最难的就是改造自己,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也别管他人怎么看的,只要做好事就上不愧天,下不愧地!”   裘千尺闻言心头喜悦万分,上前几步:“王少侠当真是世间罕见的侠义之士,此言此语也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当初你我二人不打不相识,结交个朋友如何?”   小黄蓉咬牙切齿:“哼,你这泼妇也来高攀我家哥哥?好不害臊!”   王贲见她脸色便知道这女人看上了自己,嘿嘿一笑:“我也不管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但提前说好,我这人对谈恋爱不感兴趣,你要是为这事来纠缠我,到时候可别怪我下手重了!”   就他这幅长相气质,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女人找了多少麻烦,回回都要耽搁时间精力,实在搅得他烦不胜烦,索性每次看到女的对自己有意,二话不说,直接回绝! 第二十一章 情为何物   可怜一千年前的古代女子,何曾见识过一千年后如此直白的拒绝?   裘千尺虽没听过谈恋爱这陌生词语,但怎能不懂其中含义,闻言立刻是脸色煞白。   黄蓉则笑得乐不可支:“听见了么?哥哥根本看不上你这泼妇,快快滚吧,免得我家哥哥动手!”   “蓉儿!”王贲不满的将小妹妹拉到自己身后:“你个小丫头片子掺和这事合适吗?”   又看向裘千尺:“我这人不说假话,说不谈恋爱就不谈恋爱,不过你要是打算找我玩玩儿,只是纯粹的身体交流,我也没问题,就看可有时间了。”   谈恋爱多麻烦,作为一个男人,正常的生理需求总是不能免俗,憋的久了对身体也不好。   所以王贲向来都是这么直来直去,懒得整什么虚招,你情我愿多好,也省的花冤枉钱去找那些不干不净的。   凭他这幅模样气质和身体,哪怕言语再粗俗、直接,也有的是良家妹子上赶着凑过来,足够他挑花眼睛了。   世道如此,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只不过古代风气终究保守,王贲这番话说来,李莫愁与裘千尺无不是面红耳赤,就算连黎生都觉得这王少侠太过孟浪。   但瞧王贲这英武不俗,俊俏绝世的相貌气质,便根本不会误会他是什么采花贼之流,只能说句年少风流。   王贲丢下这句话,不管裘千尺心中是如何纠结万分,也不管旁人又是如何惊诧,抬脚就走。   黄蓉愣了愣方才追了过去,低声道:“笨哥哥,你方才说什么身体交流,又说什么玩玩儿,你是要找她打架么?可这泼妇实力不济,一点儿也不好玩的!”   “你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王贲挠挠头,觉得小妹妹跟在身边到底有些不方便,“蓉儿,你说你爹大概什么时候会来找你?”   小黄蓉闻听此言,方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爹爹。   当即泫然若泣:“爹爹不要我,笨哥哥也不要蓉儿了么?”   “你是我朋友!你爹要是敢不要你,我说的,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保证把他打成猪头!”王贲直言不讳:“但你个小丫头总跟着我这个大男人形影不离,不合适,太不合适了!”   黄蓉陪着他嬉笑玩闹了这么久,已经清楚了自家笨哥哥的性情。   眼珠子一转,便熟练的转移话题:“听闻丐帮的洪帮主武功高绝,笨哥哥,我领着你去找他,好不好?”   王贲深以为然,“那是再好不过的。”   黎生跟了过来,听到了这话依旧感到不解:“王少侠,你当真要找我家洪帮主切磋武艺?”   “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给我带个话,希望你家帮主能赏脸和我打一架。”王贲眼神发亮的盯着他。   黎生知晓自己这是碰见了武痴啦,既没同意也没拒绝,笑笑道:“洪帮主云游四方,我们也不好联系上他,只知他似乎去了北边,若有机会,肯定愿意将王少侠引荐给我家帮主。”   “既然如此,我就去北边找他吧!”   李莫愁这时也凑过来插话问道:“王少侠,说来也巧,我正欲前往北方一趟,不如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黄裙女子闻言颇为惊诧:“李女侠,前几日还听你说要回大理,怎的又要去北边?”   她也是刚从昏迷中醒来,有些糊涂,说话没怎么过脑子。   小黄蓉嘻嘻笑个不停:“你看不出来么,这李女侠就是个心口不一的性子,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王贲见李莫愁极为尴尬又气愤,就说道:“李姑娘,这事待会儿再聊,我正好有事请你帮个忙。”   他这么客气,李莫愁自然是没有意见,奉上了甜美笑颜。   黄蓉也没有再‘出口伤人’,只是偶尔会向李莫愁笑笑,也不知小脑瓜里在想些什么阴谋诡计。   黎生把他们带到了一处破庙,言称他们丐帮弟子平日里都是住破屋,吃剩饭,贵客莅临,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   王贲不以为意,小黄蓉则非得拉着李莫愁跑去找食材、厨房,她是宁愿将那善良的黄裙女子留下,也不愿李莫愁陪在笨哥哥身旁。   虽然条件有限,可这顿饭依旧让黎生以及几个丐帮弟子赞不绝口,直把小黄蓉给夸成了一朵花。   黄蓉毫不在意他们的夸赞,只关心笨哥哥吃好没有,又拿了一半的精力盯着那李莫愁。   李莫愁吃相温柔,食量也不大,坐在那儿一袭白衣,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反倒是正牌的大家闺秀王姑娘完全被她给比了下去。   见王贲放下碗筷,言说吃饱喝足,黄蓉这才笑眯眯的说道:“李女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听这王家姑娘家住在千里之外,你既然把人带到了这儿,理应再把人送回去,才不负女侠二字。”   她这话说得实在漂亮,李莫愁纵然知晓这心思歹毒的恶姑娘对自己没有好意,却一时间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好在王姑娘替她解了围,“李女侠这一路为我遮风避雨,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如今那贼人已死,怎能再麻烦女侠呢?”   “两位姑娘一个义气云天,一个知恩图报,都是女中豪杰!”黎生干了口劣酒,当即拍板道:“若王姑娘不嫌弃我们叫花子粗鲁肮脏,便由我们护送你归家,如何?”   江湖路远,一介女流之辈孤身上路,等同于小儿持重金过闹市,虽然死了一个雾里花,可谁知还有多少偷鸡摸狗之辈?   王姑娘也懂得这个道理,只是察觉李女侠有意北上,便不好再麻烦人家,闻听黎生的话,便起身一板一眼行了一礼,口称多谢。   黄蓉一计不成,只得再寻他策。   这时王贲起身与黎生、王姑娘告辞,又招呼上了李莫愁,言道有事相商。   李莫愁自然无不应之理,一齐向醉仙楼走去,黄蓉见状赶忙掺和进两人中间,缠着王贲说说笑笑。   王姑娘目送他们身影远去,不由叹息:“李女侠对男子多有偏见,不想眼下却坠入情网,他们相识也不过片刻,情之一物当真就如此奇妙么?”   黎生哈哈笑道:“王姑娘找我这老叫花子可问不出什么来,只是王少侠气度非凡,又仪表堂堂,哪怕相识不久,也令人印象深刻,当真是世间少有啊。” 第二十二章 窃听   醉仙楼客房。   二女一男围着桌子相视而坐,怎么坐却也大有讲究。   若以关系远近来区分,自然是坐得近表示关系好。   但眼下小黄蓉却贴着李莫愁而坐,王贲则离她们稍远。   “李姑娘,喝茶!”王贲不在乎这些小细节,给她倒了杯茶水。   李莫愁轻声道了谢,问道:“不知王少侠有何事相求?”   她其实是百般愿意与王贲多亲近亲近,可旁边这妖女贴得近,时不时还投来敌意的目光。   彼此都是武林人士,习武多年,最是敏感这些敌意,唯恐妖女突然出手伤人,李莫愁颇有些坐立不安,只好开门见山了。   “是这样的,我听说李姑娘出身一个墓碑派?”王贲思索着问道。   “古墓派!”李莫愁下意识给他纠正过来,而后便心里一惊,‘师傅说本门不出江湖,并无什么名声,怎的这位少侠竟知晓我跟脚了?’   王贲点点头:“那是我记差了,古墓派就在终南山上是吧?我和蓉儿也打算去终南山一行,劳烦李女侠带个路?”   “这……”   李莫愁一时间面露难色,师傅往日教导犹在耳边,她这门派与世隔绝,有一铁规,便是门中从上到下皆为女子,且仇视男人。   别说是把一个大男人带回去,若让师父知晓自己与这男人关系密切,怕也是祸事到了!   正当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复时,小黄蓉却出声解围,责怪的看着王贲:“哎呀,哥哥你怎么又说起胡话啦!门派传承向来都是江湖私事,我们外人怎好胡乱打探?你别让李女侠难堪呀!”   ‘这妖女处处与我为难,也就说了这么一句还算是人话。’   李莫愁心里松了口气,又听黄蓉向她赔礼道歉:“我家哥哥不通礼貌,女侠可别见怪,天色已深,女侠劳累一夜,还是早些休息去吧。”   王贲也起身道:“我刚刚有所冒犯了,李姑娘见谅。”   李莫愁趁势回了一礼,而后便被小黄蓉亲自送出了门。   待她回到自己客房,方才反应过来:‘我中那妖女的计了!’   当即脸色难看。   她也是个要强的性子,师门铁规让她无法与王贲亲近,可又不服气在妖女眼皮底下输了一招,便推门出去。   李莫愁本想凑到王贲与黄蓉客房门外偷听,又念及少侠武艺高强,妖**险狡诈,便转身下了楼。   抬头思索了一番,却是在楼下一间客房停下,恰巧里面没有住人,小厮又偷懒没给上锁,倒是免了番工夫。   悄无声息潜入其中,运内力到双耳,凝神细听。   木制的房屋隔音不好,夜晚又分外宁静,李莫愁果然就听到了妖女与少侠的交谈声自楼上传来。   “笨哥哥,我记得你之前说要去终南山寻《九阴真经》,该不会就落在那姓李的贱人头上吧?”   ‘好个妖女,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虚伪至极!《九阴真经》?莫非是江湖上流传的那本武学总纲?’   李莫愁更加小心了。   又听见王少侠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九阴真经就在古墓派的石室里,李姑娘不带路就算了,我们自己找过去吧。”   ‘王少侠真是体贴人,他怎么知晓如此隐秘?可不曾听师傅说起过……若我盗来经书,既可以学会上乘武功,又能让少侠欢喜,岂不是一箭双雕?’   李莫愁一念至此,不由心绪激荡,呼吸急促了两分。   这时又听上面传来妖女大声说笑,她也是个机灵的,当即就知晓自己可能暴露了,毫不停留,翻身钻窗逃离了现场。   楼上客房,黄蓉一边大声说笑,一边向王贲做着手势,示意他有人偷听。   王贲压低了声音:“内力可真比探测仪还管用,蓉儿,人在哪儿?”   黄蓉手指指了楼下,又听了一会儿,恢复了正常音量:“已经走了,如此奸诈猥琐,不知是那姓裘的泼妇,还是那姓李的贱人?”   王贲来到窗外打量了一番,什么也没看到,估计人早就走没影了。   又听黄蓉问道:“笨哥哥,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隐秘消息,可否准确?”   “大差不差吧。”王贲用手摩擦着下巴,费劲思索了一番:“应该都是真的!”   黄蓉见状便面有忧色:“九阴真经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是天下武学总纲,蕴含无数神功,如若让旁人得了,岂不是要对我们不利?”   王贲却是嘿嘿笑了两声:“我要是拿到了九阴真经,就广而传之,谁想学都能学,再去找他去比划比划!”   他深感这个世界的江湖之人手艺太糙,前后碰到了几个,都难以尽兴,只希望那几位鼎鼎大名的高手,可千万别让自己失望了。   黄蓉听了他这话,不由目眩神迷,心里暗想:‘世人都彼此吹捧什么豪气云天,胸怀气魄,但哪个比得上我这笨哥哥?九阴真经这般神功,即便换做我爹爹,也是藏于隐秘之处,不敢轻易示人。’   她当即就说道:“笨哥哥,我们别去终南山啦,消息走漏,说不定等我们找过去,经书早就没啦,干脆直接就北上吧,我知晓九阴真经的下落!”   “是吗?”王贲还真不记得黄蓉有这么个情节。   他只记得郭靖最后学会了九阴真经里的功夫,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杨过也从古墓派里学会九阴真经,同样武功绝世。   黄蓉便细细讲述出来,她爹爹曾收了个叫梅若华的徒弟,与大师兄陈玄风暗中勾结盗走了九阴真经,在江湖上闯出了个黑风双煞的名号。   “我听闻梅超风与陈玄风都曾在北边出没,他们肯定会随身携带九阴真经!而且不少江湖高手都齐聚北方,我们一路找过去必有收获!”   黄蓉竭力劝说王贲,自然是有私心的,若是去终南山,则免不了又要与那姓李的贱人打交道,倒不如直接北上。   她还计算了下路程,若是途径终南山,须得绕个远路,直接北上则快上很多。   王贲被她说服,决定明天启程坐船由运河北上! 第二十三章 乘船北上   次日一大早,两人就动身启程。   临走时,却有小厮趁黄蓉不在,悄悄转交了一张粉色手帕给王贲,上面有女儿家的体香,还有一首酸诗: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可惜王贲看了,也只觉得前面两句似曾相识,并无什么特别的感触,随手将香帕塞进了怀里,便出了门去。   在他眼里,这就像前世一些女的硬塞给自己房卡、银行卡或联系方式是一样的路数。   反正那天自己也把话说到位了,她要是有意来交流身体构造,王贲也不介意,若是谈情说爱,他可没闲工夫。   而小黄蓉一如既往地的给他安排妥帖,两人出了嘉兴地界,就乘坐前往北方的客船,准备一路沿着运河北上。   可在过了长江后没多久,他们就不得不下船走陆路了。   “笨哥哥,你瞧瞧,这些人怎么都披发左衽,他们还是汉人吗?”   客船过了长江,便到了金国境内,上船之人多了许多与赵宋汉人迥异的乘客,如果听他们说话的口音,都是地道的汉家儿郎,但大多却都是作蛮子装束。   王贲目光远眺长江尽头,沉声道:“如果让那些蛮族占领了长江以南,你会不会也是这种装扮?”   小黄蓉皱眉摇头:“身为炎黄子孙,汉家儿郎,怎能向蛮夷野人卑躬屈膝呢?莫非汉人没有血性么?”   “说得好!但是蓉儿,你只看到了他们的卑躬屈膝,却没看见他们在流血流泪!”   王贲摇了摇头:“有血性就有斗志,只可惜这样的人往往都得不到好下场,因为世间绝多数的都只是普通平凡人,他们不需要血性,只需要活着,卑微又坚韧的活着。”   “笨哥哥说的是岳将军么?”黄蓉感叹:“我曾读过岳将军的诗词,真叫人心疼,这样一位大英雄啊,最后却落得那般惨淡下场。”   “是啊,所以我有自知之明,只会当个好人,做不了英雄。”王贲手扶着船舷,语气低沉。   他想起来,黄蓉和郭靖最后好像都死在了对抗蛮族的战场上,他们这对夫妻才称得上是有血性的汉家英雄。   黄蓉看出了他情绪有些低落,身子靠了过去,低声笑道:“笨哥哥在蓉儿眼里,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   王贲低头看了她一眼,想到了最初的任务描述,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汉人血泪。   ‘我做不了英雄,但好人就该杀坏人!’   目光越过滚滚长江,浩瀚云海,似乎看到了那一个个狰狞残酷的蛮子。   他们浑身沾满了汉人的血泪,窃据了本属于炎黄子孙繁衍生息数千年的土地,像是骑在汉家儿郎肩上的奴隶主,肆无忌惮的抽打着鞭子!   一眼望去,满目尽是该杀之人啊!   王贲咧嘴露出了猛兽一般嗜血狂喜的笑容……   金国相较于他们后世所谓的子孙而言,至少在留发不留头这项举措上,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北方的汉人,有左衽髡顶,扎着一个个辫子的,也有如南方汉人一般无二打扮的,不好说谁多谁少,也无法仅从外表的穿着打扮上去评价一个人的真实品行。   但可以确定的是,不论前者还是后者,在那一个个粗鲁、丑陋的真蛮子跟前,都免不了弯腰屈膝,满面赔笑。   哪怕你汉人富有,哪怕你汉人当官。   可只要遇见了真女真,纵然只是个寻常人,也要矮了几头,彼此间就有一条深邃的鸿沟,一者在上,一者在下。   正如客船分为上下两层,汉人都要挤在底下阴暗的船舱内,唯有女真人才能在宽敞通风的上层房间入住。   一百多年来,这些女真蛮夷便是如此压迫在汉人头顶之上的。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汉人能够去到客船上层。   王贲和黄蓉亲眼得见,一对汉家年轻夫妇结伴登船,许是新婚燕尔,夫妇二人甜蜜无间,望着沿岸美景,说笑谈话。   小黄蓉也贴着笨哥哥,心中甜美,不可与外人言说。   却在这时,上层房间窗户里,伸出了一颗扎了辫子的肥头胖脸,肆无忌惮的居高临下打量着那年轻女子娇柔的面貌,大声呵斥:“去!把那女人带上来!”   立刻就有三个身量高大的侍卫出来,一个拽住那惊慌失措,不住求饶的丈夫,另一个则捏住了年轻妇人的颈子,就像是拖拽鸡鸭猪狗似的,把她与丈夫分开。   周围汉人们见状齐齐慌乱避开,女真人则大声嬉笑,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正当这对可怜的小夫妻泪流满面,以至于天人两隔之时,一道白色身影快快掠过,五大三粗的侍卫便感到头顶一凉。   抬手一摸,掌心满是血迹,疼得他倒吸凉气:“谁?哪个不怕死的?站出来!”   两个同伴扭头一看,就见这侍卫头顶秃了好大一块,平白少了大把的头发,原本头发就不多,这下更是只剩几根老鼠辫子了。   他们暂时放了可怜的小夫妻,瞪着眼睛四处打量,却只听见了清脆的笑声:“找不到我吧?我要把你们的老鼠辫子都拔掉!”   蛮夷侍卫气急败坏,大声叫骂,这时又见白色身影掠过,他们三人头顶上都各自少了几根辫子,顿时血流不止。   他们一边大声喊疼,一边瞪眼追踪。   却只见到人群中扔出了几根带血的辫发,又听那清脆声音嫌弃的骂道:“脏兮兮的猪尾巴!哎呀,把我手都弄脏了,不知要洗多少遍才洗得干净呢!”   三个侍卫都气坏了,纷纷拔出长刀,冲着那些想笑又不敢笑的汉人们怒吼:“你不出来,我就把船上的汉人都杀了!”   “啊!”   他们话音刚落,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紧接着就看到一条鲜活的胳膊从上层房间窗户扔下,正巧丢在了蛮夷侍卫的脚边。   这条胳膊裹着上好的绸缎袍袖,手腕上还有金银饰物,三人顿时大惊失色,这是他们主人的胳膊!   须臾间,惨叫声变得越发凄厉,又是一条带血的胳膊扔下,接着是一条大腿,血雨泼洒中,又一条大腿落下!   好嘛!   这下只差两个零件就能凑出个大活人来了。 第二十四章 勇气   突生变故,甲板上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寂静中。   却在此时,窗户内又传来叫人头皮发麻的笑声:“我瞅瞅,你身上还有什么能卸下来的?哦,怎么忘了这个!”   话音刚落,惨叫声戛然而止。   一颗肥头大耳的脑袋犹如皮球似的从窗户扔出,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脑袋脖颈皮肉参差不齐,像是被活活从身上给撕下来的!   他满脸血污狰狞,瞪圆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深深的惊恐。   甲板上顿时惊叫四起,汉人的叫嚷声中夹杂着快意,女真人的尖叫声中却充满了恐慌。   三个蛮夷侍卫是又惊又怒,他们伙同其他一些蛮夷女真齐齐找了过去,彼此面面相觑,互相眼神鼓励。   可还没等他们踏入船舱,就见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手一个掐着两个女真人的脖颈,大步自船舱中出来。   他浑身浴血,脚下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记。   那两个女真人都如同好生圈养的肥猪似的,浑圆结实,但在这男人手里,却轻飘飘好似两个大气球。   “怎么?你们都怕了?”   王贲手上稍微用劲,便掐断了两根脖子,惨叫惊呼求饶声全都平息下去,随手将尸体丢在血泊中,见这些个蛮夷侍卫惊恐交加,不敢上前一步。   他脸上笑容更盛,牙齿雪白,似乎反射出寒芒:“你们老祖宗,哪个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否则也打不下这么个金国来!这才多少年过去,一个个不肖子孙就都萎了吗?”   蛮夷们还是不敢上前。   王贲大吼一声:“废物!杀人的勇气都没有?当得什么蛮子!”   他展开双臂,好似大鸟飞扑,直直冲入了人群当中,又像是一辆无坚不摧的坦克,竟然从这十几个蛮子身上碾压了过去!   甚么刀枪棍棒,全然碰不到他分毫。   王贲浑身上下,拳脚肘肩,哪一样不是杀人利器?   大手一捏,脖子、关节、软蛋,齐齐爆开,拳头挥舞,甚么脑袋、身躯,能抵得上一下?   杀得兴起,他干脆扯起了一个身量颇大的蛮子,在无数惊呼声中,将其当做了狼牙棒,把住了双腿左右挥舞。   灵机一动就创出了一门疯魔棍法,不需什么高妙招式,只用力横扫便打得女真蛮夷们节节败退,全是肝胆俱裂!   可怜这些已经被中原花花世界迷住了眼的女真人,早就把老祖宗的本领忘得精光,碰上这么一位煞星杀神,毫无反抗之力,最后竟然是争相跳船而逃。   甲板上血流成河,七零八落的尸首躺了一地,王贲将手里早已不成人样的‘兵器’扔到河中,抹了把脸,明亮的双眼四下一扫,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笨哥哥,你总是胡来,这些金狗的血又脏又臭,你下回可别糟践自己!我们下去游泳吧,也好洗掉身上污秽!”   只有小黄蓉凑了上来,根本不嫌弃他满身的血污,如往常那般抱住了他的臂膀,拉着王贲来到船舷边上。   扭头又冲其他畏畏缩缩的汉人们呼喊:“记住我哥哥的大名,王贲,王者天下,虎贲万里!免得女真金狗找不到人,拿你们撒气,速速逃了吧!”   两人也不多说,直直跳入了河水当中。   而那些个早先跳河逃命的女真蛮夷见状,都是大恨爹娘怎的就只给他们生了一双腿,无不是竭尽全力的蹬腿划水,生怕被后面的煞星杀神给撵上了。   可这些北方蛮族的水性,哪里敌得过从小就生在海岛上的黄蓉?   至于王贲自然也是水性上佳,丝毫不比黄蓉差,两人左右包抄,不消片刻,便将那些四散奔逃的女真人杀的七七八八。   而后才寻了处水源干净的地方,脱了外衣,好生清洗了一番。   “笨哥哥,你可是不想坐船?”小黄蓉递给王贲一张干净的手帕,让他擦拭脸上的水渍,又见王贲神情不爽,便猜中了他的心思,“不论笨哥哥要去哪儿,蓉儿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王贲听了这话,钢铁打造的心也有些触动,摸了摸小黄蓉柔顺的头发,“好蓉儿,我以前朋友少得可怜,还都是倒霉蛋,死得一个比一个惨,现在也只有你肯陪着我了。”   不等黄蓉开怀大笑,王贲却又摇头:“只是你这点功夫,要想跟上我可太难啦,但也没法子,我要走的路,注定没有同伴!”   “那怎么行!笨哥哥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可怜?蓉儿肯定会陪在你身边的!”   小黄蓉语气坚定,也是下定了决心,‘以后可不能再偷懒啦,一定要勤奋练功,否则笨哥哥这性子,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你要是能上得了台面,我是愿意带上你一起走,就怕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吃不了苦。”王贲挠了挠后背,皱起了眉头。   他能被那神秘的存在弄到这个世界,肯定也会送他去其他世界,根本没提及能否带上别人一起穿越。   小黄蓉见状则给他掐肩挠痒,脆声问是这里么?还是这里?   耳听小丫头娇声笑语,王贲也没多想,对他来说,天底下就没什么难题,只要自己不断打破极限,足够强大,那再大的难题也都迎刃而解!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趁着天色还早便上岸赶路。   一路向北,着实大涨了见识,女真蛮子统治下的中原,在某些层面上,倒是与赵宋朝廷统治下的江南并无太大区别。   都不过是封建王朝末期,民不聊生,百姓凄苦无助的景象。   只是赵宋朝廷有贪官污吏,豪强士绅,金国境内则除了这些封建时代的特产外,还多了个奴隶主。   古时候的平头百姓,身上套着层层枷锁,肩头背负不知几座大山。   中华农耕文明孕育出了世上少有的强韧、坚毅的贫苦小民。   他们毕生渴求只不过是能好好活着,甚至都不在乎能否填饱肚子、穿暖衣裳。   历代顶尖聪明的封建王朝统治者,都摸清了这些升斗小民的心思,制定出殊途同归的治国方略。   以牧民包裹愚民,以强国覆盖弱民,又以三纲五常,礼仪教化来掩饰直白且冰冷残酷的物竞天择、强者为尊。   如此种种,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讲尽,这在封建古代,被称之为屠龙之术! 第二十五章 辫子   何谓屠龙术?   古人对此讳莫如深,而来自中华觉醒之后的王贲,自然是心中有数,在他所处的时代,所谓屠龙之术,便是孩童学子,都能讲个一二三四五条来。   正因如此,王贲才能看得明白,汉人的封建统治,经历了千百年的积累与改进,都有一套符合当时时代发展规律的治国方略。   但换做这些毫无文明底蕴,只靠纯粹的杀人、暴力才占得了大好河山的蛮夷女真而言,却是雾里看花不清不楚。   他们的统治手段实在太粗糙,不加任何掩饰的骑在汉人头顶作威作福,使得底下升斗小民都自发觉醒了民族意识。   如此一来,这些可怜的底层百姓,除了要饱受身体上的煎熬外,还不得不承受着来自精神上的压迫!   为何我汉人就要低人一等?   为何我汉人就该任你当牛做马,动辄打骂?   汉人辛苦劳作的土地,美好的家园,就因为你是金国女真,便要拱手相让,还不许说一句抱怨?   女真蛮夷为了霸占富饶的中原河山,从苦寒之地迁来了无数不讲理的蛮子,他们看上了哪块好地便直接明抢。   你不服气?   不服气也得憋着!   谁让你是卑贱的汉人呢?   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压迫,使得北方底层汉人的日子更加难过。   可以说,精神上的摧残远比身体上的压迫更严重!   因为身体扛不住大不了有死而已,而精神遭到摧残碾压,却会如同病毒一样不断蔓延传播!   甚至会将遭受摧残后的扭曲精神灵魂一代代传承下去,直到彻底摧毁汉人们的骨气与脊梁,又或者触底反弹?   王贲与黄蓉一路所见,汉家百姓多是萎靡不振,便连那些小孩子,都看不出一点蓬勃的朝气。   父母长辈或许会教导他们,我们的祖先曾筚路蓝缕,在这片广袤土地上辛苦劳作,方能有了今日的吃食,我们的祖先也英雄辈出,一代代护卫汉家子民,使得传承不灭。   可若孩子天真无邪的问,爹娘,那为何我们现在却要给金国的大人们磕头呢?   先辈的英雄们又在哪里呢?   祖祖辈辈辛苦劳作的田地,如今又属于谁呢?   读书时看到了华夷之辩,那我们究竟是华还是夷呢?   很难去想象,刚刚接触世界的孩子,了解了残酷的真相后,会丧失什么,又会得到什么?   王贲路遇了一个可爱伶俐的放牛娃,孩子非常乖巧懂事,听他们问路非但指引了方向,还亲自领着他们走出了茂密的丛林。   王贲摸着他的扎了辫子的头发,问他想要什么,孩子说他就想剃头,头上的髡顶辫子太难看了,还总是受到其他小伙伴的耻笑。   小黄蓉就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剪掉辫子呢,孩子说爹知道了肯定会打我,小黄蓉当即就给他把头上乱糟糟的辫子全剪了,又说要跟他回去,找他爹好好聊聊。   放牛娃原本担心自己头上没了辫子,回去会被爹打骂,听这两个漂亮的哥哥姐姐愿意同行,当然是高兴坏了。   回到他家时,只见一间破败的土屋,屋外有个满头华发,身形佝偻的老头儿在收整菜地。放牛娃指着那老头说这就是我爹。   小黄蓉好奇地问他,你爹看着像你爷爷,多少岁啊?   放牛娃扳着手指头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还是没算清楚,最后是他爹给了答案,才刚过知天命的年纪。   四十岁的年纪,却长着七八十岁的老相,足以见得他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彼此交谈了一番后,这位姓牛的干瘦汉子解释了他为什么非得给孩子髡顶扎辫。   他们家在金国之前,也是书香门第,祖辈还曾当过赵宋的官,因不愿降金被砍了头,几个子嗣有效仿父亲尽忠报国的,也有忍辱偷生,苟延残喘的。   牛汉子便是后一支,也是他们家最后的血脉。   他说自己命好,娶了个漂亮贤惠的婆娘,还有三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但命也不好,漂亮婆娘被金国老爷看上抢走了,大女儿和大儿子去找母亲,最后也都没能归家。   过了好些年,牛汉子才得知,自己的婆娘女儿被金国老爷们玩虐致死,大儿子当天就被砍了头。   金国老爷派人到他家来,问他还有没有小女儿,得知只有个襁褓里的小儿子,便嬉笑着说:“这哪里是你的种,是我们老爷大人的种,你以后可要把他当成尊贵的金人养活!”   于是自那之后,牛汉子就给儿子髡顶辫发,只可惜金国文字既不好学,也不好说,否则他还想教孩子金国的文字语言呢。   听到这儿,小黄蓉实在气急,若不是见他一脸老相,真就要甩他一巴掌!   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与金狗有不共戴天之仇,没胆量报仇便算了,竟然还让唯一的儿子认贼作父!你难不成真以为金狗会认你儿子吗?”   牛汉子连道不敢,卑躬屈膝的模样更让人气愤,黄蓉心想自己倒也成了金国老爷啦!   在她恶狠狠地逼问下,牛汉子才道出了真心话。   他当然清楚,自己儿子到底是谁的种,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让儿子能活下去罢了。   “曾祖爷爷为国捐躯,留下的几个子嗣,只剩我家这支独脉,要是也没了,以后还有谁给祖爷爷烧香磕头?孩儿她娘是个可怜的,大女儿和大儿子也都可怜,只恨我醒悟的太晚,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两个大的去找他们娘。”   “现在让小儿子当个金人不是坏事!”   “金国开国都百多年了,南边的官家年年月月不远万里奉上金银财宝,可见这天下迟早都是金人老爷的!”   “以后啊,我看全天下的汉人都要扎辫子,我家儿子从小就扎,又有一番渊源,说不定日后还能被金国老爷看上,不说飞黄腾达,也不至于像我这样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牛汉子在讲述自己凄惨经历时,面色平静,或者说麻木无情,说得好像都是别人家的惨事。   可这会儿却哭得撕心裂肺:“现在好啦!辫子没啦,辫子断啦……” 第二十六章 好天气   夜色很深,天空阴云密布。   皎皎明月藏匿了起来,又有刺骨寒风呼啸,实在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王贲和黄蓉趁着牛家父子休息,便不辞而别了。   待在那间小破屋里,他们都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与难受。   那个可怜卑微又可恨的牛汉子,在得到了王贲馈赠的金银后,不像之前那些穷苦百姓喜悦万分,反而是惊慌失措。   仿佛那不是人见人爱的金子银子,而是什么吃人的怪物,直接就给扔地上了。   问他为什么如此失态,牛汉子畏畏缩缩的说,我和我儿子,还有这屋子都是金国老爷的。   要是让他知道我得了这些金银,挨顿打都算轻的,我这老东西死也就死了,就怕小儿子活不下去。   黄蓉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倒是王贲冷静的将金银塞到他怀里,语气强硬毋庸置疑:“拿着!这不是给你的,你已经没有希望了,这是给你儿子的,他还有未来,其他事你别管!”   离开了那座破屋,两人披着夜色默默走了好一阵。   小黄蓉摘了根狗尾巴草,无意识的左右挥舞,好半天她才闷声说道:“笨哥哥,咱们这回当好人,可是一点也不舒服爽利。”   “我也是,不过没关系,你要知道,当好人不单单是在助人为乐的时候爽快,更爽的还是杀那些罪该万死的恶人!”王贲说话间,嘴里好似都喷吐出了呛鼻的血腥气。   小黄蓉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我们要去找那个金国老爷玩玩儿吗?”   “先玩他,再玩别的!今天这么好的气氛,可不能辜负老天爷啊!”   金国老爷家的庭院雕梁画栋,有假山湖泊,楼阁台榭,端是堂皇大气,即便是深夜,也是处处挂着灯笼。   有高墙阻隔,还有不少家丁仆役处处巡逻,倒也像那么回事。   不过这自然拦不住有心之人。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潜入院中。   片刻功夫,家丁仆役们都纷纷被控制住了,而在他们的指认下,也没花费多少力气,王贲就将那些个金国贵人们一一抓了出来。   他们有的已经休息,有的还在寻欢作乐,但在见了王贲后,第一反应却都是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贱婢汉狗,还不跪在地上说话!”   可见这些曾经只懂得杀人放火的女真蛮夷,如今已然陷入了温柔乡里难以自拔了。   既然如此,那王贲只好用滚烫的鲜血来浇醒他们,随手捏死了几个吵得最欢的,剩下的金国贵人们就老实了下来。   “蓉儿,你去找点兵器来,刀枪棍棒什么的,都带上!”王贲一脚踩在一个只知道哭喊的肥胖金人脸上,扭头冲黄蓉吩咐道。   小黄蓉知道笨哥哥又要玩花活了,自是笑嘻嘻的领命跑开。   不一会儿,她就指挥几个仆役家丁,带回了各式兵器,这时王贲已经把这群金人给驱赶到了一座空置的谷仓之中。   他让人把兵器都丢在地上,又把其他的家丁仆役也赶了进去。   在黄蓉好奇的眼神中,王贲咧嘴笑着:“今天我们来玩个游戏,游戏名字叫绝地求生,规则倒也简单,这谷仓里有五十几号人,地上也有各种兵器,人人有份,但最后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他也不关门,就直直站在门口,明亮的双眼在谷仓内一众人脸上缓缓扫过,就好像一把无形的刀子,让人心底发冷,不由打起了寒颤。   这些人都是成年男子,大多是金国人,家丁仆役之流则是汉人,一个个沉默不语,眼神也都飘忽不定。   他们不是没试过反抗,外面几具尸体还新鲜着呢,也不是没试过求饶或者利诱,可眼前这个疯子明摆着不单是为了钱财而来的,他全都要。   眼下落入危局,只盼着能有援军赶到,拯救他们脱离水火。   小黄蓉见这些人一个个都像个无趣的木偶,凑上来板着小脸威胁:“喂!你们要是不听话,待会儿我哥哥生了气,就一个都别想活啦!”   说话间,她屈指一弹,却是将一颗石子弹在了一个家丁脚踝上。   这家丁顿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双手好巧不巧的按住了一把长刀。   他旁边的金人见状,勃然变色,心想好个汉狗,竟然还敢噬主!   当即捡起了地上的砍刀,二话不说就照着家丁的脖子猛砍下去!   可惜气力不足,没能将脖颈砍断,刀刃卡在了脊椎骨上,拔拔不出来,砍又砍不下去。   家丁惨叫着倒在血泊里,砍人的金狗却也吓得尖叫起来,丢光了他们祖宗的脸。   但这几声惨叫便如同在沸腾油锅中滴入了冷水,顿时就打破了谷仓里的寂静,其他人纷纷弯腰捡起地上的武器。   而在争抢之间,又是几声惨叫发出,凄厉又惊悚。   地上刀剑长枪等铁器不多,大多是些木棍,因而铁器就成了抢手货,起初那些干惯了苦力活的仆役家丁占了上风,他们抢到了不少刀剑。   金人们只有木棍防身。   小黄蓉见状便凑到王贲耳边,嘀嘀咕咕道:“笨哥哥,我们打个赌吧,我赌这些家丁仆役能赢!如果你输了,就答应蓉儿一个要求好不好?”   小机灵鬼倒是懂得见缝插针。   王贲双手抱胸,点点头:“好,那我就赌金狗能赢,你要是输了,就跟着我一起锻炼!”   闻听此言,小黄蓉面色发苦,心想笨哥哥平日里那般锻炼,哪里是人能干的事?   要不是自己总想法子给他找乐趣,怕是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锻炼习武,如果让自己也跟着做,那可如何是好呀?   这场赌局说什么她也不想输!   于是就给那些家丁仆役鼓起:“快动手呀!你们平日被这些金狗百般欺凌,现在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还愣着做什么?”   却不想这些仆役家丁们,即便手里握着尖锐、锋利的武器,依旧是那副畏畏缩缩,卑躬屈膝的模样。   甚至还有几个在金国主子的厉喝声中,扑通一下跪地上了,乖乖将自己的兵器双手奉上。   黄蓉见此气得小脸通红:“他们不死,你们就得死!” 第二十七章 惩奸除恶   金国主子们发现了这些仆役家丁依旧如往常那般乖巧温顺,倒也松了口气,便纷纷上前喝骂,要求其他人也都把铁器交出来。   在收缴了一些铁器后,这些总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就又嚣张跋扈了起来,竟然异想天开的叫这些汉人家丁仆役自杀!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还真就有两个家丁当场抹了自己的脖子,血溅五步!   黄蓉看呆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她忍不住想要再出声,却被王贲捂住了嘴巴,“只看,别说话!”   黄蓉脸颊绯红的点了点头,也就依言不再开口,心想,‘蓉儿再聪明,这回也是要输了,可得想个法子让笨哥哥改主意啦!’   然而,谷仓里的情形再一次发生了逆转,目睹了两个汉人家丁自杀,金人越发嚣张,剩下的汉人仆役却触底反弹了!   他们哭喊着,嘶叫着,疯狂挥舞手中的木棍,敲在这些金国主子高贵的脑袋上,就如同这些金人往日抽打自己卑贱的头颅那般凶狠毒辣!   眨眼功夫,几个金人便被乱棍打死,纵然手持刀剑,却也死得没一块好肉。   原来这些高高在上的金国老爷们,也是血肉之躯吗?   一棍子敲下去,脑袋会崩裂碎开,一刀砍过去,也是会流血受伤的?   原来他们都和我们汉人一样啊!   那凭什么他们能往死里欺压我们?!   战端一启,便一发不可收拾!   呐喊、惨叫,血液四溅。   须臾之间,谷仓内就一片惨烈至极的炼狱景象,五十多个人彼此激烈厮杀,乱作了一团,打到后来,都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不知过了多久,谷仓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空气中飘荡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满地都是尸体,鲜血汇聚成河。   血泊中唯一还能勉强站着的,是个身材消瘦的汉人家丁,他用半根长枪当拐杖撑住身子,胸膛像是鼓风箱似的快速起伏。   脸上糊满了鲜血,眼睛同样通红,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却再也不像原先那般脊梁骨发软,时刻准备跪在地上磕头了。   如今哪怕身上处处疼痛不已,他也是坚持着挺直了腰杆子。   “蓉儿,你赢了。”王贲看了这人一眼,转身就走。   黄蓉有些意外,嘻嘻笑了一声,跟了上去,好奇的说道:“我还以为笨哥哥不留活口呢。”   “这也看心情,他让我看得高兴了,我就留他一命。”王贲舒展着双臂,“蓉儿,你看到汉人的血性了么?”   “可他一直都在为金狗做事,是个汉奸呀!”黄蓉皱着鼻子。   王贲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仰望阴沉的天空,吸了口冷冽的寒风,缓缓道:“今夜还很长呢!”   这一夜对于王贲、黄蓉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大疯子,小疯子而言,只不过是重操旧业,再寻常不过的一夜。   但对于那些个金国贵人们来说,却是血腥杀戮之夜!   短短一夜之间,金国死了两个县令,三个谋克(注1)!   两个县令都是汉人,死也就死了,反正汉人就像是菜地里的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一茬,但死的三个谋克,可都是金国的世袭贵族,问题就很严重啦!   然而这才只是刚开始而已。   往后的半个月中,王贲带着黄蓉四处乱窜,每到一地,先是收集民间情报,再执行锄奸行动。   残虐百姓的女真贵族、为虎作伥的汉人叛徒,全是他们打击的对象。   而前者往往比后者更容易对付。   百多年前女真人在完颜阿骨打的率领下,所向披靡,连续车翻了辽、宋两大强国,在尸山血海中建立起了大金。   百年过去,完颜阿骨打的后裔们却早已丢掉了祖辈茹毛饮血,杀人为乐,争勇好斗的传统,彻底迷失在了大好中原的花花世界中。   他们也从未担忧过自己的未来,毕竟南边的赵官家一次又一次的卑躬屈膝,简直就像是个可怜又娇嫩的小媳妇儿,任由他们侮辱打骂,也是毫无怨言。   既然如此,那我大金自然是天命所归,合该占了这汉人的江山!   先祖们浴血厮杀,拼命死战,为的不就是让我们这些子孙后代骑在汉人的头上,好好享福的吗?   没的说,自然是舞照跳,妞照泡,整日醉生梦死方才不负先辈们的流血牺牲啊!   当王贲和黄蓉杀得兴起,这些金国贵人们却依旧是接着奏乐,接着舞。   直到鲜血泼脸,刀刃加身,他们都没能回过神来,“反啦!反啦!你们这些汉狗反了天啦!还不都跪下说话!”   小黄蓉实在疑惑不解:“这些金狗如此蠢笨,怎的就让他们占了我汉家河山?”   王贲狞笑着说:“这是我们的问题,我们杀得还不够多,杀得还不够狠!”   于是,金国境内爆发出了一场接一场的血案,当几个猛安(注2)血淋淋的脑袋被挂在了城门门头上后,其他的女真贵族们才意识到情况不妙了。   细细算了下,这些天来,着实死了不少谋克、猛安,一个无比惊悚的念头涌上心来:我会不会是下一个?   金国朝廷也十分重视,立即派遣了军队围剿。   而王贲与黄蓉因为是在敌国境内,所作所为百无禁忌,可以说是疯狂至极,以王贲的性子,也懒得搞什么蒙面易容,也就导致两人的通缉画像遍布了北国各地!   当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浑身披甲,手持狼牙棒的金国士兵穿街过巷时,金国贵人们方才觉得安心不少。   我大金天下无敌!   靠的就是这些能够一棒子敲碎汉狗天灵盖的英勇将士们,区区两个胆大包天的汉狗贼徒,在我大金的天兵天将面前,还不是引颈受戮?   王贲对金国士卒也是很感兴趣,毕竟这可是号称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火星兵啊!   自从穿越到这古代后,他还真没怎么和军队打过交道,都快忘了曾经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日子了。   他来了兴致,让黄蓉给自己弄来了笨重坚固的步人甲,又想找来一匹骏马,打算单骑冲阵!   只可惜王贲虽然掌握了不少军事技能,可都属于现代战场,开坦克、开飞机都十分熟练,偏偏就不会骑马。   没法子,他只好学学古之恶来、典韦,当个没什么格调,平平无奇的小步兵了。   注1:百度即可   注2:同上即可 第二十八章 万人敌   王贲没有经历过古代战阵,可他军旅生涯却是经验丰富。   很快就找到了金军扎营之处,悄无声息的潜入营帐,快捷狠辣的实施了斩首行动。   在干掉了敌军主帅后,他并不停手,继续刺杀中层军官,杀得兴起,方才察觉到不对劲,这也太轻松了!   女真大军的营帐简直就像是不设防似的!   王贲最无法接受毫无难度的挑战,既然你找不到我,那我干脆主动去找你们吧。   在扭断了一个金军统领的脖子后,他一把扯掉身上宽大的衣袍,露出了反射出点点寒芒的扎甲,而且还是里外三层!   黄蓉给他弄来的步人甲,重量比寻常的步兵盔甲更重,她知晓自己笨哥哥天生神力,往日锻炼背负巨大石头也是面不红气不喘。   所以特地弄来三套,唯恐王贲受了伤。   每一套盔甲都由上千枚铁片紧密相连,再戴上披垂式头盔、面甲,真就从头到脚武装到了牙齿!   原本王贲身量就高大,眼下披着三套重型盔甲,掀开布帘,从容走出来,立时就投下了大片的阴影。   两个守候在帐篷外的金兵只觉眼前一黑,而后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熠熠生辉的钢铁巨人,正漠然的俯视着自己。   面甲遮挡住了他英武俊俏的脸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两个金兵错愕、惊恐的脸,而后微微眯起。   砰!   右手探出,一把捏住了这金兵的脖子,直直将他举得双脚离地,尚不等他挣扎反抗,左手握拳照着这粗糙丑陋的脸便是狠狠一击!   拳头只一下,便砸得这金兵满脸糜烂,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倒地。   另一个金兵见状,吓得救命呼喊声都跑了调,掉头就逃,好似白日见了鬼,根本连直面敌人的勇气都没有。   “哼哼!”   王贲冷笑两声,捡起地上的狼牙棒,抬手一甩,正中那逃跑的金兵后脑勺。   沉重且狰狞的狼牙棒砸在脑壳上,就好似用钉锤敲核桃似的,一声脆响,而后红的、白的、黄的一齐四溅喷出。   他几步就赶了过去,捡起了地上的两根狼牙棒,掂量了下重量,正合适。   或许是因为传统,金兵格外喜好这样的重兵器。   然而这种不太常规的武器,想要在战场上发挥出作用,须得充沛的体格,以及一往无前的勇气。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古时战阵,枪兵方便练习,也最容易形成战斗力。   当敌军高举长枪,你却挥舞狼牙棒,短了就不止一截,要想近身肉搏,可不得冒着必死的决心么?   然而现在这些金兵,早已不是当初横扫天下的女真火星兵了,别说是冒着瓢泼箭雨,冲击如茂密丛林般的长枪方阵,便连简单挥舞这般沉重的兵器都稍显费力。   狼牙棒与他们而言,更像是一种象征,代表着他们祖辈的荣光,以及对汉人宣示主权的烙印。   不过这在王贲手里,却是成了恰到好处的兵器。   见到大群金兵向着自己齐聚而来,他双手拎着狼牙棒,先是踱步慢走,而后大步流星,最后疾驰狂奔!   孤身一人就向着那些无比愕然的金兵们发起了冲锋!   “金狗们!汉人爷爷来敲你们天灵盖来啦!”   王贲可不是没脑子的莽夫。   他知晓古代骑兵的厉害,因此选择了在营帐内动手,金军营帐虽然防备松懈,可终究也是以打仗起家的,该有的拒马、栅栏等设施都一应俱全。   原本是为了防备遭受敌军袭营,可谁能想得到,贼人竟如此胆大包天,孤身一人就敢深入营帐,刺杀了主帅还不撤退,竟敢向密密麻麻的大军径直冲过来?   骑兵施展不开,只得步兵应敌,但眼前敌人虽只有一人,可只凭向着千军万马冲锋的气势,便叫他们心生恐慌,口干舌燥。   更何况如此造型装扮,简直非人哉!   再加上又死了主帅将官,金军一时间混乱不堪。   王贲发出狂笑,他身披重甲,就如人形坦克般一路横冲直撞,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冲,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宛如遭受了绞肉机的洗礼,瘫倒在血泊中的金兵尸首就没一个人样!   “哈哈哈哈……痛快!真是他娘的痛快,我太喜欢古战场啦!”   王贲高兴坏了,他以前打仗可都是畏畏缩缩的。   就算你单兵素质再高,超越了人体极限,能够避开手枪子弹,但重机枪呢?狙击枪呢?   更遑论还有该死的无人机,突然高空坠落的炸弹,以及那一辆辆咆哮而来的钢铁猛兽!   是以王贲以前再疯狂,也不敢在现代战场上肆意妄为,他到底还只是血肉之躯,即便反应再快,也躲不过人家拿起通讯器,来一句给我饱和式轰炸!   现如今在这冷兵器的古战场上,王贲方才体会到了战争的乐趣,虽然这也有远程打击,可轻飘飘的羽箭,别说是和火炮重机枪比较,便连手枪都不如。   他身披两件沉重无比的步人甲,只要避开射向眼睛的羽箭,其他的一概不管,落在身上叮叮当当,伤不了分毫!   更令周遭金军恐慌不已的是,这个人形怪物非但身披三层重甲,双手各自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速度反应竟然还快到不可思议!   王贲宛如下山的猛虎,冲入了毫无防备的羊群当中,手里的狼牙棒凶狠一砸,便将一个可怜金兵大好的脑袋,给当成了西瓜砸得稀烂。   几把长刀袭来,他一步不退,嘴里呐喊一声,合身撞上去,叮叮当当的脆响声中,膝盖撞飞一个,双肩碰碎两个,舒展的双臂挥舞着狼牙棒更是横扫一大片!   如此厮杀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王贲就宛如是从血海里爬出来的一样,浑身鲜红,看不出一点异色。   费拉不堪的金兵们节节败退,最后竟然被一个人追着数百上千的金兵四散而逃!   这场面,足以成为幸存苟活的金兵们永世难忘的梦魇。   王贲没有追逃,一来不会骑马,二来他这回也算是尽了性,脚踩在由金兵尸首堆积而成的小山坡上,放声大笑。 第二十九章 叫花子   王贲环目四顾,眼下只剩下了一个身量矮小的金兵,却是黄蓉假扮的。   在王贲化身死神,肆意收割金兵性命的时候,她就混入了金兵之中制造混乱,又在营帐里处处点火,眼下火借风势,已经连绵数里,浓浓黑烟飘散上空。   ‘我家笨哥哥当真是名副其实的万人敌呢!’   小妹妹亮晶晶的眼睛一瞬不瞬注视着王贲,只觉得眼前这个浴血的身影,就好像高山那般巍峨雄壮!   旋即却又苦恼了起来,‘笨哥哥这下可要出大名啦,不知道又有多少不相干的臭女人要缠上来,我赢了赌约,要不要让笨哥哥娶我为妻呢?’   想到妙处,她脸颊滚烫,不自知的低声笑个不停。   突然听到王贲的感慨:“真想碰碰百年前的女真大军啊,那一定能打得更加爽快!”   小黄蓉面色绯红,笑着说道:“孟子曾言,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金国便要死于安乐啦,只可惜南边的赵宋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笨哥哥,不如你来做汉家皇帝吧!”   她突然就想到了这个好玩的点子,王贲却是不断摇头:“打仗我是感兴趣的,当皇帝就算了吧,我当不来,也不想当。”   封建帝国的皇帝,不是谁想当就能当好的,王贲也实在看不上眼。   黄蓉自然是知晓自己这笨哥哥的性子,知道他不是虚伪谦虚,又想到,若是自家笨哥哥当了皇帝,肯定是不管事的,那岂不是大事小情都要自己来帮衬?   哎呀!想想都可怕,赶紧甩掉了念头,默默帮着王贲卸下了盔甲,找了处溪流洗掉了身上的血迹,可依旧还是散发出了浓郁的腥味儿。   咕咕咕……   王贲肚子叫唤起来,小黄蓉立马体贴的笑道:“前面有个小村子,笨哥哥你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村里买点食材来给你做好吃的!”   “有叫花鸡吗?我要吃鸡!”王贲提了要求。   他却是想起来,好像有这么一个情节,黄蓉做了叫花鸡,引来了丐帮的帮主,主角郭靖得以学到了降龙十八掌。   北上待了这么久,王贲依旧没能遇上令他满意的对手,今天与金军打了一场,方才稍感快意,可终究还是欠缺了什么,心念一动,便想试试看能否引来高手。   黄蓉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她每天都会想着法子给笨哥哥做好吃的,尽量不重复,叫花鸡做过几次,看来笨哥哥很喜欢吃呢。   她喜滋滋的跑走了,王贲就坐在河岸边上休息,肚子饿了不适合锻炼,对身体也没好处。   嘴里大声喃喃道:“蓉儿手艺越来越好了,叫花鸡香脆可口,入口即化,吃了一只还想再吃一只,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别说啦,别说啦!老叫花的口水都要流干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怪叫。   他扭头一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手持一根碧绿竹棍,身后背着个漆红酒葫芦,从树丛中跳了出来。   这乞丐中年岁数,一张国字脸,眉眼皱作一团,显得无比纠结的模样。   他一上来就向王贲埋怨道:“天底下恶人那么多,像你这么恶的,还真没几个!明晓得老叫花子嘴馋,还来这么一套,真是丧尽天良!”   王贲愣了愣,方才意识过来:“你是丐帮的洪帮主?”   洪帮主绕着他左右看来看去,嘴里啧啧有声:“看你往日做派,刚猛大气,怎么也像那黄老邪的闺女似的,心眼忒多!怎的?小丫头有个邪老子,你也有个邪老娘啊?叫花子我跟了你们一路,那小丫头本领小看不出来,你这么大本事也不知道么?”   听他这语气,好像已经跟了他们不少时日,王贲和黄蓉却都一无所觉。   但也不在乎这点细节,王贲当即笑着起身,也没有解释,只将双拳捏的嘎吱作响:“洪帮主,你来得可巧,既然饿了就一起吃顿饭,吃饱了我们再好好比划比划!”   洪帮主听了这话,脸上更加纠结:“老叫花子就怕你来这套!你这人就如古时候的楚霸王,孤身一人能追得上千金兵落荒而逃,这要是换做我,可是万万办不到的。可那小丫头做得一手好菜,又把我这馋虫勾起来了,忍了好些天,实在忍不下去啦!”   王贲和黄蓉在金国境内大肆捕杀金人贵族以及汉奸狗官,闹出的事态越来越大,自然瞒不过丐帮的耳目。   洪七公原本打算南下,在得知此事后,又听闻黎生讲了王贲的事迹,好奇之下就想亲眼见见这位奇人异士。   见是见到了,可他却不想与这么个杀星怪胎打交道。   尤其是在看到王贲身披重甲,手持狼牙棒,与万军丛中饿虎扑食,杀得那些金兵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时,洪七公当即就惊为天人。   暗想古人吹捧这个有万夫不当之勇,那个能在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也不过如此了。   偏偏这样的无双猛将还是个武痴,打起架来怕是死战不休,如果与之交手,不论是死了我这叫花子,还是死了这么个杀星猛将,可都是大大划不来。   于是就打算抽身走人,只可恨馋虫作怪,他还是被勾了出来。   “我听闻洪帮主也是个逍遥自在的性子,怎的这般不爽利?吃饭喝酒打一架,世间最快活的莫过于此了,怎的,是怕你打死了我,还是怕我打死了你?”   王贲斜睨着他:“洪帮主不必担心,我下手有分寸,要打死谁,那人非死不可,不想打死谁,他想死都难。你也别怕把我打死了,我这孤身一人,死就死了,不会有哪个找你报仇!”   “嘿!你可别激将我,老叫花子不蠢,上不了你的当!”洪七公拍着肚皮哈哈笑道。   又眨了眨眼睛:“不提旁的,我要是把你打出个好歹来,黄老邪的闺女就要守活寡啦!他还不得天天找我这老叫花的麻烦?”   王贲也不是没招对付他,挠了挠下巴,说道:“你要是不和我打,我也不逼你,只不过待会儿吃上蓉儿做的叫花鸡,你就得在旁边看着闻味儿了。” 第三十章 黄蓉之谋   洪七公这老饕最忍不了的就是这个,否则扭头就走,何必又现身找王贲鬼扯一番。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吃了再说,吃了再说!”   没一会儿功夫,黄蓉就带回来了几只大母鸡。   远远瞥见了洪七公,朝他打了个手势,而后就悄悄的凑到王贲身后,踮起了脚双手捂住他眼睛,咯咯娇笑着:“你猜猜我是谁啊?”   王贲就说:“你是李女侠!”   “呸!我才不是那个小贱人呢!”   “那你是裘姑娘!”   “呸呸呸!又怎么会是那个刁蛮泼妇!”   王贲叹了口气:“那我就不知道是谁啦!”   黄蓉气得小脸鼓了起来,凑到他耳边大喊着:“我是你的蓉儿啊!”   王贲最怕人吵吵,这下也是自食其果,他这么大个人,偏要和小丫头胡闹,炸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好啦,我知道啦,你是好蓉儿!”   小黄蓉这才开怀大笑,就听那叫花子嘀咕道:“黄老邪真是好命,有个机灵的闺女,还招了个厉害的女婿,也不知道他前世攒了多少功德。”   “哎呀呀,这是哪位前辈呀!”小黄蓉好似才发现洪七公似的,绕着他跳了两下,手指头戳了戳嘴唇,笑面如嫣:“瞧着这般英雄气概,莫不是江湖上人称北丐的洪七公吧?”   “小鬼丫头机灵劲儿和你老子如出一辙!”洪七公摆摆手,猴急的打量着她带来的肥母鸡:“叫花鸡呢?怎的还活着呀!老叫花又不是女真狗,可没法生吃啊!”   王贲就笑道:“蓉儿,给洪帮主好好露一手,可要让他吃饱了,免得待会儿打起来没力气!”   黄蓉也跟着笑:“七公就瞧好吧,蓉儿肯定把你伺候得肚儿滚圆,保证待会儿让我笨哥哥打起来不硌手!”   “好呀!黄老邪生个小妖女,又招了个疯女婿,你们两个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洪七公笑骂道。   “七公是英雄好汉,当然慧眼如炬,我只担心爹爹不许,那可怎么办呀?”小黄蓉娇羞着问道。   洪七公不住摇头:“你爹看着邪,好似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最好面子!得了这么个既有扮相,又有本事的女婿,哪里有不乐意的道理?鬼精的小丫头,你也别来诓我这叫花子,大可放心的让你这哥哥去桃花岛提亲,我打包票你老子保准同意!”   黄蓉还没笑出来呢,又听自己笨哥哥一本正经的说:“旁人也就算了,洪帮主怎的也能看错?我带着蓉儿是把她当朋友,她还这么点大,谈婚论嫁合适吗?”   “老叫花眼睛又不瞎,你个怪胎和她这小妖女,简直不能再般配。”洪七公摇头晃脑,又一个劲的催促黄蓉快动手料理大肥鸡。   黄蓉颇有些小失落,念及笨哥哥待会儿要和高手过招,还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做了几只喷香扑鼻的叫花鸡来。   她自己没怎么吃,大半都进了洪七公的肚子,眼下王贲食量并不大,吃了一只就饱了,便开始活动筋骨热身,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洪七公一个人吃了两只半,一葫芦酒也喝得精光,懒洋洋躺在草地上打起了瞌睡。   小黄蓉凑到他跟前,大眼睛扑闪扑闪,低声叫道:“七公,七公,蓉儿的手艺可让你满意么?”   洪七公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叹气道:“只恨我这叫花子没你老子那么好运,既娶不到好婆娘,又生不出乖闺女,否则定要让她跟你好好学学这做菜的手艺!”   黄蓉笑得开怀,又压低声音蛊惑:“蓉儿会的菜肴可多着呢,要不七公你报菜名来?不管什么菜,我都能做给您老吃!”   洪七公擦了把嘴上的油渍,也压低了声音:“你个小机灵鬼,无事献殷勤,是想让老叫花待会儿留手么?告诉你吧,你这笨哥哥本事大着呢,待会儿打一架,还不知道谁留手呢!”   “七公武功盖世,江湖上谁不晓得啊?蓉儿只想求七公另一件事,只要七公肯帮忙,以后蓉儿天天换着花样给您老做好吃的!”   “这倒是奇了,说说看!”   “待会儿七公与我哥哥比试,就立一个赌约,输了的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好不好?”   洪七公瘙了瘙杂乱的头发,瞥了眼不远处热身的王贲,又看了看小黄蓉,“你这丫头,该不是要诓我找你笨哥哥提亲吧?这天底下只有男的向女的提亲,可没见过女的要缠着男的嫁人。”   黄蓉面色越发娇羞,手指头绞着衣角,低声问:“七公可曾见过我哥哥这般的年青英杰?”   洪七公大摇着头:“没见过,你这笨哥哥比你老子还邪气,比老毒物还要疯,比南帝长得俊俏,比我这叫花子都要嫉恶如仇!英姿勃发,器宇轩昂,偏又这般大的本领,黎生说得对啊,世上罕见。”   “那不就结了,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如我哥哥这般的俊杰,怎能以常理度之?七公!好七公!您老就应了蓉儿嘛!”   黄蓉为了成事,连声报了一大串的菜名,馋得洪七公口齿生津,哪有不应许的道理。   可最后还是说了句,你哥哥武艺高强,老叫花也没有必胜的决心,若输了的话,你哥哥要我做的事,可就落在你头上啦!   小黄蓉自是满口答应下来。   洪七公消了食,那边王贲也热完了身,两人就找了片空场子,各自站定。   “老叫花等闲不愿与人比武,所谓吃人的嘴软,只好应了,不过动手之前,咱们也得约法三章,首先这是比武,并非死斗,你我无冤无仇,反倒是同道中人,死了哪一个都是亏本买卖,你可答应?”洪七公有言在先。   王贲点头道:“没问题,我们这一架只分胜负,不决生死。”   “那好,还有一事要你应允,若是谁赢了,输的那个得答应做件事,你可答应?”   王贲咧嘴笑了笑:“有这好事,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洪七公不住摇头:“想我老叫花年轻时候,都没有你这么张狂,世道果真是变啦!”   又听小黄蓉在旁边只给她那笨哥哥助威鼓劲,不由想到,还好我这老叫花没生个闺女,不然哪天也要被个野男人拐了去,黄老邪怕是有的头疼啰。 第三十一章 比试   该说的说完,也就要手底下见真章了。   王贲按照自己的习惯,抢先动手,垫脚一蹬,身下扬起了大蓬烟尘,身影闪烁间,便已经靠到了洪七公跟前!   叫花子陡然一惊,此前只见过王贲战阵上的功夫,还不知这煞星武艺竟快到这地步,连忙运劲挥掌,仓促间便对上了王贲的双拳!   “好!有力道!”   王贲大笑一声,脚步错开,又扬起了一阵烟尘。   洪七公视野里顿时丢失了人影,突地一个铁板桥弯下了腰身,恰巧便有一击鞭腿擦着他的胸膛横扫而过,势大力沉,将那烟尘都扫除了一片空白!   鞭腿过后,王贲的手肘又如流星锤般下坠,洪七公宛如游鱼一般在地上滑开,跟着脚下用劲,高高纵起,抬掌拍出劲风就向王贲肩头打来!   王贲避也不避,舍身往上一撞,肩头正中一掌,可双手也抓住了洪七公的肩膀!   不料洪七公身上肌肤涌动,像是弹簧似的,将他双手荡开,可他的膝盖已然撞到了七公怀里,又该怎么挡拆?   砰!   凭空发出一声闷响,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各自分开,紧接着又齐齐冲了上去。   小黄蓉双手紧握拳头,起初尚能看清他们彼此的动作,可慢慢的视野里只剩下了两团影子,以及无风飘荡的烟尘。   ‘笨哥哥虽没有内力,可武艺高绝,非常人能敌,七公有北丐之称,手上的降龙十八掌威力无双……’   她既希望笨哥哥能赢,又不想洪七公输了赌约,一时间心乱如麻,往日里的机灵聪明,这会儿全派不上用场。   又是片刻功夫,场上烟尘弥漫四起,里头突然传来咳嗽声音,小黄蓉心头一紧,当辨认出是七公的嗓音,方才长松了口气。   只听洪七公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不打啦!老叫花子认输啦!”   黄蓉闻言赶忙跑了上去,烟尘很快散开,她心心念念的笨哥哥一如既往地的身形挺拔,只是身上多了些灰尘。   洪七公稍显狼狈,但也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黄蓉当即就笑着恭维道:“我家哥哥天生神力,视数千金军如无物,七公能和他打个旗鼓相当,确也是个足以青史留名的万人敌呢!”   “你个鬼丫头夸得我这老叫花子都快无地自容了!”洪七公摇头叹气:“当真是英雄出少年,你要是能早生几十年,说不得能和王重阳比较个高低,争一争天下第一。”   黄蓉闻言喜出望外,“哎呀,七公实在抬爱!不过我家哥哥做个天下第二就行啦,可当不了天下第一!”   她听闻全真教的道士都是出家人,入山修行,终生不娶妻、不生子。   曾经天下第一的王重阳便是孤苦终老,黄蓉又怎么肯让自己的笨哥哥去学那全真道士呢?   王贲对天下第一的名头也不感兴趣,只是拱手道:“这一架打得还算尽兴,洪帮主武艺不弱,只可惜你我不能抛开一切大打一场!”   洪七公已不觉得他年少张狂了,没本事才叫张狂,有本事那叫真性情。   当即说道:“免啦!我有自知之明,若是与你死斗,怕是须臾之间便要丧命于此。老叫花既没吃遍天底下的好菜,也没喝够天底下的好酒,更没杀够天底下的恶人,可不想在这儿丢了性命。”   黄蓉笑嘻嘻的给他们暖场,言道晚间时再给七公好好做一顿大宴犒劳犒劳。   既然架都打了,洪七公自然不急着走,只不住搓手,一口气报了好些名菜,黄蓉有过目不忘的天分,也不必拿纸笔去记,满口答应下来。   末了又找到机会向洪七公讨好处:“七公,好七公!您老也看出来了吧,我笨哥哥招式路数与江湖上的武学都截然不同,他也不会任何内功。巧的是,您老的路数与他一样,都是勇猛无畏,一招出手便不考虑后路的,不如您老给我哥哥指点指点?”   洪七公大摇其头:“我是你哥哥的手下败将,哪有脸再去教他功夫?况且你哥哥的招数自成一脉,虽看似简单,事后琢磨却品出味道来,正合了王重阳所说的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王贲也是说道:“洪帮主的功夫,我也学不来。”   这当然是谦虚的说法。   他能一步步打破极限,靠的可不单单是超人般的意志,以及疯子般的执念,如果没有过人的天分,根本达不到眼下的成就,顶多就是个职业搏击运动员。   放在这个世界来说,王贲就是名副其实的武学天才,什么招数功夫,他瞄两眼就能看出精髓来。   方才与洪七公交手切磋,只试探的几招就看破了降龙十八掌的特点。   后续打斗中就能够随机应变,有针对性的制定反制措施。   坦白说吧,他看不太上这所谓的降龙十八掌,也就内劲有点意思,可经过了几番试验,他也发现自己的体质虽然尚处于肉体凡胎,但已经能够对这个世界的内力产生免疫效果。   ‘洪七公来教我,还不如我自己琢磨将他的功夫招式融入到我的武学体系中来。’   王贲在搏击、武学上的天赋很高,高到他自己摸索融合出来的体系,比前人归纳出的训练方式、搏击技巧都要强得多。   倒也不是说他就不需要别人教导,而彼此站的高度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是不同的。   谁给谁当师傅还真不一定呢。   说到底,还是那个神秘的存在最了解他,不用给神功,也不用灵丹妙药,只给个变强的途径以及场所,他就能在这条路上一往直前,狂奔不息。   王贲还记得自己能够用点数加点,这恐怕才是最适合自己的绝世神功。   晚间,黄蓉下厨又让叫花子吃了个肚皮滚圆,酒足饭饱后,他就问起赌约的事,这也算是被小黄蓉给坑了。   洪七公在动手之前,就觉得王贲与自己难分胜负,这已经是大大高估了王贲。   毕竟他成名已久,乃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能放一起相提并论的也不过只手之数,而王贲只是小有名气罢了,还都是民间的名气。   实在没想到,王贲的武艺比他高估的还要更高几个档次,也多亏了提前约法三章,否则洪七公还真怕自己被这煞星给打死了。   事后他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小妖女的套? 第三十二章 武学体系   洪七公怀疑黄蓉是故意坑了自己。   不过他是个敞亮人,愿赌服输,当下就问王贲要他做什么事。   小黄蓉在旁边给他们斟酒,眼珠子一通乱转,期盼能从王贲口中说出自己最愿意听到的话。   可惜还是大失所望了,只听王贲正色道:“倒也没什么大事需要洪帮主相助,只希望洪帮主能教导蓉儿功夫,不知意下如何?”   洪七公拿竹签戳着牙齿,摆手道:“小妖女的功夫自有她邪老子教,黄老怪的功夫也不弱于我这叫花子,何必舍近求远呢?”   王贲则笑着说:“蓉儿天分很高,多学点总没坏处,武学之道,就是要纳百家之长,才能有所突破长进,闭门造车又能有多大的出息?”   黄蓉听了笨哥哥夸奖,自是笑得灿烂,而洪七公却像是中了定身术似的,一下子就呆住了。   手上一抖,竹签戳破了牙龈都不自知,呆愣了好半晌才在小黄蓉娇笑声中回过神来。   “七公,你会的功夫那么多,一定要教蓉儿最厉害的啊,你把降龙十八掌教给蓉儿好不好?蓉儿每天都换着花样做好吃的给您老吃!”   “我会的功夫多么?”洪七公喃喃自语,眉毛紧紧皱起,“功夫多就好么?黄老怪聪明机灵,学的功夫比我还多,可真打起来,他那些弯弯绕绕,反倒没有老毒物干脆直接。可功夫少也不行啊!一招鲜吃遍天,那是蠢材,上不了台面……到底是多好,还是少好呢?”   他像是魔怔了似的,又站起来绕着桌子来回踱步,手上也在不断比划着什么,小黄蓉好奇打量,发现洪七公双手挥舞,既在比划他成名已久的降龙十八掌,也有她爹爹的功夫。   中间变了几招,竟然还出现了笨哥哥那直来直去,凌厉简略的路数,不由更加惊奇。   却也知道这会儿不好打扰老前辈,就凑到王贲耳边低声问:“笨哥哥,七公这是怎么啦?”   “他在琢磨自己的武学体系呢。”王贲见怪不怪,又冲着洪七公大声道:“先多而后少,纳百家之长,取长补短,去芜存菁!”   “着啊!”老叫花大笑起来:“先多而后少,先多而后少!我说怎么想都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他又一屁股坐到王贲跟前,眼神发亮:“好啊!好啊!你年纪轻轻,居然能有这样的悟性见识,我老叫花子几十年全活到狗身上啦,你再多说说!我保管教你的好蓉儿功夫,什么都教给她!”   王贲当然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武学体系说难也难,说简单吧也算简单,无外乎整理归纳总结。聪明的很快就能提炼出关键点,笨一点的也没关系,多花时间多看多学,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   他所说的其实就是现代科学的学习方式,适用面相当广阔。   在学校里当学生的时候,是背书考试的法宝,步入社会开展工作后,又是提高效率,追求上进的妙招。   别人不知道,反正王贲自己一路走来,靠的就是这样科学系统的学习方式以及思维理念。   而这对于一千多年前的古人来说,就显得十分新奇了。   洪七公和黄蓉都不是笨人,虽然王贲口中所说的多是陌生词汇,但并不难理解其中含义。   黄蓉若有所思的说道:“听着好像也不是很难呀!照这么做,真的就能练成笨哥哥你这样高强的功夫么?”   “我说的是打造武学体系的方式方法,怎么练成我这般的功夫,你每天不都瞧见了么?”王贲自斟自饮,随口说道:“越是简单的道理,就越是直指根本,所谓触类旁通,不外如是。”   两人听了这话,都各自有所醒悟。   洪七公眼巴巴瞅着小黄蓉,说道:“小丫头啊,叫花子我既然应了你哥哥的赌约,又听了这番道理,肯定是要好好教你功夫的。不过降龙十八掌可不行,这功夫不大适合你,要不我教你点别的吧,你邪老子一身本领,也不差我这叫花子一招两式。”   黄蓉多聪明啊,哪里听不出他话里有话,便笑着说:“好七公,您老怎么也学我这小丫头鬼灵精怪呀,不如这样吧,您老教我一门功夫,我也把我爹的功夫教您一门,如何啊?”   “哈哈哈,就知道骗不过你这鬼精的小丫头,那就这么说定了!老叫花可不是看上了你邪老子的武功,我与你爹的路数性格都不一样,他的功夫我也练不来。   但这不是听了你哥哥的道理,实在有所感悟。   说得真好啊!武学之道,就是要纳百家之长!九阴真经这般的武学总纲,不就是明证么?”   小黄蓉听他夸赞自家哥哥,比听了夸赞自己的话还要高兴,又缠住了王贲的胳膊,好奇地问道:“笨哥哥,你说的大有道理,可为什么蓉儿没见过你去学旁的功夫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学?”王贲起身,当即就演示了几招,让黄蓉面色愕然,自家笨哥哥使出来的正是她家传招数,落英神剑掌!   而后又见王贲变招演示了裘千尺的铁掌功,李莫愁的玉女剑法,以及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   虽然都只是一招两式,剑法也由剑指代替,可全都展示出了这些招式武学的神韵精髓来,这下不仅是黄蓉,洪七公也是瞪大了眼睛。   嘴里连道怪才,“却是我这老叫花子不长眼睛,把你当做了王重阳,不想你是比得上编着了九阴真经的黄裳啦!”   王贲收了招式重新坐下,给黄蓉解释道:“你以为我不用这些招式,那是因为我都融入到了自己的武学体系中,你没认出来而已。况且这些招式没有内力搭配,都是徒有其表,单独使出来,只能发挥出十之七八的威力。”   黄蓉心想,‘我这笨哥哥可一点也不笨,在武学天赋上比蓉儿都要厉害得多!’   又听王贲颇为意外地说道:“只有点穴与内功我还没学,点穴暂且不提,内功好像与我的武学体系不大相融。”   他虽然还没得到九阴真经,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去修炼内功心法,但前后与这些武林人士交手,亲自体验过了内力之妙,多少也就窥探出一些蛛丝马迹了。   说句骇人听闻的话,王贲在与洪七公交手比试之后,他现在只需花些时日,就能把洪七公的内功心法给一点不差的学到手! 第三十三章 点穴   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   这个世界神奇的内功,在王贲眼里已不再遮遮掩掩。   他只觉得有些失望,并非是内功不好,而是不适合自己的武学体系。   王贲想要的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强大,如果他现在的身体外功是木桶,那么内功就相当于桶中之水。   木桶足有一丈深,而水面却只漫到了几寸处,如此不协调的搭配,可不能让王贲满意。   他现在只对那天下武学总纲的九阴真经尚抱有兴趣,期望能有所收获。   三人秉烛夜谈,除了相互交流武学经验,也聊了些路上见闻,江湖趣事,直到深夜才各自回房休息。   小镇的客栈房间不多,小黄蓉按照以往惯例只开一间房,自己与笨哥哥同住,如今多了个叫花子,便多开了一间。   各自回房时,只听得老叫花嘀咕什么私定终身,黄老怪赔了闺女,又言什么人心不古,世道变化太快。   王贲就说:“蓉儿,你再去另开间房。”   他以前只当黄蓉是个小丫头,屋里住一个人也好,两个也罢,反正自己忙着锻炼,睡在床上与睡在地上区别不大。   眼下多了个人,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   小黄蓉自是不肯,笑嘻嘻的说道:“笨哥哥还不会点穴功夫,蓉儿今晚就来教你吧?”   果然,笨哥哥就没再提另开房的事了。   洪七公尚未走远,以他的耳力,自是听见了黄蓉娇声笑语,不住摇头,心想,‘男女之间练习点穴功夫,非得至亲夫妻不可,看来黄老怪就算不乐意也没得他法了。’   王贲对点穴功夫的兴趣,仅次于九阴真经。   毕竟在他所处的时代,点穴就和内功一样,只存在于影视小说等虚拟世界中,哪怕他一次次打破身体极限,也知晓人体穴位的存在,可在与人搏斗厮杀时,依旧只着重于打击关节以及人体其他弱点。   点住某个穴位,便能给人施加各种负面状态,僵直不动,浑身麻痒,又或者上身可以自由活动,下身却毫无知觉。   王贲又怎能不感兴趣呢?   “爹教我的点穴功夫是兰花拂穴手,要点有四,快、准、奇、清!爹最强调的便是这清,须得出手优雅,轻描淡写,气度怡然,最是适合笨哥哥你啦!若是搭配落英神剑掌,便可具备奇效,往往让人难以防备。”   小黄蓉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神情灵动,绕着王贲踱步慢走,眼神语气无不是得意非常。   她先出手演示了一番,白裙纷飞,纤指如玉,便在这不大的屋子里翩翩起舞,端是优美宛如仙子下凡。   小丫头调皮,突地就朝王贲一掌打来,王贲自然是动也不动,任由她施展。   黄蓉又中途化掌并做剑指,点中了他肩下的穴位,跟着又飘然退开,绕到王贲侧身,继续出手连点。   “蓉儿,你用点劲,就现在这般,我可没有一点感觉。”王贲任她在自己身上点来点去,实在忍不住出声提醒。   “哎呀,不玩儿啦,笨哥哥你这身子实在怪的很,怎的一点也不吃内劲?”黄蓉手插着细腰,鼓着脸颊不忿的看着王贲。   王贲抓了抓头皮:“你内力这么弱,打我自然没感觉,继续教吧。”   黄蓉便又娇笑着,说要拿自己身体来给王贲当示范,叫他认人体各处的穴位。   她这么点大,何曾教过徒弟,不过是拿当初爹爹教她时的所作所为,照搬照套罢了。   王贲也不疑有他,就按照小妹妹的指点,在她身上按来点去,没一会儿,小黄蓉便身子发软啦,好似高烧了似的,脸颊艳红又滚烫。   “你生病啦?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来!”   王贲在习武锻炼之时,向来都心无杂念,发现她的异常后,只当黄蓉生了病。   小黄蓉虽然也有些迷糊,可依旧是拉住了他的大手,娇羞可人的说道:“蓉儿好得很呢,笨哥哥,你只管跟着学便是。”   既如此,王贲也就安心学了起来,以他的天资,只需小黄蓉教导一遍,不,一遍都不用,大致认了些穴位后,就一通百通,完全掌握了点穴的功夫。   “我来试试!”   他提醒了一声,而后并指点出,黄蓉立刻就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倒,竟是手脚酸麻,脖颈都动弹不得了。   王贲自不会让她这么摔一跤,上前搀扶住,又解开了她的穴位:“刚开始还有些掌握不到位,力气大了点,你没受伤吧?”   黄蓉红着脸摇头,轻声道笨哥哥的点穴手法好生古怪,无有任何内力,却要比自己爹爹功力还要高深。   “内力其实也不过是种传导力量的媒介而已,我身体里没有内力,但无处不在的空气也是上好的媒介,只要力道、速度恰到好处,就能像这样。”   王贲一边说着一边屈指一弹,一丈外的油灯突地熄灭,屋内顿时暗了下来。   “这是弹指神通么?!”   小黄蓉抱着他的臂膀摇来摇去,咯咯笑道:“好徒弟,乖徒弟!蓉儿还没教,你就学会我爹的绝学功夫啦!”   “是吗?”王贲上前重新把油灯点亮,“我也没见过你爹的弹指神通,以后遇到了倒是可以较量一番。”   白天与北丐洪七公交了手,他对剩下的几个也就兴趣缺缺了,除非拼死搏杀还有点玩头儿,否则都比不上找古时候的军队交手来得爽快呢。   次日,三人一路北上。   洪七公既嘴馋黄蓉做的美味佳肴,又要按照约定教授她功夫,便与他们同行。   小黄蓉习武的天赋确实了得,洪七公教起来分外轻松,若非顾忌她有个邪老子,都想收这个机灵小丫头当徒弟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黄蓉就跟着洪七公习武练功,王贲独自一人继续锄奸行动,名头是越来越响。   某天他在一处茶馆里休息时,竟然还被路人给认了出来,一番攀谈得知,他孤身一人追着数千金兵的事迹,已经传播甚广。   一些个说书人,连夜把他的故事编得荡气回肠,走一路就说一路,最让王贲感到啼笑皆非的是,自己非但有了个小霸王的诨号,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个老爹。   而他老爹也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壮志未酬的岳飞岳将军! 第三十四章 说书(上)   踏踏踏……   白色的马儿脖子上挂着铃铛,迈着步子叮叮当当,顶着呼啸的寒风,穿梭在暴雪之中。   北方天气寒冷,近几日又下起了大雪,入目便是一片苍茫素白的景象。   雪花飘絮,落在脸上颇为清凉,王贲勒住缰绳,马儿受力刺激,前蹄高高抬起,嘴里嘶鸣一声,吐出道道雾气,方才落蹄,又溅起了大片白雪。   “蓉儿!七公!前面有间酒家,我们进去休息片刻,喝点热汤再赶路吧!”   他掀开头上的罩帽,朝身后大声呼喊。   一红一黑两匹马儿相继赶来,红马上的是小黄蓉,洪七公骑着黑马,三人骑马赶路已经行了数百里,中间不曾休息片刻。   人没事,马儿就有些精疲力竭了。   “笨哥哥,你才刚会骑术,只顾纵马狂奔,一点也不爱惜畜力!”小黄蓉拉着缰绳,使红马与王贲的白马并辔而行,嘴里埋怨着:“若是依了蓉儿,我们共乘一匹多好呀?”   “嘿,老叫花子可没听说过两人共乘一匹马是爱惜畜力?”洪七公拿出他背在身后的酒葫芦灌了一口,又摇了一摇,咂咂嘴道:“哎呀,酒没啦,丫头,去给我打点好酒来!”   黄蓉接过了酒葫芦,嘻嘻笑道:“七公,蓉儿给你打来酒,你可有什么好功夫教蓉儿呀?”   洪七公笑骂:“好你个丫头啊!老叫花子这点功夫都被你给骗得精光!早先还拿你爹的功夫与我换,现在倒好,一壶酒就要诓我一门武功!”   他实在喜爱这么个机灵可爱的小丫头,既做得一手美味佳肴,又格外聪慧,偏偏还勤奋的很。   洪七公就曾断言,你这丫头将来的成就,肯定要比你那邪老子高!   他哪里知晓,在遇到王贲之前,黄蓉聪明归聪明,可向来都是没个耐性的,自己亲爹苦口婆心的教导,全不放在心上,只顾着玩闹,武艺会得多,却疏于练习,杂而不精。   眼下肯用心勤奋,自然是受到了她整日挂在嘴边的笨哥哥影响。   不仅仅是黄蓉,洪七公多少也受到了王贲影响,这疯子整日里就没有清闲的时候,要么外出锄奸杀人,要么就是耐心习武锻炼。   也就这些天经由黄蓉教导,学会了骑术,王贲才时不时外出飙马,给自己找点乐子。   试想有这么个怪胎在身侧,你要是偷了一时片刻的懒,都觉得是大大的罪过啦!   三人谈笑了一阵,便都下马牵着缰绳,到了路旁的酒家,并无小厮仆役出来接待,布帘子作门,里面飘出热气,又听得一阵叫好,颇为热闹得很。   黄蓉将三匹马儿都安置好,又殷勤的凑到王贲跟前,替他拍打身上的积雪。   洪七公看得眼酸,嘀咕道:“我说丫头啊,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七公教了你这么多功夫,你眼里怕只有这笨哥哥哟!”   他没有婆娘女儿,却也有些体会到黄老邪的心理了。   黄蓉朝他扮了个鬼脸,嘻嘻笑道:“七公可是丐帮帮主呀,一呼百应,但凡放出话,还少得了人伺候么?可怜我家哥哥就只有蓉儿陪在身边呢!”   王贲掀开门帘,三人鱼贯而入,卷入了冷冽寒风,靠门的几个缩手汉子头也不回的呼喊着:“快快进来,别走了热气!”   屋里不大,却是处处都挤满了人,多是附近乡间地头的农家,天寒地冻无法耕作,若不找些事做,待在家中怕是要闲出病来。   黄蓉给他们二人找来了条凳,又寻来店家点了壶热酒,配了些下酒菜,便贴着王贲身旁落座,脆声问:“台上讲的是谁呀?韩少保还是岳将军?”   王贲摇摇头:“才刚开始。”   正中有个小台子,眼下正有个青衣长须的说书人,在台上唱开场戏呢。   宋时国力卑微,文化发展却颇为繁荣,明朝水浒传有言:小说之兴,始于宋仁宗。   民间说书人走南闯北,每到一处都极受欢迎,就如同以前万人空巷齐聚黑白电视前围着看霍元甲似的。   说书这门行当也大有讲究,光凭利落的嘴皮子可不行,得说学逗唱样样精通。   台上青衣说书人声量豪迈,一首满江红·怒发冲冠唱得是须发皆张,额头沁汗,台下之人听得也是头皮发麻,只觉浑身有劲,纷纷叫好呐喊。   “看来是要说岳将军!”小黄蓉见酒已热,便给王贲先倒了两碗,又在洪七公摇头叹气的功夫,嘻嘻笑着给他也倒了一碗。   这时又听台上传来声音:“岳将军壮志难酬,只恨奸臣当道,不能收拾我汉家河山,叫人不胜感慨,今日我便来说一说这岳将军不为常人所知的往事!”   在一众叫好声中,说书人又唱了起来,这回唱的却不是诗词,而是民间谚语:“有那二人妄议国事,一人曰金人皆虎狼也,非人力可敌,一人连道非也,金人虽强,我汉人自有对策。   问金有凿子箭,答汉有锁子甲!问金有柳叶枪,答汉有凤凰弓!问金有四太子,答汉有岳鹏举!问金有狼牙棒,嘿!答曰我汉有天灵盖!”   “好个狼牙棒,那棒子重百斤,钢钉密布,挥舞打来,可谓是恶风扑面,还没敲中,就叫人魂飞魄散鸟!若是打将下来,又有哪个天灵盖能扛得住一下?”   “时人莫不是闻金丧胆,高呼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   “想我汉家儿郎曾一汉当五胡,代代英雄辈出,怎落得如此下场?”   “正所谓板荡识忠臣,乱世出英豪!岳爷爷偏是个不信邪的,倒要与你金人比比,你那狼牙棒可否敌得过我满腔忠义,不曾低头的天灵盖?”   “世人皆知,岳爷爷的兵那是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军纪严明,与百姓秋毫不犯!可不似旁的浪荡兵贼,上阵杀敌毫无胆气,肆虐百姓倒是勇猛无畏。也正因岳爷爷治军严苛,方才有了‘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金人难以抵挡岳爷爷的大军,便使了阴狠毒辣的诡计,叫奸臣昏君害了岳爷爷。”   “岳爷爷归天之时交代左右,我岳家军强虽强矣,可终究不敌天数,只恨无有楚霸王的勇猛,否则定要杀尽天下金狗,直捣黄龙,恢复山河!”   “上帝感念岳爷爷忠义之心,满腔热血付之东流,便遣天使奖赏,欲封他为天神。岳爷爷却道,恳求上帝怜悯,飞不求成仙成神,只求上帝能出手相助,救我汉家儿郎于水火之中。”   “然则天人两隔,上帝又怎能干涉凡间俗事?”   “好在我汉人忠义英雄数不胜数,其中便有早已成神的关二爷,他当初扶汉不成,深感遗憾,见岳爷爷如此忠义,便代他向上帝求情。”   “人有人规,天有天法,上帝碍于法度,求问一众仙神,便有那诸葛丞相献策,言可将楚霸王转世为岳爷爷的子嗣,以霸王之勇猛,定能继承岳爷爷的遗志!上帝大喜,欣然应允!”   说书人说到此处,屋内已是安静无声,众人无不是被他伶俐口才所吸引,都盼他接着往下说。   不料说书人却还故意卖了个关子:“诸位可知,岳爷爷那楚霸王转世的儿子是何人呐?”   众人皆道不知。   这说书人面露得色,嘿嘿一笑:“我却知晓,这人姓王名贲!”   “噗!”   王贲刚刚一口酒入喉,闻听此言便直直喷了出来。 第三十五章 说书(下)   王贲哪里想到,自己听一场说书,莫名其妙就多了个爹老子。   小黄蓉乐不可支,咬着他的耳朵:“笨哥哥,蓉儿怎的不知你却是岳将军的子嗣呢?”   洪七公已经出声朝台上喝问:“你这人满口胡说,岳将军姓岳,怎有个姓王的后人?何况岳将军百来年前就已与世长辞,要说有个曾孙子还算在理,怎的还有个亲儿子?”   “哎!客官就有所不知啦!”青衫说书人从容答道:“上帝仙神行事,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揣摩的?想那楚霸王何等煊赫人物,纵然应了天帝之命,可也是傲骨无双,怎肯认岳爷爷为父?于是才更改了姓名!”   店内其他人皆颔首应是,都觉得说书人言之有理。   王贲与黄蓉只当笑话听,偏偏洪七公还不乐意,继续嘟囔道:“你既说那楚霸王骄傲,不肯认岳将军为父,却又改换了姓名?岂不是前后不一吗?”   “客官又有所不知啦!楚霸王是仙神转世,天有天法,怎能扰乱凡间秩序?于是只得改头换面,但却也留了线索,诸位可知王贲二字何解啊?”   说书人转守为攻,倒是向洪七公发了问。   洪七公心想,我这叫花子哪里知道那怪胎的爹娘老子为何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只好摇头。   说书人便解释道:“王贲在历史上确有其人,乃是当初秦朝大将王翦之子,诸位可知,当初便是王翦灭的楚国!二者渊源颇深,是以楚霸王转世以王翦儿子为名,既不犯天条,又点了自己的来历,这番两全其美的法子,自然也是诸葛丞相传授的!”   店内众人便齐齐夸赞,不愧是诸葛丞相,当真计谋无双,换做自己可想不出这么个妙法来。   洪七公哈哈大笑,冲台上说书人拱手:“有趣,有趣,你这人说的倒也有那么点意思!”   说书人当即也满面堆笑回了一礼,他这行当,全靠嘴上功夫,日日夜夜都在钻研琢磨该如何讲故事。   怕的不是没人质疑,恰恰相反,还真就怕他自己一人在台上说的火热,底下半点杂音都无。   所谓说学逗唱,其中‘逗’便需要旁人配合,方能抖出好玩儿有趣的包袱,因此才有了捧哏、逗哏。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洪七公却是当了一回捧哏。   两人这么一番问答,自是将其余观众胃口都吊得足足的,就算深知台上说书人满口鬼扯,王贲与黄蓉也都来了兴趣。   于是在一番催促叫好声中,说书人继续边说边唱,这回主角就从岳飞岳爷爷,换成了西楚霸王转世的王贲小霸王了。   王贲在金国境内干的事真不少,他既没有藏头露尾,也没有蒙面易容,因而很多事迹都得以传播开来。   说书人讲起了王贲捕杀金人贵族的事,半真半假,多有夸大其词,美化形象的部分,还给王贲安上了一副融合了关二爷与楚霸王的相貌身材。   非但是外貌,便连性格也是取了关二爷与楚霸王各自的优点,忠肝义胆、勇猛无双,又体恤爱民,仗义疏财!   关二爷有武财神的说法,听闻民间就有不少人,已经将王贲的牌位给放到关二爷旁边了!   好一番吹捧下来,又听到众人喝彩欢呼,小黄蓉与有荣焉,只觉得这些人说得极好,洪七公则时不时向王贲投去戏谑的眼神。   却见王贲也跟着喝彩叫好,不由暗想:‘以前可看不出来,这小霸王脸皮颇厚啊!’   多观察了一阵才发现,王贲并非脸皮厚,却是根本就没把自己与说书人嘴里的‘小霸王’划上等号,只当相声听了。   这说书人口齿伶俐,嬉笑怒骂间,将种种故事讲得活灵活现,好似亲眼得见似的,若是生在现代,就只这张嘴皮子,也不怕没饭吃。   他又讲起了王贲单人匹马闯入金军大营的事。   为衬托王贲小霸王的勇猛,还给安排了数十万的金兵,营寨连绵,兵马如云!   说书人手舞足蹈,将听众的情绪都调动起来,好像真有大军压境,乌云遮天似的。   若是寻常之人,别说潜入金军大营,便是听闻了金军出动的消息,怕是已经双股战战,屁滚尿流了!   底下就有人气愤大骂:“何止是普通人,就算是那赵宋官家,不也是吓得落荒而逃,弃我江北万民如草芥么!”   此话立即就引起了一阵附和。   说书人呐喊一声:“可小霸王是谁啊?西楚霸王转世也,岳爷爷之子!哪怕千军万马,他又有何惧哉?当即一人一马直冲营帐而去!”   “古有关二爷温酒斩华雄,现有小霸王须臾斩金狗!而后又夺了两把狼牙棒,是左冲右突,横扫竖劈!直将数十万金军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   “风水轮流转啊!当初金狗持那狼牙棒敲碎我多少汉家儿郎的天灵盖?如今小霸王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叫那些金狗也尝尝狼牙棒的滋味!”   “诸位,小可说的口干舌燥,今日便到此为止吧,且等明日,小可再来与诸位好生讲讲小霸王别的故事!”   说书人弯腰向台下四方各行了一礼,叫好声不断,又有不少人纷纷掏钱打赏,多是些零零散散的铜板,突地见了一块银锭!   说书人惊喜交加,捡起银锭,又抬眼看去,却见门帘受寒风卷起,马儿嘶鸣,三位骑士相继隐没在风雪中,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银锭自然是小黄蓉留下的,她非常满意说书人对自家笨哥哥的吹捧,甚至还起了自己写话本的念头,当下就笑道:“若是叫蓉儿说来,定要比那说书人更精彩万分!”   王贲给建议:“你要想写,就多写些岳将军的话本,也就照刚刚那说书人的故事那么编!”   北地汉人郁郁久居金国女真之下,精神气日益萎靡,正需要这些汉家英雄气节的故事来为他们增加信心。   洪七公只不住摇头:“你们两个无法无天的,当真不嫌事大,金国再如何糜烂,可到底是披甲数十万的大国。”   “哼哼!”王贲冷笑一声,“甚么金国女真,不过尘埃而已!” 第三十六章 宝马   王贲自后世而来,自然是有充足的底气,视大金国为一颗历史尘埃。   用不了多久,便有更为凶悍的蛮子忽然崛起,给予大金国沉痛一击,将其彻底打入历史长河的河底去。   小黄蓉鼓掌叫好:“自从哥哥击溃了那些金兵后,这大金国就被揭开了纸糊的面子啦!人人都知晓大金国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否则又怎么会有这么大胆的说书人呢?”   她这话也说到点子上了。   别说是百多年前,便是几十年前,金国女真依旧威吓四方,底层汉人百姓,别说是堂而皇之的宣扬岳飞抗金故事,就算祭拜祖宗都要小心翼翼。   毕竟北地汉人的先祖,实在有不少都是蛮夷敌寇,汉家英雄。   “老叫花子可不打算陪你们继续胡闹啦,小丫头,我教给你的功夫你也都学的差不多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就此别过吧!”   洪七公是闲云野鹤的逍遥性子,说走便走,哪怕小黄蓉拿美食诱惑,也不为所动。   临走时只叮嘱了两件事。   他知晓王贲与小黄蓉一路向金国国都中都而去,便提醒他们金国朝廷虽然没什么大动作,可当朝的六王爷,已是在召集四方江湖高手,意欲何为,八成是冲王贲来的。   第二件事,却说自己已经与丐帮各处打了招呼,日后他们若有所求,丐帮自会出手相助。   “江湖岁月摧人老呀!”老叫花摇头感慨了一番,便又唱起了俚语歌谣,纵马偏了方向,眨眼功夫就消失在风雪当中。   小黄蓉探头瞅着风雪中越来越模糊的影子,“哎,不知道何时能与七公再见面呢。”   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了师徒之实,七公毫不藏私的教了她那么多的功夫,黄蓉心怀感激,眼下便感到很是不舍。   “以后有机会的话,会再见面的。”王贲却是见惯了生死离别,手里扬鞭,冒雪赶路。   黄蓉拍马追上,问他是否继续向中都去,七公提醒他们中都已是龙潭虎穴,金国再不济,正所谓破船还有三千钉,暂避锋芒也是种法子。   但以王贲的性子,当然是迎难而上啦!   “嘿!我还就担心这金国朝廷都是群有眼无珠的蠢货,那就太没意思了!”王贲眼中饱含期待:“希望那什么六王爷能给力点,别找来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废物!”   既如此,黄蓉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无论笨哥哥要去哪儿,自己都会紧随其后,便是死了,能死在一块儿,也此生无憾啦!   这一日,两人到了一处城中,黄蓉打探到城内酒楼所在,便领着王贲径直找了过去。   北地的建筑风格不如南方那么细致典雅,却也自有一股豪迈大气,就如北地的特色菜肴,精细不足,但分量十足,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端是快意。   唯独叫人不爽的却是这些酒楼分了三六九等,不看银两,只看身份。   若是金人,哪怕身无分文,也能高坐上位,若是汉人,就算富贵高官,也只能屈尊楼下大堂。   起初小黄蓉对此十分不耐,总会想尽法子折腾店家,经由王贲劝说才作罢。   酒楼也多是汉人开的,不得已才将汉、金分得上下有别,但这在大金国实属常态,金人欺压汉人的例子比比皆是,何止一处酒楼?   除非彻底搬开这座大山,否则教训再多的酒楼掌柜,也是无济于事的。   黄蓉领着王贲在大堂偏角落座,两人都是背负了金国的通缉令,出行在外皆身披大氅,头戴斗笠,遮挡了面目。   这番装扮倒也不是太显眼,江湖中人多是如此,大家也都见惯了。   小厮上前招待,黄蓉点了一串特色名菜,打发他走后,便手支着下巴,呆呆出神的望着王贲脸庞,两人向来身影不离,可无论如何,她都总觉得看不够笨哥哥英俊不凡的相貌。   王贲却是朝酒楼外张望打量,突地见了一匹枣红骏马自街面上穿行而过,引起了一阵惊呼呐喊。   他来了兴致:“蓉儿,你瞧瞧底下那匹红马,可真是漂亮!”   黄蓉闻言也探头去看,果然见到了一匹神骏红马,马背上置了马鞍,却无人驱使,更令人感到怪异的是,有个贼眉鼠眼的汉子追在马屁股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马儿看着就像是古之赤兔!笨哥哥,蓉儿替你去把这马儿带回来!”   黄蓉立时来了兴趣,笨哥哥身量高大,又热爱飙马,寻常马匹难以承重,她一早就想给王贲弄一匹宝马了。   而就在她说话的功夫,红马却停了下来,后面追逐的汉子便要去牵拖拽在地的缰绳,不料红马嘶鸣一声,后腿奋起,蹄子重重的踹在那汉子身上,直将这人给踹飞了几丈远!   滚葫芦似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哀嚎叫痛,半天爬不起来。   黄蓉看得咯咯直笑:“偷马贼拍马屁不成,吃了马蹄子!”   王贲多瞥了两眼,“我还以为这人是红马的主人呢。”   “怎么会呢!像这般宝马向来都是择主而事,正所谓宝马待英雄嘛!”黄蓉嘻嘻一笑,便翻过栏杆飘了出去。   王贲见那红马也是非常喜爱,古时候的宝马就如同现代的超跑,都属于男人的浪漫,正巧这些时日沉迷马术,他交代了小厮几句,便也跟上。   红马凶悍异常,不许旁人靠近,周围行人都好奇的远远观望,就听那贼眉鼠眼的汉子一边喊疼,一边呼喊:“这是我的马!你们谁若是看上了,只用黄金百两,立刻就能牵走!”   他一瘸一拐的靠近了红马,听见马儿嘶鸣,不由浑身发颤,连忙停住了脚步。   黄蓉藏匿于周围人群之中,粗着嗓子叫嚷:“好个偷马贼,明明是偷来的马,还敢当街售卖,真不要脸!”   “谁在血口喷人!这匹好马是我花了百两黄金买来的!有字据为证!”贼眉鼠眼的汉子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据,正要通读一遍,不料眼前白影闪过,字据就不见了!   又听人群中传来调笑声音:“既有字据就拿出来读读呀,怎么双手空空?哎呀,果真是个可恶贼子!” 第三十七章 知恩图报   如此神骏的宝马,主人怎会是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更何况这汉子之前追赶红马不成,还被马儿踢飞,围观众人都觉得质疑声说得对,这就是个偷马贼,纷纷呵斥叫骂。   汉子欲哭无泪,干嚎不断:“谁偷走了我的字据!这可是我花了百两黄金买来的!”   黄蓉捂嘴轻笑,见王贲视线扫来,便也觉得玩够了,正要出手将红马带走,这时却听见红马一声嘶鸣,又向前方奔去。   而街道尽头,也是好一番热闹的景象。   只见一个少年人发足狂奔,身后有五六个手持棍棒的打手追赶,一路撞翻了不知多少摊贩。   少年脸上发苦,一边奔逃,还不忘向那些摊主赔罪,“老丈不要慌,我找回了钱就赔偿给你!”   后面的打手闻言,纷纷喝骂:“好个无耻小贼,身上果然还有钱,快快交出来!”   “你们不讲理!我,我……”   少年人脸上憋红,一肚子委屈,却不知道该如何诉说,急切之下,脚下没注意路,磕碰上了台阶,眼见就要摔个跟头,却是双手在地上一撑,身子弯腰翻腾,恰巧红马赶到,他翻身一跃便坐到了马背上!   “好马儿,你居然来找我了!”   少年喜不自胜,抚摸着马脖子上的鬃毛,便想夺路而逃,以这马儿的脚力,谁也追他不上!   不料那些个持棍的打手,胆量颇高,毫不畏惧的齐齐围拢上去,照着马头就挥舞木棍,又有阴险狡诈的,瞄准了马儿的膝盖关节。   红马自是不惧,正要撞死这几个胆大的打手,背上的少年却急促安抚道:“马儿别慌!可别把人踹死了,逃出去便好!”   他话音未落,一道白色身影却自人群中窜了出来,身量娇小,却格外灵动,在那几个打手身边掠过,姿态优美,宛如仙子落入凡尘。   待她飘然落地,这几个打手便都被定住了穴位,斗笠垂帘随风荡起,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娇俏脸庞。   黄蓉皱了皱鼻子,娇哼一声:“打坏了我哥哥的宝马,把你们几个卖了都赔不起!”   红马背上的少年看呆了,心想我何曾有个这么漂亮的仙女妹妹?   又见黄蓉指着自己,出声道:“喂,你这人好生无礼,我救了你性命,也不下来拜谢么?”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从翻身下马,拱手道谢:“多谢姑娘相助,我叫……”   黄蓉手一抬便打断了他的话,追问道:“你刚刚说这马儿是你的?”   “对!这是我的马!”少年愣了愣,立刻答道。   黄蓉便娇笑起来:“救命之恩大过天,你可不能忘恩负义!不过你又身无分文,该拿什么偿还呢?”   ‘几位师傅总是教导我要知恩图报,这姑娘说的在理!’   少年心里有话,嘴上却说不出来,憋得脸色通红,哼哧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哎,哪来的这么个呆子呀!’   黄蓉心中叹气,见那贼眉鼠眼的汉子也跑了过来,干脆直说道:“你既然没钱报恩,就把这红马交出来,正好我哥哥就缺一匹坐骑!”   如此神骏宝马,若在旁人手中,那说什么都不肯相让,但换做这呆愣的少年,却是毫无迟疑,大声应下:“好,我就把马儿给你!”   “不是给我,是给我哥哥!”黄蓉朝人群中看戏的王贲招手:“笨哥哥,快来呀,蓉儿要看你骑在这马儿身上,定是英武不凡!”   王贲大步走来,抬手自怀中取出一个布袋递给少年:“你这匹马是千里好马,值得上百两黄金!”   少年实在呆愣得很,人家递来东西,他就下意识接过,打开一瞧,布袋里满满当当堆满了金子,眼睛都快要晃花啦!   “我,我不能要!”   他脸上涨红,又赶忙将布袋递还给王贲,却没想到王贲不似他那般伸手去接,结果一不小心就掉在地上,那一个个璀璨的金子便撒满了一地,引得周遭惊呼冷气声不断。   “哈!哈!”   贼眉鼠脸的汉子像是见了亲娘老子似的扑了过来,身子展开盖住了金子布袋,嘴里连声道:“马是我的!金子也是我的!”   小黄蓉见状蹙眉道:“好个恶狗扑食,你说马儿是你的,且看这红马认不认你!”   红马自是不认他,少年却认出了他来,手指着贼眉鼠脸的汉子,“你,你不是那个,那个……”   ‘哎!这人真是呆到了极点啦!’   黄蓉摇摇头,牵过王贲的手将他拉到红马边上,红马性子暴烈,除了主人外,旁的一概不认,竟向黄蓉张嘴就咬!   “慢来!”少年见状大吃一惊,也顾不上地上的汉子,想要安抚红马。   王贲抬手往马头上一按,好似没什么力道,却硬生生将骄傲的马头给按下去!   马儿喷吐鼻息,嘴里嘶鸣不断,又要抬起前蹄,王贲按住它的脖子翻身跃上马背,就给它又按了回去。   但这马儿确实野性难驯,既然甩脱不掉背上的人,就欲沿街狂奔!   好在那呆愣少年反应过来,上前将其安抚住了,又敬佩的看向端坐在马背上的王贲:“兄台真是厉害!”   他当初为了降服这匹宝马,可是费了不小的功夫。   “你这马儿着实不错,很通人性!”王贲朝他点点头,又提醒道:“你的金子要被人偷走啦!”   却是那贼眉鼠眼的家伙,趁乱抓起了布兜,想要钻进人群逃走。   但他原先被红马踹得不轻,根本跑不动,又有小黄蓉盯着,弹指射出一枚石头,打在他的脚脖子上,这人就狠狠摔了个狗吃屎。   “偷马贼又要偷人金子啦!”小黄蓉嘻嘻笑骂。   这人拼命护住怀里的金子,鼻青脸肿的大喊:“谁是偷马贼?那匹马就是我花钱买来的!”   “呆子!”黄蓉冲那少年呼喊:“马儿到底是谁的?”   少年不善言辞,见不少围观的人都盯着自己,又被这貌若天仙的少女凝视,只觉得舌头挂了秤砣,怎么用劲都说不清楚。   黄蓉没耐心与他纠缠,正要招呼王贲走人,王贲却从马上下来了,让少年不要紧张,慢慢说。 第三十八章 放贷   王贲很喜爱这匹红马,爱屋及乌之下,对这个呆愣的少年就有几分欣赏。   他不喜欢别人夸自己老实,却最喜欢和老实人打交道,因为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很简单,一是一,二是二,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呆呆愣愣的少年额头挂着汗珠,王贲给他传授经验:“深呼吸,对,吸气呼气,别着急,越着急就越说不出话来!”   小黄蓉看往日话不多显得颇为冷淡的笨哥哥,居然会对这么一个呆子如此温柔,心里都有些小小的酸涩。   暗想:‘古人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还真没说错,笨哥哥定是觉得这呆子投缘,哎,蓉儿以后也得学笨点啦!’   老实人有个好处是听话,少年按照王贲教导的做,惊奇的发现自己没那么紧张了,终于能按照心中所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一一讲来。   原来,他与这个贼眉鼠眼的汉子确实认识,而这个汉子也确实买了马。   “你们听到了吧?他自己也承认了,这匹马就是我花钱买来的!”鼻青脸肿的汉子显得格外委屈。   “但你不是在我这儿把马买走的!”少年一本正经的说道:“卖给你马的人是我朋友,但他是个骗子,也不把我当朋友,趁我不注意偷走了马,又卖给了你,而且也没卖钱,只是偿还了赌债!你只借给他几十两银子,却要他立了百两黄金的契约,这不合理!”   黄蓉听他慢条斯理的讲述,越发不耐烦,抢先问道:“你是说,你有个赌徒骗子朋友,骗了你盗走了马,又给这人抵押了赌债,而这人其实是个放贷的对么?”   “对,就是这样,姑娘你真聪明!”少年笑得一脸憨厚,牙龈都露出来了。   被一个呆子称赞聪明,黄蓉可没感觉到高兴,她皱起了可爱的鼻子,上前一把夺过了那贼眉鼠眼汉子怀抱着的钱袋。   “哼,你这人长得就不像个好人,原来是个放贷的!”   宋时高利贷业务就很猖獗了,从朝廷到民间,上至天子官家,下到地痞流氓,有文人雅客,也有僧尼出家人,都干过高利贷的生意,毕竟利润丰厚嘛!   其实最初放贷是件善事,为了救济百姓一时之难。   可天底下聪明人实在太多啦,很快就有人看出了放贷暗藏的高利润,于是高利贷就顺势而生,常常逼得平民百姓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因而放贷的名声就与后世一样恶臭,这汉子长得贼眉鼠眼就不讨人喜欢,又是个放贷的,当即就有百姓朝他吐口水。   这人大声嚷嚷:“我有字据画押,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王贲一脚将他踹翻,“道理?你和老实人讲道理,那我就来和你讲讲拳头!”   话音未落,他上前又是一脚,将这人的胳膊给踩得咔嚓碎裂,疼得只顾哀嚎,又听王贲怒喝:“叫!你再叫一声,我就把你手脚全都打断!”   这人吓得赶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王贲拉过那呆愣的少年,问他:“这个放贷的坑了你多少钱?”   少年见那放贷的右臂血肉糜烂,疼得哭爹喊娘,心想,‘这位兄台是个好人,但下手太狠啦,我要是如实说,这人肯定也就没命活了。’   少年于心不忍,可他从小受母亲教诲,不能说假话,就只好憋着嘴巴不开口。   王贲和老实人打过不少交道,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拽起放贷的脖子,单臂往天上一扔。   一个活生生的成年男人,在他手里却只像个玩偶木雕似的,随手这么一扔,就甩得几丈高,又正巧挂在了旁边酒楼的木杆招牌上!   这人吓得当即就滴了尿,周围也是一片惊呼声。   王贲放声高呼:“你们有认识这个放贷的么?上前来说话!”   围观看热闹是人的天性,眼下凑热闹的不少,可听了王贲的话,却没一个站出来。   黄蓉见状,就拿起了几块金子高举过头顶,脆声呼喊:“我哥哥今天要为民做主啦,你们有谁欠了上面那人的款项,就站出来,哥哥定会替你们还清欠款,讨回公道!”   言语多是无力,金银才有力量。   金块在阳光下闪耀光芒,这下便有几个穷苦小民站了出来,看他们面相也多是老实人,说话磕磕碰碰,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王贲很有耐心,一一询问,方才得知,被他挂在长杆上的放贷人,在城里名声居然还不小,这人有个诨号马三,人称三爷。   他自称是从南边逃荒来的,不似其他放贷人,只盯着赌馆、青楼等销金窟,而是着重于找‘老乡’放贷。   所谓的老乡,指的是那些从江南逃荒而来的穷苦百姓。   江南、江北,都处于封建王朝末期,底层平民百姓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可人总需要一点希望。   南边过不下去的升斗小民,自欺欺人的以为北方的日子好过一些,反过来也是一样。   于是在两国交界之地,多有金、宋两边的流民相互逃荒。   流民大多都是没得油水可榨,是以也不被放贷人放在眼里。   马三却是另辟蹊径,他琢磨其他市场都已经饱和,自己也争抢不过那些行业大哥,想要发财就只能开辟出新的市场。   流民没钱不打紧,你有女儿没有?儿子也行!   子女都死在路上了也没关系,把你婆娘给我!   婆娘也没有?   行吧,你把你自己卖给我得了,我也不挑!   马三非但开辟出了新市场,还加强产业结构,扩大利益链条,盘活了周遭的青楼、仆役小厮、乃至劳役兵役的人口贩卖生意。   经由他热情洋溢接待过的老乡,就没一个逃得掉家破人亡的下场,若论及手上沾染的汉人血泪,怕是要比某些金人贵族还要多!   当下就有个苦哈哈向王贲跪地磕头,言说自己也不需贵人相助还钱,只求能把自己卖给那马三,好换回他乖巧懂事的小女儿。   “我这个当爹没用啊!拖家带口跑到这儿来,儿子、婆娘都死在路上,自己又害了病,小女儿为了给我买药治病,就找三爷借了钱,没几天就被送到窑子里啦!”   “那可怜的丫头走的时候还笑,说是要过好日子,吃饱饭去……都怪我这当爹的没用啊!” 第三十九章 不许跪   苦哈哈嚎啕的哭声像是个信号,立刻就引起了一阵悲戚嚎哭。   事不关己的只当听了件可怜可叹的故事,但在场的绝多数贫苦百姓,哪个不是经历了相似的苦难?   王贲曾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幸福都是相似的,不幸却各不相同。   但放在眼下,这些可怜悲苦的百姓,哪个没有相似的不幸?   只因他们头顶都压着同样的大山,根本喘不过气来。   “听到了么,这种恶人不值得同情,你同情他,就是在默许他犯下的罪恶,那又该怎么面对这些可怜的受害人?”   王贲拍了拍呆愣少年的肩膀,而后振臂横扫,直接将木杆招牌给锤断,挂在上面的马三立时摔了下来,尚未落地便又被王贲给拽住了衣领。   这么一番天旋地转的恐吓,三爷早就吓得是面无血色,屁滚尿流,回过神来就不住求饶。   “叫!哭!你再吵吵一声,我就把你舌头割了,牙齿打烂!”   王贲抬手就是正反两巴掌,直将这三爷的牙齿就拍飞了几颗,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这个人比我那个骗子朋友还可恨!兄台,你说得对!”呆愣少年双手捏拳,瞪着马三。   王贲就顺手将这个浑身瘫软的废物给塞到他怀里了,“把他带上,一笔笔的帐都要算清楚!”   黄蓉则安抚了那几个可怜的受害人,也叫他们都跟上来。   在马三的指引下,他们先寻到了一处宅院,却是马三置办的屋子,高门高墙,又有仆役女婢,果真是当得人上之人。   王贲掰断了他几根手指头,又叫他去把那些坑人的高利贷契约都找出来,一一焚烧殆尽,遣散了院子里的婢女仆人。   作为人贩子产业的上游,马三家中的仆役姬妾,自然也都是没花一分钱,其中还有几个据说来自江南的官宦之家呢。   接着又领那些受害人以及马三去青楼赌档赎人,花的自然都是马三的钱,当初低价卖出去,如今要高价赎回来。   三爷身上疼,心里更疼的厉害,可没有他法,只得照办。   也不是各处青楼、赌档都老实配合,其中就有不少顽固或者说奸诈狡猾的,察觉出问题就恶意抬高赎人价码。   对于这些罪恶产业链中同样肮脏的一环,王贲自然也不会与他们讲道理,直接就拳头伺候!   连着掀翻了几处窑子青楼、赌档人牙店后,面对比他们更加蛮不讲理的,这些人就都老实了下来,却哭得比那些家破人亡的苦哈哈们更加凄惨。   “哭!谁再敢哭,我就扭断谁的脖子!”王贲最烦人吵吵,咧嘴狞笑:“你们以前叫别人哭,就要想到以后会有人叫你们哭,这才就叫公平!”   那些个与家人团聚,又免了一灾的苦哈哈们,无不是向王贲跪地磕头,口称少侠高义,拯救我们脱离水火。   “不许跪!”   王贲同样也嫌他们吵吵,“动不动就下跪,骨头发软么!”   其实汉人并不常用跪礼,因为自有一套成熟又详细的礼仪框架,为社会基础的朴素道德观念相匹配。   可在女真蛮夷看来,繁杂的礼仪麻烦又无用,以后只跪地磕头便是了,没什么礼仪比这个更能体现出他们对汉人的征服以及统治。   熟料这种破格的陋习,竟也慢慢延伸到了江南之地,并大有往下发展的趋势。   若是汉人自古以来都跪习惯了还算罢了,可在传统的汉家礼仪中,却把跪礼捧得很高,一旦泛滥,便使得人骨质疏松,跪下去的不仅是身体,还有曾经百炼成钢的铮铮铁骨。   ‘这位兄台好生奇怪,明明是在做好事,怎的这般不近人情,倒比那些凶恶之辈更狠辣。’   呆愣少年挠挠头,将那些跪地的贫苦百姓都搀扶起来,又给他们都发了钱。   他说自己本来带了不少钱,可都被骗子朋友给骗光了,眼下身上只有靠着卖马得来的百两黄金。   黄金自是要比白银贵重值钱,少年毫不心疼,一个个发下去,钱袋子很快就空空如也。   小黄蓉见状嘻嘻笑道:“你这个呆子果真是合我哥哥的脾性,发钱可爽快么?我这儿还有呢!”   她从王贲怀里又掏出了几个钱袋子,拿在手上晃荡,好似逗猫似的,冲少年道:“你马儿也卖了,眼下拿什么换钱呢?”   少年一见这仙女似的姑娘,便脸上涨红,吭哧吭哧的说:“我,我先借,以后肯定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哼哼,那我不也成了放贷的啦?”小黄蓉脸上笑容一收,板着小脸很不高兴的模样:“你这人明知晓放贷的可恶,还要陷我于不义,居心不良!”   少年立时就急了,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偏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给黄蓉笑得乐不可支。   王贲拍拍她的脑袋:“别欺负老实人。”   直接将钱袋扔给少年:“都是些不义之财,你拿去发给穷人吧,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请我们吃顿饭。”   少年这才解了围,给百姓们一一发了钱财,让这些贫苦小民欢天喜地的走了。   而后他又好心提醒王贲:“我们也走吧,那些坏人肯定会报官的!”   “你这人胆子怎的这么小?”小黄蓉把玩着鬓发,先是鄙夷了一番,而后又娇笑道:“不仅胆小还很蠢笨,金国的狗官怎会替汉人做主?他们巴不得汉人之间斗得一团糟呢。”   少年表情先是苦恼,而后又憨厚的笑了笑:“师傅和娘都说我笨,很多事我都不知道呢。”   “我看你只是反应比较慢,不是真的笨蛋。”王贲倒是能理解他,招呼道:“去把那个马三宰了,然后一起吃饭去!”   “啊?”少年抬头看去,见那个三爷正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   他十根手指头,包括脚趾头都被王贲一一砸断,眼泪哭干了,嗓子也喊哑了,这会儿只剩下哼哼了。   “他,他都已经这样了……”   少年面露犹豫之色,他倒不是怕杀人,只是觉得这个坏人已经被折磨得很惨,如果刚开始就一刀宰了倒也还好,现在就有种太欺负人的感觉。   明明是做好人、好事,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负罪感呢?   少年只是呆并不傻,心里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嘴上说不出来,不住的摇头。 第四十章 郭·老实人·靖   王贲也摇了摇头,正要亲自出手。   这时却听黄蓉娇哼一声,“磨磨唧唧的,一点也不像个江湖中人,喂!行侠仗义总要杀人的,你胆子这么小,为什么跑出来闯荡江湖?”   少年人大多都吃不了激将法,何况还是来自这么漂亮的姑娘。   他涨红了脸,想起与几个师傅分别时,他们的敦敦教诲,心里既有惭愧又有难堪,“好!我这就打死他!”   也没废话,上前就掐住了马三的脖子,给这放贷的恶棍人渣活活掐死了。   尸体狰狞僵硬的脸,让少年心里一慌,好像自己成了什么恶人似的。   正当他感到很不适应的时候,王贲却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笑着说:“这才像个样子,天底下的道理其实很简单,你只要记住恶人必须要有恶报,对付这些人渣混蛋,不管你手段多狠,都是正义的,占理的!”   少年呆呆点头,心里还是感觉有些别扭。   这位兄台所说的,与他母亲以及几位师傅从小的教导好像一样,都是叫他做好人,做好事。   可细想又不太一样……   不待他想清楚其中的区别,又听见黄蓉大声催促快去吃饭。   她是担心把自己笨哥哥给饿坏了,毕竟每天都要那么辛苦的锻炼习武,自然要保持健康的饮食习惯。   少年则有些为难,说还要去赔偿那些路边的摊贩,之前被赌档打手追赶,一路掀翻了不少摊子。   黄蓉立即就鄙夷的呵斥他是个让人瞧不起的赌鬼。   “我不是赌鬼!”少年憋红了脸,“我是被朋友骗了,他是个赌鬼……”   磕磕碰碰的解释下,讲述了一段老实人被骗子玩弄身心的可怜经历。   少年初涉江湖,还不知晓人心险恶,孤身上路,穿得又比较富贵,很快就被骗子给盯上了。   既然是骗子,那都是极擅长伪装、心口不一,满嘴假话的。   一番忽悠便让少年十分高兴,以为交上了心意相投的好朋友,而他对朋友向来都十分热情大方。   不仅是请那朋友吃香喝辣,还把原本身穿的名贵皮毛大衣都赠送给他。   却不知那骗子还是个赌鬼,见少年身上钱财颇丰,就拉着他跑去赌档里潇洒,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少年身上的金银给骗光了。   最后竟然还把少年给抵押在了赌档!   可怜老实人何曾见过这阵仗,待那朋友消失得无影无踪,百般寻找无果,方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坐骑红马也被偷走。   于是才有了之前他被赌档打手追赶讨债的那一幕。   “你可太笨啦!如果换成我,保管把那个骗子给骗的干干净净!”小黄蓉做着得意的手势,又搂住了王贲的胳膊,更加得意地说道:“要是骗子遇上我哥哥,那他可就更惨啦!”   少年深以为然的点头,王贲手段的残酷毒辣他是亲眼所见的。   三人边走边聊,回到了最初相遇的街道,可却并未找到那些摊贩,找人问了才得知,摊贩早在混乱中就跑走了。   既如此,他也就在附近找了家酒楼请客吃饭。   这时候,双方才做了介绍,少年自称郭靖,对王贲、黄蓉这两个名字没什么特别的感触。   王贲却是多瞅了他两眼,心想:“原来是他啊!”   他记忆中的郭靖是个武艺高强,为国为民的大侠,还真忘了大侠年轻时候却是个呆呆愣愣的少年人。   酒菜未上,黄蓉趁机探他底细,郭靖之前吃了骗子的亏,似乎还是没有吸取教训,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身世来历包括师承都一一道来。   便连母亲让他日夜铭记的杀父仇人段天德都说了,黄蓉眯着眼睛嘻嘻笑道:“小郭子,你可想找那人报仇?”   郭靖闻言自是毫无犹豫的点头:“想!我一定会找到他报仇雪恨!”   “那可难办咯!”黄蓉眼珠子转个不停,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捉弄人的事。   王贲喝了口茶水,问道:“你要是找到了那个段天德,要怎么报仇?”   “杀了他!我肯定会杀了他!”   “他害死了你爹,又害得你娘辗转万里,漂泊在大漠里寄人篱下,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把你给拉扯长大,你只一刀宰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了?”   郭靖怔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贲继续道:“想想你娘这些年过的苦日子,再想想那个段天德,他可是指挥使,又投靠了金人,少不了荣华富贵。你们娘俩儿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他可是整日吃香喝辣,逍遥快活。”   郭靖只是捧着茶杯发呆,依旧不说话。   黄蓉又故技重施,刺激他:“哎呀,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换做有血性的人,肯定是要百般折磨仇人,叫他不得好死!”   “不,这么做不好!”郭靖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坚定的说:“我娘说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我还不太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恶人做得恶事,我不能做!”   “迂腐无趣的呆子。”黄蓉撇撇嘴,还想再刺激他一番,却被王贲抬手打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他没有继续杀父之仇的话题,转而问道:“你今天看了那么多的穷苦人,听了那么多可怜事,有什么想法吗?”   郭靖好不容易才想清了王贲行侠仗义与自己从小接受的教育之间区别何在,现在听闻这个问题,又陷入了迷茫当中。   “我,我也不知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穷苦人呢?那个马三明明和那些可怜人是老乡,为什么又要坑害他们?为什么金国朝廷不管我们汉人的死活?”   “很好,那我问你,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想改变这一切么?”王贲手撑着脸颊,好似懒洋洋的看着他。   郭靖听到这话却不再迷茫,当即就点头道:“想!”   而后却又苦起了脸:“可我根本做不到啊。”   “哈哈哈!”王贲笑了,“我说你做得到,你就做得到!我再问你,你想当皇帝吗?”   咔兹!   椅子摩擦木地板,发出刺耳尖锐的噪音。   “啊?”郭靖吓得站了起来,险些将椅子打翻,手足无措的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第四十一章 教学   酒菜可口美味,却让人味如嚼蜡。   当然,王贲和黄蓉都一如往常,吃得开心快活。   小黄蓉时不时就给王贲夹菜,说这个羊肋骨肉质滑嫩,又评价那盘牛舌头火候老了些,但也还算能入口。   唯有郭靖一顿饭吃得魂不守舍,十分的煎熬。   好不容易吃完了,他才压低声音道:“王大哥,你刚刚说的话可是大逆不道呀,千万不能被别人听去了!”   黄蓉瞪着他,但在王贲的眼神示意下保持沉默,王贲只问他要不要与我们一道同行?   郭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他此番要南下,但又觉得遇见了高人,不想这么早与他们分别。   于是三人就一路同行,继续北上。   不过在离开这座城池之前,他们按照惯例拜访了当地的金人贵族。   郭靖被迫加入到了这对大疯子、小疯子的锄奸行动当中,跟着惩戒金人贵种,汉家奸贼,又取了钱财施舍贫苦百姓。   很快天色转黑,三人寻到了一处破败庙宇暂作歇息。   庙宇内有三两间破旧厢房,郭靖被黄蓉赶到了偏殿,合衣躺在木板上,呆愣愣盯着破了洞的屋顶,心乱如麻。   ‘王大哥真是个嫉恶如仇的侠义之士,与我大师傅定能聊得愉快,可他下手未免太过残酷毒辣了。’   ‘原来金国的汉人日子这么苦,比我和娘在大漠上过得还要艰难。’   ‘王大哥武艺也很高强,如果能教我一招两式就好啦。’   短短一天之内,经历了这么些事,郭靖根本睡不着,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浆糊,想来想去也不得要领。   正盯着屋顶破洞外的浩瀚星空发呆,突然听见了外面传出异响,他担心会不会是白天惩奸除恶遭到报复,便起身出去了。   庙宇外枯草荒芜,夜晚月光明媚,视线很好。   “王大哥!”郭靖见到王贲在外面空地上倒立而起,一起一伏动作怪异,“你在练功么?”   他听师傅教导,不可偷看旁人练功,见状就拱手致歉想要转身离开,却听王贲招呼:“过来,我教你锻炼身体!”   郭靖愣了一愣,心想王大哥对我真好,居然要教我功夫!   他便凑了上去,这下更加惊奇,却见到王贲只穿着贴身的短衣,臂膀和双腿上都缠着铁链,粗大的铁链又挂着沉重的铁疙瘩。   此时天寒地冻,王贲刚刚热完身,肌肤上飘荡出一缕缕热气。   他张嘴也呼出大团白雾,低声问:“我看你功夫不咋地,练了多长时间?”   郭靖神情惭愧,言说自己从小就跟随几位师傅习武练功,如今已有近十年光景,可惜太过愚笨,让几位师傅大失所望。   “这也不全是你的错,你那几个师傅教不来徒弟。”王贲利落的将身上缠绕的铁链解下,又让郭靖全都缠上。   郭靖本想替师傅辩解,见状又颇为好奇:“这是从地牢里带出来的么?”   他们白天潜入金国贵族庭院锄奸,发现了一处地牢,其中关押着不少可怜之人,牢里各式刑具齐备,便如这般粗重的链锁,就是为了折磨人用的。   王贲抓了那些个金狗汉奸,让他们亲自品尝了各式刑具,方才给了他们痛快。   此时这串铁链上还沾染了不少肮脏的血迹呢。   王贲点点头,“你身体底子很好,想法又单纯,如果按照我教你的练,用不了多久,就能干趴下你那几个误人子弟的师傅了。”   “我师傅其实……”   郭靖话没说完就被王贲抬手打断,教他如何以科学系统的方式锻炼,就先做两组一千个单臂俯卧撑热热身吧。   ‘王大哥好心教我功夫,我不能让他失望!’   郭靖老老实实趴在地上,依照王贲的教导,也开始负重做起了俯卧撑。   这种枯燥乏味的锻炼,非常适合心思单纯性格坚毅的老实人。   累是累了点,锁链沉重无比。   靠着多年习武的身体,郭靖起初还不觉得辛苦,可不断做下去就感觉身体越来越重,每次起伏都咬牙切齿。   但总比师傅传授的那些功夫招式要好学得多,不用考虑变招,只顾着卖力坚持就行了。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亮。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直把郭靖折腾得浑身无力,瘫软在地爬不起来为止。   可这还不算完,王贲只给他十分钟休息时间,就叫他起来和自己一起去跑步。   也好在郭靖根底扎实,又学了高深的道家内功,否则就算精神坚持的下去,身体也是根本扛不住的。   两人跑步回到庙宇时,郭靖只觉得双腿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胸腔伴随着呼吸一阵阵刺痛,鼻子和口腔里好像都有血腥味。   他都顾不上与天仙似的姑娘打招呼,便直挺挺趴在了干草堆里。   黄蓉娇笑着说:“你想学会我家哥哥的武功,就得吃够了苦头才行!”   她也曾跟着王贲锻炼过,可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放弃了,眼下也不认为这个呆愣的少年能坚持下去。   王贲却吩咐她:“以后多准备些羊奶、牛奶,哦,还有鸡蛋。”   转头又冲郭靖说道:“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就出发,蓉儿骑马,你就跟着我跑步。”   郭靖艰难的抬起头,喘着粗气闷声应是。   黄蓉已经做好了早餐,趁郭靖休息的时候,拉着王贲到了庙宇中,扑闪着大眼睛问道:“笨哥哥,你真要教他功夫吗?小郭子这么笨,根本学不会哥哥你的神功!”   王贲摇头,“这个世界上,恐怕还真就他能学会我的本事。”   抛开记忆中对郭大侠的印象,只看这两天的接触来看,郭靖还是挺对他的胃口。   黄蓉把玩着鬓发,又问:“那笨哥哥真的想让这呆子当皇帝吗?哎呀,这可比教他功夫更难啦!”   “或许吧,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王贲对此不置可否。   他对当封建帝国的皇帝没有丝毫兴趣,也不会在这个世界浪费几十年,乃至一生的时间。   但如果只是单纯的惩戒恶人,哪怕杀光了金国贵族高层,就能让汉人过上好日子么?   王贲做事的原则,向来都是有头有尾,要么不做,而既然做了,那就要有始有终,不能虎头蛇尾!   还是那句话,他不认为天底下有什么难题。   困难太大,只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拳头还不够硬!   黄蓉知晓自家笨哥哥的性子,当即也有些苦恼起来,‘干脆把那呆子杀了吧,否则以后肯定要让笨哥哥头疼死了……哎,不行!笨哥哥孤零零的,好不容易找到个合得来的呆子,还是让蓉儿去头疼好了!’ 第四十二章 中都   自从跟着王贲学武,郭靖就没得一刻空闲,密集的锻炼项目让他无时无刻都汗流浃背。   如果换成其他人,可能早就崩溃坚持不下去了,但郭靖却不一样,他非但能够坚持不懈,还有些乐在其中。   ‘原来练武也不是那么难嘛!’   从小到大,几个师傅总是恨铁不成钢,碰到的武林高手也认为他是愚笨之人,天资平平。   在这种环境成长起来,郭靖当然是没什么信心的,但好在他并不自卑,也没有怨天尤人。   而现在接受王贲的教导,耳中听到最多的话却是:‘不错,继续再做两组。’‘可以,姿势比昨天更标准。’‘还行,今天打破了昨天的记录,你每天都在进步。’   王贲这话本意是鞭策,可在郭靖听来就是鼓励。   他干劲十足,越做越好,也确实真切体会到了自己的进步,这更让他欣喜万分!   于是当黄蓉提出要和他比试一番时,郭靖便觉得自己不会让王贲失望,可惜最后的结果十分残酷。   他根本没能在黄蓉手底下过几招,便被点住了穴位,动弹不得。   “嘻嘻,小郭子,我家哥哥天天都尽心尽力的教导你,又让我给你做了那么多好吃的,结果你毫无长进啊,实在太笨啦!”   小黄蓉的调笑讥讽没有打击到他,毕竟从小受到的打击太多了。   却让郭靖分外惭愧,觉得对不起王贲这么尽心尽力的教导。   他哪里知道,这场比试本就是王贲给安排的,特地叮嘱黄蓉下手狠一点,打赢了还要放垃圾话。   在王贲丰富的搏斗厮杀经验中,垃圾话可是极为重要的。   自此之后,他让郭靖每天做完了锻炼项目,就去找黄蓉比试。   黄蓉原本功夫就比他厉害,在得了洪七公毫不藏私的传授,自己又勤勉练功之后,更是将初出茅庐的郭靖给甩了不知几条街。   两人的比试完全是单方面的吊打,无论郭靖怎么挣扎都被黄蓉轻描淡写的击溃。   他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只是每天的锻炼会更加卖力。   黄蓉却感到很不耐烦,找到王贲埋怨:“这呆子实在烂泥扶不上墙,全然浪费了笨哥哥你的苦心教导。”   “这算什么?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王贲却理所当然的说道:“打人之前先学会挨打!挨打得多了,自然就把肌肉反应给练出来了,从明天开始,我来揍他,你和他打已经没什么效果了。”   黄蓉疑惑不解,自己明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都是几招之内就把郭靖击败,为何在笨哥哥口中,却成了没什么效果?   她不如王贲看得清楚,无法察觉到郭靖虽然每次都是输,但输法也不尽相同。   郭靖的身体肌肉与神经反应,其实都慢慢习惯了黄蓉的招式来路,之所以还是输,只因为锻炼的还不够到位。   王贲亲自出手,则更有针对性。   他对黄蓉、洪七公的武功招式都了若指掌,经常换招揍郭靖,每次揍得他鼻青脸肿,还不忘放垃圾话。   当然,教徒弟锻炼,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锄奸行动以及赶路速度。   这一日,三人终于见到了金国的国都——中都,也就是后世的北京。   这是一座宏伟壮丽的城池,曾是辽国陪都,是北方的繁华大城,后来金国女真统一北方,在第四位国主完颜亮的大力推动下,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建成了这座中都城。   金人靠着暴力杀戮,抢劫掳掠发家,这种传统习性也体现在各个方面,包括建造城池。   燕京原本是辽国的陪都,已经十分繁华,可作为我大金国的首都,却还不够格。   于是完颜亮就下令,抓来汉人工匠、奴隶,搬迁汉人百姓,又将从赵宋东京汴梁抢来的珍宝纷纷搬到中都。   还很干脆的按照赵宋的皇宫图纸,打造了恢弘的宫殿。   金人将这座城市当做了收藏室,装满了他们对汉家百姓残酷劫掠而来的财富宝藏。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座城市确实是北国精华所在,最繁荣的地界。   高大的城墙,宽敞的街道,两侧阁楼房屋鳞次栉比,一眼望去,人群密密麻麻,摩肩擦踵,好不热闹。   “这儿就是金国的国都啦。”小黄蓉牵着红马,四处观望。   王贲与郭靖徒步跟在后面,他们三个都是身披大氅、头戴斗笠的模样,城门处粘贴着他们的通缉令,进城时还颇费了番工夫,不过到底还是顺利的混进来了。   ‘好热闹的城市啊!’郭靖目不暇接,看到什么都觉得好玩儿,呆呆驻足了一阵,才发现自己掉队了,赶忙追赶上去。   只是街上人太多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找不见王贲与黄蓉的踪迹。   郭靖只好顺着街道人流不断向前,突然听不远处传来嘈杂热闹的声响,好奇之下就凑了过去。   只见人群围拢着一块空地,空地上插着旗子。   上面绣着‘比武招亲’四字,正当郭靖好奇打量时,突然一道人影横空飞来,正巧打在旗帜之上,旗帜碎裂炸开,这人在半空也喷出一股血雾!   落地后方才见到其胸膛深深塌陷下去,衣服掺杂血肉,显得格外狰狞。   他手脚抽搐了两下,便彻底不动弹了。   “呀!死人啦!”   “死的是女真人啊!”   围观人群顿时炸了锅,纷纷四散逃开,郭靖却是拼命往前挤,终于得见空地上的场景。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英武男人脚踩在一个白衣男子身上,放声叫道:“狗腿子快去搬救兵来!给你们一炷香功夫,不然你们这主子就要没命啦!”   “王师傅!”郭靖立时认出来,这身量高大的男人正是王贲,连忙冲了过去,“出什么事了?”   “你来得正好,蓉儿和我走散,待会儿打起来,你就替我看住这个金狗!”   王贲脚尖一挑,就将地上的白衣公子哥给挑飞起来,单手捏住他的脸,咧嘴笑道:“小金狗,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缺德事,一件件说清楚,明白吗?”   说话间就把这满面血污的公子哥塞到了郭靖怀里。   郭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旁边又传来惊呼:“阁下可是人称小霸王的王贲,王少侠?”   他这才注意到,周围还有两个人没跑,而地上几处血泊,躺了好几具死相各异的尸体。   这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满面风霜,皱纹遍布,头发花白,女的则是二八年纪,青春靓丽,正呆呆注视着王贲。 第四十三章 头皮发麻   “老丈,你可真不讲究,跑到中都来搞什么比武招亲,是嫌你家闺女日子太好过了?还是要找个金狗女婿?”   王贲先是瞥了眼那边的姑娘,方才毫不客气的训斥这老汉。   老汉心道,你也知道这儿是金国中都啊?   他脸色格外急切,“少侠,此事倒是要怨我,不过眼下闹出了人命来,这金人来头不小,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出城啊!”   他也实在没想到,好好的一场比武招亲,怎的就闹出了这般祸事来。   原本一切都挺正常,自从跳出来个富家公子哥,就突生变故!   那公子哥一副金人贵族装扮,又有仆役跟随,明显是地位尊崇。却不知为何,对比武招亲这江湖把戏起了兴趣,跳出来言语轻佻了几句。   可还没等比武呢,就又跳出个狠人,二话不说便拽着那公子哥甩出两巴掌。   一巴掌将其打得是眼冒金星,口鼻喷血,又一巴掌打飞了不知多少颗牙齿,硬是将一张帅气英俊的脸给打得面目全非,当场去了半条命。   金国贵人被当众打脸,其身边的仆役随从当然也不是吃干饭的,连忙上前护主,可只是眨眼功夫,几个仆役随从就被当场打死!   老汉愣了好半晌,才认出了这狠人的身份,正是近些时日在金国闹出了好大风波的小霸王王贲!   这也就难怪他为何突然暴起杀人。   世人都已知晓,小霸王最恨金狗,但凡碰上了,就没一个能死得痛快,无不是受尽了折磨,死相极惨。   不过传闻终究是传闻,当不得真。   老汉如今得见小霸王真容,方才得知那些传闻丝毫不假!   这位小霸王不仅对金狗恨之入骨,手段酷烈,更是武艺高强,叫人望而生畏!   只是长相却不似传闻中的那般浓眉虎目,面红长须,反而要比那金国公子哥更加俊俏,又英武不凡。   老汉闺女脸颊红晕,上前行礼道谢,“原来是小霸王当面,多谢少侠为我解围。你别怪爹爹,都是我惹得祸事。”   “天生长得好看算什么祸事?”王贲摆摆手,也懒得与那老汉交流,只冲郭靖道:“这人在装死,给他两巴掌!”   “这……我怕再把他给打死了。”郭靖有些难办。   怀里的公子哥脸上糊满了血,一副随时都要断气的模样,他真怕再给一巴掌,就直接将人打死。   王贲哼了一声,上前就要折断这公子哥的臂膀。   却在这时,听得一声急促呼喊:“少侠且慢动手!”   扭头看去,见一个灰袍道人,脚尖点地,身形飘逸赶了过来,嘴里连声解释:“在下全真王处一,得见小霸王真容,实在三生有幸!”   “全真教?”王贲来了兴趣,“我听说全真教祖师王重阳当年可是抗金的英雄,怎的,他的徒子徒孙投靠金国了?”   “少侠误会了!”王处一将拂尘一甩,躬身行礼:“好教少侠知晓,这人并非金狗,父母皆是汉人!”   “那就有趣了,一个汉人做金人贵族打扮,又有仆役伺候,在金国国都招摇过市?”王贲捏了捏拳头,咧嘴道:“你想救人就与我打一场再说!”   王处一微微一愣,可眨眼间便是拳锋迎面,耳听得一声爆鸣炸响!   他顾不上解释,连忙出掌阻隔,拳掌相交只一下,便感到巨力喷涌而至,他全力抵挡,依旧难以为继,身子后仰倒跌了下去。   ‘传言果真不假!这小霸王天生神力,虽无内功,但依旧让人既敬且畏啊!’   正此时,王处一突然感到脚踝一痛,竟是被王贲的大手给捏住了,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顿时就天旋地转。   “少侠且住!这位铁脚仙王真人可并非金人走狗啊!”   耳中听到了旁人的惊呼劝和,跟着就被呼啸风声所阻隔,王处一身不由己的高高飞起,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还没爬起来呢,又听到前方传来失望的声音:“我明白了,你们叫全真七子,所以得七个人一起上才行,单独一两个实在上不了台面。”   王处一脸上红白交加,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拱手道:“少侠武艺高强,实在叫人敬佩。贫道学艺不精,愧对了恩师往日教导。”   他听说过王贲的名头,原先只当是个嫉恶如仇的草莽人物,民间传言虽然神乎其神,可这种传言向来是真假难辨,多有胡乱吹嘘之语。   方才短暂交手,王处一才算明白自己遇到的是个怎样的对手,心中震撼:‘这小霸王武艺之高,怕是不在师叔之下!’   王处一心思电转,正要开口解释,却听见一阵马蹄轰鸣,抬眼看去,只见街面四处都涌来了金国骑兵,眨眼功夫便将这处给围得水泄不通。   又有一些江湖人士越众而出,其中有个藏僧打扮的一马当先,扯着嗓子叫骂:“甚么小霸王,小九王,不过是个小白脸而已,快把我家小王爷放了,否则取你狗命!”   “哟呵!”王贲笑得开心,“居然还钓到了一条大鱼!”   他手一伸,便将那满面血污的金国小王爷扯了过来,拽住了其胳膊,当着众多铁骑以及江湖好手的面,左右一撕!   只听噗嗤一声,血雨泼洒,大好的胳膊竟被这般轻而易举的撕了下来!   金国王子凄厉尖叫,却被王贲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喉咙,嘴里不断咳出血沫。   王贲将扭曲不成样子的胳膊朝那藏僧就扔了过去,咧嘴笑道:“我耳朵不好使,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放肆!”   “狂徒!快放了小王爷!”   藏僧及一众江湖人士见状都是愣了一下,而后纷纷叫骂,却并不敢再上前,生怕这疯子又干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来。   但既然是个疯子,那就无法以常理度之。   王贲哈哈大笑,又捏住了金国王子另一只胳膊,这回却是掰断了他的两根手指,“再叫!小狗们再给爷爷叫的大声点!”   小王爷也是个聪明人,疼得浑身抽搐,却也强忍着咬住了牙齿不发出叫声,只一个劲的抽抽。   王府的高手与侍卫都彻底慌了神,唯有那藏僧还没掂量清楚,正要出口叫骂,却被同伴一把捂住了嘴巴。   “……少侠,得饶人处且饶人,能否听贫道一声劝,此地不宜久留,我愿与少侠同闯虎穴,只求少侠能饶了这人性命。”王处一头皮一阵发麻,凑上去小心翼翼的劝说。 第四十四章 冲阵   王贲瞥了他一眼,“你别告诉我,这个金国小王爷其实是个汉人?”   “确实如此!”王处一笑容格外苦涩无奈,“少侠有所不知,这人身份来历实在曲折,但……”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凄厉的女人哭喊:“康儿!我的康儿!”   骑兵左右分开,一个气度不凡的金人搀扶着身着华贵宫裙的妇女踉踉跄跄赶了过来,这妇人虽然年岁已大,可往日养尊处优保养得很好,依旧风姿绰约。   只是眼下哭花了脸,来到人前便直直扑倒在地,抬眼见到儿子凄惨的模样,险些晕了过去,面容悲戚的向王贲磕头求饶:“可怜可怜我家孩儿吧,求你别伤害他,求求你了!”   她身旁的金国贵人也连忙说道:“王少侠!你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只要能保住我康儿的性命,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   王贲眼神漠然的看着王处一:“这女的看着像是汉人,底下男的可不像,他是谁啊?”   “此人……应当是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王处一笑容又无奈了几分,“但贫道敢以性命担保,完颜洪烈并非此人生父,他生父另有其人,确实是汉人,且还是忠良之后。”   疼得已经神志模糊的完颜康听到了这话,眼睛陡然睁大。   而这时,那张罗了比武招亲的老汉却扑通一声跪在了王贲脚下,“少侠,请饶了这人一命吧,他,他不是金狗,他是我儿子!”   王贲呸了一声:“起来!不许跪!”   王处一极为愕然地将老汉搀扶起来,“老人家,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穆易,不,这是化名,十几年来以穆易示人,却都成习惯了。”老汉凝视着下面那锦衣玉袍的贵妇人,声音飘渺道:“好教诸位知晓,我本姓杨,名铁心。”   “杨兄弟!”王处一心道果然如此,“我丘师兄深恨当年连累了你与郭兄弟,后来几次三番前去牛家村找寻,却得知你与郭兄弟双双不在人世……”   此时不是他们叙旧的好时机。   当下就有个五短身材的汉子冲王贲呼喊:“我曾听闻小霸王是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现在得见,才知道传言太假!你若有胆子,就该放了人质,我们好好比较一番!”   王贲却根本不去看他,只盯着那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我听人说,你召集了四方高手,准备来对付我,就只这么些废物吗?”   完颜洪烈误会了王贲的意思,赶忙摆手,连道不敢。   又言辞恳切的解释,自己召集江湖高手,并非是冲你小霸王来的,而是仰慕江湖风采,才有意结交四方高人。   至于您小霸王,威名显赫,战阵无双,实在是个首屈一指的英雄好汉,自己自惭形秽,哪里还敢找人暗害您?   王贲嘿嘿笑了两声,而后将浑身浴血的小王爷抛给郭靖,又吩咐他:“你带着他们先找地方避避,记住,谁敢来抢这个小王爷,你就动手打死他!否则就别认我这个师傅,听到了么!”   郭靖自始至终都在旁观,既感叹王师傅的身手高强与豪气狠辣,又为这金人小王爷曲折的身世所吸引,闻言心头一惊,“王师傅,你要去哪儿?”   “你别管我!”王贲又冲杨铁心与王处一说道:“你们跟着他,有这个小王爷在手,金狗也不敢逼迫太甚。”   王处一拱手应是,杨铁心却不想走,只盯着下面的贵妇人,神情复杂:“王少侠,老汉恳求您……”   “滚蛋,再不滚我就宰了你这个金狗儿子!”王贲不耐烦的怒喝一声,杨铁心一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连忙带上闺女与郭靖王处一离开。   围拢的金国铁骑在完颜洪烈的暗示下,不敢阻拦,但又分出了几个骑士跟了过去。   眼见儿子脱离了这胆大包天的狠人之手,完颜洪烈方才松了口气,强忍着怒意说道:“王少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了康儿?”   “让我放人也简单,你要多找些高手来,只这么些废物可就太没意思啦!”   王贲甩了甩臂膀,龇牙笑得格外开心,话只说到了一半,身形却陡然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下一瞬,他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那藏僧跟前,握拳便是照着其下巴猛砸了一下!   这藏僧毫无反应,只抬了抬肩膀,便觉得下巴、脸庞以及脑袋都骤然作痛,跟着就高高飞起,落到了骑兵堆里!   再眨眼,王贲身形又不见了!   “废物就是废物!连让我热身的资格都没有!”   五短身材的江湖好手耳听此言,心头大骇,下意识的抽身避让,可一只大手却陡然伸出,一把捏住了他的脖颈,就好似他脖子主动撞过去的一样。   柔嫩的脖子又怎敌得过王贲那张生撕了不知多少性命的大手?   他狞笑着捏住了脖子,往上一提,跟着便是抬腿膝撞,咚的一声,这人胸膛遭受重击,弯腰吐血,脑袋顺势低下,却又见一颗膝盖在眼里越放越大!   王贲两下膝撞,这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千手人屠彭连虎,便当场生死不知。   前面的藏僧,以及这个彭连虎都是须臾之间便落了败,剩下的几个江湖好手本领不济,更是吓得落荒而逃。   只是这些人都挺机灵,纷纷护住了王爷、王妃,口中叫嚷:“切勿让贼子害了贵人!”   王妃本就心神激荡,在见了鲜血喷涌的惨状后,顿时昏迷了过去,完颜洪烈搀扶住夫人,回头望去,目眦欲裂!   却见那胆大狂徒,竟弃了这些所谓的江湖好手,直挺挺冲那些高头大马的骑兵去了!   金国骑兵曾举世无双,连败辽、宋,替女真蛮夷打下了这北国江山,如今虽已不复当年之勇,可终究是中都府精锐亲兵,各个披甲执戈,坐骑也都有重甲防护!   此刻四五匹重骑兵直冲而来,声势浩大!   王贲怡然不惧,飞身甩出鞭腿,正中马首,直将这披甲的战马踹得踉跄翻倒在地!   又有长枪接连刺来,他大笑一声,毫不退缩,竟以肉拳对冲! 第四十五章 非人哉   王贲蜷缩身子在马首上垫脚一蹬,战马受力,前蹄跪倒趴下,同时也避开了锋锐的枪头,一拳狠狠砸在那骑士的脸上!   血雾弥漫,炸成一团!   凶猛的劲道,当场就将这金国骑兵脑袋敲碎,更是将其从马背上打了下去!   王贲顺手扯过了长枪,又在马背上一蹬,冲着骑兵更多的地方跳去。   街头巷战,重骑兵根本施展不开,聪明的干脆下马步战,可不论是短距离骑马冲锋,还是下马步战,都是一样的结果,无非死得快些还是慢点。   王贲这回虽然没有披甲,可相应的,他速度、反应都远远超出了常人极限,视网膜中根本捕捉不到确切的踪迹。   往往眨个眼睛,就见到有骑士毙命,人影一闪即逝,长枪如龙飞刺,又有人倒地不起,血液喷涌。   不一会儿功夫,地上就汇聚了几滩血泊,人、马尸体处处都是,空气中飘荡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与血腥味。   激战持续了不到半柱香,这些精锐骑兵就有了溃散的迹象。   正当此时,一匹红马从院墙后飞跃而过,上面是个俏丽的白裙女子,她手持缰绳,朝陷入了人堆中的王贲大声呼喊:“笨哥哥!蓉儿来接你啦!”   红马着实不凡,向着金人重骑发动了冲锋,四蹄奋起,从几个金兵头顶越过。   黄蓉趴在马背上,趁势撒下一把铁蒺藜,几番跳跃便靠近了王贲。   王贲此时也尽了兴,他将手里沾染了鲜血,枪头磨损严重的长枪紧握,臂膀鼓起,发力往前猛地一掷!   长枪脱手瞬间,好似爆出了一团气雾!   继而化作一道红线疾驰而去,中间有几个倒霉鬼的脑袋正巧在路径之上,砰、砰几声清脆响声,又是血雾弥散。   眨眼功夫,长枪便越过了十几丈远,精准无误的插在了慌乱逃窜的完颜洪烈跟前,并从一个可怜的‘江湖高手’后心穿过,将其钉死在了地上!   枪杆颤动,甩出血沫,溅到脸上。   这位大金国的六王爷吓得双股战战,险些尿出来当众出丑。   又听那煞星洪亮声音传来:“完颜洪烈!爷爷吩咐你的事要照做不误,否则我随时都去你找你亲自聊聊!”   声量从高转低,也意味着那煞星终于走了。   完颜洪烈后怕不已,若非怀中抱着王妃,眼下恐怕就要跌坐下来,有机灵的赶忙搀扶住他。   剩下的亲兵铁骑纷纷围拢过来,跪地高呼护驾不利,请王爷降罪。   这些都是聪明人,哪里敢去追击那煞星,只好寻了个由头消极怠工。   “诸位都已经尽力,如此狂徒,着实非人哉!”   完颜洪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眼扫过,见这些精锐亲卫、侍从,以及招揽来的‘江湖高手’,无不是面色惨白,神情慌张。   他深知,若刚刚那煞星再多杀一会儿,军队就彻底溃败,自己说不定也要被生擒活捉。   ‘这煞星狂徒要捉我轻而易举,却并未这么做,他又有什么企图?’   完颜洪烈在大金国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势力庞大,私底下视曹操、王莽为前辈、偶像。   他哪里知道,王贲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今天杀也好,明天杀也罢,不过都是随手的事!   “蓉儿,你来的慢了点,否则我就能骑着马与那些重骑兵对冲了!”王贲坐在红马上,手揽着黄蓉纤细的腰肢,畅快大笑。   小黄蓉丝毫不嫌弃他满身的血污,贴在王贲怀中,一手把持缰绳,另一只手则拿女儿家香喷喷的手帕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污迹。   “城里人太多啦,这马儿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就载着我与你们走散了!”黄蓉把自己迷路的锅栽到红马头上,又笑嘻嘻的说自己遇到了好玩的事。   她到底是孩子心性,见城中热闹,各种新奇玩意儿数不胜数,便如郭靖一般走散了。   但知晓自己笨哥哥的厉害,并不着急,索性骑着红马四处溜达,却是遇见了几个骑骆驼的异域女子。   那几个异域女子也是身着白裙,身姿曼妙,骑着白骆驼招摇过市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小黄蓉起了调皮捣蛋的念头,想要去捉弄那几个白裙女子,结果对方却也盯上了她神骏非凡的红马。   双方简单做了一场,那些个白裙女子居然还都身怀武艺,只是身手平平,根本不是黄蓉对手,三两下就败下阵来。   黄蓉看那白骆驼也挺有趣,就想打发这几个异域女子牵着骆驼去找王贲,好让笨哥哥也长长见识。   不过这几个异域风情的女子长相都娇艳美丽,小黄蓉又担心她们会纠缠上笨哥哥,中途变了主意,把她们都给赶走了。   这下就招惹了麻烦。   那几个白裙女子立刻搬来了救兵,却是个武艺不俗的浪荡子弟。   若是换做以前,小黄蓉还真不是这人对手,眼下却也不惧,双方打了一阵,那浪荡子弟占不到上风,就使了诡诈手段,竟驱使蛇群恶心人!   娇滴滴的小丫头最是怕这种滑腻、软塌塌的毒物,正巧又察觉到城中有骑兵调动,便甩脱了那浪荡子的纠缠,一路找到了这儿来。   “毒蛇?”   王贲听着小黄蓉告状,言说那毒物多么恶心吓人。   不由笑了笑:“蛇有什么好怕的,你可听说过龙虎斗?我以前在荒野里求生的时候,最希望碰到蛇,不管是烤还是煮,滋味都好得很!”   黄蓉闻言脸色就有些苦恼,‘笨哥哥竟然喜欢吃那等恶心人的毒物,这可真叫人头疼,蓉儿还得去找人学学怎么料理毒物呢!’   中都城很大,两人共骑一马,很快就又汇聚到了人流当中。   郭靖等人不见了踪迹,却也留下线索,毕竟之前闹出好大阵仗,便如在平静水面投下石子,怎能不掀起涟漪波澜?   王贲给黄蓉指路,循着线索一路找去,红马速度飞快,转眼就到了偏僻之处。   而前面不远,郭靖、王处一四人,正陷入了几个白衣人的围攻!   黄蓉抬眼一瞧,顿时满面嫌恶:“笨哥哥,那玩蛇的家伙也在这儿!” 第四十六章 玩蛇的   “阁下好手段!可敢留下姓名?”   王处一护住了杨铁心父女,挥掌逼退身手不俗的白衣男子,只觉得对方内力深厚,武功招式也颇为熟悉,便冷声喝问:“西毒欧阳锋是你何人?”   “哈哈哈,正是我叔父!”白衣男子手持折扇,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将折扇打开,面露得色:“世人皆道全真七子武艺超群,真交起手来,也不过如此!”   王处一闻言既感到惭愧又怒火中烧。   西毒欧阳锋乃是天下五绝之一,自当初华山论剑时便与全真教祖师王重阳结了仇怨。   王重阳活着时,自是不惧那欧阳锋,可他死后却担心无人能制西毒,便向一众弟子讲解了欧阳锋的功夫来路。   更是千叮万嘱,让他们平日里勤加演练,好日后对上欧阳锋时,能够御敌于外。   眼下只是遇上了西毒欧阳锋的子侄辈,却也难以取胜!   王处一脸色难看,低声向身后的杨铁心父女道:“这人身手不俗,也知晓我派武功路数,有所针对,我一时不能取胜,你们见机就逃!”   “王真人!我怎能弃你不顾?”   杨铁心手握钢枪,抢身上前与那白衣男子对了几招,转眼就又败下阵来,多亏王处一出手相救,否则怕要误了性命。   白衣男子盯上了杨铁心的娇俏闺女,开怀笑道:“你们若要过此路,一来留下小王爷,二来留下这妹子,我便放你们过去!”   “浪荡贼子,口出狂言!”   杨铁心性格刚烈,其闺女自然也不差,当即与父亲联手上阵,她身手倒也有两下子,可惜依旧不是白衣男子的三合之敌。   王处一若是与之单独打斗,多花些功夫倒也能够取胜,可眼下既要耗费精力去照顾杨铁心父女,同时也要关注郭靖那边。   郭靖面对四五个白衣敌人联手,乱成一团,虽然也难以取胜,可却保住了那小王爷,其身手放在年轻一辈中,倒也可圈可点。   原本以王处一的功夫,就胜不了白衣男子多少,眼下又分神太多,便更难取胜。   ‘继续纠缠下去,怕是要引来其他追兵!’   王处一想要速胜,可越是着急,就越容易出错,一不小心就被白衣男子给打飞。   跌落草丛之中,他手往地上一撑,触感滑腻,跟着便感觉手腕一痛!   低头瞧去,却见一条青翠的毒蛇,不,远不止一条,周围草丛中藏了不知多少条毒蛇!   “小心!周围有毒蛇!”   王处一大惊失色,赶忙将青蛇扔了,而后在身上连点了几下,运转内功勉强控制住了毒素。   可这青蛇有剧毒,毒液融入血中,若是激烈运动,毒素蔓延的就越快,一旦扩散开来,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道士!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解药,只要你大喊三声:王重阳技不如人,输给了西毒欧阳锋!”   白衣男子随手荡开杨铁心的长枪,又用折扇戳中姑娘的肩头,同时还能调笑王处一,可见其根本不在乎杨铁心父女的联手,只当玩闹。   王处一闻言,当即厉喝:“你辱我恩师,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好笑,好笑,待会儿便让你知道蛇毒的厉害!”白衣男子正欲再刺激一番全真道士,突地却见一匹神骏红马赶到。   马背上的靓丽姑娘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当即抛下了杨家父女,纵身朝红马赶去,衣袍飘飘,还不忘收拾了下杂乱的头发。   面上带笑,口中招呼:“不想又与姑娘见面,可见我们实在缘分匪浅啊!”   “笨哥哥,就是这人用毒蛇吓唬蓉儿,你替蓉儿教训他,好不好?”黄蓉一眼便看清了场上局势。   也就这么一个玩蛇的还算个威胁,当然在自己笨哥哥跟前,也算不了什么。   “哥哥?看来这位就是我大舅子啦!”白衣男子一脸混不吝,嬉笑玩闹似的朝王贲行了一礼。   王处一见王贲出面,心头放松,嘴上提醒道:“少侠小心,这人会驱赶毒蛇,下手也颇为狠辣,乃是西毒欧阳锋的侄子!”   “西毒欧阳锋?”王贲眼睛一亮,翻身就下了马儿,看也不看脚边游来游去的蛇群,径直向那白衣男子走去,“你叫什么来着?我记得欧阳锋很在意自己儿子,你爹呢?”   白衣男子听到这话,脸上笑容立时收敛,冷声道:“看在那姑娘的面子上,你给自己几巴掌,我就不计较你的胡言乱语,否则定要割了你舌头!”   “你爹不在这儿么?”王贲左右探头打量,只见到了一条条可怕的毒蛇,视线在那些围攻郭靖的白衣人身上多停了几瞬,而后摇摇头:“又是些废柴。”   白衣男子见这人狂妄无比,便要出手教训一二,可耳中听到‘废柴’二字,眼前突然身影晃过,快得近乎一团残影!   他心中惊骇,下意识就出招阻挡,但却打了个空,不待使出第二招,后脖颈便骤然作痛,跟着就双脚离地被提了起来。   “欧阳锋也不太会教徒弟嘛,也不好说,或许是你这个做徒弟的太废了!”   王贲摇摇头,像是掐着小猫的后脖颈子似的将其拎了起来。   白衣男自然是百般挣扎,王贲随手几下就打断了他的手肘关节,这人倒也有点韧性,忍痛踢腿反抗,又被王贲踹得双腿骨折。   而后又随手一甩,扔到了红马跟前,向黄蓉说道:“蓉儿,看着这人,别把他杀了,还有点用处。”   话音未落,他就朝着围攻郭靖的那几个白衣人走去,一边踱步慢走,一边抬手连点,并指点出,指尖好似炸出一小团气雾,跟着就听尖锐呼啸声传出。   那几个白衣人如同被气枪命中,四仰八叉,全都动弹不得了。   王处一见状,眼睛瞪大:“这是桃花岛的弹指神通吗?”   他曾跟随王重阳观摩过华山论剑,自然是见识过东邪黄药师的绝学弹指神通,使出来也没有这般声势啊。   “王师傅,这些人突然就冲出来了!”   郭靖把金国小王爷搀扶起来,苦着脸道:“我没能护住他,他被毒蛇咬中了!”   杨铁心立刻抓起那白衣男子,逼问他交出解药,白衣男子十分硬气,“没有解药!那两个中毒的只等死好了!” 第四十七章 灯下黑   从白衣男子身上搜出了不少瓶瓶罐罐,   可都没有标识,自然也就不知道哪个是解药,哪个是毒药。   杨铁心急切之下也不知如何是好,小黄蓉却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倒了一粒药丸让杨铁心塞到白衣男子口中。   而后脆声威胁道:“现在好啦,你也中了我的毒,我的毒药不像蛇毒,倒不会害死你,只会让你慢慢变成动弹不得的木头人,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啦!”   白衣男子闻言,额头冷汗更多,若是真成了木头人,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倒不如死了痛快。   他见小黄蓉面色认真,哪里知晓这丫头是拿补药诓他。   而这时王贲又狞笑着过来,也没废话,当先就捏碎了他两根手指,从指尖往后捏,让他能够在清脆的喀嚓声中,细细体会十指连心的刺痛。   “放心,就算他们被毒死了,我也会留着你的命,慢慢玩儿。”   王贲脸上充满了血腥气的笑容让白衣男子彻底崩溃,哭喊着求饶起来,也交代了解药所在。   “瞧你刚刚那副硬气的模样,还以为多了不起呢。”黄蓉笑嘻嘻的鄙夷道:“原来也只是个样子货!”   杨铁心倒是暗想,王少侠杀气逼人,状若疯癫,别说是这浪荡贼子,便是我看着都怕。   你个小姑娘也是狡猾得很,以毒攻毒,又有谁能扛得住这番组合拳?   黄蓉古灵精怪,即便拿到了解药也还有所怀疑,先给这白衣男吞服了两颗,等了片刻见并无什么大碍,方才给王处一、小王爷服用。   这时,王贲解开了一个白衣打手的穴位,从他口中得知了浪荡贼的身份,其名叫欧阳克,最受西毒欧阳锋的疼爱。   这回是应了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邀请前来中都,初来乍到,往日都久居西域,因此也没听说过小霸王的威名。   “滚吧,记得通知欧阳锋,让他来赎人!”   王贲打断了这白衣人的一条胳膊,就摆手让这人爬着滚蛋。   王处一见那白衣人屁滚尿流的跑远了,便面露忧色:“少侠,欧阳锋可不是易于之辈。”   “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这几个人还要好好整治一番。”王贲不置可否,分别看了眼金国小王爷,以及那边的欧阳克。   王处一提议他们寻个隐蔽的民宅藏身,但又被小黄蓉否决,他们在金国国都得罪了金国权势最盛的六王爷,只要人还在这中都城内,就肯定会被找出来。   “有个地方很适合!”王贲看他们苦恼的样子,得意一笑。   黄昏时分,天空阴云密布,冬日寒风挟裹鹅毛大雪造访人间。   中都城内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阁楼台榭披上冬装,倒也别有一番北国风情。   “这……王少侠真是胆大过人,倒是应了那句灯下黑了。”   王处一小心翼翼的打量周围白茫茫的庭院,低声恭维。   郭靖与杨家父女也都格外小心,听到一点异动都打起精神,左顾右盼,生怕引来了侍卫。   唯有小黄蓉天不怕、地不怕,搂着王贲的胳膊,笑面如嫣:“哥哥真是聪明,蓉儿都没想到能躲到这儿来呢。”   王贲闻言更加得意,“蓉儿,你是聪明的很,可千万不能骄傲,骄傲才是聪明人最容易犯错的地方!”   黄蓉娇笑着不断点头,背地里却趁他不注意悄悄吐了吐舌头。   暗想,‘如果没有蓉儿带路,笨哥哥还想悄无声息的潜入这金国皇宫?怕是又要大杀一场,闹得不可开交啦!看来学笨点也没那么容易哦!’   他们眼下所处地界,却正是中都皇城之内。   几个人在黄蓉的带领下非但悄无声息潜入进来,便连那匹红马都没落下。   金国贵族日子过得太安逸,皇城防备相当疏松,根本就想不到会有这么胆大包天的贼子,敢在大白天就潜入皇宫。   小黄蓉又冲王处一等人说道:“别怕,别怕,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郭靖摇头,老实问她这是何地?   总该不会是大金皇帝的寝宫吧?   黄蓉笑他没见识,解释说:“这里叫浣衣院!当年赵宋徽、钦二帝被金人抓了,非但是这两个官家,金狗还抓了无数帝姬、宫女以及东京汴梁城的民间美人,为了羞辱赵宋官家,便把这些女子打发到了浣衣院来,让曾经高高在上的王公贵女们当下人,专给人洗衣裳!”   浣衣院原本不在中都,而是在金国旧都上京会宁城,大约是后世黑龙江阿城一带。   当初金国国主完颜亮打造中都城,便将旧都会宁城的一切都照搬到了这儿来,对于金人来说意义非凡的浣衣院自然是不会落下。   百多年过去,浣衣院早已荒芜,成了冷宫。   不似皇城内其他宫殿,在这儿见不到一个内侍、护卫,只有几只野猫在破旧宫殿里四处逃窜。   黄蓉与郭靖交谈起当初靖康之耻的故事,郭靖少年气盛,听闻当年金人居然如此欺辱汉家贵女,气得拳头捏紧,满面涨红。   王处一与杨铁心对视一眼,却都摇头苦笑。   “浣衣院可不是洗衣的地方。”杨铁心沉声说道:“在百多年前,这里是比外面那些勾栏青楼更龌龊肮脏之处!”   “哼!你个老头儿知道些什么!”黄蓉朝他扮了个鬼脸,“浣衣院的故事,书上都有记载,你说的难道比书上写的都要对吗?”   杨铁心并不与她反驳,倒是他闺女看不惯黄蓉无礼,出声道:“史书所言为长者讳,自然有些美化之语,然则却与事实不符。民间流传所言,当初被抓来的帝姬贵女,下场之惨真叫人不忍言说,若平日里只用洗衣裳,却也是万幸之事了。”   黄蓉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长相俏丽,气质温柔又坚毅的女子,当下便笑吟吟的问她:“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穆……”女子瞥了眼杨铁心,又改口道:“我姓杨,名念慈。”   “杨念慈?可没有穆念慈听着顺耳呢!”小黄蓉又问:“那你可读过书么?”   杨念慈心想,这姑娘不知为何,对自己父女多有敌意,正要谦逊几句,却听得一声尖叫自宫殿中传来。   杨铁心、王处一以及郭靖三人都是吓得四散开来。 第四十八章 老宫女   这处冷宫实在偏僻,尖叫声也戛然而止,并未引起什么事故。   他们循声找过去,就看到王贲正宽慰一个宫女打扮的老妇人:“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在这儿暂作休息,不会伤害你。”   “你,你们都是汉人!”   宫女妇人头发雪白,身体佝偻。   她神情激动的看着王贲以及后续赶来的几人,眼眶泛红竟落下泪来:“多少年了!入目尽是金国恶犬,不曾见过一位汉家儿郎……”   闻听此言,小黄蓉当即就很好奇:“咦,这金国皇宫内,却有汉人宫女?”   老宫女擦拭眼泪,怅然叹气:“这又有什么稀奇的,此地是浣衣院,当年挤满了汉家女子,这么多年过去,也就我这老身苟延残喘。”   黄蓉左右打量了一番,又道:“这里早已荒芜,无人居住,你来这儿是要祭拜先人吗?”   却是见到老宫女身下有两块朱红牌位。   受其提醒,老宫女当即就将这两块牌位捡起来,细细擦拭了一番,又在供台桌上郑重摆好。   众人打眼瞧去,只见一块牌位上写着大宋皇后朱氏,另一块则上书大宋皇女赵氏。   牌位朱漆斑驳,应当有不少年份了,却十分干净,定是平日里悉心保养的缘故。   老宫女恭恭敬敬的向牌位磕头祭拜,除王贲、黄蓉,以及那些个被点了穴位的俘虏外,王处一、郭靖等人也都跟着祭拜磕头。   王处一叹息:“贫道曾听闻朱皇后事迹,金狗逼迫太甚,朱皇后气节刚强,叫人唏嘘感叹,敢问可是皇后后人?”   老宫女向他回了一礼,言称自己乃是皇女之后,也并未见过朱皇后,但朱皇后对她却有救命之恩。   当初她母亲受金人侮辱坏了孽种,本欲服烈药打掉这金狗孽种,却被朱皇后阻拦,劝她:“大人无用受辱,怎可牵连尚未出世的可怜孩童?”   这才有了老宫女的降生,也是凑巧,就在她出生的那天,汉人的身上、精神又多了一道深沉的血泪。   赵宋二帝,以及诸多嫔妃贵女,在那天被金狗逼迫不着寸缕沿街游行,又让他们穿上金人蛮夷服饰,去三叩九拜祭奠完颜阿骨打!   俗话说杀人诛心。   女真蛮夷虽粗鲁不堪,却也懂得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却能遗毒万年!   赵宋官家、帝姬贵女,活着便是汉人国家的标志,死了却一文不值。   侮辱他们非但是在欺凌软弱的赵宋朝廷,更是在一点点的按下汉人坚毅骄傲的头颅!   如此奇耻大辱,赵宋二帝却生生忍受下来,毕竟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曾经的九五至尊呢?   而朱皇后虽一介女流之辈,却也知道身体可辱,精神不可!   眼下虽然活着,却成了千千万万汉人的心头大恨,难以摆脱的耻辱,又岂能贪图性命,苟延残喘,以至于成了金狗手里欺压残虐汉人百姓的鞭子与狼牙棒呢?   铁制的狼牙棒,仅能敲碎汉人的天灵盖,有死而已。   而他们这些官家、贵女们制成的狼牙棒,却能一点点的敲碎汉人们百折不挠的气节与硬骨头!   孰轻孰重,赵宋官家并非拎不清,只是放不下,朱皇后拎得清也放得下,便毅然投河自戕!   皇女无有这般勇气,却也念及朱皇后的照顾之恩,生下了老宫女,又悉心照料,从小就教导她要做个汉女,并让她不能忘了我汉家女儿曾遭受了多大的羞辱与伤害。   老宫女尚未长成时,便被金狗盯上,要她服侍。   其母不得不为了女儿卑躬屈膝,曲意逢迎,以至于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凌虐,失血过多而亡。   如今谈及往事,老宫女已经哭不出泪来。   只是不断摇头叹气:“只可怜身处这番炼狱当中,母亲百般看护又有何用?次日便轮到我啦,也许是我体内流淌着金狗罪恶的血,这么多年来,浣衣院中的汉女一一身亡,唯有我苟活至今。”   黄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那可真是奇了,算起来你今年已年近百岁啦?”   老宫女言说自己年幼时百般受辱,一身病痛,中年倒是有了番奇遇,吞服了一颗灵丹妙药,此后几十年就再无疾病缠身,活成了人瑞。   “是啊,我想着老天爷要我活这么久,定是要借我之口,将这些年来汉女遭受的苦难公之于众,我年岁已高,却能记得往日点点滴滴,这不就是天命嘱托吗?”   老宫女虽然看着一脸老相,但终究是九十多的高龄,确实称得上硬朗,言语间逻辑清晰有序,却要比某些少年人还要机灵。   “可惜啊可惜!我没能去百来年之前,否则一定要把那两个赵宋官家抓来,打断他们的狗腿,让他们跪在这牌位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王贲烦躁的挠了挠头皮,“这样,有空我去把南边的赵官家抓来,让他替不肖祖宗受过!”   王处一、杨铁心等人原本都为老宫女讲述的悲惨往事而心潮澎湃,恨不得当场去斩了金狗脑袋,拿来祭奠朱皇后等那些忠贞贵女们的亡魂。   眼下听到王贲的话,却都顾不上生气愤怒了,杨铁心愕然道:“明明是金狗欺压我汉人太甚,少侠为何要去寻官家麻烦?”   “狗屁不如的赵官家!”王贲哼了两声,“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这么个赵家皇室压在汉人头顶,也难怪看不到出头之日!”   这也是封建时代的悲歌,天底下汉人千千万万,可不管你乐意不乐意,全都被一家之姓所代表。   升斗小民,或者说汉家儿郎能否有出息,不仅要看你自己是否努力,还特么要看运气!   运气好碰见个雄才大略,有出息的封建皇帝,诸如汉代孝文、孝景,孝武、孝宣帝这般的,还能大震我汉家雄风。   可若是运气不好,摊上赵宋这般猪狗不如的东西,那可就倒了大霉!   宋时的民族英雄为何一个接一个?   还不是因为头顶上的封建皇帝太废物,以至于汉家儿郎不得不勠力同心,豁出命来!   他们为的也不是一家一姓,而是天下万千的汉人!   女真蛮夷自然可恨,但千百年来,中原之外,凶恶的蛮族还少吗?   从宋时往前数,汉家史记,绝找不出这般漆黑无光的时代! 第四十九章 汉女   王贲看待问题自有一番道理,也不求能得到他人理解或接受。   眼下王处一等人全都叹息不语,显然觉得这小霸王有些疯魔了。   唯有黄蓉毫无芥蒂的搂住了他胳膊,笑嘻嘻的说道:“笨哥哥说得好!蓉儿也早就看那赵宋不顺眼啦,德不配位,凭什么由他们来统帅我汉家百姓呢?”   她瞥了眼杨铁心父女,跟着就又好奇的向老宫女打探起浣衣院的真相来。   王处一好心提醒:“姑娘,老人家年岁已高,不可轻易动怒,也最是忌讳心绪大起大伏,还是改日再聊吧。”   黄蓉听了也觉得有理,便点头道:“老婆婆,蓉儿写的一手好字呢,最近又在写话本,待您哪天精神好,就来找我,蓉儿将您这些年的事迹都写下来,传与天下人知晓!”   “这可好极了!”老宫女笑着任由她搀扶在一旁坐下。   “我现在就讲给你们听罢,这些天来只要一闭眼,就要梦见当年的悲惨景象,定是那些姐妹在责怪我迟迟不寻她们团聚呢。”   “老身知晓,怕是活不到百岁啦,心中积攒了千言万语,也难以成书,天可怜见,将诸位汉家儿郎带到我面前,此乃天意,又怎能耽搁怠慢呢?”   听她如此言说,众人也只好安静听着。   小黄蓉则找来了纸笔,趴在桌案上打算边听边写,倒也有些后世中学生的可爱模样。   老宫女声调平淡沙哑,思维、口齿都极为清晰,以一个汉家女子的角度,慢慢讲述起史书上被称作了靖康之难的那段往事。   在落后的封建帝制时代,男女地位悬殊,成就历史的也往往都是男人,史书中鲜少提及女子的名讳。   来自后世的王贲却清楚的明白,历史是由人民群众创造的,无论上述五千年,还是下论几万年,也都是如此。   而人民群众最基本的组成单位,就是男人与女人,男人抛头露面,女人们难道都隐身不存在吗?   史书上的只言片语中,或许找不到女性的名讳,可在那干涸的墨迹之下,却又有多少女子无声的血泪?   尤其是战争当中,男子从军战死沙场,尚能有马革裹尸,死得其所,而女流之辈卷入战火,除了无尽轮回般的折磨苦难,又能有什么归宿?   靖康之耻!   男人们的战场一败涂地,也正式拉开了女人们劫难的序幕!   宋朝徽、钦二帝以及后宫佳丽,帝姬宫女被残暴的女真人打包捉走,并与赵宋朝廷签订了堪称前所未有的屈辱条约。   女真蛮夷奉行的野蛮信条很简单,生存所需的食物、土地以及繁衍后代所需的女人,我看上了就去杀,就去抢!   杀光了男人,就能抢女人,抢土地,抢食物资源!   身陷囹圄的赵宋官家想法也不复杂,只要能苟活于世,这些资源都是身外之物,我中原河山广袤富饶,汉家百姓千千万万,少几块地,一些个女子,也不算什么。   于是双方约定,如若凑不出钱财,就拿帝姬、贵女抵债!   坦白说,相比起银两黄金,女真蛮夷们更需要这些长相俏丽,身份尊贵的女人,好让文明的基因来改善他们粗鲁蛮荒落后的血脉。   凑巧的是赵宋朝廷也是这么想的,区区女人哪有金银财宝重要?   赵宋一家子也就算了,朝廷竟然还在民间搜集了无数妙龄女子,恬不知耻的称之为贡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好像出嫁似的给送了出去。   前后有一万多名无辜且娇嫩美丽的女人,就这么被直接送去了女真的大营之中,先后遭到惨无人道的欺凌侮辱!   老宫女出生的晚,没有经历最初的炼狱折磨,只是转述了母亲曾经的回忆,平淡说来那一件件凄惨至极的往事,叫人无不是咬牙切齿,心恨难平!   黄蓉都快写不下去啦,她才这么点大,看过的史书是不少,可何曾听说过这般真切、血淋淋的历史?   “这,这与我看的一些史书记载完全不同呀。”   她有些慌乱无措的看向王贲,笨哥哥依旧是面沉如水,只是轻声宽慰她:“写不下去就算了,不用你来写,后人也会知晓这段历史。”   “不,她们都能承受住那么多的磨难,我现在只是动动笔杆子而已!”小黄蓉深吸了口气,继续落笔。   老宫女平淡讲述,终于提到了浣衣院。   这在一些史书上,被简单描述成洗衣女婢干活时的居所,可实际上却是当时天底下最肮脏罪恶的龌龊之地!   金人将无数劫掠而来的汉女关押在此,只要一时兴起就会前来肆虐一番,手段之酷烈,言行之暴虐,罄竹难书!   这段往事,老宫女亲身经历,她的记忆确实极好,竟能清晰记住那些前来折磨侮辱汉女的女真蛮夷的姓名来头!   其中既有低三下四的军汉子,也有谋克、猛安等贵族,这么多年过去,大多都已经在享了一辈子福之后,开心快活的合上了眼睛。   但他们的子孙后代都还活着,躺在前辈先祖给他们打下的染血江山上,肆意妄为,纵情享乐。   黄蓉记录下了最后一个好似染血的墨字。   若是换作以往,写了这么多字,她定要找笨哥哥好好炫耀一番,可如今却心头沉重,就好像那天遇见了放牛娃似的。   王贲则是干劲十足,上前打量了几眼,夸赞道:“不错,不错,现在写的我也能看懂了!”   “笨哥哥……这是属于我们女人的史书。”黄蓉擦了擦眼角,将书页一一收拾好,又去握住了老宫女干瘪的手,“老婆婆,您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我……”老宫女双眼浑浊的望着她:“我是谁呀?”   “您……”   王贲打断了黄蓉的话,肃然道:“您是汉女,骄傲的汉家女儿!”   老宫女脸上皱纹堆积,露出快活的笑容,而后却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王处一赶忙凑了上来,嘴上解释道:“贫道略懂岐黄之术,且让贫道来瞧瞧!”   他把住了老宫女的脉搏,而黄蓉则给喂她吞服了药丸。   一直被点中穴位动弹不得的欧阳克见状,立时瞪圆了眼睛,他哪里认不出,这药丸就是之前自己吞服的那颗?   原来自己被骗了!   他大松了口气,生怕中了剧毒,会变成动弹不得的木头人。 第五十章 不讲理   老宫女毕竟已经是九十多的高龄,能活这么久,除了当年吞服过灵丹妙药,估计也有心怀执念的缘故。   如今执念一去,便也跟着与世长辞了。   众人默哀了一阵,商量起为她办理后事。   王处一提议将老宫女尸身就地安葬,却被黄蓉严词拒绝:“你这人好没良心!既然都知晓这是个罪恶之地,老婆婆生前在这儿遭受了多少凌辱?死后还要受到玷污吗?”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贫道怎的得罪她了?’   王处一实在冤枉,他们眼下处境艰难,躲到这儿来,就不好再乱跑,也总不能放着老宫女的尸身不管吧?   最后还是王贲拍板,等深夜再出宫一趟,将老宫女安葬。   王处一与杨铁心便琢磨先雕刻一块墓碑,这时才惊觉,他们并不知晓老宫女的名讳,只知道她大约随母姓赵。   “直接写汉女无名氏吧。”王贲眼睛一扫,吩咐郭靖将那金国小王爷带来,又让黄蓉解开了他的穴位,漠然道:“你就在这儿跪着!”   这位完颜康小王爷,自从栽在王贲手上后,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眼下也是默然不语,老老实实的在老宫女跟前跪了下来。   杨铁心与王处一对视一眼,都觉得十分头疼。   最后还是杨铁心硬着头皮上前,“王少侠,康儿是我儿……”   王贲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他是你儿子?那你问他可认你这个汉人老父!”   “生父当前,他怎敢不认!”王处一冲小王爷厉喝:“杨康!你也当明白自己的身世了,你生父乃是杨家将后人,忠良之后!你也是个汉人,而不是那金狗之子!快叫爹!”   完颜康抬头瞥了眼杨铁心,原本俊秀的脸缠着染血的布带,干裂的嘴唇颤动了两下,最后低声喊了句爹。   杨铁心露出宽慰的笑容,却听王贲也大笑了起来:“好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那金狗老爹养了你十几年,可曾苛待你半分?”   完颜康不敢与他对视,低头不语。   “说话!你的金狗养父可曾苛待过你半分?”王贲一把捏住了他的脸,板正与自己对视。   完颜康眼神闪躲了两下,嘴里想敷衍,却还是没胆子,只点头道:“父王,不,金狗对我很好……”   “既然如此,你就要感念你金狗老子的养育之恩!”王贲咧嘴笑道:“现在却为了活命,将十几年的恩情弃之不顾,你算个什么东西?”   “自己说,你是汉人,还是金狗?”   在王贲疯癫的眼神逼迫下,完颜康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他心里知晓,自己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   疯子根本不讲理!   “王少侠,康儿是被逼无奈,他,他也不想沦落至此。”杨铁心也认为王贲蛮不讲理,替儿子辩解道:“他父母都是汉人,他自然也是汉人,怎么会是金狗呢?”   “这可就说不定啦!”小黄蓉灵动的双眼顾盼生辉,一会儿看看郭靖,一会儿看看完颜康,又在那杨念慈脸上扫来扫去。   这时插进话来:“小郭子,你娘可和你说过,你父亲还有个结义兄弟?”   郭靖愣了一愣,点头又摇头,表示自己知道的不多。   杨铁心却陡然转过身,定定的看着郭靖,“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郭靖,靖康之难的靖!”黄蓉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郭靖,郭靖!”杨铁心大喜,冲上前一把抓住了郭靖的臂膀:“你是我郭大哥的儿子!你,你娘还好吗?”   “我娘好得很呀。”郭靖依旧是呆愣的模样,杨铁心急切的将自己与他父亲的往事和盘托出。   原来他与郭靖父亲郭啸天是结义弟兄,两人虽为异姓,平日里却以同胞兄弟相处,感情极为深厚。   两家也相处的十分愉快,在郭靖以及完颜康尚在娘胎之时,便约定二子若是异性就结为夫妻,若是同性就结为弟兄。   不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让两家同时陷入了危难之中。   郭啸天身死,杨铁心与妻子失散,这么多年漂泊江湖,带着养女四处比武招亲,就是为了寻找自己妻子以及大哥遗孀。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们相遇重逢了!   杨铁心只觉得今天得了贵人相助,既寻到了亲生儿子,又找到了结义大哥的子嗣。   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郭靖,嘴里连声叫好,“真不错,真不错!有郭大哥当年的风采,你母亲含辛茹苦将你养大,实在不易,她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黄蓉点头笑道:“小郭子的母亲确实了不起,可比你妻子强得多啦!”   杨铁心脸上笑容一滞,黯然叹气道:“惜弱委身金狗,也是迫不得已,她一介女流,能将康儿拉扯长大同样极不容易。”   “那我问你,你们可知道,当年害得你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谁啊?”黄蓉又问道。   郭靖与杨铁心不约而同的低喝:“段天德!”   “错!”小黄蓉背着双手,小脸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在完颜康身边踱步,突然一把拽起了完颜康的头发:“害你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这个小王爷的金狗养父,完颜洪烈!”   杨铁心和郭靖都是一脸错愕,王处一皱眉道:“姑娘年纪轻轻,怎的知晓十几年前的往事?郭、杨两家之事与我丘师兄也有关系,害了他们的正是段天德!”   “哎呀,你们可怜之处就在于,连自己真正的仇人都找不到,也可见那完颜洪烈有多么阴险狡诈!”   黄蓉笑吟吟的看着完颜康:“小王爷,你说是不是呀?”   完颜康是个聪明人,哪里不知道自己现在处境格外堪忧,稍有不慎就要人头落地,当即咬牙切齿道:“这么说来,他故意把我养在身边,往日的温情脉脉都是假的吗?!”   黄蓉看他如此表态,倒是松了手:“你这人倒也还算懂事。没错,他把你养在身边,一来是为了讨好你娘,二来嘛,则是戏耍汉家儿郎,待哪天玩够了,就把你给宰了!” 第五十一章 收徒   杨铁心急促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黄蓉瞥了眼王贲,便将当初与笨哥哥行侠仗义,铲除狗官段天德的经过一一道来。   段天德当时为了保命,自是无所不言,将当初完颜洪烈指使他陷害忠良的龌龊事都交代清楚了。   小黄蓉记忆多好啊,虽然当时是当故事听,可后来遇见了郭靖、杨铁心,又听闻了完颜康的身世,立刻就回过神来。   眼下仔仔细细的讲述出来,居然还学了说书人的口才,边说边唱。   王贲拍手鼓掌:“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觉得杨康这个名字格外耳熟!”   小黄蓉上前抱住了他的臂膀,眨眼笑道:“笨哥哥可真是心性纯良,只顾着行侠仗义,惩奸除恶,旁的事全不放在心上。”   王处一等人听了,都觉得这小丫头实在会说话,明明是那小霸王忘性大,不记事,居然还能如此吹捧!   不过他们也都相信了黄蓉所说的真相,毕竟有头有尾,且也不难取证。   杨铁心怒发冲冠,眼珠充血,恨声道:“金狗实在可恨!害我义兄,辱我妻子,竟还让我儿子认贼作父!我必杀他!”   杨康也跟着一边咳嗽,一边表态:“爹!我总算恍然大悟了,那金狗这么多年对我关心备至,全都是阴谋!您放心,孩儿虽身处虎穴十几年,可也明白国仇家恨,孩儿学了些微末本领,虽不成才,但也定要报仇雪恨,手刃那金狗!”   “好!大丈夫当如是!”杨铁心高兴坏了,上前一把抱住了儿子,顺势也将他给拉扯起来,“你虽然丢了条臂膀,但也不碍事,更不要记恨王少侠,这一切都是那金狗作恶!”   完颜康低头垂泪,“我怎会记恨王少侠?小霸王为国为民,乃是天底下第一号的大侠!我只恨这么多年受那金狗蒙蔽,认贼作父,眼下虽有心报仇,却身体残疾,无力杀敌啊!”   说到这儿,他瞥了眼只顾傻笑的郭靖,遗憾的说道:“若能如郭兄弟那般幸运,得了王少侠传授武艺,孩儿定能亲手宰了那金狗!”   儿子如此深明大义,做爹的怎能不替他说话?   杨铁心当即就向王贲纳头就拜,声音哽咽:“王少侠,康儿说得对,你是这天底下第一号大侠!不仅替我与郭兄报了大仇,又帮我寻到了亲生骨肉,如此大恩大德,实在没齿难忘。小的本不该再劳烦少侠,可我儿身世可怜,眼下又是半残之人,恳请少侠怜悯一二,能收他为徒!”   王贲不耐烦的挑眉道:“别动不动就下跪,我最烦人跟我来这套!”   黄蓉听这对父子对自家哥哥如此钦佩吹捧,先前试探了杨康一番,结果也还算满意。   便在他耳边吹着香风:“笨哥哥,我看这个小王爷可要比小郭子聪明,若他来学你的功夫,定能有所成就,也免得日后小郭子行走江湖给你丢脸呀!”   王处一这时将杨铁心搀扶起来,也跟着说了些好话,几人都是眼巴巴瞅着王贲。   “我不收徒弟。”王贲烦躁的抓了抓头皮,“算了,你要是想学,就跟着郭靖一起学吧,如果自己撑不住吃不了苦,可怪不得别人!”   他觉得完颜康或者说杨康这个名字十分耳熟,记忆里功夫好像不咋地,没什么关注的必要。   不过闹出了这么一番乌龙故事,又有小黄蓉吹风,王贲也不好再拒绝,索性一个学徒这么教,两个也是一样。   听了他这话,杨家父子三人都是高兴起来,郭靖也傻笑不停。   黄蓉调笑道:“你这呆子,我家哥哥平日里教你这么一个笨徒弟就费心费力,如今又多了一个,你就不怕我哥哥偏心吗?人家可比你聪明!”   郭靖笑容憨憨呆呆的,却也格外真诚,言说杨兄弟能学会厉害的功夫,与自己一同去报仇,真是天底下最快活的事。   杨康却道:“郭兄弟,那金狗性命一定要留给我!我父亲、母亲都被他如此玩弄,便连我也被他戏耍了这么多年,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杨铁心与郭靖自然不愿意,王处一也跟着劝。   无论如何,那完颜洪烈都是金国六王爷,权高位重,你孤身一人如何报仇?   杨康则吹捧王贲乃是当世霸王,只一人就杀得那些金兵铁骑落荒而逃,若能学得王师傅本领,哪怕只有半成,要取那金狗性命也轻而易举。   杨铁心看儿子如此有志气,心中甚是宽慰,嘴上言道:“当务之急还是把你母亲救出来!”   王贲大声咳嗽了两下:“你们的事待会儿再聊,先把老宫女安葬了再说,晚上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众人自然是以他马首是瞻。   夜深之后,皇宫防备更加松懈,但人多了依旧容易出岔子,最后只让黄蓉与王处一带上老宫女的尸身,悄悄出了皇宫。   王贲则给郭靖制定了今日的锻炼项目,又让杨康跟着后面学,因为底子差,之前也没锻炼过,只完成一半就算合格。   最后他又叮嘱郭靖与杨铁心父女,让他们看好剩下的俘虏,便潜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杨念慈目光追随王贲身影,待彻底不见了才回过神,好奇的问父亲:“王少侠真是来去如风,不知去做何事了。”   “少侠特立独行,所言所行皆与世人不同,我也不知。”杨铁心嘴上敷衍了一句,转头就叮嘱儿子杨康好好跟着郭靖学武。   两人一同负重锻炼,郭靖一边给杨康纠正姿势,一边向杨念慈解释:“我猜王师傅肯定去找金狗麻烦了。”   “这……”杨铁心闻言有些担忧:“眼下我们都身处金国皇宫,若少侠闹将起来,可就麻烦大了。”   转而又给儿子擦汗,问他是否坚持得住。   杨康今天遭了大罪,断了条胳膊,又断了几根手指,好在手指尚能接上,王处一又出手替他救治了一番,并无大碍。   可眼下负重锻炼,伤口立时涌出血来,他也趁势说要休息休息。   见郭靖只顾呆板锻炼,出声打探:“郭兄弟,你跟随王师傅习武了多久?” 第五十二章 国主   郭靖如今倒是慢慢习惯了王贲制定的锻炼项目。   锻炼之余也能从容回话:“还不到半个月吧。”   “如此短的时间,就能让你身手大为长进!”杨康眼睛发亮:“王师傅非但武艺超群,也是一位良师啊!”   杨铁心宽慰而笑,言说自己本领低微,无法教导儿子高深功夫,好在遇见了小霸王。   杨念慈却是给他们泼冷水:“爹,我看王少侠性格直爽,行事风格既直来直去,也随心所欲,金……杨大哥未必能讨少侠喜欢。”   她一直都在默默旁观,既看出了王贲的直性子,也看出了这位便宜大哥的花花肠子。   暗想:‘如果换做他人,便如那欧阳克,遭到如此对待,自然是心生怨恨,并且也无能为力。可我这兄长竟然能化险为夷,非但免了磨难,还因祸得福,拜了少侠为师,不愧是金国小王爷,心眼比一般人都要多!’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的道理,并不难懂。   杨念慈觉得杨康与王贲性格不合,除非能像那姓黄的姑娘,处处为少侠着想,一心都扑在少侠身上,否则两人相处必不愉快。   可她是旁观者清,身处局中的杨家父子听了自然不乐意,杨铁心沉吟道:“天底下做师傅的,哪个不喜欢聪明徒弟?你哥哥聪慧果敢,怎会不讨少侠喜爱?”   杨康也跟着说:“当初在王府,那金狗给我寻得几个师傅,都夸赞儿子有学武的天分,爹,我定不会让你与王师傅失望的!”   杨念慈本想劝他日后跟随王少侠身旁,还是要多向郭兄弟学习,别聪明反被聪明误。   听闻他们此番言论,也就明白多说无益,闭口不谈了。   杨康休息了一会儿便继续跟着郭靖锻炼,中间又时不时插科打诨,待郭靖完成了锻炼项目,他别说一半,便连三分之一都未达到。   不过考虑到他身上受伤,杨铁心也觉得儿子尽了力,实在不能太过苛责。   这时忽然听到外面院中传来响动,杨念慈率先赶了出去,就见一道人影从院墙外面扔了进来,大雪已不停歇的下了整晚,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   人影落地便是雪花四溅。   杨念慈尚未看清模样,又见两三道人影相继被扔进来,而后才见了王少侠从容跃下,手里又拎着一个身着华贵衣裳的金人贵种,大步来到跟前。   “那边有几个内侍,你去把他们都带过来!”   王贲炯炯有神的眼睛一扫,杨念慈便脸颊绯红,低眉应是,杨铁心也出来帮忙,待将几个内侍搬入宫中,就听到杨康惊呼:“这,这不是大金国主么?”   “这人没有替身吧?”王贲随手将被点住了穴位动弹不得的金国贵人扔在地上。   杨康心想这狂徒真是肆意妄为,胆大包天!   眼下鸠占鹊巢,盘踞皇宫还不罢休,竟将金国国主给生生抓来了!   嘴上却是毕恭毕敬的说道:“国主身份尊崇,又有哪个敢代替他?我曾亲眼见过,这人确实是金国至尊。”   “哼,你金狗当得爽快,回不过劲来吗?”王贲不满的扫了他一眼,又吩咐郭靖将这金国国主给押到牌位前跪下。   供桌上多了一块牌位,正是老宫女的无名氏。   地位尊崇的金国国主额头贴地,跪在供台之下,王贲突发奇想,把他摆成以前见过的秦桧跪拜岳飞的模样。   抬手解开了他的穴位,这国主尚未来得及惊呼叫骂,就被王贲甩了两巴掌:“敢吵吵,我就拔了你舌头!”   想他堂堂大金国至尊,凌驾天下万千汉人之上,居然遭到如此屈辱对待,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国国主满面涨红,瞪着眼睛……点了点头,又老老实实的冲牌位三叩九拜。   额头磕在冰冷的石砖地上,心里想着,‘汉人虽然卑贱,可说的话都很有道理,能屈能伸方为丈夫!朕受制于人,暂且忍耐。当年赵宋官家都能忍,朕岂能输给卑贱汉狗?’   “没吃饭是吗?磕头都磕不利索!”   王贲狞笑着把他扯起来照着肚子就是几拳,力道收放自如,既能一拳打碎人脑袋,也能让这金国国主只痛的哭爹喊娘,偏偏肌肤上都看不出一点青紫。   折磨了一番后,这金国国主哪里还敢造次,高贵的脑袋结结实实磕下去,脆响声不绝于耳,很快额头就出了血。   杨铁心等人默默看着,皆是心绪澎湃不定。   杨铁心眼含热泪:‘我汉家英雄顶天立地!终于能一扫前耻!’   杨念慈则是上前为王贲递上手帕擦汗,笑得甜美又温柔,问少侠可要吃点东西,自己带了些糕点。   ‘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只要我学会了这般神功,甚么金国国主,也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废物罢了!’杨康目光炙热,望着王贲不可一世的身影,恨不得取而代之。   郭靖则是最单纯的那个,既感到快活,又有些担心:“王师傅,黄姑娘和王真人迟迟未归,要不要我去找找?”   “你是个路痴,出去就回不来了!”王贲摇摇头,“蓉儿聪明的很,不会出事的。”   他们也没等多久,金国国主磕了几十下,还没凑够一百之数,黄蓉、王处一就回来了,并且又带回来了两个道士。   王处一替他们引荐,这两个道士也都是王重阳徒弟,一位是丹阳子马钰,一位是长春子丘处机。   他们相遇之事说来凑巧。   王处一与黄蓉出了皇宫,就寻了一块宝地安葬老宫女,返程时小丫头说要去完颜洪烈的王府瞅瞅。   王处一心想这姑娘真不愧是小霸王的虞姬,也是个胆大包天,肆无忌惮之辈。   他劝阻不得,只好与之同行,然而尚未赶到王府,却遇见了两位师兄,彼此交谈一番得知,金国六王爷白日遭了劫难,晚间也不太平。   江南七怪夜闯王府,在王府之内大闹了一场,最后与黑风双煞之一的梅超风遇上,又遭到金国士兵围攻。   丘处机与马钰正巧在附近,立刻出手相救,方才助江南七怪逃脱围困,只是出了王府后就各自走散了。   郭靖闻听此言,自然是焦急万分,立刻向王贲行礼:“王师傅!我要去找我那六位师傅!” 第五十三章 交流思想   郭靖满面急躁,恨不得掉头就走。   王贲皱眉道:“着什么急,你那几个师傅不都还活着吗?”   黄蓉跟着说:“小郭子,你也见过这中都城有多大,雪夜找人就算跑断了腿也找不着,就听笨哥哥的,明天雪停了再去找罢!”   丘处机与马钰也都表示,江南七怪虽然受了些伤,可都并无大碍,最后顺利脱身。   “白日里,小霸王杀得完颜洪烈肝胆俱裂,哪里还敢去追捕你那几位师傅?”丘处机抚须道。   郭靖平复了心情,听了他们的劝慰,暂时打消了想法。   众人这才注意到了在地上磕头的金国贵族,得知这是大金国主后,全真教道士都极为亢奋。   小黄蓉则凑到王贲跟前,不无遗憾的说道:“蓉儿也本想去把那完颜洪烈抓来磕头,可惜没能成,还是笨哥哥厉害又聪明,想到去抓金国国主!”   她又笑着踹了这金国国主一脚:“以后这就是我和笨哥哥的家啦!金狗皇帝,你可有什么意见吗?”   金国国主闻言真是欲哭无泪,偏偏还要挤出笑容来,连声道当然没意见,只求诸位英雄好汉能住的舒服宽心。   王贲懒得听他阿谀奉承,随口定了章程:“你要想活命,以后白天照旧去当你的金国皇帝,晚上就来这儿跪着磕头,这皇宫里外,也都是我们说了算,听明白了吗?”   现在即便是叫他吃屎,金国国主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吃,哪里还敢反对?   黄蓉嘻嘻笑着掏出从欧阳克身上搜出来的毒药,“金狗皇帝,来吃了这药,这可是灵丹妙药,大补的哟!”   金国国主面色惨白,哪里不知道这是剧毒的毒药,不断摇头。   王贲可不和他客气,手捏着他下巴一拽,直接给卸下来了,给他硬灌了小半瓶毒药。   “笨哥哥又乱来,这药吃多了会死人的!”小黄蓉赶忙阻止,拿出解药算好了剂量给国主吃了。   这番折腾下来,可怜我大金一国之主像是被玩坏的布娃娃似的,双目失神瘫倒在地。   全真教道士和杨铁心见状都觉得有些太过,好歹也是一国之主,欺凌太甚似乎并不人道,况且闹出的动静太大,也不利于他们藏身此地。   纷纷委婉的表达了担忧。   但丘处机是个耿直的性子,当即就道:“小霸王,你如此作为,实在有失我汉家风度,也不符合汉家礼仪,只让这金国国主磕头祭拜就算了吧。”   王贲让黄蓉别说话,朝他招招手,丘处机皱眉上前,就听这小霸王问道:“你要代表谁啊?”   “嗯?”丘处机疑惑不解,这时马钰上前打圆场,行礼道:“王少侠,我们眼下也要在此地叨扰一段时日,还请多多见谅。”   王贲毫不客气,一口回绝:“人太多了,也太吵了,你们换个地方!”   马钰与王处一脸色有些尴尬,丘处机哪里能忍这口气,当即冷哼道:“既如此便算了吧,只是这杨康随贫道学武多年,如今却拜了阁下为师,此人聪慧机敏,还望阁下悉心教导,不要误人子弟!”   “来来来!”王贲当即撸起了袖子:“我看你这道士是不服气对吧?我们来打一架!全真七子来了三个,应当也有点玩头吧!”   “少侠何必咄咄逼人?”王处一赶忙拉住了丘师兄,拱手行礼:“先前我已经败在少侠之手,以少侠的武艺,当世除了那几位前辈高人,我等可都不是对手!”   马钰也是温声道:“今夜多有叨扰,我这师弟脾气不好,还请少侠多多包涵。”   “巧了,我脾气也不好,这一架你们要是不打,就别想走!”   王贲来了兴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将双拳捏的嘎吱作响,咧嘴笑道:“有些话能用嘴巴说,但有些话就必须得用拳头说!这就叫交流理念思想!”   马钰和王处一都不欲与他起冲突,可实在拦不住丘处机,他挥手将师兄师弟荡开,抽出后背的长剑,肃然道:“阁下言之有理!人所思所想,难以靠言语劝服,还得用拳脚较量!”   “那就来让我看看你的理念有多少分量!”   话音未落,王贲已经抢先动手,丘处机同样剑如秋水,挟裹寒风白雪,直直刺出!   砰!   两人狠狠撞在一起,都没有任何退避!   在周围的惊呼声中,丘处机手中长剑刺穿了王贲腋下衣裳,而后宛如被泥头车横冲直撞了一下,直接倒飞出去,跌到地上就忍不住喷出一口热血来。   “看来是我的理念更重一些。”   王贲呼出白雾,将挂在衣服上的长剑拔出来,随手一甩,擦过丘处机的脸颊插入雪地。   丘处机抬手在嘴角抹了一把,任由师兄拉他起身,弯腰行礼:“阁下当真不愧小霸王之名号,贫道甘拜下风,日后但凡阁下言语,贫道再无异议。”   “你比你那两个师兄弟要敞亮!”王贲笑了笑,也向他回了一礼,又伸手一挥:“你们暂且寻个宫殿住下,我保管无人招惹,只要有空来找我比划两下就当做租金了!”   好嘛!   人家金国皇帝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打造建成的皇宫,你嘴皮子上下一搭,这就成你家的了?   杨康、王处一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完全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明明刚开始都还挺热情的寒暄介绍,又突然起了冲突打了一场,打完之后又和好如初……   倒是丘处机笑着拱手道:“既如此,贫道与师兄弟也就厚着脸皮住下了。”   黄蓉早已见惯了自家笨哥哥的路数,出来暖场,言道我去御膳房给各位准备晚餐。   看这对‘小夫妻’的做派,还真就把人家金国皇宫当自己家来招待客人了!   王贲没发话,其他人自然也都不好提出异议,毕竟刚刚邱道长已经向他们做过了演示。   等待酒菜的过程中,王贲也不愿意闲着,打发郭靖和杨康这两个学徒拷问欧阳克,以及欧阳克的那些个白衣手下。 第五十四章 欧阳克   ‘哎,如果我是透明人那该有多好!’   欧阳克心头后悔万分,又极为惊恐。   在亲眼目睹了王贲疯癫的做派后,他心中就战栗不止,若非被点了穴位,真是要吓的滴出尿来!   ‘世人都骂我叔父是西毒!可比起这个疯子,我叔父也要甘拜下风啊!堂堂一国之主都能肆意玩弄,又会怎么折磨我?’   早知如此,真不该趟这个浑水,安心待在白驼山庄做个纨绔公子,不知该多爽快!   唯一让他庆幸的是,这一晚上事情太多,除了那全真七子的王处一时不时瞪他,倒也无人理睬。   若能一直当个小透明就能避开劫难,欧阳克自欺欺人的以为至少能混过这一夜。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郭靖和杨康将他拉到了厅堂之上。   王贲抬手一指,劲风打在欧阳克的胸口,他宛如受到了透明的大锤敲击,穴位刚刚被解开,就趴在地上就干呕了起来。   郭靖看杨康神情萎靡,就好心的让他去对付欧阳克的手下,自己来处置这颇为硬气的贼徒首领。   单纯如他却并不知晓,人都是善变的。   几个时辰之前,欧阳克表现得很是硬气。   那是因为他自恃武功高强,又有个天下五绝的叔父,即便遇上了打不过的对手,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欧阳锋曾豪气干云的表示,天底下除了那几个老对头外,都是碌碌之辈,根本不必放在眼中。   而即便克儿你碰上了那几个老对头,也不用担心,只需报出西毒的名号,对方肯定手下留情,不会伤你。   可叔父却没提醒自己,若是碰到了这样一个难以用常理度之的疯子,又该如何是好啊?   欧阳锋自然也料想不到,世上蹦出了这么一个怪胎,别说什么天下五绝,就算是大金国主,也是搓圆捏扁根本不当回事!   肆意妄为,不讲任何江湖规矩,偏偏又是个极厉害的狠人,不论欧阳克还是全真七子,在其手中只一两招就败下阵来。   欧阳克此时哪里还敢再硬气半分?   只希望能少受些折磨。   “你别强撑,我王师傅的手段,常人都是吃不消的!”   郭靖也是个实诚人,嘴上提醒了一句,可话还没说完,就扯住了欧阳克的一根手指给掰断了。   不必说,这自是跟着王贲惩奸除恶养成的习惯。   欧阳克脸上鼻涕、眼泪乱糟糟糊成一团,语气格外委屈:“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尽管问就是了,何必动手呢!”   心里也是一阵颤抖:‘疯子,这都是一群疯子!’   郭靖闻言像是被烫了似的缩回了手,老老实实的说了句抱歉,方才一本正经的询问起来。   欧阳克本以为这些疯子是要拷问自己的师承武艺,不料却是只问他可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   简直不可理喻!   江湖人士,武林中人,自然是以武功为重!   我师承西毒欧阳锋,一身所学都是高深武艺,你们就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并不蠢,看王贲先前一番做派,当然清楚如果老实交代自己所干的那些缺德事,会有什么下场。   欧阳克有心糊弄,却又怕这呆愣的傻子对自己动手动脚,而另一边杨康已经熟练的从他手下口中拷问出了不少情报消息。   这杨康确实聪明,既拷问出了欧阳克都干了什么坏事,顺带也旁敲侧击的探明欧阳克所会的功夫。   而王贲见欧阳克犹犹豫豫,就十分不耐烦,吩咐郭靖又捏碎了他几根手指。   直疼得欧阳克哭成了可怜的小娃娃。   “哭!再哭就把他四肢都打碎!”王贲厉声呵斥。   没等郭靖动手,欧阳克连忙止住了哭声,声调哽咽的把他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缺德事,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这欧阳克就是个被宠坏的纨绔二世祖!   仗着有个武功高强的叔父做靠山,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一件善事。   尤其是沉迷美色不可自拔,或是利诱、或是强逼,几十年来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美人。   偏偏他自己还不以为意,觉得这明明是你情我愿的风雅之事,而且自己每收一个美人,还都会传授她们武艺。   在武功被一些大大小小门派所垄断的江湖中,欧阳克觉得他这么做,完全是好事啊!   自己长得英俊潇洒,家世也优秀,还愿意教你武功。   试想天底下哪家门派传授武艺,不是规矩苛责,要求繁多?   就算是名满天下的丐帮,还搞出了净衣派、污衣派之分,武功传承岂是你想学就能学到的?   换到他这儿,只需欢好一番就能习武,这明明是造福天下的大善事啊!   欧阳克百般辩解,倒也口齿利索,给郭靖都说迷糊了,王处一恨声大骂:“真不愧是西毒的侄子,满嘴歪理胡说!”   杨念慈作为在场唯一的女性,也是被欧阳克这番无耻的说辞气得不轻。   当即俏脸红晕,脆声呵斥:“你玩弄无辜女子,害人清白,竟然还恬不知耻,分明就是个采花大盗,与那残虐汉女的金狗又有什么区别?”   郭靖这才回过神,瞪着欧阳克:“你是采花贼!别想骗我!”   言语间就又掰断了他两根手指。   王贲上前一脚给痛呼不已的欧阳克踹翻在地,踩着他的脸,咧嘴笑道:“你喜欢女人是吧?我给你个机会!”   他让郭靖把之前抓来的几个内侍带来,龇牙笑着吩咐:“把他给我骟了!然后带去后宫,让他好好爽个遍!”   内侍纷纷跪地磕头,表示他们都是手艺人,保管给这位公子痛快净身,只是眼下没有合适的工具。   “手艺好,哪里需要什么工具?”   王贲扭头问众人可有刀子匕首,实在不行剑也凑合。   丘处机见他视线投来,顿时脸色一变。   他可不想拿自己的配剑干这等下三烂的事,好在杨康掏出一把镶金带银的匕首,为他解了围。   内侍们都吓坏了,接了匕首,不敢再提要求,几人合力将挣扎不已的欧阳克抬上了桌上。   王贲随手给他点了穴,又好心的替他将手指接上,轻轻拍打着欧阳克的狼狈的小脸,“金国后宫三千佳丽,够你玩得舒畅啦!”   又朝杨念慈摆摆手:“姑娘家就别在这儿待着了,一块烂肉没什么好看的!”   杨念慈含羞带怯的行了一礼,心想这位气概豪迈的少侠真是贴心温和呢。 第五十五章 长见识   杨念慈心头小鹿乱跳的出了去。   在场的男人们可都不觉得王贲与温和这两个字有半毛钱的关系。   当看到欧阳克凄惨无助躺在木板上,内侍扒了他裤子,摆弄着那把锋利的匕首时,全真教的三个道士最先忍不住告辞离开。   当听见欧阳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时,杨铁心也扛不住了,行礼后想带着儿子一起走。   杨康虽然也觉得身下一阵阵的莫名刺痛,却还是坚持留下来,言说师傅若有吩咐,做弟子的就该在旁边伺候着。   他是嘴上说的漂亮,却也不敢真凑过去。   郭靖这实诚人就不一样,强忍着不适,给几个内侍打下手,递些布条、止血药之类的。   杨铁心只好独自出来,就看见丘处机朝自己招手,两人也是故交,渊源颇深,几十年没见面,方才都没机会好好叙旧。   眼下凑上前与几位全真高人谈笑了一番,就听马钰感叹:“民间多有传言,小霸王既有西楚霸王的勇猛无双,又如三国关公那般体恤爱民,不求钱财,不为名声,只为平头百姓主持公道。如今得幸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王处一颔首道:“正所谓乱世出英豪,我汉家百姓能得王少侠相助,实乃天幸。只是少侠行事未免太过于苛责酷烈了。”   他深恨欧阳克口出狂言,侮辱自己恩师,但眼见西毒欧阳锋的侄子遭到如此酷刑,居然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两位真人所言,也说到我心里去了。”杨铁心满是遗憾的摇头,“我听闻了王少侠的故事后,就想着少侠若是能为我大宋效力,定能继承岳将军遗志,收复我汉家河山!”   “呸!”   这时小黄蓉正巧驱赶几个内侍端着酒菜赶到,闻听此言,当即柳眉蹙起,鼓着脸颊脆声骂道:“人前不言,人后多嘴,诸位可真是大好丈夫呀!”   几人都面露尴尬之色。   小黄蓉也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指着杨铁心鼻子就骂:“我哥哥与你有大恩,你却恩将仇报,要害我哥哥性命,还有什么面目自称是忠良之后?!”   杨铁心脸上青白交加,尴尬地无地自容:“姑娘何出此言?我深受王少侠大恩,怎会恩将仇报呢?”   “哼!”小黄蓉娇哼一声,拿手里的筷子戳他的胸膛,“赵宋朝廷害死了多少忠臣良将,你可是不知吗?既然知道,却还让我哥哥去给那赵宋官家做事,岂不是要我哥哥步岳将军的后尘?你还有良心吗?”   小丫头牙尖嘴利,杨铁心以及全真道士哪是她的对手,根本说不出话来。   杨念慈不得不出面,转移话题道:“姑娘,少侠正在惩戒那欧阳克,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可别进去了。”   黄蓉原本没有进去的打算,闻听此言就来了兴趣,问她:“我为何不能进去?你可知道我随哥哥这一路来干了多少好事吗?哪一次不是我陪在哥哥身旁!”   杨念慈见她中计,就忍着羞惭将王贲阉割欧阳克之事一一道来。   这下小黄蓉也红了脸。   杨铁心与三位全真道人对视一眼,都是舒了口气。   宫殿里时不时传出几声闷哼痛呼,半柱香之后,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端着染血的托盘小跑出来。   后面传来王贲的声音:“别扔了,送去厨房煮熟,烧得好吃点,给我们白驼山的公子爷好好补补!”   内侍闻言吓得险些瘫倒在地,又手忙脚乱的扶住了托盘,免得摔在地上。   几个男人见了都是不约而同的偏开了头,又下意识并紧双腿。   黄蓉是个好奇心重的,抬眼瞧去,见托盘上盖着染血的布,就好奇问:“那是什么食材呀?”   杨念慈比她懂得多些,闻言啐了一口,忙是拉她到一旁,凑到她耳边窃窃低语了一番。   黄蓉听了她解释后,捂嘴轻笑:“笨哥哥真是调皮!”   这时面色发苦的郭靖也出来与他们打了招呼,他换了身侍卫打扮,跟着之前那内侍走了。   黄蓉撇撇嘴:“这呆子办事可不妥当,杨姑娘,我瞧你轻功也不错,还请你去帮衬一二。”   杨念慈不太乐意,心想除了父亲,在场的前辈高人武艺都比自己厉害,为何偏要自己去帮衬?   她还想与王少侠同处一室,多待一会儿呢。   却又听黄蓉小声嘀咕:“万一走漏了消息,我和笨哥哥自然能够杀出去,可就顾不上别人啦。”   杨念慈不敢再耽搁,匆匆与父亲打了声招呼就追了过去,小黄蓉却是拉住她,埋怨你不换衣裳岂不是更容易暴露。   好心的让一个小内侍脱了衣服让她换上。   “嗯,这样看起来就好得多啦!”   小黄蓉给她折腾了一番,杨念慈原本俏丽的江湖侠女模样,却成了个清秀的小宦官。   杨念慈颇为别扭,但在黄蓉的连声催促中也只好闯入了风雪中。   马钰等人看了会儿热闹,便也回了宫殿,外面风雪越来越大,宫殿里点了炉子,关上门窗后,倒也还算暖和。   白天意气风发的欧阳克,眼下已经昏迷了过去,脸上神情狰狞,眼角甚至还能看见点点泪光。   杨康则看押着跪在牌位前的金国国主。   这位大金国主,往日里接触最多的除了后宫佳丽外,便是一个个宦官。   但他还真没见过宦官究竟是怎么诞生的,今晚也算是大涨了见识。   眼下抖似筛糠,满头冷汗的模样,应该是为学到了新知识而激动亢奋吧。   黄蓉已经听说了王贲对欧阳克的安排。   跑去拍了拍金国国主圆滚滚的脑袋,笑得像个小恶魔:“呐!你以后晚上都要来这儿叩拜,后宫那么多妃子,岂不是都很寂寞?交给这位欧阳公子正合适,你说呢?”   我能说什么!   我敢说什么?   金国国主挤出哭似的笑容,无比屈辱的表示姑娘你说的都对。   王贲也过来捏住了他扎了辫子的脑袋,像是摆弄篮球似的左右摇晃,“你躺在你祖宗打下的江山上享福作乐,那也该替你死去的祖宗受罪忏悔,这才公平嘛!” 第五十六章 天命   王贲和黄蓉折腾这金国国主富可敌国的脑袋,一个拍,一个摇,玩得好不快活。   马钰见状上前两步,不无担心的劝道:“王少侠,我们如此对待这金国国主,万一消息走漏……”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黄蓉给打断了:“消息走漏就把他给杀了!道士,你说这国主死了,谁最高兴?”   杨铁心抢答:“大宋官家!”   全真三子不约而同道:“万千汉民!”   杨康低头轻笑一声。   黄蓉也轻蔑的笑道:“愚蠢!若是国主死了,最开心的就是那六王爷完颜洪烈啦!他肯定是巴不得有人动手刺杀金国皇帝,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了。”   杨铁心与全真道士皆是一怔,细细思索,发现还真如这姑娘所言。   完颜洪烈原本在大金就是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早有篡逆的野心。   若是金国国主暴毙,他才是最大的受益人,如此看来,他们躲到这大金皇宫当中,或许还真就应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杨铁心恍然大悟,拱手道:受教了。   黄蓉却也不是说给他们听的,而是故意吓唬这金国国主,“你要是不乖乖听话,我们要杀你,还会有金狗来递刀子,你信不信?”   金国国主比在场的人都清楚完颜洪烈的权势,闻言忙不迭的点头,恭顺的表示自己绝对乖乖听话,不敢有任何异心!   以王贲的武力,强行镇压金国皇宫也不算什么难题,可若是能让这金国国主老实配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黄蓉见这国主还算懂事,就给他也来了份食物。   众人也都纷纷吃喝起来,酒足饭饱后,郭靖、杨念慈方才带着宦官回来,并且也带回来欧阳克的宝贝,当然这会儿是摆在白瓷镶金边的菜盘子里……   欧阳克迷迷糊糊的被喂了几口,回过神来后,立时怒火攻心又晕死了过去,意识消散前最后的念头却是:这是一场噩梦吧!   一定是噩梦!明天一睁开眼,我就会在胭脂香粉堆里醒来!   他得偿所愿了!   第二天醒来后,果真是在胭脂香粉堆里,周围全是一个个美貌可人的女子,什么风格的都有。   王贲说到做到,哪怕欧阳克晕死了过去,依旧让全真三子把他给送去了后宫,免得国主的三千佳丽独守空房。   全真三子一开始还很不乐意,觉得欺人太甚,而且也连累了无辜女子,不是大丈夫该做的事。   王贲懒得与他们辩论,倒是黄蓉冷笑不已:“大丈夫就该像当年的赵宋二帝那般,忍辱负重,目睹自己的妻儿、臣民被金狗百般折磨欺凌,也要卧薪尝胆对么?”   又追问他们可知道金狗皇帝的三千后宫佳丽都是什么来头?   江湖人士哪里懂得朝堂、宫闱秘闻,他们也没有黄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皆是摇头。   黄蓉则冷着小脸告诉他们,那三千佳丽全都是各个金国贵族后裔,她们同样也是趴在汉人头顶上吸血的螨虫!   老宫女临死时交代的清楚,但除了亲自记录了那‘汉女史书’的黄蓉外,其他人还真记不住这些琐事。   “勾践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换来了三千越甲灭了吴国,赵宋二帝又换来了什么?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老婆婆受天命嘱托,临终前将汉女遭受的苦难托付于我们,你们这些自称大丈夫的,就只当个故事听吗?”   黄蓉一番话叫全真三子相顾无言,最后只得按照王贲吩咐照做不误。   事后王处一深深叹气:“天命如此,天命如此啊!”   马钰也是跟着叹气:“哎,不想我们全真弟子,竟做出了这等欺辱妇人的歹事!”   倒是丘处机没那么牢骚,而王处一则将老宫女的故事和盘托出。   三人听罢皆是默然许久,马钰终于放下了心结,“师弟,你说的没错,这是上天借小霸王之口,让我等听命行事啊!”   他们都是修道之人,自然信奉玄而又玄的天命之说。   之前那老宫女能够在无比凄惨的境遇中活成人瑞,等到了他们闯入皇宫,交代了汉女苦难史,了却心头执念后,就与世长辞。   世间竟有如此巧合、奇妙之事!   岂不正是应了天人感应吗?   马钰沉思了半晌,又道:“我要回重阳宫一趟,世间传言汉家蒙羞百年,天命归于霸王,原本只当是乡野村夫编造的伪谶,现在看来怕是真应了天数!   天下即将大乱,祖师当年抗击金人不成,深感惭愧,我等做弟子的,自当为恩师弥补遗憾才是!”   王处一听懂了他话中之意,颔首道:“我与师兄同行吧,你孤身一人上路定是麻烦不断。”   丘处机觉得这两位师兄弟的武艺都不及自己,路上若是遇到歹徒,恐怕难以招架,就言说自己也与他们同行。   马钰却拒绝了,叮嘱他留下来帮衬小霸王。   “小霸王武艺高强,深不可测,但古往今来,如这般强悍人物,总是受万众瞩目,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眼下小霸王乃是我汉家再兴之天命,绝不可出事,丘师弟要多费心了!”   丘处机颔首应下,王处一捏着胡须,突然想起一事,低声道:“若小霸王果真得了天命眷顾,那我全真教岂不是……”   马钰笑容别有深意,咳嗽了两声:“师弟,慎言!”   二人对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丘处机听不懂他们打机锋,言说二位师兄弟去找小霸王告辞即可,贫道还得带上那欧阳克多跑几处后宫呢。   金国国主屈服之后,这座华贵的皇宫当真就成了王贲、黄蓉家了。   原本防备就不怎么严密,在黄蓉有意安排下,一些寝宫干脆完全放弃了守备,便连宦官内侍都不许靠近。   当然,若说就此便能安枕无忧的待在这皇宫之内,却也不尽然。   毕竟天底下就没有纸能包得住火,再者说了,就算王贲、黄蓉没有来鸠占鹊巢,这座皇宫也并非是金国国主说了算。   不过王贲压根就没想过偷偷摸摸的藏匿起来,他也不是这个性子。 第五十七章 婚事   王贲打一开始,就没想过在金国皇宫安家。   当时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依照以往惯例,好好审讯拷问抓来的两个歹人罢了。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行踪暴露的问题。   马钰与王处一前来告别,王贲同样不在意,只让他们有空凑齐全真七子,再来好好打一架。   两位道长闻言皆是摇头失笑,无奈应是。   杨铁心给他们送行,彼此说笑了一番,马钰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轻声道:“杨兄弟,令女十分倾慕王少侠啊。”   “王少侠气概云天,又英武不凡,若是当初正儿八经的与念慈在台上比武,轻易便能取胜。试问哪个江湖儿女不倾慕这位小霸王呢?”杨铁心不置可否。   王处一看他并不理解师兄的话意,就干脆挑明了:“依贫道看来,令女与王少侠实在是男才女貌,若能成就好事,既能报得少侠恩情,又能为令女寻到良配,岂不是两全其美?也能成为一段江湖佳话!”   “这……”杨铁心有些意动,犹豫了半晌,摇头道:“我已经与郭大哥定了娃娃亲,如今寻到了郭大哥子嗣,自然是要履行承诺,让念慈与靖儿结亲!”   王处一劝他:“你这是要棒打鸳鸯呀!况且康儿与郭靖不是已经结成弟兄了么?”   马钰也跟着说道:“杨兄弟,你有所不知,靖儿是大漠上成吉思汗的金刀驸马,已经有了亲事啦!”   杨铁心原本就有些心动,听他们如此言说,自然再无异议,满口答应下来,可末了还是直言相问,二位道长都是方外之人,为何却关心起我养女亲事?   马钰同样直言不讳,言道小霸王天命所归,肯定要成就一番伟业!   然则刚过易折,小霸王刚强酷烈有余,缺了几分温和,又所谓孤阳不长,正要来一番阴阳调和,方才万事大吉。   令女杨念慈性格柔中带刚,正是小霸王的良配呀!   不过三人也都长了眼睛,哪里看不出王贲这位小霸王身边,自始至终都跟着虞姬?   只是小黄蓉的做派、手段同样是酷烈邪性,更显得狡诈多变,若日后小霸王成就伟业,这虞姬怎能母仪天下?   也正因如此,马钰才关心起了杨铁心的家事,毕竟家国天下,在封建时代,天子家事就等同于国事!   三人都是自恃君子、丈夫,有些话只可意授不可言传,干脆就将小黄蓉隐去不谈。   杨铁心笑容满面,拱手道:“二位真人点拨,让我这乡村野人真是大受恩情呀,日后定有所报!”   “不敢当,不敢当!”马钰抚须而笑,又提醒他多加小心,方才与王处一结伴离了去。   三人相谈甚欢,却不知晓,他们的密谈全被小黄蓉听在了耳中。   ‘哼,这几个道士果然不安好心!’   小黄蓉一脸不高兴的悄悄回去找到王贲。   王贲正在指点郭靖与杨康晨练。   郭靖老老实实的照做,杨康则跟在后面偷懒,一会儿跑去给王贲沏茶,一会儿又去找杨念慈谈话,叫她准备这个、准备那个。   好似忙的不可开交。   王贲看在眼里,也没当回事,你爱练不练,我又不是你老子!   郭靖累的汗流浃背,直将几组训练项目都做完了,才喘着粗气说道:“王,王师傅,我要,我要去找我六位师傅!”   王贲也是闲不住的性子,正要出去逛逛,便打算与他同行。   这时黄蓉跑来抱住了他的胳膊,笑着说:“小郭子总不能一直跟着笨哥哥呀,他也该自己单独闯荡江湖才能有长进。”   “你和他一般大,说起话来装模作样,像个长辈似的。”王贲拍了拍她的脑袋。   小黄蓉很受用笨哥哥时不时亲昵的对待,瞥了眼一旁只顾盯着王贲看的杨念慈,笑容甜美:“不管怎么算,我都是他们的长辈呢!笨哥哥,你该不会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吧?”   她言下之意,指的是两人在孤岛之上,黄蓉调皮古怪,非得做王贲师傅的故事。   王贲自是记得此事,心想你个小丫头片子,总拽着我玩过家家合适吗?   点头说记得。   但在旁人眼中,瞧小黄蓉笑得那么幸福甜美,又紧抱着王贲的胳膊,便觉得她口中的约定,不外乎是私定终身,郎有情妾有意。   杨康多机灵,立刻笑着喊黄蓉师母,郭靖则呆呆反应不过来,心想黄姑娘不是王师傅的妹子吗?   可怜杨念慈就黯然心伤,转过了身去,却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继续去看王贲。   小黄蓉示威的与刚进门的杨铁心对视一眼,而后又笑眯眯的称赞杨康有眼光,比你那蹉跎半生,漂泊江湖的爹强多了。   杨康也是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好一番夸赞师母。   言说多亏了师母替自己说话,自己才能入门,又表示自己愿意与郭靖同去,二人既已结拜为弟兄,又同为师门弟子,自是要有难同当,共进共退。   黄蓉听他连声叫唤师母,心花怒放,立刻替王贲做主答应下来,又好心的说你们两个武艺不济,须得有人相助,不如就让杨姑娘同行,兄妹三人也好相互培养感情。   特意还暗示了一番,杨念慈与郭靖从小就定了娃娃亲,更得多多亲近才是!   杨铁心还没想好该怎么找小霸王商量女儿婚事,听到这话,脸上就绷不住了,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但他女儿却想也不想就脆声否定了亲事:“不行!我不能与郭兄弟结,结亲!”   “父母之命岂能违背?”小黄蓉板着俏脸装长辈,摆足了气势:“小郭子跟着我哥哥学武,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肯定要替他做主!”   又不怀好意的盯着杨铁心:“怎样?你莫不是嫌弃我哥哥的弟子愚笨不成器,要悔婚吧?”   杨铁心被她架上了火堆,大冬天的额头冒汗,更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料郭靖又跳出来反对,涨红着脸吭哧吭哧的说道:“我,我也不同意这门亲事!”   黄蓉立刻瞪着他:“小郭子,你怎的也不听话呀!我听说你与大漠上的成吉思汗定了亲,难不成是觉得高攀上了蛮子贵族,不屑我汉家女儿吗?”   “不,不是这样的!”郭靖不停摇头摆手,“我怎么会瞧不起汉女,我也是汉人呀!”   王贲被他们吵得脑瓜子发蒙,直接大步朝外走去,“你们慢慢吵!别把金狗引来就好,我晚上再回来!” 第五十八章 天下归属   “笨哥哥,蓉儿和你一起!”   黄蓉顾不上其他人,赶忙追了上去。   还不忘提醒唯一一个懂事的,叫杨康照顾好郭靖与杨念慈。   杨康当然听懂了‘师母’的暗示,一番熟练的转移话题,劝得郭、杨二人暂且放下心事,眼下还是办正事要紧。   王贲与黄蓉骑着小红马大摇大摆的出了皇宫,沿街所见的侍卫、仆从都是目不斜视,只当做没看见。   小黄蓉早已摸透了笨哥哥的性情,搂着他结实的腰身,讲述起中都城内那些该杀的金国贵族。   若论及谁罪责最重,既非深居皇宫的国主,也不是权势滔天的六王爷,而是那些个无所事事,只顾整日玩乐享受的大小贵族们。   商定好了惩戒的目标后,黄蓉又谈及了往事,“笨哥哥,你想让小郭子当皇帝,这真是个极好的主意!   瞧那金国国主窝囊的样子,这皇帝可一点也不好玩儿,哪有我们这样逍遥自在啊?还是让郭靖这呆子去做好了,他笨是笨了点,不过也不打紧,蓉儿肯定会让帮他成事的!”   她原本觉得这主意简直烂透啦。   那么蠢笨的呆子怎么当得了皇帝呀?   笨哥哥还不得头疼死!   可在听到了全真道士的密谈后,黄蓉就立马改了想法,‘臭道士竟然大言不惭的要给笨哥哥张罗皇后,真是打得好算盘!我偏要让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别瞧不起皇帝,那龙椅可不是谁都能坐的。郭靖心性很好,但是个老实人,我扶他坐上龙椅不难,可就怕他玩不过那些成精了的手下人,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   王贲也在头疼这件事,他是认真考虑过的。   郭靖很合他心意,虽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能主,但绝对是个能体恤黎民的仁君,王贲给郭靖套的模板是大汉昭烈皇帝。   只可惜,两者除了仁义颇为类似,其他方面就差太多啦。   汉昭烈帝能三分天下,靠的可不单单是仁义二字,仅是接人待物,才智敏捷,胸怀大志,这几项就把小郭子甩出了不知多远。   黄蓉与他心意相通,便道:“想当年刘皇叔前半生也是颠破流离,难成功绩。最后还不是靠着诸葛丞相出山相助,方才有了三分天下的基业?蓉儿给小郭子去找个诸葛丞相辅佐,定能坐稳江山!”   王贲瞥了她一眼,“说得倒是轻巧,古往今来诸葛丞相也只有一位!就算你把他从天上请下来,恐怕也不愿辅佐郭靖。”   “哎呀,民间有谚语,三个裨将顶个丞相,诸葛丞相乃天人也,蓉儿可没那么大本事请他下凡相助,不过找三个裨将凑活倒也能行!”   小黄蓉笑着问他:“笨哥哥瞧那杨康如何?”   “花花肠子太多,卑躬屈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毫无原则坚持,我最瞧不起这种人!”王贲嗤之以鼻,“蓉儿,你拿他和诸葛丞相作比较,简直就是在侮辱丞相。”   “蓉儿当然不会这么想!不过那杨康确实是个辅佐小郭子的好人选,他从小在王府长大,熟悉朝廷事务。况且笨哥哥你给他的评语,不也适用于当今朝堂上那些个朱红紫袍的大臣吗?”   黄蓉扑闪着大眼睛,“笨哥哥行事,讲究以毒攻毒,以恶制恶,既如此,让杨康去对付朝堂上那些个人精,岂不是恰恰正好?”   “嘶……”王贲拍了下马脖子,“你这说的也有点道理!不过郭靖这样的老实人,又怎么玩得过杨康?怕是龙椅还没坐热乎,就被杨康给顶下去了。”   小黄蓉等得就是这话,当即图穷匕见:“小郭子娶了杨念慈,不就与那杨康亲上加亲了?再另找几个人精在朝堂上彼此制衡,保管让小郭子稳稳当当坐在那张椅子上!”   “瞧你这丫头平时都挺机灵,怎么突然犯了蠢?”   王贲回头瞪了她一眼,“古往今来,多少外戚干政,搅得天下大乱!若按你说的,让杨康辅佐郭靖称帝,那郭靖无论如何都不能娶杨念慈!”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茬!’   小黄蓉吐了吐舌头,趁势搂住了他的肩膀:“蓉儿在别人眼里再聪明,可和笨哥哥比起来,也就是个笨女孩啦!”   王贲得意一笑:“告诉你吧,我对当皇帝不感兴趣,可所谓的什么帝王权术、屠龙之术,我还是略知一二的,有空写本小册子,让郭靖跟着学学,长长见识!”   两个大疯子、小疯子,谈笑之间就定下了天下归属,简直就和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不过天底下的事,往往也都没什么道理可讲。   当年的靖康之耻,赵宋官家一系列叫人头皮发麻的神奇操作,岂不是更像玩闹的孩童过家家?   随后的几天里,暴风大雪时下时停,大金国都也如同乌云遮天一般,笼罩在一个男人的阴影之下。   他的通缉画像就贴在城门处,便连街头百姓也都知晓,小霸王已经莅临中都城。   这些天来又是四处惩奸除恶,总是能看到新鲜的金狗脑袋被高挂在城门楼上。   百姓们既感到兴奋热闹又觉得无比荒谬。   这可是堂堂大金国的国都啊!   内有大臣宰相,外有披甲将士,竟好似一夜之间全都成了瞎子、聋子!   金国朝廷既没有封城索敌,也没有派遣大军围剿,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若不是城门上挂着的滴血脑袋刚刚被撤下,城中还真就一派祥和,如以往并无任何不同。   “追剿?难道我不想调兵遣将,追杀那狂徒恶贼吗?”   炉火烧旺,温暖如春的议事厅中,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满面怒容,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瞪眼扫过堂下一个个朝廷要员。   恨声道:“我大金沦落到眼下这地步,被区区一个狂徒蹬鼻子上脸,肆意挑衅,在座的衮衮诸公,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尔等即食君禄,就该思虑如何报国,然而一个个都是素餐尸位,贪腐成风!中都大营的军饷竟然都发不出来!   尔等可知营中将士只听闻那贼子姓名便瑟瑟发抖么?指望他们去索敌,怕是刚下军令,营中将士全都跑光了吧?”   堂下大小官员皆是不约而同的跪下磕头,口称王爷息怒,我等死罪,恳求处死。 第五十九章 金国之困   耳听一众求死的嘈杂噪音。   完颜洪烈气得火冒三丈,心想:‘若我也能如那贼子肆无忌惮,便把你们这群贪官废物全都砍了脑袋!’   然而不行。   大金立国百年,照搬照套了汉家封建制度,虽不像南边赵官家讲究什么刑不上士大夫,却也自有一番规矩在。   女真蛮夷懵懵懂懂的学会了汉人立国封建的制度,知道光靠打打杀杀的野蛮暴力,是没法子长久霸占这片富饶的土地。   必须得有一套天底下人都认可的制度,才算是完成了从原始部落到封建王朝的蜕变。   所谓制度,无非是将一个个单独的人,打造成一个个不同的利益阶层,而既然形成了利益阶级,那么单独某个人的声音与意志在体制内就会越来越小。   别说是完颜洪烈,就算完颜阿骨打重生,这会儿也不敢把在场的所有贪官污吏都给杀了。   因为底下这些人,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一个个利益集团!   杀了他们倒是容易也痛快,可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激化本身就存在的矛盾,除非将他们背后的利益集团也都消灭干净。   但如此一来,我大金国还存在吗?   建制百年方才有了大金国的今天,真的要推倒重新来过?   完颜洪烈发泄了一通,也只能忍了杀心,让他们都别只顾跪着,该说就说,该议就议。   当即就有左平章政事磕头行礼:“王爷,蒙古自铁木真统一诸多部落之后,已经成了我大金心腹之患!相比之下,这汉人狂徒却也只是癣疥之疾,眼下当务之急是组建都元帅府,王爷方能名正言顺的执掌天下兵马!”   我大金的官制高度借鉴了唐时制度,将三省六部制改为一省六部,又与辽、宋等制度相融合、修修改改,眼下倒也自成一派。   朝堂上有宰执,由左右丞相,左右平章政事,尚书左右丞,左右参知政事,共九人组成,不同时期,不同人物,权柄也是不大相同的。   这左平章政事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完颜洪烈手下心腹。   他给了个台阶,完颜洪烈也就顺势下来,沉声道:“当年我出使蒙古时,就断定那铁木真迟早会成为我大金的心腹大患!   可惜一番布置全然无用,还是让此人统一了蒙古。诸位便议一议组建都元帅府的事宜吧!”   都元帅府总管大金国军事,在和平时期是枢密院,又有兵部分权,完颜洪烈虽然经营多年,但终究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按照金国制度,战时枢密院可改组为都元帅府,完颜洪烈便想趁此机会一举夺得大金兵权。   厅堂上一众朝廷大员们立刻就恢复了生机,彼此争论吵闹起来,然而争议了好半天功夫都没个结果。   完颜洪烈最后极不耐烦的把这些人都给打发走了。   “都是一群废物!”   甩手摔碎了桌上的茶盏,他又让侍从仆役都滚下去。   这时,从座椅屏风后面却钻出一个白衣的年轻男子。   他缺了一条胳膊,相貌恢复了往日的英俊,只可惜少了牙齿,虽然后面修补过,可终究是假牙。   张嘴一笑就显得有些滑稽。   “康儿!”   完颜洪烈眼神复杂的打量着眼前的儿子,“你这次来可是为了要带走你母亲的?”   杨康已经不是第一次回王府了,前些天他与郭靖离开皇宫,就找机会回来了一趟,与完颜康碰面之后,并没有依照当初在浣衣院中所说的豪言壮语,手刃了这金狗。   不过吵闹了一番倒也是在所难免的。   完颜洪烈当时开诚布公的表示,自己深爱他母亲,为此终生都没有再娶妻纳妾,这么多年待他也是如同亲生骨肉,多年的养育之恩,谆谆教诲,可都不是虚情假意!   眼下又按住了杨康的肩头,意气风发的说道:“康儿,你也听见了,为父很快就能执掌天下兵马!这偌大的金国,迟早会落入我父子手中,南边赵宋不堪一击,只要摆平了蒙古,便能一统天下,到时候,这万里江山就都是你的!”   杨康眼眉低垂,脑海中却是回忆起了王贲与黄蓉玩弄金国国主脑袋的场景。   他低声道:“你们明知道小霸王鸠占鹊巢,盘踞在皇宫之内,欺辱国主,祸乱宫闱,为何视若不见呢?莫非真是要借小霸王之手,杀了国主吗?”   “为父怎是如此短见之人?”完颜洪烈叹息一声,“眼下是多事之秋,我大金内忧外患,可经不起折腾,国主即便是死,也要挑个好日子,绝非此时。”   “既然如此,那就该尽快动手才是,那小霸王再厉害终究是孤身一人啊!”杨康面无表情:“即便杀不死他,也该将他赶出皇宫,如若不然,堂堂大金岂不是威风扫地?”   完颜洪烈闻言,流露出几分笑意。   看来儿子对大金还是很有归属感的。   而后又沉声道:“对那狂徒视若不见,我大金只是颜面扫地,可若动起手来,那我大金丢的可不仅仅是面子,里子也要丢光了!”   他对儿子细细讲述起眼下的困境。   因为要防备蒙古,金国不得不在边境驻扎重兵,中都城以及附近一带,虽然明面上兵员充足,精锐不少,可三分之二全特么是空饷!   换言之,我大金的国都竟无可用之兵了!   当然,若是只对付寻常武林人士,倒也绰绰有余,只需摆开军阵,当世所谓的武林高手也只能远遁或是束手就擒。   号称天下第一的王重阳,当初不也是对金国大军束手无策么?   不过眼下要面对可是西楚霸王转世的狠人猛将!   我大金的虎贲之军就显得格外苍白无力了,前后组织了数次军队围剿,却都是被其单枪匹马给杀得血流成河,尸骸遍野!   完颜洪烈亲眼见过王贲的勇猛。   私下感慨,以前读汉人史书,对其中吹捧古之恶来,战场万人敌的说辞心怀轻蔑,觉得都是汉人给自己脸上贴金。   可现在才知道,司马公所言非虚,楚霸王当真天下无敌啊!   “你可知道,因为这小霸王四处作乱,已经引得不少地方出了叛军?那些个汉狗叛军,只要打出小霸王的旗号,立刻就能召集成千上万的贼徒,而当地官员、守备全都望风而逃!”   完颜洪烈恨声道:“这小霸王已经将我大金天兵军威给踩在脚底下了,若是在中都城内再大败我金兵,那这北国上下,怕不是处处都要燃起烽烟!只恨祖辈心慈手软,杀的汉狗太少了!” 第六十章 杨康   完颜洪烈是个聪明人,早已看出大金国已经由盛转衰,甚至都快到了生死存亡之刻。   内忧外患,朝堂贪腐成风,官员不思报国,只顾贪图富贵享乐,将士萎靡不堪,毫无战心,躺在祖辈的功劳簿上指点江山。   国家弊病深重,六王爷的满腔雄心壮志都冷却了下来。   他认为这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于我女真金人太少,北地汉狗太多!   想来也怪,这些汉狗怎的就那么能生养?   一窝一窝的生!   我大金百多年来,汲取民脂民膏,以北国精华供养猛安、谋克,不求他们为国效力,只求他们能多生点子嗣。   可几代人下去,依旧没见什么成效。   金国贵族一个个都被养得好似大肥猪,而那些汉人百姓穷苦交加。   按理说,金人应该生的更多才对,毕竟汉人都穷得都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还要去生孩子?   生了你也养不起啊!   可世道真就不讲道理,贫苦的汉人越生越多,大金贵族却还不乐意生养子嗣。   他六王爷不就是个典型例子吗?   大权在握,地位尊崇,却是痴情于汉女,年过半百也没有娶妻纳妾,只有一个儿子,还是替别人养的。   完颜洪烈是严于律人,宽于对己,破口大骂金国贵族,各个只顾自身享乐,于国无用,生孩子都生不过汉人。   杨康对这些不感兴趣,皱眉问:“难道就无视那小霸王在皇宫肆意妄为吗?”   “事态不能闹大!民间尚不知晓皇宫内情,就更不能揭开这盖子了。”   完颜洪烈摇头,“如今之计,只能缓缓图之,我已派人去请江湖高手,听闻西毒欧阳锋不日也将赶来中都,到时候便能计划刺杀小霸王!”   他当然也有私心,眼下小霸王盘踞皇宫之内折腾金国国主,总好过来折腾自己这个大金的六王爷吧?   眼下我大金正风雨飘摇,若是国主没了,倒也不会出大乱子,可若是他六王爷没了,那就真无力回天啦!   杨康对完颜洪烈的计划不置可否,心想:‘你却不知晓,那小霸王待在皇宫里无聊透顶,就等着欧阳锋等一众高手前来挑战,天下五绝,未必能敌得过小霸王。’   他沉思了一会儿,言道自己不能久留,免得叫人怀疑。   父子俩已经达成了默契,于完颜洪烈而言,眼下杨康留在那小霸王左右,可以充当内应眼线。   而对杨康来说,两头下注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十几年来都是骑在汉人头顶,以金国贵种自居,怎肯轻易放弃这荣华富贵?   心中算盘也不复杂,若是小霸王横压当代,最后免不了称王称帝,自己也能混个从龙之功,若是金国得胜,那就更好不过。   便如完颜洪烈先前所言,金国迟早能够统一天下,万里河山也都归他们父子所有!   完颜洪烈没有挽留,只是希望杨康别把真相告知包惜弱,也别把她带走。   杨康犹豫了一阵,点头答应下来,心想若是将母亲带走,自己与这养父的联系多少会生分,不利于将来。   不过他却也提出了要求,“我要带走梅超风!”   说来这梅超风还是杨康的师傅。   小王爷师傅真是不少,除了王府给安排的歪瓜裂枣外,既有全真教的丘处机教他玄门功夫,又无意中拜了一位女师傅。   那女师傅武功高强,传了一门厉害的爪功给他。   只是之前杨康并不知晓这女师傅的身份。   如今方才得知,女师傅乃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黑风双煞之一梅超风,师承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更学会了天下武学总纲《九阴真经》里的神功!   这回杨康出来,便是受黄蓉吩咐,要他探明梅超风的下落,若能取回九阴真经,便是大功一件!   ‘小霸王虽然也教我功夫,可明显区别对待!那郭靖愚蠢呆笨,几日下来却比我进展更快,若得了九阴真经,以我的才能,定能强过那郭靖!’   杨康这几天过得并不快活,虽然杨铁心对他极为宠溺,可终究只是个落魄汉子,哪怕掏出心肝来,也是丝毫比不上完颜洪烈给他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更令他心生怨气的则还是傻小子郭靖!   他从小就被夸赞天赋出色,习武多年,放在年轻一辈中也算可圈可点。   但碰上小霸王之后,才知晓人外有人,天有有天!   杨康当然不敢去和小霸王比较,哪怕二者看起来年岁相差不大,武艺却天壤之别。   比不了小霸王,我好歹能强过其他年轻同辈吧?   可一番打压下来,杨康失望的发现,在皇宫那几个年轻人中,他也只强过了便宜妹妹杨念慈。   黄蓉天资卓绝,又学了许多高深武艺,比他强也能接受,可凭什么那呆愣愚蠢的郭靖也比自己厉害?   杨康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郭靖给比了下去!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都是小霸王区别对待的缘故,所以当得知了九阴真经的消息后,他立刻就心生贪念。   ‘若让我学会了九阴真经的神功,或许将来也能如小霸王那般,横压一世!’   杨康打得好算盘,可惜完颜洪烈却告诉他,梅超风已经不在王府之内。   江南七怪夜闯王府时,梅超风现身与之厮杀,那会儿她双腿残疾行动不便,后来又跳出了全真教道人。   彼此交手了一番,梅超风用计骗了全真教的道家口诀,放任江南七怪逃脱,而后也不等完颜洪烈挽留,竟恢复了腿脚残疾,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王府。   完颜洪烈直言相告,他看出梅超风武艺高绝,这些天也在四处寻她踪迹,期望能将其收为己用,只可惜一直都没什么线索。   杨康大失所望,算了算时辰,便告辞离开。   出了王府之后,他径直找到了一家客栈,便瞧见那呆傻的郭靖坐在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的数着筷子。   ‘真是愚不可及!’   杨康心中鄙夷,凑上前去,笑容真诚道歉:“小弟行事拖拉,让郭兄久等了。”   郭靖确实已经在这儿枯坐了许久,但并不在意,见杨康单独一人,便关切的问道:“杨兄弟怎的没将伯母带回来?可是遇到什么强敌,需要我帮忙吗?”   “哎,郭兄有所不知,我母亲先前见我遇难,吓得害病卧床多日,实在不方便再奔波劳累。”   杨康随口敷衍了几句,言说自己已经将真相告知母亲,只待母亲养好了病,便将她救出虎穴。   转而又问郭靖是否寻到了江南七怪。 第六十一章 寻人   杨康随口敷衍过自己母亲的事,又熟练的转移话题。   若换作别人,不提黄蓉那般聪慧的,就算是杨念慈当面,他也得编个更合理的说辞,但糊弄眼前这个蠢笨的家伙绰绰有余。   郭靖果然没有追问,摇头叹气:“杨小妹带我四处找寻了个遍,依旧没能遇到我六位师傅,他们恐怕已经不在这中都城内了。”   “世人皆知江南七侠武艺高强,郭兄不必忧虑,他们肯定能够化险为夷。”   杨康给他倒了杯茶,而后就开始套话,问他江南七怪与梅超风是什么关系?   为何江南七怪会夜闯王府?   郭靖挠挠头,自然不会对他隐瞒,便将江南七怪与梅超风之间的仇怨和盘托出,彼此有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闻听此言,杨康便心头有数:‘这么看来,梅超风离开王府,八成是去追踪江南七怪报仇去了!’   他当即就表示,以后会与郭靖一起寻他那六位师傅。   郭靖听了十分高兴,心想这杨兄弟比自己聪明百倍,他肯帮忙的话,一定能找到六位师傅!   这些天来,郭靖除了按时按量的锻炼习武外,就是四处寻找江南七怪的下落,他知道自己脑子不好使,也知道该向聪明人求助。   在他心目中最聪明的当然是王师傅了,其次就是黄姑娘。   只是这两位都很忙,到处惩奸除恶做善事,还要抽时间指点他锻炼习武,郭靖实在开不了口。   倒是小黄蓉贴心,特地安排杨念慈帮他,杨念慈跟随养父走南闯北,也是个机警聪明的姑娘。   杨小妹帮他找人时尽心尽力,可总是会与他保持距离,私下相处两人都非常尴尬。   几天下来一无所获,杨小妹坦言自己尽力了,实在帮不上忙,又被王贲安排与杨铁心一起去看守皇宫的地牢。   那地牢中关押着不少金人贵种,都是这些天王贲行侠仗义的收获,他在发现金国朝廷对自己不闻不问后,自然是更加肆无忌惮。   若是碰见作恶多端的金人贵族直接杀掉,如果是良善之辈就给关起来,叫其家属掏出高价赎金。   明明是绑匪勒索打劫的事,却被小黄蓉美其名曰赎罪金!   言称你们祖宗孽债深重,哪怕到了你们这代还算个人,没有干什么缺德事,可你们既然享受祖荫庇护,那就该偿还你们祖宗的孽债!   业务范围扩大了,自然也就需要更多的人手。   杨铁心父女加上丘处机,三人忙的是后脖颈打脚脖子,好在全真教又派来了一些个弟子,诸如尹志平、赵志敬等人,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大家都很忙,也就郭靖、杨康两人比较清闲。   当然,郭靖并不知晓,杨康其实也有个寻找‘九阴真经’的任务。   饭菜上桌,两人边吃边聊,突然有个小乞丐闯了进来,快步跑到郭靖身边,递了张纸条给他:“公子,有人叫我把这个给你!”   说完就眼巴巴看着他,脏兮兮的小手也没收回去。   郭靖只顾着看纸条上的内容,杨康则掏出散碎银两,皱眉递给小乞儿,问他:“谁让你来的?”   “是个……”小乞儿得了赏银,当即笑得满面开怀,又细细描述了一番。   杨康听了就知道,那幕后之人十分谨慎,中间转了几手,没留下什么线索。   而这时郭靖惊呼一声:“这上面有我六位师傅的下落!”   “是吗?”杨康夺过来一瞧,见纸条上写着:江南七怪在城外桃李庄遭到梅超风追杀,速去营救!   郭靖兴奋的起身往外走:“杨兄弟,你骑马了没有?桃李庄可不少路呢!”   杨康赶忙追上去,两人都各自上了马,他让郭靖别着急,皱眉道:“谁会这么好心给你递纸条?会不会有诈?”   “说不定是王师傅有了线索,特地找人给我传的消息!”郭靖脱口而出。   ‘蠢得不可救药了!’   杨康心头嗤笑不已,王贲、黄蓉正在四处惩奸除恶,根本就不关心这事,就连找寻九阴真经这样的大事,都交托给自己去办,这张纸条绝不是他们递来的!   ‘那会是谁呢?全真教?丐帮?’   杨康皱眉思索,郭靖却已经等不及了,扬鞭拍马,转眼就消失在街角,他也只好放下心事追了上去。   江南七怪他不在意,可那梅超风却事关九阴真经,无论如何都得去看看!   两人相继远去,都没有注意到街边一处酒楼的窗户背后,有一双明媚眼睛自始至终都在打量观察着他们。   “笨哥哥,你就瞧好吧,待会儿肯定会有一场好戏看!”   目送郭靖、杨康走远,黄蓉双手背在身后,转头笑面如嫣的看向王贲。   王贲打了个哈欠,抬手擦了擦眼屎,“你总是这么调皮,明明很简单的事,非得搞复杂了!”   他们无意中得知了江南七怪以及梅超风的下落,以王贲的想法,当然是直接找上门去拿九阴真经,可黄蓉却另有打算。   言称自己拿九阴真经吊足了那杨康的胃口,当然是要物尽其用,既可以试探也是敲打,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不好好打磨一番,怎能叫这滑头鬼安心辅佐郭靖呢?   “你算计这些阴谋诡计没什么大用,最后还是得看实力说话。”王贲对黄蓉的小心思不以为意,但也拗不过她的调皮捣蛋,只好陪着玩闹一番。   两人也不着急,待郭靖与杨康走远之后,才骑上小红马跟上。   出了中都城,循着官道钻入了密林深处,不一会功夫便豁然开朗。   只见远处高山缠雾,眼前溪水潺潺,又有湖泊凉亭,临湖之处则有个不小的庄园。   正值隆冬时节,湖水都冻结成冰,日光投射而下,映照出点点金光。   庄园里种了连片的桃树、李树,若是春暖花开之时,定能欣赏百花竞开的美景。   小黄蓉不无遗憾地说道:“桃花岛上的景色可漂亮了,哪天得空,蓉儿就带你去岛上玩玩儿,好不好?”   “你想家了吧?”王贲翻身下马,“你爹也是过分,放任女儿离家这么久也不来找,哪天我碰上他了,肯定要揍得他鼻青脸肿!”   算算时日,黄蓉离家也已经大半年之久啦,若非跟在王贲身边,每天都有新鲜有趣的事,她早就按捺不住思乡之念。   眼下看到那庄园里干枯的桃树,触景生情,大眼睛扑闪扑闪就有些泛红。   小手揉了揉眼角,“我爹也有苦衷的,现在想来,都怪蓉儿不对,偏要惹他生气,笨哥哥,你就不要怪我爹爹啦!” 第六十二章 桃李庄   王贲与黄蓉都不是第一次来这桃李庄,之前惩奸除恶时就曾光顾过。   这桃李庄的主人是个金人贵族,同时也是个奇葩。   尤其是在其他金人贵族的对比之下,就更显得格格不入。   别的谋克、猛安,哪个不是纵情享乐,沉迷声色犬马不可自拔?   桃李庄主人却一头扎进了汉家文学典籍中,成了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整天忙着钻研苦读圣贤书,甚至连吃饭睡觉都常常忘记!   坦白说,就算是放到汉人中,像这么痴迷的书呆子也是极为罕见的。   这金人书呆子有两大爱好,其一便钻研圣贤书,其二则是好为人师,格外尊崇当年的孔夫子,便建了这么一座桃李庄园,收徒传道。   也不像别的书院,设置一些门槛或考核,这金人教书匠来者不拒,广纳门生,甚至不取一文学费,只收一些象征性的束修。   束修也就是肉干,贫苦人家饭都吃不饱,肉干自然就更拿不出来,只好拿稻草裹成肉干的模样装装样子。   于是当王贲找到这家庄园,打开他家的库藏,入目就是一座座稻草堆,只在角落里找到了些长毛发霉了的肉干。   王贲当场就给逗笑了,没有折腾这桃李庄主人,让他带着那些个便宜徒弟滚得远远地,别待在这中都城附近。   书呆子金人认出了王贲的身份,自然不敢有任何反抗,唯唯诺诺的恳求他能否让自己带上藏书。   倒是他那些个汉人学生胆大,站出来为师傅说话,又引经据典的指责王贲手段酷烈,实在有违圣贤教导。   王贲自是不屑解释,由小黄蓉把他们给狠批了一顿,骂他们都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中都城迟早都要陷入战乱,自家哥哥好意提点,叫你们远离纷乱战火,却还一个个都读书读成了痴呆!   更别提世人都知晓小霸王深恨金狗,要么杀个干净,要么关起来非得赎罪金方能自由。   你们这书呆子先生若是开了先例,还想讨到好处?   说不得那些金狗都要迁怒于他,寻他的麻烦呢!   黄蓉嘴皮子多利索啊,舌战群生,骂的这些书呆子各个面红耳赤。   王贲也是真发了善心,许他们带上牛车、马车,将一箱箱藏书都打包运走。   事后小黄蓉忿忿不平,“这金狗自身就是个书呆子,又教出这么些个愚笨的呆子来,依蓉儿看,就该把这金狗抓起来,免得他日后到处误人子弟!”   “书呆子总好过文盲吧?”王贲摇头,“知道为什么平头百姓总出不了头吗?因为读书识字的太少啦!   以后小郭子当了皇帝,就必须要广开民智,不求让天底下所有穷人孩子都读得起书,也该尽量扫清些文盲。   书呆子蠢归蠢,但也算个人才,可以打发他们去乡间地头,一边劳动改造,一边传播文化,不就物尽其用了?”   小黄蓉拍手大笑,称赞笨哥哥的点子真是好极啦。   圣人教导君子六艺,可眼下的读书人各个都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就该把他们都打包送去田地里劳作,否则怎能自称是圣人门徒?   王贲又笑骂,关起门来寒窗苦读就能做官真是放特娘的狗屁!   以后要想当官,就必须深入基层,切身体会民生艰难,否则只一味夸夸其谈,迟早要空谈误国!   黄蓉就恭维他,若是当年王荆公能得我家笨哥哥教导,熙宁变法或许真能挽救赵宋颓势呢。   眼下两人是故地重游,自然也想起了这些往事,黄蓉便笑道:“笨哥哥赶跑了那金狗书呆子,却被一群江湖侠士占了这大好庄园!”   王贲朝她打了个手势,而后便纵身一跃,翻过高墙,黄蓉紧随其后。   两人都懂得藏匿的功夫,挑了个好位置躲藏好,朝庭院中打眼瞧去,就见到底下正打得不可开交。   一位满头黑发,气质阴翳的妇人身如鬼魅,不断穿梭人群之中,明明陷入了围攻,却毫无颓势,反而还占得上风。   不用黄蓉提醒,王贲也知晓这妇人便是黑风双煞之一的梅超风。   而围攻梅超风的自然就是江南七怪,以及郭靖、杨康一行人。   郭靖与杨康先一步赶到,就发现梅超风孤身一人追着江南七怪打,江南七怪人人带伤,虽然人多势众,可根本不是梅超风的对手。   郭靖自然是一马当先闯入了战局,与六位师傅携手共对强敌!   他跟随王贲锻炼了半月有余,虽然功夫招式还是以往路数,可身体素质却得到了长足进步,起初还能讨到好处。   可当杨康也闯进来后,郭靖就发现应付不过来了,既要与六位师傅联手,又要照料杨康,左支右绌,很快就被梅超风压制住。   “这杨康果然是心怀鬼胎,明面上在帮小郭子,背地里却在给梅超风解围!”黄蓉看了一会儿,便发现了问题。   王贲则更关注与梅超风的横练功夫。   底下江南七怪以及杨康围攻不下,甚么刀枪棍棒,都难以伤她分毫,唯有郭靖的拳脚梅超风不敢硬接。   ‘这所谓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也只是靠着内力支撑,看着唬人,没什么大用。’王贲看他们打得火热,就有些按耐不住。   黄蓉知晓他心思,赶忙握住了他的手,抿嘴摇头,示意王贲暂时忍耐。   这时,郭靖为救援江南七怪,生生受了梅超风一爪倒飞出去,梅超风正欲趁势了结这杀夫仇人的性命,却又被杨康拦下!   “梅师傅!你不可伤他性命,郭靖是小霸王弟子!”   “甚么小霸王,小九王,今天便是皇帝老子来了,我也要杀了这小贼!”梅超风厉声呵斥:“你这孽徒快给我滚……”   她话没说完,杨康突地矮身上前,面目阴沉拍出一掌。   梅超风虽然目盲,却反应极快,立刻挥爪阻拦,然而却没料想到杨康出掌是虚招,他袍袖之下藏了灵巧弩机,弩箭上更是涂了剧毒!   当下硬拼了梅超风一记利爪,瞄准了她的口舌之间,扣动扳机!   嘟!   一声轻响,梅超风吓得亡魂大冒,可已经躲闪不及,心想:‘我这贼婆子真要死在这孽徒手里啦!’   然而半空却有一枚石子飞速射来,正巧击中了那剧毒的弩箭,救了梅超风一命! 第六十三章 黄药师   细小的石子却携有高深内力,将那弩箭撞开,擦着梅超风的脸颊打着旋飞过。   “好个狼心狗肺的孽徒,居然敢暗害师傅性命!”   一道高大身影缓缓落下。   众人纷纷一惊,抬眼看去,却见这是个中年男人。   他长相怪异,面无表情,长发飘飘,身形快速掠过,便扣住了杨康脖子,厉声呵斥:“她传你高深功夫,你却恩将仇报,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杨康满面涨红,嘴里叫嚷:“误会!我,我是想救师傅,可不是要害她性命!”   中年男人将他狠狠摔在地上,“倒要听你如何狡辩!”   转而又冲江南七怪以及郭靖喝道:“人多欺负人少,可是打得爽快?她虽一个人,却也不是孤魂野鬼,能叫你们肆意欺负!”   话音未落,他抬手甩出碎石,各个都精准无误的砸中了目标,江南七怪本就体力不支,身上带伤,这下全都毫无例外的被打翻在地。   郭靖最倒霉,他摔了一跤还被点住了穴位,只有嘴巴能动,大声呼喊着:“你放了我杨兄弟!他是无辜的!我才是梅超风的杀夫仇人!”   “好哇!你还真是本事不小,能杀了我的徒弟!”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抬手又甩出两枚碎石,将郭靖再打了两个跟头,摔得鼻青脸肿。   这时梅超风率先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恩师在上,不肖弟子……”   她话没说完就已经哽咽落泪,江南七怪以及郭靖、杨康此时方才明了,这突然杀出的高人竟是那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   黄药师双手背在身后,看也不看梅超风,冷声呵斥:“如你这般愚蠢的还真是世间少有,教徒弟都不会,收了个如此狼心狗肺的孽障!”   “误会……”杨康只说了两个字,黄药师抬手一巴掌,打得他口鼻间鲜血直流。   又听黄药师冷笑不断:“我与我徒弟讲话,轮到你插嘴吗?”   梅超风听闻师傅还把自己当做徒弟,心中是大喜过望,匍匐过来三言两语的交代了自己收杨康为徒的经过。   总而言之都是一场意外,只是平日里这小王爷能说会道,让她以为是个有孝心的好徒弟,便私下传了他九阴白骨爪,熟料却是一匹养不熟的狼!   “既如此,你快杀了他,免得脏我眼睛!”黄药师听罢声调又冷了三分。   杨康知晓自己又撞见了一个不讲理的疯子,顾不上旁的,大叫道:“黄岛主,你女儿可是我师母,你不能杀我!”   屋檐之下,黄蓉原本打算与王贲跳出来与父亲见面,闻听此言,赶忙拉住了王贲,灵动的双眼楚楚可怜盯着笨哥哥,好似会说话似的,求他再忍耐一会儿。   王贲心想,反正今天这一架也跑不掉,就多等会儿吧,小丫头瞧着可真可怜。   底下黄药师陡然厉喝:“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在胡编乱造些什么?”   “在下句句属实,黄岛主如若不信,可以问郭靖郭兄!”杨康为了活命,不断加快语速:“郭兄!我且问你,咱们的师母可是也姓黄?”   其实黄蓉从未向他们透露过自己的身世,情急之下,杨康却是想死马当作活马医,无论如何都得争取到活命的机会!   郭靖没他那么多小心思,闻言就回道:“可王师傅不是说,黄姑娘只是他妹妹吗?”   ‘蠢货!都这时候了,还拎不清!’   杨康心头大骂,嘴上可不敢闲着,“黄岛主,我与郭兄都是小霸王弟子,你看在我们恩师面上,且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你师母叫什么名字?”黄药师冷冽的眼神从郭靖身上一扫而过,又盯紧着杨康。   杨康心头惊喜,暗想自己这是赌对了?   赶忙说道:“师母叫黄蓉!”   “蓉儿……”黄药师叹了口气,愤然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做父亲的都没答应,你就敢辱我女儿清白,真是该死!”   抬手就是一掌冲着杨康脑门打下!   杨康便如先前梅超风那般,吓得亡魂大冒,然而掌风吹拂,却并未落在头上,只是又一巴掌将他给打飞了。   他哪里知晓,黄药师已经息了杀心。   只是气愤女儿不辞而别,在外面居然就与人私定终身,而自己这个做父亲竟一无所知,便迁怒于他。   这一巴掌着实不轻,将杨康好不容易补齐的牙齿又给打得缺三少四。   “哼,近些时日吃斋戒杀生,否则定要取你们性命!”黄药师口是心非了一句,转头便要吩咐梅超风随自己离去。   却在这时突然皱眉看向侧后方:“藏头露尾,还不滚出来!”   “爹!”   小黄蓉一路狂奔而来,俏脸挂着泪珠,呜咽着就扑到了他怀里,伸手拉扯黄药师的脸,又哭又笑:“爹怎么戴上这么丑的面具呀!”   原来黄药师面无表情、呆滞的脸庞只是一张面具,黄蓉硬给他撕了下来。   黄药师同样心绪激动,眼眶泛红,但还是口不对心:“哼,谁是你爹,我没你这么调皮的女儿!”   “爹,都怪蓉儿不好,惹你生气,还害得你破了誓言!”小黄蓉趴在他怀中,小脸挂着泪珠,楚楚可怜的模样格外动人。   黄药师听了两句好话,心里大为宽慰,正要展露笑容,又听黄蓉笑嘻嘻的说:“不过蓉儿可给爹找了个好女婿呢!”   “不知羞的丫头!”黄药师脸色一沉,抬眼瞧去,就见一个身材昂藏,相貌俊俏英武的年轻男子踱步走来。   令黄药师感到惊奇的,倒不是这人优秀的相貌与身材,而是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神。   双眼瞧来,就好像两把明晃晃的刀子,让人下意识的就想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黄药师自是不甘示弱,凝神看去,不自觉地挺腰收腹,肩头也虚抬了几寸。   “东邪黄药师!”王贲扭了扭脖子,咧嘴笑道:“咱们终于是碰面了,我对你可是神交已久!”   黄药师听他这番口气,心里一阵腻歪,漠然道:“时无英雄,竟让一小子成名,当真是好运道。” 第六十四章 教做人   黄药师此番一路北行,小霸王这三个字都快听出耳朵长茧了,起初也不太当回事,后来得知这传言的小霸王身边还跟着一位‘虞姬’。   ‘虞姬’姓黄,其通缉画像居然与他离家出走的女儿有七八分相似,黄药师当即就追来了这中都城。   为了女儿,他也被迫去了解这位小霸王,可了解的越多,对那小霸王的印象反而越模糊。   实在是因为民间传言太乱了,说什么的都有,仅在小霸王的相貌上,就有无数种说法。   哪怕有金国朝廷处处都粘贴了王贲的通缉悬赏令,可那又不是照片,就算照片不也是能造假的吗?   相比起金国朝廷通缉悬赏令上那副俊俏的模样。   民间百姓们更愿意相信,小霸王应该是豹头环眼,美髯枣脸,臂上能跑马,拳上能站人,身高九尺,抓到了金狗都不用洗直接就生吃活吞了!   各种传言直将王贲给描述成了一位粗鲁不堪,生吃活人的怪胎。   黄药师听的越多,心情就越差,生怕自己那娇嫩可爱的女儿,后半生都得跟着怪胎过日子。   在得见了王贲真容后,他心情就更差了。   这小子长得竟比自己年轻时候还要俊俏,也难怪能把我宝贝闺女骗了去,名气倒是大,就不知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小黄蓉笑着给他们暖场,“爹,您也听说了我笨哥哥干得好事么?他可是我汉家的大英雄呢,就算是王重阳的徒子徒孙,见了我笨哥哥都是纳头就拜!”   黄药师闻言脸色稍霁,他确实对当年华山论剑,输给了王重阳一事颇有芥蒂。   不过嘴上依旧没好话:“重阳真人武功了得,确实是天下第一,但未必懂得教徒弟。他那几个弟子竟然会屈居这黄口小儿之下,可见也是没出息的!”   王贲十分受用他的挑衅,垃圾话环节可是他的最爱。   当即双眼又亮了几分,摇头道:“重阳真人不会教徒弟?那也得看和谁比,至少比你东邪黄药师要高明多啦!   全真七子不论功夫高低,都是堂堂正正做人,不像你教的好徒弟,仗着有点功夫就飘上了天,肆意妄为,滥杀无辜,真是高下立判啊!”   黄药师立时变了脸色,小黄蓉急得额头冒汗,正要说些好话,却被王贲抬手打断。   他抬手点了点梅超风,笑得格外开心:“你们总喜欢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把徒弟当儿女看待,最起码的就该教他们如何做人,黄药师!你弟子没有家教也没关系,我来替你好好管教她!”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蹬,便冲那梅超风伸出大手,五指张开,撕开好似薄纸般的气流,一把捏住了梅超风的肩膀!   而后一拽一拉,只听炸鞭似的脆响,梅超风的右臂就被硬扯了下来!   血沫横飞!   王贲脸上都沾染了点点血迹,他将梅超风的断臂扔在黄药师脚下,双目炯炯有神:“家教可太重要了,你舍不得打孩子,自然有人舍得!”   小黄蓉费力的抱住自家爹爹,都快要哭出来了:“笨哥哥,你别这样……”   “好个大胆狂徒!”黄药师气得双眼通红,一挥手便将女儿给扫飞出去,而后抬掌就朝王贲胸膛打来!   “来得好!”   王贲舔了舔嘴唇,不闪不避,直直撞过去!   胸口挨了一掌,可他右手也抓住了黄药师的脑袋,左手握拳,臂膀蓄力,如钟锤般猛地敲击!   砰!   拳锋打出一团气雾,右手按住黄药师的脑袋往前压!   黄药师成名多年,曾与各方高手过招,自己也是个聪慧之人,不说对天底下武功了若指掌,也是见多识广。   可他还真是头一回碰见这种蛮不讲理的招式路数!   快、快、快!   重、重、重!   纯粹的速度、力量碾压冲撞过来,就如那奔腾浪涛,高山倾倒,皆非人力可当!   仓促之下,黄药师也只得尽全力护住面庞,但还是慢了一步,左眼眶正中了一拳,若非他内力高深,只这一下就要丢了半条命去!   两人一触即分。   准确的说,黄药师借助王贲一拳之力,抽身后撤,身形闪烁飘渺不定,转眼间就掠过了数丈远,而王贲自然是紧随其后,脚下踩踏出大片烟尘,直追了上去。   在旁人看来,这两人兔起鹘落,眨眼功夫便都出了庭院,前者身如飘絮,落在围墙之上,后者则横冲直撞,甩出鞭腿,竟将围墙给直接踹塌了一块!   中间彼此又对撞了几次,但黄药师都没占到一点便宜,越打越是心惊,‘这狂徒毫无内力,凭什么比我反应、速度更快?’   他功夫路数既讲究快、又注重奇,身法灵动,招式百变,反应极快。   然则快则快矣,力道就十分一般,更何况王贲比他还要快!   “你比洪七公要厉害一些!”   王贲一路碾压过去,沿途的石桌石椅,花草树木,统统被他撞得支离破碎,随口点评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话是没错,但你练岔路子了,只快没用,还要有力道!”   “无知狂徒!”黄药师闻言气急败坏,可不敢回身与之硬拼,脚尖点地,高高纵起,须臾间便落在了一颗高大桃树的顶端。   不待王贲追赶而来,便是居高临下屈指连弹,使出了绝学功夫弹指神通!   王贲依旧不闪不避,硬吃了两发,品品滋味,倒也还有些劲道,龇牙笑道:“指头有劲!来来来!你也尝尝!”   双臂抬起并指连点,快得叫人眼花缭乱,好似在身前汇聚一团幻影!   而后便听见破空呼啸声连成一片,无数道透明气弹齐飞出去,如机枪扫射般,将这颗怕是有百年树龄的桃树给打得千疮百孔,只支撑了片刻便轰然倒塌!   黄药师自是在桃树倒下之前飘然躲开了,可实在没想到这狂徒竟也使出了弹指神通类似的功夫,且连绵不绝,好似那夏日雷雨般瓢泼而至。   他虽身法灵动,可也还是硬吃了几发气弹,身上青袍这儿破了个洞,那儿又被撕开了口子,整齐的发髻也被打乱,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功夫真能高到如此地步?王重阳也做不到!’ 第六十五章 朋友   黄药师深知这狂徒乃是前所未见之大敌!   他飞身又窜到了另一颗李树上,这回没有再使出弹指神通班门弄斧,而是取出了一根碧绿长箫凑在嘴旁。   硬碰硬不是对手,远程攻击也不奏效,他只好使出了精神手段,目光紧盯底下那狂徒,缓缓吹奏曲子。   曲声先是悠扬舒缓,而后又陡然高亢,好似平静的海面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乌云遮天,雷音滚滚!   不远处的郭靖、杨康等人闻听此曲,都是感到气血不受控的澎湃翻涌,面红耳赤,又如喝醉酒般头晕目眩,难受的想吐又吐不出来!   黄蓉满脸急促,她已经提前撕下衣角堵住耳朵,可也同样感到极为难受,强忍不适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   刀刃横在白皙娇嫩的脖颈上,冲着前方大声呼喊:“爹!笨哥哥!你们再打下去,蓉儿就要死啦!”   她也是急得没奈何,口中呼喊的同时,手上用力,锋利的匕首就划破了肌肤,立时涌出血来。   黄药师曲声骤停,他身下的李树又被王贲给三拳打断,正好借着树倒之势飞速赶到女儿跟前,一把攥住了她的小手。   双目充血布满了血丝:“蓉儿,你怎么干这种傻事!”   黄蓉脸颊上挂满了泪珠,却是一下子破涕而笑:“爹,你现在的模样好好玩哦!”   黄药师眼下十分狼狈,披头散发,衣服破烂不说,更是鼻青脸肿,尤其是左眼眶先前中了王贲一拳,留下了个圆润完整的黑眼圈,眼睛瞪得越大,在黑眼圈衬托下就越显得好笑。   桃花岛主,天下五绝之一,正如洪七公此前所说,黄老邪就是个死要面子的。   可这下在亲闺女面前却是丢了大脸!   他夺了黄蓉手里的匕首,向身后一把甩开,恨声道:“好个小霸王!今日且让你三分,你若有胆量,便来我桃花岛闯闯,好教你见识下奇门八阵的厉害!”   他已经是手段齐出,不论弹指神通亦或者碧海潮生曲,都是毫无保留的使了出来,然而这狂徒却毫发无损,当真是无计可施了。   丢了脸面,又落了里子,黄药师气急败坏之下,都顾不上前辈高人的风范,也如那上不了台面的江湖小贼一般,技不如人就丢狠话。   心想:‘我还有奇门八卦阵法,冠绝天下,决不会输给这个狂徒!’   言罢他就拉着小黄蓉向梅超风赶去,也不顾女儿百般劝说,拉起梅超风就要走人,这回颜面扫地,只想走得远远地。   “慢着!”   王贲抢在他身前拦住,看了眼楚楚可怜的黄蓉,说道:“你得把梅超风留下!”   “她是我徒弟!”黄药师须发皆张,若非亲闺女哭得声泪俱下,他真要豁出命来与这狂徒拼了。   “我刚刚就说了,你管教不好,就让我来教她做人!”王贲紧盯着梅超风,“你自己说吧,手上有多少无辜性命?”   梅超风这下算是见识了小霸王的厉害与霸道,自家武功高强的师傅都不是其对手。   心头悔恨万分,都怪自己使得恩师颜面扫地。   但也还是梗着脖子道:“要杀要剐随你便!我梅超风杀人从不计数!”   “闭嘴!”黄药师低喝一声,强忍怒意,“无论如何,她都是我桃花岛弟子,自有我桃花岛的规矩管教!”   他这也算是服了软,言下之意是答应会惩戒梅超风。   但这怎能说服得了王贲?   他嗤笑一声,突地抢身上前,大手一抓便捏住了梅超风的脖子,眼神漠然的盯着黄药师:“松手,不然我就捏死她!”   就如之前那般,黄药师根本阻挡不了王贲,他明明抓住了梅超风的肩膀,可当王贲出手之时,依旧反应不过来。   想他纵横一世,何曾被人如此欺压,简直是蹬鼻子上脸!   他眼里都快要喷出火来,正要与这狂徒决一死战,却见黄蓉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一把匕首横在脖子上。   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父亲:“爹!是蓉儿对你重要,还是梅超风对你更重要?”   黄药师眼睛通红,愣愣看了她一阵,又缓缓闭上了眼睛,手指微微颤抖,可最终还是松开了梅超风的肩膀。   瞧父亲如此落寞心伤的模样,小黄蓉也是心如刀绞。   手上刀子依旧没有松开,转而看向王贲:“笨哥哥,蓉儿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爹!当初你和七公比试,尚能点到为止,为何遇见我爹却如此咄咄逼人?”   王贲随手点了梅超风的穴位,将其推到了郭靖那边,听黄蓉哭声凄惨,抬手抹了把脸,“蓉儿,你爹和洪七公不一样……而且,我也答应过你,会把你爹揍一顿!别看他鼻青脸肿,但并没受什么伤,我下手有分寸的。”   黄蓉其实很清楚,王贲为什么会对自己爹区别对待,可她又不是真疯子,清楚归清楚,根本接受不了。   她这下是真的心伤透了,哭得梨花带雨,“在你眼里,蓉儿是什么呀?还不如郭靖那个傻小子吧!   你要练武,哪怕再累,再苦,蓉儿也陪你练!你要杀人,蓉儿也陪着你,哪怕世人都骂蓉儿是个妖女,疯女,我也不在乎!可是,可是,蓉儿做了这么多……你真就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吗?”   王贲这会儿只觉得头皮发麻,抬手想要挠两下,又改为抹了把脸。   他深吸了口气,“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唯一的朋友!从我到这里来,你就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怎么会不放在心上?不过梅超风我一定要留下的!”   说到这儿,他也向黄药师行礼道歉:“我这个人不会说话,喜欢在打架之前挑衅对手,你是蓉儿老爹,看在她的面子上,请别和我计较。不过梅超风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王贲重复了两遍梅超风的去留,这是原则问题,而所谓原则,那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妥协!   黄蓉哪里会在乎梅超风的死活,甚至恨极了这疯婆子,她只是气愤王贲对别人不留情面,对自己居然也同样如此。   事到如今,她还只是他的朋友么? 第六十六章 诉诸衷肠   “蓉儿,跟爹回家吧。”   黄药师极为心疼女儿满心错付,倒对自己颜面扫地看开了一些,正想去夺走黄蓉的匕首。   可这丫头却闪身躲开,俏丽的容颜满是凄苦:“如果不能和笨哥哥在一起,蓉儿再也开心不起来啦!爹,就算岛上桃花开满天,蓉儿只会觉得碍眼,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坦白说,王贲并非没遇见过缠上自己,以死相逼,非他不嫁的。   大多都是一时冲动,他也根本不当回事,你爱死不死,我又不是你爹。   可现如今,他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走了之,从小丫头婆娑的泪眼中,他看见了熟悉的神采,那是一万分的坚定。   每当王贲照镜子的时候,也都能透过镜面,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到如此坚定的神采。   ‘所以,我才会认同她……还是说,她是受我的影响呢?’   王贲第三次用手抹脸,“我要走的路……”   黄蓉打断了他的话:“你要走的路是孤独的!蓉儿知道!可笨哥哥啊,你不懂,没有人是孤独的,只是因为他没遇见那个愿意陪他一起走下去的人!”   王贲没由来的感到了尴尬,尴尬到开始抠脚指头了。   他竟然不敢与这小丫头对视,扭头去看看同样懵圈的郭靖,又看看目不斜视的杨康,注意到江南七怪一脸看热闹的八卦眼神,最后只能去看满目怒火的黄药师。   哎,为什么我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却还是解决不了这样一件小小的麻烦呢?   “还记得你欠我一个赌注吗?”黄蓉深吸了口气,将深埋在心底的话,逐字逐句的大声讲出来:“笨哥哥!我要你娶我为妻!”   她就像每晚入睡前都会在心里呐喊的那般,将这句话大声的呼喊了出来。   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定定的看着王贲。   她先前一番铺垫,为的就是现在,可还是担心会听到那个令她无比绝望的答复。   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黄蓉更了解王贲,正因如此,她才会将这句话藏在心底,只敢在入睡前美美的憧憬一番。   今天闹出这么一番事态来,却让黄蓉看到了诉诸衷肠的机会,更有种预感,如果错过了这次,恐怕就很难再有下一次了。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天底下最锋利的刀,靠上去就会流血,但她也知道,刀是不能没有鞘的。   只有温柔如水,才能炼化精钢。   王贲迟疑了。   有一说一,他的原则其实很少,其中并不包括一诺千金,说话不算数是常有的事。   对于结婚这种麻烦事,更是从未考虑过。   可当看见小黄蓉脖子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时,他心里想到:‘结婚其实也就是个说法,没什么大不了的。朋友也好,老婆也罢,只要志同道合,就算是同志了。’   他正要答应下来,却听黄药师冷哼道:“我不答应!”   转头又怒视黄蓉:“就算你以死相逼,为父也不答应!”   王贲闻言松了口气。   然而小黄蓉多聪明呀,心想是我要嫁人,又不是爹去嫁。   她更清楚自己爹不难摆平,至少要比让笨哥哥松口简单的多啦。   于是继续盯着王贲,“笨哥哥,我只要听你说,你愿意娶蓉儿为妻吗?”   看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王贲也只好点头:“行吧,我愿意!不过提前说好,你要努力练武,如果跟不上我的脚步,我是不会为任何人停下来的!”   虽然不是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可这番话在黄蓉听来,就好像吃了蜂蜜一样,甜得牙齿都有些发酸了。   她脸上糊满了泪水,露出一个可爱又叫人怜惜的笑容,重重点头:“笨哥哥,蓉儿今天开心极啦!”   小丫头如同乳燕归巢般,丢掉了匕首,扑进了王贲的怀里,又是哭又是笑。   黄药师此时的眼神也快化成锋利刀片,若非实在打不过这狂徒,他无论如何也要棒打鸳鸯!   此刻只觉得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含辛茹苦养育了十几年的闺女,就这么离自己而去了。   王贲替小丫头抹掉了脸上的泪花,坦然的看着黄药师:“岳父你放心,彩礼尽管提,我都答应!”   黄药师已经被迫的开始‘接受’王贲如此疯癫古怪的性格。   ‘真是个厚脸皮,谁要做你岳父?!’   他冷哼一声:“大言不惭,我要你去杀了皇帝,你可敢啊?”   王贲扭头抬手点出气弹,给郭靖解了穴位,随口吩咐道:“去把金狗皇帝脑袋剁了,给我送来!”   “……哦!”郭靖老实的应了一声,让杨康替自己照顾好六位师傅。   杨康瞧他们神色,好像堂堂金国国主还不如一条狗命重要,下意识的就反驳道:“不可!王师傅,不能杀了国主啊,否则天下必定大乱!”   黄药师见状,冷笑更甚:“装模作样,我倒要看看你这狂徒要怎么糊弄我!”   小黄蓉跑来抱住他的手臂,笑面如嫣道:“爹,你还不知道吧,我和笨哥哥眼下就住在金国皇宫大内中呢!那金狗皇帝白天高高在上,晚上就得来给我们磕头奉茶!”   她又向王贲撒娇:“笨哥哥,这金狗皇帝还没玩够呢,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   王贲觉得有道理,便用商量的口吻问黄药师:“要不我改天把赵宋官家的脑袋,给岳父你送去吧!”   “我又不是吃人的怪胎,要赵官家脑袋何用?”黄药师又是一声冷哼,发现听这狂徒叫自己岳父,心里竟有些骄傲受用。   赶忙摇头冷笑:“世人都吹捧你小霸王侠肝义胆,原来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却将朝廷君父视如草芥,我瞧你就是个大逆不道之徒!”   “岳父这话我就不认同了,简直就是放他……大放厥词!”王贲咳嗽了两声掩饰素质低下的问题。   又道:“那赵宋官家视天下万民如草芥,我作为无数百姓之一,当然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况且从秦始皇大一统至今,我汉人国度岂是一家一姓能霸占的?   家国天下,有家才有国!天下本就属于天下人,从来不是哪个的后花园!   姓赵的把汉家儿郎害得窝囊受气翻不了身,要是还认他当什么鸟皇帝,那汉人真就活该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第六十七章 愚蠢   当世所谓大逆不道的话,王贲都是张口就来。   小黄蓉听了拍手叫好,黄药师也险些没忍住点头附和,他能把女儿教成小妖女,自是因为本身就是个东邪妖人。   平生最是鄙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封建礼教,理所当然的觉得王贲所言甚合心意。   可他死要面子,怎肯轻易低头?   当即就不屑嗤笑:“嘴上说得好听,最后不还是贪恋那张皇位?你敢说自己不是为了称王称帝?”   王贲正要反驳,却被小黄蓉眼神暗示。   黄蓉一边给他打眼色,一边扮作大为感动的模样,手指摆弄着鬓发,美滋滋的说道:“笨哥哥曾经说过,为了蓉儿,他甚至连万里江山都可以弃之不顾呢!”   “爱美人,不爱江山?”黄药师心想,这狂徒若真能如此,自己为了女儿的幸福,倒也不是不能低头。   他便凝神盯着王贲的表情,“古往今来,那张椅子引得多少英雄好汉奋不顾身,前仆后继,便是当年西楚霸王,不也是为了那张椅子而不肯过江东吗?   我却不信还有人明明能坐上去,却弃之如敝履!你若真能做到,我认你一声岳父又何妨?”   黄蓉立马就说道:“爹爹,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又是武林前辈高人,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哼,听你话意,好像这人真能弃皇位而不顾似的,他眼下没有一兵一卒,只逞武夫之勇,也想打下江山?”   黄蓉笑嘻嘻的说:“爹爹久居桃花岛,这次出来不过短短时日就已经听闻了笨哥哥的事迹,可见笨哥哥如今名声多广,他只要振臂一呼,天下万千好汉定会前来投靠!”   她这话倒也不假,前些时候王贲在惩奸除恶时,就有一只义军不远千里找来投奔。   若非王贲这些天都深居皇宫之内,底下人寻他不到,恐怕早就蜂拥而至,扯旗造反了。   黄药师盯着王贲,等他的回答,并注意他的神态,好分辨是否撒谎造假。   王贲眼神依旧坦然,直言道:“我想给天下万千汉人找个出路,但这皇帝我是不会去做的。”   “好!这话我记住了!且看你是否能乘风直上,若真有那天,你肯弃了皇位,便来桃花岛提亲吧。”   黄药师双手背负在身后,黑发飘荡,若是不去看他脸上的黑眼圈,倒也有股名士风流的气质。   小黄蓉见父亲与笨哥哥终于谈妥,心里喜悦万分。   虽然中间有些曲折,可好事多磨嘛。   然而很快她就又得面临另一个问题了,黄药师虽然与王贲定了亲事,可心里依旧是有个疙瘩。   别听这狂徒口口声声的岳父叫着,但就在片刻之前,他却是毫不留情的追着岳父重拳出击,把岳父的脸面都给扒光了。   所以黄药师要提出带黄蓉回桃花岛,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王贲也没有理由拒绝,亲爹要带亲闺女回家,这是好事呀!   想当年他日思夜盼,都没等到自己的父母,看别的孩子缠着父母爹妈叫个不停,那时候别提多羡慕了。   可小黄蓉却不愿意回去,她是想家,但在桃花岛都待十几年了,桃花再美艳,也没有外面的锦绣河山吸引人。   更别提她才刚刚表明心意,恨不得就此与笨哥哥长相厮守永不分离,自然是不愿分开。   小黄蓉也不想与父亲分别,就开动了小脑瓜,想到了个点子。   她提议拷问梅超风!   王贲自然同意,黄药师也要看看自己闺女离家出走,都跟着这小霸王学了些什么东西,便一言不发默许了。   黄蓉让郭靖押来梅超风,问她曾经杀的人中,是好人居多,还是坏人居多呀?   在黄药师以及小霸王的的眼神逼视下,梅超风不敢再嘴硬,老实交代,她是真记不清杀了多少人,更不知晓死在手里的人是善是恶。   自从与丈夫陈玄风闯荡江湖,为了修炼九阴真经里的功夫,夫妇俩时常去抓来毫无缚鸡之力的无辜人,用手指戳穿受害者的脑袋头骨练功。   也是因为多年修炼这等邪功,两人心性都受到了很大影响,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品尝到了恶果的滋味后,便在施暴的路上一路狂奔。   尤其是陈玄风,他为了琢磨九阴真经的功夫,更是陷入了魔怔,不断抓来无辜者做实验,手段极为残酷,非得把人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可。   杀人是为了练功,也是为了满足心底的恶念,哪里会去管被杀之人是好是坏?   黄蓉听她讲述,柳眉越皱越深:“九阴真经是当年黄裳参悟道家典藏,融合世间武功编着而成的天下武学总纲,怎么在你们这对夫妇手中,却成了一门邪功?”   以此为借口,顺理成章的叫她把九阴真经交出来。   恩师当面,梅超风自然不敢违背,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外面则包裹着一张死皮,   言称她贼丈夫怕人夺取真经,便将真经内容都刻写在胸膛肌肤之上,临死时托付给她。   黄蓉颇为嫌弃的接过了这张人皮,细细看了一番,噗嗤笑出了声:“你可真是个笨蛋,明明是九阴神爪,却练成了劳什子九阴白骨爪,莫不是瞧上面写着‘摧敌首脑’便以为要取人头骨练功?可真是太好笑啦!”   “这……难道我和贼汉子这些年都练错了?”梅超风不断摇头,黑发纷飞,“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小师妹,你错啦!我们只得了真经下卷,没有上卷,所以才会练成这样!”   小黄蓉捂嘴笑道:“我是没见过九阴真经的上卷,可我读过书呀,‘摧敌首脑’又不是什么难解的生僻字!”   黄药师都有些绷不住脸,呵斥道:“蠢笨至极!‘摧敌首脑’指的是打击弱点,你们怎么会想到去戳人头骨的?”   梅超风凄然道:“贼汉子总是先我一步修炼功夫,而后再传授于我,多年苦修,原来自一开始就错啦!”   “你倒是被你死去的丈夫给害得不轻。”小黄蓉收敛笑意,叹了口气。 第六十八章 劳动改造   黄蓉接着又问梅超风,这些年来,你杀的人中是汉人多,还是异族蛮子多?   梅超风语气低落,言称自从在中原闯出了黑风双煞的名头后,引得江湖上不少侠义人士追杀,更有曾经的师弟陆乘风召集各路高手围捕。   他们夫妇俩只得远遁大漠,此后又周转金国,所杀之人便以异族蛮子居多了。   黄蓉又叫来郭靖、杨康以及江南七怪,一一取证。   最后按照以前与王贲惩戒恶人的路数给予判决:“以你犯下的罪行,就是一刀砍了也死不足惜,但人终有一死,圣贤都不例外,若让你痛快赴死,可真是太便宜了!”   黄药师看宝贝闺女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老怀甚慰,心想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若是王贲说出这番话来,他自是百般不同意,可从自家宝贝闺女口中说出来,黄老邪就十分满意了,觉得换作自己,也不会让这逆徒便宜去死。   他哪里知晓,小黄蓉跟随王贲时日虽然不久,却早已被浸染成王贲的模样了。   在王贲看来,身体毁灭根本不算什么,对付恶人就该杀人诛心,于是黄蓉也着实学会了不少新鲜词语。   “如你这般作恶多端的,就该施以劳动改造!你要在我和笨哥哥以及我爹的监督下,打工赎罪,偿还孽债!”   梅超风并非贪生怕死之徒,她也知晓自家恩师手段残酷,若能一掌打死自己,那才是恩赐宽容,眼下虽保住性命,却更为惶恐。   心想早知如此,还真不如此前被那孽徒杀了了事。   小黄蓉看她苦着脸应下,便笑吟吟的看向自己父亲:“爹,她到底也是你徒弟,总不能不管不问,免得叫外人看笑话,不如就与我和笨哥哥一起监督她赎罪吧?”   黄药师知晓自己这闺女古灵精怪,哪里不知她这是要以此为借口,好免得随自己回桃花岛。   不过念及闺女好歹还惦记自己这个亲爹,没有得了情郎就把老子甩在一边,多少有些宽慰。   又想到:‘这狂徒自称霸占了金国皇宫,叫金国国主磕头跪拜,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得亲眼见见,免得蓉儿被骗了!’   于是就冷哼一声:“桃花岛的弟子,就该由桃花岛的人处置。”   一场大戏到此算是有了个圆满的结果,小黄蓉是最高兴的,而心情最差的当属杨康。   尤其是见到黄蓉将九阴真经交给郭靖保管之后,更是嫉妒得面目全非了。   原本郭靖就要比他强一些,眼下又得了九阴真经,难道自己以后都得屈居这傻子之下?   “杨康!看你之前帮了小郭子一把,倒也有功可赏,以后只要本分做人,安心做事,也不是没机会学到九阴真经里的功夫。”   小黄蓉将杨康的神情都看在眼中,背着手装作长辈的模样,笑眯眯的训教他。   杨康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躬身行礼,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表现,绝不会叫师母失望。   心里却是在想:‘这妖女是拿九阴真经当胡萝卜,吊着我了!’   他明白自己成了小黄蓉手下的一条驴,美味的胡萝卜吊在嘴边,只能看却吃不着,但眼下受制于人,也只得乖乖听话。   诸事了结,王贲就准备打道回府,得了九阴真经,虽然只有下卷,但也有些参考价值,以他的性子,当然是要好好演练一番。   江南七怪却不打算跟他们去皇宫,柯镇恶言称他们都是籍籍无名之辈,高攀不上你小霸王,黄药师,更没资格去皇宫大内居住。   这老瞎子也是个好面子的,一场热闹看下来,干脆就成了围观群众,不论王贲、黄药师还是小黄蓉,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自是心里有气。   郭靖这下被夹在两个师傅中间就有些左右为难了。   小黄蓉扮出鬼脸,“哎呀,飞天蝙蝠柯大侠真是有骨气呢,你难道不知这座庄园也是我哥哥打下来的?原本还是个书院,眼下却被你们这几个大侠折腾的毫无书生气。”   柯镇恶本领不大,气性不小,闻言一甩拐杖,大声道:“既如此,我们就另换他处,江湖之大,总有我们几个伤残之人的容身处!”   “大师傅!师母!你们别吵好不好?”郭靖额头沁汗,口舌笨拙,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好在江南七怪中老二朱聪站出来打圆场,嬉笑着说自己也算是个读书人,待在这书院里不正合适?   又道小郭子拜了武艺高强的名师,他们这些个便宜师傅既感到高兴,又很惭愧,开玩笑问能否跟去瞅瞅金国皇宫大内是何等富贵堂皇?   看在郭靖的份上,小黄蓉装模作样的扮长辈,倒是很大方的答应了下来。   经过朱聪好言相劝,柯镇恶消了气,上前向王贲行礼。   先是感激了他出手惩戒梅超风,又称赞小霸王行事光明磊落,言必行,行必果,尤其是先前那番师徒之议,真是叫老瞎子我十分钦佩。   至于黄药师,他根本没多看一眼,虽然本身就是个瞎子,可也正因如此,表达出的轻蔑才更具侮辱性。   黄药师也没把这几个江湖把式放在眼里,倒也有些宗师的气度。   王贲听多了他人奉承,并不当回事,直言道:“你们教导郭靖武功不咋滴,可教会了他该怎么做人,这一点就要比天底下其他的江湖师傅高明很多了!”   如果这话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柯镇恶必定不服气,可小霸王说来,他也只能颔首称是,其他几怪面面相觑,朱聪笑着拱手言称他们武艺浅薄,没能误人子弟就是幸运了。   他用折扇挡住双手,口中言语时,底下右手一探,便悄无声息的伸进了王贲的衣袍内,速度极快,谁也没能看出来。   可当朱聪收回手时,却惊讶的发现手腕上多了两个暗紫的指印,又见王贲明亮的眼神盯着自己,便哈哈笑道:“小霸王当真厉害,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被人抓个正着。”   “你手上速度反应都很快,如果专注练下去成就不比别人差,这门手艺怎么不教给郭靖?” 第六十九章 吊诡   朱聪绰号妙手书生,平生最得意的功夫便是这双手,闻言满面无奈:“靖儿学我的分筋错骨手便十分吃力,若教会他妙手空空,我怕是要少活十几年啊!”   黄蓉见状极感兴趣,大眼睛顾盼生辉,笑道:“不如你把这门功夫教给我好了。”   朱聪打趣道,“我是靖儿师傅,你是靖儿师母,我再教你功夫,那岂不是乱了辈分?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呀?你只管教我功夫,我又不拜你为师!”   王贲这时摩擦着下巴想到了个主意:“武功就应该彼此交流才能不断发展进步,有空就办个武校,收罗所有武功传授天下人,也能培养我汉家武德。”   “这个主意好!”黄蓉不住点头:“齐桓公建稷下学宫,方才有了百家争鸣,文学大盛,黄裳有大才,编着了天下武学总纲,可格局还是不如我家笨哥哥呢!”   黄药师、江南七怪几人闻言,都觉得颇有兴趣。   朱聪沉吟道:“主意是个好主意,可言之易,行之难,江湖门派都是敝帚自珍,谁肯交出武功绝学来?况且若是叫歹人学会了高强武功,岂不是要为祸一方?”   “哼哼!”王贲大手一挥:“到时候交不交武功,不在他们,在我!担心坏人学了功夫,怎么不想想好人呢?   而且天下百姓要是武德充沛,崇尚习武,那就算倒霉再碰上个狗皇帝,扯旗造反也能更有底气!”   其他人纷纷怔住,唯有黄蓉紧跟王贲思路,大声应和:“笨哥哥说得极好,国恒以弱灭,而独汉以强亡,这不就是明证吗?我汉人之所以是汉人,正是因为大汉武德充沛呀!哪怕末年诸侯割据,天下大乱,也能叫那些外族蛮子安分守己,不敢欺凌汉家儿郎。”   朱聪摇头,心想:‘这小霸王真是个疯的,旁的皇帝老子,哪个不想着千秋万代,永世长存,他倒好,尚未平定天下,就想着平头百姓扯旗造反了。’   众人再看王贲,眼神就多了些敬意,黄药师都不例外。   一心为公,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太难了,所以才值得去尊敬。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王贲是有私心的,只是这私心说出来,恐怕还真没几个人肯相信。   ‘任务模糊得很,也不知道我要在这个世界里待多久,就天下五绝这个档次的,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干脆我自己来培养对手得了。’   王贲想要组建所谓的武学宫,既可以完善他自己的武学体系,又能打造出强大的对手,这就是他的私心。   一行人都去了金国皇宫,不同于起初的小心翼翼,这会儿干脆就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了。   令江南七怪以及黄药师感到极为错愕的是,这大金国皇宫的看守不是金兵,居然是全真教的道士!   更吊诡的还在后面呐!   小黄蓉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宫殿,宫殿外停着一辆辆马车,车上都是大箱子,这会儿便有道士们上上下下的搬运箱子。   “都要点清楚了,每个金狗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一个铜板都不能少!”黄蓉上前拍拍这个道士的肩膀,又冲那个道士训斥两句。   像极了巡视山寨的山大王。   朱聪好奇的打开木箱,就看到箱子里全是各色金银珠宝,嘀咕了句:“乖乖,这全真教的生意做得可真不小呢!”   旁边就有个全真弟子,闻言脸上立即羞红,打了个道稽,低声道:“好教朱大侠知晓,这些是赎罪金,王少侠都要拿去散发给穷苦百姓的,我们全真教可没有从中获利一文!”   朱聪上下打量着道士,也认了出来:“你是那个和靖儿比试过的小道士!”   “贫道尹志平。”尹志平又冲郭靖行了一礼,“郭兄如今可不比往日了,得了王少侠的教导,武艺大涨,贫道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越女剑韩小莹拍拍郭靖的肩膀,欣慰笑道:“我们兄妹几个都教不来徒弟,以往只当靖儿没有天分,现在才知晓他是块璞玉,有小霸王亲自雕琢,果真成器成才了。”   江南七怪与郭靖一起从大漠出来,分别不久,再次相见时,便是携手对付梅超风,几人自然都察觉出郭靖的武艺大为长进。   他们既敬佩王贲教徒弟的手段,也为没看出郭靖璞玉之材而深感惭愧。   郭靖满面涨红,自从跟随几位师傅学武以来,哪里听到过这样的表扬赞美,激动地恨不得原地蹦两下。   “哈哈哈,见到几位安然无恙,贫道也就放心了!”丘处机这时从宫殿内出来,先是与王贲打了声招呼,这才向江南七怪拱手行礼。   柯镇恶代江南六怪向他道谢,那天他们夜闯王府时,若非得了丘处机师兄弟相助,怕是很难脱身。   彼此寒暄了一番,郭靖与杨康这才知晓为何江南六怪会夜闯王府。   说来也与王贲脱不开干系。   他带着郭靖四处惩奸除恶,抛头露面,自然也是害得郭靖上了通缉令。   王贲后来又当街与金国铁骑厮杀,闹得不可开交,江南七怪也因而得知了郭靖的下落,他们误以为郭靖被完颜洪烈抓走,便打算夜探王府救人。   郭靖闻言就十分愧疚,说自己这个徒弟不好,让师傅们受累了。   丘处机抚须颔首:“不错,这孩子心性醇和,着实不错。”   朱聪就笑着说,“当年我们立下醉仙楼之约,现在看来倒也不必奔波劳累,丘道长何不将你那爱徒带来,就在这儿与靖儿比较一场?想来日后江湖盛传皇宫比武,不论输赢,也不会伤了和气!”   江南七怪其余几位皆是点头,觉得这个主意极好。   丘处机瞥了眼一旁笑容勉强、僵硬的杨康,摇头道:“不用比试了,这场赌约却是诸位同道赢了,贫道心服口服。”   “打都没打,怎能轻易定输赢呢?”柯镇恶摆手反对,“我们为了这场赌约,蹉跎了十几年光阴,若是虎头蛇尾,岂不是叫江湖人笑话!”   丘处机闻听此言,也只好正色吩咐道:“既如此,康儿你来与郭靖比试一番吧。” 第七十章 疯子思路广   杨康这会儿还是鼻青脸肿着呢。   他也不是没和郭靖比较过,心里百般不愿,便向郭靖拱手行礼:“郭兄武艺高强,小弟甘拜下风,还请郭兄能高抬贵手,给小弟留点脸面。”   听他这么说,江南七怪方才意识到,原来丘处机的徒弟近在眼前!   柯镇恶愕然问道:“你不是梅超风的弟子吗?”   “康儿经历颇为复杂曲折……”丘处机看他们确实不知此事,脸色便缓和了几分,简单的将杨康故事讲述出来。   江南七怪听了都纷纷摇头感叹,齐声大骂金狗完颜洪烈龌龊卑鄙。   他们聊得热切,小黄蓉却已经领着亲爹转悠了一圈,洋洋得意的给黄药师展示她与笨哥哥这些天来行侠仗义的收获。   地牢中关押着一个个肥头大耳的金人贵种,都十分狼狈畏缩,看到小黄蓉与王贲,就像是见了老鹰的小肥鸡,吓得瑟瑟发抖。   黄药师心中感慨,‘这小霸王还真是替我汉人扬眉吐气了,着实称得上一句英豪!’   可他嘴上却道:“你们做得这些事,于天下万千汉人而言,也不过是涨了些志气,泄了口怨气,乃是小道。这万里北国依旧是在金狗蹂躏之下,若能彻底推翻金国,才是大道!”   王贲却有不同意见:“现在还不是推翻金国的时候。”   金国与南边的赵宋朝廷,都是封建王朝末期,等死而已,相比之下,大漠上的成吉思汗才是汉人的大敌。   让这两方蛮族多流点血是好事,况且王贲还等着金国朝廷给自己找乐子呢。   小黄蓉又让人去将那金国国主给带来,好在爹爹跟前炫耀一番。   她抱着黄药师的胳膊,小嘴儿就没停过,不住说着这些天来与笨哥哥一同惩奸除恶,行侠仗义的故事。   听她左一个‘笨哥哥说’,右一个‘笨哥哥想’,直教黄药师醋意大发,心想蓉儿以前总是缠着我,现在心里只有她笨哥哥了。   不一会儿,金国国主就到了,他是被几个内侍八抬大轿抬过来的。   这却不是国主架子大,实在是迫不得已。   他原本身体就不太好,这些天来冒着寒风冷夜,天天晚上磕头跪拜。   浣衣院里可没有暖和柔软的地毯,便连一张蒲团都没给他,只让他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天天受冻,哪里扛得住?   金国国主跪得久了根本站不起来,白天还能高坐龙椅上舒服舒服,眼下要面见小霸王以及那狡猾的妖女虞姬,他可不敢坐着,老老实实的匍匐趴在龙辇上。   距离还挺远,就被人给提着脖子拎了下来。   “两位大侠可有什么吩咐?”   他乖巧懂事的趴在王贲脚边,低眉顺眼,笑容谄媚,若非身上穿着华贵的袍服,再看旁边几个内侍或是敢怒不敢言,或是满面屈辱,谁能想到这就是我大金的一国之主?   黄药师都有些意想不到,却见女儿上前拍打着国主脑袋,嘻嘻笑道:“不错,不错,你比当初赵宋二帝都要听话懂事!”   王贲则直接干脆的吩咐道:“明天发布个圣旨,以讨伐蒙古的名义,叫底下的贵族大臣们捐款!蒙古人都快打到脸上来了,还成天逍遥快活,简直把你们祖宗的脸都快丢光了!”   “这……”   金国国主脸上愕然,这些天他已经快习惯小霸王的疯言疯语,可闻听此言,还是觉得自己太年轻,正常人永远就别想跟上疯子的思路。   你个汉人狂徒,天天变着花样折腾我金国女真人,竟然开始担心我大金国的安危?   他一时间分辨不出王贲是故意逗弄他,还是认真的,只好问道:“少侠的意思是向满朝文武收赎罪金么?”   所谓赎罪金,其实就是保护费。   几天下来,王贲和小黄蓉四处出击,中都城内大大小小的金人贵族,要么被杀,脑袋高挂城楼门上,要么被关进皇宫,非得掏干了家底才得自由。   也好在地牢在皇宫当中,这些金人贵族运送赎罪金还能以觐见国主的名义,多少保留了些脸面。   不得不说,抢劫勒索的生意当真来钱快,便连我堂堂大金国主见了都极为羡慕。   他虽然富有天下,可正所谓老板日子不好过,每天一睁眼就有无数张嘴等着吃饭。   这金国国主倒也有些雄心大志,想要搞变革,但脑子里构思的强国变法,实施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其中最难的一条就是缺钱。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底下人一个个都富得流油,他这皇宫也是金碧辉煌,要什么有什么,过得是人间天国的好日子。   就连吃个鸡蛋都是特供采购的,得几十上百两银子一个,据说是鸡王产的蛋,一蛋能比百蛋强,蛋壳都是金的!   朝廷上下明明都很有钱,可只要一谈及治国变法,怎么就处处缺钱呢?   有时候,这位金国国主也会在入睡前遐想,若是自己也能像小霸王那般生财有道,说不定真能成为我大金的中兴之主。   没想到今天梦想成真了!   王贲大手一挥,竟允许他拿‘小霸王’的旗号勒索满朝文武贵族,让他们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也不用交给他,而是拿去练新军!   他没听错,拿了这笔钱,是用来变法强国的!   “知道你们大金为什么一代不如一代吗?原因很简单,你们的军队拉胯的太快了!我听说你们中都府大营吃空饷都快吃到皇宫侍卫头上了,没钱谁给你们卖命?强国就得强军!”   王贲这番话让金国国主目瞪口呆,既惊讶于王贲的见识,毕竟这疯子给人的印象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更震惊于这疯子真是疯到顶了!   竟然真要帮自己变法强国!   莫非这小霸王其实是我女真金人祖宗转世?   见子孙后代败坏祖业,恨铁不成钢,所以才手段酷烈,处处惩戒金人?   国主心里竟然生出了感激之情,忍不住热泪滚滚:“大侠!江湖武林人士多如牛毛,但能称得上大侠的,唯有小霸王您呐!”   可怜我大金国国主,都已经被王贲折腾出斯德哥摩尔综合征来了。   他连忙表示自己一定会按照小霸王您的吩咐,好好练一只强军来,力争恢复我大金荣光。   王贲懒得听他阿谀奉承的吹捧,赶苍蝇似的打发他滚蛋。 第七十一章 老丈人   “强军方能强国,倒也是老生常谈,先秦商君奉行此道,打造了所向披靡的秦锐士。”   黄药师双手背负身后,对王贲所言的强国理论不太感冒,“然而大秦也只有二世天命,强国之道,可不是区区强军就能概而括之。”   黄蓉笑着说:“笨哥哥怎会帮助金狗皇帝强国?只是给他挖了个坑而已,笨哥哥,你是要扶持国主在朝堂上与完颜洪烈作对么?完颜洪烈要借组建都元帅府的契机夺取兵权,笨哥哥你就让国主练新军与之争权!”   她一向都能猜中王贲的心思,这回却是猜错了。   王贲没那么复杂的想法,也不需要在金国朝廷上搞什么制衡,他想的很简单,无非是女真金人与蒙古狗咬狗,多流点血而已。   “岳父,你既然来都来了,也就别闲着,帮蓉儿打打下手,这里的麻烦事还挺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琢磨琢磨九阴真经,顺便搜集些武功绝学。”王贲也没解释,直接吩咐起老丈人干活。   他更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又理直气壮的向黄药师讨要桃花岛的武功传承。   黄药师是个不把封建礼教放在眼里的东邪,可面对比他更邪的王贲,却发现自己其实还挺正常的。   若非小黄蓉百般劝说,又口舌如簧的讨好爹爹,两人非得打一架不可!   “哎呀,笨哥哥你快去钻研九阴真经吧,这儿的事交给蓉儿办就行啦,不会出岔子的!”小黄蓉赶忙将王贲给推走,转头就又费力地劝慰自己爹爹。   黄药师板着脸,生了一会儿气,却又笑出了声:“世人都骂我是邪魔外道,既如此,那招个邪性女婿倒也正合适。”   如果王贲能对他恭恭敬敬恪守礼道,黄药师绝无二话,对这个女婿是再满意不过。   说到底他的邪还是没有摆脱封建时代的拘束,往日指点江山,瞧不起这个古人愚忠,看不上那个前辈古板。   但说别人容易,真落到自己头上来就难以接受了。   小黄蓉见爹爹笑了,心里也松了口气,替王贲说好话:“爹,笨哥哥一向都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比那些巧舌如簧,能言善道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他一般见识啦。”   黄药师摇头,暗自叹气,心想我就是想和他一般见识又能怎样?   打又打不过,为之奈何?   他得知女儿跟洪七公学了不少功夫,便说也要将桃花岛功夫全都传与她,好让女儿知晓,桃花岛的绝学武功并不弱于他洪七公。   小黄蓉心知肚明,爹爹这是在支持自家笨哥哥搜集天下武学的事业,只是抹不开面子,就寻了个借口。   自是笑面如嫣的夸赞了爹爹一番,又将当初王贲与洪七公讨论武学体系之事缓缓讲来。   黄药师乃是当世武学宗师,一点就破,他甚至已经在打造自己的武学体系,只是雾里看花,没有王贲那么系统科学的认知。   听了王贲的理念后,当即就来了兴趣。   小黄蓉便道:“蓉儿与七公交流桃花岛的功夫,七公对爹爹可是称赞不已呢,他是豪杰侠义之士,不愿意占我们桃花岛的便宜,叮嘱蓉儿若是回了桃花岛,就将他的功夫也教给爹爹,好让爹爹点评一番。”   “调皮的丫头!”   黄药师好面子,女儿这么恭维吹捧,也不管真假,脸上笑容开怀。   小黄蓉见机就讨要好处,言说笨哥哥一向都对九阴真经很感兴趣,只可惜眼下只得了下卷,并不完整,实在有些遗憾。   ‘上卷倒是在桃花岛上,不过未必能拿到手。我这些年苦苦思索,然而终究比不上那黄裳……’   他曾用计骗得了九阴真经,一番周折只剩下卷,又被两个逆徒偷走,便立誓要自创不弱于九阴真经上卷的神功,神功不成,誓不出山。   结果为了寻找宝贝闺女他还是违背了誓言。   不过黄药师也清楚,自己终其一生,怕也创不出那神功来。   ‘小霸王言之有理,天下武功须得纳百家之长,去芜存菁才有突破,当年黄裳也是历经江湖磨难,学会了各家之长,方才编着了武学总纲,我只一味闭门造车,却是徒费心力。’   黄药师沉思了一番,让黄蓉叫来梅超风,趁着其跪地磕头时,连出三掌拍在她背上,梅超风只觉得后背一阵酸痛,下意识运功抵挡,却痛的更厉害了。   就听黄药师冷然吩咐:“你当知晓跗骨针的厉害,若嫌过得舒服就运内劲抵抗,保管叫你痛彻心扉!”   “恩师在上,不孝孽徒罪有应得……”梅超风满面苦涩,她就知晓自己活着肯定比死了更难。   黄药师又道:“不管旁人怎么处置你,桃花岛的规矩你也逃不掉,我让你做几件事,若能成便可免了这番苦楚,若不能成,还有更多手段等着你!”   他拿出几张书页交给梅超风,言说这是桃花岛绝学旋风扫叶腿法,也不是给你梅超风的,而是给你的那些无辜师兄弟的。   当初梅超风夫妇盗走九阴真经,黄药师一怒之下,将桃花岛上其余弟子纷纷打断腿赶了出去,事后就后悔了。   于是创出了这门功夫,能让那些可怜徒弟恢复行走,但终究是好面子的,不肯服软,又给套上了‘旋风扫叶腿法’这不相干的名字。   黄药师要梅超风去寻找那些散落江湖上的师兄弟,将他们都带来中都城。   小黄蓉冷眼旁观,心想,‘爹爹定是见王重阳的徒子徒孙助我笨哥哥成事,担心全真教一家独大,所以才召集桃花岛弟子前来帮忙!’   她猜得没错,黄药师虽然嘴上不愿承认,可心里已经认定,这小霸王必将成就一番伟业。   如果没有黄蓉,他也不在乎,但宝贝闺女既然跟定了那小霸王,他这个当爹的就不能置身事外。   王重阳的徒子徒孙倒是聪明,早早就跑来支持小霸王,好混个从龙之功。   这全真教自诩玄门正派,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与自家宝贝闺女不对付,黄药师自然不愿女儿受委屈,就想到召集其他桃花岛弟子,给黄蓉撑场面。 第七十二章 贪污腐败   旭日东升,在飞檐翘角上镀上了一层氤氲金光。   这座辉煌宏大,象征着金国权力巅峰的皇宫,又迎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道道宫门相继敞开,数不清的内侍宦官,宫女侍卫,就像是一个个勤奋的工蚁,从蚁穴出来,身披朝霞,开始了忙碌辛苦的一天。   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全真教的道士,他们也真是够忙的,既要帮着看押地牢里的俘虏,又要清点赎罪金,还得维护皇宫里的秩序。   眼下又多了件苦差事,却是盯上了皇宫大内的采买。   王贲一拍脑袋,打算支持金国国主强军变法,而后就诸事不管当个甩手掌柜,整天钻研九阴真经,习武练功。   底下人可没他那么清闲,在黄蓉这个妖女虞姬的干涉下,全真教道士还得帮着金国国主反贪变法!   起初丘处机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小霸王这又是闹得什么幺蛾子?   眼下金国脆弱不堪,平头百姓都看出来这大金就剩下了空架子,只要小霸王竖起旗号,踹上两脚,就能天下景从,彻底推翻金人政权,光复汉家河山。   为何小霸王却反其道而行之,偏要替金国强军呢?   王处一又带来了一批全真教弟子,顺带给他开解了困惑。   “如今天下皆知,这大金国已是纸糊的老虎,但烂船好歹还有三千钉,若要起义造反,恐怕又是一番血流漂橹,人间惨相。   依贫道看来,小霸王非但勇武无双,还深谙帝王权术,他这番作为,明面上是替金国强军变法,实则却是借国主与那金国六王爷争权!   一旦夺得大权,便能自上而下,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这大金国,待功成之日,便叫那金国国主禅让皇位,再造我汉家天下!”   丘处机眉头紧皱:“我瞧那小霸王做派,豪气干云,不料也是心思复杂,弯弯绕绕!”   “师兄这就有所不知啦!”   王处一抚须笑道:“古往今来,能成就一番伟业的,又有哪个只凭武夫之勇?便是当年西楚霸王,不也是含恨落败于刘邦之手吗?小霸王既有西楚霸王的勇武,又不缺帝王心术,实乃我汉人中兴之主啊!”   丘处机不耐烦这些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言说自己干不来,还不如去帮小霸王组建武学宫。   桃花岛交出了传承武功,全真教不甘示弱,也将各类武学传承都奉献出来,亏得全真七子皆是目光长远,胸怀宽广,换作他人,哪里会舍得?   当然,他们肯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也并非只冲着从龙之功。   王贲向他们做出保证,一旦武学宫建成,天下有识之士都能来习武练功,也不设任何限制,只要你肯发奋努力,哪怕去学宫内所有功夫都行!   眼下这所谓的武学宫尚处于草创阶段,但也收藏了桃花岛武功传承,全真教弟子便能毫无阻碍的去学黄药师的绝学功夫。   这些天丘处机也是沉迷武学,难以自拔。   王处一知晓自家师兄的性子,便笑着言说,皇宫内外的杂事交由自己处理,师兄便去帮小霸王组建武学,那也是件造福天下的善事。   做得好了,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呢!   师兄弟彼此客套寒暄了一番,便各自分开,王处一领着几个全真教弟子,监督皇宫内侍出宫采买。   跟着走了一趟,当真是大开眼界。   没想到小小的采买都藏着数不清的门道,且贪腐横行!   国主日常所用的膳食,皆是特殊供应,一颗鸡蛋就要八十多两银子!   内侍宦官言之凿凿的声称,这鸡蛋可是鸡中霸王产的,聚日月精华,集山川灵气,能叫人吃了百病不生,延年益寿!   瞧瞧这蛋壳,金光璀璨,岂能与凡夫俗子所食用的鸡蛋相提并论?   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全真弟子目瞪口呆,暗自感慨,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竟有如此神奇的鸡蛋!   王处一却是老江湖了,当即冷笑不断:“甚么鸡中霸王?天下只有一位霸王!”   夺过这金壳鸡蛋,手指摩擦两下便有金粉撒下,却没有伤到蛋壳半分。   众人这才明了,宦官内侍吹得所谓神蛋,根本就是拿普通鸡蛋涂了金粉招摇撞骗!   便是金粉都舍不得涂太多,一筐鸡蛋中,只有表面一层是金色,底下都是寻常鸡蛋,甚至还沾染着新鲜的鸡屎呢。   “怪不得这金国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皇宫大内都是如此腐败,更遑论满朝公卿了!”   王处一不住摇头,一番拷问下来,更是叫人触目惊心。   皇宫大内,从大太监到底下的小内侍,包括侍从、宫女沆瀣一气,彼此勾结形成一个贪腐集团。   皇宫外则是权贵把持的商行,低价从市场收购宫内每日所需的食材,再高价卖给大内,将这条腐败产业链给打造完整。   大金皇室每天的采买,中间各处环节都要贪污少则几十两,多则上百两!   试想日积月累下去,便是大金国主富有四海,也经不起这样的花钱如流水啊!   更何况,这还只是采买这一条贪腐产业链。   王处一带人查抄了几个大太监,从其宅邸搜查出了价值千万两的黄金白银、珠宝古董!   同时也查到了一些账本,上面都记录了金国朝堂上那一个个手握大权的重臣名字,背后则是一条条不断运转金银财宝的贪腐产业链!   不得不感叹,这些大臣们都是人精,也难怪自古以来便有当官发财的说法。   你能想得到,或干脆想都不敢想的贪腐手段,在这些人精们看来,就如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一个个都是绞尽脑汁,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捞钱享受,就如一群白蚁,攀附在大金这颗本就腐朽的树干上,竭尽全力的去将树干掏空,根本不去考虑,树干倒了会有什么后果。   王处一作为汉人,见识了这些贪腐的手段与局面,都不由替大金感到几分怜悯痛惜。   当然,怜悯之后则是深深地困惑,‘既然大金国已经被贪官污吏给掏空了,那为何我大宋依旧卑躬屈膝,年年月月奉上金银财宝?’ 第七十三章 坑   浣衣院附近有几处空置的宫殿,曾经用来藏书,都是当年靖康之耻时,女真金人自大宋汴京搜刮而来的各种古籍孤本。   金人起初根本就不重视这些既陈旧又浅薄的竹简、纸张,直到后来建制立国,收拢了一大批汉人官僚后,方才有了用处。   女真蛮子惊奇的发现,这些古籍孤本,竟然比金银珠宝还要值钱!   一经面世,就立刻引得各方出高价收购。   买家多是南边的宋人,也有不少北国汉人。   于是这几栋依照赵宋皇宫图纸建造的藏书阁,从一开始堆满了古籍孤本却无人问津,到后来车水马龙分外热闹,其中的藏书反而越来越少。   直至今日,里面只剩下一些滥竽充数,或者说遮人眼目的书籍。   王贲看上了这几栋宫殿宽敞安静,就拿来当做练功的健身房使用,在宫殿里打造了一个个粗糙丑陋的锻炼器材。   坦白说,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超越了人体巅峰,也触碰到了瓶颈极限所在。   寻常的锻炼健身手段,根本无法帮他突破极限,只是常年累月形成了习惯,既不好改,也不想改。   如今这些健身器材,由王贲、郭靖以及杨康三人使用,主要是王贲和郭靖。   杨康既吃不了苦,也耐不住寂寞,更是在心里认定,王贲教徒弟区别对待,在发现王贲也不关心自己是否刻苦练功后,便索性扑在其他武学传承上。   武学宫草创,却也已经有了桃花岛以及全真教的全套功夫传承,若放在江湖中,定能引得无数武林人士争相抢夺。   杨康本就跟随丘处机学了全真教的玄门功夫,却觉得不符合自家脾性,高深的道家内功居然讲究什么固阳不泄,也就是俗称的童子功。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炼心炼性,打坐苦修。   试想他堂堂大金小王爷,荣华富贵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呢,怎能去当个出家人?   相比之下,桃花岛黄药师的武学功夫就让他格外欣喜了,黄药师学究天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的武学体系也是无所不包,既有正经的功夫,也有旁门左道。   杨康确实够聪明,学了些黄药师的五行八卦阵法,在随后与郭靖的比试中,就能稍微扳回一些脸面来了。   “王师傅,杨兄弟让我也去学学桃花岛的功夫,他说我的功夫路数大开大合,缺了灵动机变,一旦被对手看破了路子,就难以取胜。   如果学会桃花岛的功夫,就能补足短板。杨兄弟说的很有道理,可我又担心自己学不会……”   郭靖光着膀子,一边举重深蹲,一边向王贲讨教。   他现在就像极了健身房里那些个挥汗如雨的大肌霸,或许是体质的缘故,在经过了高强度的锻炼之后,身上肌肉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夸张。   王贲都已经被他给比了下去。   “哪个告诉你,大开大合与灵动机变是互相对立的?”   王贲这会儿没有锻炼,而是闭目盘膝打坐,闻言冷哼一声:“只要你继续努力锻炼,力量够大,速度、反应够快,挨得揍够多,哪怕脑袋再笨,身体也学会了该怎么打架。”   郭靖挠挠头,“师傅说的对,我再多加两组!”   王贲又问他:“你难道看不出来杨康是在故意坑你?”   “啊?”郭靖一惊,手上高举的磨盘险些砸中了脚趾头,“我与杨兄弟是结义兄弟,他为什么要坑害我?”   “你娘从小就教你忠贞爱国,那我问你,你是汉人,杨康是金人,你们即便是结义兄弟,可又要在战场厮杀,你会饶他性命吗?”   “可杨兄弟也是汉人啊!”   老实人就容易死心眼。   王贲嗤笑一声:“父母都是汉人,难道儿子就一定是汉人吗?金国朝廷上下,有多少汉人官吏?他们残害汉人百姓比女真金狗手段更狠,你跟着我到处惩奸除恶,看的还不够多吗?”   “师傅是说,杨兄弟其实是个汉奸?”郭靖神情严肃起来。   王贲没有给他准确的答案,而是沉声道:“你要记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复杂,只要看清他的立场和屁股,那不管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也不会和你是一路人。”   郭靖愁眉苦脸,不太明白王贲的话意。   王贲就问他,那些个替金狗残害汉人百姓的汉奸,他们的屁股坐在什么位置上?   他们是遭到欺凌压迫的汉人百姓,还是讨好金狗,获得了钱财好处的既得利益者?   不必去考虑什么民族大义,普世道德,也不用听他们口舌如簧,狡辩什么曲线救国,只看他们的屁股位置在哪里,一切就都豁然开朗。   郭靖这些天来,除了日常锻炼习武外,还在学习王贲编些的小册子,上面就简单介绍了阶级利益之分。   因而也很快就想明白了王贲的意思。   他费劲思索了一番,说道:“但杨兄弟这些天,也在跟着我们惩奸除恶,行侠仗义啊,他的立场应该和我们一致才对。”   郭靖能够独立思考,王贲也没打击他的积极性,只是冷笑道:“一个人的立场又不是永远不变的,不过你如果为了杨康好,倒是可以把他的立场彻底钉死。”   听到这话,郭靖虽还不是很明白,可也知晓王师傅对自己杨兄弟怕是没什么好印象,他心里也就起了几分怀疑。   师傅肯定是对的,那么杨兄弟或许真的在坑害自己?   他还想问个清楚,王贲却懒得再多说什么,只让他自己多看多想。   郭靖见王贲盘膝而坐,身穿单薄的衣裳,露在外面的肌肤竟然在飘荡出一缕缕热气,便轻手轻脚的出了去,不敢打扰师傅练功。   其实王贲也不怕被打扰,他只要进入了练功的状态,就能隔绝外界干扰,超强的自制力也是能让他走得这么远最基本的素养。   ‘九阴真经里的记载的功夫,差不多已经囊括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武功招数,而且还自成体系,怪不得被称为天下武学总纲!’   王贲没花多少精力,就将九阴真经下卷给看透了,对那位大名鼎鼎的黄裳十分感兴趣。   可惜不能与之见面,否则肯定是个能痛快打一架的好对手! 第七十四章 摄心术   王贲早已有成熟的武学体系,拿到九阴真经下卷后,借助这本经书,与百多年前的天才人物黄裳隔空交流,也是受益匪浅。   不同于地球上所谓的传武,这个世界的武学发展,自有一套逻辑、规律。   未必全都符合王贲的武学体系,但互相借鉴,汲取精华,也让他对自己的武学道路有了更多的理解与感悟。   其中最让王贲感兴趣的是摄心术。   按照九阴真经里的说法,这门功夫十分邪性,练成的条件非常苛刻,至于效果却很一般,只能应付心志不坚的对手。   江湖高手未必都是铁石心肠,理念坚定,但心志不坚者,绝对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由此可见,这门摄心术也就对付些小喽啰能奏效,若碰上宗师强者,就是自取其辱了。   不过这摄心术却是正好契合了王贲此前的研究课题:如何有效的利用精神意识!   王贲在逐渐踏上、超越人体巅峰之后,就在思索接下来该走的路。   在外人眼中,他是个‘非人’的怪物,超越了人体极限,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BUG,但王贲却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与卑微。   尤其是在超脱人体巅峰之后,他发现自己能够对身体的有效控制与利用,竟然还不足一半。   这就意味着,他并不能将人体的潜能完美发挥出来。   这也意味着他在攀上了一座山峰后,前面还有更高的目标!   王贲为此感到喜出望外,同时也展开了更加残酷的试炼挑战。   慢慢的,他发现通过身体外部的刺激、锻炼得到的实力增长已经到达了极限,剩下的路,得换一种方式去走。   就好像人都是用两条腿走路,才能奔跑跳跃。   身体素质只是一条腿,哪怕足够健壮了,可还是需要另一条腿来支撑,才能在突破极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在王贲看来,另一条大腿就是精神意识!   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意识,确实蕴含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   它不能打穿木板,甚至不能撕碎纸张,却能让人不眠不休的劳作、训练。   它也能让人克服印在基因深处的贪生怕死,塑造出一个个‘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烈士英雄,它更能锻造出超脱了世俗一切的高贵理想,并让人为之奋斗终生!   它是内敛的,含蓄的。   而王贲要做的就是将它释放、外显出来,他坚信以自己的精神信念,如果能利用释放出来,那绝对是不弱于眼下这幅超脱人体极限躯壳的强大力量!   可惜一直都什么头绪。   在王贲所处的世界里,科技发达到能控制体内细小的细胞,却依旧捕捉不到虚无缥缈的精神意识。   但在这个世界上,却给他展示了精神意识外显释放的力量。   ‘或许这才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收获!相比之下,内力根本就不算什么,我的武学体系,只会有体质、精神的融合,而不是什么内力、灵气!’   王贲着重开始研究这摄心术,几天下来却都没什么成效。   不同的武学体系,自然存在差异。   这个世界的武功招数,大多是搭配内力,才能发挥出强大的效果。   而王贲已经破解了内力的奥妙,所以能将其融入到自己的体系当中。   摄心术却不一样,这门功夫更多的还是涉及到一些玄而又玄的道家典藏。   王贲对此实在一无所知,而且这些玄学方面的东西,也与他自身的武学体系截然不同,只好找来全真教的道士帮忙讲课。   几天下来也算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和思路,可依旧不能让他满意。   ‘估计只有找到九阴真经的上卷,才能让我一窥究竟……我的精神意识会有多少分量呢?’   王贲无声的笑了笑。   他睁开眼睛,在这一瞬间,本就格外明亮的瞳孔好似射出了神光,正有一个年轻道士抬脚进门,无意中与之对视,顿时就愣在那儿。   轰!   脑海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陡然炸开,年轻道士眼前一黑,跟着就摔倒在地。   “尹师兄,你怎么啦?”   身后传来惊讶的呼唤,年轻道士回过神,手撑着地板爬起来,仍然觉得脑袋昏沉,“不,不知怎的,刚刚突然……”   王贲打断了他的话:“目击术,这是目击术!”   踏步来到门边,目光一扫,这年轻道士赶忙低下头,而在他身后,却还跟着另一个作道士打扮的年轻人,正含羞带怯的与王贲对视。   “你……”   王贲觉得对方有些面熟,大约是之前见过的某个小道士吧,挑眉问:“今天给我讲课的换人了?”   “少侠不认得她吗?”尹志平闻言一惊,“这位李姑娘自称是少侠您的故交,贫道才带她来此地。”   “哦!李莫愁李姑娘!”王贲经他提醒,终于认出了来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不错,这身道袍穿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在他的记忆中,李莫愁就该是个道姑的模样,之前那副大家闺秀的妆容,怎么看怎么变扭。   李莫愁见王贲居然没认出自己,心头酸涩难言,听了这番夸赞,顿时又如喝了蜜水般,甜到了心尖。   立即展露出娇媚动人的笑容,行礼道:“当日一别,真是如隔三秋!那时我便觉得王少侠定能叫天下瞩目,如今谁没听过小霸王的威名?”   “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吧?”王贲探头朝外看看,没见到黄蓉,“你来得不巧,我这会儿也没时间陪你玩。”   李莫愁心想,自己特地挑了那妖女不在才现身,机会难得,怎会不巧呢?   “王少侠,我听闻你要效仿古时的齐桓公,打造一座武学宫,造福天下,实在叫人不胜敬佩!”   李莫愁表示,自己也想为这份会流芳千古的伟大事业出力。   王贲自无不可,打算安排小道士尹志平接待她,李莫愁却却一脸正色的言称自己要贡献的武功非同小可,不能教外人知晓。   尹志平是个聪明人,当即就行礼告辞。   李莫愁朝外面庭院探头探脑了一番,又将房门关上,光线幽暗的宫殿内,只剩下他们这对孤男寡女。   不由得心跳加快,口干舌燥,脸颊艳红无比。   在王贲好奇的注视下,她抬手缓缓解开了道袍扣子。   Ps:九阴真经里的应该是移魂dafa,但会被和谐,为了方便各位读者老爷阅读,就改成摄心术。 第七十五章 哭哭啼啼   ‘她也和梅超风那个死鬼老公一样,把武功给纹在身上了?’   王贲挑动眉头。   宽大的道袍解下,里面却是一套精致的粉色长裙。   李莫愁强忍着羞涩,亮晶晶的双眼直视王贲,贝齿紧咬红唇,无限娇羞的说道:“少侠隐居金国皇宫之内,我也只好改头换面,免得招惹麻烦。”   她正值娇艳花朵盛开的年纪,举手投足间都洋溢着青春靓丽风采。   昏暗的光线,更是巧妙地为她俏丽红艳的脸庞蒙上了一层薄纱,有种欲说还休的朦胧暧昧。   王贲却是个不解风情的,哪有什么闲工夫看她换装?   皱眉道:“李姑娘,你到底要贡献出什么功夫?我也不占你的便宜,看在我们是熟人的份上,你直接开价就是了!”   李莫愁有些委屈,自己特地学那妖女打扮,怎的还不能讨少侠欢心呢?   她更怕会惹得王贲不高兴,赶忙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清秀的字迹。   “前次与少侠分别之后,我回了活死人墓,竟在无意中发现了九阴真经的高深内功!听闻少侠欲打造武学宫,特来奉上!”   王贲伸手接过这尚留有女儿家体温的手帕,还没来得及看,又听李莫愁蚊蝇般低声道:“这手帕本是一对呢,都是我自个儿织的,另一方手帕此前给了少侠。”   “你上回走的时候给我那张手帕?”王贲在身上摸索了一番,还真给找着了,“看,我可没弄丢!”   王贲用大音量掩饰心虚,他其实早就忘了这张手帕,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在身上,找到的时候自己也有些意外。   李莫愁见了当然是十分喜悦高兴,抢过手帕嗅到发散的男人味道,脸颊更加滚烫了几分,不自知的就将手帕凑到了鼻尖。   这时,她借助昏暗的光亮,又看到了手帕上的字迹,当初临走时她特地绣了一首诗,如今诗文没变,但在底下却多了个署名!   李莫愁自然不会忘记,她当初可没有留下姓名!   定睛一瞧,脸上甜美的笑容立时僵住,只见诗文底下标注:笨哥哥之妻蓉儿。   ‘该死的妖女!’   美好的心情顿时就晴转暴雨,李莫愁银牙紧咬,深恨那妖女坏事。   小黄蓉也实在调皮,她在发现了这张手帕后,并未将其扔了,反而特意替王贲保留好,让他随时随刻带在身上,为的不正是眼前这局面?   李莫愁混在全真教弟子当中,耳中总是会听见小霸王与虞姬的故事,她知晓这是那妖女故意散播谣言。   但也亲自体验过那妖女的奸诈狡猾,因而直到两人分开,她才现身找到王贲。   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还是被那妖女刺了一剑!   李莫愁又气又急,王贲却是大笑起来:“好,好,好!瞌睡了就来枕头,李姑娘,你这份功夫正是我想要的!说吧,你想要什么?”   其实这份九阴真经上卷内功也并不完整,只有一部分,不过其中恰好就有摄心术相关的记载,自然是让王贲喜出望外。   心想这李莫愁可真是来得巧,有了这份内功心法,着实替他省去了不少时间!   “经书得来不易,可能让少侠欢喜,我吃的那些苦却也不算什么了。”李莫愁见他笑得高兴,面容越发愁苦,唉声叹气,快要落下泪来。   她哀怨的声称,自己受到少侠感召,做出了违背祖训的决定,气得恩师火冒三丈,当场将她逐出门墙。   若非她见机逃得快,怕是要被恩师一掌毙了,自此与少侠天人两隔,再也见不到面。   王贲看她哭得格外伤心,立刻就不耐烦了。   但也不好直接赶人,只能干硬的劝慰她:“不必在乎那些封建礼教,武功本来能够造福天下,结果却被一个个鼠目寸光的家伙当做禁忌,宁肯传承断绝,也不愿意推广出来,你要相信,这些愚昧的家伙与封建礼教,总有一天会被扫进历史的故纸堆里!”   这番话给了李莫愁鼓励,抬手擦拭眼角泪水,声音哽咽问:“少侠,我真能提要求么?”   “当然,我又不是小气的人,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王贲大手一挥,巴不得李莫愁索要好处,总比这么哭哭啼啼的要好。   却不料李莫愁闻言磨磨蹭蹭,犹犹豫豫,每每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王贲看得实在着急,“你也算是江湖儿女,有什么就说什么,别磨磨唧唧!”   “少侠!”李莫愁深吸了口气,先是大声呼唤一声,而后声量渐小,眉眼低垂:“我,我想与你结为,结为同道……”   “啊这……”王贲挠挠头:“你说的同道,该不是要我和你一起出家当道士吧?”   李莫愁险些被他给逗笑,倒是又助长了几分勇气,贝齿咬住粉嫩红唇,媚眼如丝道:“少侠真会消遣人,非得听我说羞人的话儿,那便依了少侠罢,我想与少侠你结为良缘!”   王贲不太确定的问她:“你是想我娶你为妻?”   见李莫愁羞惭颔首,他心想古人说话还真是费劲!   而后就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换个条件,我已经定亲有老婆了!”   纵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李莫愁闻言依旧感觉像是被当头一棍,打得神魂动摇,曼妙的身子也颤抖了两下。   她突然想起那天裘千仞落寞伤心的模样,当时还暗自取笑,觉得那性格泼辣的女人色厉内荏,看起来强势,实则软弱不堪。   可如今方才明白,软弱并非源于自身不够坚强,而是打击来得太过猛烈。   李莫愁手捧在胸口,感觉心上好像缺了一块,疼得她呼入的空气都仿佛带着刀子似的,痛彻心扉。   “我,少侠……”她眼含热泪,手扶着门框,才没坐到地上。   若非她一向都骄傲好强,在听到王贲拒绝时就忍不住夺门而逃。   但好歹还是缓过了神来,她眼神迷离的望着王贲,心头发狠,索性什么都豁出去了:“我知晓少侠已经与那……那黄姑娘定了亲事,但,但我不介意,我愿为妾!” 第七十六章 女权   王贲的拒绝其实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换句话说,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如此痴迷这样一位奇男子呢?   天下男人千千万万,可又有哪个比得上眼前这位?   李莫愁在盗得九阴真经内功后,便逃离了古墓派,一路找来,不论是在乡间地头,还是茶馆客栈,总能听见有人谈论、吹捧小霸王。   南边她不知道,可在这万里北国,小霸王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风云人物,金人闻之胆寒,汉人尊其为大英雄!   民间传言,小霸王能以一己之力将女真金人给压得喘不过气,举世无双!   也只有这样的大英雄,奇男子,才配得上我李莫愁!   至于别的臭男人,不提也罢。   她可怜的泪眼无比期盼的看着王贲,心想即便委身做妾,将来我也定能斗过那妖女,成功上位!   然而李莫愁想得挺美,可她上位的第一步就失败了。   王贲如之前那般,毫无迟疑的摇头拒绝:“纳妾?你把我也当作那些封建礼教下的废物渣滓了吗?这些就别提了,再换个要求!”   李莫愁都顾不上伤心落泪了,神情格外错愕,这年月妻妾成群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越是有本事的人,身边莺莺燕燕越多!   于常人而言,左拥右抱实乃是天下第一桩美事。   但王贲这疯子却不这么想,一天时间有限,刨除吃喝拉撒的功夫,也所剩无几了,应付一个老婆都已经很费时间,如果再找个小妾,岂不是浪费生命?   况且他是打心底里瞧不起落后反动的封建礼教,无论用再多风雅美妙的词语粉饰,也掩饰不了人吃人的本质!   要知道,在这封建古代,便是苏东坡这样名留青史的大文豪,也能将怀孕的小妾拿去送人。   你也不能一味指摘苏轼品行低劣,恰恰相反,在这个社会大环境下,他送女的行为反而还会是一桩美谈。   落后反动的封建礼教,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哪怕风采斐然的东坡居士,也难以摆脱旧时代的限制。   王贲自幼接受的是中华觉醒后的先进知识教育,若是依旧与这些落后反动的封建礼教同流合污,那既对不起为了中华觉醒而壮烈牺牲的伟人,也对不起他自己坚持的原则!   先烈披荆斩棘,再造华夏盛世,为得不正是扫除那个人吃人黑暗无光的封建旧社会,为了唤醒天下人向往光明进步之心么?   但王贲的思想信念,当然是没人能懂。   李莫愁被他两次拒绝,彻底失态,哭得稀里哗啦:“少侠可是见我蒲柳之姿,尚不自爱,所以瞧不起我么?”   “我可没有瞧不起你啊!”   王贲连连摆手,“你自己也知道,小妾就和那些卖身的仆役奴隶一样,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保障,好好地正常人不当,偏要去当个任人打骂的奴隶?你身怀武功,好歹也算是人上人了,就不能有点远大的志向?”   疯子的思路总是格外新奇,李莫愁抽泣声都顿住了。   又听王贲训斥道:“我听说你的门派只收女人,不收男人,无论原因是什么,也勉强能算是女权觉醒了。   天下不只是男人的天下,你们女人也不是非得靠着男人才能生存。   你不仅会读书识字,还学了功夫,哪怕只靠自己也能过得比谁都好,何必非得屈服这个妻妾成群的封建礼教社会?”   “只靠女人自己也能活得很好……”   李莫愁有些愣神,她从小就被师傅灌输‘恨男’的理念,但翻来覆去无非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只会欺骗伤害女人,总之不能与男人亲近。   王贲的平权理念让她来了兴趣,伤心难过稍微缓和了一些,当即好奇地问道:“男女有别乃是自然之理,我相信女子未必不如男,可要如何去做呢?”   “改变世界,太难也太早了,但你可以从身边开始做出改变,比如将你们那个门派扩建成女子学院,传授女人知识、武艺,再教导她们要自强自爱。”   王贲随口闲扯了一番,又告诉她,你那个门派虽然算作女权觉醒,但一味仇恨男人是没前途的。   只有提高自身,自强自爱,才是真正的女权觉醒。   李莫愁越是往下听,眼睛就越亮,最后露出了甜美的笑颜:“王少侠所言,真是叫人耳目一新,你明明是男人,却比女人还要了解女人呢。只是我还有许多困惑,不知能否跟随少侠身旁,时刻聆听教诲呢?”   王贲越是拒绝,就越让她难以放弃。   既然直白的表明心迹没有出路,李莫愁就想到了迂回策略。   心想:‘少侠有雄心壮志,我就以宣扬女权的志向与他同道而行,迟早能感化他!少侠说的对,小妾没出息,我要做他的正妻!’   王贲看了看她,又看看写满了内功心法的手帕,皱眉道:“这样吧,我有空写本小册子,就当做你这手帕的酬劳。   你如果真心想为天下女子做些事,就行动起来,先去底下调研,多观察这个时代的女子过得是何种日子,等我小册子写好,就会找人给你送去!”   他要忙着练功,哪有空给她讲课?   李莫愁自然是不愿离去,可听出了王贲语气极不耐烦,只好违心应是,心想有了这个志向,还能与少侠多分联系,否则怕就要成不相干的路人了。   她倒也摸清了一些王贲的个性,若是再纠缠不休,王贲只会给她几箱金银,然后直接赶她滚蛋。   李莫愁依依不舍的告别,王贲又翻出了一些书册交给她,正是小黄蓉根据老宫女亲口讲述编着而成的‘女子史书’。   “这些是你要看的,顺便也帮忙四处传播,好让天下人别忘了当初汉家女儿遭受了多少苦难!”   李莫愁原本见到扉页上写有黄蓉名字,心头暗恨,想着待会儿就给全都烧了,听王贲特意强调,只好勉强笑着应下。   这时王处一带了几个全真教道士找来,王贲就让他们代自己送客,简单讲述了李莫愁的志向,希望全真教能提供一些帮助。   “古墓派与我全真教确实渊源颇深!”王处一略作迟疑,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七十七章 简单与复杂   李莫愁落寞叹气,言称自己已经被逐出了师门。   事关人家门派私事,外人不好妄言,王处一只是宽慰她,女侠既有匡扶天下女子的宏愿,自是得道者多助,日后若有所求,全真教定当相助。   送走李莫愁后,王处一道明来意,他这几天在皇宫内外调查贪腐,虽然不必与人拼死搏杀,却十分的心累。   当着王贲的面就一通埋怨,声称自己是掉入了大泽泥沼中,浑身不自在。   五花八门的贪污腐败让他们这些方外之人目瞪口呆,也真切看到了人世间最黑暗的一幕。   杜少陵诗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以往读书读诗,只是略有感慨,如今却亲眼所见,朝廷内外,公卿大臣无不是酒池肉林,享乐富贵。   然而就在这中都城内,天子脚下,却不知有多少穷苦百姓活活冻死、饿死。   若非遇见王贲惩奸除恶,广撒银钱,寒冷的冬天又将带走无数条可怜的性命。   王处一更是觉得极为困惑,“这大金国贪腐成风,朝堂内外都是一片贪官污吏,为何依旧能霸占我汉人的大好河山?”   “比烂而已!”   王贲嗤笑:“你以为南边的赵宋朝廷又能好到哪儿去?告诉你吧,赵宋朝廷还得感谢女真金狗呢,否则他们赵家早就被农民起义给推翻了!”   在靖康之耻尚未发生之前,北宋就已经是风雨飘摇,大大小小的农民起义如春风野火般,前面刚灭,后面又起。   大名鼎鼎的花石纲,便是北宋贪腐的一个缩影,相比起来,刚刚从部落氏族转化为封建王朝的大金,论及贪污腐败的手段,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女真金狗横空出世,却是替赵宋续了一口气,面对外族蛮子的入侵,阶级矛盾转移到了民族矛盾,这才有了完颜构偏安江南,苟延残喘。   不过这双方也是互相成就,若没有完颜构作保,金国也不能霸占北方近百年。   王处一默然半晌,最后又简单介绍了他们这次查处贪污腐败的成果,查抄所得银两钱财自不在少数,同时也清理了一批盘踞在皇宫大内的蛀虫。   如此一来,金国国主还真是发了笔横财,兴致勃勃的开始组建起新军来了。   这是好消息,坏消息也有。   王处一虽然很聪明,可到底是方外之人,江湖侠客,哪里懂得什么朝堂规矩?   只管按图索骥的追查贪官污吏,丝毫不懂什么党派之分,事后才知晓自己干了蠢事。   眼下大金朝廷局势颇为复杂,党派林立,大大小小的利益集团彼此盘根错节。   大致能分成两派,一派是保皇党,支持金国正统的国主,另一派则是六王爷党,乃是完颜洪烈的拥趸。   国主大权旁落,根本斗不过完颜洪烈,因而六王爷党自然是要强过保皇党的。   尤其是当王贲霸占了皇宫,骑在国主头上肆意妄为,使得这国主颜面扫地,保皇党就更加不济了。   而王处一查处贪官污吏,是以皇宫大内为起点向外扩散,首先打击的便是原本就势弱的保皇党,又扫掉了一些中立派,这就导致国主虽然得了钱财,却失了人心!   眼下朝廷上下大小官员,几乎都集中在了完颜洪烈身旁,让王处一接下来的打击贪腐行动也受到了阻碍。   王贲听了却是一脸莫名其妙:“你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管他什么保皇党,六王爷党,只管打上门不就行了!敢反抗的,你先打,打不过就记下名字交给我,明明很简单的事,怎么就给搞复杂了?”   “这……”王处一有些愕然,皱眉辩解道:“可如此一来,国主即便有了强军的钱财,但也无人可用,最终怕还是要落到完颜洪烈手上,到那时候,辛苦打造出的新军,岂不是也要为完颜洪烈所用?”   “那也不错!”王贲抬手摩擦下巴,“这金国国主是个铁废物,烂泥扶不上墙,倒不如那完颜洪烈能办事。”   王处一闻言更是满面错愕,心想自己是不是听岔了什么?   他满心以为王贲是借助金国国主与完颜洪烈争权,好自上而下的篡夺这大金国,自然是觉得王贲所言所想都是不可理喻。   其实王贲只想让金国与蒙古多打一阵子,双方多放点血。   从这点来看,让久居宫中,毫无作为的废物国主练就新军,也只会浪费钱财人力,倒不如让完颜洪烈去干这事,说不定还能起到效果。   至于会不会遭到反噬,完颜洪烈有钱有人,折腾出大军来找他小霸王的麻烦?   王贲那是求之不得!   王处一百般不解,还想问个清楚,但王贲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早就急着要练功了,便不耐烦的让他接着去反贪,就按照自己刚才所说的去做。   ‘小霸王乃天命所归,其所思所想,皆非常人能懂啊!’   王处一只得行礼告退,他前脚赶走,王贲还不等盘膝坐下,黄蓉又带着亲爹老子黄药师找上门来。   “笨哥哥,我爹要回桃花岛啦!”小黄蓉一进来,便红着眼眶搂住了他的胳膊。   王贲闻言只好按捺住心头烦躁,冲黄药师行礼:“老丈人可是待得不习惯?我这忙着练功,实在抽不出空来,否则肯定要陪你老人家多玩玩儿。”   他嘴里说的玩玩儿,自然是指比较武功。   在黄药师没来之前,王贲无聊的时候除了狠揍郭靖外,也只能找全真七子较量,那王处一是个机灵人,自知打不过王贲,何必受罪?   于是也只有耿直的丘处机肯与他比划,他在全真七子中武功最强,可依旧不能让王贲打得尽兴,每次都是灰头土脸,鼻青脸肿,还要被王贲垃圾话刺激。   黄药师听了,却以为王贲在恭维说好话,脸上便露出几分笑意,摆手道:“这金国皇宫看似金碧辉煌,实则都是民脂民膏,远不如我在桃花岛上舒服。日后你若舍了皇位,便与蓉儿一道来桃花岛定居,自然也是逍遥自在。”   王贲心想自己迟早是要离开这世界,等学会了精神意识外放之法,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值得在意逗留的。 第七十八章 激励   王贲肯定不会在这个世界待太久。   他正要开口拒绝,却听黄蓉笑嘻嘻的言道,自家亲爹回桃花岛却是为了给笨哥哥你寻找九阴真经上卷呢。   “九阴真经上卷在桃花岛上?”王贲还真不记得有这事。   黄药师便解释说,王重阳有一师弟唤作周伯通,是个痴迷练武的老顽童,怀揣九阴真经上卷内功心法,被他困在桃花岛上。   几十年来,他都设法想要让那老顽童交出真经。   只是二人武功相当,彼此都奈何不了,僵持到了现在。   “我爹现在学了九阴真经下卷的神功,又听了笨哥哥的武学理念,已经是功力大涨,回去后定能降服那周伯通,让他交出九阴真经上卷来!”   王贲隐约想起来那老顽童周伯通的功夫不弱,若非事情太多,他都想跟着黄药师跑一趟。   黄蓉见他神情,便猜中了他心思,嘻嘻笑着说道:“爹,你回去见了老顽童,就说有人瞧不起王重阳,但王重阳的弟子却甘拜下风,纳头就拜,他肯定会忍不住出了山洞,来找我笨哥哥打架!”   “这个主意好!”王贲双眼发亮,“也省的我去找他了!”   黄药师摇头,心想自己这邪女婿也是个武痴,两个武痴碰面,倒是能看一场好戏。   他颔首应下,却又提起一件事,需要王贲帮忙。   这些天来,黄蓉带着亲爹观摩王贲的事业,着实让黄药师大开眼界,没想到小霸王花活这么多,变着法子折腾人。   相比起来,他东邪的手段都算稀松平常的了。   而在饱受王贲花活折磨的受害者中,有一人引起了黄药师的注意,却是那被净了身的欧阳克。   说来这欧阳克可真是糟了大罪,他本就是个好色如命之徒,却被断了命根子,这比直接杀了他更要残忍。   但还不算完,每天还要被迫周旋于后宫佳丽之中,身边美人环绕,却是有心无力,毫无往日的快活逍遥,只感到无边的折磨痛苦。   欧阳克被逼无奈甚至想到了自杀解脱,可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况且他还惦记着叔父恩师前来搭救,于是就这么生不如死的继续苟活。   黄药师听闻此事,便希望王贲能放了这欧阳克。   他与欧阳锋是故交,天下江湖人士中,也只有欧阳锋、洪七公等寥寥数人能被黄药师当做同道。   言称欧阳克也受够了折磨苦楚,何必欺人太甚?   小黄蓉闻言心知不妙,还不等她开口,就听到王贲不屑嗤笑:“老丈人该不是怕了西毒欧阳锋吧?何必替这么一个渣滓求情,把自己格调都给拉低了!”   黄药师本来是好言相劝,免得这邪女婿四处树敌,却不料自己一番好心反被当做了驴肝肺,气得当即变脸:“好呀,你小霸王武功高强,天下五绝怕是都不被你放在眼里吧!”   “我是希望你们几个所谓的天下五绝能争点气,但实在上不了台面!”   王贲抬眼凝视着黄药师,“你们气不过,大可联起手来找我打一架!也让我见识见识天下五绝这个称谓,到底有几斤几两!”   黄药师只觉得王贲双眼好似射出两把刀子来,刺得他脑仁胀痛,不由闷哼一声偏过头去,冷笑:“摄心术?你小霸王也鼓弄起这旁门左道了!”   他也学了九阴真经下卷中的武功招式,自然认出了王贲双眼蕴含的功夫。   不过摄心术练起来并不容易,练成后效果也不尽人意,黄药师便没花心思去练,如今王贲一眼扫来,竟让他感到心生动摇,有种掉头就跑的冲动!   黄药师既有些恼羞成怒,又感到十分惊悚,他成名已久,都快忘了恐惧是什么滋味。   哪怕之前被王贲追着打,被逼到了以死相拼之时,他也毫无畏惧害怕,若是贪生怕死之辈,他黄药师又岂能被尊称为天下五绝?   但如今只是一道眼神就让自己产生了惧意,摄心术居然如此厉害?   黄蓉见他们又闹出了矛盾,夹在中间苦劝无果,王贲大笑道:“摄心术可不是旁门左道,在我看来,九阴真经上的功夫,最有价值的就是这个了。老丈人回去后不妨多练练,肯定能有长足进步。”   “哼,我若神功大成,必来好好教训你一番!”黄药师一甩袍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笨哥哥!你就不能让着我爹吗?”黄蓉嘟着嘴小手扯着王贲的耳垂,大声吵他:“我爹好心帮你,你一点也不领情!”   “我是激励他,好让他回去勤奋练功,再来找我报仇啊!”王贲也是一副我好心为了老丈人的表情。   小黄蓉哭笑不得,作怪扯着他耳朵尖叫一声,又准备去给爹爹送别。   王贲被她吵得够呛,拿了几本小册子塞到她手里,“这是我记录的有关摄心术的研究心得,你拿去给老丈人,告诉他旁的功夫可以不练,这个一定得练,不然下次来找我打架,会比上次输的还要惨!”   “哎呀,你刚刚要是拿出来,再说几句好话,我爹也不会被你气走!”小黄蓉在他脚上不轻不重的踩了一下,这才追了上去。   王贲怀疑这小丫头肯定是知道了李莫愁来找自己,所以吃醋了?   也没多想,正打算好好练功,又找来郭靖,让他看门,别再让不相干的人来找自己浪费时间。   郭靖老老实实的站了一会岗,就忍不住跑到庭院中开始锻炼起来。   ‘王师傅教我的这些功夫明明枯燥的很,怎的还叫人有了瘾头呢?’   他发现按照王贲的教导,每天坚持锻炼,不仅是养成了习惯,居然还上了瘾。   闲来无事,手脚就发痒,非得做几组俯卧撑,或是负重深蹲才痛快。   他正快活的挥洒汗水,头下脚上倒立做俯卧撑,视野里就看到了一个清秀的小内侍缓步走来,当即就翻身落地。   一边擦汗,一边打招呼:“小妹是来找王师傅的吗?”   清秀小内侍正是杨念慈,明明是个英姿飒爽的江湖儿女,偏要作如此打扮,当然是小黄蓉的安排。   说是为了她们父女着想,你杨姑娘这么漂亮,在皇宫肯定会招惹麻烦的!   妖女嘴上说得义正言辞,怎么不见你也穿成太监的模样? 第七十九章 母子   “郭大哥!”杨念慈向郭靖行了一礼,便向大门紧闭的宫殿张望,“王少侠可有空吗?”   “王师傅正在练功,特意叮嘱我,别让人去打扰他,要不小妹你待会儿再来吧。”郭靖有些为难的说道。   杨念慈脸色就有些失望,嘴上却道:“我也不是来打扰少侠的,只是爹让我来寻大哥。”   “杨兄弟昨天来过这儿,可今天一早我就没见到他,或许是去办什么事了吧?”郭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杨兄弟好像很忙,我也不常见到他。”   杨念慈皱眉,心想那杨康肯定是为了躲自己爹!   杨铁心一直都惦记着他那身陷虎穴的妻子,若非自身实力不济,皇宫里俗事又多抽不开身,他都想亲自去王府一趟。   杨念慈劝他,王府守备森严,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江南七怪与全真七子,都险些被抓,他们父女俩贸然找过去是自寻死路。   救不出人还则罢了,一不小心或许会连累到母亲,以至发生不忍言说之事。   于是杨铁心也只好将寻找妻子的事托付给杨康,觉得儿子聪慧,对王府也了若指掌,肯定比自己有出息。   然而这些天过去,他能亲眼见儿子一面都屈指可数,每次遇上了都会被极不耐烦的敷衍打发,杨铁心担心儿子安危,也不敢逼迫太甚,只得独自干着急。   杨念慈看在眼里,越发觉得杨康心术不正。   瞥了眼郭靖,低声道:“我那大哥聪明过头了,他上次去王府,却没把人带出来,恐怕并非做不到,而是另有打算。”   若是换作以往,郭靖肯定会替杨康辩解。   但经过了王贲的提醒后,他也觉得杨康上次对自己的说辞有些敷衍,当下就保持了沉默。   杨念慈又道:“爹成天愁眉苦脸,茶饭不思,我实力不济,也只能陪着他干着急,如今也只好期盼少侠能出手相助,还望郭大哥能在少侠面前多说些好话?”   ‘杨伯父是我爹的结义弟兄,说什么我都不能不管!’   郭靖立刻说道:“小妹别着急,我肯定会求王师傅帮忙,如果王师傅不答应的话,我就去王府救出伯母!”   “郭大哥高义!”杨念慈行礼道谢,言称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打扰兄长练功。   目送她身影远去,郭靖皱眉思索,‘杨兄弟究竟去做什么了?天天忙得不可开交,有什么比孝敬父母更重要的?’   “娘!儿子不孝,让你担惊受怕了!”   完颜洪烈的王府内,处处阁楼台榭,雕栏画栋,却还保存着一栋破旧的乡间土房,这便是王妃的住所。   包惜弱靠在床头,怜惜的用手抚摸杨康脸颊,泣不成声:“康儿,你这些天吃了不少苦吧?别再做这事啦,那歹人厉害,咱们就别招惹他好不好?”   偌大中都城内,小霸王的名声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偏偏就没传进这小小的土屋之中。   包惜弱被完颜洪烈父子蒙在鼓里,对外界发生的事都一无所知,只当儿子以身饲虎,潜伏在那歹人身旁做卧底呢。   “孩儿已经是男子汉了,自当以事业为重,那狂徒霸占皇宫,又挟持国主,将我大金国朝廷上下都搅得一团糟,实乃祸乱天下之大贼!孩儿虽不能杀了他,但也不能视若不见!”   杨康满嘴鬼话,劝慰可怜无知的母亲:“娘别担心,孩儿会保护好自己的,那狂徒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已经被我和父王玩弄于鼓掌之间啦!”   包惜弱心想,‘你可是汉人,不是金人呐!’   说来也是好玩儿。   杨康隐瞒真相,包惜弱却也有事瞒着儿子。   她从未和儿子提及过他的真实身世,免得儿子与完颜洪烈起了龃龉。   毕竟在包惜弱看来,丈夫已经去世,六王爷待自己痴情一片,对康儿也是视如己出,又承诺会帮自己报了夫仇。   既如此,何必再挑拨他们‘父子’关系呢?   “康儿,那歹人实在厉害,你就不能让你父王另换他人,非得自己以身试险吗?”包惜弱还是对儿子放心不下。   杨康则笑道:“那狂徒也没几天好日子了,父王已经请来了诸多江湖高手,五绝之一的欧阳锋都亲自赶到,肯定能将那狂徒就地正法!   娘,你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最重要,父王那边还有要事,孩儿改天再来看望您。”   在包惜弱千叮万嘱中,他推门出去,刚刚关上木门,脸上自信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   ‘天下五绝?东邪黄药师都被小霸王打得毫无脾气,西毒欧阳锋又能怎样?’   自从上回桃李庄一事后,杨康已经认定王贲天下无敌,怕是无人能制,于是主动去找到黄蓉,言说自己肯去完颜洪烈身旁当卧底打探情报。   黄蓉答应了下来,杨康便频繁的来往王府与皇宫之间。   他化身双面间谍,利用朝堂规矩信息差,一方面给王处一反贪提供情报线索,另一方面又暗自引导,借王处一之手替完颜洪烈打压异己。   眼下完颜洪烈已经开始着手强军变法,意气风发,得意的告诉杨康,只要给他几年时间,他就能重现当年老祖宗的无敌兵峰!   到那时,不管是蒙古还是赵宋,在我大金的天兵铁蹄之下,都是不堪一击!   杨康当时就问,那小霸王呢?   完颜洪烈沉默了半晌,才笑容勉强,言说那小霸王再勇猛也不过一人而已,怎能敌得过千军万马?   杨康摇摇头,将脑海里纷乱的杂念都甩干净,心里却还是难以自制的生出怨怼,‘为什么天下会跳出小霸王这么一个异数怪胎来?’   若不是这小霸王横空出世,自己是个逍遥快活的小王爷,将来还能统御天下,登临大宝,可谓是前途似锦,眼下却全都乱了套!   他径直找到完颜洪烈,瞧见这位大权在握的六王爷正背手朝窗外远眺,时不时唉声叹气。   杨康清晰看到,他头上又多了不少白发,想来这些天也是备受煎熬吧?   “父王,欧阳前辈应该快到了吧?”   完颜洪烈转过身,看到自己儿子,便强打精神笑着颔首:“不错,欧阳锋乃是天下五绝,又有诸多江湖高手协助,这回定能叫那小霸王折戟沉沙!” 第八十章 嫌弃   寒冬冷夜。   王府的厅堂之中却是温暖如春,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一眼看去,尽是江湖人士,彼此之间称兄道弟,这个吹捧那个鼎鼎大名,称霸一方,那个则恭维这个武艺高强,无人敢当。   江湖人最重脸面,互相遇上了,若是不彼此吹捧恭维几句,那就肯定是要手上见真章,打起来了。   欢声笑语中,气氛十分热闹和谐,却突然传来不协调的声音。   “一个个吵个没完!都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废物渣滓罢了!”   一个脸上裹着绷带的藏僧抬脚跨入厅堂之内,听到这些呜呜渣渣的吵闹,当即不屑一笑。   “这不是灵智上人吗?上回被那小霸王一拳打飞,伤养好了?他倒是好运道,藏在死人堆里活了下来,千手人屠彭连虎可惨啦,当场就被打死。”   有人认出了这藏僧的身份,当即冷笑讥讽他贪生怕死。   “哼,你们遇见那小霸王就知道厉害了!贫僧能与他交手而活命,换作你们上去,怕是死得干净利落,连声惨叫都没有!”灵智上人手持一对铜钹,言语间,手上铜钹彼此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距离最近的茶盏竟应声炸开,这手功夫立刻镇住了场子。   “好哇!你灵智上人还真是有脸!我彭兄弟力战那小霸王不幸遇害,在你嘴里,倒也成上不了台面的废物渣滓啦?”   并非所有人都被这藏僧震慑,当即就有个秃头红眼的汉子站出来,抬手指着灵智上人就破口大骂,指责他当时坏了事,激怒小霸王,害得自己彭兄弟殒命身死。   这秃头名声也不小,乃是鬼门龙王沙通天,与那死于王贲手下的千手人屠彭连虎关系密切,身手也不错,丝毫不惧这灵智上人。   灵智上人冷笑反击,“你口口声声都是彭兄弟长,彭兄弟短,当初小霸王逞凶杀人时,怎么不见你为那彭兄弟报仇?还不是怕了那小霸王,趁机躲起来了!听说你那几个徒弟全都被小霸王杀了干净,你也没放在心上嘛。”   “胡说八道!”沙通天大怒,本就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更是通红一片,“小霸王就算再厉害,我也要替彭兄弟和几个徒弟报仇!但那时王爷身处险境,他既然看重我老沙,我老沙自然是要护他周全!”   “借口而已!”灵智上人抬起下巴,冷笑不断:“江湖人敢作敢当,你老沙平时咋咋呼呼,却也是个贪生怕死的!”   “今日就要让你看看我老沙的厉害!”沙通天气急败坏,上前就要与之比斗。   周围人都是冷眼旁观,好在又有两人左右劝架,方才避免了一场闹剧。   “二位皆是江湖高手,又受王爷厚恩,自当要替王爷排忧解难,那小霸王纵然武功通天,也是孤身一人,眼下我们高手齐聚,迟早能找回场子来!”   江湖人士起了冲突,劝和的必定武艺不弱,否则怕是反手就被打死了。   眼下替沙通天与灵智上人劝和的便是一位童颜鹤发,卖相极佳的高手,他来自关外长白山,人称参仙老怪。   武林人士扎堆,必要分出个高低来。   完颜洪烈召集了不少江湖人士,大多都是些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的,其中名声最响的便是这藏僧灵智上人、鬼门龙王沙通天以及参仙老怪梁子翁了。   原本还要加上千手人屠彭连虎以及欧阳克,只是前者被王贲打死,后者又被王贲抓去当做人质。   好好的五大高手硬是被拆散,只剩了三个,且还闹出了内讧。   杨康与父亲都在屏风后朝外打量,两人倒也不愧是做了十几年的‘父子’,脸上表情都是出奇的一致:满面嫌弃。   “只靠这么些不入流的货色去找小霸王麻烦,怕是要惹人发笑,全真教的就能把他们全都给收拾了。”杨康不住摇头,压低声音说道。   完颜洪烈没出声,但脸上神情也显露出了同样的意思,见外面闹剧结束,他才转身出来,杨康则是扮作小厮,低头跟在他身后。   “王爷驾到!”有仆从尖着嗓子喊道。   厅堂内众人皆是安静了下来,纷纷向完颜洪烈行礼。   完颜洪烈高坐上位,双手虚抬,“诸位都是英雄好汉,就不必多礼了。不知这些时日在王府内住得可还舒心?若有什么怠慢之处,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自从王贲来到这中都城,城内金人贵种们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生怕被那小霸王给打上门来。   完颜洪烈险些遭小霸王一枪插死,自然是更加畏惧,便将这些个江湖高手都安置在王府内充当护卫。   虽然心里明白,若那小霸王真要打上门,只靠他们根本护不住自己,可至少能让他晚上睡得着觉。   堂下众人听了都齐齐夸赞王爷宅心仁厚,对他们这些草莽中人十分优待,厚恩难报,全听王爷吩咐驱使。   完颜洪烈笑道:“有诸位英雄好汉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彼此客套寒暄了一番,待上了茶水点心,才开始商议正事:如何对付那武功高强的小霸王?   底下便一阵七嘴八舌,各个出谋划策,有提议下毒的,也有提议去抓来小霸王的亲朋好友,以此威胁,五花八门,全是些阴沟伎俩。   更惹人发笑是两个野道士,站出来声称他们懂得厌胜之术,能作法咒死那小霸王。   藏僧灵智上人本就看不上这两个野道士,当即大笑道:“说的全是狗屁!你现在就作法咒我!要是咒不死我,我就当场把你们两个打死!”   “你这西域和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沙通天与他杠上了,当即冷嘲热讽:“既然瞧不起在座同道的主意,那你倒是说说该如何对付那小霸王?”   完颜洪烈也礼贤下士,问他可有什么妙策。   灵智上人极为光棍的说道:“没法子,小霸王天下无敌,谁也奈何不了他!”   “照你这么说,哪怕是天下五绝来了,也拿小霸王没法子?”沙通天瞥了眼完颜洪烈,不怀好意的问道。   “甚么天下五绝,都是沽名钓誉之辈,不值一提!”灵智上人立刻上当。 第八十一章 毒   沙通天见门外有人影靠近,便继续给灵智上人下套:“我听闻西毒欧阳锋欧阳前辈也应邀前来,依你灵智上人所见,怕也是不把这位欧阳前辈放在眼里了?”   “西毒算什么?我只怕那小霸王!”灵智上人依旧是满脸不屑。   笃的一声轻响在他身后传来,紧跟着就听到阴冷漠然的声音:“哪里来的番僧,本事不大,口气还不小。”   灵智上人正要回头,突地被人揪住了后脖颈子,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甩出了门外,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爬起来。   “谁!谁偷袭我!”   参仙老怪上前搀扶住他,低声提醒:“这位就是西毒欧阳锋,你总管不住嘴,回回招惹祸事,怎的就不长记性呢?”   灵智上人面色发黑,抬手一看,掌心也一片漆黑,顿时大惊失色:“我中毒啦?”   厅堂内无人在意嘴贱的灵智上人,完颜洪烈起身亲自下来迎接,满面微笑的将欧阳锋引到上座,“小王可是盼了许久,终于是把欧阳先生您给盼来了。”   欧阳锋远离中原,因而名声虽大,却鲜有人见过他真容。   当下众人都是好奇打量,只见这欧阳锋身量高大,一身白衣,气质凛然,双眼犹如饱含刀剑,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手握一根怪异的黑色长杖,似是钢铁所制,在杖头顶着一个裂口而笑的人头,人头狰狞诡异,更有两条银鳞小蛇攀附长杖上,不断蜿蜒上下,游来游去。   欧阳锋神态冰冷又傲然,堂堂大金国六王爷向他行礼,也是毫不在意,施施然落座,沉声道:“克儿受你差遣,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   完颜洪烈手一挥,示意其他人别呜呜渣渣,又是深深一礼,言辞恳切道:“欧阳先生放心,小王定当竭尽全力,救出令侄!”   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不能容忍这江湖人士对自己如此挑衅,但见识过小霸王的勇猛后,完颜洪烈是真的怕了。   纵然麾下有千军万马,权势滔天,也挡不住这些草莽英豪行刺杀之举。   完颜洪烈姿态放得很低,也十分厚待那些江湖武林中人,可心里却有个想法不断滋生成长:‘汉人说侠以武犯禁,这话真是一点不错,待日后一统江山,定要将这些江湖人统统赶尽杀绝,彻底铲除武功传承!’   他面色如常,旁人自是不知其心中所想,都觉得这六王爷礼贤下士,极为尊敬武林中人。   欧阳锋也是脸色稍霁,但还是追问:“既如此,怎么不去将克儿救出来?”   “欧阳先生有所不知啊……”   完颜洪烈正要叫苦解释,这时参仙老怪搀扶那灵智上人进来。   嘴贱的藏僧已经毒发,浑身软弱无力,上下肌肤全是漆黑一片,眼见是进气多出气少,一副快死的模样。   “王爷,灵智上人中的毒极厉害,我才疏学浅,也治不好他,怕是活不成啦!”参仙老怪一脸苦相。   “谁让他出言不逊,该死!”沙通天幸灾乐祸。   其余人也都漠不关心,这灵智上人一张嘴就得罪人,除了参仙老怪,根本无人在意他的死活。   完颜洪烈也不待见这灵智上人,上回此人言语不逊,挑衅小霸王,害得杨康断了条胳膊,眼下又寻衅欧阳锋,也是自找苦头。   不过相比起其他的庸才,这藏僧也算有些本事,就替他向欧阳锋求情。   欧阳锋取了两枚药丸,参仙老怪给灵智上人喂下,又喝了两口水后便慢慢恢复正常,在完颜洪烈的示意下,不情不愿的向欧阳锋赔礼道歉,口称多谢欧阳前辈赐下解药。   “别急着道谢,你道是解药?错,刚刚给你吃的也是毒药!本来你只中了一种毒,若遇上了神医还有得救,现在两种毒搅和在一起,除了我,天下没人能救你的命!”   欧阳锋笑容阴冷,手中长杖顿地,立刻就有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毒蛇相继涌进厅堂,嘶嘶声不绝于耳。   完颜洪烈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说道:“欧阳先生息怒啊!我们正在计划如何对付那小霸王,好将令侄救出来!”   “克儿被抓这么些天,你们毫无作为,只嘴上说得好听!”欧阳克分外不满,冲那灵智上人吩咐道:“你现在就去救人,如不能把克儿带回来,你就知道我欧阳锋的厉害了!”   见这藏僧只是呆愣不动,他又出言恐吓威胁:“你身中剧毒,两日内若无解药,必定要吃够苦头,死得极惨,还不快去!”   闻听此言,灵智上人哪里还敢耽搁,掉头就跑,心想这下完了,我这点本事跑去救人肯定是要被那小霸王一拳打死,可这欧阳锋也不是好惹的,左右都是死啊!   杨康冷眼旁观,暗想这位西毒除了惯用毒外,倒也心思狡诈,知晓小霸王不好惹,并不敢自己打上门,而是让这藏僧去试探。   欧阳锋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他又一一下令,让参仙老怪、沙通天等一众江湖人士都去救人,如果救不出人来,也就别活着回来了。   众人已经见识过西毒的手段,都是噤若寒蝉,既不敢拒绝,也不敢去送死,一个个只顾着去看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脸色十分难看,却也不得不说些好话,劝欧阳先生切勿着急,那小霸王武功盖世,天下无双,又霸占了皇宫,挟持国主,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哼,我却不信这什么小霸王能天下无敌!”欧阳锋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催促他们快快动身,更是丝毫没将完颜洪烈放在眼里。   杨康偷眼打量,心想:‘现在看你猖狂,待会儿就有罪受了!’   完颜洪烈苦口婆心的劝说:“小霸王之勇猛举世无双,不可冲动啊!欧阳先生,我还请来了铁掌帮的裘帮主,他也是一位高人,待其赶到后,再去救人岂不是万无一失?”   “铁掌水上漂裘千仞?”欧阳锋面露迟疑之色。   他也听闻过此人,武艺确实远高于寻常江湖庸才,若得其相助,倒也不错。 第八十二章 精神世界   “正是那位裘掌门!”完颜洪烈看他态度松动,又是一番好劝。   然而就在这时,却有人进来跪地汇报,言称铁掌帮传来消息,裘千仞有事来不了了!   完颜洪烈顿时满面尴尬,也没想到会被那铁掌帮掌门放鸽子。   这下可找不出借口来阻拦欧阳锋,欧阳锋急不可耐,又出言威胁,如果你们还不动身,我就先把你这个六王爷宰了,再顺手了结这些个上不了台面的废物渣滓!   完颜洪烈没想到自己苦苦盼来的强援,居然要先反噬他。   心里大骂真不愧西毒之称!   眼下他身边左右没有大军看护,纵然再怒不可遏,也只得屈服欧阳锋,下令让人先去皇宫探探路。   众人才出了厅堂,却见那早先一步离开的灵智上人去而复返,搀扶着一个白衣男子回来。   沙通天打眼一瞧,顿时笑出了声:“这不是欧阳兄弟吗?”   欧阳克此时可见不到以前的意气风发,风流倜傥。   软软靠在灵智上人身上,便如那柔弱无骨的小娘子似的。   完颜洪烈跑出来一看,藏僧居然真把欧阳克给带回来了,喜出望外道:“灵智上人真是了不得呀!须臾功夫就把人给救出来了!”   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劲,这么短的时间,就算赶去皇宫也来不及,又怎么能救人出来?   “克儿!”   欧阳锋见了亲儿子,迫不及待的飞身赶来,将欧阳克一把抱住,见他面如金纸,惨白一片,顿时心疼不已:“克儿你没事吧?”   欧阳克放声痛哭,泣不成声。   灵智上人则解释说,他刚刚出了王府,就撞见了欧阳克,便将其给带了回来。   “叔父,快,快逃吧!小霸王来了!”   欧阳克三四十岁的人了,哭得像个可怜的孩子,鼻涕泡都冒出来,声音哽咽又夹杂着说不出的惊恐:“他是故意放我出来的!就像猫捉老鼠似的戏弄我!叔父,快带我回白驼山庄,快跑啊!”   “我必杀了那小霸王!有我在这儿,看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欧阳克双目充血,须发皆张,额头都已经迸出了青筋。   “好个父子情深!”   一阵大笑声自黑暗中传来,“这小子非说不是你欧阳锋的儿子,我就好奇了,你西毒欧阳锋总不该也像那金狗王爷一样,喜欢给别人养儿子吧?”   闻听此言,欧阳锋与完颜洪烈都是脸色难看。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寒冬腊月却只穿着单薄的外衣,头发半长不短,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向众人走来。   “他就是小霸王?”欧阳锋将儿子护在身后,眼神如毒蛇般怨毒,声音也好似寒风阴冷。   欧阳克瑟瑟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还是灵智上人给了他答复,“没错,这正是小霸王王贲!”   “欧阳锋!你来得够巧,我这刚刚练成了一门功夫,正愁找不到人比划呢,你就来了。”   王贲笑得格外开心,心情确实很好,“我先把你儿子还给你,诚意够足吧?你可要好好表现,不然我就让你儿子再多吃些苦头!”   “真是狂妄至极!”欧阳锋纵横江湖数十年,还真没见过如此张狂之人,他狞笑道:“以为学了九阴真经,便正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他此番步入中原,最重要的自然是为了解救儿子欧阳克,其次便是要夺取九阴真经。   欧阳锋一路打探情报,得知不少有关小霸王的内幕消息,知道这小霸王已经得了九阴真经,便以为王贲是靠着九阴真经里的神功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他怒意勃发,却并未动手,心中多少有些忌惮,便驱使蛇群向王贲一拥而上,一时间群蛇乱舞,五彩斑斓,前仆后继,叫人看了直吸冷气。   沙通天等人都围拢在完颜洪烈周围,又有无数甲兵士卒从各个方向、角落支援赶来,不消片刻,就将这处庭院围得水泄不通。   “狂徒孤身一人,此时正是剿灭他的大好时机,诸位不必管我,杀了这狂徒最要紧!”完颜洪烈倒也有些勇气,知晓这一战无论如何都要打,仗着有西毒撑场子,连声下令。   这群江湖人士有不少都被王贲曾经杀得屁滚尿流,早已经吓破了胆,闻言也只好硬着头皮齐聚上前。   王贲见状更为欣喜,咧嘴笑道:“好啊!人多才够热闹!”   他看也不看脚边游来游去的毒蛇,以及那些个准备放冷箭、暗器的江湖小贼,竟然还闭上了双眼。   几个呼吸之后,王贲眼睛一睁,双瞳好似点燃了炬火,一刹那照亮了整个庭院!   “来,让你们见识下我的精神世界!”   似乎有闪光灯亮了一瞬,光芒一闪即逝,又像是错觉。   但庭院中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不论那些个江湖人士,还是甲兵士卒,亦或者五彩斑斓的毒蛇,全都一动不动了!   鬼门龙王沙通天冲在最前面,因而十分幸运的在王贲睁眼之时与之对视,立时就感到脑袋如遭钉锤重击了一下,恍恍惚惚中,竟然看见了惊涛骇浪当头打来。   浪头之高,便如那高耸入云的大山倾倒,遮天蔽日……不!好像整片天都塌了下来!   一切的反抗,在这难以言说的自然伟力之下,都是徒劳无用,不过瞬息之间,沙通天便被巨浪席卷拍入了深邃的漩涡当中。   噗通……   欧阳锋最先回过神来,满面惊悚之色,就听到一阵重物倒地的声响,环目四顾,只见那些围攻王贲的甲兵士卒,以及江湖中人全都瘫倒在地。   距离他最近的是藏僧灵智上人,他双手高举铜钹,目眦欲裂,惊恐之色深刻在脸上,如同僵尸一般倒地不起。   好歹也算是江湖中一号人物,却死得这般不明不白!   “克儿,快醒来!”   欧阳锋顾不上别人,将同样倒地的欧阳克搀扶起来,手指颤抖的试探鼻息,察觉到有微弱的气息方才大松了口气。   “是不是很有意思?”王贲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小孩似的,笑着炫耀道:“我精神世界的分量,你们可感受到了?” 第八十三章 认真点   王贲身边倒了一地人。   刚刚那波精神冲击下,就好像以他为中心投射了一颗炸弹,炸得是人仰马翻。   不过倒地的也并非全都死了,大多都还有口气在,包括直视了王贲双眼的沙通天,居然也还活了下来,只是去了半条命,趴在地上气喘如牛,眼里满是恐慌畏惧之色。   精神冲击是王贲琢磨摄心术的成果,驱使自身的精神意志力如同拳腿般攻击他人,若是意志力薄弱的,重则脑死亡,轻则变成植物人。   在场的江湖中人以及精锐士兵,多少都算是有毅力的,勉强能扛住打击,那藏僧就很倒霉了,之前被欧阳锋戏耍了一通,精神萎靡不振,没能顶住精神压力,当场横死。   最惨的还是欧阳锋驱赶的毒蛇,全都肚子朝天死得干干净净。   王贲抬脚踩爆蛇头,向欧阳锋大步走去,咧嘴笑道:“欧阳锋,你确实不错,意志力很坚定嘛!”   “刚刚……那也是九阴真经里的功夫?”   欧阳锋握紧了长杖,坚硬的长杖丝毫不能给他带来半点安全感。   两人尚未正式交手,他却已经心生惧意。   王贲的精神冲击,在他看来都已经超脱了世俗武功的范畴,根本就不是人能掌握的邪法!   不过到底是当今江湖上最顶级的高手,在王贲大海无量般的精神冲击下,也只是失神恍惚了片刻,并无什么大碍。   “算是吧。”王贲歪了歪头,“你想学吗?”   欧阳锋心想:‘都说这小霸王是个疯子,果真一点也不假。’   他正要虚与委蛇,看能否骗得九阴真经神功,可尚未来得及开口,视野里却陡然消失了王贲的踪迹!   欧阳锋从未放松警惕,当即就挥舞长杖横在身前,砰一声,重锤猛击在钢铁铸造的杖身,竟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更是震得欧阳锋双手发麻!   ‘天生神力!’   “反应够快啊!”   王贲的笑声又从另一侧传来,欧阳锋赶忙招架,瞬息之间两人便一攻一守对了数十招,旁人根本难以看清他们的身影动作。   只见欧阳锋手持长杖猛地横扫,却在王贲一记肘击下,不堪重负彻底断裂碎开,而欧阳锋也借机向后退了几丈,遁入了黑暗当中。   王贲没追赶,一把抓起了欧阳克,捏住其胳膊一拉一拽,直接扯断!   “欧阳锋,打架的时候认真点!”   嘴里厉喝一声,同时挥掌在身前一拂,打飞了几枚从黑暗中射来的暗器,冷笑道:“用点力行不行?”   欧阳锋真是快疯了,没想到这小霸王竟比自己还要毒辣!   按理说,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江湖高手,好歹都自恃身份地位。   哪怕打起来,也不至于会对彼此的后辈动手动脚,可这小霸王毫无规矩可言,打到一半,突然就扯断了自己儿子的胳膊!   他自黑暗中跃出,无比憋屈的说道:“小霸王!你也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何必与小辈过不去,有话好说,别伤害克儿!”   “我说的话,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啊!”王贲失望的摇摇头,随手将欧阳克扔到地上,又咧嘴狞笑:“那我再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今天要是不能让我尽兴,我就把你儿子当场活撕了!”   话音未落,他脚下踩碎砖石,腾起一蓬烟尘,跟着便朝欧阳克疾驰而去,人在半空屈膝收腰,狠狠一个膝撞从天而降!   欧阳锋怒吼一声,双掌平推,运起十分内劲,恨不得当场将这狂徒疯子打死!   然而王贲的速度实在太快,他出手还是慢了一分,膝头直直撞在了他胸膛上,跟着又是一记右摆拳,打出气爆,与欧阳锋双掌猛击在一起!   砰!   欧阳锋顿时倒飞出去,将围墙都给撞塌了!   王贲脚尖点地,如同猎豹般追了过去,便听到轰鸣声不绝于耳,两人干脆搞起了强拆,将王府本来漂亮美观的庭院给打得一团糟,甚至连两座凉亭都被打垮了。   欧阳锋从头到尾都被压着打,哪怕使出了绝学蛤蟆功,依旧跟不上这小霸王的速度!   ‘世上竟有如此功夫……莫非全都来自于九阴真经?’   他根本没见过王贲这种路数,纯粹的速度、力量,以及对身体的超强控制力,拳脚肘肩,不论什么姿势都能发起一波接一波的连绵攻势!   打到后来,欧阳锋只凭借多年苦修高深的内力勉强抵抗,可也是越来越难以招架了。   呼!   拳锋挟裹寒风直捣黄龙!   欧阳锋双目充血,人跳到了半空,正是难以借力之时,只能用脸颊硬抗了这下,顿时便被当头打了下来,如同滚地葫芦似的,在地上滚了数圈,方才停下。   “欧阳锋,你不行啊!”王贲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神情分外失望,“这就已经全力以赴了么?可我才刚刚热完身呢!”   欧阳锋灰头土脸,披头散发极为狼狈,不过除了脸上青肿,却也没受什么大伤。   他噗一声吐出一口血沫,突然也笑了:“厉害!一招一式都返璞归真,虽然没有内力,但就凭你这拳脚外功,也称得上是举世无双了!”   “你也挺抗揍的。”王贲双手拳掌拍击一下,一边说话,一边向欧阳克走去。   欧阳锋见状顿时变色,匍匐在地,胸膛鼓胀,运起了蛤蟆功!   “来,让我瞧瞧你这蛤蟆功有什么名堂!”   王贲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双肩放松,好似根本就不在意。   ‘狂妄!我西毒欧阳锋,岂是你这黄口小儿能随意欺压的!’   欧阳锋借机蓄力,他这门绝学功夫讲究的便是蓄而不发,蓄力越久,威力越大,便是当年天下第一的王重阳,都要避让三分。   咕咕……   王贲好奇观望,见空气震荡,并发出一阵阵好似低沉蛙鸣的声音。   ‘这欧阳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天下五绝中,他已经交手了三位,其中最令王贲感到满意的就是这欧阳锋了,皮糙肉厚十分耐揍,同时也具备高超的战斗意识。   王贲认为,无论是擂台比武,还是生死搏杀,战斗意识都远比技巧、经验更加重要! 第八十四章 只差一点   无论什么招数、套路、技巧都是死的,放在一场比斗当中,能否用出来,能否行之有效,就是靠战斗意识来主导的。   有些人就是天生为战斗而活,即便技巧不够熟练,经验也不丰富,在战斗中却也总能抓住时机,打出效果。   王贲毫无疑问就是这类人,欧阳锋却也不差,相比起来,不论是洪七公亦或者黄药师,都要差了一筹。   “别着急,使出全力来!你儿子已经被我给骟了,恨我吗?恨!那就来打死我啊!”   王贲笑得格外癫狂,拇指挑了挑胸膛,示意欧阳锋别打错地方了。   “啊!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欧阳锋双目只差喷出火来,嘴里怒吼一声,如同出膛的炮弹般朝王贲激射而来,他腾飞而起,身下立刻炸出一大团烟尘,人在半空又抬手掷出染毒的暗器。   王贲只施施然躲了过去,而这也让欧阳锋看到了机会,双掌齐出,朝着他的心口狠狠拍下!   双掌凝聚洪厚内劲,肌肤一片赤红,身上也飘荡出缕缕蒸汽!   欧阳锋这下已经是使出了浑身功力,自信哪怕是重回几十年前,面对那力压天下的王重阳,也能将其打死!   他满面怨毒,抬头就与王贲明亮的眼睛对上,突地看见了一点红晕,转眼间,红晕陡然胀大,却是铺天盖地的粘稠血液,汇聚成海,卷起了汹涌浪头向他打来!   双掌击入血水当中,全力以赴却打中了棉花,力道落在空处,又被血海席卷,顿时就感到口鼻眼耳都灌入了腥臭的粘液!   欧阳锋大喊大叫着钻出赤红的水面,顿时又目瞪口呆,却见到左右两侧,各有两座无边无际的陡峭石壁,以缓慢却坚定的速度彼此对冲!   也正是这两道石壁的冲击,在这漫无边际的血海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我坠入了十八层地狱吗?’   欧阳锋恍惚愣神之际,石壁已经越来越近,血海浪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时而被打落又时而跃出,在粘稠腥臭的血水不断冲刷之下,只觉得浑身软弱无力,引以为豪的内劲与多年苦修的功力,竟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两侧石壁终于交汇,严丝合缝,没有给欧阳锋留下丝毫喘息的机会,在被挤压成肉饼之前,他只来得及发出不甘的怒吼:“不!我绝不能死在这里!”   当他再回过神来,愕然的发现自己双掌停在了王贲胸膛前一寸处。   “只差一点,就差这么一点点,你就能打死我了!”王贲抬手,拇指与食指比划出一个小小的缝隙,咧嘴笑得格外开心。   注视到他那疯癫的眼神,欧阳锋下意识就紧闭双眼,生怕再回到那无边无际,令人绝望的血海地狱中去。   他像是虚脱似的坐倒在地,额头满是冷汗,提不起一丝内力,立时睁开双眼,大惊失色:“刚刚不是假象?我的功力内劲哪儿去了!”   “你认为是假的,那就是假的,如果你当做是真的,那就是真的。”王贲抬腿从他头上跨过去,又将欧阳克提起来,卸下了另一条胳膊。   欧阳克被剧烈的疼痛刺激醒来,像个可怜的孩子般痛哭流涕,王贲不耐烦的将其丢给远处旁观的杨康。   “小霸王!我认输,我欧阳锋认输了!求你别害克儿,饶他一命吧,求求你了!”   骄傲的天下五绝,西毒欧阳锋,尚未从功力尽失的打击中缓过神,又不得不为了儿子向仇敌磕头求饶。   王贲在他跟前蹲了下来,阳光的笑容像个邻家大男孩,“别傻了,我还要留着他来激励你,怎么会杀了他呢?你既然这么疼爱自己的儿子,那可要好好努力练功,早点把他解救出来啊!”   ‘疯子!这是个疯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个武功绝世的疯子!’   欧阳锋五指抓在地上,留下了深邃的痕迹,他从未体会到如此的屈辱,心里更是生出了无边渴望!   我一定要得到这种神功,我一定要练会这种神功!   我要杀了这疯子,我一定要杀了他!   欧阳锋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阁下武功盖世,便是当初王重阳也不是你对手,我又怎敢与你抗衡呢?只要阁下能饶了克儿,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欧阳锋绝无二话!”   “我要你做的就是很简单,努力练功,然后来找我报仇!”王贲从怀里掏出几本小册子,扔到地上:“别装了,从你的眼睛里,我已经看到了你对练武的渴望,去学吧,去练吧!”   “这……这是什么神功?”欧阳锋已经顾不上别的,一把将这几本小册子攥到手里,迫不及待的翻开扉页。   只见纸张上的毛笔字歪歪扭扭,好似狗爬似的,当即脸上一黑,心想这小霸王真是可恶,竟拿孩童练字的玩意儿来戏耍我!   王贲好心的给他解释:“这是我从九阴真经摄心术里研究出来的新功夫,还没取名字,你爱怎么叫都行,记住好好练,练成之后就来找我!”   看他脸上不太相信,王贲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打造了一座武学宫,打算收罗天下武功招数,包括武学总纲九阴真经,虽然还不完整,但也快凑成一套了,到时候你要记得来学武!”   ‘哼!这种屁话便连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   欧阳锋脸上扮出将信将疑之色:“王重阳当初为了保存九阴真经,不惜牺牲自己,阁下既然能得到如此神功,真的肯让我这手下败将去学?”   “不止是你,天下人都能来学!”王贲起身,摆摆手:“滚去练功吧!记住,如果你练不成神功,你儿子可就没有价值了,到时候等着他的可是十八般酷刑!”   欧阳锋深深看了眼那边还在嚎啕大哭的欧阳克,心底立誓:‘克儿,你暂时忍耐,我一定会来救你出去,也一定会杀了这个疯子!’   他眼下功力尽失,巴不得早点脱身,只向王贲拱拱手,便踉踉跄跄的钻入了黑暗中。   先是踱步慢走,时不时用眼角余光观察王贲,见王贲确实没有追赶,当即就发足狂奔,逃离了王府。   “王师傅!”   杨康搀扶着欧阳克上前来,低着头,不敢看王贲的眼睛:“这欧阳克大小便失禁,神志不清,好像痴呆了。”   王贲不以为意,随口吩咐:“还有口气在就行,去把你那金国老子带来。” 第八十五章 弱肉强食   完颜洪烈瘫倒在一片废墟当中,费力地爬起来,入目就是一片断壁残垣,好好的庭院花园,在王贲和欧阳锋的联手折腾下,彻底是废掉了。   一同被废掉的还有他心中的希望。   杨康找过来的时候,他还在愣神发呆,听了几声‘父王’呼唤,目光才聚焦在杨康脸上,“完了,什么都完了,他要杀了我是吗?”   嘴里低声喃喃了两句,突然一下抓住了杨康的肩膀,眼里爬满了血丝,厉声喝问:“康儿!是你把他引来王府的,对不对?”   杨康偏开了头,嘴里狡辩道:“不是我!小霸王行事疯癫,除了那妖女黄蓉,谁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呵呵……”完颜洪烈笑得格外凄凉:“他故意留着我,就是为了让我召集江湖高手,好供他戏耍玩弄,之前对我视若不见,偏偏今晚闯进来,怎会这么凑巧?”   杨康是聪明人,完颜洪烈却也不是蠢蛋。   他其实早就察觉杨康充当了双面间谍,虽然给自己传来了不少宫内的消息,同时也在给那小霸王通风报信。   康儿也不容易,断了条胳膊,潜伏在那狂徒身旁,肯定是要虚与委蛇。   完颜洪烈总是在内心无数次的劝服自己,他相信儿子懂得大局,与那小霸王也有大仇,无论如何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但万万没想到,最后还是看走眼了。   杨康也没有继续辩解,只是将他拖拽到了王贲跟前。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速死!”   完颜洪烈瞥了眼杨康,而后梗着脖子,倒是有些骨气。   王贲双手抱胸,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位大金国六王爷,却问起了蒙古大军的动向。   完颜洪烈微微一愣,心想这小霸王的心思,常人还真是难以揣摩。   他也知晓这狂徒手段之酷烈,当即老老实实讲述介绍起来,免得遭罪。   如今大金国的局势非常糟糕,蒙古诸多部落在铁木真的统帅下已经完成了整合,拧成了一股绳,不断向金国发动一波波强有力的攻势。   蒙古铁骑来去如风,侵略如火,金国日益糜烂的军队根本抵抗不住,眼下只凭借几座坚固的要塞大城勉强抗争。   完颜洪烈虽然在主持强军变法,但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有成效的。   “你们大金都快完了,你还缩在中都府逍遥快活?”王贲一挥手:“明天就给我去前线打仗去!”   “这……”完颜洪烈微微愣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能活命。   王贲见状狞笑一声:“怎么?你不愿意?”   瞧他这幅凶狠的模样,但凡说一个不字,立即小命不保,完颜洪烈心惊胆颤,连忙点头:“我,我当然愿意!”   不论这狂徒疯子又在想什么法子折腾自己,能侥幸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当王贲从王府大门出来的时候,街面上已经集齐了不少兵马,却没有一个胆敢上前,反而还被吓得慌乱不已,人群自发分出一条道来,目送这小霸王从容离去。   正如民间传言所说,我大金真是被一人之力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小霸王这三个字,传到金军耳中,干脆就与妖魔鬼怪直接划上了等号,今夜过去,类似的传言想必会更加离谱。   “王师傅,你之前说,谁能都学到九阴真经……那我也可以学吗?”   杨康搀扶着欧阳克,亦步亦趋的跟在王贲身后,待到了偏僻之处,才敢小心翼翼的上前搭话。   “你和别人不一样。”王贲大手落在他肩膀上,杨康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   他还以为王贲是在敲打自己,赶忙做出保证,自己一心一意追随您小霸王,绝无二心!   王贲对这种没出息的小人,向来都毫无耐心,脚下一用力,便将其给远远甩在了身后,眨眼就消失在夜幕之下。   回到皇宫,杨康惊讶的发现,自己母亲包惜弱已经与生父杨铁心重逢,却是郭靖趁着王贲与欧阳锋交手,王府大乱之际,将人给带了回来。   这下杨康的小心思就公之于众了,除了他亲生父母还能一如既往地容忍外,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就都带上了鄙夷色彩。   杨康强颜欢笑,嘴上百般辩解,却也只换来了丘处机厉声斥责。   于是只能在心头痛骂,都是一群混账东西!   我原本有着光明的未来,却被逼认了个一无是处的江湖把式当爹,屈膝于狂徒逆贼身旁,谁能理解自己这段时间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追求荣华富贵,图谋高强的武功,这又有什么错?   小霸王肆无忌惮,将天下一切规矩都踩在脚下,你们谁敢说他错了?   现在却都瞧不起我!   要错,那也只错在我没有小霸王那么强大的力量!   这一夜,杨康深刻体会到了一个道理: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中,一切都是虚妄,什么荣华富贵,高官爵禄都是过眼云烟,唯有力量,强大的力量才是根本!   也不仅仅是杨康,很多人都抱有同样的看法。   王贲与欧阳锋一战中展示了奇异的精神力量,在当世江湖人眼中,简直就和传说中的神仙法术没什么区别。   只需瞪眼一瞧,不论千军万马都无法近身!   在那惊涛骇浪的冲击波下,死了的人是死得不明不白,活下来的也有不少变成了痴呆傻子,要么干脆成了毫无意识的木头人。   于是就有传言称,这小霸王乃是天神转世,凡人与之对敌、对视皆是大不敬,必要遭受天谴!   原本有关王贲的传言,就在那一个个说书人添油加醋的宣讲下被传得神乎其神,这下干脆是直接给他立地封神了!   金人对此番言论都深信不疑,中都城开始了大规模的金人贵族出逃,而逃窜的金人又会将恐惧不断向外辐射传播。   短短几天下来,大金国都中都城便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金国中央朝廷已经是半瘫痪状态,国主等同于傀儡,大权在握的六王爷完颜洪烈也是下落不明。   这座北国最繁荣的都城,作为曾经女真金人以野蛮战胜文明的象征,却也在落日余晖的覆盖下,一同落入了西山之后。   日落日升,自然之理,曾经畏畏缩缩的汉人们,都在饱含期待着新的太阳升上天空! 第八十六章 竖旗造反   “笨哥哥,你说你要走了……是打算去哪里呀?”   小红马上,黄蓉靠在王贲怀中,俏脸扬起,明媚的双眼扑闪个不停,十分调皮的抚摸着他的喉结。   王贲望着东边初生的朝阳,“我要去很远的地方。”   他一说话,喉结就上下震动,小丫头咯咯娇笑了一阵,又用脑袋顶着他的下巴,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闷气的说:“不管笨哥哥你要去那儿,都不会丢下蓉儿的,对不对?”   “只要你能跟上我的脚步。”   王贲嗅了嗅丫头头发散发出的甜美清香,心神一片安宁。   在那晚将完颜洪烈赶出了中都城后,他就接受到了一段讯息,来自那神秘的健身房,提示他已经完成了基本任务条件,可以随时选择回归。   同时也提醒他,任务评价依旧在进行当中。   讯息模糊得很,在王贲看来,大致能够理解为自己参加了一场考试,到目前为止,已经达到了及格的分数,可以离开考场,也能留下来继续考,争取考出高分。   王贲并不打算这么早离开,毕竟很多事都才刚刚开了个头,拍拍屁股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虎头蛇尾?   况且黄蓉现在的功夫还没练到家呢。   “蓉儿,你这段时间忙来忙去,都耽搁了练功的时间,这可不行啊。”   黄蓉闻言十分苦恼,这些天来她确实忙得很,当即就埋怨起来,小郭子实在太愚笨,想要把他扶上皇位太难啦。   她为了完成笨哥哥的心愿,也是强忍着不耐烦去了解庙堂上的龌龊规矩,以及所谓的帝王权术。   聪明如她,自然很快就有了心得,可懂得越多,就越是感到任务艰难。   王贲把摊子越铺越大,早已不是当初两人匹马,仗剑走天涯的景象。   只是管理一座金国皇宫,便让小黄蓉忙得不可开交,更别提将来还要管理更大的地盘,乃至管理一个国家了。   ‘我这么聪明都觉得管不过来,换做小郭子那么笨的,真能当好皇帝吗?’   黄蓉对此是毫无信心的。   王贲却没她那么多担忧顾虑,只是叮嘱道:“你以后别管这些琐事了,只好好练功就行,别到时候又哭着说我丢下你不管。”   王贲让她以后就专门处理武学宫的事,一边整理各类武学功夫,一边练武。   黄蓉笑着应了下来,心里却暗自琢磨,自己不能陪伴在笨哥哥身旁,可要让小郭子多盯着点,免得又让某些不要脸的女子趁虚而入。   随后的日子里,王贲就带着郭靖四处出击。   中都城已经没有多少金人贵族,索性就扩大打击面,顺带也去找那些个江湖门派索要功法传承。   众所周知,武功传承向来都是江湖门派的立身之本,怎肯轻易交出来?   王贲说我也不是什么带恶人,你不交也行,我有手可以自己去拿,也不给你们添麻烦。   于是在一番友好交流之下,各家门派都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该敝帚自珍,纷纷交出了珍藏的武功传承。   小霸王威名远播,倒也不是没有纳头就拜的,有全真教这个例子在,还真有不少门派主动找上门来,表示愿意奉献出功法,为您小霸王的伟业出份力。   武学宫内收藏的各式武功传承越来越多,王贲也按照约定,完全开放,任由各类人士前来学习练武。   当然,经过了王贲一番折腾,这北国武林江湖,早已经是重新大洗牌,那些个作恶多端的歹徒要么被当场打死,要么就逃之夭夭,恨不得躲到天涯海角去,哪里还敢再出现在王贲跟前?   天下人都已经知晓这小霸王嫉恶如仇,但凡敢站在他面前的,至少都是手脚干净,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的。   而武学宫开放之后,不出意外的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王贲气势汹汹的打上门讨要武功传承时,虽然也都表明过态度,可当时谁也没当真。   扪心自问,如果换做他们拥有小霸王这般不可一世的神功,在搜集到这些武功传承后,肯定是束之高阁,要么当做战利品收藏,要么开宗立派,打造出江湖上最顶尖的势力。   至于拿出来供人学习?   只有疯子才干得出这种蠢事!   小霸王偏就这么做了,只能感叹一句真不愧是天神下凡,果然心胸宽广啊!   前来学武的人无不是感恩涕零,争先恐后的称赞他真乃天下第一大侠。   “这些人嘴上虽然都是漂亮话,可心里指不定都在骂笨哥哥你是疯子呢!”   小黄蓉十分荣幸的成为了武学宫第一位教谕,同时也是藏经阁的经书管理员,她十分看不惯那些人平白占便宜。   王贲却对此不以为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黄蓉觉得应该给前来学武的人设置一些条件或者考核,比如让他们都加入到造反团队中,并且立下功勋,才能学到高深的武功作为奖励。   而所谓的造反团队,自然是以王贲小霸王为旗号的起义军。   在中都城一片混乱,以至于秩序崩溃之际,王贲就趁势揭竿而起,竖旗造反。   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甚至可以说,不知有多少人在等待着他竖起反金的旗帜。   于是很快,王贲就在这大金国都拉起了数千人的队伍,都是曾经多次找上门来,暗中保持联络的地方起义军。   当王贲身披重甲骑着高头大马率众闯入中都府金军大营时,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只是简简单单,平平无奇的一波冲锋,便将这些早已吓破了胆的金军给打得落荒而逃。   起义军十分顺利的攻陷了这座大金国都,直到现在,许多人都还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可是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大金国都啊!   王贲却对此毫不关心,只是将郭靖打发到起义军中担任统帅,让他带着部队以战养兵。   至于小黄蓉的提议,王贲同样不太关心。   “人无信则不立,当初商鞅变法都要先取信于人,我这武学宫才刚刚组建,就让这第一批幸运儿来给我打个广告好了。” 第八十七章 以直报怨   王贲来自信息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很不适应这古代的信息滞后。   这时候可没有电话网络,所有的信息传达全都得靠最原始的扯嗓子喊。   也是多亏了那些个走街串巷的说书人,以及金国朝廷不遗余力的通缉和广告,才让王贲小霸王的名号迅速的传遍开来。   在全天下都有了偌大的威望。   但他组建的武学宫,虽然意义重大,可也只在小范围内传播,而且可以预见到,怕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发酵,才能大规模传播开来。   王贲可没那多么时间浪费,他既希望借助武学宫培养汉家武德,同时也希望由此吸引一大批高手来陪自己过招打架。   如果再能培养出一些耐打的对手,那就更好不过了。   小黄蓉得知他的想法后,一如既往地贴心出主意:“蓉儿再去找些说书人,让他们来四处宣扬武学宫的事?”   “这也不错。”王贲挠挠下巴,突然想到了个好点子:“我上次听你爹说,华山论剑快到了,当初王重阳靠着九阴真经举办这么个华山论剑,挑选出了四五个高手,不如我也来试试!”   “笨哥哥是打算去华山比武吗?”   “何必去华山?让他们都来北京城找我不就行了!”   王贲已经将中都城改名为熟悉的北京,当即以拳击掌,饶有兴致的说道:“我要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武林大会!就拿武学宫里的功夫传承做噱头,再搞个什么武林侠客榜,设置一二三四五名来,拿出些钱财做奖励,这么一套下来,肯定能引来不少高手吧?”   “好啊!江湖人要么图名,要么图利,笨哥哥你这么设计,名利全都有了,武林人士得知消息后,肯定会蜂拥而至!”小黄蓉立刻鼓掌叫好。   她是个喜好凑热闹的,自然不愿意错过机会,兴致勃勃的提议由自己来举办这武林大会。   王贲却是皱眉摇头:“你聪明归聪明,心思太杂了,不是让你安心练武吗?这件事不用你去办!”   黄蓉吐了吐舌头,又嘟着嘴撒娇,说笨哥哥你创出的精神锻炼法实在太难练了,蓉儿琢磨这么久都没什么进展。   精神锻炼法,便是王贲借由九阴真经中的摄心术,搭配上他之前的研究成果,摸索出来的开发精神意志力的功法。   虽说脱胎于摄心术,可两者根本不能画上等号,甚至可以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功夫。   王贲只是拿摄心法当做引子,把握住了那一丝微妙的灵感,创造出了最适合自己的精神锻炼法,可未必适合所有人。   黄蓉在武学上的天分非常高,摄心术这种难练的鸡肋功夫,她都能很快掌握,可在面对这门精神锻炼法时,却有些束手无策。   “还是那句话,你的心思太杂太乱,精神意志力只有高度凝聚集中,才能外显力量,你练功的时候不能急,越着急越不行。”王贲给她传授经验。   黄蓉很快也就进入了打坐练功状态,他便轻手轻脚的推门出去,就与迎面而来的郭靖撞上。   小郭子一身戎装,体格魁梧,倒也有些猛将的气势。   “王师傅!”他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满面喜悦的说道:“有几个大漠朋友来找我,他们也都听闻了师傅您的威名,希望能与您见上一面!”   “这事待会儿再说,你去把全真教的几个道士叫来,对了,还有你那几个师傅!”王贲随口吩咐,“让他们去议事厅见我!”   郭靖挠挠头,按照吩咐去找人了,王贲则径直出了宫殿,大步向外走去。   金国皇宫面积宽广,宫殿成群,在王贲扯旗造反之后,理所当然的将这里当做了大本营。   若是按照其他起义军的规矩,夺得了这么一座恢弘富贵的宫殿后,当然是要纵情享乐一番,也能将诸多宫殿当做奖赏,犒劳将士收买人心。   王贲自然不会这么做,他将整座皇宫一分为三,一部分作为武学宫,一部分作为起义军军营幕府,还剩下一小部分则是办公场所。   至于原本皇宫的主人,当然是被‘礼貌’的送了出去。   都已经扯旗造反啦,再和那金国国主同居一室就太不合适了,有人提议干脆将那可怜的金国国主砍了脑袋祭旗。   结果被王贲当场否决,抄作业都不会么?   都忘了当初女真金狗是怎么处置赵宋二帝的?   于是这金国国主以及他的后宫三千佳丽都被塞进了浣衣院里,王贲终究是个体面人,自然不会像女真金狗的祖宗那么丧尽天良,也只让她们负责洗衣服。   至于金国国主,每天事不多,只要老实跪在牌位前磕头就行了。   议事厅就在浣衣院左近,全真七子以及江南七怪等人赶来时,都不约而同的朝浣衣院方向打量。   一墙之隔,浣衣院里传来嘈杂的声响,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真贵女们,眼下都成了低三下四的洗衣娘,倒也干得热火朝天。   朱聪拿折扇一下下拍着手掌,大笑道:“小霸王深谙以彼之道还治彼身,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女真金狗也会有这么一天?”   丘处机抚须道:“圣人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女真金狗欺压我汉人多年,合该遭到报应!”   他们都是强硬的鹰派,自然是觉得此情此景格外舒爽,真如三伏天喝了凉开水,叫人透心凉,从头爽到脚。   不过在马钰等性情温和之人看来,却难免有些担忧,沉声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小霸王行事讲究以恶报恶,底下军中也都崇尚勇猛,行事极为酷烈,好在有靖儿束缚,否则怕是要四处屠城了。”   朱聪闻言,眼珠子一转,笑道:“真不知小霸王是如何想的,居然要靖儿去当大将军,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要让靖儿做太子呢。”   王贲扶持郭靖的意图,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一个造反团队中,最重要的就是兵权,王贲却毫无芥蒂的交给了郭靖。   除此之外,还把那些前来投效的文人谋士全都打发到郭靖身边,如此种种,根本无法用简单的信任二字来形容。 第八十八章 少林和尚   于是就有传言称,小霸王有意将郭靖当太子培养,一时间也是流言蜚语不断。   马钰沉默不语,倒是王处一皱眉道:“天下未定,可不能胡言乱语,小霸王看重郭靖,自是因为郭靖有可取之处,至于其他流言蜚语,切勿放在心上!”   他们这些鸽派,虽然觉得王贲行事风格太过于酷烈,但却都将其当做了天命所归,汉家复兴的希望。   若是换做心性温良的郭靖来做皇帝,八成是不愿意出山相助的。   而江南七怪从小教导郭靖,把他当做半个孩子看待,当然是希望郭靖能有大出息,在这封建古代,还有什么比登上九五至尊的位子更有出息的?   朱聪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郭靖从宫殿出来,朝他们行礼,又道王师傅已经久等多时,还来了不少江湖豪杰,丐帮洪七公也到了。   众人便不敢耽搁,一齐进了宫殿。   大殿门窗敞开,光线充沛,几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就格外惹人注目,马钰左右一瞧,领着全真七子先找到丐帮洪七公行礼,尊称帮主。   洪七公却是笑着摇头:“老叫花已经卸任啦,瞧,你们要找的帮主是这位!”   他指着身旁一位脏兮兮的乞丐,给众人介绍,这位唤作鲁有脚的,原是丐帮四大长老之一,前不久被洪七公传了丐帮帮主之位。   全真七子以及江南六怪纷纷上前行礼,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自是要给予尊重。   而后才向那几个和尚行礼,得知来的居然是少林寺方丈天鸣禅师,马钰讶然道:“少林韬光养晦数十年,江湖中鲜有少林弟子,不料今日却得见高僧,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少林派历史悠久,在江湖上也曾享有武宗之名号,但自从赵宋南迁后,便销声匿迹,江湖年轻一辈甚至都没听说过当年大名鼎鼎的少林寺。   如今谈及北地玄门正宗,全真教才是一家独大。   天鸣禅师笑容无奈,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少林僧人苦修佛法,不问俗世,自当远离江湖,只是王施主有事相召,不得不踏入俗世凡尘。”   少林寺如今的处境也是颇为尴尬。   几十年前寺里闹出一件祸事,有个在厨房打杂的火工头陀偷学少林武艺,竟还练成了不俗的功夫,一掌毙了当时达摩堂首座,又报复杀死不少僧众,逃之夭夭。   因这祸事,少林内部各个堂口、高僧互相追责,以至于混乱不堪,又恰逢天下大乱,女真金人来势汹汹,不得不退隐江湖,闭门不出。   这回方丈出山,却是因为王贲打上了山门,将藏经阁都给搬空了,因而跑来讨要说法。   “行了,客套话也都啰嗦够了,都坐下吧!”王贲不耐烦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这大殿中的桌椅也不同于他处,只有一条长桌,左右两侧摆放着椅子,王贲坐在上首,郭靖坐在下首。   若是后世的人一见便明白,这不就是会议桌吗?   王贲最是厌烦繁文缛节,待他们各自落座之后,就要开门见山的抛出议题。   却听洪七公发问:“怎的不见小丫头?哎,要不是瞧她干干净净,又有个邪丈夫、邪老子,老叫花还真想把打狗棍传给她。”   “我把她关禁闭了,整天玩玩闹闹,武艺没点长进。”王贲随口解释了一句,便干脆说道:“这回找到各位,也是想请诸位帮个忙!”   众人一听这话,脸色各异。   江南七怪与全真教道士面面相觑,心想这小霸王不知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少林寺的和尚们则都是皱起了眉头,他们上回听到这话时,王贲单人匹马,直接冲破了少林寺山门,然后就把藏经阁给搬空,连一片草纸都没留下,这回总不该又要搬走庙里的佛像吧?   天鸣禅师硬着头皮说道:“王施主,您上回借走了藏经阁的佛经,不知何时归还?寺中僧众眼下都无有经书可读,还请王施主能高抬贵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贲挥手打断,皱眉看他:“我上次是说问你们借的?”   “这……”天鸣禅师看看左右,愕然道:“莫非施主忘了吗?你当时分明是说借书啊!”   瞧大和尚紧张兮兮的模样,其他人都忍俊不禁,洪七公大笑道:“和尚,你该不是担心这大名鼎鼎的小霸王借书不还吧?”   老叫花的嘲笑声立即引得几个小和尚怒目以待。   天鸣方丈却明白,洪七公这是在替自己说话,赶忙表示天下谁不知小霸王忠义无双,最重信义?   武学宫收藏了无数高深武功传承,却毫不藏私,说拿出来就拿出来,普天之下都找不到第二位如您这般大公无私的侠义之士!   真不愧是方丈,说话就是好听。   王贲嘿然一笑:“那就当是借的吧,这样,我记得你们庙里还有不少黄金佛像,我也一并借了!”   “万万不可啊!”天鸣方丈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小霸王还真打起了佛像的主意,“施主若是一意孤行,必定要遭……要惹得佛祖发怒,与您名声也不利啊!”   “哦?”王贲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少林寺的和尚也知道要名声的吗?”   “少侠此话怎讲?”天鸣方丈满面不解。   王贲拍了拍手,就有人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王贲让他们直接将箱子抬到桌上,打开后,里面却是一张张画押签字的借据收条。   “瞧瞧吧,你们这些出家人倒也聪明,知道怎么把好名声变现成金银财宝,赚钱的手段可要比那些只懂得巧取豪夺的金狗们高明多啦!”   王贲笑容毫无温度,抬手在这箱子上拍了一下,砰一声,木箱立时飞向天鸣方丈!   大和尚脸色骤变,当即双掌齐出,可刚刚触及到木箱,便感到巨力难当,哪怕运起了十分内劲,依旧把持不住,额头青筋直跳!   好在旁边其他几个和尚出手相助,才免得他被木箱撞倒的窘相。   天鸣禅师顾不上狼狈,拿起木箱里的契约一一翻阅,脸上的神情也是一变再变。 第八十九章 割肉喂虎   “箱子是不是很重?里面装着的可都是一个个家破人亡,无处可去的流民血泪!”王贲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冷冷盯着这几个和尚。   “施主,这,这里有不少都是借我少林的名号……”   天鸣禅师纵然口舌伶俐,在王贲冷然的视线下,却也不知该如何辩解。   他永远也忘不了,之前王贲打上门来,一众武僧高手齐聚阻拦,却被这小霸王一道眼神给逼退的场景。   当下连忙低下了头,嘴里诵念起阿弥陀佛来。   “告诉我!是哪个佛祖教你们放高利贷兼并土地的?”王贲咧嘴冷笑,呼出白雾:“要不是看你们几个大和尚还算懂事听话,这里还有位子给你们坐?”   几个和尚要么敢怒不敢言,要么干脆也学天鸣禅师当起了缩头乌龟,皆是默然以对。   “让你们坐着就坐着?都给我老实站起来!”王贲突然拍了桌子。   砰的一声,惊得天鸣禅师险些掀翻椅子,几个和尚也都纷纷起身。   “王施主,贫僧回山之后,定当约束底下僧众,让他们按照契约一一偿还苦主损失。”天鸣禅师苦着脸表态保证。   咄咄咄……   王贲手指一下下敲在桌面上,似乎也是在敲在这些和尚们的心尖上,每一声脆响,都叫他们紧张不已,生怕这狂暴的疯子要出手伤人。   也不怪少林寺的和尚对王贲怀有偏见,试想你在家好好吃斋念经,突然就被一个蛮不讲理的狠人打上门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搬东西,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天鸣禅师也是心中暗道:‘佛祖当年以身饲鹰,小僧如今说不得也要割肉喂虎了!’   在他眼中,王贲无疑就是一只择人而噬的恶虎!   当即咬牙道:“一切罪责皆在贫僧之身,贫僧愿以死谢罪!”   大和尚倒也是干脆,话还没说完,便抬起手掌朝着脑袋拍下,事发突然,谁也没料到少林方丈会如此作为。   洪七公便想出手相救,都为时已晚,眼见这天鸣禅师即将魂归天外,但其手掌却在额前一寸停了下来。   ‘啧,这和尚嘴上说得好听,却也是个贪生怕死的。’   江南七怪没瞧见好戏热闹,当即都在心里暗自冷笑。   天鸣禅师满面愕然,直愣愣看着王贲:“王施主……竟能控制贫僧手脚?”   他好歹是少林方丈,岂会在事到临头又贪生怕死?   刚刚一掌确实已经心存死志,可就在即将击中额头之时,却突的停了下来,手掌乃至整条胳膊都不听使唤了!   其他一些和尚见状,赶忙上前拉住了他,将其按在椅子上,免得方丈又要做傻事。   王贲冷笑道:“想死还不容易?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能弥补这些过失吗?”   “那依施主意思,贫僧应当如何赎罪?”天鸣禅师倒也看开了一些,正色道:“无论如何,少林确实有纵容姑息底下僧众作奸犯科之举,若能弥补罪责,贫僧绝无二话!”   满满一箱子的高利贷借据凭证,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封建时代的末期,朝廷中央对地方的掌控力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减弱,不可避免的导致了一些地方豪强的崛起,土地兼并,破门灭家的惨剧也是不断上演。   而在这其中,方外之人诸如和尚、道士则因为身份的特殊性,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   他们大多不事生产,又仗着善男信女的供奉,坐地收财,庙宇中粮、油不缺,甚至是堆积成山。   于是便有聪明的和尚、道士想到了放贷,而正巧我大宋高利贷业务又已经较为成熟,相关产业以及从业人员都十分完备,于是彼此双方便一拍即合。   慢慢发展下去,导致一些道观、寺庙竟然成了高利贷产业的上游一环,少林寺也不例外,虽然这些年在江湖中名声不显,但到底是几百年的古刹,曾经也有过辉煌的历史,底蕴深厚。   民间诸多佛寺都与少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不就是现成的销售渠道吗?   更何况,少林寺还配备有武僧,岂不是专业的讨债团队?   江湖人眼中的少林,是个佛门武学圣地,甚至一度被称为天下武宗,可在升斗小民眼中的少林和尚,一个个都是肥头大耳的佛爷。   少林寺庙在深山老林之中,但在山脚下却有连绵成片的上好田地,附近村庄百姓,几乎都成了寺里的佃农。   不过话说回来,少林好歹也自诩名门正宗,赚钱归赚钱,多少还讲些脸面,不会苛责太甚。   相比起其他为富不仁的地主,少林的和尚们还能称得上是宽宏大量,不至于逼得百姓卖儿卖女,流离失所。   可这只是少林脚下的景象,天下的寺庙、道观数不胜数,其中又有多少利欲熏心,不择手段之辈?   “你们这些大和尚,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口口声声都是众生皆苦,普度众生,那就该说到做到!”   王贲站起身来,绕着桌子踱步慢走,一双明亮的眼睛,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少林和尚自然都是纷纷低头,却连全真教的道士们,也都不敢与他对视。   天鸣禅师深深叹气,“王施主有大智慧,贫僧受教了。只是该如何偿还孽债,还请施主明示。”   “哼哼,按照我的想法,是把你们这些寺庙道观全给拆了!”王贲冷笑一声,伸手捏拳,嘎吱作响。   闻听此言,和尚们十分惊愕,全真教的道士们也面面相觑。   “不过呢,这种一刀切的法子也没个屁用,大禹治水还只能疏不能堵……”   王贲挠挠下巴,冲郭靖吩咐:“小郭子,拿出纸笔记上,现在成立一个宗教局,以后普天之下的出家人,都要接受宗教局的管理!   不管是和尚、道士还是什么别的教派,必须有宗教局许可,才能开门做生意,胆敢无照经营的,该杀就杀,该抓就抓!   最重要的是,以后这些出家人该交的税一分不能少,否则对国家社会无用,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这番话信息量实在太大,在场的和尚道士们全都惊呆了。 第九十章 拉人入伙   马钰抢在天鸣禅师之前行礼道:“王少侠,这宗教局无有任何前例,这,这恐怕不太妥当啊!”   王处一等道士也纷纷起身,希望王贲能够三思而后行。   他们这些方外之人,哪里愿意头上多个什么朝廷部门来监管?   王贲也不和他们客气,“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可是不服气吗?”   全真七子皆是默然以对,他们心里肯定是一万个不服气,可那又如何?   这小霸王一身伟力天下无敌,拳头最大,敢当着他面说老子就是不服的,要么被打服,要么被直接打死了!   “宗教局第一任的领导,就由你们全真教牵头,主要任务就是统计天下所有的寺庙道观,都要纳入管理之中。”   王贲打了一巴掌,也不忘给他们一个甜枣,宗教事务当然不能全用世俗官员去管,得两相结合才行,也是互相平衡之道。   听到这话,全真教的暂时放心了,自然便轮到少林和尚着急。   天鸣禅师在其他和尚的眼神鼓励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王施主,不知宗教局以及税收具体该如何实行?”   “这事你们待会儿商量个章程来给我看,小郭子,你去找来那些个谋士书生,让他们也参谋参谋!”王贲随口吩咐下去,就把这事给了结了。   而后又让少林派出武僧,加入到起义军中,接受劳动改造。   什么劳动改造,说白了不就是帮着卖命打仗吗?   对此天鸣禅师以及其他和尚却都松了口气,他们也不是头一回干这事,还算比较熟练。   在王贲的不断恐吓下,他们心理预期也是越来越低,起初还想着能讨回藏经阁的经书,现在却是既要交钱又要交人,早知如此,何苦跑这一趟?   和尚们心里埋怨,可脸上不敢表露出分毫。   他们少林嘴上说着远离俗世江湖,但私下里对江湖上的大事小情非常关注。   而小霸王闹出的事端一件比一件大,哪能一无所知?   现在天下人都知晓,小霸王迟早能取代大金国,重振汉人雄风!   大势所趋,他们自然不敢反抗,否则当初女真金狗横扫北方时,怎的不见少林和尚奋起反击?   也是因为这点,王贲将宗教局交给全真教,而对于少林则是连番打压,无意中倒也起了敲山震虎的效果。   全真七子纷纷表示,他们愿意奉献出一批财物,给起义军充当粮饷。   他们连珍藏的武功传承都已经贡献出来,至于区区黄白之物,自然就更不会放在心上。   王贲以高压姿态,逼迫少林服软,也让其他旁观者们慷慨不已,洪七公看在眼中,心头暗想:‘小霸王力压少林,对江湖势力十分忌惮啊,不知道会如何对付我丐帮?’   正这么想着,王贲果然就盯上了他们丐帮,手搭在洪七公的肩膀上,笑着道:“老帮主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待会儿可得好好比划比划。”   洪七公误以为他这是在威胁自己,当即摇头道:“你小霸王学那赵宋祖宗杯酒释兵权呢?然而我老叫花现在可不是帮主了,你要收拾丐帮,找我可没用。”   心里更加后悔,若知道有这么一出,自己说什么也要扶那鬼精的小丫头当帮主,好让这对公婆一家人窝里斗去!   “哈哈哈!”王贲被他给逗笑了,“乞丐一无所有,我要收拾他们做什么?以后国家富强了,天下自然就没有乞丐了!”   洪七公闻言微微一怔,而后正色行礼:“你小霸王果真心怀天下,老叫花实在佩服!”   “心怀天下谈不上,我只是看得比你们要远一些。”王贲指了指自己的双眼。   而后又拍了拍现任丐帮帮主鲁有脚的肩膀,“我听说你们丐帮还分出什么净衣派、污衣派?”   鲁有脚点头称是,在洪七公的眼神暗示下,三言两语的介绍了丐帮内部派系之分。   污衣派都是穷苦的乞丐出身,相互抱团,习得了武艺后行走江湖,为的是不被人欺负;净衣派则不一样,他们大多都是正经人家出身,有不少还都家境富裕。   之所以加入丐帮,美其名曰是尊崇丐帮的侠义理念,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学到丐帮的传承功夫?   而丐帮发展至今,两个派系间的矛盾也是越发激烈,洪七公扶持污衣派的鲁有脚担任帮主,便引起了净衣派的强烈不满。   “这样,你把那些假乞丐都分批派来,也塞到军队里接受劳动改造!好好地正常人不当,爱去做乞丐?大头兵可比乞丐好,他们一定乐意!”   王贲大手一挥,十分热心的替丐帮解决内部问题。   鲁有脚闻言面有难色,终究还是洪七公出面,笑着应承下来。   他在担任丐帮帮主时,就因为两派之争头疼得很,早早卸任也是为了摆脱麻烦,可丐帮终究寄托了他半生心血,自然是希望能有个好结局。   王贲如今声势浩大,丐帮即便是天下第一大帮,可总不能与朝廷对着干。   更何况这小霸王哪里是好惹的?   别瞧他脸上带笑,可你要说一个不字,指不定我这老叫花今天就得躺着出去了。   洪七公心思通透,当然不会拒绝王贲,心想我老叫花既然来了,恐怕也得像那大和尚一样,要割肉出血啦。   果然,王贲随后就邀请他来武学宫担任院长,洪七公连连摆手:“你可别捉弄我!我一个老叫花,怎能去当教师山长?岂不是贻笑大方!”   “你洪七公教得了徒弟,怎么就当不了院长?   我武学宫里现在已经收藏了上万卷武功传承,少林的易筋经、洗髓经也刚刚入库,七公就不感兴趣么?   你也知道,武学体系就是要多看多学,这天底下还有哪里比我武学宫更适合你的?”   王贲竭力劝他入伙,非但是洪七公,他还打算把江湖上能叫得上名号的正派高手,都请来武学宫里。   所谓一人计穷,两人计长,有武学宫这么一个场所,再聚集江湖武林高手,不说推演出个绝世神功来,也能促进武学繁荣,培养出不少奇才、天才吧? 第九十一章 大漠来客   洪七公也确实被王贲所描述的未来前景所吸引,明知道这可能是个坑,但犹豫再三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在场的其他江湖人都纷纷起身向他行礼。   可以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武学宫必将成为武林人士心目中的圣地,丝毫不比读书人向往的稷下学宫差。   而山长一职,地位尊崇,以传统的师徒观念来说,只要是在武学宫学武练功的,都与山长有份香火情。   洪七公却是发起了牢骚,“哎,我老叫花好不容易卸下了丐帮帮主的担子,这又要去当劳什子山长,麻烦,麻烦哟!”   王贲笑了,当初黄蓉提议让他来但院长,但王贲嫌弃太麻烦,说什么都不愿意干,现在把麻烦推给了洪七公,自然是乐于见到别人苦恼。   两件大事谈完,王贲才提及召开武林大会一事,这也是他此前说要请在座的诸位帮忙的事。   希望诸位都发动人脉关系,将这武林大会的消息给四下传播开来,免得到时候这边搞得热火朝天,结果来宾没几个,那就太尴尬了。   相比起之前那两件大事,这件事完全不值一提,无论少林和尚,还是全真道士,亦或者丐帮的乞丐,都是异口同声的答应了下来。   江南七怪也在老大柯镇恶的表态下,愿意跑去南边一趟,顺带还能打探赵宋的情况。   因为王贲格外看重郭靖,江南七怪这些天来也是非常卖力,毫不迟疑的投身造反事业中,帮着郭靖打理起义军俗事。   会议能够说是圆满结束,王贲十分礼貌的将参会客人都一一送走,这才有空去见郭靖口中的大漠朋友。   郭靖也知道自家这位王师傅时间观念紧迫,没有耽搁,很快就带来了四个蒙古打扮的人,他们见了王贲后,都非常惊讶,嘴里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郭靖充当翻译,“王师傅,他们都说你长得一点不像传言中的小霸王。”   又给做了介绍,这四个蒙古人都是铁木真的儿子、心腹,其中领头的是拖雷,同时也是郭靖的安答,也就是结义兄弟。   剩下三位都是铁木真麾下将领,此番还带来了不少金银财宝,以及宝马、异兽。   王贲被他们吵得头疼,催促道:“让他们废话少说,见也见了,到底有什么事?”   郭靖翻译之后,拖雷便上前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信件,言称这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亲笔书信,希望能与小霸王您结为同盟,共讨金国!   王贲接了书信,却是看也不看就扔到了桌上,“结盟?华夏不大,北地更小,只容得下一个国家!”   拖雷听了郭靖的翻译后,满面愕然。   他得知这小霸王与他们蒙古人一样,都是深恨女真金狗,以一人之力打得金国迁都,怎会拒绝他们的结盟请求?   况且天下谁人不知中原大地富饶广袤?   自有宋以来,上有辽、夏,下有大理,诸国并立,怎么在这小霸王口中,就容不下两个国家呢?   “勇敢的霸王,汉人都是在南边,如果你与我们蒙古结盟,大汗愿意在灭了金国之后,联手再灭了宋国,这样你们汉人就能回到富饶的南方去,北边交给我们蒙古,这不是极好吗?”   拖雷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郭靖听了却呆愣愣没有立刻翻译。   他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安答:“拖雷,你们还打算去灭了宋国吗?”   “贫弱的宋国不配占据富饶的土地,只有强者才能拥有一切!安答,你快帮我劝劝这位小霸王,与我们蒙古合作,你们绝对吃不了亏!”拖雷拉着他的手,苦苦劝说。   郭靖错愕的退了一步,甩开了拖雷的纠缠,眼睛瞪圆。   他虽然自幼都在大漠长大,可母亲与师傅从小教导他忠贞爱国,因而郭靖明白,自己是汉人,不是异族!   哪怕跟随王贲身边,他已经深切认识到了赵宋的懦弱无能之处。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王贲尚未建制立国之前,赵宋就是天下唯一的汉家国度。   郭靖潜意识里是把自己当做宋人的,毕竟他的父母、师傅也都是宋人,赵宋可以被毁灭,但决不能毁在外族人的手里!   他失望的摇头:“拖雷,你们可以灭了金国,但不能灭了宋国!”   “金国毁灭之后,你们难道就不想回到富饶的南方吗?”拖雷十分不解:“软弱的宋国就像金国一样不堪一击!他们守护不了财富与女人,那就该交给强者!”   郭靖不善言辞,肚子里有千言万语,偏不知道该如何讲出来。   而王贲听他们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已经极不耐烦,让郭靖别忘了正事,该翻译就翻译!   郭靖自然是不敢欺骗王师傅,只好将拖雷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最后眼巴巴瞅着王贲,生怕他答应了结盟请求。   王贲上前拍了拍拖雷的肩膀,冲郭靖笑道:“听到了吧?这就是蛮子的思想与理论!他们的信条就是强者为尊,但也别怪他们野蛮,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别人!”   “王师傅,你要和他们结盟灭了宋国吗?”郭靖急了,脸上都涨红一片。   王贲嗤笑:“赵宋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但这是我们自家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就好,家丑不可外扬嘛!   告诉他,结盟是不可能的!让他给铁木真带话,蒙古可以揍金国人,但金国所占的城池地盘,那都属于我们汉人,不是他们能够染指的!迟早都要给我交出来!”   ‘我也是糊涂了,王师傅这样的人,怎么会与蒙古结盟呢?’   郭靖松了口气,没有迟疑,立刻将王贲的话翻译给拖雷等人。   拖雷大惊失色,愤然问道:“小霸王是要与我们蒙古为敌吗?”   按照他们蒙古的规矩,战胜者赢得一切,不论土地、牛羊亦或者妇女孩童,都归属战利品,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给他人。   王贲咧嘴笑道:“你们蒙古的铁骑纵横无双,我早就想见识一二,回去备齐兵马,告诉铁木真,我过段时间就去大漠找他!”   好好地一场结盟,却谈成了结仇。   拖雷与其余几个蒙古人面面相觑,都是感到气愤又无奈,来时就打听得知,这小霸王所思所想皆非常人能懂,如今亲眼得见,果然不假。   ‘真是个疯子!’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谈的,拖雷拱手告退,王贲也懒得送客,径直离去。 第九十二章 师徒比试   郭靖将这位从小结义的安答送到宫门之外,抱拳沉声道:“拖雷,你回去好好劝劝大汗,千万不要与我王师傅发生冲突!”   “哼!汉人都将这小霸王吹捧成天神下凡的勇士,我看他还没有安答你长得雄壮呢!”   拖雷这话倒也不假,郭靖在王贲的地狱式训练下,已经是脱胎换骨,体格魁梧,身着甲胄,像是一头直立而起的大熊!   他又劝说郭靖,让他趁早回到大漠,自家妹子华筝日思夜想,早就盼他回来,更何况郭靖亲娘眼下也在大漠之中,虽然身体健康,却也思念儿子。   郭靖是个孝顺的,念及离家这么久,娘亲孤苦无依,自己确实该回去看看。   但如果回了大漠,自己还能再出来么?   王师傅如此恩待我,娘亲也教我忠贞爱国,难道我要背弃汉家,投靠异族?   郭靖根本无法给出答复,拖雷也清楚自己这位安答的性格,没有多劝,只摇头叹气了一番,便带人离开。   武学宫。   原本几座漂亮美观的庭院,在王贲的指示下,全都给拆毁,打造了简易的习武场,场上配备有刀枪剑棒各式兵器。   眼下日头猛烈,驱散了冬日寒气,正是习武练功的大好时机。   习武场上便围坐了一群孩童,大多都是十多岁出头,有男有女,瞧面色、身材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这会儿穿着统一的练武服,围拢成一团。   他们是武学宫的第一批学徒,王贲在行侠仗义时,特地给带回来的,要么是家境贫寒,要么干脆是无处可去的孤儿,尤其是以后者居多。   王贲为武学宫制定了不少规矩,比如不得喧哗吵闹,不得在宫内逗留时间太久,武学宫里的书册典籍都不能外带出去……   但这些孩童却不受任何限制,他们就住在武学宫内,不再为吃喝烦恼,只需要用心读书练武就行。   王贲是把他们当做了正儿八经的学生看待。   无论是什么年代、社会,孩子学生始终都是未来的希望,是中华文明源远流长的种子!   落后反动的封建社会总是充斥着难以言说的黑暗,又因为社会生产力的差距,哪怕有一两个有识之士,也很难扛起进步文明的旗帜。   唯有培养出一代代心向光明的青少年,他们才是未来的旗手,是照亮黑暗的火炬!   王贲踱步走来时,左右打量,见这些孩子们虽然都瘦弱不堪,可一个个精神奕奕,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烁着憧憬未来的希望之光。   便感到十分满意,能给这个世界留下希望的火种,也就不枉费他穿越一遭。   孩子们各个都挺直腰背,用无比尊崇的眼神打量着王贲,却也都很有纪律,没有因此交头接耳。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未必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却也是普遍存在的现状。   这些曾经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们,现在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都非常的争气努力,也没有辜负王贲的期许。   “都好好看,好好学!”   王贲朝周围呼喊了一声,而后也找了张蒲团盘膝坐下,观摩起场上的对局。   洪七公与黄蓉这对师徒正在比试武艺,彼此已经交手了一会儿,黄蓉用的都是洪七公曾教给她的招数,逍遥拳、打狗棍法,以及降龙十八掌。   而洪七公也用同样的功夫还击,以此来验证她练得如何。   “不错,着实不错!你这丫头鬼灵精怪,聪明的很,又勤奋练功,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能比得上你爹啦!”   两人对了一招‘亢龙有悔’,洪七公终究是以内力取胜,但还是丝毫不吝啬夸奖之语。   小黄蓉笑面如嫣,小跑到王贲跟前,搂住了他的脖子,“要不是为了笨哥哥,蓉儿可不会这么辛苦的去练功呢!”   ‘好哇,这丫头有了情郎,就不认我这个师傅了!’   洪七公心里腻歪的很,皱眉上前道:“我听说你学了门新武功,是这小子从九阴真经里创出的神功?来来来,露两手瞧瞧,也好让我老叫花长长见识!”   黄蓉笑脸一收,叹气道:“笨哥哥的功夫太难练了,蓉儿只会了些皮毛,待会儿献了丑,七公可别小看我笨哥哥!”   “瞧瞧这丫头,张口闭口都是笨哥哥,真是没出息!”七公气得朝王贲吹胡子瞪眼。   王贲倒是挺满意黄蓉近段时间苦修的成果,让她大胆的展示出来,别怕伤到了洪七公。   “我老叫花岂能被这小丫头伤到?那几十年习武都练到狗身上啦?”   洪七公嘿然一笑,朝黄蓉招手,让她尽管施展便是,心想哪怕这功夫厉害,自己待会儿也要说些丑话,打压这对公婆的嚣张气焰。   小黄蓉双手背在身后,笑容俏皮:“那蓉儿就献丑啦!七公待会儿可别瞧我眼睛,否则出了丑,可就让这些孩子们看笑话了!”   ‘呸!鬼精的丫头,就会耍心眼,我偏要看你眼睛!’   洪七公一脸不耐烦,双手叉腰,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黄蓉嘴里低喝一声,双掌平推便打出一式‘震惊百里’,这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但洪七公对此极为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挡下。   待掌风迫近,他才施施然抬手招架,却不料黄蓉双掌齐出乃是虚招,突地又并出剑指,使出了弹指神通!   ‘嘿!这丫头就和她邪老子一样,打起来花里胡哨的!’   洪七公依旧不以为意,身轻如燕躲了过去,就听小黄蓉喝道:“七公,别瞧我眼睛!”   他本来就没看黄蓉双眼,可被突然提醒,之前又被暗示,当即就直直看了过去,只觉得黄蓉那双娇媚的大眼睛好似有光晕流转,五彩斑斓间,又有朵朵桃花上下纷飞。   这寒冬腊月,哪里来的桃花?   微微失神的功夫,顿觉胸口一麻,黄蓉已然用兰花拂穴手点中了穴位,娇笑道:“七公,我手里要是有一把匕首,可就把您老人家给捅得透心凉啦!”   洪七公内劲运转就解开了穴位,挠头道:“有意思,有意思,你这功夫……咳咳,还算有趣!这是九阴真经里的摄心术吗?” 第九十三章 目击术   不等黄蓉回答,洪七公又自顾自的摇头,“不可能!摄心术这等糊弄人的功夫,可迷不了我老叫花!”   洪七公虽未学习摄心术,却也见识过类似的功夫。   丐帮中有一姓彭的长老,也学了门类似摄心术的功夫,但形同鸡肋,并无什么大用,更无法在与人交手时,仓促间使出来。   黄蓉刚刚虽然嘴上多次暗示、提醒,可那一眼瞧来,确实叫洪七公难以防备。   “不是摄心术,勉强算作目击术吧。”   王贲拍拍小黄蓉的肩膀,夸了她几句,又向洪七公解释道:“我听说过这么一句话: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户!一个人如果精神意志力足够强大,就能通过双眼释放出力量,目击术就是如此。”   他很早以前就练过目击术,在擂台格斗时效果不错,能与垃圾话相媲美。   不过精神意志力无法外放,目击术也就只能靠着所谓的气势去吓人,听起来玄乎,但换做没练过武功的普通人其实也能做到。   王贲学会了摄心术后,率先开发的就是目击术,双眼是作为承载精神意志力最好的媒介,如果将精神力当做子弹,那么眼睛就是枪口!   只有先熟练掌握了目击术,才能更好地去练习后续的精神锻炼法,从刚刚小黄蓉的表现来看,她这段时间的练习,确实下了番苦功。   “精神意志力外显,如拳脚般打击敌人……”   洪七公听了王贲的介绍后,立刻陷入了沉思,摇头道:“也难怪世人都传言你小霸王乃天神下凡,居然能创出这般功夫,我老叫花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七公要想练的话可要抓紧时间了,我那岳父已经先行一步,别到时候把你给比下去!”王贲故意拿话激他。   在掌握了精神意志力之后,王贲可悲的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怕是很难再找到能痛快一战的对手了。   没法子,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意志力,在经过合理的操控后,爆发出来的力量实在太夸张了。   目击术、幻象还只是非常基础的使用手段,王贲之前在与欧阳锋交手时,都是收着打的,才能勉强尽兴。   而掌控了精神意志力所带来的提升,也是全方位的。   如果我有,你没有,那么我们之间就好比二代机与四代机比较,其中代差有多大,懂的都懂。   因而王贲才催促欧阳锋、洪七公以及黄药师这些江湖顶尖高手都去学精神掌握法,否则打起来只有单纯的碾压,那又有几个意思?   洪七公当然很感兴趣,不过作为江湖高人,多少有些好面子,刚才还想着让小黄蓉吃点苦头,没料到却是自己中了招。   只好嘴上敷衍了两句:“我这学的功夫多了,怕是没空再去学你的神功啊。”   黄蓉眼珠子一转,娇笑道:“七公,你瞧这些孩子都眼巴巴瞅着您呢,您是武学宫的山长,可得好好教导他们成材呀!”   “哎,我老叫花算是上了他的套!”洪七公想起这事就头疼,他以前干丐帮帮主的时候就不爱管事,一身武艺高强,也没想过收几个徒弟。   这下可好,一眼望去,场上几百个小孩用亮晶晶大眼睛瞅着他,都好似那一个个嗷嗷待哺的雏鸟。   洪七公心想,我老叫花上了大当,还不能学你一门功夫?   不学岂不是亏得更大!   当即就改口:“我先去把这什么劳什子目击术学会了再来教他们!”   也不给黄蓉和王贲开口的机会,赶忙就跑走了,生怕被这么多的‘徒弟’给缠上。   小黄蓉嘻嘻笑着搂住了王贲的胳膊:“笨哥哥,蓉儿替你说服七公练武啦,你就许我休息两天,咱们出去好好玩耍?”   “你就爱耍宝。”王贲摇摇头,“我这功夫放在这儿,天底下学武的哪个不想学?他就是脸皮薄。”   至于黄蓉想偷懒玩耍的企图,也被他给直接拒绝,告诫她不能因为学了点皮毛就沾沾自喜,后面的路难走着呢。   “我待不了多久,蓉儿,你要是不努力练功的话,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带你一起走!”   黄蓉听了这话,只好嘟着嘴跑去练功了。   而王贲也没闲着,既然有空,就开始给这些孩子学生讲课。   他其实并不擅长,也不喜欢和孩子们打交道,不过小孩却都很爱黏着他。   以前在混乱的中东、北非战场上,王贲杀人如麻时,遇到过不少难民,大人们见了他都是掉头就跑,小孩子却都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还凑上来问他要吃的。   这些因为战火而流离失所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可怜,王贲偶尔也会教他们一些生存技巧,或是提供物质上的帮助。   眼下训练这群孩子,还算有些经验。   王贲没有急着让这些孩子过早的接触江湖武功,而是先给他们打好基础,培养出优良的生活习惯,以及读书认字,增长见识。   因而在这武学宫里,孩子学生们都要接受半军事化的管制与教导,每天时间都分配好,这也是学生年代最理想化的生活状况。   王贲先让这些小不点都列队排好,一个个开始报数。   听他们从一数到三百往后,十分满意的夸奖道:“不错,你们都很聪明!我之前就说过,读书识字不难,只要去学去看,就一定能学会知识!”   因为大多的孩子出身都很差,导致数数都不会,王贲给他们找来金国的秀才讲课,不许讲什么乱七八糟的封建礼教,只专门教授识字、数数。   几天下来成效很不错,有聪明的孩子已经能背得出《百家姓》了。   小不点们得了表扬,各个都笑容满面,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王贲带头教他们做广播体操,可别小瞧了这在新中国学校里颇受学生歧视的体操。   其来头可不小,由许多武术大师以及专业的体育运动研究人员,融入了八段锦、易筋经等传统国术,辅以现代科学的锻炼理念演变而来。   当然谈不上是什么神功妙法,可用来强身健体,打基础也是再合适不过的。 第九十四章 讲课   起初黄蓉看王贲做广播体操时,笑得合不拢嘴,觉得这等小把戏,会给堂堂小霸王丢脸的!   王贲则嗤笑:“你懂个屁,我当初就是拿这套广播体操打的基础!”   他读书那会儿,每到做早操的时候,都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在其他学生懒洋洋,敷衍的划水时,只有王贲一板一眼做操,动作比宣传视频里的还要标准。   王贲性格本来就不大合群,这么一来就更被贴上了怪人的标签。   还有人会正儿八经的做操?   真丢脸!   现在的这群孩子倒不会觉得做广播体操丢脸,只是累得慌。   因为王贲要求严格,每个姿势动作都要他们做到极致,如果连简单的广播体操都坚持不下去,将来还能去练武?   做完了广播体操,接着就是普通的体能训练,绕着练武场跑步,蛙跳以及俯卧撑等等。   强度都不是很高,但也绝对称不上轻松,当王贲喊停的时候,小不点们都是大汗淋漓的瘫倒在地。   休息的时间,王贲也不愿浪费,他拿出一本小册子,朝孩子们问道:“上次我给你们说到哪里了?”   有胆大的孩子抢先举手,这也是王贲定的规矩,不许他们轻易下跪,学堂上有问题就举手发言。   “王师傅!”这是个男孩,扯着嗓子大声说道:“上次你说到了地主老爷!还有,还有……姐姐轮!”   “师傅,他说错了!不是姐姐轮,是阶级论!”   “小四子真不记事,师傅前几天才说过,他这就忘了!”   孩子们纷纷七嘴八舌的给他纠正,王贲看他小脸涨红,就摆手道:“敢站出来说话就很勇敢了,说错了没关系,以后记住,要敢于说话!”   又冲其他人说道:“你们做的也对,别人有错就该指出来!”   “王师傅,俺在村里,经常被老爷家的儿子欺负,他也不止欺负俺一个,还欺负俺爹、俺娘呢,可俺要是敢还嘴,就要被他吊起来用鞭子抽哩!”   有个老实的孩子提出异议,拿出他爹娘教导的道理,说人不能多管闲事,也不能多嘴,不然到哪里都要吃亏受罪。   这番言论引起了其他小伙伴的同感与支持,他们作为社会底层的孩子,哪怕没读过书,识的字也很少。   但在冷酷的生存压力下,也被迫学会了许多规矩。   祸从口出以及多管闲事,都是他们用一次次挨打、流血换回来的教训。   在这个封建年代,可没人惯着你穷人孩子不懂事,胆敢冲撞了贵人,挨顿打都是轻的,乱棍打死也就随手丢到阴沟里,没人会在意。   “屁话!说话的权利不是别人给你的,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王贲双手抱胸,冷哼道:“让你们学武练功,读书识字是为了什么?为的就是在想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得老实听着!下次你再回去,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谁敢拿鞭子抽你……”   他咧嘴笑得狰狞:“你先讲道理,道理讲不通,就给我狠狠的揍!要是打不过,那也不是因为别人是对的,只是因为你自己不够努力,太弱小,所以最重要的就是坚持,对的永远都是对的,错的也永远都是错的!”   孩子们被他这番话说的有些迷糊,也不太能理解,可他们只知道一点,王师傅说的话就是真理,准没错!   所以都老老实实的将王贲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牢牢记在心上。   “刚刚有人说他被村里老爷的儿子欺负,还不许他顶嘴,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王贲又问。   底下给出的答案众说纷纭,不过都提到了一点,那就是村里的地都是老爷家的,他们想要种田吃饭,就得听老爷的吩咐。   胆敢不听话,那不仅是没饭吃,还要被老爷的家丁仆役抓去教训,又有朝廷派来的官吏恐吓,会把他们抓进大牢里!   “这就是阶级!每天在田地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是谁?是你们爹娘,是一个个苦哈哈的农民!他们辛苦种出来的粮食,养活了全天下不知道多少肥头大耳的地主老爷!可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还都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裳?”   “因为土地不是农民的,是那一个个作威作福的地主老爷,女真金狗的!”   “当一群地主老爷、女真金狗聚在一起,就成了一个阶级,地主阶级、剥削阶级!”   “而你们的爹娘,那些苦哈哈的农民则是无产阶级,因为你们哪怕辛苦劳动,却是一无所有,粮食不是你的,土地不是你的,耕牛、锄头不是你的,甚至连你自己的身体也不是你的!”   “为什么女真金狗和地主老爷,能够不断欺压你们?因为他们剥削你们的一切,夺走了你们的劳动果实!   用你们挥洒汗水种下的粮食,去把自己喂养的高高壮壮,去收买家丁,去增长势力,然后,他们就有了镇压你们的武装与权力,也能更高效的将剥削持续发展下去,形成一个循环!”   王贲握拳挥臂:“你们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循环!劳动者是最光荣的,他们拥有支配自己劳动成果的权利,这不需要他人赋予,也不是老天爷的赏赐,这是他们用自己的双手,用一滴滴汗水,亲自打造的权利!你们要做的,就是要扞卫劳动者本就属于他们自己的权益!”   没有掌声,也没有呐喊。   孩子们懵懂的眼神彼此张望着,对王贲所说的这番‘大道理’,他们听得似是而非。   王贲也不是什么当老师的料,底下有听不懂的,就让他们多去识字看书,然后自己多多思考。   他写了不少小册子,刊印的比武学宫里那些武功典藏还要多,感兴趣的自然会去看,不感兴趣的无视就好。   “王师傅!”   待王贲宣布讲课结束,把孩子们都打发走,郭靖这才凑了上来。   他早就来了,混在小不点里也听了这堂课。   “幕府里没事吗?看你闲得很啊!”王贲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有空就多去做事,别学那个杨康,整天晃荡来,晃荡去。” 第九十五章 好人,坏人   郭靖挠挠头,相比起幕府中永远忙不完的公务俗事,他其实更愿意跟在王贲左右,尤其是在王贲给孩子讲课的时候,他就爱听这些道理。   ‘哎,王师傅只会在孩子们面前说得多些,肯定是觉得我太笨,平时不爱对我讲道理。’   郭靖心里惭愧,嘴上则老实说道:“王师傅,我遇到了难事,不知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只好来找你帮忙。”   “说说吧。”王贲做了个手势,让他别啰嗦。   郭靖就讲述起来。   却是起义军有了麻烦。   按照王贲当初起义时制定的纲领,刨除文人给写得花团锦簇的檄文,这个政策被王贲提前了一千多年,肯定是不合时宜的,出了问题实在正常不过。   起义军中确实有不少都是苦哈哈泥腿子出身,但受困于封建时代的拘束,泥腿子既不识字,也没多少见识,更谈不上思想觉醒。   他们是愚昧不堪的,所以才有牧民的说法。   古时军队、政权的中坚力量,从来都是家族子弟,或是士人,按照阶级论而言,不论前者亦或者后者,显然都属于地主、剥削阶级。   在改革中,他们的利益非但得不到保证,还会受到严重的损伤,所以这项举措从一开始,在内部就受到了极大的阻力。   若非王贲声望如日中天,拳头最大,恐怕刚提出来,所谓的起义军就要散伙了。   实际上即便是他,也险些把起义军给玩崩。   当时那些个起义军军头、首脑们不敢当着王贲面提意见,私下里就彼此联络想着干脆另起炉灶。   王贲得知后,毫不关心,直接吩咐下去,爱干就干,不干滚蛋,天底下这么多人,就不信没有愿意跟着我一起造反的!   就算一个没有也无所谓,反正靠他一人就打得金国迁都,所谓一人成军,不外如是。   这就是王贲时常挂在嘴边的,只要你足够强大,天下就没什么难题!   于是,起义军在重新洗牌了一波后,还是将改革给施行了下去。   当然,这其中如果没有郭靖、江南七怪,以及全真教、杨铁心父女等一些人的监督与努力,底下还不知要出多少乱子。   现在好歹算是踏上了正轨,至少内部勉强统一了声音,不过郭靖很快又遇见了外部问题。   北地虽然受金国蹂躏近百年,前面又有辽国统治,但依旧是以汉人居多,在小霸王的旗帜高高竖起后,立刻就受到了无数汉人的支持响应。   用箪食壶浆,喜迎王师来形容都毫不过分。   这本应该是件大好事!   但问题在于,投奔起义军的都是一方豪强、大地主,至于底下的升斗小民们,他们都被无形的绳索紧紧捆绑在了不属于他们的土地上。   造反?   现在勉强还能有饭吃,下次吧,下次一定。   他们未必知晓王贲起义军的消息,哪怕知道了,估摸着也会当热闹看,自然就谈不上发展人民群众路线了。   既然如此,那么又该怎么处置这些前来投奔的地主豪强呢?   “王师傅,幕府里吵得厉害。”郭靖愁眉苦脸,十分烦恼。   王贲抬手摩擦着鼻梁,问他:“提议没收的人多,还是提议区别对待的多?”   郭靖想了一会儿,说道:“提议没收的多!现在大家都分到了许多田地,不过我觉得这样不好,他们想的也不是给贫苦百姓分田地,只想给自己多捞点好处!”   “那照你的意思,就是搞区别对待?”王贲轻蔑的笑了一声:“怎么区别?谁来当裁判?中间有什么标准?区别这个,区别那个,区别到最后,你会发现天下还是以前的鸟样!”   他手一挥,示意郭靖先别开口,“我不接受妥协!但怎么分,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郭靖默默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王贲又道:“把那些成天叫着耕者有其田,叫得最欢的都拉出来,交给杨康,让他成立个肃清队,专门负责去没收田地,该杀就杀,该抓就抓!另外起义军内部也给我清洗一遍,好给少林和尚,丐帮弟子腾腾位置,保证部队的质量!”   从他雪白的牙齿中间,郭靖好像看到了一丝丝血气往外飘荡。   他满面愕然:“可,可这样一来,杨兄弟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总要有人干这种事,杨康不来,你去干?”王贲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问他:“你能下得去手吗?”   郭靖要是能下狠手,他也不会跑到这儿向王贲求助。   没成想最后竟然要害了自己杨兄弟!   他于心不忍,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我也能干。”   王贲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笑容缓缓收敛,“好,那你就去把杨康杀了,现在就去办。”   “这……”郭靖立时瞪圆了眼睛,想也不想就替杨康求情:“王师傅!杨兄弟虽然做了错事,但,但他还有改过的机会,杨伯父和杨小妹也都兢兢业业,您看在他们的面上,就饶杨兄弟一命吧!”   “我眼里掺不进沙子,你以为这杨康能活到现在,我为什么不杀了他?”   王贲拿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好人、坏人,不能全都让你去做,你要么做好人,要么做坏人。杨康不一样,他只能去做坏人,如果连坏人都做不好,那活着还有什么用?”   郭靖已经知晓杨康心思狡诈,未必把自己当做兄弟,恐怕也不愿意去认杨铁心这位生父。   可看在杨伯父的面子上,他也要保杨康一命,当即迟疑地问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二选一吧,很简单的选择题。”王贲摇摇头,杨康这种还算有价值的小人,也就值这么点用处了。   看郭靖十分纠结的模样,王贲笑了:“别人都说你笨,但我看你聪明的很,至少比杨康聪明。你猜,杨康如果知晓自己得了这个差事,他是接受还是拒绝?” 第九十六章 废奴   ‘杨兄弟……他应该,或许,大概会很高兴地接受吧?’   郭靖想起这些天来,杨康时不时会跑来幕府,嘴上说着看望父亲、小妹,实际上却总出现在自己眼前,话里话外的暗示,能否给他找点事做。   肃清队在郭靖看来,肯定是杀孽深重,事后难以得到好下场。   但对杨康而言,恐怕会甘之若饴,毕竟他品尝过权利的滋味,也十分享受、迷恋那掌控他人生死的滋味。   “那……以后王师傅,你打算怎么处置肃清队?”郭靖深吸了口气,问道。   王贲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什么都不用做,他也会自掘坟墓。”   他没兴趣继续和这老实人继续纠缠,直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如果没别的事就滚蛋吧。   郭靖抱拳告辞,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险些把另一件事给忘了,又折返回来,愁眉苦脸道:“我娘现在还在大漠上,王师傅如果和大汗打起来的话,我担心我娘的安危……”   “这事我记住了。”王贲让他别胡思乱想,回去安心做事。   郭靖倒也真的安下了心,他现在已经是无条件的信任王师傅了,感觉这天底下就没有自己王师傅办不成的事!   ……   ……   翌日,王贲刚刚睁开双眼,就与黄蓉明媚的大眼睛对到一块儿。   “哎呀,笨哥哥,你也会睡懒觉的呀?”   黄蓉趴在他身上,毫无女儿家的矜持,脸颊红扑扑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纤纤玉指划过王贲的下巴,娇笑着打趣。   “昨晚练功有点费神!”   王贲见她扯到了一旁,跑去洗了把脸,才感觉清醒不少。   黄蓉给他端来爱心早餐,都是亲自熬制的小米粥,以及一些点心。   其实以王贲如今的地位,底下人早就在提议,该安排些侍女、宦官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也好方便您小霸王专心练武啊。   王贲当然是一口否决,更是把那提议的军头大骂一顿,我有手有脚,用得着别人照顾?又趁此机会,发布了法令,以后在大将军幕府治下,彻底废除奴隶制度!   说起奴隶制,我大宋在这点上还算有可取之处。   宋代在纸面上废除了奴隶制,将一切随从奴婢都改为雇佣制,赵宋早期,雇主若是打死奴婢,是可能会被律法要求偿命的。   而在唐朝,主人打死奴婢,明文律法只需徒一年,私下里花些钱财便能消灾。   当然,如果用后世眼光去看待宋代的雇佣制奴婢,依旧是反动落后的,但在当时还算具备先进性。   尤其是在与异族统治下的北方相比,就更能称得上是文明之光了。   南边的赵宋,奴婢与雇主是雇佣关系,但在我大金这边,奴隶就是奴隶,与牛羊马匹、猪狗牲畜同类,都属于主人的私产。   尤其是女真贵种,他们不事生产,但名下却侵占无数良田,往日劳作全靠着汉人农奴,在女真贵种眼里,汉人农奴就像耕地的牛马一样,根本就不能算作人!   金国朝廷为了供养猛安谋克,还会专门为他们发放奴隶,就像是地主给佃农配备耕牛、锄头一样,帮助他们打理田产。   而当金国走到封建王朝末期时,天灾人祸不断,贪腐横行,土地兼并成风,流离失所的平民百姓数不胜数,自然就又催生、壮大了奴隶交易。   以至于生活在北地的汉人都已经习惯且享受起残酷的奴隶制度,毕竟对于剥削阶级而言,奴隶制度能够巩固他们的统治地位,并带来非比寻常的乐趣。   可只要是有见识的,哪怕是古人,都能看出奴隶制的危害,除了容易引发民变,还会削弱人民生产力,不利于国家社会的发展。   但大多数的人始终是短见的,或许也有目光长远者,却不愿去改变。   王贲要废除奴隶制,在起义军中就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对某些投机分子而言,他们冒着砍头的风险造反,嘴上高呼还天下朗朗乾坤,心里想的却都是彼可取而代之。   干翻了原本骑在汉人头上的女真金狗,然后自己再爬上去,继续逍遥快活。   如果不能欺压百姓、奴隶,那这个反,我不是白造了吗?   这些老鼠屎们,有一个算一个,自然也都上了王贲的肃清名单。   小黄蓉不乐意一些个莺莺燕燕的婢女纠缠自家笨哥哥,当然是极为支持王贲的废奴主张。   她双手捧着脸颊,笑眯眯的看着王贲吃饭,“蓉儿真是怀念以前与笨哥哥携手闯荡江湖的日子,没那么多闲杂人等,就我们两个人,不知多快活呢。”   王贲几口就将一大碗皮蛋瘦肉粥给喝光,又往嘴里塞着大白面馒头,口齿不清的说道:“人多了我也挺烦的,所以等这边事都处理完了,我就走人!”   黄蓉想到日后能与笨哥哥双宿双栖,手指把玩着鬓发,笑得越发灿烂。   鼓着嘴道:“笨哥哥你就放心的下小郭子么?有你亲自镇守,底下人都还不老实呢,如果你一走了之,那制定的这些法度,怕不是转眼就被他们给推翻啦!”   她心中暗自思量,‘这些时日,我虽然努力苦修,可始终不能让笨哥哥满意,要是到了他走的时候,我依旧不能练成高手,笨哥哥岂不是就要抛下我了?’   黄蓉既想着早些与王贲双宿双栖,又担忧自己功力低微,跟不上他,便想着笨哥哥该多待些时日,好让蓉儿发奋苦练赶上进度,十分纠结。   王贲组建大将军幕府,眼下统治的地盘越来越大,在郭靖以及诸多文人谋士的努力下,也已经形成了较为稳定的割据政权。   如果不是坚持土地改革等一些不合时宜的政策,幕府发展的势头还会更加迅猛。   他当然清楚这点,也知晓如果自己走了,大将军幕府势必会掉头转向,继续回到封建旧社会的正轨上去。   “推翻就推翻吧!”王贲不以为意的继续吃吃喝喝,“我不是立志要改天换地的大英雄,在我走后,他们爱怎么折腾都行,但只要我还在这里,就看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龌龊事!” 第九十七章 小瑕疵   黄蓉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她真是爱煞了笨哥哥这般不拘泥于人的大气魄。   试想,谁人不梦想着能凌驾万万人之上?   振臂一呼,天下景从,口含天宪,威加四海!   若能登临大宝,更是盼着能够世世代代,永不变更的统治这片广袤土地。   然则到了王贲这儿,却是一点也不把这些权力富贵放在眼中,他兴之所至,就揭竿而起,以绝对的权威与暴力,将自己所思所想贯彻下去,但也随性而为,并不会被区区皇位所拘束。   或许在别人眼中,小霸王是个难以理解的疯子,但在黄蓉心目中,她的笨哥哥却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大英雄!   “那就希望小郭子能争气点,能守住笨哥哥你给他留下的基业了。”   “守不住也没关系,我既然来过这儿,就必定留下痕迹!”王贲咧嘴一笑:“如果有人日后再想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他就该提心吊胆了,因为我来过!”   黄蓉目眩神迷,轻柔的替他擦嘴,趁势也坐到了王贲怀中,“蓉儿说什么都要努力练功,一定会跟上笨哥哥你的脚步!”   王贲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说起这个,你练功的时候要注意点了,精神锻炼法还有些小瑕疵,不能一味的苦练,得劳逸结合,否则容易练出岔子来!”   他昨晚练功就出了点小问题。   王贲创出精神锻炼法,就将其当做了锻炼体质的方法一样来练,而他往日练功锻炼时,都是往死里练!   只要身体还能动弹,锻炼就不能停!   也正是如此这般非人的练法,才让他打造出了超脱人体极限之外的超强体格。   然而放到精神锻炼法上,拼命苦练却就行不通了,精神意识终究不是身体素质,两者间差距很大。   王贲在练习精神锻炼法时,拼命榨取精神意志力,突破了某个临界点后,就感到头疼欲裂,整个人由里及外,好像被硬生生扯成了两半!   哪怕以他坚韧的意志,在这无边的痛苦下,都感到十分煎熬,以至于今天破天荒的睡了个懒觉。   若是换做别人,就算不被活活疼死,也会被折腾成疯子。   一番反思之后,他倒也理解了其中的原因。   精神意识在主导身体运行,当他以地狱式的锻炼来折腾身体时,能凭借坚毅的精神意志力不断坚持下去,打破极限。   在身体素质的锻炼中,精神意识相当于后勤补给,会给压榨到极点的身体提供援助,可反过来,当王贲去压榨精神意识时,身体躯干却无法给予帮助。   ‘肯定是我的身体素质还不够强,所以才不能反哺精神意识!’   王贲得出如此结论,也提醒黄蓉不要过度的压榨精神力。   小黄蓉一本正经的颔首点头,“练功时蓉儿确实感觉到精神格外疲倦,不过蓉儿也发现,可以通过别的法子来减缓压力!”   “是吗?”王贲来了兴趣,问她有什么办法?   黄蓉却是捂嘴轻笑,也不回话。   她的法子倒也简单,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在脑海里去憧憬将来与笨哥哥携手生活,嬉戏玩闹的场景,很快就能打起精神了。   这种女儿家的心事当然不方便宣之于口。   黄蓉娇笑一阵后,在王贲的催促下,却是提出了另一个法子,她说武学宫前不久收入了许多佛经,自己在精神格外疲倦时,就会翻阅佛经、道典,沉迷其中后,倒也减缓了压力。   “尤其是《易筋经》以及《先天功》,蓉儿每次看都会有不同的体悟呢!”   王贲挠了挠下巴,心想这两本书我也看过,可没有蓉儿说的那么神奇,难道是我看书的姿势不对?   两人讨论了一阵,小黄蓉聪明伶俐,可有些东西偏偏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也不知笨哥哥是否听懂了?   王贲其实似懂非懂,他大概明白自己与黄蓉的差别所在。   他以前从未研究过什么道藏、佛经,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与黄蓉截然不同,导致两人看待事物的眼光同样差别很大。   不过倒是可以尝试一番。   往后的日子里,王贲就开始闭关苦修,打算将精神锻炼法查缺补漏。   武学宫逐渐壮大,收容的学子孩童越来越多,黄蓉在练功之余,就帮着教导孩子,但她与洪七公两人也忙不过来。   好在黄药师又来了一趟,并且领来了不少桃花岛弟子帮衬。   当年桃花岛上也称得上人丁兴旺,只可惜自从那场变故之后,黄药师将岛上弟子全都赶走,眼下找寻了个遍,也没能将人给凑齐。   没有消息的,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黄蓉劝父亲不要太伤心,黄药师倒也看得开,他叮嘱了女儿一番就又急着离开,却是不想与自己那邪女婿碰面。   这对翁婿也是命里犯冲,见了面不打起来就算是场面和谐了,最重要的是,他这岳父做长辈的偏还打不过女婿!   黄老邪是好面子的,心想我要是不练成神功,能不见那缺心眼的就不见,免得心烦!   黄蓉自然是懂父亲心事,但也舍不得父亲,就劝他多待两天。   黄药师连连摆手,正色言道,自己还得回桃花岛上镇压老顽童呢!   上次他回到桃花岛之后就找老顽童索要九阴真经上卷。   彼此做过了几场,却依旧奈何不了对方,黄药师就拿王贲以及全真七子说事,激得老顽童与他赌斗,共定下了三场赌局,胜出者便能拿到九阴真经上卷。   黄药师聪明又狡猾,已经赢了一局,只待回去再赢一局,便能让那老顽童认赌服输,交出九阴真经!   既然事关九阴真经,黄蓉也就没有再劝,毕竟笨哥哥对凑齐这本经书一直都很感兴趣呢。   她也没让父亲空手离开,将王贲抄录的精神锻炼法相赠,又告诫了一些注意事项。   “他就把这功法堂而皇之的拿出来,任人索取?”黄药师接了书册,又皱眉训斥:“真是暴遣天物!”   黄蓉就替王贲解释:“笨哥哥向来都是最重信义,自然不会失信于人。” 第九十八章 静极思动   “哼,我看他就是死要面子!”   黄药师冷哼一声,他以己度人,觉得王贲是失口说大话,不得不硬充豪爽。   黄蓉又让父亲替自己笨哥哥的武林大会打打广告,黄药师闻言嗤笑不已,说这小霸王东施效颦,要效仿当初王重阳举办华山论剑。   他嘴上不客气,回程途中却是叮嘱几个弟子门徒,让他们帮忙传播消息,不过这会儿有关武林大会的事迹,已经是如飓风般席卷全天下!   丐帮、全真教都是当世首屈一指的江湖门派。   尤其是丐帮,徒子徒孙遍布天下,充当探子、传递消息那是最合适不过的。   江湖中人也都知晓丐帮弟子消息灵通,甚至还催生出了丐帮的情报业务,再有全真教、少林等门派推波助澜。   不过短短时日,便是市井百姓都知晓小霸王打算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武林大会。   一时间也是风起云涌,各处高手都纷纷启程,赶往北京,打算参加这次千载难逢的盛会!   然而就在北京城即将成为风暴中心的档口,作为北地的主人,王贲却是静极思动,离开了北京城。   “王师傅,北京城比我们上次来的时候还要热闹,没想到会来这么多的武林前辈、高手!”   郭靖拍马赶上前面的王贲、黄蓉,一脸的憨厚笑容。   黄蓉与王贲共骑在红马上,笑道:“你师傅威名传遍天下,又以名利作饵,这普天之下的江湖中人,又有几个不动心的?笨哥哥,你举办的这场武林大会,可是把王重阳的华山论剑都给比下去啦!”   王贲颇为不满的摇摇头,“人是多,但乌烟瘴气,就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   他闭关修炼精神锻炼法,效果不尽人意,非但没能查缺补漏,还发现精神意志力的开发触及到了瓶颈。   王贲当时就有些烦躁了,开什么玩笑,我这儿还没怎么练呢,就到瓶颈了?   想当初为了突破身体极限,他前后耗费了多少精力时间,又吃了多少苦头,怎么轮到这精神锻炼法,就拉了胯?   作为一个不断追寻打破极限的疯子,王贲享受的不止是通过一次次打破极限,所带来的强大力量,他更享受一点点变强的过程,这是他永远不会感到枯燥的乐趣。   结果现在精神意志力倒是足够强大了,却剥夺了修炼的乐趣,王贲自然是感到很不爽。   闭门造车不可取,王贲就想到用以前的经验来打破瓶颈,顺带给自己找点乐子。   他先去找身边的人打架,从郭靖、杨康到全真七子、江南六怪,甚至连杨念慈以及黄蓉都没放过,一个个都被他揍得鼻青脸肿。   打起架来,王贲可是毫无怜花惜玉的念头,哪怕是自己老婆黄蓉,也在她俏丽的小脸上印了两个黑眼圈,过了好几天才消肿。   当然,事后王贲就只能胡乱吃些糟糠猪食了。   自己人切磋打架当然不能尽兴,王贲就去找外面那些个江湖上盛名不凡的高手,一顿拳打脚踢后,把小霸王的名号又巩固夯实了几分,同时也令王贲大感失望。   他都已经将实力压制到不足两三成,结果这群不经打的废物依旧不能让他打得爽快!   那干脆去血腥、绞肉机似的战场上厮杀吧!   而小黄蓉在精神锻炼法上的进展很不错,又被王贲辣手摧花了一顿,便要求他带着自己作为补偿。   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出。   “王师傅武功高绝,能入得了你眼的真不多呢!”郭靖这个老实人,说起吹捧的话来,倒也有模有样。   黄蓉瞥了他一眼,嘻嘻笑道:“小郭子长进了呀,幕府被你打理的还算不错嘛!”   “多亏了长辈和杨小妹帮衬,不然我什么事都干不成!”郭靖惭愧的挠挠头。   黄蓉眼珠子转个不停,又打听起郭靖的亲事,她还是没放弃把郭靖与杨念慈凑一对的想法。   王贲听他们吵得慌,咳嗽了两声:“都闭嘴,前面有动静!”   话音未落,身后立即就冲出两个骑兵,他们身着玄色战甲,身材魁梧,手持长枪。   王贲这次出行只带了三百名骑兵,皆是精锐,各个都是武林人士出身,既有丐帮、全真弟子,也有不少武僧和尚。   他在组建这只亲卫队时,身边不少人都在劝诫。   因为江湖人士虽然武艺不俗,却都是生性散漫,不服管教,既看不上大头兵,也不愿去学什么战阵杀招。   是以江湖人与军队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王贲就非得打破这种固有的观念陈规,他相信只要有一套科学的军事训练方法,别说是散漫的江湖人,就算是十恶不赦的罪犯都能训练成军。   先秦章邯以骊山囚徒武装成军,曾经苏联也有过收容罪犯加入军队服役。   江湖人的不服管教,在王贲看来,无非是管教得不够到位,不够严厉!   他抽出时间亲自操练这只亲兵,将训练到死,服从命令的理念贯彻到底,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   嘴上叫苦叫累,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天天挨揍,然后就是加量训练。   如此半个月不到,就将这些曾经散漫无纪,不堪大用的江湖中人,打造成了颇具强军气势的专业军队。   眼下王贲举起右臂,身后骑兵队便齐齐停下,中间除了马蹄落地的声音,再无一点杂音。   不一会儿功夫,两只哨骑一前一后折返回来,一人下马抱拳汇报,言称北边十里处,正有两方士卒厮杀。   瞧双方装扮,应当是蒙古骑兵在追杀金军!   小黄蓉用白皙手指敲打着红唇,眉目流转,“真是有趣,蒙古人都打到这儿来啦?”   他们三人出了北京城后便一路向西北而来,昨天刚去参观了古长城遗址,不想今天就遇到了蒙古骑兵。   “蒙古铁骑!”王贲眼睛发亮,呼啸一声便拍马赶路,“你们都四散开来,按照往日训练,三人一组,各自守好要道据点!”   他将指挥权交给郭靖,便带着小黄蓉一马当先,红马纵横跳跃,扬起大片灰尘,转眼便消失在土路尽头。   郭靖经历过战火洗礼,当下也能勉强算个老兵,叫来各个队长安排作战任务。 第九十九章 哲别   王贲打造的这只亲卫队,高度借鉴了现代化的军事操练,为了发挥出这些武林人士的战斗力,索性将他们当做特种小队来培养。   三人一队,有弓弩手,刀盾兵,以及长枪手,各自都配备马匹,训练时三百人能在一些特定的条件、地形中,与上千名敌军打游击。   不过倒也并未经历过实战,一些个和尚、道士,多少有些紧张。   郭靖向他们传授经验:“打起来都别怕,戴好头盔,提防冷箭,按照往日训练那般,就不会有问题!”   好在这些武林人士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在王贲高强度的操练下,也懂得了纪律的重要性,当下齐声应是,各自左右四散开来,呈扇形向前方环绕摸索潜行。   郭靖自然是充当排头兵,领着两个弓弩手长驱直入,很快就见到了战场所在。   只见前方沙尘漫天,马匹嘶鸣,呼啸喊杀声不绝于耳!   仔细看去,就见到场面极为混乱,摔落在地的逃兵,以及骑马纵横射箭的追兵,双方都是乱作一团。   群狼在追赶猎物,却突然杀出了一条斑斓猛虎!   郭靖以及其他亲卫队士兵们,很快就发现了王贲的踪迹,这位小霸王单枪匹马,双手各持半截长枪,与人群当中左冲右突,真如下山猛虎,势不可挡!   不论落荒而逃的金兵,还是那些如同狼群般凶恶的蒙古骑兵,全都是他的猎物!   前者不必多说,本就被蒙古人打得毫无脾气,狼狈而逃,再面对突然杀出的‘人间魔主’小霸王,更是吓得肝胆俱裂,有那胆子小的,当场就被活活吓死了!   后者同样受惊不小,蒙古铁骑自从跟随铁木真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士气正盛,突兀见到有一人一马直直冲来,二话不说便是弯弓搭箭。   蒙古人以骑射闻名于世,融合了骑兵的机动性以及弓箭的远程打击能力,并且发挥到极致。   瞬息之间,便有数十只羽箭自四面八方向骑马狂奔的王贲攒射而来,王贲并未穿戴甲胄,抬眼注视着那一枚枚箭头反射出的寒芒,呼吸越发粗重,嘴角越咧越大。   “这才对味嘛!”   他终究是忍不住发出了畅快的大笑,继而又一抽马鞭,驱使坐骑继续提速,完全是无视了箭雨!   蒙古骑兵们继续弯弓搭箭,见状感到错愕,这人是来找死的么?   然而下一瞬,他们就瞪圆了眼睛!   却见漫天箭雨纷飞泼洒而下,密集的呼啸声令人压抑绝望,可这单枪匹马的敌人却毫不在意,真如雨中骑行一般,毫发无损的冲过了箭雨的封锁!   不少蒙古骑兵都看呆了,惊疑不定的看着手中的弓箭。   有距离比较近的蒙古骑兵,则看得更为清楚,漫天羽箭自然都是真真切切的杀人利器,若是落在寻常人头顶,顷刻间就能打造出一只人形刺猬来。   但面对这古怪的敌人,箭雨在迫近几寸之处,都像是射中了透明的屏障,根本就没落在那人身上!   骑兵队中有个哲别,也就是蒙古人中的神射手,他视力极佳,见到王贲身上的异象,立时目瞪口呆,但这并未让他感到恐惧。   当即就取出了三根重箭,搭上长弓,咬牙切齿将弓弦拉成满月,瞄准了王贲的眼睛、咽喉以及心脏,手指一松,只听嘣一声嗡鸣。   三根重箭划开气流,飞速而至!   菱形箭头高速旋转,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呈现在视线中只有三个小小的亮点,亮点后方,则拖曳出三道白色直线气流!   王贲见状不闪不避,扬鞭加速,双手左右一甩!   半截长枪激射而出,隐隐听见空气爆鸣炸响,而后便是朵朵血花绽放,磨损严重的枪头竟穿透了数颗大好脑袋,方才崩裂瓦解。   与此同时,他上身直直挺起,右臂弯曲向后,臂膀蓄力猛地朝身前一拳轰出!   拳锋如同出膛的子弹,有一圈气雾缠绕,待快如黑影的拳头击中那飞速而至的重箭,方才传出一声炸响!   砰!   宛如晴天霹雳,一声惊雷!   重箭箭头高速旋转,带动气旋,与王贲的肉拳直直撞上,二者却并未接触,紊乱的气旋爆发出一阵劲风。   箭杆弯曲成月牙,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却是难进寸步,相继四分五裂炸碎开来!   碎片、木屑擦着王贲脸颊左右飞过,他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同样闪烁亮光,朝那位神射手颔首致意,“箭术不错,赶得上狙击枪了!”   这位蒙古哲别在重箭脱手时,便觉得是必杀,也就没有拉开距离。   他根本就没想到,这胆大包天的敌人顶着箭雨不进反退,端坐马背之上,一拳就打碎了自己超常发挥的连珠箭,马儿嘶鸣声已经近在耳边了!   他面色大变,张弓又射出一箭,明明距离更近了,但却是毫无信心,看也不看这一箭的结果,直接掉头就跑。   但彼此间距离实在太近,王贲坐骑小红马也要比对方的坐骑更加优秀。   他只是抬手一拨,就将迎面而来的长箭给拍开,红马也是毫无畏惧,借助一处土坡高高跃起,从这慌乱逃窜的神箭手头顶飞过!   王贲大笑着伸手一捞,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好似抓小鸡似的,将其从马背上直接拽了下来,待红马落地,他看也不看向后用力一掷,   惊慌乱叫的神箭手顿时飞出,又砸中了另一名蒙古骑兵,扑通一声,两人齐齐滚落在地!   “将军真乃神人也!”   “打仗……有将军一人也足够了吧……”   郭靖身旁的军士吞咽口水,嘴巴大张着,都忘了闭上。   他们只管旁观看戏,摇旗呐喊,王贲好似没费什么力气,就将这些个蒙古铁骑杀得七七八八。   不过蒙古兵可要比金兵有骨气的多,纵然被一人杀穿,也没有屈膝投降之辈。   有试图逃窜的,最后也被提前堵在要道的亲卫队抓住。   而小黄蓉也没闲着,她早先就盯上了那些金国溃兵,靠着精神锻炼法充与目击术,轻而易举的击溃他们的防线,一个人就抓了几百个俘虏,并且还从他们口中拷问出了重要情报。   原来这伙溃兵都是完颜洪烈练的新军! 第一百章 一路向北   完颜洪烈在被王贲赶出了北京城后,一路辗转逃到了河南开封,躲躲藏藏了一些时日,在确定王贲没来找自己麻烦,便在开封登基为帝,立志重振我大金荣光。   他从北京城走的时候十分仓促,好在之前借助王贲在金国朝廷大搞反贪变法,打造了一套新军班底。   得了这些粮饷充沛的新军相助,倒也很快在开封汴梁站稳了脚跟。   当王贲在北京城搞风搞雨时,完颜洪烈也不甘寂寞,他联络上河北、塞北等地的金军,企图帮助大金国垂死挣扎。   王贲的起义军并没有急着四处扩张地盘,反倒是蒙古人趁着金国大乱的机会不断南下入侵打草谷。   于是这些金国守将纷纷向完颜洪烈求援,完颜洪烈起初并不敢发兵,主要是提防王贲。   后来发现王贲没什么动静,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他才派遣了新军顺着太行山一路北上,支援塞北等地反抗蒙古铁骑入侵。   蒙古自从被成吉思汗铁木真统合之后,便爆发出了巨大的战争潜力,日益糜烂的金军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能仗着高深的城墙、要塞艰难抵抗。   即便如此,也是一点点的被对方蚕食。   完颜洪烈对新军寄予厚望,本以为能够联合塞北等地的守军,打赢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结果没想到蒙古蛮子实在狡猾,竟然使了奸计!   蒙古军队以假败引诱金军深入追击,最终以少胜多打得金军溃败,四散而逃。   “女真金狗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王贲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天真,竟然还指望金人能与蒙古狗咬狗,彼此打得有来有回。   见识了两者军队的差距后,他就明白了这个想法多么不靠谱。   金国积重难返,不是靠一次变法强军就能根除弊病的,更重要的是,蒙古趁势崛起,正处于兴盛之时。   除非完颜阿骨打亲率他那群女真火星兵亡者归来,否则就凭眼下金国的烂摊子,根本无力与蒙古抗衡。   黄蓉对金军的表现也是看不上眼,“亏得笨哥哥你还替那完颜洪烈筹集了粮饷,结果就练出了这么一群打不了仗的废物,这大金国果真是快要亡国啦!”   “既然女真金狗拉了胯,那我就自己上!”   王贲扭了扭脖子,发出嘎吱声响,相比起费拉不堪的金军,蒙古军队显然更让他满意,打起来爽快至极!   郭靖闻言却有些犹豫:“王师傅,我们真要与蒙古全面交战么?”   他自幼在大漠里长大,对于蒙古当然是有感情的,也算是亲眼见到了蒙古的崛起,从最初同样饱受金国压迫,到如今奋起反击。   从情感上来说,郭靖十分欣赏蒙古人的热情好客,以及坚韧不拔的品质。   更何况,铁木真对他们母子也有多年照顾的恩情在。   王贲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小子,你要明白,很多时候战争的选择权不在我们!这些草原上的游牧蛮子,他们受迫于生存环境,就一定会对中原发动一次次侵略战争,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黄蓉更是厉声呵斥:“前有契丹,后有女真,你可知这蒙古不是下一个残害我汉家儿郎的异族?”   郭靖闻言捏紧了拳头:“如果他们要欺压汉人,我绝不允许!”   三人继续赶路,沿途所见,多是落荒而逃的金兵,以及穷追不舍的蒙古骑兵,这些蒙古骑兵明明来去如风,却并不急着追赶金兵,而是相隔甚远就停下射箭。   一箭又一箭,落入仓皇逃窜的人群中,便会溅起一朵又一朵鲜艳的血花。   他们在游戏,在享受着杀戮的乐趣。   他们的猎物也不仅仅是那些败逃的金兵,还有不少平民百姓,其中有异族,也有汉人,在残酷血腥的战争当中,这些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无疑是最大的受害者。   王贲没有再出手,而是交给郭靖以及那三百亲卫队去处置,毕竟这点小鱼小虾,他看不上眼,顺带也能锻炼军队的战斗力。   郭靖在每天坚持不懈的锻炼习武下,一身武艺已经是今非昔比,又领军打了不少战,俨然有了名将的气势,指挥有度,从容不迫。   既能弯弓搭箭,连珠三箭射杀敌方统帅,也能持枪冲阵,勇猛无双。   黄蓉看在眼里,颇为满意:“小郭子总算没给笨哥哥你丢脸,他当皇帝是吃力了些,可当个猛将倒是正合适。”   “我早就说过了,这个世界上,估计只有他能学会我的功夫。郭靖学精神锻炼法进展也不慢,很快就能追上超过你了。”王贲趁势敲打了一番小黄蓉。   黄蓉理直气壮的与他顶嘴:“上次要不是你非得找我比试,蓉儿早就练成了!”   王贲听了这话就赶忙移开视线,心里已经是感到后悔,讨了老婆果然是麻烦得很,上次也不知道怎么就想不开非得找她比试呢?   只要上了擂台,王贲可不管对手是男是女,在他眼里、拳脚之下,众生平等。   结果就被黄蓉给捏住了把柄,回回拿这事顶嘴,她当初那副盯着黑眼圈的模样也确实可怜,王贲只能顺着她的心意。   继续向北,溃逃的金军越来越少,更多的还是为了逃离战火的寻常百姓,他们成群结队,拖家带口,就好似迁徙的羊群。   而蒙古骑兵毫无疑问就是群狼,他们呼啸而至,挥舞手中的利刃,或是张弓搭箭,在一阵阵哄笑以及尖叫声中,无情肆意的屠戮生命。   亲眼目睹了蒙古人的凶残暴虐,郭靖心如铁石,不再有丝毫的犹豫,率领亲卫队悄然摸索上前。   有王贲这位小霸王压阵,亲卫队士气旺盛,郭靖也以身作则,带头冲锋,于是在一片戈壁滩上,他们打了一场格外漂亮的攻坚战,一举歼灭了数百名蒙古骑兵!   主要是这些蒙古骑兵大多都下了马,争相抢夺逃难人群的财物,以及妇女孩童,不够警惕。   当亲卫队自四面八方冲锋而至,掀起了漫天的沙尘,蒙古骑兵们一点也不慌张,还以为来得是自己人呢。   毕竟他们不久之前刚刚打了场胜仗,眼下正沉迷于抢劫战利品,根本没意识到会被袭击。 第一百零一章 正餐   蒙古人沉迷于残虐无辜百姓。   当玄甲骑兵越来越近,利箭、弯刀以及长枪自烟尘中齐齐射出时,他们这才醒悟过来,立刻就组织反抗。   蒙古士卒悍不畏死,哪怕陷入绝境,一个个也都拼死搏杀,导致最后只抓住了寥寥几个俘虏。   其中一人竟然还认得郭靖,瞪圆了眼睛大骂:“郭靖!你是郭靖!大汗钦点的金刀驸马!原来是一只喂不熟的狼崽子,竟然向我们蒙古人举起了屠刀!”   郭靖脸皮薄,当即就面红耳赤,正要解释,又听这蒙古人叫嚣着:“杀了我吧!狼崽子,你母亲已经被大汗关起来了,她会为我们蒙古勇士陪葬的!”   “你说什么!”郭靖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眼睛瞪圆:“我娘怎么了?我娘怎么了?!”   这蒙古人嘿嘿怪笑,张口向他脸上吐了一口血沫,又趁机拔出了郭靖的腰刀,朝着他的脖子就狠狠砍去!   周围几个亲卫队的士卒见状纷纷惊呼,郭靖却是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掌,直接将刀刃拍飞,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就捏碎了这蒙古人脆弱的喉咙。   在王贲高强度的培训下,他的身体本能以及反应神经,都比脑袋转得快。   掐断了这蒙古人的脖子还不算完,又紧握拳头,朝着涨红发紫格外狰狞的脸庞又狠狠揍了几拳。   蒙古人软软倒地,郭靖却也格外恍惚。   “叽里咕噜的,问出什么了吗?”王贲大步走来,淡漠的眼神四周一扫。   有个亲卫队的士兵向他抱拳敬礼,他也听得懂一些蒙古话,磕磕绊绊的将郭靖与那蒙古人的对话翻译了一遍。   “你娘不会有事的!”王贲随口劝慰了一句,见郭靖可怜巴巴的模样,又补充道:“我会把她救出来。”   黄蓉这时也跟着安慰道:“小郭子,你想想看,你娘可不是在你对这蒙古人动手之后被抓的,而是在这之前就被关起来了,对不对?”   郭靖也是急昏了头,当即就大声道:“对呀!王师傅今天才出来与蒙古人交战,大汗是在这之前把我娘给抓了,他,他为什么这么做?”   “上回蒙古使者跑来找笨哥哥结盟,结果谈崩了,我猜那几个蒙古使者是不是劝你快回大漠?”黄蓉又问。   郭靖点头称是,又连忙将那天自己与拖雷临别时的谈话都一一说来。   黄蓉听了便一口断定:“那就没错啦,你不肯回大漠,蒙古人就抓了你娘,想以此来威胁你!既然如此,那蒙古蛮子肯定会派人来寻你,让你老实听话,在此之前,他们不会伤害你娘的!”   听了这番分析,郭靖才略感安心。   接着拷问了几个俘虏,从他们口中得知的消息与黄蓉所猜测的一般无二,自从拖雷一行人回到大漠之后,成吉思汗就下令抓了郭靖的母亲。   不过暂时也只是软禁了起来,除了限制自由外,倒也没什么别的危险。   即便如此,郭靖还是忧心忡忡。   王贲看他魂不守舍,就让他去安排沿途救治的无辜百姓,约定了地方再碰面。   郭靖十分挂念自己的母亲,但见这些满面惊恐,哭喊不已的可怜百姓,终究是心生不忍,点头答应下来。   彼此分头行动,三百亲卫队骑兵也都交给了郭靖,王贲与黄蓉则骑着小红马单独赶路。   没过多久,他们就碰上了一大股蒙古骑兵,约莫有数千人,从四面八方齐聚而来,马蹄声整耳欲聋,卷起的沙尘弥漫半空!   “吃了些开胃点心,总算等到正餐了!”   王贲盯着如同滚滚洪流奔腾而来的骑兵,眼睛发亮,咧嘴而笑,洁白的牙齿也反射出寒芒。   黄蓉靠在他怀中,脸上同样毫无惧色,深深凝视着王贲的脸庞,轻声道:“笨哥哥,即便是千军万马,蓉儿也会与你同行!”   王贲本想让她下马自己躲藏好,听到这话,又瞧见小丫头饱含情感的眼神,不由笑道:“那就抱紧我,可别被甩下去了!”   话音未落,他催动红马,毫无迟疑地向那千军万马发动了冲锋!   苍茫的戈壁荒漠上,齐聚的蒙古骑兵已经呈现包围之势,一眼望去,尽是熠熠生辉的甲胄,以及那闪烁寒芒的刀刃、兵器。   嘶鸣的战马冲锋而来,马蹄纷飞,马背上的骑兵呼啸怪叫着。   蒙古马相较于寻常的高头大马,虽然体格瘦弱,可在驮着骑兵后,依旧能有半吨以上的重量!   众所周知,马是有四条腿的,因而几匹马狂奔冲锋起来,都能带来偌大的声势,遑论数百上千名骑兵,那真是叫黄沙漫天,大地震颤。   古时战场上,骑兵集团冲锋,给人带来的恐慌,无异于现代战场上面对坦克集团群碾压而来的钢铁洪流。   因而直面骑兵冲锋的步兵枪阵,必须得到严格的训练,否则骑兵尚未近身,就已经惊恐交加,四散而逃。   至于孤身一人,向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骑兵集团反向冲锋,这在古战场上不说绝无仅有,也是极为罕见的。   一位头发花白的蒙古降临勒住缰绳,在马儿嘶鸣声中,大声称赞:“这个小霸王,果然是勇猛!”   身旁有传令官,询问是否要先攒射箭雨打击?   蒙古将领沉声下令:“大汗有令,请小霸王去漠北会盟,找个会汉话的喊几遍!”   于是当王贲闷头冲锋的时候,就发现周围的蒙古骑兵却都缓缓停了下来,正当他以为这群蒙古人会放箭时,又听到有人大声呼喊。   言说他们并非是来与小霸王你交战的,只是来请你去漠北与成吉思汗会盟!   黄蓉笑道:“他们定是敬佩笨哥哥你的勇猛,才不敢放肆。”   会什么狗屁盟?   我就是来找你们打架的!   王贲皱着眉头,拍了拍马脖子,示意小红马放缓脚步,冲着蒙古骑兵们喊道:“给你们一次齐射的机会,别浪费了!”   他看到这些骑兵人人都背负弓箭,便想体验下万箭齐发,箭如雨下的感觉,毕竟之前遇到的都是小股骑兵,几十上百根箭没啥意思。 第一百零二章 冲锋   王贲好整以暇的朝蒙古大军呼喊,让他们朝自己射箭。   当传令兵将王贲的话翻译给蒙古将领后,作为正常人,当然是很难去理解一个疯子的思路,只能安排传令兵继续呼喊结盟的请求。   这位蒙古将领名为木华黎,乃是铁木真麾下最受信任的大将之一,多年来跟随铁木真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先前以佯败之计,大败金国新军的胜仗便是木华黎亲自指挥,原本取得了一场大胜后,应该赶回大漠休整,却传来了坏消息。   他手下的几个百夫长率军追杀金军途中,居然全军覆没!   不久又有消息传来,失去联络的几个百夫长疑似遭到了中原盛名已久的小霸王袭击!   消息传到铁木真耳中,他便让木华黎亲率两千骑兵去与王贲交涉。   虽然上回拖雷出使递交结盟书,结果闹得很不愉快,可铁木真依旧没有放弃找王贲结盟的想法。   当大帐内一些个脾气火爆的将领提议干脆灭了这劳什子小霸王时,铁木真沉声训斥:“不要觉得打了几次胜仗,我们就能灭了金国,金国占据着富饶庞大的土地,治下百姓数千万!   他们有几十万的军队,而我们蒙古战士虽然各个勇猛,能够以一敌十,但人可不是牧草,割了牧草,来年还会长出来,死了任何一位能征善战的勇士,都是莫大的损失!   所以,我们必须要联合金国的敌人,以尽量小的代价消灭金国,这个小霸王能打得金国迁都,绝非寻常之人,我们应当给予强者尊重!”   木华黎按照铁木真的吩咐,自然是不希望与王贲发生冲突,熟料对方根本不领情。   王贲被那传令兵夹生的蹩脚汉话吵得头脑发昏,扯着嗓子喊道:“磨磨蹭蹭像个娘们儿,那我可就先动手了!”   话音刚落,他双腿一夹马肚子,早已配合默契的小红马立刻奋蹄狂奔,这只桀骜不驯的宝马也如她的主人一样,将眼前的千军万马视如无物!   传令官距离最近,他还在想王贲那句‘我先动手’是什么意思,转瞬间就看到一道黑影直直刺来,根本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王贲手中长枪一推一送,待身影快速穿过时,那传令兵才软软倒地,其他蒙古骑兵们见状,倒也并不慌乱,毕竟敌人只有一个。   木华黎面露怒色,心想这小霸王真是嚣张放肆,该给他点教训!   正当此时,王贲已经冲入了人群当中,蒙古骑兵自然不会呆立不动任由他宰割,要么呼啸着拉开身位,张弓射箭,要么干脆与他对冲。   “来得好!”   王贲最近迷上了骑兵对冲,当即将长枪夹在肩下,毫不退避的朝对方冲了过去。   对面有三只骑兵,见王贲怀里还搂着个小姑娘,纷纷怒骂,觉得这是瞧不起他们,却是调转马头避开,同时取下弓箭,瞄准了黄蓉。   然而黄蓉又不是摆设,她蜷缩身子尽量不去干扰王贲动作,但也没忘了关注周围的情形,见有人瞄向自己,不慌不忙,抬手就打出一串铁钉。   她以弹指神通的功夫将细小铁钉抛洒而出,当头几个骑兵就被糊了一脸,立时发出惨烈的叫声,来不及弯弓便从马背上摔落。   王贲也已经冲锋上前,长枪一挑,直接将这几个骑兵从马背上挑飞出去,红马毫不停留,在缰绳操控下,向着人群扎堆之处继续发起新的冲锋!   “别射箭!”   木华黎惊叹于这小霸王的战阵武艺,连忙下令:“大汗有意要与小霸王结盟,不可放冷箭伤他!”   传令官尚未将命令传达下去,直面王贲的一些蒙古骑兵已经忍不住弯弓射箭了。   实在是这一人一骑给予的压力太大!   按常理来讲,孤身一人面对千军万马,本就毫无反抗余地,可他们遇上的偏偏就是不讲理的疯子狠人!   王贲与黄蓉这对公婆胆大包天也就罢了,便连他们坐骑那匹红马也是个邪性畜生,冲锋之时,竟然还会去撕咬其他马匹。   战马通常都比较凶悍,否则也适应不了复杂且危险的战场,可如这匹红马般放肆的却也实在少见。   毕竟马儿摆动头颅撕咬攻击,自然也会影响到马背上的骑士,一不小心可能就把主人给坑死了。   王贲自然不会担心会被甩下马,他的身体素质以及反应能力,完全足以掌控这匹暴躁的红马,二者相加,驰骋沙场再合适不过。   可他们的敌人就觉得无比头疼,贴近身位,坐骑就先输了三分,更恐怖的还是这小霸王的蛮不讲理的武力。   双手各持长枪,左右挥舞,又如同灵动的毒蛇,一来一去之间,便带走了一条条鲜活的性命。   别说是与之抗衡,根本就看不清那长枪的攻击轨迹!   往往视线里只有一道残影,跟着便感觉喉咙或者心脏骤痛,浑身力气都随着喷涌的鲜血一齐消散流逝。   更惨的还是那被枪杆子闷头抽爆脑袋的,很难想象,木制的枪杆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直将人的脑壳当做了清脆的香瓜,抽得是碎裂炸开,红得、黄得、白得齐齐飞溅,场面格外血腥又残忍。   也多亏了蒙古兵的勇猛无畏,换做那费拉不堪的金兵,怕是早就落荒而逃了。   可即便如此,蒙古人也感到难以为继,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拉开距离放箭,这也是他们最为擅长的战术。   冷箭不时落下,角度极为刁钻,要么冲着两人的身体要害,要么就射向马儿的眼睛、弱点,只是几轮箭雨下去,王贲、黄蓉以及小红马却都毫发无损!   他周身上下好似覆盖一层透明的屏障,能将箭雨阻隔在外,屏障同时也保护着黄蓉与红马。   如此一来,就能让王贲毫无顾虑的反复冲锋!   蒙古人擅于骑射,眼下弓箭远程打击毫无作用,又受到军令约束,也只能硬着头皮选择冲锋近战,而这也正中了王贲心意。 第一百零三章 挥拳   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呐喊是伴奏,惨叫与痛呼是此起彼伏的合唱!   王贲就像是在享受一场盛大的交响乐,在人群中来来回回,反复冲锋,好像割麦子一样,干净利落的收割着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鲜血泼洒四溅而下,他却发出无比畅快的大笑:“爽快!真是爽快!”   当他骑着红马在战场上绕了一圈,身后已经留下了一串串血迹,人、马尸首凌乱散落,黄土戈壁都已经被鲜血所染红。   打到这个份上,若是换做女真金狗,怕是已经溃不成军,争相逃窜了。   蒙古人却还是前仆后继,哪怕前一秒就有同伴横死,后一秒他也会朝王贲高举刀枪!   也正是如此精锐的战士,才让王贲杀得尽兴。   后方观战的木华黎都快把络腮胡子给揪完了,瞪圆眼睛,呆愣愣注视着那小霸王一往无前的身影,失声喃喃:“长生天!世间竟有如此凶悍的猛将!”   他跟随铁木真南征北战,见多识广,可从未遇到过如此凶悍的敌人,一时间也有些束手无策。   在身旁几个千夫长焦急的催促下,只得传令让部下都四散后撤,以弓箭远程打击。   蒙古人在铁木真的统帅下悍勇非凡,但精锐的士卒永远都是宝贵资产,蒙古也没有金国、宋国那么富饶广袤的土地以及众多的人口。   每死一个骁勇善战的蒙古将士,都是极大的损失。   可眼下在这小霸王割草似的屠戮下,转瞬间已经死了数百名勇猛无畏的蒙古战士,这让木华黎心疼不已。   嘴里恨恨骂道:“他总有体力耗尽的时候!”   伟大的成吉思汗曾一次次的告诉他们,团结的力量是无与伦比的!   曾经四散零落的蒙古诸多部落,被女真金狗、西辽契丹人欺压奴役,可一旦让他们团结起来,他们就能所向披靡,纵横天下!   一个人哪怕再强大,那也只是一个人而已,难道比得上团结一致的千军万马?   当蒙古骑兵在乱战中井然有序的后撤散开后,弓弦颤动的嗡鸣声便连成了一片,箭雨瓢泼而下,仿若飘来了一朵乌云,将浑身浴血的王贲完全笼罩。   此前金军便是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下,纷纷哭喊求饶,四散而逃,蒙古人坚信,这次也不例外!   哪怕敌人凶猛异常,可终究只是一个人而已!   “丫头,别怕,有我在呢!”   王贲抬头注视着头顶的‘乌云’,咧嘴笑得格外开心。   他终于得偿所愿,见到了声势浩大的箭雨。   小黄蓉同样是浑身浴血,脏兮兮的很不舒服,但她却也露出了格外开心的笑容,“只要跟在笨哥哥身边,蓉儿就什么都不怕啦!”   弓箭飞落时,发出刺耳尖锐的呼啸声,周围血泊中还有受伤未死的蒙古兵,在箭雨洗礼之下,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嚎与尖叫。   王贲抖动缰绳,驱赶红马踱步慢走,一根根羽箭擦着他的身旁飞落。   这一刻,他仿佛幸运女神附体,头顶密集的箭雨甚至都遮挡住了落日的余晖,然而却没有任何一箭射中他!   弓手准头太差?   这当然不可能!   蒙古人的射术闻名天下,目标又如此明显,怎么会射不中?   在王贲拍马小跑时,他身边已经落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距离更近了,但依旧不能射中他。   蒙古人全都看呆了,如此不符合常识的一幕,让他们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是否出现问题?   于是箭雨变得稀松,很多蒙古人都张大着嘴巴,根本就忘记了射箭。   王贲依旧是催动小红马踱步不疾不徐的慢走,一场厮杀下来他体力依旧充沛,可小红马却已经开始喘粗气了。   飙马是爽快,可也要爱惜马力。   拍了拍马脖子,示意马儿停下,注视着大约一百来米外的蒙古骑兵,王贲大笑道:“你们射箭是爽快,现在也轮到我了!”   因为保持着较为安全的距离,蒙古骑兵们自然没有感觉到威胁,依旧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王贲毫发无损的沐浴在箭雨之下。   就在这时,王贲摆动臂膀,冲着前方做出了蓄力挥拳的动作。   蒙古人面面相觑,更加困惑,这个古怪的汉人难不成要隔着这么远,挥拳打我们?   王贲嘴里低喝一声,提醒黄蓉:“待会儿你就骑马躲开!”   他向后弯曲的右臂陡然鼓胀,肌肤下像是有一只只老鼠在爬来爬去,身后背阔肌膨胀成展开的翅膀。   由于是骑在马背上,下半身不好借力,王贲只能调动起上本身的力量,露在外面的肌肤一片赤红,当然,原本就沾染了许多血污,倒也看不真切。   只是他身上以及头顶都开始飘荡出一缕缕气雾,这就显得格外非人了。   蒙古人依旧在零散射箭,只是他们身下的坐骑马匹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临近,纷纷发出不安的嘶鸣,或是用蹄子刨地,试图掉头逃跑,造成了一些混乱。   空气好似陷入了凝滞,王贲嘴角裂开,浑身像是扭曲到极点的弹簧,将澎湃的力量不断压缩,再压缩!   肌肉拉伸的刺痛让他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舒服。   “让你们久等了!”   压缩到了极点,就该释放能量!   砰、砰砰!   蓄足了力气的拳头终于挥出,拳锋像是击碎了一层层透明的玻璃,尚未出手,便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闷响。   继而又炸出一团气雾!   雾气弥散甚至遮挡住了王贲的面容,气流卷起他以及黄蓉的头发,发丝打在脸上生疼。   小黄蓉愕然地瞪大眼睛,耳朵里还残留着炸鸣声,好像一道惊雷就落在她旁边。   身前雾气消散开,却显现出一道朦胧的气柱,眨眼之间就落在了前方蒙古骑兵堆里,顿时发出一声轰鸣巨响!   炸响声中,血液碎肢四溅乱飞,就好像朝着人群发射了一枚火箭弹!   “骑马找个地方躲起来!”   王贲又提醒了她一声,便从马背上翻身落下,向着慌乱的蒙古人发足狂奔!   只靠上身发力终究有些不对味,果然还是步兵更适合他。 第一百零四章 恶魔   蒙古军阵在轰鸣爆炸中陷入了混乱!   王贲下马后向着军阵狂奔而去,双拳交替挥出,每次出拳都挟裹着大量的气雾,伴随着一阵阵清脆闷响,继而打出一道道透明气柱。   轰轰轰!   蒙古人何曾见识过这般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力量?   他们只听见雷声震震,一道道模糊朦胧的气柱好似重锤,打在身上,叫人口吐鲜血当场横死!   这个诡异的敌人在施展妖法!   他每一次挥拳都会在人群中造成剧烈的爆炸,炸得是人仰马翻,沙尘翻滚。   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实王贲打出的气柱杀伤力并不能与炸弹、火箭筒、RPG相提并论,只有正面遭到气柱轰击的目标死得比较惨烈,但声势太大,极为吓人!   更重要的是,这根本就不是人能掌握、理解的力量,纵然是骁勇善战的蒙古骑兵,眼下也都在一片混乱中惊慌失措,四散逃开。   如果说蒙古人还有勇气敢反抗,那他们身下的坐骑则是完全被吓破了胆,根本不顾主人的控制,争先恐后的四散而逃。   王贲就如同人形自走炮,间隔几秒钟便抬手打出一拳气柱。   玩得兴起,更是飞跃至半空,踢出鞭腿,又是打出一阵炸响,透明的空气冲击波落在人群之中,造成的声势都赶得上手榴弹了!   “有趣,真是有趣!”   他自己玩得格外开心,蒙古人就只剩下活活受罪了,死伤倒不是很多,可士气被打得七零八落,再也组织不起反抗的势头。   空气炮玩够了,他又开始并指打枪。   弹指神通也好,一阳指、六脉神剑也罢,在王贲看来,都是一种能够借鉴的思路。   他不必去照搬照套,只要掌握了其中一些关窍,就能融入到自己的武学体系中,打造出独属于他自己的功夫!   并指高速射出,就能将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弹出一道道气流,柔软的空气在极强的力量、速度束缚压缩下,迸发出不弱于子弹的威能!   王贲在掌握了精神意志力后,还能玩得更花,他用精神力包裹空气子弹,只一发就能穿透坚硬的脑袋,掀开头盖骨!   血腥暴躁的屠戮场上,他闲庭信步,脚踩在粘稠的血泊中,抬手并指一点,不远处一个试图提刀反抗的蒙古人立刻被透明气弹击中了脑门。   整颗脑袋受巨力打击,不受控制的向后猛地弹开,跟着就绽发出刺眼的血花,直愣愣趴倒在地。   其他几人本来都冲锋了一半,见状吓得掉头就逃,嘴里叽里咕噜的呐喊尖叫,可没能跑几步,就相继栽倒在血泊中,后脑勺被气弹打出了显眼的豁口。   “以前我要是能有这样的功夫,那群狗日的也别想肆无忌惮的远程火力压制我了!”   王贲现在就是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明明是在肆意的收割活生生的性命,却还笑得开怀天真。   木华黎被几个亲兵压在身下,一滴滴血液滴到脸上、眼角,使得他的视野都呈现出一片血色。   血色中,那小霸王天真快活的笑容,让木华黎不经想到了自己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孙子。   孩童们玩闹的时候,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我这是也疯了吗?’   他抬手抹了把脸,心中只觉得无比荒谬,自己怎么会把这个杀人如割草的魔头,与那天真可爱的孩子联系到一起?   ‘小霸王,小霸王?这是魔鬼,是恶魔!’   木华黎瞪眼看着王贲继续屠杀他手下精锐的战士,并朝着自己这边不断逼近。   忠心耿耿的侍卫劝他快跑,木华黎却是摇头,沉声道:“我已经老了,是一匹快要落毛的老狼,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追赶猎物。你们跑吧,回去告诉大汗,这个小霸王是长生天降下的恶魔,不要为我报仇。”   作为见惯了生死的战场老将,木华黎意志坚定,自然不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曾冒着敌人的箭雨、枪阵冲锋在前,也曾九死一生,在尸山血海中如履平地,他更期盼着能继续追随伟大的成吉思汗,征讨四方,创建丰功伟业!   可是,在面对如此非人的怪物恶魔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或许并没有那么坚强勇敢。   人能够与恶魔相抗衡吗?   死在恶魔手中,是不是连灵魂都得不到解脱?   长生天啊,伟大的成吉思汗,您忠诚的仆人恐怕永远也没机会得到答案了。   当他的护卫一一丧生,王贲也已经来到了木华黎跟前,注视着这个颇为狼狈的蒙古人将领,“我好像见过你。”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俘虏。   在王贲杀过来的时候,这家伙跪地求饶,哭喊着说自己也是汉人,便被他抓来当带路党。   王贲手一松,俘虏就跌坐在地上的血污中,嘴里不敢闲着,赶忙做了翻译。   木华黎确实与王贲有过一面之缘,当初拖雷出使,给王贲带去了盟约书信时,木华黎也在使团之中。   也正是因为这点,铁木真才会派遣他来与小霸王交涉。   回想当初出使结盟失败后,他与拖雷几人谈论这小霸王,都觉得言过其实,不必放在心上。   如今木华黎总算是见识了这大名鼎鼎小霸王的厉害,谁又能想到,民间那些匪夷所思的传言,竟然都是真的呢?   不,这小霸王的厉害,还在传言之上!   “我曾跟随拖雷王子,向你递交过结盟书。”木华黎不敢与王贲对视,偏开了视线,“你是胜利者,但我不会屈服于你!”   王贲笑了两声:“我对征服别人不感兴趣。瞧你这幅打扮,应该是铁木真的心腹爱将吧?我不杀你,你去找人给铁木真带信,让他给我把郭靖亲娘送来,我就把你放回去。”   木华黎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但如果能活着,谁也不愿去死,虽然俘虏的身份十分屈辱,可被这样一位非人的恶魔抓住,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坦白说,若是两军对垒输了,木华黎宁愿死也不会当俘虏,但自己亲率两千精锐骑兵,却被一人直接正面莽穿,他不得不心服口服。   王贲又找来几个活口,让木华黎捎去口信给那铁木真。   至此,酣畅淋漓的鏖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第一百零五章 铁木真   明月高悬,大漠上的夜空繁星点点,美轮美奂。   皎洁月光下,一座座帐篷军营井然有序,其中最大的那顶帐篷,便属于这片广袤草原的主人,被无数蒙古部落尊崇为成吉思汗的铁木真。   铁木真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了,就如同他的左膀右臂木华黎一样,须发皆白,脸上也长出了老人斑。   不过,一头狮子,哪怕是年老体衰,可他依旧是万兽之王!   铁木真锐利的眼神在营帐内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老老实实低下了头,“吵够了就都闭上嘴巴!”   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才沉声道:“左翼万户长必须得救回来!”   左翼万户长便是木华黎。   不久前木华黎的溃兵跑回来,也带回了木华黎被生擒的噩耗,铁木真当即就让人将这些逃兵抓起来全都砍了脑袋!   只有那两个得了木华黎口信的幸运儿逃过一劫。   当时有人劝说铁木真,我蒙古精锐勇士本来就不多,大汗何不宽恕他们的罪孽,好在战场上将功赎罪呢?   成吉思汗问他们,吓破了胆子的猎狗,如果再次面对凶猛的狼群,还会有勇气反抗吗?   不!   他们的勇气与胆量都已经被那小霸王给碾碎,从他们的眼神里,只看见深深的畏惧,这种恐惧的眼神难道不熟悉吗?   死于蒙古人屠刀之下的契丹人、女真人、党项人以及那些软弱的汉人,他们的眼里就只剩下畏惧。   更重要的是,这些吓破了胆的猎狗回到羊群后,还会将恐惧四处传播。   使得羊群再也不听牧民的驱赶,就如同他们当初受女真金狗以及契丹人压迫时那样,一盘散沙,永远翻不了身!   铁木真杀人,当然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立威。   以他在草原上的地位与威信,这么多年南征北战,再加上天赋神权,已然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只不过他终究是个人,而不是长生不死的天神。   随着他头上白发越来越多,身体越发佝偻,底下的人就有些不老实了。   偏偏这回传来的消息又实在太过离奇,一时间就吵个不停,尤其是他那几个儿子,更是借机私斗,当场上演全武行。   直到几百颗血淋淋的脑袋被挂上木桩,争吵、打闹才停歇下来。   铁木真惯用杀人来立威,百试不爽,震慑住众人后,他先起了个调子,必须把木华黎给救回来,而后又让他们都说说该怎么去救人。   营帐内很快就又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在如何救人这方面,他们观点一致,都提议清点大军,围剿那小霸王!   虽然吓破了胆的溃兵详细描述了那小霸王的非人恐怖之处,包括木华黎都交代,如果自己死了,恳求大汗别为自己报仇。   但蒙古人这些年来不断东征西讨,今日灭国,明日屠城,都是信心爆棚,根本就不相信,有人能只凭单枪匹马,就能够抵挡得住他们的虎狼大军。   铁木真看在眼里,心思阴沉,‘草原雄鹰已经被骄傲蒙蔽了眼睛,只愿意看到他们想看的东西。’   但他并未出声。   作为草原上的王者,铁木真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上位者不必亲力亲为,更不能打造一言堂,而是要当个裁判,高高在上的观察着底下人的一举一动。   所谓站得高,方能看得远,不外如是。   底下这群人争论的焦点并不在怎么救人上,而是在于如何处置郭靖的母亲李萍。   自从上次拖雷出使找小霸王会盟,结果失败而归,蒙古人就得知郭靖这位大汗钦点的金刀驸马,可能会背叛他们。   在那时候,就有人提议该把李萍杀了,以此来惩戒郭靖的忘恩负义。   拖雷苦苦恳求,铁木真也没有听信这个提议,只让人将李萍给关起来。   他私下准备以此来威胁郭靖,倒也不是打算对小霸王动手,只是希望让郭靖能给自己充当探子耳目,多打探些小霸王的情报,好让他了解这个突然崛起的中原豪强。   可没想到,他这边还没来得及安排计划呢,小霸王就带着郭靖打上门来了!   如今小霸王以木华黎为人质,要求他们放回郭靖生母,这在绝多数人看来,完全就是不可理喻的挑衅!   他们应该将李萍施以酷刑,好让那小霸王与郭靖明白与他们蒙古人作对的下场!   拖雷对此很不同意,他觉得郭靖不会背叛他们,自己也愿意亲自去找郭靖聊聊,劝他回到大漠,重新为大汗效力。   “四弟,你真是糊涂,郭靖是卑劣的汉狗,本就不该与草原上的雄鹰一起翱翔,你偏把他当做安答,如今又要为他求情!”   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指着拖雷大声训斥,“郭靖偷袭杀害我蒙古战士,已经得到了验证,我能找来几十个作证的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是铁木真的大儿子术赤,以前就看不太上郭靖,作为铁木真四个儿子中最能打的一个,也继承了他父亲的残暴无情,最是喜爱屠城或虐杀敌人俘虏,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勇武。   眼下便想拿这一套用到郭靖身上,觉得不能便宜杀了李萍,该好好折磨一番,才能让郭靖痛彻心扉,深深明白背叛的下场。   拖雷急道:“大哥,你要害死郭靖安答的母亲,我不能答应!你要害死小妹华筝,我更不能答应!”   术赤有些惊诧,自己这个做大哥,怎么会去害亲妹妹?   拖雷径直向铁木真行礼,言称上回小妹得知郭靖母亲李萍被软禁时,就找他哭闹了一番,若是杀了李萍,绝了她与郭靖的关系,这性格刚强的妹子怕是也活不成啦。   这时铁木真的二子察合台也站出来支持拖雷,言称郭靖在大漠生活了十几年,又十分孝顺他母亲,可以继续关押李萍,以此来威胁郭靖。   拖雷与术赤有些惊诧,这察合台往日也不太看得起郭靖,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帮郭靖说情!   ‘可恶的察合台,只要是我的提议,他总要出来插一手!’术赤与二弟对视,各不相让。 第一百零六章 人质威胁   大王子与二王子向来不和睦,发展至今不说势同水火,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刚刚就打了一架,眼下吵出了火气,似乎又要准备动手。   三王子窝阔台赶忙在几个兄弟中间劝架,让他们不要伤了和气,我们做儿子的没什么才能本事,只要听从父亲的吩咐就行了。   铁木真烦躁的挥手,让几个儿子都闭嘴,又看向他的心腹功臣,询问他们的意见。   其中与木华黎同为铁木真左膀右臂的博尔术行礼道:“大汗已经做了决定,我等只需听从大汗您的安排!您若要战,博尔术愿为先锋,您若要打算与那小霸王交涉,博尔术也愿意充当使者!”   “好!”铁木真大笑:“真不愧是我的臂膀,博尔术,你去替我向那小霸王交涉,带上李萍,好让他知晓我蒙古的诚意!”   闻听此言,账内众人面面相觑,无不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术赤与察合台,都感到难以接受,术赤愕然道:“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向那小霸王服软低头了?”   “党项人不服我,我就派兵攻打,可历经数次大战,依旧不能拿下党项,我服软了!”成吉思汗长身而起,一双虎目怒视自己的儿子。   “王汗、桑坤设计害我,我当时还奉上了金银财宝,我也服软了!”   “更早些时候,你父汗我吃了多少苦头?!塔里忽台差点就杀了我!我服软低头何止一次两次?”   他猛地拍了下矮桌,发出好似雄狮般的咆哮:“但不论我服软低头多少次,我始终是成吉思汗!”   雄狮发怒,小狮子们也只能乖乖露出肚皮。   术赤等人再无异议,铁木真便安排三王子窝阔台与博尔术同行,不要耽搁,立即动身去找那小霸王赎人。   同样美轮美奂的夜空之下,边塞一座土城之中,人声鼎沸,篝火冲天好不热闹。   坍塌的城墙上高高竖起的王字大旗迎风招展,旗面上沾染的血迹已经干涸,可依旧飘荡出浓郁的腥味儿。   “王师傅,你说大汗会不会把我娘送过来?”   郭靖瞥了眼不远处吃喝玩闹的亲卫队将士,心神不宁的盯着篝火发了会儿呆,又忍不住找到王贲。   王贲刚刚洗了个澡,这会儿黄蓉正在给他擦头发。   算算时间,他在这个世界待了也有一年多了,原本的寸头短发如今已经披到了肩上,按照他的想法,头发长了麻烦,倒不如剃个光头。   黄蓉却对此很有意见,王贲也只好作罢。   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任何人的眼光,可自家人终究不一样,结了婚之后,穿着打扮给对象看,也算是一种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好在基本上都是黄蓉替他打理头发,也不用他自己动手,小丫头轻柔的替他按压着头皮,又给梳了个发髻。   别看后世人崇古,街上不时能看到穿着汉服,披头散发的年轻人。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在古代可是无礼之举,通常只有那些囚徒或是社会底层的乞丐,以及不通教化的蛮族才会披头散发,招摇过市。   王贲享受着小老婆的按摩,同时惬意的啃着香喷喷的烤羊腿,瞧郭靖急切的模样,就问他要不要也来一根?   “啊……我吃不下!”郭靖愣了下,连忙摆手。   他白天率领亲卫队冲锋在前,又帮着安置流民,不比王贲、黄蓉这对公婆轻松多少。   同样是奔波忙碌了一整天,肚子当然早就饿了,可他一直都担心亲娘的安危,根本没有胃口。   黄蓉拿手帕替王贲擦嘴,笑着安慰道:“小郭子,你别担心啦,笨哥哥以一人之力打得数千蒙古铁骑丢盔弃甲,又抓了这蒙古的大将,但凡那成吉思汗不是傻子,就会乖乖把你娘给毫发无损的送过来!”   王贲扔了羊腿骨头,也跟着劝了句:“你娘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杀了铁木真全家给你报仇!”   郭靖听了这话就哭丧着脸,“这么说,我娘会很危险……”   “哎,你别听你师傅胡说!”   黄蓉没好气的捏了下王贲的鼻梁,又好言劝道:“成吉思汗能够统一蒙古大漠,肯定不是蠢货,既然如此,他就不会干傻事。无论怎么算,你娘都比不上那个蒙古大将金贵呢!”   这也是实话,郭靖认识木华黎,知晓这位蒙古大将是铁木真的左膀右臂,在铁木真穷困之时就不离不弃。   铁木真能够统一草原大漠,东征西讨,建功立业,木华黎居功甚伟!   而在铁木真被尊崇为成吉思汗后,他对身边人论功行赏,这木华黎便是位居功臣之首,被封为国王,千户长,左翼万户长!   足以见得木华黎在蒙古的重要性,别说是拿郭靖亲娘作比较,就是拿十个郭靖自己绑在一块儿,在铁木真眼中也没有木华黎重要。   经过黄蓉一番开解和分析,郭靖才略微放心,又向王贲拜谢。   若非王贲在千军万马之间擒获木华黎,他身处囹圄的母亲怕就要遭遇不测了。   王贲则语重心长的教导他:“你还是不够强,别人才会抓住你亲人威胁你,所以要努力练功,只有不断提升自己实力,才能保护亲朋好友!瞧瞧我,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恨我恨得牙痒,可哪个胆敢抓人来威胁我?”   他这话就没什么道理了,但凡与王贲打过交道的都明白,这就是个不能以常理度之的疯子。   人质威胁放到其他人身上或许能管用,比如郭靖、黄蓉,可若是放到这疯子身上,他会妥协吗?   不!   他只会在人质死后,展开疯狂的报复!   不过郭靖向来听话,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更加努力练功。   而后又好奇的问起王贲之前单枪匹马,屠戮数千名蒙古铁骑的事。   这一战,毫无疑问又为王贲身上添加了更多的神性色彩,当郭靖率领亲卫队赶到战场上,见到王贲孤身一人,傲然站在尸山血海中时,那一刻,他们所有人都失声了。   在遭受屠戮的蒙古人眼中,王贲无疑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但在这些亲卫队看来,小霸王真乃神人也! 第一百零七章 使团   单枪匹马,正面击溃甚至可以说是碾压了数千名蒙古铁骑!   让人只能感慨一句即便天神下凡,也不过如此了。   小霸王非人哉,岂是人力能够抗衡的?   郭靖对这一战的细节很感兴趣,黄蓉同样如此,叽叽喳喳的问王贲,他在战场上使出的那些功夫,自己能否学会呀?   “你要是能把精神锻炼法练成,也能像我这样。”王贲屈指一弹,咻的一声,将远处低矮的城墙直接打出脑袋大小的豁口。   同时也毫不藏私的给两人讲解,只要精神意志力达到外放,就能与自身的力量或者说内劲相融合,产生的效果便是古代人所理解的‘仙术’‘妖法’。   如果放到后世现代,就类似于超能力中的意念力。   王贲之前能够在瓢泼箭雨中毫发无损,便是以精神意志力包裹全身,护住黄蓉与小红马。   一拳打出空气炮,同样也是这个原理。   当然,这也有个前提,你的精神意志力必须足够强大,才能达到种种不可思议的效果。   郭靖听得有些费力,聪明的黄蓉却已经开始尝试了,她眼珠子一转,突然冲郭靖喊道:“小郭子,快瞧我眼睛!”   “啊!”   郭靖呆愣愣看过去,只觉得当头一棒,整个人毫无防备的向后仰倒,摔了个狗吃屎。   小黄蓉抱住王贲的胳膊,娇笑不停:“真是好玩儿!笨哥哥,你这功夫太好玩啦!”   她勤奋练功,已经能够初步的掌握一些精神意志力的奥妙,虽然不能像王贲那样,举手投足间就施展出来,可也能通过目击术释放精神力。   拿郭靖做了试验,果然是妙不可言。   郭靖爬起来挠挠头,描述刚刚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一柄锤子敲在了脑门上,猝不及防就摔倒了。   “哼,就算你有所提防也不行!”黄蓉皱了皱可爱的鼻子,继续拿他做实验,让郭靖做好准备,而后再次瞪眼瞧去。   这下郭靖只是闷哼了一声,脑袋微微向后偏了一下,反而是黄蓉哎呀一声,楚楚可怜的向王贲撒娇,说自己头疼,让他给按一下。   “你这点精神力也就只是个小钉锤,别丢人现眼啦!”王贲随手在她头上揉了两下。   郭靖看着师父师母恩爱的模样,傻笑了两声,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王贲继续给他们传授精神锻炼法的修行经验,毕竟是刚刚创造没多久的功夫,有一些瑕疵很正常。   每次锻炼、修行之后,王贲都会总结经验,总会有所收获。   而黄蓉、郭靖提出他们在修行中所遇到的问题,也能为王贲提供更多的素材与经验,毕竟适合他的不一定适合其他人。   月过中天时,有亲卫队士兵前来汇报,说哨骑发现了蒙古人部队。   “哦?这么晚跑来夜袭吗?”王贲来了兴趣,白天打的爽快,凶悍勇猛的蒙古士兵给他留下了深刻地印象,让他体验到了冷兵器战争的极致乐趣。   士兵满脸尊崇,汇报说蒙古人派来了使者以及人质,希望能与您交涉。   “蓉儿猜的没错吧,蒙古人服软啦!”小黄蓉笑道。   郭靖也格外激动,“他们送来了我娘?!”   很快,他就与自己的母亲李萍重逢了,这对母子其实也没有分别太久,可却差点就生离死别,再也不能相见。   李萍在见到自己儿子的第一眼险些没认出来,她的靖儿怎么长得如此雄壮?   郭靖则是干脆的一个熊抱将母亲抱在怀里,声音哽咽:“娘!儿子不孝,让母亲受苦了!”   “靖儿!娘听说了你做的事,你做得对,自古忠义难两全,大汗对我们母子有活命之恩,但我们怎能背离民族大义?”   李萍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农家女,可她丈夫郭啸天是个忠贞爱国的真汉子。   耳濡目染之下,也继承了丈夫的遗志,自然是希望儿子能够成长为像他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王贲这时打断了他们母子俩叙旧,拍拍郭靖的肩膀:“快松手,你想闷死你娘吗?”   郭靖与母亲重逢,自然是格外激动,紧紧把母亲熊抱住,李萍说话喘气都显得困难,他还一无所知。   听了王贲的提醒,这才赶忙松开手,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给母亲介绍王贲的身份。   李萍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小霸王的传闻,但得知眼前这个看起来颇为英俊和善的年轻,就是掀起了反抗女真金国浪潮的汉家领袖,也是显得格外激动。   “王师傅,您是汉家的大英雄啊!”   “客套话就免了吧,小郭子,带着伯母去吃点东西然后找个干净的屋子安置下,这么晚了,伯母也该好好休息。”王贲摆摆手。   郭靖正要领命离去,这时从蒙古人使团中却跳出了一个小兵,直愣愣就冲了过来。   一旁负责警戒的亲卫队纷纷拔出长刀,却听这小兵大喊:“靖哥哥,我是华筝啊!”   小兵跑得急,没看清脚下的路摔了一跤,头盔滚落,撒下青丝,这时才发现原来是个娇俏的少女。   三王子窝阔台也急忙呼喊,“这是我的小妹,她没有敌意!”   小小的骚乱中,华筝跑到了郭靖跟前,脸上一片潮红,眼里亮晶晶的好似有泪水滚落,她咬着红唇推了郭靖一把,大声问他:“你忘了我们的婚约了么?你不要我了吗?”   “华筝妹子……”郭靖只觉得舌头都打结了,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贲也是头疼这幕苦情剧,赶紧给黄蓉使了个眼色,让丫头去把他们带走,免得吵个不休。   结束了这个小小的插曲,蒙古使团才正式上前觐见。   没错,就是觐见。   他们摆出的态势可以说给足了王贲的面子,博尔术这位铁木真心腹爱将,居然向王贲单膝跪地以示敬意。   “勇猛的霸王,成吉思汗让我向您表示尊重与欢迎,他依旧在大漠上等待着您与他会盟!”   铁木真的三儿子窝阔台同样单膝跪地,双手奉上铁木真的亲笔书信。   在蒙古人东征西讨,不断扩张领地的现在,入目所见,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敌人值得他们做出如此谦卑的姿态。   所以说,很多蛮族并不是不懂谦卑,而是敌人的软弱让他们忘记了何谓谦卑。 第一百零八章 勇敢与懦弱   只可惜,蒙古人的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王贲只随意的摆摆手,就如上次那般,依旧没去接铁木真的书信。   正当窝阔台暗自恼怒时,又听这位小霸王说道:“你们今晚在这住下,明天我跟你们去趟大漠,去找成吉思汗聊聊!”   郭靖不在这儿,但蒙古使团带来了懂得汉话的翻译,窝阔台与博尔术听了翻译的话后,各自对视一眼,心底都松了口气。   既然小霸王答应赴约,那么这次的出使就成功了一半。   另一半则是救出木华黎。   没过多久,他们就见到了木华黎,这位蒙古将领在被俘虏后的日子并不难过,他甚至都没有被绳索捆绑,也能在这座土城里自由活动。   毫无疑问,这并非源于善心,而是来自那小霸王的自信。   王贲同样也不在意这只统共只有几十人的蒙古使团,让他们自己找地方休息后,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窝阔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小霸王,注视对方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有些意外地说道:“这个小霸王看起来不是很难打交道,也很难让人相信,他会是个万人敌的猛将!”   “千万不要被恶魔的外表所蒙蔽!”木华黎咳嗽了两声,正色说道:“三王子,他如果想要杀死我们,恐怕都不用动手,只需要朝我们瞪着眼睛,我们就活不成啦!”   “这……”窝阔台一脸难以置信:“这不可能!他眼里难道藏着弓箭吗?我接触过一些汉人的江湖高手,郭靖那几个师傅就是,他们确实很会打架,但怎么可能做到用眼睛杀人?”   相比起三王子,博尔术却是更加了解木华黎,两人被称为铁木真的左膀右臂,也是一同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老战友。   他神情严肃的看着木华黎,“你在害怕他吗?”   木华黎靠在黄土墙上,无力的抹了把脸,“是的,我不会隐瞒这点。如果你们见到了这个恶魔杀人的场景,就会明白长生天是多么的仁慈。”   白天那一战的消息虽然传回去了不少,可溃兵要么都被砍了脑袋,要么就被吓破了胆,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博尔术就向木华黎打听起更多的细节来。   白天那场惨烈的战争,让木华黎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都视为梦魇,眼下讲述起来,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弓箭完全射不中他!是不是很荒谬?我们蒙古勇士居然射不中敌人!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能够隔着数百米远挥拳,打死我手底下最勇猛的战士,不需要任何的兵器,只要抬手,就能夺走性命。”   木华黎双手紧捏着拳头,咬牙道:“知道吗?在他面前,我感觉到自己就好像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一样脆弱!”   窝阔台瞥了眼博尔术,见这位父汗的心腹爱将同样咬牙切齿,眼神格外复杂,既有一些同情,又有些气愤。   大概是气愤木华黎的软弱吧。   窝阔台心想,‘如果父汗听到左万户长这么说,一定会很不高兴,那些软弱的逃兵都被砍了脑袋!’   他嘴上却说道:“父汗非常重视这位小霸王,小霸王能将堂堂大金国打得迁都,可见确实是一位世间少有的英豪,输给他并不丢人!”   这话总算驱散了些尴尬的气氛。   博尔术深吸了口气,左右观察了一番,低声问道:“如果要对付这个小霸王,你觉得要用多少兵马才能杀死他?”   “我不知道!”木华黎叹气:“他与两千骑兵鏖战,直到抓住我,也依旧体力充沛……想要对付这样的恶魔怪物,恐怕再多人都没什么用。”   博尔术皱眉道:“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能打倒任何对手!木华黎,你忘了大汗的教导了么?”   “我当然不会忘记!”木华黎摇头:“可我们都是人,活生生的人,但他是恶魔,是魔鬼!如果我能回去,一定会劝服大汗,不能与这样的恶魔交战。”   博尔术重重按住他的肩膀,一脸痛惜之色:“我真没想到,曾经勇敢的木华黎,会变成一个胆小鬼!”   窝阔台见他们气氛又凝重起来,赶忙岔开话题,“小霸王答应明天与我们一同回大漠,父汗还是愿意与他结盟的!”   “不,不能让他去大汗!”木华黎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急促劝道:“不能让这个恶魔接近大汗,大汗会很危险……”   “闭嘴!”   博尔术怒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左右看看。   亲卫队的士兵们大多已经休息,但这附近还留有两人盯梢,自然受到吼声吸引,好奇的朝这里张望。   博尔术压低了声音,恨声道:“草原上最勇敢的战士们团结在一起,守护着大汗,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大汗!木华黎,你现在这幅可怜的模样真让我瞧不起!”   木华黎抓了抓乱糟糟的胡子,叹气道:“你们不懂……博尔术,你可以瞧不起我,但你不能无视我的建议!你知道这个恶魔杀了多少勇敢的战士……”   博尔术还是打断了他的话,瞪着眼睛:“懦弱的话我已经听够了!木华黎,你明天就睁大眼睛看着吧,如果这个小霸王胆敢在大汗面前放肆,他就会明白我们蒙古雄鹰的厉害!”   窝阔台也跟着劝说,让他们都尽快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就要赶路。   木华黎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们,只能不断叹气,晚上也没睡好,半夜受噩梦惊醒。   他梦见了死在自己手下的那些个狰狞的敌人,不,既有敌人士卒,也有无辜的平民百姓,他们一个个都血流满面,或是肢体不全,拖着肠子、内脏器官向他索命。   ‘我明白了!’木华黎擦着冷汗,突然有种明悟,‘一定是这些年,我杀的人太多,所以长生天才降下了魔鬼来惩罚我!’   在蒙古人崛起的过程中,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沾满了鲜血,铁木真用团结的旗帜统一大漠,但真正奠定了他成吉思汗宝座的,却是无尽的血海与那皑皑白骨! 第一百零九章 草原   木华黎明悟之后更加认定,让小霸王这样的恶魔去面见大汗极为危险!   但在窝阔台以及博尔术眼中,他这个被吓破了胆的可怜人,说的任何话都不值得相信。   于是当第二天迎着初升的朝阳,跟随蒙古使团向大漠草原深处进发时。   木华黎看着队伍中骑在红马上的身影,好像看到一团黑云,遮挡住了光亮,将整片草原都笼罩在内。   “小霸王孤身一人去赴约,我们什么都不用担心!”窝阔台放缓了速度与木华黎同行,低声道:“他确实足够自信,不过这次只是结盟而已,父汗很欣赏他。”   木华黎只是瞥了这位三王子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三王子,你觉得翱翔在天空上的雄鹰,会去与吃草的羔羊结盟吗?”   “你是说这位小霸王是雄鹰,而我们是羔羊?”窝阔台险些被他的话给逗笑了,捂住了嘴才没笑出声来。   木华黎不以为意,又问他:“三王子,你应该见过蚂蚁,你愿意平等的对待蚂蚁吗?”   窝阔台笑不出来了,如果把雄鹰、羊羔的比喻只是荒谬可笑,那么木华黎拿蚂蚁指代他们蒙古人,就是一种侮辱。   更令人气愤的是,说出这番话的,恰恰是他们蒙古人的英雄!   但窝阔台只是与他对视了一阵,没有再说什么,便扬鞭驱赶马匹与他拉开了距离。   木华黎知道,只是短短一夜之间,自己就从曾经令人尊敬的大将军,万户长,沦落为了可怜又可恨的胆小鬼。   三王子还算态度温和,至少今天还愿意来找他谈话,他的老友博尔术自从昨晚争论之后,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   木华黎却觉得自己已经大彻大悟了,如果这一切都是长生天的惩罚,那么自己的命运就该如此。   王贲自然不知道蒙古人之间闹出的小矛盾,他优哉游哉的骑着马四处打量着。   这回前往大漠,他孤身一人,谁也没带。   黄蓉倒也懂事,知晓自己缠着笨哥哥也只会添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也乖乖留在了土城。   王贲让郭靖趁这机会去四处收拢流民,遇到蒙古人也好,金人也罢,该打就打,别怕出事。   ‘得尽快处理这边的事,好回去参加武林大会,希望欧阳锋那些人别让我失望!’   正当他神游天外的时候,博尔术带着翻译赶过来,笑着给他介绍起来草原上的美景,王贲对此却没什么兴趣。   他又不是没来过大草原,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地,与一千年后的模样并无太大的区别,几千年来,这片广袤草原上向来都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   “我们虽然占据着广袤的草原,但生活依旧很穷苦,白灾、黑灾还有黄灾,每次受灾都会给我们带来无穷的痛苦。所以,我们真的十分羡慕你们中原人,拥有大片富饶的土地。”   王贲听到这番话,嗤笑一声:“你们那不是羡慕,而是觊觎!”   博尔术没有接话,而是有旁敲侧击的打听起王贲起义军的事,话里话外,无非是希望能够与他结盟,联手消灭金国。   至于干掉金国之后,怎么分蛋糕的问题,他表示蒙古人热情好客,会善待自己的盟友,绝不会让盟友吃亏。   王贲对此不置可否,反问他们蒙古往西边打到哪儿去了?   博尔术对此自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反而还能展现出他们蒙古人的武德,便言称大汗已经征服西辽契丹人,遇到了花剌子模,看到了被当地人称为黑海的奇观。   蒙古人在统一之后,在铁木真的率领下,野心勃勃不断向外扩张,如今已经打到中亚一带!   王贲就盯着博尔术的眼睛,“为什么不继续往西边打呢?”   “西边太过遥远,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园!”   博尔术觉得这小霸王的眼神格外具有压迫力,不由撇开了头,看着蓝天白云的草原上,牧民们驱赶羊群,穿梭在一座座毡帐之间,不由露出了几分笑容。   以前蒙古人的日子并不好过,东边有女真人,西边有契丹人,他们夹在中间饱受奴役迫害,直到伟大的成吉思汗崛起,才带领他们这些草原上的部落们过上了富裕的好日子。   几次东征西讨,蒙古人从别国他乡劫掠了大量的物资,金银财宝不必多说,牛羊牲畜,乃至人口奴隶,大大改善了蒙古人的生活条件。   博尔术也相信,他们的家园会越来越美好。   就在他陷入遐思之时,却听小霸王漠然的声音传来:“你们是游牧民族,只要有马匹,去哪里都能安家,我看你们应该去更西边看看,那里同样也有富饶的土地,很适合你们安家。”   “哈哈哈!”博尔术大笑起来:“大汗也告诉我们,西边会有富饶的土地与庞大的财富,不过我们不应该太过贪心,金国和宋国近在眼前,只要我们联合结盟,就能触手可得!”   他在试探,可惜王贲却没有接话。   接下来了半天时间里,队伍就在沉默中赶路,歇息了几次,终于是正午时分赶到了铁木真驻扎的营地。   从低矮的山坡向下看,一顶顶毡帐连绵不绝,却又井然有序。   大地震动,无数的蒙古骑兵汇聚成滚滚洪流,簇拥着一杆大纛缓缓而来,博尔术与窝阔台都十分激动,指着那面大纛,亢奋道:“大汗竟然亲自赶来了!”   小红马有些躁动的打着响鼻,千军万马奔流滚滚,自然是让她想起了之前与王贲厮杀的场景。   王贲拍了拍马脖子,便朝前方看去,目光越过了那群彪悍的骑兵找到了大纛下的老人,瞧着很有气势,应该就是成吉思汗了。   骑兵们相继停下,成吉思汗骑着马,在众人簇拥之下越众而出,王贲也是提了提缰绳迎了上去。   “没想到小霸王这么年轻!”成吉思汗先是看到了木华黎,朝他笑着打了招呼,而后对身边人感叹:“我已经老了,以后的天下属于年轻人。” 第一百一十章 鸿门宴   大王子术赤瞧王贲的模样,顿时就有些轻视,大声道:“父汗,年迈的狮子怎能与瘦弱的羔羊放在一起比较呢?”   向来与他不对付的二王子察合台这回却是附和道:“这个小霸王看起来并不如何勇猛,不值得父汗你这么郑重的招待他!”   几人叽里咕噜了一番,王贲也听不太懂,朝身后的翻译招招手,“我来说,你翻译给他们听!”   翻译自然是点头,这时铁木真却先开口了,言说自己已经设了宴席,请小霸王入账内赴宴。   这会儿正是饭点,王贲肚子也有点饿,就点头答应下来。   吃饱了饭,才好干架嘛!   成吉思汗亲自领着他赴宴,如狼似虎的蒙古骑兵左右分开一条道来,凶悍的将士们一个个都瞪圆着眼睛盯着王贲,如果视线能够杀人,非得把王贲给千刀万剐不可。   这种眼神王贲见得多了,甚至有些享受,他朝对方露出微笑,颔首示意。   铁木真的金顶大帐内,果然是提前准备了美食佳肴,更有几个异域风情的美妙女子翩翩起舞。   王贲毫不客气,入座后一边吃喝,一边朝盯着舞姬看,倒不是因为人家身着打扮格外清凉,舞姿又十分优美,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美丽诱人的气质。   吸引王贲的是这几个舞姬的长相,清一色白肤碧眼,深眼窝高鼻梁,一看就知晓不是中原人。   窝阔台见状,立刻在铁木真耳边窃窃私语了两句,又冲那几个舞姬吩咐,挑选出其中两个长相最佳的去亲自侍奉王贲,给他倒酒夹菜。   王贲习惯了黄蓉平日里无微不至的照顾,但不代表他就沉迷享乐,不等这舞姬靠过来,就将人给推开,冲铁木真问道:“这些女人都是你们从西边抢回来的?”   “不错,西人长得千奇百怪,不似人样。”铁木真朝王贲举起酒杯,讲述起他西征的故事。   博尔术告诉他,这小霸王对西方之事似乎很感兴趣,铁木真也就顺其所好。   王贲前世在中亚、东欧那块儿打过不少战,辗转多个国家,虽然隔了一千多年,可地理环境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听铁木真讲述,便知晓他们蒙古铁骑大致都打到哪儿去了。   他就让翻译转述自己的话:“我看你们对西边也很熟悉,索性多走点路,更西边土地富饶,人口密集,财富众多,正适合你们安家。”   铁木真喝了口酒,皱了皱眉头,觉得和这小霸王聊天实在费劲,总是说不到一块去。   他准备敷衍两句,直接快刀斩乱麻提及结盟之事,“草原就是我们的家,又何必跑到别处安家?”   “这片草原以后不属于你们了。”王贲割下一块羊腿,随口说道。   听他平淡的语气,就好现在谈论这条羊腿滋味如何,但经过翻译的转述后,铁木真倒酒的手微微一顿,其他蒙古人都是对王贲怒目以示。   脾气火爆的大王子干脆长身而起,“这个小霸王满口胡话,父汗,我看他就是个傻子,直接杀了吧!”   铁木真没有理睬他,而是放下手中的杯盏,擦了擦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王贲,“木华黎告诉我,你是长生天降下的恶魔,很凑巧,我,铁木真,也被人称作恶魔!”   王贲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的敌人都称呼你为魔鬼,论起杀人的本事,我还真不如你,至少没你杀的多。所以我才留着你的命,也给你机会继续去做杀人魔头,但这有个前提,你们离开这片草原,往西边去!”   翻译听了这番话,直接愣住了,根本就不敢翻译。   铁木真以及几个王子、将领都盯着他看,他嘴唇哆嗦了两下,才磕磕绊绊的转述出来。   “他在胡说什么?!”大王子怒喝一声,直接拔出了腰刀。   翻译吓得瘫倒在地,连连摆手,话又不是我说的,你别冲我发脾气啊!   术赤也是气急了,顾不上旁人拉扯阻拦,直接朝着王贲就是一刀劈砍下去,“可恶的汉狗,居然敢侮辱我父汗,我要杀了你!”   电光火石间,似乎就要看到血液横飞的景象。   然而刀刃却是临到王贲面颊几寸处便停了下来,术赤愣了下,干脆双手握住刀柄再次挥砍,可长刀还没落下,却有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术赤整个人都不受控制被拉了过去,慌乱之中,看到了一双猩红的血色双眼。   “知道吗,我杀你们,不比杀一只鸡难!”   随手一甩,这位大王子顿时天旋地转,直接被扔出了帐篷。   而几乎与此同时,四周的毡布轰然拉开,一队队蒙古人取出了弓箭,齐齐瞄准王贲,宴席上几个五大三粗的将领,壮士也都在第一时间将成吉思汗以及几个王子拦在了身后。   从他们的表现来看,显然都是早有准备,也就是说,这场宴会就是标准的鸿门宴!   只是没料到,孤身一人的王贲竟然会率先发难!   “人多只会彰显你们的软弱,你们在害怕什么,在怕我吗?”   王贲环目四顾,好整以暇的拿起一张羊毛布擦了擦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铁木真,你说我要是把你这帐篷里的人全都给杀光了,这片草原会变成什么样?”   “都闭嘴!”铁木真推开身前的护卫,拔出腰上的弯刀,刀刃反射寒芒,但他的双眼却比刀刃散发出的光芒更加冷冽。   冷冷的眼神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才紧紧盯着王贲,“我铁木真就站在这里,我要看你怎么杀我!”   “不,我不会杀你!”   最后一个‘你’字尚未落下,众人就瞪圆了眼睛,惊讶的发现王贲居然原地消失不见了!   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万众瞩目的紧盯下,就这么突然消失了,青天白日的,莫非见了鬼不成?   砰,砰砰!   几声轰鸣炸响,将他们从错愕、惊讶中惊醒过来,博尔术带头冲了出去,其他人簇拥着铁木真紧随其后。   他们掀开帐帘,嘈杂的喊杀声,腥臭的血腥味便都扑面而来,定睛一看,就见蒙古骑兵们乱成一团,在骑兵中间,有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穿梭不定。 第一百一十一章 消食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骑兵堆里不断穿梭,就像是优雅的死神,每次都会都走一两条鲜活的性命。   这身影自然就是王贲!   他要留着铁木真的性命,觉得这样一个杀人魔头,如果简简单单的宰了实在有些可惜,不如去西边与那些白皮魔鬼们多玩玩儿,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金顶大帐里没什么乐趣,王贲吃饱喝足了,自然是要活动腿脚,拿外面这些如狼似虎的蒙古战士开消食,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看着我,杂种!”   他高高跃起,如同猎豹般扑向一个蒙古骑兵,扯住对方的脖子,高高抓起,让他与自己保持对视。   蒙古人张嘴怒吼着,不似金人那么懦弱怕死,只是他既听不懂王贲在说些什么,王贲也听不懂对方叽里咕噜的在讲些什么。   言语不通没关系,在精神意识的层面,只要是人就能进行无障碍的交流!   王贲十分残忍的将自己的精神力当做了铁锤,狠狠敲打在这个可怜的蒙古人脑袋上。   砰!   可怜的蒙古骑兵在王贲双眼的凝视下,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炸裂碎开,碎骨、血肉顿时纷飞四溅。   王贲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水,笑得灿烂开心,“有意思,眼神杀人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一根根冷箭自四面八方攒射而来,他看也不看,脚尖点在这只蒙古马背上,待他高高飞起时,马儿前蹄跪地,在草地上滑出多远,又与其他几个骑兵撞上,打保龄球似的滚落了一地人。   “蛮子们,都来看着我!”   王贲跳到了半空之上,身后是炽烈的太阳,他背着光,整个人也成了一团阴影,然而他的双眼却如同阳光一样明亮闪耀。   他本来就是战场上的焦点,不需要呼喊,所有人都会紧紧注视着他。   这时跳到半空,自然就更令人瞩目,而惊奇的是这小霸王并未马上坠落,脚下明明是一团空气,却好像如履平地,就这么背负阳光站在了空中!   王贲背光立于半空,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双明亮眼睛却是无比耀眼,使得底下人不约而同的眨起了眼睛,只觉双眼一阵刺痛。   并不是抬头直视的太阳时的刺眼,而像是真的有一根根细小的针扎进了瞳孔里,剧烈的刺痛蔓延至额头以及太阳穴,好像那些小针顺着眼睛一路钻到了脑袋里。   一股无形的,肉眼难见的能量波动,仿若水纹一样以王贲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就如同天罚!   砰,砰砰砰……   一连串开瓜的清脆响声此起彼伏响彻一片,从高空俯瞰下去,底下人头、马首攒动密集,却突然绽放出了一朵朵耀眼绚烂的血花,血花底下则是一颗颗炸裂的脑袋!   “啊!我头好痛!”   “头要裂开了,脑袋要炸了,长生天啊!这是恶魔,这是魔鬼!”   腥臭的血雨泼洒而下,凶悍的蒙古人浑身浴血,发出惊恐慌乱的尖叫声,当然,也有胆大的依旧朝天上射箭,并且大喊大叫着为自己壮胆。   可惜勇敢与坚强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王贲只是并指连弹,密集的空气弹朝下面扫射,好似端着一把重机枪扣动了扳机,顿时又绽开了纷飞的血花!   直到碧绿的草地上血流成河,人、马的尸首瘫倒了一地,王贲这才缓缓飘然落地。   而以他为中心,方圆数丈之内,已经没有人能站着了,要么死得干脆,成了无头尸体,要么遭到空气弹的扫射,缺胳膊少腿趴在血泊里哀嚎惨叫。   更外围比较安全,可也都被吓得不轻,虽然握着弓箭、刀枪,然而都是手指颤抖,吞咽口水,双腿发软。   他们还能尽职尽责的拱卫着成吉思汗,已经算是罕见的士气高昂,也难怪铁木真能东征西讨不断征服掠夺,靠的也正是他手底下这些个悍勇的士卒。   若是换做女真金狗,或是南边的赵宋军队,面对如此恐怖的敌人,没得说,肯定都是四散而逃,深恨爹妈只给他们生了两条腿,逃得太慢。   王贲狞笑着扭了扭脖子,绕开几具尸首,外围几个手握长枪、刀盾的蒙古兵双腿直颤,却还是没有后退一步。   “铁木真,你信不信我今天能把这些人全都杀光!”   他已经完全无视了这些蒙古兵,刚刚火力全开,也只是略微感到太阳穴有些抽搐刺痛,如果他愿意的话,完全能够在这千军万马之中杀个痛快。   铁木真双手叉腰,遥遥与王贲对视,身旁的三儿子窝阔台赶忙提醒:“父汗,别!别看那人的眼睛!”   他一边劝说,一边伸手试图拦住遮挡住铁木真的视线,却被铁木真恼怒的拍开,“怕死的懦夫不配站在我身边!”   窝阔台只得收回了手,可他自己却不敢去看王贲,之前听木华黎提醒,说这小霸王杀人都不用兵器,甚至不必动手,只需瞪眼就能取人性命。   他当时就觉得木华黎是被那小霸王给吓破了胆,如今才感到后悔万分,早知如此就该听木华黎的劝,真不该带这小霸王来见自己父汗。   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啊!   不过谁又能想到,区区一介武夫,在千军万马之下,猎物、猎人的身份竟然还会相互转换呢?   “大汗!”   博尔术单膝跪地,满面惭愧之色:“博尔术有罪,不该引来这小霸王,请大汗许我三百怯薛,博尔术若不能斩了这小霸王,便以死谢罪!”   就与窝阔台一样,博尔术也后悔了,他倒不是害怕了这非人的恶魔,大不了有死而已,只是觉得当初这小霸王是自己带来的,害得成吉思汗身处险境,实在罪该万死。   “你没错,错的是他!”铁木真推开博尔术,也推开了其他人的阻拦,径直向那小霸王走去,边走边说:“世上就不该有这样的人!”   铁木真也实在没想到,自己垂垂老矣居然还目睹了如此人间惨剧!   心里都在后悔,该找来几个萨满巫师,或许能有办法对付这样的恶魔。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服软   铁木真后悔自己没带萨满巫师。   但现在肠子悔青了没用,他已经相信王贲所说的话,如果这个恶魔愿意的话,不说把在场的所有蒙古人杀光,他们这些头头脑脑肯定是必死无疑!   就在刚刚极短的时间里,一个个骁勇善战的勇士倒在血泊中,他们的死亡都毫无意义。   “小霸王,你想把我们赶到极西之地,对吗?”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那个在血泊中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铁木真并不怕死,同样行走在血泊中,靴子很快就被染红,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吧唧的声音,可见血液多么的粘稠。   他一步步向着王贲走去,明明依旧挺直腰杆子,但不知为何,其他蒙古人却都觉得伟大的成吉思汗好像没有以往那么高大了?   不过在王贲眼里,这个本来就长得并不高大的蒙古人,虽然没练过武功,可他的精神意志的力量,是他掌握了精神力外放以来,见过的最强的。   哪怕是天下五绝,也比不上铁木真!   ‘如果没有这么强大的精神与意志,他也不可能成为黄祸恶魔。’   当翻译战战兢兢的凑上来,转述了成吉思汗的话后,王贲脸上带笑:“我说过了,西边更适合你们安家,当然,你可以拒绝,我也不会把你们都杀了,不过你,还有那些个头头脑脑都别想活!”   他一边说话,一边抬手连点,铁木真以及他周围的人都被点到。   几个蒙古人吓得腿肚子发软,他们可是亲眼见到,这小霸王在半空手指一点,就能戳破底下人的大好脑壳。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王贲摆手笑道:“别怕,我这个人不是不讲道理,只靠杀人也解决不了问题,毕竟我总不能把这么些人都给杀光吗?”   他舔了舔嘴唇,目光在周围人脸上一一扫过,又把这些悍勇的蛮子给吓得不轻,感觉像是被什么恐怖的怪物盯上了,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铁木真见状,咬牙切齿,如果他能做到的话,真想将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疯子给拨皮抽骨,方能泄恨。   他并不怕死,但统一草原,征服天下,这是他已经为之奋斗了快一生的目标与梦想!   对于铁木真这样的人,野心、理想远胜过物质上的享受,甚至生死都可以度之事外,换言之,如果打破他们追寻的理想,那就要比施加在他们身体上的侮辱与痛苦强烈十倍、百倍!   “我们草原上雄鹰,从来不畏惧死亡!”铁木真给身边人提振士气。   他周围的儿子、心腹将领们纷纷表示自己也不怕死,只要大汗下令,他们就与这恶魔血战到底!   王贲听他们叽里咕噜吵个不停,倒也有些耐心,双手抱胸,看了看天色,“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讨论,等我休息够了,待会儿死的人可就更多啦!”   他龇牙笑得开心,洁白的牙齿闪烁着寒芒,落在这些蒙古人眼里,就好像看到了一头无比狰狞的猛虎,朝着他们张口咆哮!   铁木真深吸了口气,环目四顾,低声问道:“如果我死了,谁能接替我?”   他几个儿子面面相觑,如果老大术赤在这里,肯定会率先站出来,然后被老二挤兑,吵闹不休。   不过术赤被王贲随手一扔,却是摔得不轻,眼下还昏迷不醒呢。   剩下的三个儿子就有些犹豫,老二察合台几次想要开口,最后还是忍住了。   却是老三窝阔台硬着头皮道:“父汗,我没有大哥的勇猛,二哥才能,也不如四弟能上阵杀敌,我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勇气,愿意为父汗您分忧!”   铁木真在几个儿子脸上一一扫过,小儿子拖雷深受他疼爱,蒙古人不似中原汉人,向来都是疼爱幼子。   不过在继承人的挑选上,却是三儿子窝阔台更合他心意。   然而,那是在正常情况下,现在这处境可是糟糕到了极点。   铁木真知道,如果自己拒绝这小霸王毫不讲理的要求,不仅自己得死,这几个儿子,乃至心腹大将全都要陪葬。   他好不容易才统一了草原,将零散的蒙古部落都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按照自己的意志,征服广袤的土地。   让曾经高高在上的女真人,契丹人,以及那些党项人、汉人,都向他们俯首称臣!   甚至还能了统一、征服整个中原,乃至比中原更庞大的疆域!   他当然不甘心功亏一篑。   “窝阔台,我认可你的勇气,可是你睁开眼睛瞧瞧,这些骄傲的勇士,翱翔于天空之上的雄鹰,他们愿意听从你的命令吗?你的兄弟们,会像辅佐我一样,辅佐你吗?”   铁木真拍了拍三儿子的肩膀,将每个人的脸色都收入眼底。   其中二儿子面色犹疑不定,小儿子则欲言又止,至于其他的心腹将领们,则一个个都是低头表示着顺从。   伟大的成吉思汗存活于世,草原上就没有一个蒙古人胆敢不听从他的吩咐。   可如果成吉思汗不在了,他的儿子真能继承父汗的遗志,收获草原的效忠吗?   窝阔台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就凭自己的威望根本不可能像父亲那样,让整个草原上所有的蒙古人都乖乖听话。   哪怕是在场的这些个骄兵悍将,都不一定会服从他。   “我们蒙古并不强大!”铁木真沉声道:“如果我们都死在这里,那么草原上又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作为蒙古强大的缔造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发展势头蒸蒸日上,铁骑横扫天下,所向披靡的蒙古其实也存在着非常明显的软肋弱点。   铁木真时常强调团结的力量,正因为他亲眼目睹曾经混乱的草原上,蒙古诸多部落自相残杀,哪怕每一个蒙古战士都骁勇善战,可始终被女真人、契丹人给奴役侮辱。   他更清楚,眼下所谓的蒙古帝国之强大,实际上都建立在自己,以及自己打造的黄金家族之上。   如果自己以及自己的黄金家族全都消失,那么蒙古人肯定又会回到曾经那被奴役、侮辱的混乱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价值   铁木真很清楚,一旦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灭亡,那么他几乎耗尽了毕生精力,呕心沥血苦苦打造的梦想,也会如同幻影泡沫般彻底消散。   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因而哪怕眼前这个非人的恶魔,给予他前所未有的屈辱,他也只能强行忍耐,心底还难以控制的生出了庆幸之感。   ‘幸好这个魔头没有直接杀人,至少给我们留了一条活路!’   铁木真心里有了决定,他先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心腹大将,又朝翻译努努嘴,示意他如实转述,而后才看向王贲。   他将不甘、愤怒全都深深藏起来,尽量挺直了腰背,“小霸王,我答应你的结盟请求,东边归于你们汉人,西边是我们蒙古人的沃土……家园!”   此话一出,铁木真身旁的蒙古人无不是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其中有性格刚强的,忍不住站出来吼叫:“大汗,我们不能低头!”   可他话还没喊完,就已经被其他侍卫给堵住了嘴巴拖了下去。   成吉思汗的意志不容他人质疑!   更何况,经此一役,王贲也彻底给在场的这些蒙古勇士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梦魇。   这些悍不畏死的蒙古人,敢于向数倍于己的敌军义无反顾的发起冲锋,也能冒着瓢泼箭雨一往无前。   但这种勇气并非天生的,而是靠着一次次杀戮、鲜血以及胜利铸造而成的荣誉!   每一个为成吉思汗而战的蒙古人都坚信,哪怕他们倒下了,可最终的胜利者依旧是他们,他们的子孙能够拿到劫掠而来的庞大财富,自己的死亡是有价值,是值得的!   然而这一战,面对这个非人的可怕恶魔,已经有数百上千名最勇敢的战士,用自己的鲜血与生命证明,以往的任何经验、勇气,都不管用了!   他们可以接受为了胜利的死亡,却不能根除内心对于未知的恐惧。   王贲高高立于天上,背光而站的身影,将成为他们永远摸之不去的噩梦。   于是当成吉思汗表示服软低头之后,除了少数的死硬头铁派,大多数人,包括博尔术在内的一些蒙古大将军们,都是深深松了口气。   他们与成吉思汗一样,并非畏惧死亡,而是将毕生的心血都投注在宏图霸业之上,西边虽然路途遥远,可确实有大片富饶的土地,值得他们去征服。   广袤的草原并非只是东方的特产,在极西之地同样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当初被女真打得落荒而逃的契丹人能够在那里纵横驰骋,重建西辽,他们蒙古人自然不会输给手下败将,更能借此翱翔于天!   王贲对于铁木真的服软并未表露出多么咄咄逼人的态度,他只会在开打之前抛垃圾话,如今架打过了,自己也尽了兴,他反而不爱啰嗦。   听了翻译无比屈辱的转述,也只是平平淡淡的点点头而已。   可这幅模样落在本就深感耻辱的蒙古人眼中,则比咄咄逼人或者大放厥词更叫他们难以接受。   这个小霸王好像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你们如果老实迁徙到西边,倒不是不能结盟。”王贲一边说着,一边向那金顶大帐走去。   所谓结盟,不过是遮羞布罢了,就像当初靖康之耻时,宋人美其名曰与大金结为兄弟之国,谁不知道你赵宋是给女真金狗当儿子,还是小婢养的?   他打算重建丝绸之路,打通东、西方商道,让蒙古人去和那些白皮打得你生我死,汉人则一路去做做生意,既能促进彼此间的融合、了解,也能给一向自给自足的中原政权,增添外贸收益。   当然,就和之前‘土地改革’‘废奴制’一样,王贲只是负责出个点子,具体该如何实行,就交给郭靖幕府去操办,最后要拿出行之有效的计划来。   他干脆无视了在场的所有蒙古人,自顾自的又进了金顶大帐内,这会儿饭菜还没凉,王贲也丝毫不吧自己当外人,又坐过去吃吃喝喝起来。   刚刚饭后消食,这会儿又有些饿了。   食量很反应一个人的身体健康,以及身体素质。   当王贲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已经触及瓶颈时,他的食量就变低了,尤其是刚穿越那阵子,和以前相比,根本就不叫吃饭,顶多算是夜宵或者点心。   而当他开发出精神意志力外放之后,熟悉的大食量又回来了,在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之后,更是迫切的想要补充能量。   炙烤金黄的羊腿,一根接一根,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铁木真等蒙古人进来后都目瞪口呆,倒不是惊讶于这小霸王能吃,而是觉得这样的疯子,确实很难打交道。   窝阔台自告奋勇的带着翻译凑上去给王贲倒酒,又小心翼翼的言说,既然是结盟,是不是应该正儿八经的弄一次盟约?   本来这话应该是铁木真亲自与之交涉,但在场的人一见这小霸王在杀得血流漂橹后,又压迫他们服软低头,而后竟然自顾自的跑来吃喝。   都觉得这是个极难接触的怪人,生怕一句话没说好,这狂徒就暴起伤人,于是三王子窝阔台就硬着头皮凑了过去。   “我看今天是来不及,这样吧,你们明天都去土城一趟!”王贲细致的舔舐骨头缝里的碎肉,瞥了眼铁木真等人,随口说道:“一个都不能少。”   “这……”窝阔台听了翻译后,自然面露担忧之色,谁也不知道这个恶魔在考虑些什么,万一明天又改了主意,把他们给一网打尽呢?   王贲仔仔细细的啃完了羊腿后,擦了把嘴:“我既然不杀你们,那就说明你们还有些价值。”   窝阔台还想虚与委蛇,却听铁木真上前道:“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在土城缔结盟约!”   王贲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油乎乎的大手在窝阔台衣袍上擦了擦,转而拍了拍铁木真的肩膀。   在其他蒙古人紧张的注视下,王贲好心提醒道:“老头子,你可得多活几年,不然就靠你这几个儿子,迟早要把你的家业给败光了,别到时候又劳烦我跑来杀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甘心   可怜的翻译心想自己做了多少孽,才会摊上这么个差事,要不是那些如狼似虎的蒙古人都盯着他,他早就忍不住落荒而逃了。   王贲每次说话,他都是心惊胆颤,可又不得不转述王贲的话。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只能翻译出来,自然又是引得不少愤怒的目光。   顿时就在心里暗骂,‘这话又不是我说的,你们不敢去寻这小霸王的晦气,一个个倒是只敢盯着我看?’   铁木真倒是没有盯着翻译,沉声说道,“告诉他,我铁木真还要再活五十年呢!”   坦白说,王贲的出现,倒是令本来志得意满,觉得世间再无挑战的铁木真,又一次体会到了当初辛苦统一草原时的艰难。   虽然是被逼无奈,可也确实让铁木真感受到了久违的压力与挑战。   就好像当初他遭到仇敌追杀,东躲西藏,立誓迟早有一天,自己会砍下仇敌的脑袋,抢走仇敌的女人,征服仇敌的部落!   此时此刻,铁木真同样在心底立誓,哪怕他们被迫迁徙,要离开这片生活了无数年的家园,可终有一日,他们会如闪电般归来!   到那时候,他们会比现在更加强大勇猛,也终将洗刷耻辱!   王贲自然不知晓铁木真目光下包含着怎样的复杂情感,他吹了个口哨,小红马便跳跃赶来。   这邪性畜生摇头晃脑,嘴里还沾染着鲜血与鬃毛,嘶鸣着从一众蒙古骑士中间招摇过市,时不时还会朝那些矮小的蒙古马龇牙咧嘴。   拖雷一眼就认出了这匹红马,“这是郭靖安答的马……”   铁木真瞥了眼小儿子,低声道:“华筝是打算永远都不回来了吗?”   他当然知道自己女儿之前跟随使团去找郭靖了,甚至私下里也都默许了,否则博尔术怎么敢将大汗的女儿直接带走呢?   “父汗,您别生小妹的气,她太久没见郭靖安答,实在想念的很……”拖雷硬着头皮给小妹辩解。   铁木真只是缓缓颔首,目光注视着骑在红马背上,大笑着离去的王贲。   沉默了良久之后,缓缓说道:“郭靖是我钦点的金刀驸马,华筝去找自己未来的夫君,看来是等不及要嫁人了!”   拖雷以及他身边其他几人听到这话都大感意外。   当郭靖袭击蒙古人的消息传回来,所有人都认为大汗看走了眼,汉狗都是养不熟的!   没想到成吉思汗却还打算履行婚约,这背后的原因自然也不复杂,说白了就是被王贲给打怕了,既然都已经低头服软,多低几次头又有什么关系呢?   若不是瞧王贲并不贪念美色,成吉思汗都想把女儿嫁给这小霸王了。   其他人倒也能理解铁木真的心思,只是感到很不甘心,他们东征西讨,费劲了千辛万苦,才打下了这么大大的家园,如今却要拱手相让。   战无不胜的蒙古勇士们,却被这么一个汉人给打得低头服软……   实在不甘心啊。   “去,把那个多嘴的家伙脑袋剁了,挂起来晒够十天!”   铁木真一直注视着王贲,直到那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这才回过神来,扭头冲拖雷吩咐道。   拖雷循着父亲的眼神看去,就见到了瘫倒在地,不断发抖的翻译。   这回吃了大亏,铁木真表面上十分冷静,实则都快要气炸了,如果换做二十年,不,换做十年前,他也会选择和王贲鱼死网破!   人老了,终究是少了些冲劲,但铁木真杀人泄愤的性子,那是永远都改不掉的。   且不提铁木真杀人泄愤,王贲骑马赶路,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土城。   橘红的落日余晖给土城仿若披上了一件薄纱,这会儿正有不少人在城墙下忙碌着,既有亲卫队的士卒,也有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都在费尽心思的加固城墙。   “笨哥哥!”   城门楼上,小黄蓉眼睛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王贲,干脆就从几丈高的城门上一跃而下,骑上了一匹马,直直找了上来。   “我和小郭子打赌,赌笨哥哥你在天黑之前一定能回来!”黄蓉拍马赶上,笑容满面:“蓉儿又赌赢啦!”   她嘴上说笑,可眼睛却紧盯着王贲看个不停,生怕自己这哥哥哪儿受了伤,即便王贲小霸王的名号天下皆知,尤其是在军阵之中,堪称是天神下凡。   黄蓉对此自然是再相信不过的,可她终究还是担心挂念王贲。   见王贲身上较为干净,既无伤痕,却也没有多少血迹,黄蓉心头放松的同时,却也大感意外,暗想着:‘笨哥哥这回居然没和那些蛮子动手么?’   王贲翻身下马,随口说道:“你别总是戏弄郭靖,他好歹也是个大将军,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没有威信可难以服众!”   “有笨哥哥给小郭子撑腰,哪个敢不服他?”黄蓉嘻嘻笑道,她是个调皮的性子,在王贲的纵容之下,就更爱捉弄人了。   两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儿,郭靖就领着亲卫队上前迎接,纷纷上前行礼,见王贲安然无恙,也都松了口气。   他们虽然见识过王贲在军阵之中,闲庭信步,犹如天神下凡的场景,不过这回王贲孤身一人去草原大漠赴会,却能全身而退,也实在让人感慨万分。   有懂事的就拍马屁,说古有关二爷单刀赴会,今有霸王爷匹马横行,几十年后又是一桩美谈!   王贲对这些阿谀奉承之词早就免疫,随口把他们都打发去,又问郭靖城里怎么来了这么些百姓?   按照他原先的想法,是将沿途遭受战乱而流离失所的贫苦百姓都护送带去安全地界,怎的又跑回土城了?   郭靖挠挠头,赶忙解释,却是这些百姓听闻了王师傅你驱逐了蒙古人后,就自发回来了。   毕竟故土难离,哪怕这片地界日子难过,可终究是他们的家园,除非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否则谁也不愿意远走他乡。   而就在他们谈论间,有年长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上前,打算给王贲磕头行礼,却被黄蓉给搀扶住。 第一百一十五章 红印子   “王将军,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呐!”   “老丈不必多礼,你们就安生待在这儿,以后蒙古蛮子再也不会来了!”   王贲好言相劝:“如果打算入关内生活,也有你们的去处,这大漠中土地贫瘠,天灾频繁,关内日子更好些。”   老丈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却面露迟疑之色:“王将军不会是诓骗小老儿吧?那蒙古人三天两头来打草谷,以前金国老爷跑去交涉,倒也安生了几天,可没过多久就又来烧杀抢掠了……”   “胡说,我们王将军向来说一不二,怎会骗你个小老头?”亲卫队中有人出声呵斥。   这老头儿吓得险些跪倒在地,王贲拉住他的胳膊,环目四顾,见其他不少百姓都聚集了过来,只是不敢靠近,都站在不远处朝这儿观望。   他干脆冲着众人大声呼喊,“诸位,蒙古蛮子再也不会来骚扰你们了!看到这片广袤的草原没有?以后这也属于你们!”   三言两语的讲述了他与蒙古人的结盟,并且向他们保证,明天就会有蒙古使团前来缔结盟约!   这番言论一出,在场的百姓们面面相觑,都是将信将疑,郭靖以及亲卫队的士兵们却都纵情欢呼了起来!   他们都极为信任尊重王贲,既然是小霸王亲口做出的承诺,那就一定没错!   其他百姓受到欢快氛围的感染后,也纷纷大笑欢呼,其中有些上了年纪的则是边哭边笑,显然是想到了曾经的苦日子。   他们这些汉人,几百年来都居住在此,可却像是无根的浮萍,离群的大雁,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彼此间抱团取暖,却还是要遭到轮番欺凌。   唐末军阀混战,动荡不休,有宋以来,北方先后遭契丹、女真异族蛮子侵占,汉家儿郎为奴为婢,日子过得极为艰难,眼瞅着女真金狗自掘坟墓,蒙古人又崛起了!   如果没有王贲横插一手,后续必然又是蒙古蛮子侵占北国,汉人的苦难史又要再延续个几十上百年。   看着这些平凡流民们哭哭啼啼,又夹杂着欢声笑语,王贲对此行的任务又多了几分感悟。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能改天换地的大英雄,只希望能尽自己所能,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   不由也笑得开怀。   是夜,自然又是一场欢庆大会,百姓们自发组织起来,宰羊杀牛,又有黄蓉这位大厨亲自掌勺,自然是做出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大餐。   饭后王贲提议举行一场晚会,北地的汉人民风习俗较之南方大有不同,在与其他民族混居过程中,也吸收了许多不同的习俗,自然也要更加开放包容。   于是一伙人就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有那读过书唱起了岳飞将军的满江红,虽然是扯子嗓子干吼,显得有些吵闹,可却蕴含着充沛的感情。   很快就成了一场大合唱,王贲是个很怕吵闹的人,可都听得有些上头,没忍住凑热闹吼了几嗓子。   小黄蓉贴过来嘻嘻笑着说:“笨哥哥喜欢听唱词,以后蓉儿也多学学,唱给你听好不好?”   “你个小丫头片子不懂,这是男人的浪漫!”王贲拍了拍她的头发,又说道:“回去之后,武林大会应该就能开起来,在那之后,我就要走了,蓉儿,你可得抓紧时间修炼才行。”   黄蓉听到这话,可就笑不出来了,只得悻悻跑去练功。   翌日,中午时分,就有哨骑看到了蒙古人的使团,铁木真亲自领着大股骑兵,浩浩荡荡的向土城而来。   王贲昨天给众人提了结盟的事,土城内百姓、士卒都不是很慌张。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城门楼上那道高大的身影。   王贲身披大氅,双手叉腰,遥遥注视着草原尽头,他却没有去看铁木真以及那如狼似虎的蒙古铁骑,而是看向遥远的西方。   ‘不知道这群蛮子能折腾出什么个场面来……’   就在这时,郭靖手按着头盔一路小跑了过来,还没站稳脚跟,就赶忙道歉:“王师傅,我,我来晚了。”   王贲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你这功夫还没练到家呢,就学会睡懒觉了?”   郭靖脸色涨红一片,也没解释什么,只一个劲的道歉,请师傅责罚。   王贲在他脖颈处瞥了两眼,嗤笑道:“男人嘛,有下半身的需求很正常,瞧你这幅德行,应该还是第一次?”   拍了拍小郭子的肩膀,“如果是这样,起来晚了倒也情有可原,但以后记住别再睡懒觉!”   郭靖听到这话更是窘迫,期期艾艾的说自己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王贲笑了笑,又问他:“是你那个在草原上的青梅竹马?铁木真的女儿?”   “是……”郭靖低着头数蚂蚁,“是我娘让华筝这么做的,她们昨晚把我给灌醉了,然后就……华筝还说,还说从此以后,她就是郭靖的妻子,不再是铁木真的女儿了。”   听他说的磕磕碰碰,不必猜也知道肯定是那叫华筝的妹子,让他硬背下来的。   王贲冷哼一声:“有了老公就不认爹娘?你那老婆思想有问题!”   “不是的!”郭靖猛地抬起头来,替华筝辩解,“她知道师傅你和大汗在交战,担心会被赶走,所以才这么说的!”   “哟,你这时候倒是挺聪明的嘛!”王贲惊奇的打量着他,心想都说爱情让男人成长,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在。   郭靖被他这么一打趣,又变成了个鹌鹑,王贲让他把脖子擦擦,免得待会儿见了老丈人闹出笑话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脖子上有几块显眼的红印子,赶忙将领口给立起来,周围看守的士卒没忍住发出沉闷的笑声。   王贲好心的替郭靖解释:“没什么好笑的,第一次嘛,很正常。”   郭靖更是无地自容,脚趾头都快要把城墙给扣塌了。   不过王师傅对华筝的态度似乎并不是很差,这也让他心里松了口气,来之前他就在担心,王贲会不会把华筝给赶走。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变了   城楼上人多口杂,王贲招招手,把郭靖拉到了拐角处。   他靠在斑驳的土墙上,看着远处熠熠生辉的蒙古铁骑,随口问道:“你喜欢铁木真的女儿?”   “我……我也不知道。”   郭靖挠挠头,他本来就不善言辞,在情情爱爱这方面更没什么想法,“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把华筝当妹妹,可她对我和我娘都很好,我娘也告诉我,不该辜负华筝。”   说白了,他和他娘李萍,对华筝都怀有歉疚之心。   不论如何,他们母子俩都是在蒙古人的庇护下才能在大漠上安然生存,娘俩也都是知恩图报的性子。   因为民族大义,不得不选择离开大漠,但多少还有觉得有些亏欠。   尤其是在李萍被软禁之后,华筝与拖雷时常会来看望她,并且让人好生照顾,并未让李萍受苦。   华筝对郭靖情意深重,李萍看在眼里,也认可这是个好媳妇儿,她这个当娘的含辛茹苦将儿子拉扯成人。   眼下儿子也越来越有出息,她高兴之余,也难免起了抱孙子的念头,于是就有了昨晚的撮合。   生米既然都煮成了熟饭,郭靖抱得了美人,再说什么不喜欢对方,那可就太渣了,不过他也确实还不懂得什么是爱情。   王贲则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他传授经验:“结婚讨老婆,这事其实也简单,两个人聊得来就能一起过日子。”   “王师傅,你真的会接纳华筝吗?”郭靖也在看草原上那蒙古的滚滚铁骑,“她终究是大汗的女儿……”   “那又如何?”王贲一脸无所谓:“只要你喜欢就行了,铁木真要是不答应的话,我会说服他的。”   郭靖当然清楚自己这王师傅的‘说服’肯定不是动嘴巴,憨厚的笑了起来:“师傅对我可真好。”   王贲确实对郭靖另眼相看,主要是因为这一根筋的家伙习武练功的时候,隐隐能看出他当年的影子。   外人眼中的郭靖可能显得有些呆傻,脑袋不灵光,可在王贲看来,这却是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也只有这样的心性,才能不断坚持下去,非常适合做他的衣钵传人。   就在他们闲谈的功夫,蒙古铁骑也终于赶到了,郭靖见城下是自己的老熟人拖雷,便向王贲抱拳,自告奋勇下去交涉。   王贲随意摆摆手,“你知道我不喜欢繁文缛节,他们人齐了直接就带进来吧。”   他嘴上这么说,可不论是郭靖亦或者铁木真,都无比重视这场结盟大会,若非要抓紧时间练功,黄蓉也会跑来凑热闹。   郭靖下去与拖雷交涉,见蒙古人的排场不小,不过仔细看也能分辨出来,气质彪悍的骑兵并不多,反而多了不少肥头大耳,穿金戴银的贵人。   ‘那些都是蒙古其他部落的人。’   郭靖好歹在大漠上生活了十几年,发现了这次蒙古的使团人员分布与上次不同,便直接问拖雷:“你们带来了这么多的部落首领,就不怕我王师傅一时兴起,把他们都给杀了?”   “郭靖安答,你和以前相比,变化太大了!”   拖雷摇摇头,感觉这位从小与自己玩到大的好伙伴,已经变得很陌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郭靖的身上,他竟然看到了那魔头的影子。   郭靖却不觉得自己变了,他现在做的事,虽然每天都很累,但都感到非常充实,也正是他愿意去做的。   于是他皱着眉头反击:“不,我觉得是你变了才对!”   “不,是你变了!”拖雷也不服输。   这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就以他们熟悉的方式互相较起了劲。   与拖雷随行的几个蒙古人面面相觑,自家四王子怎么和这个汉狗叛徒像小孩子一样吵起来了?   “咳咳……”注意到其他人怪异的视线,拖雷咳嗽了两声,正色道:“我们草原上的勇士从来不会畏惧死亡!如果你师傅要动手,就让他来吧,我们哪怕死也会护卫荣誉!”   这当然是给他们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好话。   铁木真之所以带来这些蒙古部落,理由倒也很简单,如果这次结盟谈崩了,王贲对他们痛下杀手。   没得说,铁木真和他的这些儿子、心腹们肯定都活不成了,那么他们好不容易整合起来的诸多部落又会陷入混乱动荡之中。   既然如此,那干脆就把这些部落中的头头脑脑也带来,大家要死就一起死吧!   哪怕这么做未必能制止他们死后的混乱,好歹也能为黄金家族仅剩的力量,提供东山再起的机会。   就在昨天晚上,铁木真让自己的三儿子窝阔台带领着一部分人马开始了迁徙,如果今天的结盟以血腥杀戮收场,那么窝阔台就是黄金家族最后的希望。   郭靖自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交代了几句后,便领着他们进了城。   蒙古人使团有数千人,土城不大,所以只能是铁木真为首的蒙古贵族京城商谈结盟事宜,其他的蒙古士卒则在城外安营扎寨。   土城内还有不少百姓,他们都认得蒙古人的成吉思汗,以往那杆象征着草原霸主的大纛每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时,都会带来无尽的战乱、杀戮与痛苦。   这次不一样了。   铁木真与其他蒙古贵族们为了表示尊敬,都纷纷下马步行,郭靖在前面领路,道路两边则是腰背挺直的亲卫队。   寻常百姓则远远观望,就在几天前,他们正遭受蒙古人的屠戮追杀,依旧是心怀畏惧恐慌。   不过短短几天,已经是攻守易型,曾经高举屠刀的猎人,如今却成了待宰的羔羊。   只是,总有些羔羊看不清现实,比如那些个蒙古部落的头人们,他们大多其实都还处于懵圈状态,昨晚在王贲等人欢庆的时候,这些蒙古贵人们却整宿没睡。   铁木真连夜召集了草原上大大小小部落头领开会。   如今的蒙古帝国,虽然在竭力的朝着中央集权的封建王朝狂奔,但起步太晚,依旧难以甩拖落后的部落制度。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变故   蒙古帝国更像是个松散的联盟。   只不过在铁木真这位长生天的化身,以高强的手腕与铁血暴力统治整合之下,勉强能算作一个国家机器,当然只是个半成品。   依照他们的制度,在执行某些大的政策时,就得召集其他部落头领,召开集会,共同商议。   以往,类似这种大会都是铁木真或者其代表的一言堂,伟大的成吉思汗带领着诸多部落走向一个又一个的胜利,谁敢不服?   不服的都在外面旗杆上挂着呢。   可昨晚的大集会,铁木真只告知了他决定与小霸王结盟,然后迁徙向西边,去攻占极西之地。   开了个头之后,铁木真本人也好,他的儿子、心腹也罢,就全都默然不语,于是以往那些保持沉默的部族头领们面面相觑,顿时吵翻了天。   他们自然不愿意离开这片生存了无数年的家园,什么富饶的极西之地,根本就是看得见摸不着的狗骨头!   不,连看都看不着!   成吉思汗两次西征,在场的部落头领大多都随军去过西方,路途之遥远艰辛,难以言表。   若是举行一场大迁徙,这一路上又得死多少牛羊牲口,死多少勇敢的蒙古战士?   放着近在咫尺的肥肉不吃,却跑去极西之地啃狗骨头?   如果不是铁木真威望太大,大集会半途就得散会了,没有人愿意干这种傻事,但最后铁木真表态,他以及他的黄金家族都会大迁徙,并且已经开始着实准备了。   于是这些部落头领,今天才不得不跑来这做土城结盟。   他们虽然都听说了昨天小霸王在成吉思汗的大营中所向披靡的事,可没有亲眼得见,自然就不会当真,一个个心里都憋着一股子火气。   进了土城之后,见到这些趾高气昂的汉人士卒,以及那些个畏畏缩缩打量他们的汉人百姓,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当他们瞧见前面铁木真的大纛时,又只能安耐住怒火。   当使团缓缓行进,经过了几处破破烂烂的低矮土屋时,突然传来尖叫呐喊,只见两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怒吼着冲了过来。   “畜生!你们杀了我老母,妻儿,我要替他们报仇!”   “我要杀了你们这群畜生!”   突然发生变故,不过这两人很快就被路旁的亲卫队拦了下来,也有其他百姓上前劝慰,原本该是个小插曲。   然而有几个蒙古贵人终于忍不住怒吼,嘴里骂骂咧咧,拔出腰刀,几步上前,朝着那两个还在奋力挣扎的男人劈头就猛砍下去!   蒙古贵族可不像那些早已经被中原花花世界所腐蚀的女真老爷们,在铁木真打造的暴力战车下,唯有能征善战,立下了功勋的才能获得应有的荣耀与地位。   因而这一刀来的极快,哪怕亲卫队都是武林人士出身,仓促间也来不及抽刀抵挡,其中有个士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干脆转过身来,试图用自己的肩膀替这两个百姓挡刀。   眼瞅着就要鲜血四溅,当啷一声脆响,腰刀碎裂开来,却是郭靖出手,直接将锋利的刀刃给捏碎了!   “后退!都后退!”郭靖瞪着眼睛冲这蒙古贵人呵斥。   “卑贱的汉狗,你辜负了大汗的恩德,养不熟的白眼狼,草原上的叛徒!”蒙古贵人们哪里肯听他的话。   一个个不进反退,围拢了上来,拔刀的那个还狠狠推搡了郭靖几下。   这些个蒙古贵人各个都是身材魁梧,有一股子力气,可使劲去推郭靖,却像是在推一堵厚重的墙壁,郭靖纹丝不动,这人还后退了两步。   他恼羞成怒之下,又拔出了同伴的腰刀,二话不说当头就冲着郭靖脖子砍下去!   郭靖原本听他们一阵呵斥,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他相信民族大义高过个人恩情,但终究不是洒脱的性格,听到诸如恩将仇报、白眼狼的字眼,难免就有些惭愧。   但这人抽刀砍过来,他的身体却比脑袋转的更快,侧身躲过了这一刀,同时右手捏出枪拳猛地一下打在这蒙古贵族的脖颈喉结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大好的脑袋向后一弹,立时就喷出鲜血,血液中还掺杂着碎骨,显然是死透了!   突然闹出了人命,这下场面就变得不可收拾了,蒙古人纷纷拔出长刀,又各自呼喊,只听城外同样传来声音呼应。   这回蒙古人跑来结盟,可是带来了数千名骑兵,都驻扎在城外,城内使团也有近百人,里应外合打起来,只靠三百名亲卫队恐怕是守不住的。   虽然是以少对多,但亲卫队士卒们依旧不让分毫,同样兵刃相向,彼此剑拔弩张。   郭靖懂得大局,这次结盟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胜利,当然不能半途而废,赶忙劝服亲卫队冷静,又朝铁木真呼喊:“大汗,你快下令让他们别乱来了!”   在这场混乱中,铁木真以及他周围的心腹们皆是沉默不语,好似局外人般看戏,眼下也由拖雷答复:“郭靖,你杀了我们的人,难道是想要毁约吗?”   “我……”郭靖一时语塞。   心想:‘王师傅打服了蒙古人,能让边塞的汉家百姓过上好日子,怎能因为我一时失手,就毁了盟约?实在不行,我就以命抵命!’   却在这时,只听后方传来王贲的厉喝声:“毁约就毁约,你们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人吗?”   话音未落,嘈杂的街道上却立时安静了下来,倒不是那些蒙古贵族们被王贲一句话就吓到了,而是他们都是动弹不得!   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绳索,将他们的手脚乃至脖颈头颅都统统捆绑束缚了起来,别说是拔刀杀人,就算抬脚挥手都做不到!   一个个都目瞪口呆,注视着王贲缓步而来。   这位在草原上短短几天就闯下了魔头、恶魔称谓的小霸王,脸上带着笑意,却让人感受不到半分温暖,反而有彻骨的寒意顺着脚底板一路延伸到了后脑勺!   尤其是当注视他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睛时,空气中好像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透明尖刺,刺入他们的瞳孔,并且向着脑袋里钻,疼得太阳穴直抽抽。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耍心眼   这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自然就是精神意志力。   他们看不见,王贲却能清晰看到,一道道好似涟漪的波纹以他的双脚为中心,向四周不断蔓延,能够覆盖周围一两百米的区域。   这被王贲称之为精神力场!   这一两百米的区域,就是他的绝对领域,精神意志力能够像无形的刀剑,轻而易举的割破喉咙、打碎脑袋!   如今只是束缚住那些蒙古贵族,不让他们动弹,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当然,除了那些个明显挑事的蒙古人,其他人都活动自如,王贲的精神意志力虽然足够强大,却也不是无限的。   做好力量分配,不要浪费一丝一毫的力量,这是王贲历来的行事准则。   “你们活着的价值,就在于乖乖听话,懂吗?”   一片鸦雀无声之中,王贲看也不看那几个挑事的蒙古贵族,径直走到了铁木真跟前,而就在他说话之时。   几声脆响,那几个蒙古贵族的脑袋好似西瓜般炸裂,红白之物四溅乱飞!   这下便是围观的百姓都被吓得纷纷尖叫起来,至于蒙古人则都恨不得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当下的情况。   为什么自己动弹不得?   为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脑袋就炸了?   既没有暗箭偷袭,也没有长枪刀剑,那小霸王甚至都没朝那边看一眼,怎么人就炸了脑袋?   铁木真同样在精神力场覆盖之下,不过他倒是不受拘束,左右看了看,身边人也都正常自如,几个心腹大将下意识的站在他身前,拦住了王贲。   “我愿意与你结盟,但也不能堵住其他人的嘴巴。”铁木真硬着头皮解释。   坦白说,这位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也被吓到了,人在面对未知的存在时,难免会产生恐惧。   对于在场的蒙古人来说,王贲无疑就是完全超脱他们想象之外的未知且可怕的存在!   毫无疑问,铁木真这次又要服软了,不过倒也已经习惯,向这样非人的恶魔低头,似乎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在王贲极具压迫力的眼神下,他比以往要有耐心得多,扮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述说起自己这位成吉思汗的难处。   没错,他确实统一了草原大漠,可凭借的是手底下勇猛无畏的战士,结果昨天被王贲一个人直接莽穿,最后不得不签下了城下之盟,使得威严扫地。   其他那些个部落头领就不把他当回事了,所以才闹出了这么一番风波,当下又向王贲保证,自己绝无毁约的想法。   这回换了个翻译,在吸取了上个翻译的教训后,这个翻译弯腰低头,铁木真说一句,他也就老老实实的转述一句。   王贲听完嗤笑一声:“把我当傻子吗?我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也不会去管其他杂七杂八的部落,只要有人冒头闹事,我就找你,明白吗?”   他话音刚落,突地伸手,一下就捏住了一个蒙古人的脑袋。   铁木真面色大变,可还没来及开口求情,就看到这小霸王直接将人拉到怀中,一拳就打出了血雾,拳头直接打穿坚固的甲胄,透体而出,给这人来了个透心凉!   与此同时,又是连续的几声脆响,一个接一个的脑袋相继炸开,这回死得都是铁木真身边的心腹大将。   甩掉了手上的血渍污迹,王贲盯着铁木真的眼睛,很真诚的问他:“我昨天杀的人是不是不够多,让你们产生了我其实很好骗的错觉?”   铁木真双眼布满了血丝,须发皆张,宛如一只择人而噬的狮子。   多年来陪伴着他南征北战的老伙计,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在了跟前,哪怕是心如铁石,他也感到眼前一黑,险些就晕了过去。   这时又听王贲好心的提醒:“悠着点,你要是现在一口气没提上来,死了,那我也就只好把他们全都杀光。”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铁木真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硬生生忍住了心头喷涌的怒意,沉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草原上不会再有人违抗这次结盟的意愿!”   他心里直在滴血,早知道这疯子毫无顾忌,真不该耍这么一个小花招。   这回带来那些个部落头领,铁木真确实是别有用心,他方才所说的那些难处也确实存在。   随着铁木真年纪越来越大,他们蒙古人侵占的地盘也越来越大,这个以铁木真为核心的联盟难免就有些动摇了。   人心浮动,都在考虑后成吉思汗时代的事,这在王贲没打上门来之前,就令铁木真感到有些棘手头疼。   毕竟摊子越铺越大,体制内渐渐形成了不同的利益阶层,自己的儿子、心腹也难免牵扯其中,不能像当初刚刚起家时那么粗暴无脑的靠着杀人来立威了。   而当王贲以一人之力打得铁木真签下了城下之盟后,本就蠢蠢欲动的各个部落头领,自然也就跳得更欢快。   于是铁木真就想到了借刀杀人这个屡试不爽的计谋,想要利用王贲来除掉自己不方便下手的这些刺头,顺势也能在后续的谈判结盟中,争取到一些筹码利益。   坦白说,这一套若是落在其他人头上,还真就让铁木真给得逞了,然而他偏偏遇上的是毫不讲理的疯子。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下折损了这么多心腹爱将。   “结盟的事,你就和郭靖谈,如果最后不能让我满意的,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一次,我说的话你们都记在心上了吧?”   王贲目光扫过这些个蒙古贵族,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缩着脖子当鹌鹑,哪里还敢再和他对视?   铁木真感觉糟心得很,打碎了牙齿他还得往肚子里咽,面对咄咄逼人的王贲,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至于那些个不老实的部落头领们,这下也算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人间魔头,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目送王贲从他们身边经过。   “王师傅,这么大的事,我怕我干不了!”   这种时候,在场的也只有郭靖胆敢凑到王贲跟前,他早已经习惯了王贲的霸道与强大,这会儿只觉得头疼,担心自己会坏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全盘接受   郭靖担心自己口舌不利,会坏事。   王贲却不以为意的说道:“怕什么怕?该说的我也都告诉了你,就照我说的那么谈,要是谈不成也没关系,我不介意在草原上多待一阵子。”   听到这话,拖雷在铁木真的暗示下,连忙叫道:“郭靖安答,我们来聊正好,都不用别人翻译了!”   既然蒙古人也没意见,郭靖自然就不能再拒绝了,便说道:“那好,王师傅还有事要忙,你们尽量别耽误他时间。”   拖雷以及一些个蒙古人都是忙不迭的点头,这会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这个可怕的恶魔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不,干脆还是我们走得了,极西之地虽然路途遥远,可也能离这样的怪物远一些!   后续的结盟王贲没有再出面,他没那么多闲工夫陪蒙古人扯东扯西,有这时间自然是要用来锻炼自身。   自从开发出了精神意志力后,王贲给自己的锻炼项目又添加了不少,专门用于磨炼精神意志力,哪怕已经触碰到了瓶颈,他也没有放弃,不断提高锻炼强度,试图以此来冲破桎梏。   王贲虽然不在场,但盟约依旧是非常顺利。   铁木真本来就已经服软,刚刚王贲露了手肌肉,又把那些个蒙古贵人们吓得不轻,谈判时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郭靖说什么,他们就都点头应是,最后全体都一致决定,各个部落都向极西之地迁徙。   如此大规模、远距离的大迁徙,路上自然是要耗费无数人力、物力。   好在铁木真西征也探过路,道路熟悉,也知道西边的大体情况如何,一路迁徙顺带劫掠,倒也过得去。   郭靖表示王师傅好心的为你们提供了一张地图,能让你们少走些弯路。   铁木真心想那疯子又没去过极西之地,估计是拿来糊弄人的吧?   可他拿到的这张地图,却显得有些陌生,并非从草原至黑海,而是黑海再往西,一直到英格兰群岛。   王贲记忆力非常好,欧洲那一片也常去,地理情况都很熟悉,虽然有一千多年的阻隔,但大的地形没什么变化。   他画出来的这张地图,放在这个时代而言,其精准程度已经算得上是前所未有了,毕竟王贲所用的制图法那都是现代社会的科学结晶。   不过地图上也只有大致的地形分部,至于极西之地有什么国家、政权势力,他都没有标注。   王贲对自己国家的古代历史都是一知半解,更遑论西方古代史,他只知道这铁木真被西方强盗称之为黄祸,想来应该是能与那群强盗好好玩玩儿的。   除了这张地图,郭靖还表示会有一些汉人跟随他们迁徙前往西方,主要都是商人,打算沿途建立起商路,这对你们蒙古人也大有好处。   有了商路他们就能互通有无,蒙古人只靠劫掠可维持不了大规模的迁徙活动,毕竟粮食在这个时代里,受生产力的限制,产量太低,养不活太多的人。   这时候汉人商队就能提供粮食以及其他后勤保障了。   铁木真对此也是没有异议,他当然也很清楚,这所谓的商路,大头好处全都给汉人吃了,他们蒙古人在前面打生打死,汉人就跟在后面做生意发财。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除此之外还有些其他细则,蒙古人也都是全盘接受,既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提出反对,于是这场结盟大会结束的也很快。   一个时辰不到就谈妥了,郭靖十分高兴,邀请铁木真等人留下吃顿饭。   然而却被婉拒,他们言称回去后就要立刻投入大迁徙的准备工作,时间紧迫,耽误不得啊!   王贲这个大魔头就在土城之内,他们恨不得离得远远地,哪里还敢留下来吃饭?   就不怕吃着喝着,突然间脑袋就爆了?   既然蒙古盟友们都急着要走,郭靖也不好挽留,不过在临别之际,华筝跑了出来,泪流满面的与父亲以及兄长做了道别。   她也知道此次一别,日后就很难再见了。   铁木真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她:“你既然嫁给了郭靖,就要做他的好妻子,不用想念我们,以后等商路建成,来往书信就方便了。”   他虽然疼爱这个小女儿,可依照草原上的习俗,女儿长大之后最大的价值,就是部落之间的联姻。   在郭靖这个金刀驸马之前,铁木真就打算把女儿送去与王汗儿子联姻,后来两人闹翻,兵刃相见,郭靖又展示出了过人的才能,铁木真就将女儿许配给他,也是希望能够培养笼络这位不可得多的人才。   没想到世事无常,曾经的金刀驸马,如今居然隐隐凌驾在自己之上了。   如此一来,铁木真倒觉得,这笔买卖做得不亏,那小霸王十分器重郭靖,自己女儿嫁给郭靖,彼此多少能有一份联系在,这对黄金家族也大有好处。   铁木真这个做父亲的对女儿更多还是利益考量,反倒是拖雷这个做哥哥,十分心疼不舍妹妹。   他与华筝依依不舍的道别之后,又掐着郭靖的手臂,警告他:“如果你伤害了华筝,我说什么也要来教训你!”   郭靖挠挠头,呆呆地说道:“不会的,我不会伤害她的。”   华筝破涕而笑,搂住了郭靖的胳膊,目送父亲、兄长相继离开,直到彻底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悠悠叹气:“靖哥哥,我真没想到,咱们分别不过短短时日,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郭靖没有她这么多愁善感,却也感受到华筝妹子心绪低沉,但他不善言辞,不知该说什么劝慰她。   就在此时,空中突然传来清脆的鸣叫,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两只硕大的白雕,从半空直直扑了下来!   “快瞧,它们也来给爹和哥哥送别啦!”华筝朝白雕挥手,娇声笑了起来。   郭靖看她美丽的侧脸,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王师傅说得对,只要两人聊得来,结为了夫妻,就能一起过日子了。   他还是不懂什么是爱情,但也对未来抱有一丝憧憬。 第一百二十章 传奇   曾经的中都府,如今的北京城。   这座宏伟的北方城池,在经历了一番动荡之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甚至更加热闹了。   街道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尤其以劲装打扮的江湖人士居多,人群中时不时就能传出一阵嘈杂的吵闹。   习武之人多半都火气旺盛,争勇好斗,聚在一块儿难免就会有所摩擦,一句话没说好,那就手上见真章吧!   若是在别处,闹市中有武林人士发生了冲突,自然是会殃及池鱼。   往往武林侠士们打了个痛快,到最后可能是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结果那些无辜百姓就倒了大霉。   若是换做别处,有武林江湖人士闹事,百姓们都是四散而逃,唯恐受到牵连,不过在这北京城,当听闻有当街比斗,老百姓们却不惊反喜,齐齐聚了上去。   “瞧瞧,又打起来,今天这是第几场了?”   “这才第三场呢,来来来,开盘了,开盘了!”   “狗日的混蛋,上回那个少林的和尚坑了我十几两银子,这回说什么也要赚回来,我押那个白衣服的!”   “你瞎呀,这白衣服的是全真教的!”   哦豁,这下赌盘没得开了。   果然很快就有披甲士卒骑马赶到,呵斥那几个闹事的武林人士。   但江湖人何曾将朝廷鹰犬放在眼里?   自然是不服气,纷纷硬怼!   没成想却跳出了几个全真弟子,又有丐帮的人,而那些个披甲士卒也不寻常,一个个都有武艺在身,既能组成战阵,又能单打独斗。   一番毒打之后,江湖侠士们终于认识到了错误,一个个鼻青脸肿垂头丧气,被镣铐锁住了手脚,遛狗似的被牵着走。   周遭看热闹的越来越多,没能开起赌盘,却也少不得乐子。   有那混不吝的就朝江湖侠士们嬉笑打趣:“哪家的大侠啊?不长眼睛跑到这儿来放肆,知道这是什么地界吗?”   “我是XXX的弟子!我家师傅一双铁拳无敌天下,快放了我,否则惹得我家师傅发怒,定要掀了你们衙门!”   有那沉不住气的,又好面子的江湖人立时就跳出来大吼大叫,他们以往走到哪儿不是受人敬仰,逍遥快活,却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只觉颜面扫地。   而对付这种人,自然是不需要一句废话,直接铁链鞭子伺候,几下就打得他哭爹喊娘,老实了下来。   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好大的口气!当初霸王爷都没你这么猖狂,怎的,你是要掀霸王爷的衙门吗?”   好面子的江湖人这下是不敢再硬怼还嘴了。   霸王爷自然就是王贲,北京城如今一派热闹景象,也正是因为王贲要举办武林大会。   当王贲的名声越传越广,俗人们给他的称谓也从小霸王演变成了霸王爷,不能说天底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在江湖中,却已经是活着的传奇人物。   什么天下五绝都全被比了下去,你天下五绝武功盖世,可能让霸占了北方近百年的女真金狗退避三尺吗?   你能霸占金狗皇宫,俘虏了那女真皇帝以及他的三宫后院,一雪靖康之耻么?   也没听说哪位天下五绝,能够在千军万马中横行无忌,只一人就杀得万马齐喑,人头滚滚啊?   然而霸王爷却都做到了!   而在江湖之中,王贲的传说同样传奇。   霸王爷一出手,鼎鼎大名的玄门正宗全真教纳头就拜,历史渊源的少林寺也是低头弯腰,更别提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小门小派,要么老实低头认错,要么就被杀了个血流成河!   王贲打造的武学宫也随之名扬天下,传来传去,现在江湖中人都知晓,霸王爷打造的武学宫里,有他的真传神功,与之相比起来,什么九阴真经、易筋经都不值一提!   更重要的是,只要你没有作奸犯科,堂堂正正做人,老老实实做事,就能进入武学宫内习武,不受任何限制!   如此一来,自然又给王贲身上套了无数层光环。   有人尊其为百年,不,应该是千年都不曾出世的武学圣人,就如文学孔夫子,以一己之力,造福千千万万的世人。   也有人认为这是天神下凡,特来普度众生。   当然少不了阴谋论者,觉得王贲是心怀鬼胎,意欲颠覆江湖云云。   不论如何,王贲强大的实力,都已经得到了各方认可,天下五绝里除了已经不在人世的王重阳,以及久久没有消息的南帝,其他诸如北丐、东邪、西毒,全都被打服了。   其中欧阳锋最惨,都快成疯子了,若是半夜起来撒尿,见到有鬼影在街上飘来飘去,不必怀疑,那就是欧阳锋。   白天里,若有个披头散发、胡子拉碴,走起路来极不老实,蹦两下跳几下,又倒立头上脚下乱蹦哒的,也是欧阳锋。   在这北京城,堂堂西毒欧阳锋都已经沦为了笑柄,时不时还有人朝他扔臭鸡蛋、烂菜根呢。   与之相比起来,这些个三脚猫上不了台面的江湖侠士,还真不被北京城百姓放在眼里。   街上一片热闹,沿街的一间茶室中却颇为宁静。   “洪兄,那欧阳锋真成疯子了?”   黄药师看了会儿外面的热闹,摇摇头收回了视线,而后就给对面的洪七公倒了杯茶,好奇的问道。   洪七公毫不体面的搓着脚丫子,还把手凑到鼻间闻闻,嘴里啧啧两声:“老毒物成天泡在武学宫里,你自己去瞅瞅不就知道了。”   黄药师听了这话就皱起了眉头,冷哼道:“若让我见了那些人来偷学武艺,非得把他们打死不可,眼不见心不烦。”   他对王贲开放武学宫之事,那是一万个不同意,只觉得暴遣天物,其中还有他桃花岛上的绝学功夫呢,结果全成了大路货色!   洪七公摇头晃脑,“世人都说你黄老邪不拘礼数,放浪形骸,依我老叫花看来,都是谬误啊,降龙十八掌摆在那武学宫里,任人来学,若是心情好了,我也指点两句,你黄老邪却比我这老叫花还要食古不化啊!”   黄药师双手抱胸,又是一声冷哼。 第一百二十一章 联手   黄药师冷哼一声。   心里想道:‘我食古不化?我只是看不惯那邪小子一副眼高于顶的派头!   你们都当他是大公无私,我却知晓那邪小子放开了武学宫,只是因为他狂妄嚣张,不把天下习武之人放在眼中,好让他的手下败将们都去学会高深功夫,给自己培养对手!’   也真不愧是东邪,黄药师还真就猜准了王贲的心思。   不过他倒也没必要四处宣扬,说出来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干脆略过武学宫不谈,沉声道:“欧阳锋不止学了我桃花岛的绝学,洪兄的降龙十八掌也已经被他所掌握,再有九阴真经中的功夫,想必欧阳锋已经功力大涨了吧?”   “这你就猜错啦!”洪七公笑道:“老毒物可不傻,已经瞧不上咱俩的功夫了,他一心钻研小霸王创出的神功,便连九阴真经都顾不上,外面传的也不错,他都快成疯子了!”   黄药师沉吟道:“这也在情理之中,邪小子目中无人,却也真有本事,能创出此等玄妙功夫,与之相比,九阴真经都要差了一筹。”   洪七公哈哈大笑:“瞧瞧,能让你黄老邪自叹不如的事可不多,当年王重阳都没能折服你,这下却是栽在自己女婿手里了!”   黄药师闻言脸色难看了几分,手一抬,桌上茶盏齐齐飞起,向着洪七公当头砸过去!   老乞丐话一出口就知晓会得罪人,自然是心存戒备,当即就闪身躲过,可那茶盏半空竟有调转了方向,绕了个圈子兜回来。   洪七公躲掉了杯盏,却没躲掉杯里的茶水,顿时就被泼了一脸。   他呸呸两句吐掉了茶叶沫,惊奇的打量黄药师:“不得了呀!你竟把那神功给练成了?”   “洪兄何必诓我,你进展还在我之上吧?”黄药师话音未落,抬手就是一掌!   洪七公这回却不躲不避,嬉皮笑脸看着他,眼前一阵波纹荡漾,黄药师的手掌仿佛落入了泥沼之中,气力内劲顿时就散了七分,堪堪到了洪七公鼻尖几寸处,就再也动弹不得了。   两人彼此对视,一个嬉皮笑脸,一个满面肃然,安静的茶室突地掀起了一阵狂风,桌椅板凳嘎吱作响。   轰的一声!   一阵透明的冲击波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什么屏风、花瓶,桌椅板凳全都四散而飞,甚至连两侧的墙壁都轰然倒塌!   “哎,不玩了,再闹下去就要出事啦!”   洪七公率先移开了视线,这场精神意志力的对拼才告一段落。   黄药师朝惊慌失措的店小二弹指打出几锭银子,这才展露笑颜:“洪兄精神力之强盛,果然不在我之下。”   “得了吧,我知道你是打算找我联手去对付小霸王,但我老叫花有自知之明,别说是你我联手,哪怕我们加上老毒物以及南帝,也不是你那好女婿的对手!”   洪七公无奈的摊开双手,好言相劝:“你们都是一家人,何必非得争这口气呢?”   “洪兄此言谬矣!”   黄药师一脸正色道:“你当我只是为了出气吗?错!我只是领略武学顶端的风采!   想当年,华山论剑时,王重阳先天功玄妙非凡,我便认为那就是武学之巅,直至今日,方才知晓当初只是盲人摸象罢了。   王贲所创这精神力,不是内劲,却胜过内劲万分,正如天门大开,仙境入眼,怎能不让人向往憧憬那天门之后的景色风采呢?”   洪七公闻言陷入了沉思,他明白黄药师的意思,王贲给他们展现的是远高于内力之上的高深境界。   他们这几个天下五绝,都已经爬到了当世武学的顶端,同时也触碰到了这个世界武学的天花板。   可王贲的出现,却是硬生生在这顶端天花板上一拳打出了个洞!   他们眼下只是粗略掌握了精神力应用技巧,便一举一动彷如仙神在世,那王贲又是何种境界呢?   既然已经窥见了那高深境界的冰山一角,又怎能放弃一窥究竟的机会?   俗话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作为当世武学的宗师,就更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见洪七公犹豫不决,黄药师又道:“我们都与王贲交过手,但那邪小子都是点到为止,别说全力,怕是七成功力都用不上,便让我们拱手认输!   唯有我们联手,才能让那小子全力以赴,届时,你我也能窥见武学之上的境界究竟何等美妙!”   “好!”洪七公眼睛瞪圆,“我老叫花今天算是被你上了一课,我们去找老毒物,你那个好女婿打我们都点到为止,揍那老毒物可没怎么手下留情,咱们先去探探情报!”   黄药师笑道:“理应如此,南帝也已经启程,想来不日就能抵达北京城,到时我们五绝联手,让那邪小子知道不可小觑天下人!”   二人相视大笑。   北京城外,官道上马蹄声急,一群身着玄甲,身后插着红旗子的骑兵卷起狂风,一路疾驰。   周遭路人纷纷退避三舍,尤其是江湖中人,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玄血卫又要杀人了么?”   “那狗贼杨康率领玄血卫接连踏破了十几个堡寨,灭了数个武林门派,杀得是人头滚滚,所到之处,血流成河,这回不知是哪个要倒霉了!”   “狗贼杨康真是该死!听闻此人曾认贼作父,投靠了金狗,毫无礼义廉耻,然而却走了狗屎运,拜了义兄郭靖,竟然也混得风生水起……”   杨康此时正志得意满的骑在高头大马上,他自然是听不到路旁的窃窃私语,否则定要痛下杀手。   他这些天来砍头杀人都快成瘾了,靠着王贲以及幕府撑腰,四处追杀贪赃枉法的地主、汉奸、女真金狗以及不服管教的武林人士。   刀锋所向,无不是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这让杨康深切体会到了暴力所带来的爽快。   不过这一次,他倒不是去杀人的,而是去迎接王贲一行人归来。   王贲在草原上以一己之力打得如日中天的蒙古人哭爹喊娘,签下了无比耻辱的城下之盟,必定又会给他再增添一分传奇光环。 第一百二十二章 接驾   王贲以一人之力,逼迫凶恶的蒙古人再也不敢南下而牧马,远遁极西之地,肯定又会给他再添一份传奇色彩。   不过消息尚未传播开来,目前只有杨康等一些幕府高层有所了解。   “统领,霸王爷可真是了不得,先是打得女真金狗迁都,如今又迫使蒙古人西遁,依小人看来,霸王爷如今威加四海,正是登基称帝的绝佳时机啊!统领若能早早劝进,那从龙之功岂不是手到擒来?”   一个军官拍马赶到杨康侧后方,凑过来低声说道。   杨康瞥了他一眼,知晓这人善于经营,既然能当众与自己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想必底下人也都抱着同样的心思。   自从王贲让杨康成立肃清队以来,他们在幕府统治下可谓是权势滔天,比什么全真教的道士、义军将领都要高出一头。   王贲给幕府制定了极为严苛的律法,从上到下不论是文官亦或者武将,都要受到约束监督。   然而肃清队不能说毫无限制,但相比其他人完全称得上是逍遥自在。   这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干的就是杀人的活计。   对付的也不是寻常普通人,要么是狡猾的地主豪强、汉奸败类之流,要么就是逞凶斗狠的江湖武林人士,若是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还怎么去杀人?   不过如此一来,也就助长了肃清队的嚣张气焰,如今竟然都堂而皇之的挑唆起劝进这等大事来了。   “王师傅的心思,你们别胡思乱猜,否则日后有得苦头吃!”杨康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军官闻言不惊反喜,既然杨统领没有一口回绝,那就是默许了,日后从龙之功也少不了我一份!   当即就嬉皮笑脸了的告退了。   ‘登基称帝……’   杨康抬头看着天边流云,不由想到了曾经身为金国小王爷的逍遥日子。   若是没有这所谓的霸王爷横空出世,大金国一统天下易如反掌,自己迟早也能登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吧?   人都是贪婪的,得到的越多,就越不能满足。   在很多人眼中,杨康执掌肃清队,大权在握,声势滔天,可他却还觉得不够,凭什么郭靖那个呆愣的蠢货就是幕府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杨康哪点比不上他?   他觉得郭靖纯靠运气好,最先认识王贲,抱上了大腿,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自己也有机会后来居上!   所以他就找着机会凑上来讨好王贲,得知王贲即将归来,更是第一时间带人来迎接。   没过多久,有哨骑传回消息,霸王爷的队伍马上就到了,杨康却已经等不及,让其他人都在原地等候,自己扬鞭拍马,匆忙而去。   “笨哥哥,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小红马上,黄蓉坐在王贲怀中,手里把玩着一根狗尾巴草,调皮的拿草根戳着王贲的鼻子。   王贲扭头打了个喷嚏,揉揉她的头发:“你又想到什么坏点子了?”   “我们就赌待会儿谁会第一个来迎接咱们,如果蓉儿赌赢了,你就陪蓉儿好好玩两天,如果蓉儿赌输了,回去就闭关,哪怕是武林大会,蓉儿也不看了!”   王贲念及小丫头这段时间练功十分刻苦努力,就颔首答应下来:“我就赌杨……”   康字还没出口,就被黄蓉用手给捂住了嘴巴,她抢先道:“我赌杨康会先来接咱,笨哥哥,你赌谁呀?杨念慈还是杨铁心啊?”   瞧着她扑闪着大眼睛耍赖的模样,王贲摇摇头,也就随她去了。   反正自己也待不了多久。   摆平了铁木真之后,王贲就接到了讯息,他最迟还能再待个十天,十天之后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个世界。   王贲当时趁机问那莫名的存在,自己走的时候能否捎带上黄蓉。   结果回复他的讯息模模糊糊,既没有说可以,也没有直接拒绝,王贲猜测应该是需要自己达成某些条件,才能把人带走。   坦白说,哪怕没人催促,他也想要离开了,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乐趣可言。   ‘下一个世界可别让我失望。’   “瞧!蓉儿猜对了,果然是杨康先来接咱!”黄蓉娇笑着打断了王贲的思绪,“这人可真会拍马屁,隔着北京城还有十几里路呢,就迫不及待凑上来了!”   王贲冷哼道:“郭靖,你去把他打发走,肃清队的任务太轻了?跟随蒙古蛮子迁徙的商路交给他们去办!”   郭靖跟在他们后面,闻听此言就立马拱手称是,率领两只亲卫骑兵迎上了杨康。   杨康原本满面堆笑,远远就下马朝王贲行礼,然而王贲以及车队却毫不停留,径直从他身旁经过,唯有郭靖留下来,好生言语了一番。   当得知这次拍马屁结果拍到了马蹄子上,杨康大为懊悔,又听郭靖劝诫,叫他收敛一些,约束肃清队的人马,不要杀伐过重。   杨康更加恼火,直接上马离开,丢下一句不用你好心多管闲事,便急匆匆离去。   郭靖自然是一片好心,他非常清楚杨康的下场是什么,唯一的出路就是改邪归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两人一提到此事,就完全是牛唇不对马嘴,对杨康而言,自己根本就没错,怎么就要改邪归正了?   天底下有谁比那王贲更邪的?   然而现在哪里不是一片阿谀奉承,尊称其为霸王爷!   还是那句话,错只错在他不够强大!   王贲自然没有理睬郭靖、杨康这对义兄弟的小摩擦,他回到北京城时,城门大开,无数百姓自发前来迎接。   若非有士卒维持秩序,恐怕就要引发踩踏事件了!   当王贲骑着红马自城门经过时,四面八方皆是欢呼呐喊,所有人都在往前挤,迫不及待的要一睹霸王爷的真容。   这场面,可要比前世所谓的天皇巨星排场大太多。   王贲下意识的想要朝人群挥手,说两句话,但还是按耐住了冲动,黄蓉与有荣焉的说道:“笨哥哥,这就是人心所向呀!你如果现在要登基称帝,底下肯定都是山呼万岁!”   若是换做旁人来,此景此景,自然是叫人心潮澎湃,只觉得大丈夫当如是,可王贲却感到分外吵闹。 第一百二十三章 踏空而行   “蓉儿,我先回皇宫去,你让他们都散了,别闹出事情来。”   王贲实在受不了这嘈杂的吵闹,皱起了眉头,交代了一句后,直接从马背上纵身一跃,越过了拥挤的人潮,跳到了半空。   他明明立于空中,脚下却好似有清风铺路,就这么大踏步跑远了!   底下人潮中先是传出惊呼,而后安静了片刻,跟着呼喊鼓噪声整耳欲聋,离得近的都让人头皮发麻。   “仙人下凡!我没说错,霸王爷果然是神仙啊!”   “傻儿子!快点跪下磕头,怎能对仙神不敬呢?快跪下!”   踏空而行,绝非什么轻功能做到的,这在当世人眼中,无疑就是仙家神通法术!   一时间,人头攒动,无数百姓纷纷跪伏在地,向着空中的王贲叩头不已,甚至还有手脚麻利的给搬来了香炉,当众就兜售起香火来。   王贲居高临下见此情形,也是一脑门子问号,朝底下大吼:“起来!都不许跪!以后哪怕是皇帝,也不值得你们下跪!”   这话是没错,可他却忘了自己这幅造型,可不是皇帝,而是神仙!   别说是这古时候,哪怕是一千年后,科学进步发展的新时代,跪拜神佛的依旧数不胜数。   随着王贲一路踏空而行,底下跪拜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其中包括那些个跑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同样目瞪口呆,跪在地上口称神仙保佑。   他们比普通人更加敬畏头顶之上的存在,因为他们了解所谓的轻功是怎么回事,一苇渡江也好,凌空飞渡也罢,凭借高深内力,总归都是能做到的。   可眼下王贲脚踩虚空,如履平地,高高在上衣袍翻飞,真如传说中的仙神没什么区别!   王贲见状更是大失所望,也懒得再浪费口水,心想这次武林大会看来没什么乐子,指望这群废物,连让自己热身的资格都没有!   皇宫之内的一处庭院中。   洪七公、黄药师以及欧阳锋皆是呆呆注视着空中越来越近的人影,都是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洪七公率先开口,“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叫花算是长了见识,你们都瞧瞧,这真是凡夫俗子能做到的事?药师兄,你可真是好福分呀,竟然找了个神仙女婿!”   黄药师闻言,也不知是该气馁恼火,还是应该喜悦高兴?   他们三个刚刚才商定了联手对付王贲的打算,结果就见到这么一出。   他摇头叹息:“我原本觉得天下五绝联手以多欺少,或许是在高估了他,难免有些惹人耻笑,现在看来,怕是得再加上王重阳,才能与这小子有的一打。”   “嘿?重阳真人都已经仙逝多年,你却还要打扰他?”老叫花嗤笑一声,“得了吧,你这好女婿若是哪天白日飞升,我老叫花也是一点都不意外。”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以他们的武功境界,更能看出王贲这踏空而行有多么厉害。   他们也都接触了王贲的那本《精神锻炼法》,知晓脚踩虚空,如履平地凭借的是精神意志力。   以精神意志力在虚无缥缈的空中构建打造出落脚之地!   这听起来似乎并不难做到,可若是深入了解了精神锻炼法,就清楚这有多难,至少对眼下这三人而言,是想都不敢去想的。   “他的精神力究竟有多么强盛,难道就永无止境么?”欧阳锋长身而起,双手掀开披散在脸上乱糟糟的头发,无比痴迷且又呆滞的注视着空中那道人影。   他自从被王贲碾压击溃之后,立誓要学成神功,一雪前耻,并且救出自己那苦难的侄儿。   为此,欧阳锋可谓是卧薪尝胆。   他一开始功力尽失,在摸索学会了《精神锻炼法》后,用极短的时间又重练了自己的绝学武功,而后就一心扑在了这本神功之上,即便九阴真经也置之不理。   武学宫确实不设防,但山长是同为天下五绝的洪七公,又有黄药师坐镇,因而哪怕欧阳克就在皇宫之内,而王贲也跑去了草原大漠,欧阳锋依旧是昼伏夜出,不敢乱来。   他生怕自己失去了学这门神功的机会,哪怕在街上受那些平头百姓侮辱,扔臭鸡蛋烂菜根,他都能一笑而过。   由此也能看出,欧阳锋对武学一道的痴迷。   《精神锻炼法》确实也给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更高层次境界的窗户!   正如黄药师那般,他在窥见那前所未有的高深境界时,根本就无法置之不理,势必要看清那扇窗户后面的风景。   然而哪怕成天苦练,欧阳锋也始终难以练成这门神功,在开发精神意志力的过程中,他切身体会到了这不同于内劲的玄妙力量有多么强大。   更清楚想要操控这股新的力量有多么困难,别提是像王贲这般教材虚空而行,便是以精神力制造出粗浅的幻境,都难以做到。   因为精神意志力也和体力、内力一样都是有限的,而如果滥用超出了限制,其后果可要比你耗空体力、内力严重得多。   轻则浑身疼痛欲裂,疼得能让欧阳锋、洪七公以及黄药师这些武学大家们哭爹喊娘,重则直接损伤精神意识,也就是俗称的发疯,或者是变成木头人。   欧阳锋就因为苦练精神意志力,显得有些疯癫了,呆呆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大笑起来,头下脚上倒立着跳走了。   洪七公摇摇头:“老毒物这下被刺激的不轻,可别真的疯了,那咱们四个可完全没有丝毫胜算。”   “他没那么容易疯,而且也不是我们五个人,应该是六个。”   “六个?还有谁?总该不是你那女儿吧?嘿,你若找你女儿联手,让她去打自己情郎,那小丫头说不得要临阵倒戈,背刺你这父亲一刀!”   黄药师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我说的是周伯通!咦,这老顽童居然也能踏空而行?”   洪七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王贲身旁多了个人,一声邋里邋遢的道袍,披头散发,手脚四肢在空中胡乱摆动,像是在游泳,但动作又格外的丑陋滑稽。 第一百二十四章 老顽童   如果说王贲踏空而行宛如谪仙人下凡,那么这人就像个耍杂技的小丑。   此人正是老顽童周伯通,他一番杂技似的滑稽表演,倒也略微靠近了王贲,朝他大声呼喊:“喂!你是哪路神仙?可见过我师兄了吗?”   “你师兄是谁?”王贲瞧精神力倒也称得上登堂入室,立即眼前一亮,朝他缓步走去。   “我师兄是王重阳啊!他整日烧香拜神,肯定是羽化飞升,位列仙班了,你居然都没听说过?啧啧,那一定是你职位太低,还不够格见我师兄!”   这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好似真的把王贲给当做了神仙。   王贲哈哈笑道:“你也练出了精神意志力,怎么也像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大惊小怪?”   周伯通以左脚踩着右脚,互相使劲,居然也能勉强维持着平衡,嘴上大呼小叫:“我看出来啦,不过老毒物,老乞丐的精神力就那么一点点……”   说到这儿,他还特意比划了个手势,食指与拇指捏合出一条小小的缝隙,示意那些人的精神力根本不值一提。   而后又双手在身前抱圆:“你的精神力却又这么大,不对,比这还要大!你说你还是人?你就是神仙!求求你,能不能让我师兄也下凡来,老顽童好想他啊!”   “你就是老顽童周伯通?”王贲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叫王贲,你应该听说过我,我不是神仙,也没法给你师兄带话。   不过没能碰见你师兄确实怪可惜的,天下练武的这么多,能让我痛快打一架的却没几个,或许你师兄能给我带来点惊喜吧。”   “啊!”老顽童闻言大失所望:“你居然不是神仙……哎呀!”   他大叫一声,顿时就从高空摔落下去,好在底下有树林遮挡,老顽童轻功不差,脚踩在树冠枝丫借力,倒也安全落了地。   王贲紧随其后飘然而下,左右看了看,这片林子还算空旷,就活动着手脚向他走去,“来来来,老顽童,我瞧你练的精神力还像回事,咱们来比划比划!”   周伯通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团鸟窝,却是他从树上带下来的。   瞧着鸟窝中几只雏鸟张大着嘴巴嗷嗷待哺的模样,他像个孩子似的笑得满脸褶子:“好玩儿,真好玩儿,比和你打架有意思多了!”   ‘不是说这也是个武痴吗?’   王贲还以为这老顽童会欣然应战呢,当下摇摇头,“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明天武林大会开幕,你要感兴趣就来擂台上玩玩儿。”   他也没有非得拉人打架,转身就离开。   周伯通鬼鬼祟祟的跑到树后打量,见王贲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这才哈哈大笑,“他上当啦!”   随手将鸟窝扔了,一路笑着跑去找黄药师和洪七公,嬉皮笑脸的凑过去,“刚刚那个王贲找我打架,我没答应他,免得被他摸清楚我的功夫套路,怎么样?”   倒也真不愧是个老顽童,这会儿就像个做了好事的小孩子,找长辈老师讨表扬似的。   黄药师嗤笑一声转过头,不耐烦与这满头白发的老家伙玩过家家。   倒是洪七公笑着称赞:“不错,不错,咱们可得藏着掖着,不能让他知道,到时候再给他个惊喜!”   周伯通闻言笑得更开心了,但突地又哎呀一声:“坏了!他说明天武林大会就要开幕,我那功夫还没练成呢,不行不行,我得去练功了!”   他也没和这两人打招呼,兔起鹘落,几下就消失不见。   洪七公满脸惊奇:“周伯通这练武的天分,比他师兄也不差了,算起来,比我们练得还晚些,可他精神力却已经在我们之上啦!”   黄药师颔首道:“不错,这老顽童痴迷武学,在被我困在桃花岛上时,竟创出了左右互搏之术,以一人之力,施展两门绝学功夫,练起武功来也事半功倍!”   “哦?左右互搏,这听着就有趣,快来给我演示一番!”洪七公赶忙催促。   他们这些天来时常坐而论道演武,彼此交流武学体系,都是获益匪浅,比此前自己闭门造车,独自摸索不知要高哪里去了。   习惯了之后,言语间也没什么避讳。   黄药师闻言却是面露难色,咳嗽了两声:“洪兄有空还是去找周伯通,让他给你演示吧。”   “怎的,你觉得我老乞丐占你便宜?”洪七公听到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此前我老叫花可是给你演武,毫不推辞,换到你这就推三阻四!”   “哎,我实话告诉你吧,那左右互搏之术颇为怪异,总之我学不会,你洪兄能否学会,我也不知。”黄药师也只好解释道。   洪七公更加惊奇,他素来知晓黄药师的习武天赋,天下五绝中,若说谁武艺更高,难有定论,但要说谁学识最广,那肯定是黄药师。   黄药师习武练功,可谓是一看就会,一练就精,便是学他洪七公的绝学降龙十八掌,也没费什么力气,就尽数掌握了。   如今却直言学不会那左右互搏之术?   “你也学不会?哈哈,那就有趣了,我老叫花要是学会了,岂不是要比你黄药师厉害?”洪七公笑着打趣。   “左右互搏术?”   王贲在健身房内,他刚刚热了身,郭靖就跑了进来,说自己刚刚路上碰到了个乱来的老人家,学了门新武功,很有趣,特来给师傅演示一二。   不等王贲发问,郭靖就解释起了前因后果,他刚刚回到幕府,简单处理了杂物,准备来健身房锻炼习武时,途中遇见了个老头儿摔进了水沟里。   郭靖自然就上前把他扶起来,不料这老头儿非得拉着他斩鸡头烧黄纸拜兄弟!   郭靖经过了高强的锻炼,就算是长相老成吧,可也不至于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拜兄弟啊,自然是拒绝了。   可更没想到的是,那老头竟像个孩子似的哭闹,还缠着他不松手,郭靖别无他法,只好勉强与他拜了把子。   老头自称周伯通,嘻嘻哈哈的说,你是那霸王爷的弟子,我是王重阳的师弟,现在拜了把兄弟,我师兄王重阳和那霸王爷就同辈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左右互搏   好家伙!   郭靖这才知道自己是被套路了,关键是这周伯通还算错了辈分。   按他那么算,自家王师傅岂不是成了王重阳的长辈?   不过这种小孩子玩闹的套路,他也没当回事,正准备离开时,周伯通又缠住了他,非得要和他比划比划。   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自己赢了王贲的徒弟,那就等同于师兄赢了王贲本人!   原来这老顽童是被黄药师以激将法引出了桃花岛,得知江湖中横空出世了个武功高强者,天下五绝都不是敌手,王重阳天下第一的位置要拱手相让。   其创建的全真教都是纳头就拜!   周伯通自个儿并不在乎什么江湖虚名,天下第一也好,天下老幺也罢,他都无所谓,可对师兄却极为尊重,自然是不能容忍有人诬陷师兄的名声。   当他赶到北京城后,惊讶的发现,全真教弟子还真就乖乖听从那所谓霸王爷的吩咐!   周伯通还以为这都是有人故意污蔑自家师兄的谣言呢!   他找到马钰等人打探后得知,这霸王爷不但是个江湖高手,还是个汉家英雄,赶跑了女真金狗,替百来年来饱受异族欺凌的汉人们出了口恶气。   全真教便是受其感召,加入了义军。   当初王重阳就极为痛恨女真金人欺凌汉人同胞,苦苦抗金多年,终究是不能以一己之力而撼泰山,当时的女真铁骑天下无双,当真如泰山压顶,使得无数汉家英豪尽折腰。   马钰言称,他们做弟子的,自然是要替师傅完成夙愿,也是普济众生的大道。   周伯通被说服了,可依旧觉得不甘心,自家师兄天下第一的名头就这么被抢走了?   他当时就打算去找王贲比划打一架,马钰等人怎么劝都拦不住。   好在那会儿王贲已经离开了北京城,前往草原大漠去找铁木真的麻烦,周伯通这才免了挨顿毒打。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而放弃,选择留下来等王贲回来,马钰就请来黄药师相劝。   黄药师故技重施,又用了激将法,让周伯通去学王贲的精神锻炼法,由此来了解王贲武艺之强,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之外的。   而后就顺理成章的拉拢周伯通与自己联手,好领略王贲的全盛之力。   周伯通虽然是个老顽童,不通人情世故,可对于武学却极为痴迷,在了解了精神力外放的妙用后,同样惊为天人,不得不承认这霸王爷确实厉害。   他有自知之明,晓得只凭自己绝对不是这霸王爷的对手。   于是也就想到了拿郭靖这个王贲的徒弟,来给自己师兄争口气的法子。   而郭靖听到周伯通念叨,自然就不肯答应,他一来不是争强好斗的性格,二来也不愿意给王师傅丢面子。   但经不住这老顽童软磨硬泡,最后还是应下了比斗,却并非直接比试腿脚功夫,而是比试谁练功更快!   这却又是老顽童想到的‘好’点子。   他吸取了与黄药师赌斗认输的经验,提前打探了郭靖的情报,得知这郭靖虽然跟随王贲学武进展很快,可学其他武艺总是慢人半拍,显得呆愣痴傻。   于是才有针对性的提出了这样的比斗之法,却是想要郭靖的占便宜。   郭靖哪里知道这孩子心性的老头儿小心眼还挺多,心想只要不是拳脚功夫,输了也不会给师傅丢面子,便答应了下来。   他们赌三局两胜,第一场由郭靖演示功夫,周伯通来学。   郭靖会的功夫不多,除了江南七怪硬教给他的那些没什么大用的武艺外,就只有王贲的硬功。   他也知道自己学东西慢,贪多嚼不厌,干脆就专心致志的跟着王贲练功。   索性就拿王贲的功夫路数演示了一遍,看似没什么花俏之处,平平无奇,却是一下就难住了周伯通。   王贲的功夫路数,早已自成体系,拳脚肘肩、一招一式,都是经过了千锤百炼,且融入了各方武艺精华,看似简单的背后,不知藏了多少绝妙之处。   老顽童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学会,但已然落入下分。   第二局由他来演示,为了赌局取胜,周伯通直接使出了他的绝学功夫七十二路空明拳,这是他自《道德经》中悟出的功夫,同样精妙非凡。   郭靖最后虽然勉强施展出来,却也与老顽童之前花费的时间大差不差,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   第三句自然就成了决胜关键,按理说该轮到郭靖演示,但老顽童却耍起了赖。   他深知如果郭靖再演示此前那路数功夫,自己必定要输,便耍赖声称自己年长,你个小辈应该敬老才是。   郭靖多老实,也就没与他争辩,于是老顽童兴高采烈的耍了一通左右互搏。   他相信这门功夫,郭靖肯定学不会,就算学会了也慢腾腾,终究要输给自己!   左右互搏术非常难练,黄药师这么聪明的人都被难倒了,始终学不会,换做这个呆愣的小子,肯定更学不成!   熟料郭靖只尝试了一小会儿,就将这门功夫给学会了,周伯通还没笑几声就拉长着脸,声称这次赌局不算,下次再来跟你重新赌过。   然后也不等郭靖招呼,就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郭靖倒不在乎赌局输赢,只是觉得这左右互搏术十分有趣,竟能同时施展两门功夫!   他尝试了一番,发现在精神力外放时,用这门功夫能事半功倍,立刻就找到了王贲献宝。   “左右互搏……嘶,好像有些印象!”王贲用手指敲了敲脑门,也没多想,让郭靖给自己演示。   郭靖就拿老顽童教他那套施展出来,要练会左右互搏,须得先学会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并且也转述了周伯通当时洋洋得意的吹嘘之语,说这功夫很难练,因为要做到一心二用,还得琢磨不同武功的技巧,非常复杂。   “很难吗?”王贲摇摇头,只试了一次,左右手各自画出了圆圈与方形。   郭靖称赞道:“我这么笨都能学会,师傅肯定也能学会!”   老实人就是太老实,讨好的话都能得罪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炼精化气   从郭靖嘴里说出的好话,若是让黄药师等人听了,怕是要气得给他两拳。   王贲当然不在乎这个,他更关心郭靖所说的,利用左右互搏术,对精神意志力外放能起到奇效?   正好这段时间在他锻炼精神意志力上,遇到了瓶颈难处,当即就开始尝试起来。   而郭靖也很懂事,见师傅开始修炼,就老老实实的告退离开。   他心里也很高兴,‘师傅不仅教了我这么厉害的功夫,还如此信任我,我却没什么能够报答他的,只希望这左右互搏术,能给师傅一些帮助。’   郭靖在为人处世上可能显得有些呆傻迟钝,但他在武学上的天赋其实并不差。   正如王贲此前所说,郭靖迟迟练不会功夫,只是因为做师傅的有问题,而不是他这个做徒弟的太笨。   郭靖修炼精神意志力的进度,就要比黄蓉要快。   黄蓉在武学上的天分有目共睹,既比郭靖更早接触精神锻炼法,又有王贲悉心教导,但依旧稍逊一筹。   由此可见,郭靖的武学天资其实很高。   正因如此,他也看出了王贲近些时日的苦恼,所以在发现左右互搏术的妙用后,才立刻来找王贲。   王贲此时闭目盘膝在蒲团上,外界的视线被眼皮所遮挡,可内在的视野却惶惶如大日照耀,看得分明,这便是道家所说的内视。   内视己身,能看见一片五彩斑斓的海洋,这便是人的精神意识世界,也被称之为识海。   王贲在开发出精神意志力外放后,就自然而然的掌握了内视识海的能力,绚烂的精神意识力如云如雾,飘飘渺渺。   这正应了道家所言的炼精化气,其上则是炼气化神。   当然,道家修行之法,与王贲自己摸索出来的精神锻炼法其实是两码事,不能画上等号,他只是觉得如今自己这精神力量足够大了,却不能产生质变。   ‘以往我每次打破身体上的极限,都是通过不断加量的高强度锻炼,达到质变,换做这精神意识力,就不太管用了……’   王贲已经研究了很长时间,甚至耐着性子去翻阅道经、佛经,什么五气朝元、三花聚顶,什么识心见性,顿悟成佛,都囫囵吞枣粗略了解了一番。   却还是没什么效果,他的武学体系,与这玄学理论,根本就不相融。   当下以左右互搏术的功夫,一边锻炼精神意识力,一边锻炼身体素质,   其实这种一心二用的法子,王贲以前也试过,但左右互搏术,并非是单纯的一心二用。   双手各自施展不同的武功,需要你对这些功夫有深刻地了解,同时还能融会贯通,找到彼此的交汇的重点。   因而极难练成。   王贲在掌握了要点后,不仅能熟练的施展出来,更是融入到自己的武学体系中。   他沉迷修炼,不知不觉中,识海内五彩斑斓的精神气雾,正在悄然发生变化,像是产生了气旋。   不知过了多久,当王贲从那玄妙的状态中回过神,再内视识海,就看到气旋中有点点金色荧光闪烁不定。   ‘这就是精神力质变的产物?’   他大喜过望,没想到这左右互搏术还真挺管用,思索了一番,也明白了其原理所在。   ‘以前我锻炼身体强度时,能靠着精神意志力不断突破极限,换成精神意志力外放,身体却帮不上什么忙,现在通过左右互搏术,能让我的身体与精神意志力更紧密的相互融合!’   想通之后,其实困扰了他这么久的难题,并非很难解决。   王贲在开发出精神力外放时,就已经发现了身体不能反哺精神意志力的问题,只是当时一叶障目,陷入了固定的思维当中。   一心想着不断提炼精神意志力,以足够的量去达到质变,结果量是足够了,却少了身体、精神的融合,卡在了关键点上。   如今打破了桎梏,王贲自然是全身心扑在了修炼之中,若非黄蓉送来晚饭,他估计能不眠不休,一直练到天亮!   “笨哥哥,你总是这么不爱惜身体,练武练功,也要劳逸结合嘛!”小黄蓉双手叉腰,十分不满的催促他吃饭喝汤。   王贲练功之时沉迷其中,丝毫不觉得疲倦饥饿,这会儿闻着饭菜的香味,不由食欲大振,好一番狼吞虎咽。   吃饱喝足后,他就将左右互搏术教给黄蓉,黄蓉还想着趁机多和笨哥哥放松玩耍,听闻这功夫对精神锻炼法大有裨益,也只好强打精神学了起来。   然而郭靖都能轻易学会的功夫,放到黄蓉这儿,却是怎么学都学不会,黄蓉自从习武练功以来,这还是头一遭呢!   “笨哥哥,你没骗我吧?小郭子真的一下就练成了?”黄蓉有些难以置信,自己难不成比郭靖还笨?   王贲摩擦着下巴,沉吟道:“你别急,越着急越不行,就按照往日锻炼精神力那样,安静心神,放空杂念,再来练这功夫。”   左右互搏术需要一心二用,这是基本,郭靖虽然显得有些呆傻,脑子转得慢,可他心思澄净。   黄蓉聪明,脑袋转得快,一转眼之间,小脑袋瓜里不知转了多少圈,可这脑袋转得太快也不好,过犹不及。   王贲因材施教,指点了她一番,黄蓉有锻炼精神力的经验,倒也慢慢抓住了窍门,一手画圆,一手画方,虽然都不太像样,但比刚开始好多了。   “还是不能着急,回去慢慢再琢磨琢磨,对了,蓉儿,我老丈人也在宫里吗?”   黄蓉蹲在地上,有些不高兴的将那圆圈与方块给擦了,而后摇头道:“我爹说什么都不愿住在宫里,他现在住在城外桃李庄呢。”   “老丈人还在生我气?”王贲挠挠头。   蓉儿闻言就埋怨道:“我爹他好面子,笨哥哥你几次三番都让他下不来台,实在有些过分!”   “哎,过几天你爹怕是更生气了,他一个人可不是我的对手。”   王贲好心的给她出谋划策,“这样吧,蓉儿,你去找你爹,让他也别摆架子,找上七公、欧阳锋联手,对了,还有周伯通,他们几个凑一块儿,再和我交手,也能找回点场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擂台   王贲好心的给自己老丈人出谋划策,让他集齐天下五绝,再联手来找自己打架出气。   听起来似乎不错,可黄蓉早就摸透了自己这笨哥哥心思。   上前捏住了他的耳朵,‘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分明就是嫌弃我爹实力不济,不能让你打得尽兴,还在这儿假惺惺的好像是为了我爹好!”   王贲嘿嘿笑了笑,也没有否认。   两人对视了一阵,黄蓉突地脸颊绯红,蜻蜓点水似的吻住了他。   王贲有些意外,不明白这小丫头片子今天怎么开窍了?   他们自从确定了关系后,虽然以情侣相处,却没什么太多的亲密举动。   王贲认为黄蓉年纪太小,黄蓉则是对男女之情一知半解,于是他们最亲密的举动也就停留在搂搂抱抱牵牵手上。   眼下小黄蓉竟然主动的亲了他,虽然只是蜻蜓点水,马上就红着脸跑开,王贲却也有些觉得嘴唇上留有余香,难免感到了一些悸动。   摇摇头,他没有再胡思乱想,继续盘膝打坐,沉迷练功。   翌日,一大清早,皇城外便已经是人山人海,摩肩擦踵,人声鼎沸。   王贲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北京城,与之一同传回来的,还有他在草原上,以一己之力打得蒙古人西迁,堂堂草原霸主成吉思汗,也不得不俯首帖耳,表示臣服。   于是各路说书人加班加点,一夜之间就给编出了五花八门,各色各异的评书故事。   一大早市井之间就流传霸王爷单骑退万军的传说。   当下聚集在皇宫外的人群中,也是在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么,那霸王爷一人一骑,杀穿了蒙古数百万大军,将草原蛮子吓得屁滚尿流啊!真不愧是天神下凡!”   “昨夜我就听人说了一宿,传言未免太过夸张,别说数百万大军,玄血卫数十铁骑冲锋而来,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掉头就跑?只敢以暗器轻功骚扰,正面对抗,简直是与找死无异啊!”   “呸!你懂什么?霸王爷乃是天神下凡,怎能与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这人似乎是王贲的忠实拥趸,听不得有人质疑。   不过在场的都是江湖人士,大多心高气傲,即便心里同样认为那霸王爷非人哉,一个个嘴上却都不肯服软。   一时间争论不休,吵得人脑袋嗡嗡作响。   正此时,朱红大门在一阵吱呀声响中缓缓打开,全真教道人鱼贯而出,又有人抬来了桌椅木架,以及笔墨纸砚。   全真七子之一的王处一,端坐在书桌之后,满面肃然的吩咐下去:“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让他们都安静,若是有人再喧哗吵闹,便取消入宫资格!”   一些个年轻的道士们就开始四处喊话,不过只靠嘴巴喊话自然是难以控制局面,于是四下里又有不少骑兵、步卒围拢上来。   挑出几个不服管教,嚣张猖狂的杀鸡儆猴,好一番折腾,才将场面控制住。   于是这些个江湖武林人士,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长队,一个个来到王处一跟前进行登记,交代了姓名、来历之后,则能领取一块木牌,作为进入皇宫,参与武林大会的凭证。   这一套,江湖人也并不陌生,所谓许可证,无非就是英雄帖。   江湖上时不时就有德高望重的高人前辈,组织这个会,那个会,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英豪前来参加。   流程并不复杂,只是人太多了,后续又增加了几个登记点,依旧弄到了半下午时分,才将这些个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全都登记完毕。   皇宫内,原本一座御花园,已经被改造成了硕大的演武场,场上有五张擂台,两两对抗,胜者能够收擂,直到选出一二三四五名来。   此处同样有不少全真教弟子主持秩序,当然也有丐帮的乞丐,以及少林的和尚,倒是幕府军队没怎么干涉。   人到齐了,也没什么演讲环节,锣鼓一敲,正式开打,这也符合王贲的性格。   直到天黑,王贲都没有露面,这场声势浩大的武林大会,开幕仪式未免有些虎头蛇尾,不过当洪七公出面,宣读了优胜者,并发放了奖励之后,场面倒是热闹了起来。   江湖人要么图名,要么图利,一场擂台打下来,名利双收,还能去武学宫学习绝世神功,如此种种,自是激发了他们的热情。   于是第二天一开场,一个个都是铆足了劲,也都打出了火气,场面一度十分血腥,事后清算,直接死在擂台上的就有几十个,重伤不知身亡的高达上百人。   不过即便死了这么多人,打擂的江湖人却依旧不减丝毫的热情,毕竟他们之前都多少有些怀疑,武林大会开出的赏赐这么丰厚,倒地是真是假?   这两天打下来,胜者确实都名利双收,余下人看得眼热无比,自是热热情高涨。   第三天擂台比武,人比前两天更多了,却是路途遥远的今天才赶到北京城,而在今天王贲才终于露面。   他站在擂台之上,俯瞰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脸,双手抱胸,“前两天那么比,实在太慢了,不如这样吧,我就站在这擂台上,你们中有本事的就来挑战我,只要能将我逼出擂台的范围,就算赢!”   前两天的比武,王贲虽然没露面,却也都在保持着关注,所见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江湖把式,让他感到非常的失望和无聊。   眼见自己留在这儿的时间所剩无几了,他也懒得再浪费时间,索性跳出来打个痛快。   此言一出,底下自然是一片哗然。   有人感慨这霸王爷真不愧霸道二字,也有人看不惯如此嚣张的气焰,觉得王贲不可一世,没将天下人放在眼里。   黄药师听得周围乱哄哄吵闹,不由轻蔑一笑:“一群井底之蛙,除了聒噪外,别无大用。”   洪七公左右瞅瞅,问道:“老毒物怎么没来?周伯通和南帝呢?”   “他们随后就到。”   黄药师注视着擂台上那道高大的身影,不由感到了风雨欲来的压迫力! 第一百二十八章 筛选   擂台上的身影并不如何高大。   也并没有看向自己,只是随便打量了一圈,就已经让黄药师如芒在背。   不由在心里感慨,几天不见,这邪小子貌似又变强了。   洪七公同样有此感慨,不住摇头:“我们几个联手,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底下这么多人看着,咱们若是输了,那天下五绝的名头,今天之后,怕是无人在意咯。”   “区区虚名,何足挂齿?”黄药师冷哼一声,“我却不知,洪兄你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洪七公没有与他斗嘴,只是轻笑了两声,老叫花手心沁出冷汗,他有些紧张了,自然顾不上言语之争。   不由在心里骂道,‘老叫花啊老叫花,你可真没出息,当初与王重阳交手,也不曾吓成这幅德行,果然是越老就越怕死吗?’   两人都非常清楚,若要逼出王贲全力,到时候生死都在一线之间,而他们也都了解精神力的强大,可比拳脚内力交锋凶险万倍。   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得干净透彻。   而就在他们交谈之时,底下吵吵闹闹喧嚣不断,但大多都没勇气站出来,唯有几个新来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跳出来嘴里很不客气的叫骂了一番,说要让王贲好好见识厉害。   王贲却只是冷漠的扫了他们一眼,抬了抬下巴,“废话少说,上来吧,你们能爬上这座擂台,就算赢!”   话音未落,一股莫名的能量波动,宛如水流般向四周席卷狂涌,霎时间,嘈杂吵闹的噪音,好似都被隔绝在外。   嗡!   每个人都感到耳朵里一阵刺痛,听到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前所见到的景象,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色彩变得更加鲜艳了,红色的绸布,黄底的旗帜,都亮得刺眼,更诡异的是,鲜艳明亮的色彩,宛如倾倒与白纸上墨汁,渲染了开来。   长条形状的旗帜左右拉伸,变得方方正正,方方正正的擂台则扭曲成了椭圆的模样,彼此对视,近在眼前的人也都变得奇形怪状……   有那实力不济的,张嘴就吐得稀里哗啦,而后便软弱无力的栽倒在一滩脏污的呕吐物中。   ‘这下总算是安静了。’   王贲挑了挑耳朵,再看向叫嚣要挑战自己的几个小角色,他们在精神力的席卷中,首当其冲,早已趴在地上,满面痛苦的滚来滚去。   在他们的视线中,本应该平整的土地也扭曲得不成样子,抬头看天,则是一团五彩斑斓的光晕。   在这一片不正常的世界中,唯独王贲是毫无变化,依旧是双手抱胸,以漠然的眼神俯瞰着底下每个人,这也与扭曲怪异的世界形成了强烈对比。   如此一来,却使得直视他的人更加痛苦。   王贲打了个哈欠,“还有谁要挑战我?都站出来,只要能走到这座擂台上来,该有的奖励分文不少,一个个都动起来,别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没出息!”   在他毫不留情的训斥喝骂声中,倒地不起的人却越来越多,站着的越来越少,这一波精神冲击,直接淘汰掉了近三分之二的人。   剩下的三分之一中,大多数也都是在苦苦支撑,极为艰难的抬脚迈步,可双腿都不受控制,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中了什么迷药,走起路来颠三倒四,根本就坚持不了几步,就宰了个跟头,再也爬不起来了。   ‘果然是废物居多啊!’   王贲大失所望的摇摇头,场下近万人中,能让他正眼相待的,还真没几个,看来看去,唯有天下五绝这几个熟面孔还算过得去。   黄药师与洪七公都硬抗住了这波精神冲击。   他们神情凝重,遥遥与擂台上的王贲对视着,王贲还朝他们露出了个大大的微笑,眼神饱含期许。   ‘天底下,像他这样的疯子实在太罕见了,好在也只有这么一个……’   洪七公心跳如擂鼓,太阳穴筋脉凸起,朝黄药师打了个眼色,便缓步向王贲走去,他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浑身上下承受着的无形压力,在不断提升叠加。   仿佛有一只只看不见的透明之手,在拉拽着他,明明只有十几丈的距离,却好似在攀登高耸入云的陡峭山峰,无比的艰难。   “哈哈哈,他们怎么都吐成这样了?好玩儿,真好玩儿!”   这时,一行三人径直闯入庭院,一个嬉皮笑脸的老头儿,一个披头散发,满面阴沉的疯子,以及一个气质非凡的和尚。   他们也正是周伯通,欧阳锋以及南帝段智兴,法号一灯大师。   欧阳锋与一灯瞧见场上一片混乱,就都停下了脚步,   唯独老顽童不知轻重,贸贸然跳了进去,立时就感到无形压力加身,人在半空,如同折了翅膀的鸟雀,一下栽倒下来,顿时摔了个狗吃屎。   不过这老顽童精神力也不俗,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周遭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人,吐得更是稀里哗啦,满地污秽,他却又蹦又跳,拍拍这人的脑袋,戳戳那人的鼻子,玩得不亦乐乎。   王贲见状,大笑道:“不错,不错,老丈人聪明,根本用不着我提醒,就召集了各路高手来,周伯通,你可要与我先打一场,热热身?”   周伯通直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那可不行!我一个人找你打,岂不是只能挨揍还不了手?你要是够胆量,就让我们几个联手,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想当年我师兄便是在这几个老家伙联手之下,硬取了天下第一的名头!你且问问他们,哪个不服我师兄?”   黄药师等人闻言,皆是哭笑不得,洪七公笑着应道:“重阳真人着实厉害,我老叫花对他是心服口服!”   王贲不无遗憾地说道:“可惜了,我不能与他交手,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上吧!”   他是巴不得这底下几个人联起手来与自己打,方能打个尽兴。   这时,欧阳锋与一灯大师走上前来。   一灯大师双手合十,向王贲弯腰行礼,“王施主,贫僧乃方外之人,本不应该踏足这凡尘俗世,此番前来,除了是应故友之邀,却还有两件事要请求施主答应。” 第一百二十九章 联手   一灯大师自从出家之后,很少再踏入江湖。   这回出山,一来是应黄药师等故交邀请,二来,却是得知了九阴真经重现江湖,这才千里迢迢自大理赶到北京城来。   当初王重阳华山论剑,便是以九阴真经为由头,目的在于守护这本天下武学总纲,免得江湖上血雨腥风,生灵涂炭。   一灯大师皈依佛门,自是慈悲为怀,不忍心见浩劫席卷江湖,便打算依照当初华山论剑,以戈止戈。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却被王贲摆手打断:“有什么废话,打过了再说!”   王贲又看向欧阳锋,咧嘴笑道:“欧阳锋,你今天可要使出全力来,要是不打死我,那你和你儿子就都得死!”   欧阳锋闻言,双眼布满了血丝,脸上无比狰狞,“王贲!你且等着,我今天必杀你!”   天下五绝中,唯独欧阳锋对王贲是愤恨无比,毕竟王贲将他宝贝儿子折磨得不轻,自那晚之后,欧阳克没有扛住王贲的精神冲击力,成了个昏睡不醒的木头人。   欧阳锋得知此事,心里悲痛交加,却还不得不强自忍耐,哪怕儿子就在这皇宫之内,他甚至都不敢去亲眼看望。   上次在王府内,他实在是被王贲给打破了胆气,面对神乎其神的绝世功夫,欧阳锋想不到任何反抗之法。   只能抓紧时间去不断钻研《精神锻炼法》,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那么自己也好,宝贝儿子也罢,都终将会死在这疯子狂徒之手!   “很好,我喜欢你这样的眼神。”王贲扭扭脖子,开始活动腿脚,朝他们招手道:“招呼打过了,也都别浪费时间!”   他话音未落,欧阳锋身形一闪,第一个冲上了擂台。   “狂徒,给我死来!”   欧阳锋顶着精神冲击,披头散发,面目扭曲,状若疯魔,人在半空便想王贲双掌推出,打出了一团气爆!   相比起此前在王府时的蛤蟆功,欧阳锋眼下的功力无疑是大为精进,王贲见状更加满意了,他依旧是双手抱胸,一动不动。   ‘又是和上次一样的招数吗?用诡异的幻术来击垮我?这次不一样了!我也懂得精神力外放!’   欧阳锋小心提防,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双掌已然落到了王贲的头顶,然而却在头顶上方一指之处硬生生停了下来。   像是击中了一层看不见的透明屏障,不论他调动多少内劲,都是难以寸进。   “嘴上说大话,结果手上依旧软弱无力,废物东西,看着我!”   欧阳锋面色大变,接着就又对上了王贲冷漠的眼神,心知不妙,连忙调动精神力对抗。   两人身前立时爆发出无形的冲击波,空气似乎都随之扭曲,好似烈日炙烤下路面升腾起了扭曲的热浪。   精神意志力的正面冲撞,不同于拳脚相击,没有实质的接触,杀机隐藏在悄无声息之中。   欧阳锋将自己内心中的仇恨、杀意全都灌输入精神意志力中,就好似一把无坚不摧的鬼头刀,刀刃下不知斩落多少颗头颅!   可当他这把鬼头刀砍在王贲浩瀚如海的精神力中,面对的却是高山倾倒,浪涛翻滚,在这难以抗衡的天灾之下,两手空空,与手握一把破刀又有什么区别?   “不!”   正如之前在王府的遭遇同出一辙,欧阳锋瞧见了无边血水当头打下,他苦苦练出来的精神意志力,在这血水侵蚀打压之下,根本只是掀起了小小的波浪,顷刻消融于无形。   怎么会这样?   自己的精神意志与这疯子之间的差距,居然是天差地别?   他感到了深深地绝望,自己明明同样练成了神功,为何依旧如此前那般,在这狂徒疯子跟前,不堪一击?   血水遮天蔽日,他满心不甘,可也已经无力抵抗。   正此时,耳中突然听到了一阵激昂的曲调,曲声好似化作了无数根细针,顺着耳朵扎进了他的脑袋里。   欧阳锋立时清醒过来,挣脱了王贲的精神力,眼前血海消失,恢复正常,他立刻抽身后退。   眼角余光瞥见黄药师将碧绿长萧横在嘴边,头上发丝无风飘荡,吹奏出他的成名曲目,碧海潮生曲。   黄药师本就擅长以音律曲调蕴含内力,紊乱敌人心神,相当于弱化了的精神冲击,在掌握了精神力外放之后,这首碧海潮生曲,自然是威力大增。   一阵阵无形的涟漪,以黄药师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那些倒地不起的江湖杂鱼们这下就倒了霉,全都被掀飞了出去,如同破娃娃似的四处乱飞。   黄药师压根不在乎误伤,一边吹奏,一边向王贲走去,距离越近,曲调就越发高亢,只见王贲脚下的擂台突然炸开,碎石飞溅。   肉眼可见的音波幻化成一把把锋利的兵刃,自四面八方向王贲打来!   “老丈人你运用精神意志力的方法十分巧妙啊!”王贲看着黄药师露齿一笑,而后伸手一抓,气流沿着指缝划过。   音波幻化的刀枪兵器,要比那真刀真枪锋利百倍,然而在王贲勉强,只是大手一抓,好似拍苍蝇似的,全都给拍碎了!   黄药师也没指望仅凭碧海潮生曲就打败王贲,脚下一点,身形宛如鬼魅般闪过,拖曳出一串残影,窜到了王贲身后,手指连弹,咻咻咻的破空声中,炸出一连串的气爆。   自从王贲展示了番他独家的硬功后,这些个江湖高手们画风也都不知不觉跟着走偏了。   黄药师手上的功夫,可不单单是弹指神通,而是融合了九阴真经中的功夫,提炼自己武学体系,又加入了精神力外放,相当于全新的功夫。   然而声势浩大,却没什么效果,苏蛰只是抬手一掌,身前的精神力屏障向前扩张,好似一度坚硬厚实的墙壁,非但挡住了攻击,还狠狠撞上黄药师。   黄药师如遭重击,直接被撞飞出去。   “对自己岳父也是毫不留情吗?”   这时洪七公跳了出来,拉了黄药师一把,又转身向王贲双掌齐出!   “来得好!”王贲同样出掌与之对上! 第一百三十章 一脚踩死   砰!   彼此掌击了一下,隐约好似听见了龙吟咆哮,又有狂风席卷而来,感受着充沛的力量,王贲称赞道:“洪帮主对精神力的掌握,也不弱于我老丈人了!”   黄药师将精神意志力融入碧海潮生曲中,而洪七公则是将其融入了降龙十八掌,同样是威力陡增。   一掌拍出,竟隐约能瞧见龙影翻飞,王贲正面对上,虽然毫发无损,可他身后高高竖起的旗杆却在瞬间断裂炸开。   沙尘席卷笼罩之下,其中身影不断交错闪烁,短短几息之中,两人已经交手了不止百来招,都是毫不避让的硬碰硬。   洪七公自从受王贲点拨后,就开始潜心打造自己的武学体系,如今不说融会贯通,也今非昔比,力道更强,速度、反应也更快。   王贲打得分外爽快,就多用了两分力道,这下洪七公就抗不太住了,赶忙呼喊:“你们别发呆,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欧阳锋稍作休息后,又是第一个上前支援,老顽童与黄药师也紧随其后,四人各自施展出绝学功夫,都是全力以赴。   尤其是老顽童,一手降龙十八掌,一手空明拳,他一个人就抵得上两个人。   眼下围攻王贲,也属他最轻松,招架王贲反击的同时,还能出言调笑:“叫花子,你瞧我这降龙十八掌打得好不好?”   “好好好!”   洪七公最后一个好字刚刚脱口,突然眼前一黑,却是一张大手自上而下,直接盖在了他的额头上,跟着便如离弦之箭般倒飞了出去。   若非刚刚以精神力抵抗,怕是脸脑壳都要被敲碎了。   ‘嗨!与这么个疯子打架,我还敢分神,莫非是嫌弃活得太久了?’洪七公抬手抹了把额头,掌心满是鲜血。   须臾又一道身影被打飞,滚落在地就大呼小叫,不是老顽童又是谁?   周伯通的模样却比洪七公更加狼狈,身上衣服破破烂烂,鼻青脸肿,牙齿还掉了不少,一张嘴就漏风,阿巴阿巴阿巴了一阵,洪七公也没能听清他在说啥。   心想这才一会儿工夫,自己和周伯通就败下阵来,老毒物与黄药师肯定也撑不了多久,于是赶忙冲一灯大师呼喊:“别傻站着,快上去帮忙啊!”   一灯大师确实发起了呆,天下五绝中,只有他尚未学习精神锻炼法,因而看其他几人与王贲轮番作战,就是想插手,也不知该怎么加入战局。   擂台附近,精神意志力碰撞,造成的冲击波虽然无形无色,却都蕴含着极强的破坏力,落在地上便是飞沙走石,坚硬厚重的青石板,几乎瞬间就被打出坑洞。   如此一番交手下来,擂台已经是满地狼藉。   ‘世间竟还有如此神功,这王贲实乃天人也!’   一灯大师心头感慨,在洪七公的催促下,不得不硬着头皮飞身上前,尚未靠近,就感到无形的压力落在身上,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初次领略精神意志力外放的厉害,一灯极不适应,只能远远抬手打出一阳指,但这蕴含了宏厚内劲的一阳指,却根本穿不透王贲散发出的精神力屏障。   甚至都难以引起王贲的注意。   在接二连三的几发一阳指攻击下,他才看到了一灯和尚。   习惯性的同样抬手一点作为还击,手指轻轻一点,好似没用什么力道,但指尖却激射出一道澎湃气柱,瞬息即!   一灯顿觉头皮发麻,立时运劲推出双掌抵抗,却还是被一下打翻在地,张口就吐出血来。   洪七公见状直摇头,“他不懂得精神意志力外放之法,看来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啦!”   一灯身为天下五绝之一,除了绝学一阳指外,还练了王重阳的先天功,若无王贲横空出世,便是天下顶尖的高手。   然而现在却连王贲一招都挡不住!   不过洪七公等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就在他感慨之时,黄药师同样被打飞,而欧阳锋更惨。   王贲单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像是提起一只小鸡,往地上猛地一按。   欧阳锋整颗脑袋都被塞进了坑洞之中,身子抽搐个不停,还没等他喘口气,王贲又将其提了出来,抬腿又是一发膝撞!   砰!   膝头撞击在胸口,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炸响,欧阳锋面目全非,都顾不上吐血,好似烧熟了的大虾佝偻身子,背后衣裳炸开,一道气柱自他后背射出,将远处的石雕都给打倒。   由此可见,王贲这下膝撞的力道多么惊人!   他手一松,这欧阳锋便身若无骨般软软倒地,只有若不可闻的呼吸声,表明他还有个口气在。   “给你机会,你也把握不住啊!”   王贲摇摇头,抬脚冲着他的脑袋踩下,欧阳锋闷哼一声,仿佛回光返照般,爬了起来,双手高举,用力托住了王贲的鞋子。   “士可杀,不可辱!”   他嘴里满含血水,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吼声。   王贲笑了:“记得下辈子要做个好人!”   嘎吱一声,脚下用力一踩,臂膀顿时骨折,扭曲得不成样子,大好的脑袋也是应声炸开!   这位纵横江湖数十年,天下五绝之一的西毒欧阳锋,就这么被一脚踩死了,就好似踩死一只蚂蚁。   “天下五绝,就到此为止了?”   王贲抬脚看了看,鞋底一片污渍,身上衣袍衣袍干净如初,便连一丝灰尘都无。   他将视线从欧阳锋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倒地不起的其他四人,摇头道:“果然就不该对你们有所期望。”   坦白说,黄药师等人都已经很了不起了,精神锻炼法不同于此世的寻常武功,他们却能在很短时间内将其掌握,并且融入自身的武学体系之中。   若非遇上的是王贲,哪怕是面对天下第一王重阳,也自信能够取胜。   然而他们五人联手,甚至都没能逼出王贲全力来,只看王贲依旧站在擂台中间,轻松写意的模样,所站的位置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黄药师捂着胸膛,瞧见欧阳锋死得如此卑微,不由也感到了一股绝望,他瞪大眼睛问道:“你与我们交手,用了几成功力?”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几成功力?   黄药师本以为,自己召集了其他几位故交高手,即便不能击败王贲,总归能让这狂妄的小子全力以赴吧?   没想到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换来的却是王贲踩死蚂蚁般,一脚就给欧阳锋的脑袋踩爆了。   他倒不是在意这西毒的生死,只是感觉到了他们与王贲之间的差距,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   真是让人感到无比绝望的差距啊。   “我也很好奇,你用了几成功力?”洪七公也发出疑问。   “大约五成吧?”王贲歪头思索了一番,“你们几个联手,我只用五成力道就足够了。”   “你为什么不全力以赴!”黄药师朝他大吼道:“哪怕被你打死,我们也甘心了!”   他想要见识王贲全力出手时的场景,为此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正所谓朝闻道,夕可死矣。   “能用五成力道办到的事,为什么要全力以赴?”王贲摇摇头,保存实力是他向来坚持的原则。   毕竟在生死搏斗中,你永远也不知道对手下一秒会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来。   拳击台上,打着打着就掏枪扫射的事,王贲就很不幸的遇到过,他打架的时候不会留手,但也从来不会浪费力气。   更何况,他又不是什么杀人魔头,黄药师、洪七公乃至绝多数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都并非是非死不可的坏人。   除了欧阳锋,他根本没必要对其他人下死手。   黄药师与洪七公等人面面相觑,最后皆是一副失魂落魄的颓然模样。   反倒是老顽童没那么失落,爬起来捂着脸道:“没意思,真是没意思,和这样的人打架太没意思了!”   只能挨打还不了手,这哪叫比武,纯粹就是来受罪的!   王贲朝远处候着的王处一等人招手,让他们过来收拾一下,底下受伤的就都带去休息看病。   演武场上躺了一地人,不过大多都从最初的精神冲击下恢复了过来,王贲在与黄药师他们比武的时候,以精神意志力构建了一个屏障,没有波及到他们。   否则肯定是会误伤一大片,而这也足以展示王贲对精神意志力的掌控,远远高于黄药师这些人。   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精神外放是王贲开创的,况且他自身的精神意志力从一开始就非常强横,近些时日又打破了桎梏,精神力产生质变,达到了更高的境界。   如果被黄药师他们后来居上,那才叫笑话。   “你们对精神力的应用和控制还是太粗浅了些。”   王贲领着黄药师等人向武学宫走去,边走边聊,“精神力融入到武学体系中,增强武功招式的威力,确实是个好办法,但这并不能发挥出全部的潜力。”   经过一番交手,他已经看穿了黄药师等人的底细,这些当世的武学宗师们,个顶个的聪明,但终究还是思维理念陈旧的古人,摆脱不了时代的局限性。   说白了,他们只是将精神意志力当做了内劲来用,在这个世界上,内力是衡量一个人功夫高深与否的标准。   任何拳脚招式,只有在内力加持下才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这套武学体系是他们最熟悉,也最容易接受的。   他们并不明白,精神意志力其实是另一种体系,与内力截然不同。   王贲并未藏私,指点了他们一番,只可惜黄药师等人面面相觑,却都难以理解。   思维固化是很难去改变的,只是刚刚惨败与王贲之手,眼下也就不好再与之辩论,只老老实实的听着。   武学宫里,一些学童们正在用功练武,见了王贲等人,纷纷行礼问好。   “洪兄教得好徒弟啊。”黄药师看这些孩子不卑不亢,都很有精神气,不由称赞道。   洪七公笑着把他们打发走了,感慨道:“我一开始可不乐意来当这个山长,你们也知道,我老叫花性子散漫,大半辈子的时间,都花在了吃吃喝喝上,教徒弟太费事。不过这些天来,倒是觉得教这些孩子也挺好!”   说到这儿,他又瞥了眼王贲,意有所指道:“我们这些个老家伙是不行啦,只能指望下一辈,教出得意弟子继承衣钵,或许能有出息!”   黄药师若有所思,老顽童则干脆跑去和那些个孩童玩闹起来。   王贲也趁机邀请:“老丈人,你要不也来武学宫教孩子?”   “哼,我可没有洪兄教徒弟的本事。”黄药师偏过头去,却是还记着当初王贲当众打他的脸,指责他教不来徒弟的事。   坦白说,王贲早就把这事给忘了,挠了挠下巴说道:“我要离开了,这座武学宫交给别人不放心,老丈人就替我多管管吧,也不费你什么事。”   “你要离开?”黄药师与洪七公皆是一怔。   王贲只向黄蓉透露过自己是要走的消息,黄蓉也并未告知自己亲爹,因而除了她,还没人知道。   “眼瞅着就要当皇上了,你要去哪儿?总不该也学我,跑去流浪江湖吧?”洪七公好奇的问道。   王贲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这事也不好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者,完成了任务就该离开这个世界?   在当世之人眼中,穿越者的概念很容易就会被他们理解为仙神下凡。   黄药师心头感慨,这邪小子却是说到做到,完成了当初对自己的承诺。   他脸色就柔和了几分,“你赶跑了女真人和蒙古人,现在却一走了之,岂不是弃天下人而不顾?至少也要在平定天下之后再离开吧。”   “时间不等人啊。”王贲左右看看,除了那位一灯大师外,周围也没别人,就直接冲一灯和尚说道:“大和尚现在这儿等等。”   一灯大师自然没意见,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王贲三人径直上了武学宫,他没有隐瞒,干脆交代出自己的计划,“我走之后,还需要二位帮帮郭靖,当然,你们要是不帮忙也无所谓,他自己守不住基业,只怪他自己没本事。”   “嘶!原来外面的流言都是真的,你要扶持那郭靖做皇帝?”洪七公瞪圆了眼睛,大摇其头:“你真糊涂,那郭靖蠢笨得很,哪能当得了皇帝?” 第一百三十二章 当皇帝不难   洪七公听闻王贲有意让郭靖当皇帝,头都快摇成了拨浪鼓。   黄药师更是直接预言:“若是换做那痴傻呆子当皇帝,这眼下的大好局面,恐怕都会一朝散尽!”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王贲不以为意道,“一个民族、国家的问题,不是只靠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得靠天下万万人,现在他们看到了希望,这就足够了。”   虽然外面都将他吹捧成了无所不能的大英雄,但王贲从来都不信英雄史观。   他并非是否认英雄,不同的国家民族,总会孕育出一个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带领着他们的追随者,创下一番伟业。   但在王贲看来,一个伟大的民族是肥沃的土壤,才能绽放出美丽的花朵,结出丰硕的果实。   纵观人类历史,曾几何时,也有其他文明与我们比肩,那些文明民族中,也少不了流芳百世的英雄事迹。   然而遗憾的是,那些曾经与我们并肩而行的文明民族,一个个都倒在了半路上。   是因为他们孕育出的英雄人物不如我们吗?   也不尽然,杰出的人物难分高低。   不论如何,最后唯有我们能够走过几千年的历史长河,并将继续走下去,这就是人民史观的伟大之处!   王贲穿越而来,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历史,让本该继续饱受异族欺凌的汉家百姓,看到了希望,这就足够了。   至于他开创的幕府,以及那些不合时宜的政策,能否延续下去,王贲其实并不是太在意。   他自后世而来,比谁都清楚这个文明的伟大之处,因为没有他,伟大的中华民族依旧能够复兴崛起,这是历史的必然。   当然,王贲的想法,黄药师和洪七公都无法理解,思来想去,也只能用疯子去形容。   毕竟天底下能做到视皇位如无物的就没几个,如果你不是冲着功名利禄,那肯定就是纯粹的造福天下人,然而眼前这个疯子,却什么都不是。   他既看不上所谓九五至尊的宝座,也不在乎天下的归属。   在得知王贲几天后就要离开,黄药师赶忙答应来武学宫里教徒弟,不为别的,只为守住这些绝世神功。   有王贲坐镇,自然没有人敢于觊觎武学宫里的功夫典籍,但王贲一走了之,只靠洪七公还真未必能看得住场子。   黄药师早就对王贲完全开放武学宫的做法感到不满,心想等这邪小子走了,自己可得制定规矩,以作约束。   瞧瞧,所谓人走茶凉不外如是,王贲还在这儿呢,黄药师已经在考虑他走之后的事了。   不过王贲对此也并不在乎,他又找郭靖,召集了幕府的中高层开了个会。   会上除了简单制定了一个大的发展框架,也向他们透露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并且表示从现在开始,幕府以及义军都由郭靖说了算。   郭靖两眼瞪大,完全懵了,压根就没想到王师傅会离开,他更想不到,自己居然要做皇帝了!   眼下的幕府,在不断攻城略地之下,势力已经越来越大。   尤其是苟延残喘的金国新国主完颜洪烈,在将最后一点家底,好不容易打造的新军送去与蒙古人打了场窝囊战后,中原以北,目之所及,尽在起义军的掌控之内。   表面上,金国朝廷还掌控着不少的城镇土地,但这些天来,已是烽烟四起,各地义军纷纷揭竿而起,与北京城遥相呼应。   因而这局面完全是一片大好,谁都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王贲却要将唾手可得的皇位让给郭靖,更表示离开!   立时就一片嘈杂的吵闹。   “一个个都别废话!我主意已定,你们辅佐好郭靖,就少不了所谓的从龙之功,可别把这么一手好牌给打烂了。”   王贲一拍桌子,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郭靖赶忙追了上去,“王师傅,我,我当不来皇帝啊!”   “你这段时间在幕府干的也不错。”王贲瞥了他一眼,算是认可了郭靖这段时间的表现。   “王师傅,我真的不行,幕府能够发展壮大,靠的是那些能人异士的努力我其实只是最后拿了个注意,做事的人是那些……”   王贲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行了行了,让你去当皇帝,又不是去坐牢的,身居高位,不需要事必躬亲,你只要学会我留下的那本小册子,保你当个皇帝没什么问题!”   略作沉吟后,他又提醒道:“你娘,还有你的那些师傅,都期望你能够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从现在开始,全天下的汉家儿郎都盯着你,你要弃他们于不顾吗?想想那些曾经饱受女真金狗欺凌的汉家百姓!”   王贲满怀期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当个皇帝而已,没那么难,记住,只要你足够强大,天底下就没解决不了的问题!”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郭靖一个人呆呆挠头。   王贲去找到黄蓉,小丫头正抓紧时间练功呢,安安静静的盘坐在蒲团上,她身前摆着一些小巧的瓷娃娃,胖嘟嘟的十分可爱。   这些个瓷娃娃眼下都漂浮了起来,环绕着她飞来飞去,这是在锻炼精神力的强度。   王贲就默默的看着她,好一会儿,黄蓉才从入定中回过神,睁眼一瞧王贲,立时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笨哥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找蓉儿了?”   “上次不是答应要陪你好好玩玩吗,这几天我不干别的,陪你四处逛逛。”王贲表示自己是来履行承诺。   黄蓉早就惦记着和他一起出去玩,闻言喜不自胜,扑过来搂住了他的胳膊,大眼睛扑闪扑闪:“哥哥你告诉他们要离开了?”   “是啊,我待不了几天了,蓉儿,你这段时间练功很刻苦,我看在眼里,不过实话实说,这回能不能把你带走,我也不确定,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带你走,那么肯定会做到。”   王贲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   “蓉儿相信笨哥哥!”小丫头毫不迟疑的说道。   王贲笑了笑:“我也相信自己能做到。” 第一百三十三章 白日飞升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贲带着黄蓉四处游山玩水,正如他们当初一路北上,闯荡江湖时那般。   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小丫头也越发不舍,她相信王贲能够带自己离开,可难免有些患得患失。   这次不能跟着笨哥哥一块儿走,岂不是要和他分别很久?   万一笨哥哥不记得蓉儿了,万一笨哥哥被其他女人勾搭走了,那蓉儿该怎么办呀?   于是这几天里黄蓉越发的粘人,几乎是和王贲形影不离。   王贲好心劝她:“你应该多陪陪你爹,这次我要是能带你走了,可不知道下次得多久才能回来!”   “这么说,笨哥哥一定能带我一起离开吗?”小黄蓉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好似一只可爱的小鹿。   王贲心想那边也没个准信,自己可打不了包票,他有所犹豫,黄蓉就把他的胳膊搂得更紧了,“蓉儿要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小丫头黏人起来,倒是让王贲有些头大,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几天陪着黄蓉四处玩闹,都没怎么好好修炼,还指望让黄蓉去找她爹,好给自己腾点空间。   黄蓉说什么都不肯和他分开,王贲也只好回到了北京城,主动找到黄药师,“我过两天就要走了,或许能把蓉儿一起带走,老丈人,你多陪陪蓉儿吧。”   黄药师皱起了眉头,“你到底要去哪儿?”   他本以为王贲所说的离开,不过是学习某些隐士高人,远离江湖,寻一处僻静之地隐居,正如当初他跑到桃花岛上那般。   可听王贲这话意,貌似并非如此?   “总之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王贲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就随口敷衍。   黄蓉笑嘻嘻的说道:“爹,我和笨哥哥会开船出海,去寻找天涯海角!”   “尽胡闹!”黄药师训斥道:“你们去桃花岛不好吗?也让我这老头子享享天伦之乐,何必远走他乡?”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笨哥哥的性子,他要是在岛上待着,一定会闲出病来的!”黄蓉抢先替王贲说话,免得这对翁婿谈不拢又要吵架。   黄药师直摇头,心想女儿长大了,越来越不听话,自己也管不了她,没法子,谁让自己摊上了这么个邪女婿呢。   最后这两天,王贲就待在武学宫里,练功修行的同时,也不耽搁陪着黄蓉,顺带也能与洪七公、黄药师他们谈论武学体系。   时间总是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   这天清晨,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王贲一睁眼,脑海中就传来讯息:回归倒计时开始,十,九,八……   他身形一闪就冲出了房间,叫醒尚在睡梦中的黄蓉,“蓉儿,我们要走了!”   黄蓉下意识的就抱住了他,睡眼朦胧的看着情郎,下一瞬她就彻底清醒了,“笨哥哥,你,你这是成仙了么?”   原来有一束金光穿透了屋顶,照在了王贲身上,金光衬托之下,好似真要羽化成仙,白日飞升!   “鬼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贲挑了挑眉头,也没想到会整出这么个特效来,话音刚落,只见一片迷雾充斥蔓延,两人瞬间就被雾气包裹吞噬。   “别害怕。”   黄蓉有些慌张,王贲赶忙搂住了她,安抚道:“看到前面那道铁门没有,我就是从那儿来的,推开门就能带你离开这儿。”   在他说话时,迷雾向四周蔓延扩散。   武学宫里其他人自然也都有所察觉,当他们看到自天上投射而下的璀璨金光时,无不是目瞪口呆,嘴巴都合不起来了。   “师傅,王师傅!”   郭靖一路小跑着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了金光璀璨,不由喃喃道:“原来他们说的没错,王师傅真的是神仙下凡啊!”   洪七公与黄药师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是迷信之人,尤其是接触到了精神力外放之后,窥得了更高的境界,就更不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仙神。   可眼下,面对这璀璨的金光,他们都是无言以对,脑海里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那王贲不会真的是天神下凡吧?   整个北京城都见到了这束金光,璀璨夺目,明晃晃的刺人眼睛,简直就如神迹一般。   “霸王爷飞升啦!”   “胡说!霸王爷这是要回归天庭了!快,都跪下,跪下祈福啊!”   “求霸王爷保佑,保佑我等汉家百姓不再受苦受难,保佑我华夏大地风调雨顺!”   但凡见到如此神迹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与王贲有关,毕竟前不久王贲踏空而行招摇过市,已经成了新的传说。   这些人纷纷跪伏在地,若是从高空俯瞰下去,便能瞅见一道奇景。   以武学宫为中心,四周跪了无数人,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江湖人士,包括起义军的文臣武将们,全都是跪地不起,这要是让王贲见了,肯定又会呵斥他们,让他们都不许跪。   然而他现在受迷雾笼罩,无法看到外面的场景,搂着小黄蓉径直来到那铁门处,如同当初他穿越时那样,铁门敞开着,内里显现出一方光幕。   光幕上字迹流转:   姓名:王贲   身份:飞升者(60%)   体质:13   精神:14   可用点数:5   任务:汉人血泪(完成度:100%,评价:S+,奖励点数:5。)   飞升者第一次取得S级以上的评分,发放额外奖励:协助者解锁,当前协助者名额:1。   “既然评价这么高,为什么才奖励5个点数,太小气了吧?”王贲皱着眉头,十分不满:“不说千八百,几十个总有的吧?”   他这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以他的体质、精神强度,也只有十几点,由此可见这个可用点数尤为珍贵。   光幕没什么变化,并没有回应王贲的无理要求。   王贲也没坚持,看了眼满脸好奇的黄蓉,又问道:“协助者指的是我能带走这个世界的人对吗?”   光幕这时才产生变化,灰雾形成的字迹相继消散,只剩下了协助者三个字,后面又浮现出了一系列名字,最上面是黄蓉,其次是郭靖,黄药师、洪七公等人。   甚至还看到了杨康、铁木真的名字,这表示他能够将这些人中的一个带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归   名单很长,基本上囊括了王贲见过的所有人。   而在名单的最后,又出现了一段注释:“协助者能够与飞升者一同穿越任务世界,其权限会随着飞升者等级提升而不断解锁,请飞升者绑定一位原住民作为协助者。”   “黄蓉,我绑定黄蓉!”王贲自然是没有任何迟疑。   光幕上那长长的名单消失,只剩下了黄蓉的名字,后面还标注绑定成功的提示。   “蓉儿能和哥哥一起离开了吗?”黄蓉虽然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可也看懂了个大概,抬头看着王贲。   “是的,我能带你离开,不过你没时间和你爹打招呼告别了,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回来呢。”   听到这话,小黄蓉立时反应过来,然而左右四周都被迷雾笼罩,彻底与外界隔绝。   她现在想去找黄药师告别也已经晚了。   光幕消散,继而产生出一股吸力,王贲对此非常熟悉,黄蓉则紧紧搂住他的胳膊,也并不是很害怕。   两人跨过这道门,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铁门关上。   入目所见,依旧是之前那座健身室,离开时是什么模样,现在依旧如此,铺了防摔垫的地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土。   算起来,王贲这次穿越之旅,接近一年的时间,但回到这间健身房,却有种才过去一两天的感觉。   或许这里与外面的时间流逝也不对等吧。   王贲也没多想,打开角落里的冰箱,里面满满当当摆放着一些啤酒饮料,拿了瓶橙汁递给黄蓉,“这是果汁,别紧张,就当自己家了。”   黄蓉惊奇的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事物,琳琅满目的现代健身器材,以及一些简单的家电。   “笨哥哥,这就是你家吗?”黄蓉接过橙汁,好奇的抿了一口,冰镇的橙汁酸酸甜甜,她立时眼睛一亮,“真好喝!”   “蓉儿,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其实……”   王贲拎了两个椅子过来,和黄蓉面对面的坐好,迎着小丫头亮晶晶的大眼睛,他略微沉吟,便将自己的来历以及黄蓉是个小说电视中的人物都交代清楚。   坦白说,他所说的这些事实,比玄幻的仙神下凡更令黄蓉难以接受。   她听完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王贲:“你,你说我还有我爹,七公他们都是一本小说故事中的人物?”   “没错。”王贲点点头,安慰道:“这其实也没什么,说不定我也是一本书中的人物呢?”   “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有人安排好的么?”小黄蓉眉头紧蹙,手指不安的把玩着鬓发。   她是聪明人,聪明人想得越多,就越感到难以接受。   王贲劝道:“这个世界很奇妙,我既然能够穿越到你的世界中,就说明你那个世界是真实的,或许是个平行世界,本来你会喜欢上郭靖,然后结为夫妻,可先在咱们却在这儿,这说明一切都是能够改变的!”   “啊?”小黄蓉听到这话就更吃惊了,小嘴张大,都能塞进一个鸡蛋,“我,我怎么会喜欢小郭子啊?”   “你就当做是另一个自己喜欢上了郭靖,比如我,王贲,或许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根本就没遇到过你,甚至早就死在那个角落里了呢。”   王贲以前其实也不是很相信所谓平行世界的说法,不过在穿越了一遭后,就改变了想法。   他费力的解释了一番平行世界观,因为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所以说起来也是磕磕绊绊。   不过黄蓉的确够聪明,很快就理解了,“就和庄周梦蝶差不多,对吗?”   “嘶,你这么说也没问题。”王贲挠挠头。   黄蓉鼓着脸苦恼了一阵,而后就笑了起来,“哎呀,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只要能和笨哥哥你在一起,蓉儿就很开心满足了!”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只能待在这间屋子里,我是耐得住寂寞,就怕你无聊。”王贲说到这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到了铁门边上,“来,看能不能再回到你的世界去!”   他尝试着打开铁门,在第一次穿越之前,这扇看似平凡无奇的铁门却十分牢固,像是与整座房屋连成一体,不论王贲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将其打开。   不过这一次,还没等他用力,就将铁门给推开。   门后灰雾缭绕,依旧是一方光幕,光幕上显现出他的个人数据面板,并在面板底下提示:飞升者拥有点数,可加点。   ‘我倒是把这事给完了!’   王贲略作犹豫,就将这个点数分别加到了体质与精神上,其中体质分配了三点,精神分配两点,刚好保持一致:   性命:王贲   身份:飞升者(60%)   体质:16   精神:16   可用点数:0   王贲握了握拳头,加了点数后,他并没有感受到浑身充满力量,倒是脑袋一阵酸胀,估摸着是精神力提升产生的效果?   ‘体质、精神都有所提升,飞升者后面的数值却没有变化,这个数值和我实力无关吗?’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这个数据面板时,飞升者后面的数据不到60%,完成了这次任务后才增加的。   如此推算,这个飞升者的身份应该与完成任务有直接的关系。   眨眼功夫,光幕上又发生了变化,数据面板消散,换上了两行大字,分别是已完成任务,与未完成任务。   王贲将精神力聚焦在已完成任务上,字迹悄然变成‘汉人血泪’。   底下有注释:任务评价超过S级以上,能够短暂前往已完成的任务世界中,当前可用次数55。   注释:原住民次数不限。   这也不难理解,意思是说,王贲还能再去黄蓉的世界,但只有五次机会,估计去了之后也会有其他的时间限制?   而黄蓉因为是原住民的关系,所以次数不受限制。   王贲沉吟了一番,转头对黄蓉说道:“蓉儿,你回去看看你爹吧,我就不过去了,免得又闹出什么动静来。”   他也懒得再回那任务世界,走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回去后不用想又是一队阿谀奉承,还不如趁此机会琢磨一番这个奇异的光幕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同名同姓   黄蓉笑着点点头,却不急着走,而是跑去打开冰箱,从里面取了些啤酒饮料,笑嘻嘻的说:“我带点给爹和七公尝尝,他们肯定以为这是琼浆玉液呢。”   王贲自然没有意见,目送黄蓉踏入灰雾中,身形消失不见。   他继续琢磨光幕上的任务情况,已完成任务只有一个,令他好奇的是未完成任务,他用精神力操控光幕回到上一个页面,点开未完成任务。   光幕上缓缓显现出四个字,同样是灰雾缭绕,只是呈现出鲜艳的红色,好似是以血液书写而成:人鬼殊途   任务描述:不知从何时起,鬼怪便频繁的出没人间,没有人知晓它们来自何处,也没人知晓,这个世界将会走向何方。   注释:飞升者将以灵魂附体的方式穿越任务世界,限定人数:1。   王贲皱起了眉头,“你这任务介绍还是太简陋了,好歹给我一个目标吧?”   他第一次穿越时,任务描述同样很简陋,甚至连注释都没有,只能说创造出这个奇异空间的存在是个大懒鬼。   这时光幕变幻,又出现了新的字迹:“飞升者将在三天后前往任务世界,请提前做好准备,倒计时开始。”   任务没有要求他立刻穿越,但王贲也不知道该准备点啥,主要是你这给的情报也太少了。   ‘灵魂穿越,也就是说我到了那地方,身体素质要重新练起?’   对于这个限制,王贲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他没经历过灵魂穿越,也勇于尝试新奇的事物。   ‘算了,还是先练功再说!’   转身看向擂台,擂台上的陪练机器人安安静静的缩在角落里,在王贲没有穿越之前,就靠着它来消磨时间。   陪练机器人拥有超过人体极限的战斗力与战斗技巧,刚开始让王贲打得十分过瘾,不过现在他实力大幅度提升,陪练机器人应该不够看了。   活动下手脚,跳上了擂台,“来,让我看看能不能一拳把你给打散架!”   之前他可是被这个机器人揍得很惨,那会儿他还不会精神力外放,身体素质也也不如现在。   嘎吱嘎吱……   在一阵机械交错的响声中,机器人缓缓站立起来,它拥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腿脚修长,虽然没有皮肤,但却高度拟人化。   脑袋上亮起了两颗小红点,锁定住王贲后,向他摆了个拳击的架势。   王贲扭扭脖子,踮了踮脚,同样摆出了拳击架势,出声问道:“喂!如果我把他给打坏了,能不能换个更能打的机器人来?”   陪练机器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猛地向前挥出一拳,机械臂紧握成的拳头打出了音爆!   瞬息间化作一团幻影,就窜到了王贲跟前,速度快到了极限!   然而这一拳还是落空,王贲一个巧妙地后撤步拉开距离,同时脚跟旋转,腰腹扭转,带动臂膀的力量,挥拳横扫!   砰!   这一拳好似一柄铁锤正面敲中了机器人的脑袋,机器人棱角分明的外骨骼装甲,要比人体骨骼肌肤坚硬十倍、百倍。   但在如此重拳轰击下,依旧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紧跟着便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墙壁上。   落地时,机器人的脑袋歪斜,只有几根线链接,电光火花不断闪烁。   王贲挑了挑眉:“一拳KO,换个更能打的来!”   他刚刚没有调动精神力量,只用最纯粹的身体力量,以此来测试自己在穿越近一年中的收获如何。   结果相对来说比较满意,比起他穿越之初,如今的身体强度又提升了不少,而且这还不算上任务奖励的点数。   他在加点之后,并没有直接得到力量反馈,王贲猜测这点数只是替自己打破了本该存在的桎梏与极限。   瘫软的机器人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不过擂台上却传来机械声:“实验型XV机器人已回收,批准投放战斗型XC机器人,倒计时24H。”   “我刚刚打坏的还只是实验型机器人?”王贲笑了,他十分期待能有新的对手,只不过要一天时间才能投放。   王贲当然不会浪费时间,也没闲着,捡起这些锻炼器材就开始训练。   早在创造出精神意志力外放之后,他就发现常规的训练项目,哪怕不断增量,也无法给身体带来提升了。   这是因为他又触碰到了身体极限的天花板。   不过现在经过一番挥汗如雨的锻炼,王贲惊奇的发现,以外那种在疲惫中不断提炼新力量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猜的果然没错,任务奖励的点数,虽然不能直接给我力量,但却能帮我打破极限!”   王贲高兴极了,他不需要平白无故的力量,更愿意自己一点点的锻炼变强,哪怕这个过程伴随着很多的危险与艰难,他也甘之若饴。   他沉迷锻炼之中,忘了一切,甚至都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铁门开启发出嘎吱的声音,他才回头瞥了眼,黄蓉回来了。   “蓉儿回来啦!”   小丫头换了身衣服,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一蹦一跳的跑到王贲跟前,王贲这会儿正满身负重的躺在地上举重。   黄蓉低头看着他满是汗水的脸,心疼道:“笨哥哥你又这么折腾自己。”   “这怎么能叫折腾,我现在好得不得了!”王贲咧嘴笑了笑,坚持昨晚最后几组,这才脱下了负重。   小黄蓉贴心的替他擦着汗,埋怨道:“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吃东西?蓉儿不在身边,你就这么胡来!”   “你不知道,在这个神奇的房间里,根本用不着吃喝拉撒!”王贲不以为意的说道。   黄蓉歪头打量着他:“笨哥哥,你现在还算是人吗?”   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王贲挠挠头,被她给逗笑了:“我不是人,难道是怪物么?”   “人总免不了吃饭睡觉,哪怕你现在用不着这些,可也不能忘了呀,时间久了,你会连怎么做人都不记得了!”黄蓉一边说着,一边从包裹里取出饭盒来。   打开盖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她亲自下厨做的美食好菜。 第一百三十六章 魂穿   王贲在这个神秘的健身房中,的确是不用吃喝拉撒,饥饿感也并不强烈,不过这会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后,就不禁食指大动了。   黄蓉总是会换着花样给他做菜,色香味俱全,也把王贲的口味早就摸透了。   “笨哥哥,我理解你要不断追求极限,不过我们终究是人啊,不能把自己真的当做了神仙!”   黄蓉皱着眉头,“神仙固然逍遥自在,但如果整日餐风饮露,吃不了这些好吃的,那就少了太多乐趣啦!”   王贲一边吃喝,一边点头,“你说得对,要是让洪帮主来,他肯定是不乐意当神仙的。”   “是呀,不过蓉儿倒是喜欢他们叫我们是神仙眷侣。”黄蓉捂着嘴偷笑。   王贲问她,回去后有什么感觉?   他比较在意的是这里与穿越世界的时间流速。   而黄蓉也给出了答案,她回去后待了整整七天,陪着黄药师回了趟桃花岛。   “但我这儿估计连一天都没有。”王贲虽然沉迷锻炼,但他的时间感也没有错乱。   在黄蓉走后,健身房里大概只过了半天左右,由此看来,这里与外界的时间流逝还挺大。   黄蓉笑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他们都说笨哥哥你白日飞升,回了仙境,倒也没说错呢。”   王贲左右一看,这间小小的健身房,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是仙境。   他将自己三天后即将前往下一个任务世界的事说了,也告诉她,自己到时候一个人前往,不能带上她一起。   “你一个人如果在这儿待着无聊,就回去玩玩儿,这里时间流逝紊乱,用不着多久应该就能看到我了。”   两边的时间差应该不是固定的。   黄蓉想了想,眼珠子一转:“笨哥哥,你有三天的时间准备,那这三天是算这里的,还是算我爹那边的?”   王贲听到这话,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却是要他利用好这个时间差。   他有些心动,如果去黄蓉的世界,自己能有更多的时间锻炼提升,三两口将饭菜吃完后,就跑去门边查探。   结果却得知,新的任务倒计时开启之后,他就必须要待在健身房里,除此之外哪儿都去不了。   “看来是不给我钻空子。”王贲摇摇头。   光幕显然也考虑到了时间差的问题,特地补上了漏洞。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反正都是锻炼,不管在哪儿都一样。   三天时间过得也很快。   不同于当初他一个人呆在健身房,现在多了个黄蓉后,就将这件杂乱的小屋子给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还特出去弄了些花花草草进来,点缀屋子。   王贲出不去,但黄蓉不受限制,她能够两边跑,在这过程中,也发现两边时间流逝处于混乱状态。   最初可能一天相当于七天,但中途她在那边待了一天,回来后这儿也过了一天,两边的时间流逝又恢复正常,可当她再次跑去那边待了三天,回来后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不到。   “真是神奇!”黄蓉对此十分感兴趣。   王贲则提醒她:“蓉儿,我走之后,你可不能松懈,这次不能跟我一起做任务,下次就不一定了,陌生的任务世界很危险!”   “知道啦!笨哥哥,你就放心吧!”   黄蓉双手背在身后,眯眼笑得像一只小狐狸,她之前为了能跟上王贲,一直都努力修行,现在目的达成,自然是又恢复本性了。   嘴上答应王贲,心里却在考虑,待会儿要好好琢磨这个光幕,这东西真好玩儿!   王贲也没多说,他来到门口站定,光幕上倒计时归零,这次门外却并未产生吸力,他只感觉眼前一黑,身子就直直向后倒去。   黄蓉一把抱住了他,因为提前知道这次王贲是以灵魂出窍的方式穿越,所以也并不惊慌。   她将王贲抱到了一旁的木床上。   现在的健身房已经大变了样子,一道帷幕挂在屋顶,将健身房分成了两块,一侧是王贲平时的锻炼场所,包括擂台,另一侧面积小一些,则是黄蓉打造的卧室。   毫无疑问,两人都是在这儿睡。   “嘻嘻,笨哥哥安安静静睡着的样子,也很好看呀!”黄蓉捧着王贲的脸,双眼迷离了一阵,而后俯首红唇贴了上去。   王贲感觉好像是遭到了导弹轰炸,剧烈的耳鸣,眼前晃过模模糊糊的影子,意识也随之变得模糊不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慢慢恢复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了破败的屋顶。   ‘这种灵魂穿越的感觉不太好受啊!’   他手撑在地上想要爬起来,然而只是刚刚动了下手臂,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刺痛,干脆又躺下了。   将双臂竖在眼前,这应该是属于十七八岁孩子的手,非常的消瘦,皮肤细嫩,但布满了污迹,以及一些青紫、红肿的伤口。   右手的手腕,以及左手的手肘都呈现不规则的弯曲,也正是这两处传来一阵阵刺痛。   “he……tui!”   歪头朝旁边吐了口血水,深深呼吸了几次,略作感受,‘这具身体应该刚死没一会儿,我这是在一个死人身上回魂了?’   这时,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让他好似看跑马灯似的,看完了这个年轻人的一生。   这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非常凑巧的与王贲同名同姓,甚至连长相都有七八分相似,眉目清秀,唇红齿白,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王贲是个孤儿,这个少年郎却曾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   他父亲在镇上开了家武馆,家境殷实,少年郎生前绝多数的时间可以说充满了欢声笑语。   然而就在两个月前,美好的生活却被打破。   武馆的一个徒弟联合外人阴谋害死了他的父亲,少年郎在母亲的拼死保护下,才捡回条命来,然后一路逃到了荒郊野外的寺庙之中,暴毙身亡!   ‘这总不该是平行时空的我吧?’   王贲对此很是怀疑,毕竟同名同姓,长得有比较相像,不过两人最大的区别在于性格上,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第一百三十七章 废物   少年郎的父母都是习武之人,按理说,他应该也是个武者。   然而这天真的小子,却迷上了舞文弄墨,尤其是痴迷画画,正所谓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杀只鸡都费劲!   倒也不是说学文就比学武差。   可王贲从他记忆中得知,这是个对普通人极不友好的世界,时常会发生一些鬼怪伤人的例子,寻常百姓总是战战兢兢,朝不保夕,有条件的都希望能学点功夫防身。   然而这世界很像黄蓉所在的封建王朝末期,百姓穷苦,民不聊生,吃饭都成问题,哪来的钱粮供养孩子练武学艺?   反过来说,在这个世界里,习武之人既体面又有地位,开设武馆也是极为赚钱的行当。   少年郎有这么好的机会,却没有把握利用,整日沉迷舞文弄墨,结果当危机到来时,除了嚎啕大哭,就是跪地求饶。   父亲被杀,母亲强撑着满身伤痕替他挡刀,这小子却直接吓傻了,哭得鼻涕冒泡,比那孩童都不如。   王贲看到这儿,直接就硬了,拳头硬了。   心想如果这小子真是平行世界的我,那可太跌份了!   好文而厌武,还能说是兴趣爱好,想法出了点问题。但懦弱胆小,又毫无担当,就完全是这人的本性出了问题!   “废物一个!”   王贲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将双手正骨,而后又在身上摸摸索索了一番,确认了其他几处脱臼骨折的地方,同样毫不改色的一一正骨归位。   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其实早在他醒来后,就大致打量了周围环境,到了一处陌生之地,最重要的就是搜集获取情报,类似的技能都是深刻在王贲骨子里的。   此时正值夜间,视线昏暗,不过在他身后却有微弱的烛火,那是这少年郎逃入庙宇后点着的,烛火照亮了一侧墙壁。   墙壁上有鲜艳的壁画,少年郎死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无比痴迷的盯着壁画,直到意识消散之时,还在感慨壁画的美妙之处。   “废物不可怕,可怕的是愚蠢的废物!”   王贲没有回头,从这废物前身的记忆中,他已经知道那副壁画有问题,前身虽然身上伤痕累累,不过却没有致命伤,如果老老实实的,自然能够逃脱升天。   结果非得作死,荒郊野外本来就危险重重,他还在被人追杀,都到这份上了,还去欣赏诡异的壁画?   只能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他父母豁出性命护住他逃出来,可惜一番心血都付诸东流。   “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这个仇,我接了!”   王贲低声喃喃了一句,抬脚就向庙外走去,然而他还没走几步,耳边就传来了娇呼声:“好官人,媚娘还在等你宽衣解带,为何急匆匆要走啊?”   “官人快来玩儿呀,果儿都已经脱光了,该轮到你啦!”   “官人别走,芸娘来伺候您,保管让您浑身舒坦,快瞧瞧,芸娘的胸脯又大又白!”   好似无数个娇嫩可爱的少女在身后呼唤,各个声音娇媚,让人好似喝了蜜水,甜到了心尖。   怪不得少年郎经不住诱惑,痴迷那壁画到死都还满心欢喜,但凡定力差点的,也扛不住这般诱惑。   王贲却是抬手抹了把脸,眉头紧皱:“都闭嘴,吵死人了!”   他猛地转过身,面对的却是一双泛着寒光的骨爪,爪子宛如匕首,直插咽喉而来!   唰!   破空声中,王贲双眼紧闭,却像是早有预知般,侧身避开了利爪,他反应极快,可这幅身体毕竟太过羸弱,肩头被划出一道伤口,血液横飞。   鲜血溅到了嘴角,王贲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狞笑道:“不放我走是吧,那我就不走了!”   舍身往前一扑!   对方显然没料到,这软弱无力的少年竟然胆大如此,仓促间收臂护在胸口,然而却还是被撞到了墙上。   只听一阵咔嚓声响。   断的却是王贲的肋骨,但只要没有戳破肚子里的脏器,就是小问题。   王贲毫不在意,双手一搭,就摸出来这是具陈年骨头架,骨架好啊,没有皮肤肌肉的遮挡,双手长驱直入,一上一下,捏住了后背脊椎骨。   他咬牙闷哼一声,将这具软弱的身体压榨道极点,双臂猛地一抽一送,却听啪嗒一声,自己手臂用力过猛,又脱臼了……   这脊柱比正常人的骨头要坚硬得多,关节处也极为柔韧,好似牛皮筋似的,硬扯根本扯不断!   “嘻嘻,小官人要和媚娘玩点新花样么?”   耳边传来娇媚的笑声,手上却是狰狞粗糙的骨头,红粉骷髅不外如是。   王贲冷笑一声,同时抽身后退,腰身下弯,一个铁板桥避开了锋锐的利爪,他虽然紧闭双眼,可丝毫不影响动作的灵活。   刷刷刷!   锋锐的利爪擦着鼻尖划过,劲风扑面,卷起他杂乱的头发。   “别躲了,快来和我们玩儿呀!”   红粉骷髅不断发出魅惑人心的娇笑,攻势也越发凌厉,利爪如同狂风骤雨般袭来,王贲后退,后退,再后退。   直到后背贴上了冷硬的墙壁,这下是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了。   怪物发出一阵阴笑,双爪往前一抓,这回王贲没能避开,脆弱的脖颈遭落入这红粉骷髅的手中。   利爪尚未用力,就已经划破了几道伤口,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儿。   王贲深吸了口气,嘴角勾起,这时却是猛地睁开了双眼,“让我来瞧瞧,你是个什么怪物玩意儿!”   昏暗的庙宇中,一具狰狞的白骨骷髅引入眼帘,接近一米九的身高,骨架宽大且粗糙,利爪如同剃刀般锋利。   更诡异的是,在这具骷髅骨架的肩头,却是扛着一颗美人的脑袋。   小巧的瓜子脸,柔顺的青丝秀发,五官精致,媚眼如丝,呼气如兰,这颗美丽的脑袋,本该是长在一副同样美丽的娇躯之上,眼下却安置在这狰狞恐怖的骷髅骨架上。   王贲此前一直是闭着眼睛,因为他从前身的记忆中得知,这种怪物最厉害的还不是利爪,而是诡异的魅惑人心的能力。   只要与之对视,就会受到迷惑。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吸引   红粉骷髅能够魅惑人心,与之对视,就会被迷住,这与一个人的定力意志无关,而是某种妖术。   是以王贲才会一直闭着双眼与之作战。   但现在,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美人脸上露出娇羞的笑,嘴巴左右裂开,越长越大,都已经扯到了后耳根,“来,小官人,我们一起快活……”   她话还没说完,却见王贲眼里闪过一道璀璨金芒,一圈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席卷扩散。   轰!   砂石飞扬,捏住王贲脖子的骷髅利爪宛如遭受无尽岁月风化,从指尖开始碎裂,先是大块的碎片,继而碎片分裂变小,直至碾碎成渣!   “快活是吧,来啊!”   王贲狞笑着向前踏出一步,气浪再次冲击,美人脸上露出极为惊恐之色,似乎想要扑上来做最后一击,但已经为时已晚。   骷髅骨架好似遭受了岁月的无情侵蚀,从双臂一直蔓延向上,眨眼功夫就蔓延到了它的脸。   靓丽娇媚的脸庞,瞬息间从二八佳人,变成了皱纹遍布的老妪,干枯的皮肤又相继风化成沙,最后也成了一颗沙化的骷髅头。   王贲鼓起嘴吹了口气,狰狞恐怖的红粉骷髅,就如沙砾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he……tui!”   他吐了口血沫,感觉脑袋有些发麻,耳朵、鼻子也都湿漉漉的,伸手一抹全是血。   “精神力也要慢慢练回来……”   红粉骷髅给他造成的伤都是外伤,口鼻耳腔漫出学来却是内伤,王贲不仅是将这具羸弱的身体压榨到了极点,同样没放过压榨精神力。   毕竟对付这种非人的怪物,只靠身体难以取胜,精神力才是最后给予致命一击的关键!   这次魂穿,他的强悍的身体与精神力都没能带过来。   好在灵魂本身就具备一定的精神意志,王贲就以此为引子,去压榨这具身躯同样弱小的精神力,打死了这红粉骷髅。   ‘我刚刚的精神力并不强,换到蓉儿的世界,顶多举起几块砖头,但刚刚表现出来的威力却能秒杀这个骷髅怪物,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不同吗?’   王贲也没有多想,随手将脱臼的骨骼接上,去庙宇门口朝外张望,漆黑的夜色下,外面杂草丛生,更远处又是一片茂密的树丛,清风吹拂而过,树影重重。   他这会儿就不急着离开了,晚上赶路很危险,况且身上还受了伤,索性就在这破庙过夜。   借助烛火,王贲也看到了那副令前身丧命的壁画,以他的艺术鉴赏眼光来看,因为这幅画底下没有标注价格,所以看不出什么名堂。   无非是身材很好的女人,摆出各种诱人的舞姿。   这是彩绘,很有古色古香的味道,不过在王贲眼中,这幅画一点也不逼真。   相比较这幅壁画,他对红粉骷髅更感兴趣,毕竟以前可没有和这种妖魔鬼怪打过交道,一番生死搏杀,让他十分享受。   ‘刚刚的骷髅怪物,就是从这幅画里跳出来的。’   王贲来到壁画前,拿起烛火,仔细查探,冥冥中有种预感,这幅壁画的下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预感来自精神力,十分神奇,他决定找找看。   屈指在墙壁上敲敲打打,通过手指扣响的声音来判断墙壁是否有夹层。   “咄咄咄……”   墙角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王贲来了兴趣,活动了下手臂,对准这几块转头便是奋力一拳。   咔嚓……   手臂又断了,石砖只是有些裂纹,王贲面不改色,好像断了的手不属于他一样,准确的说,这具身体也确实不是他的。   极为熟练的将断臂接上,继续打了几拳,直到拳锋血肉淋漓,这才将那几块砖头打碎,再找来木棍伸进去用力撬动,正面墙都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破庙经久失修,墙壁本就不稳,王贲后退几步,上前一记飞踹,这面墙壁轰然倒塌,挥手扇开烟尘,定睛一看,底下有一个坑洞。   借助烛火摇曳不定的昏黄光芒,能看清坑洞里横七竖八躺着不少泛黄的骸骨,一股股无名恶臭自坑洞飘荡而出。   很显然,这些骸骨的主人也像前身一样,受这幅壁画迷惑,继而丢了性命。   骸骨堆得很高,夹杂着腐烂的衣物、包裹,甚至还有不少金银财宝,看来骷髅怪物对这些俗物都不感兴趣。   王贲将烛火往下靠,隐约还看到了几个闪闪发亮的光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待恶臭逐渐消散,他便稳稳端着烛火跳了下去。   底下空间不大,依旧是弥漫着恶臭,比较遗憾的是,这里并没有类似那骷髅的怪物,坦白说他还是挺期待的。   随便捡了一些黄金白银,黄白之物在这个世界也是硬通货。   还找到了一把品质不错的匕首,别在了腰上,而后才看到了那闪闪发光的东西,原来是两颗珠子。   “夜明珠?”   王贲好奇凑上前,在这角落有三颗浑圆的珠子,各自散发出不同的光晕,闪烁不定,甚是不凡。   看着不像是普通的夜明珠,当靠近之后,王贲惊奇的发现,正是这三颗珠子吸引了他的精神力。   “怎么有种想要把珠子给吃了的冲动?”   王贲舔了舔舌头,身体并不饿,只是感到很疲倦,精神同样疲倦,同时却也传递出十分饥饿的感觉。   王贲当然不会随随便便乱吃东西,他将这三颗闪烁亮光的珠子,塞进了包裹中,打算等以后有机会查查这玩意儿的底细。   坑洞底下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臭烘烘的让人有些反胃恶心。   他没有多待,爬了上去,根据生物钟的反馈,这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多钟。   天亮还要赶路,王贲便找了个角落里靠墙闭上眼睛休息,在这样陌生又危险的环境中,自然是不能放松警惕。   但又要保证恢复精力,好在第二天赶路,换做其他人可能会陷入两难之地。   不过这对王贲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曾经在炮火纷纷的战场上,可能前一秒正生死一线,后一秒就能睡着觉。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师妹   王贲能在炮灰纷纷的战场上睡着,当然不是因为他没心没肺,而是一种潜意识睡眠。   这种睡眠方式既能够让身体放松,恢复精力、体力,同时又能保持着相对的警惕。   不过这需要超出常人的精神力,或许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在悄无声息的锤炼自己的精神意志力了。   翌日,天色蒙蒙亮,王贲就准时的睁开了双眼。   久违的感受到浑身酸胀,头昏脑热,他立刻判断出自己这是感冒发烧了。   ‘多少年都没生过病了。’   可能是身上外伤引起的炎症,虽然昨晚都包扎过,可也不知道那骷髅怪物的爪子有没有毒素?   他盘膝坐起来,内视识海,只能看到一片黑暗,隐约能看到一些十分微弱的荧光。   如果说王贲的精神意志力,就好像星辰闪烁的浩瀚宇宙,那么这具身体的精神意志力,就是已经腐朽死去的宇宙。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宇宙中熄灭星辰一一点亮。   好在通过左右互搏术,王贲已经掌握了提炼精神力的方法,一边进行身体锻炼,一边锤炼精神意志力。   大约半个小时后,感受到这具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再也压榨不出多余的力量,这才略作休息。   肚子传来一阵咕咕乱叫。   王贲轻轻锤了锤太阳穴,琢磨得去弄点吃的填饱肚子,之后还要找个地方弄点药,重新把身上的伤口包扎一番。   恢复了体力,他从破庙出来,今天天气不错,明媚阳光穿过树梢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茂密的丛林中传来清脆的鸟鸣声,空气里也弥漫着清新树木的芳香。   ‘附近最大的镇子在东南方向,以我现在的体力,大概能在中午能到。’   辨明了方向后,王贲就手握匕首,钻进了丛林之中,他有丰富的荒野求生经验,懂得如何保存体力,并且循着一些野兽留下的痕迹,找到水源、食物。   下山的途中猎杀了几只食草小动物,填饱了肚子,同时也找到了几具尸体,都挺新鲜,穿着统一的制式服装,却是原身父亲开设武馆的学徒。   原身父亲在县城中是有口皆碑的老师傅,因材施教,态度温和,最重要的是收取的学费远低于正常价格。   于是当武馆遭难时,倒也有不少弟子愿意舍身相助,这几具尸体都是护着原身一路逃遁至此,结果被追兵追上,自顾奋勇的提出断后,因而丢了性命。   “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也很有趣,威力不小啊!”   王贲打量着这两具尸体,其中一具胸膛破碎出一个大洞,脏器统统糜烂。   他伸手握拳比划了一下,不出意外这人应该是被一拳打在胸口,继而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其身躯直接打穿!   并且还将这人的浑身血管都给震爆,直接成了个面目全非血人。   这一拳之威,放在黄蓉的世界里也是骇人听闻的。   王贲来了兴趣,又去检查另一具尸首,这具尸体同样死相凄惨,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像是一块破抹布似的。   “应该有某种恐怖的外力,好像扭麻花一样,将他给活活扭死的?”   王贲手指摩擦着下巴,如果换做他真身降临,用磅礴的精神力也不难做到,不过在尚未开发出精神力外放之前,他是根本做不到的。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等级很高?   至少要高过黄蓉和他的世界。   毕竟这里还有妖魔鬼怪,如果人类没有反抗之力,那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活人了。   王贲从这两具尸体上,也只能看个大概,心里不由埋怨起来。   这原身实在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家里开着武馆,平日里却毫不关心,对这个世界武学体系的了解,甚至不如街上随便拉来的一个孩童知道的多。   还得找机会去亲自搜集情报。   王贲继续向山下而去,在快要到达山脚处时,耳中听到了谈话的声音,左右看看,找了处茂密的树丛钻了进去。   “师兄!”   他刚刚藏好,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   皱眉看去,原来是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身上伤痕累累,肌肤惨白,面无血色。   不过这会儿却是表露出惊喜之色,一瘸一拐的向他藏身之地跑过来。   “小师妹?”王贲从原身的记忆中认出了这少女的身份,却是前不久武馆刚收下的小师妹。   说来这原身也是个LSP,以往基本上是不去武馆,整日伙同一些狐朋狗友鬼混,美其名曰采风,以文会友,实则整日游山玩水,花天酒地。   前不久武馆来了一位漂亮可爱的小师妹,他就一改往日作风,换上了劲装打扮,颠颠跑去武馆,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指点人家。   结果这小师妹虽然学武不久,却是天资过人,比原身这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废物不知好哪儿去了,一番友好的切磋,当场将其打趴下。   原身恼羞成怒,自那之后再也没去过武馆,直到危机来临时彼此才再次相见。   不过那时候原身狼狈不堪,仓皇好似一条丧家之犬,小师妹与几位师兄弟感念师傅师母的恩情,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护送他一路出城。   到了这荒山野岭时,追兵依旧紧追不舍,一个个师兄、师弟留下断路,最后一个则是小师妹。   在小师妹生死别离时,窝囊废哭得不能自已,然后就自己作死,葬送了性命。   不料这小师妹竟然还活了下来,王贲朝她打了个手势,“别嚷嚷,前面有人!”   小师妹闻言也立刻放缓了脚步,慢慢钻到了草丛中来。   “师兄,你怎么又到这儿来了?”   草丛不大,为了方便藏身,小师妹只好贴过来,抱住了他的腰身,王贲随口道:“我要下山找药。”   “你该向南边跑才是!”小师妹急促道:“那忘恩负义的贼子依旧不肯善罢甘休,山脚下还有许多追兵呢!”   “他们来了。”王贲提醒了一句,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丫头罗里吧嗦的实在有些烦人。 第一百四十章 潜行暗杀   王贲透过树丛缝隙,朝外观望,就看到了一行四五个黑衣人相继现身。   或许是因为这里距离山下不远,几人都很松懈,有说有笑,都没有拔出武器,好似不是来追杀的,而是来郊游的。。   王贲将视线从他们腰间挂着的长刀移开,又凝神去听他们的谈论。   “这都几天了,那小少爷应该是逃走了吧?”   “哼哼,你对那小少爷知之甚少,若是换做旁人,肯定是已经跑得不见踪迹,可那小少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打赌他肯定还在这山里转圈呢。”   “其实就算找不到也没事,李馆主实在太小心了,斩草除根是没错,可也要因人而异嘛。就那小少爷这种货色,让他捡回一条命又能怎样?难不成他还敢跑回来报仇不成?”   “得了吧!你们是没见到那小少爷哭得鼻涕冒泡的窝囊相,当时就差给李馆主舔鞋跟了,报仇?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回定远县城!”   一行人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口中谈论的对象也正是王贲的前身,小少爷本应该是个尊称,可在他们嘴里说出来,却都带上了浓浓的讥讽之意。   草丛之中,小师妹神情有些尴尬,本想要劝慰几句,可嘴巴又被王贲给捂住,只好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王贲却是面无表情,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几个人,从他们的走路的姿势,落脚的重心,判断出他们大致的实力。   并且也能从他们彼此间的小动作,以及神态表情,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总共五个人,暗中没有盯梢,A和C走得很近,B和E有些小矛盾,D话不多,走在最后面,就先从他开始!’   王贲给这几个人都贴上了标签符号,然后悄悄松开小师妹的嘴巴,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就躲在这儿,别动!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动!”   小师妹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眼神里透出几分担忧。   王贲也没多说,趁着那些人背身的时候,垫脚往外一窜,形如鬼魅般又钻进了丛林中。   窜来窜去难以避免的发出了声音,不过都很轻微,又是趁着山风吹过,枝叶簌簌作响之时。   那五人都没有意识到危险,只有最后面那个话不多的家伙回头瞥了两眼,但显然也没当回事。   草丛中小师妹却是瞪圆了眼睛,“师兄他要做什么?”   她即为王贲的胆大心细而吃惊,更惊讶于王贲表现出来的速度、敏捷,只是眨眼功夫,就借助树丛、灌木的掩饰消失了踪迹。   刚开始她还能找出来王贲的位置,但很快就一无所知了。   灌木丛偶尔会晃动几下,但不止一处有动静,山林本来就不安静,既有呼啸山风,又有一些跑来跑去的小动物。   当然,能够以此作为掩护,不着痕迹的潜行,也并不容易做到,但凡有任何一点失误,就会暴露踪迹。   毕竟一个大活人的体型太显眼,而王贲又距离他们太近了。   这几人鱼贯穿过一处茂密的树丛,前面四个都安全出去了,轮到最后一人时,他身后悄然浮现出一道身影。   王贲贴着他的后背,双手一左一右做拥抱状,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手则握紧匕首刺进他的咽喉。   动作极快!   又借助匕首刺下的力道,顺势将其拖入了树丛之中,只见树丛摆动了几下,很快就又恢复平静。   前面四人都是毫无察觉,一边说笑一边穿过丛林。   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手持一把弯刀在树丛中左右挥舞,砍断灌木树枝,好方便穿行。   然而如此一来,耳中就只剩下自己砍柴的嘈杂声响。   “张兄,你说那王震好歹也算是个人物,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废物儿子?”他讥讽的笑了两声。   身后没有传来‘张兄’的附和,却只有一片沙沙声。   “张兄?”   这人手上一顿,终于是意识到情况不对,猛地转过身来,同时抽刀护住胸前,身后经过他砍柴开路,有一条狭窄的路径。   山风吹拂而过,枝叶簌簌作响,他不由打了个寒颤,“张兄,李兄?你们人呢!?”   左右环顾,同伴全都不见了,只剩下自己一人!   青天白日之下,这山里莫不是还有鬼怪要害人不成?   他只觉得有一股寒意顺着尾脊骨一路爬到了后脑勺,心跳如擂鼓,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正此时,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幽幽声音,“你在找谁呢?”   这人下意识的抬头一瞧,就看到王贲倒挂在树梢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黑衣人吓了一跳,仓促间还没认出王贲的长相,就被他的双眼所吸引。   王贲的双眼瞳孔不自觉的胀大,将眼白都覆盖,好似墨水侵染了双眼,一片深邃的漆黑。   而在黑暗深处,又有两点红芒微微闪烁,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与他对视。   当啷一声。   黑衣人手里的砍刀掉落在地,他双臂垂下,脸上紧张的神色渐渐放松,或者说变得麻木失神。   好像灵魂出窍一样,双眼失去了灵动,呆呆的与王贲对视着。   王贲从树上一跃而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昨晚那红粉骷髅在他脖子上留下了很深的伤痕,虽然简单做过了包扎,可刚刚一番潜行暗杀,还是将伤口扯开,这会儿脖子已经流出血来。   “身上带没带治疗外伤的药?”王贲看着呆愣的黑衣人,沉声吩咐道。   黑衣人点点头,一字一顿的说到:“我们都带了外敷的药粉。”   “效果怎么样?”   “四海商行的药,只要一点,就能止血化瘀。”   “拿出来吧,其他的药也都拿出来。”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些瓶瓶罐递过去,王贲让他挑出治疗外伤的药粉,这是一种呈褐色的粉末,闻起来气味很冲,有些刺激鼻子和眼睛,像是辣椒粉似的。   ‘这鬼地方的药物我是一点也看不懂。’   王贲皱了皱眉头,他对中草药还算有些了解,可很显然,地球上的草药知识,并不适用这个世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强杀   王贲撕开脖子上简易的绷带,算好了剂量,涂抹在了伤口上,立时就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   他长吸一口气:“过劲!这味道太对了!”   以前受伤需要消毒,直接就泼酒精,那酸爽的感觉比眼下还要逊色几分。   药粉效果也确实不错,伤口很快就止了血,头昏脑胀的迹象也有所减缓,王贲又找来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了一遍。   然后才对黑衣人吩咐,“跟着我,别走丢了。”   他在前面带路,黑衣人就机械式的迈动脚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按原路返回,很快就到了先前藏匿之处,小师妹倒也听话,十分耐心的藏在那灌木丛中。   如今看到王贲安全归来,大松了口气,但又见到了王贲身后的黑衣人,脸色大变,急忙跳了出来:“你别伤害师兄,有什么冲我来!”   这姑娘却是误以为王贲是被黑衣人给挟持了呢。   “他被我控制住了。”王贲朝她招招手,“前面几个灌木丛里有尸体,你去搜身,记得把他们的衣服也拔了,待会儿我们换上。”   “这……”小师妹视线在那黑衣人与王贲之间来回转换,满脸惊奇:“师兄,你一个人把他们都给杀了?”   “别废话了,快去做事,底下还有其他人呢!”王贲皱眉催促。   小师妹这会儿满脑门子都是问号,但也知道轻重缓急,将信将疑的跑去寻找了一番,果然是在几处灌木丛发现了黑衣人的尸首。   “都是一击毙命!刚刚也没听到什么打斗声,师兄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她搜身之时,顺带也查看了几具尸首的伤痕,不难判断出王贲当时下手有多狠辣,几乎每个人的喉骨都被捏碎,致命伤也都不止一处。   这说明王贲下手时,对方都是毫无防备。   以一敌四,并且还没耗费多少时间,小师妹心中暗忖,如果换作自己,哪怕身上没受伤,也根本做不到。   “师兄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经历了这样的磨难,以前师兄不懂事,现在终于是开窍了,只是师傅和师母却看不到了……   小师妹抱着衣服回来,王贲正在拷问情报,转头瞥了眼,见她双眼通红,好似哭过了,就问道:“你遇到什么危险了?”   “没有,没有!”小师妹强颜欢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师兄,我们赶紧走吧,下山的路已经被封死了,他们势必要赶尽杀绝,我们只有向南才有活路!”   “我要报仇。”王贲也没废话,开门见山道。   小师妹闻言面色一怔,师兄真变了,换做以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说这两个字的。   心中既有些欣慰,却又感到很惶恐,温声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师兄,我们现在都有伤在身,等以后养好了伤,再学成本领,再来报仇也不迟!”   “你向南逃吧。”王贲开始赶人了,说罢就从她怀中抢过衣物。   毫不避讳的脱下自身脏兮兮的袍服,换上了这黑色劲装,小师妹十分细心,特地挑了两件相对干净的衣服。   那几具尸体都是血液模糊,衣服当然也都脏兮兮、湿漉漉的。   “师母,师母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我怎能抛下师兄你,独自逃难?师父师母对我有恩情深重,如果我忘恩负义,岂不是与那狼心狗肺的贼人一般无二了?”   小师妹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王贲就扔了件黑衣给她,“那就换上衣服,跟我下山去报仇。”   姑娘本来心绪激动,这下却是被噎住了,下意识的接过了衣服,眨了眨眼睛,“就在这儿换吗?”   “你找个灌木丛后面换,这也要我提醒吗?”王贲不耐烦的挥挥手,又递给她几幅药粉。   小师妹在他的催促下,稀里糊涂的跑去换了身衣服,从灌木丛出来时,只见到王贲在把玩长刀,至于那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师兄,你真打算下山去找那恶贼报仇?”她咬牙问道。   心想此仇不报天理难容,师兄开了窍,自己说什么也要与他同行,哪怕死在了一块儿,下去见了师父师母,也能有所交代。   王贲鼻腔哼了一声,目光注视着锋利的刀刃,随口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师妹又是一怔,怎么感觉和现在的师兄说话,比以前更费劲了?   “我叫月如,师娘给起的名字,王如月。”她说着就红了眼眶。   “月如师妹,你给我记住了,待会儿就跟着我后面,保持好距离,不用你做多余的事,只要安心躲好就行。”王贲将长刀归鞘,转身下山,边走边指点。   他让小师妹紧跟着自己屁股后面,顺带也教了她一些简单的潜行技巧,脚步、呼吸以及观察力等等。   这些都是王贲以前当杀手时积攒下的经验,非常的实用,不过学起来讲究天赋。   小师妹的天赋就很不错,只要说一遍她就能记住,而且很快也能渡过生疏期,紧跟在王贲身后,不断穿梭在丛林灌木之中。   山林十分茂密,渺无人烟,因而也非常的适合潜行。   追兵虽然不少,但分散在这广袤的丛林中,就像是河流汇入大海,根本不可能封锁住所有的下山路径。   也就欺负前身这个窝囊废没本事,换做现在的王贲,完全能够绕开所有追兵与陷阱,安全下山。   中间最为惊险的,是有一行七八个黑衣人,在一处峡谷设置了路障与陷阱,王贲与月如潜行时,很不凑巧的又被一只大猫给盯上。   这是一头斑斓猛虎,作为这片森林中最顶尖的捕猎者,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他们。   若非王贲提醒,身上有伤的小师妹说不准就要葬身虎口之下了。   有这条老虎干扰,想要悄无声息的穿过路障就比较麻烦。   王贲索性就不隐藏了,先是驱赶那条猛虎打头阵,而后突然暴起,刀光如匹练,直接斩断了拦路黑衣人的脑袋!   鲜血横飞,伴随着一声虎啸,黑衣人们倒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抽刀上前! 第一百四十二章 魂灵精魄   黑衣人们皆是身手不凡,放到黄蓉那个世界,也是全真七子这个级别的高手,彼此之间还懂得特殊的配合阵法。   王贲拼着肩头两道深刻入骨的伤,外加肚子被捅穿一刀的代价,才把他们都给杀了,当然还包括那条斑斓猛虎。   自从他不断突破身体极限,已经很少再有这般惊险的搏杀,稍有不慎,可能被斩断的就是王贲他自己的脑袋。   这种命悬一线的刺激感,让他大呼痛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最后在与那条大猫肉搏时,小师妹终于是忍不住跳了出来,抢了他的猎物。   “师兄你没事吧?”她看着王贲几乎是个血人的模样,吓得也是面色惨白。   王贲十分不爽被她抢人头,不过也知道这姑娘是好心,沉声提醒道:“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你别跳出来,万一暗中还有黑衣人呢?”   这当然是在糊弄她,周围的情况早就被王贲摸清楚了,动手之前,他也做了评估,以现在这幅费拉不堪的身体,打成这样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   如果再多加一两个黑衣人,躺在血泊中的就是他了。   至于这小师妹身手也还过得去,比全真七子略胜一筹,大约能与郭靖相当,不过身上有伤,行动有些不便。   王贲怕她不听话,又故意恐吓道:“我们配合得好才能报仇,你要是不听话乱来,那我们就分道扬镳,各自玩各自的!”   “我以后不会再乱来了!”月如有些委屈的做出保证,自己明明是想帮忙来着。   不过她也看出来,师兄的功夫不比自己全盛之时弱,甚至还要更强,分明昨天他还需要人背着赶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厉害的功夫?   难不成是师傅师母留下的传承宝物?   王贲身上的伤口很深,找了一条小溪旁清洗包扎,小师妹这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一路搜集缴获的药物不少,但种类比较复杂,王贲也只认得止血化瘀的药粉,至于其他药物有什么用,他就不太清楚了。   月如却对此了若指掌,习武练功,自然免不了跌打损伤,所谓久病成良医,一个合格的武者,要说转职成医生有些不太现实,但辨认药物却是绰绰有余的。   “这是什么?”   “活血丸,能够加快伤口愈合,也能治疗一些内伤,不过效果一般,不如造血丹。”   “这个呢?”   “这……这不是药,这是神仙散,师兄你以前不是经常服用吗?”   小师妹面带羞惭之色,怀疑王贲是故意逗弄自己。   神仙散是一种从鬼物残魂中提炼而出的迷幻之物,既能助长男性雄风,也能让人飘飘欲仙,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之中。   王贲略做沉思,从那窝囊废的记忆中找出了这乳白色粉尘的来历,确实是神仙散,窝囊废伙同他的那些个狐朋狗友,醉生梦死之时,就少不了拿这神仙散助兴。   ‘废物东西还是个毒狗!’   这所谓的神仙散,与现代社会中的毒物没什么两样,都会令人沉迷上瘾,而且这神仙散是从鬼物残魂中提炼出来,长时间服用,对身体以及精神灵魂都会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这也就难怪原身在那副诡异的壁画前,还没引出骷髅怪物,只是受到幻象迷惑,就丢了性命。   王贲魂穿而来,也是感觉这具身体不仅外在费拉不堪,内在精神同样烂到了极点,当时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个傻子身上呢。   现在看来,就算是傻子也要比原身这窝囊废加毒狗强!   想起破庙中的那副壁画,王贲就从怀里掏出了两颗莹莹发光的珠子,这是他从壁画下的坑洞中找出来的。   这奇怪的珠子竟然能够吸引他的精神力,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你认得这个吗?”   “咦……”月如惊呼一声,仔细打量着两颗珠子,“这是魂灵精魄么?”   “魂灵精魄是什么?”王贲把玩着圆润的珠子,好奇问道。   “魂灵精魄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我曾听师傅提到过,我们要想以凡人之躯对抗邪祟鬼物,就必须要依靠魂灵精魄,才能获取强大的力量!”   小师妹其实也没见过真正的魂灵精魄,因为非常的稀少罕见,她皱眉道:“那个恶贼好像就是因为魂灵精魄,才会害死师傅师母!”   “是吗?”   前身所了解到的信息,却是武馆中排行第三的徒弟,伙同镇上的另一家武馆,图谋不轨,意欲霸占王家武馆。   那忘恩负义的小人给偷偷给前身父亲下毒,当另一家武馆馆主上门踢馆时,前身父亲体内毒药发作,可还是击败了对方。   却没料到,那小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偷袭刺死了恩师,武馆里的其他徒弟们,大多居然也都被其收买,不过一夜之间,就将偌大的王氏武馆给灭了满门。   “嗯,当时师傅和人比武时我也在场,雷龙胜叫嚣,若是能打赢师傅,便让他交出魂灵精魄的下落。”小师妹仔细回想了一番说道。   雷龙胜同样也是开武馆的,山上这些黑衣人中,有不少就是雷龙胜的徒子徒孙。   这人不论是名声亦或者实力,都被原身亲爹王震稳压一头,早就心生恨意,这回便是勾结了那叛徒小人,美其名曰踢馆,实则暗中让那叛徒给王震下毒。   可即便身中剧毒,王震依旧赢得了比试,只是没能躲过那叛徒的背刺。   “这两颗魂灵精魄,是师傅师母交给你的么?”小师妹好奇的问道。   王贲摇摇头,反问她:“知道这东西具体该怎么用来增长力量吗?”   月如一脸为难,她也是第一次见过实物,此前只是有所耳闻,魂灵精魄究竟该如何使用,她也不知道。   王贲随手将珠子扔给她,“放在包裹里装好,休息够了就出发。”   “这个……让我来保管?”小师妹有些惊讶,好险没把珠子给扔了,吓得手忙脚乱了一阵。   这种珍贵的宝物,足以让人退化成禽兽,王贲却是随手处置,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黑夜血光   “别废话了,磨磨蹭蹭的,非得等天黑吗?”   王贲洗了把脸,披上衣裳就钻入了草丛之中,小师妹将宝珠收好,赶忙也跟了上去。   这次路途较为安全,王贲特地挑了人少难走的悬崖陡峭之处抄近道,不过却要翻越高耸的悬崖,稍有不慎摔下去,铁定是要变成肉饼一块。   王贲当然不担心会失足摔落悬崖,小师妹好像有些恐高,中间踩断了踏脚石,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最后也是有惊无险的爬了过来。   翻过了陡峭悬崖,后面的路就好走很多,黑衣人也没有在这附近布置追兵。   很快就瞧见了大片的田野,田野尽头则是炊烟寥寥的村落。   “绕开这个村庄,直接去县城!”王贲用一块布蒙在脸上,招呼小师妹也做好伪装措施。   村庄距离山林这么近,黑衣人追兵肯定会在村里落脚休息,王月如也明白这点,给王贲指了个方向,“我们从这儿走,还可以再翻越几座陡峭山峰,就能绕过官道,回县城了!”   “好。”王贲瞧瞧天色,本来是打算中午时分赶到地方,在山里耽搁了一阵,现在只希望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县城。   两人也没有耽搁,继续闷头赶路。   王月如盯着前面王贲的身影,强忍着伤口的酸胀,以及疲倦与饥饿,心想师兄受的伤比我还要严重,但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受影响?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以前师傅只让他跟着练功,没一会儿就叫苦不迭,哪怕逃难之时,也是不停叫嚷着走不动走不了。   短短一夜之间,就完全变了。   小师妹心头感叹,一定是师傅师母的在天之灵保佑,也希望他们能够继续保佑自己和师兄,报仇雪恨!   两人默默赶路,又翻过了几座陡峭的山峰,终于是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县城外。   王贲还是第一次过来,不过通过原身的记忆,对这座县城也有了一些了解,城中颇为繁华,虽然只是小县城,却也建了高深的城墙。   这个世界的野外非常危险,时常会有鬼怪作祟,凡夫俗子们只有抱团取暖,才能生存下去。   不过眼下,这座高高的城墙,却给他们混入其中添加了些挑战与困难。   两人都藏身在城外不远的灌木树丛中,悄悄打量城门处的情况,王贲目测,城墙近乎五六丈高!   放在黄蓉的世界里,这么高的城墙,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座小县城之中,金人霸占的北京城,城墙也没这么高。   “城门有人在盯梢,师兄,我们得想办法混进去。”王月如悄声道:“可惜东边的地道已经被他们给发现了,否则我们可以从东边护城河潜入城内。”   当初他们护送原身从县城出来时,就是通过城东的地道逃脱,那处地道是原身父亲准备的后路。   习武之人,在江湖上厮混,危机意识都很敏感。   只可惜逃生的通道用过一次就暴露了,这会儿应该是被堵了起来。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城东看看。”王贲决定亲自确认一下。   王月如提醒他:“那师兄你小心点,地道即便没有被堵住,肯定也会有看守。”   “你照顾好自己吧。”王贲矮身顺着土坡一路小跑,绕到了城池东边,这里挖了护城河,连同不远处的大江。   城头上能瞧见来回巡逻的士兵,小县城的防备还挺森严。   若是真身降临,王贲倒也不必这么麻烦,眼下就得多耽误点事了,他跳入护城河中,循着记忆中的方向一路游过去。   很快就找到了那出地道,说是地道,其实也是城里的下水通道,虽然并无污水,但也弥漫着难闻的恶臭。   王贲也没当回事,像是灵活的游鱼一样直接钻了进去,沿着下水道蜿蜒向上,离开了恶臭的水面。   他抹了把脸,伸手在周围墙壁上摸索起来。   周围一片漆黑,半点亮光也无,只能靠手上的触感去寻找通道入口,没一会儿,他就找到了砖石突出部分,这里原本有个洞口,但现在却被人堵住了。   堵得不是很严实,但王贲也没有立刻将其推开,而是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倾听对面的动静。   排除水流哗哗声的干扰,墙壁另一侧很安静,确定没人守在对面,王贲这才沿着墙壁中间,将砖石抽出来。   尽量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抽出了缺口后,就有微弱的光晕投射过来,却是通道另一侧点着油灯。   有灯光就说明有人在,王贲动作更加小心,等到将洞口打开,能容他缩着身体钻进去,就停下了动作,缩了缩肩膀,蹿了过去。   他垫着脚,像是猫一样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   这条通道十分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行,如果很不巧的正面遭遇了看守,就必须要一击毙命,不能让他发出任何喊声。   王贲脑海里浮现出通道的大致构造,原身借助这条通道逃窜出去,只是那时候慌不择路,吓得六神无主,哪里还会在意通道的具体地形环境?   不过人的记忆其实很清晰,你想不起来只是因为硬件不够好,和软件没关系。   王贲根据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也能拼凑出完整的信息,他知道继续沿着向前,就会有一间小屋,相当于是逃生通道中的安全屋。   如果有人看守这条地道,那么八成就会待在那安全屋里。   悄无声息的一路潜行,经过了几处拐角,便能透过墙壁瞧见摇曳不定的火光,以及投射在墙上的影子,他的判断没错,安全屋里有人。   “只有一个……”   王贲整个人都贴着墙壁,像是一只大壁虎般,慢慢的摸索前进,没有发出丝毫的动静,同时也能避免背光而投射出影子来。   他缓缓靠近了安全屋,悄悄探出头打量,安全屋里确实有个黑衣人,这会儿正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打瞌睡。   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在另一侧出口观察了一阵,又仔细倾听,没有任何的脚步声,这附近应该只有一个守卫。   那就好办了。   王贲舔了舔舌头,像是发现了猎物的大猫,轻手轻脚的靠近了黑衣人。   这名守卫十分松懈,脑袋一点一点,不断发出轻微的呼噜声,王贲在他身后站定,活动了下肩膀,继而伸出双手。   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手则紧握匕首直接刺入他的咽喉,黑衣人瞬间惊醒,双目充血瞪圆,可还没等他做出反抗,插入了脖颈的匕首用力一旋!   噗嗤一声,血液喷射在墙壁上,涂抹出意义不明的抽象画,光芒摇曳了两下,黑衣人停止了抽搐。   王贲将他的脑袋轻轻搁在桌上,从后面看去,这个还在流血的守卫,像是趴在桌上睡着了一样。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满意。   这幅身体的基础素质太差,活动起来时,好像各个关节都锈迹斑斑,难免会让这次的暗杀不太漂亮、完美。   ‘上面还有一栋宅子,宅子里应该就不止一个人了。’   王贲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擦干了双手黏糊糊的血液,他就吹灭油灯,继续抹黑潜行。   穿过安全屋,只有一小段通道,也没有任何守卫,他十分顺利的到达了出口处。   出口有一扇暗门,木门的另一侧是书房,借助书房靠墙的书架遮掩,不出意料的话,门外应该也有守卫。   王贲停下脚步后,等了一会儿,才将耳朵贴到门上,果然听到隐约的谈话声传来。   “六子,你在这儿看着,我肚子不舒服要去趟茅房!”   “啊……张哥,我,我不敢一个人留在这屋里,这里死过人啊!”   “蠢小子,你怕个屁啊,宅子里有七八个兄弟呢,别怕!”   “吴哥,你别走,要不我给你拿马桶来吧,我一个人留在这儿真不行,你不知道,我这双眼睛从小就有问题,能瞧见鬼!”   “狗日的!你要老子当着你面拉屎吗?你不嫌臭,老子还嫌你碍眼呢!活人都能被砍死,鬼又怎样?你真要看见鬼了,第一个跟我说,老子看看那鬼能扛得住老子几刀?”   书房应该只有两个人,并且还发生了口角冲突,闹腾了一番,那吵着要拉屎的吴哥推门出去了。   门后恢复了安静,王贲仔细倾听,只能听见那六子越发粗重的呼吸声。   ‘这小子要跑。’   他默默算着时间,果然,还不到一分钟,就听见门开合的吱呀声响,六子应该也走了。   王贲没有急着出去,仔细听了一阵,确定书房内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呼吸声,他才缓缓推开了暗门。   暗门连接着外面的书架,推开时肯定会发出比较明显的声音,如果书房里有人的话,根本瞒不住。   书房里点着好几盏油灯,光亮充足,王贲才从黑暗的环境中出来,不免有些刺眼,但他依旧是强忍着流泪的刺激,睁大眼睛。   入目所见一片狼藉,桌椅板凳都被打翻在地,书架上的藏书同样乱糟糟的堆在地上。   地面、墙壁,到处都有血液喷溅的痕迹,经过一段时间的挥发,血液都已经干涸,但空气中依旧充盈着一股铁锈的腥味儿。   怪不得那六子不敢一个人待在这屋子里,正常人都不敢单独待在凶杀现场,更何况这个世界鬼怪可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   王贲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一处拐角藏好,他目光快速的在周围一扫,注意到两侧的窗户都是开着的。   外面也已经彻底天黑,晚风凉爽,当然也能理解为阴冷。   这座宅邸面积不小,是原身父亲置办的别院,原身时不时也会将其当做与狐朋狗友嬉戏玩乐的场所,因而对这里的环境也很熟悉。   书房位于院落的左后方,茅厕就在不远处的一片小花园里,那里比较僻静。   王贲略微沉思了一番,就从窗户翻出,摸黑向着茅厕潜行过去,他以院子中的灌木植被做掩护,穿过长长的走廊,瞧见走廊另一侧的客厅灯火通明,隐约也能听到谈话声。   估摸着看守这做宅邸的人,应该是在吃晚饭?   他脚下不停,很快就找到了茅厕的位置,附近没有任何光亮,今天天色也不太好,云雾遮挡了月色,茅厕附近漆黑一片。   王贲藏身在草木之间,没过一会儿,就听到茅厕传来动静,有人骂骂咧咧道:“哪个狗日的!杀人就杀人,居然把尸体扔到粪坑里,吓老子一跳!”   他认出了这个声音,正是此前在书房中与小六子待在一块的吴哥。   或许是刚刚上厕所被吓到了,这家伙也有些惶恐害怕,步履匆匆朝着亮光赶去。   他紧盯着光亮之处,这也是人的下意识行为,身处黑暗环境,又感到格外不安时,就会追逐着光亮。   如此一来,他们就会忽视黑暗中隐藏的危险,恰如此刻,吴哥一路小跑,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悄然贴近了一道身影。   “额……”   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吴哥心头一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立时就以肩头向后猛地一靠!   咔嚓一声,骨骼碎裂。   王贲已经习惯了,这具身体短短一天之内,就像是摔打了数次又缝缝补补的瓷瓶,在这人肩头靠过来时,他同样是以肩膀怼上去。   正如竹竿撞上了铁杆,谁硬谁脆,一目了然。   不过王贲即便肩膀脱臼,锁骨骨折,他握刀的手依旧稳如泰山,并且极为精准的刺穿了对方的脖颈!   破碎的大动脉血液横飞,吴哥竟然还能做出反击,甩手一掌狠狠拍来,劲风呼啸。   却不料王贲抽身后撤,同时一脚踹在他后心。   直接将其踹翻在地,同时飞扑上去,绞了他的脖子,又是一刀直接刺入他正长大了准备呼喊的嘴巴里!   匕首拔出带起一蓬血花,继续刺向他的眼睛,瞬息间两下极快的突刺,直接戳爆了眼球,并且顺着眼眶刺进了脑袋里!   至此,这人才死得干净透彻。   王贲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扶正脱臼的肩膀,悄无声息的遁入了黑暗阴影之中。   今晚,他只会是个杀手,黑夜是他唯一的搭档。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全都要死   客厅内,几个黑衣人正围着桌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其中有个黑脸汉子擦了把沾染了油渍的胡须,左右看了看,问道:“老吴人呢?他还在书房那儿守着?”   “六子,你也是不讲究,把吴哥一个人丢在那阴森森的房子里,自己跑这儿来吃香喝辣!”   六子面白无须,缩在角落里安静的吃吃喝喝,也不说话,听到有人发难,才赶忙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半块鸡腿,口齿不清的说道:“吴哥去茅厕了……”   “呸呸呸,吃饭就吃饭,说些这玩意儿恶心人是吧?”黑脸汉子挥手道:“去把老吴找来,兔崽子别吃了,给老吴留点!”   六子还想伸手去拿鸡腿,却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只好念念不舍的跑了出去。   一路小跑过去,很快,他就到了厕所外的小花园,前面一片漆黑,就停下了脚步,喊了几声:“吴哥,吴哥?你好了没有?”   黑暗中自然是没有任何回应,六子只好多走了几步,却感觉脚下踩到了积水似的,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就瞧见了旁边灌木丛中,露出一颗死人头来,正是他口中的吴哥!   血糊糊的人头表情狰狞,六子吓得一激灵,尖叫都到了嗓子眼,可还没喊出来……   这时,一把闪烁寒芒的匕首,以极为刁钻的角度飞射而来,擦着他的脖子飞过!   脆弱的肌肤像是切豆腐似的,左右裂开,喉管破裂,血液飚射,他的惨叫声变成了微弱的喘息,浑身的力气都随着血液流逝而消失。   六子抬手徒劳的捂住了伤口,左右打量,试图找出躲藏在暗中的杀手。   然而王贲在投掷匕首之后,转身就走,六子眼里只看到了一道道模糊的影子,其中好像就有吴哥,但也有其他人,男男女女,有大人,有小孩,他们都曾生活在这座宅邸中。   如今却成了孤魂野鬼。   吴哥混杂在一群孤魂野鬼之中,遭到了围攻,一双双手撕扯着他,一张张嘴巴啃噬着他。   “我,我不想死!”   六子双目充血,但还是倒在了血泊里,眼中最后的场景,是那群孤魂野鬼朝自己围了上来。   王贲根本不在意手上又多了条性命,他借助夜色的遮掩,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客厅的屋顶之上。   瓦片屋顶受不了太重的力道,脚踩在上面也很容易发出动静,王贲就单手挂在飞檐上,这样就能避免踩破瓦片   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捡起两片砖瓦,就能透过一个小洞,观察到屋内的情况。   客厅里依旧是在吃喝谈笑,王贲粗略打量了一番,确认人数有六个,周围没有其他的暗哨。   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耐心的等待时机。   没过多久,底下终于意识到出问题了。   黑脸汉子朝其他人呵斥道:“都别吃了!小六子和老吴这会儿还没回来!”   “小六子向来都磨蹭!”   “哈哈,说不定老吴掉粪坑里去了,六子这会儿应该在屎里捞人呢!”   “不吃了!一群狗日的,就会恶心人!”   黑脸汉子看他一个个没个正经的模样,脸上更黑了两分,啪的一下拍了桌子,干脆吩咐道:“你们两个去茅厕看看,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都给我小心点!”   “王震全家都死光了……”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被黑脸汉子瞪眼一瞧,只好老实离开。   黑脸汉子应该是这伙人的头目,又吩咐其他两人去书房看看,这下客厅里只剩下他以及另一个同伴。   黑脸汉子警惕性更高,他的同伴就有些无所谓了,捂着肚子说:“不好,我也要去趟茅厕,头儿,我马上就回来!”   他说话间放了个臭屁,顿时熏得黑脸汉子皱眉不已,连连摆手,“快滚蛋!别特么拉一裤裆了!”   人都走光,黑脸汉子双手抱胸,警惕的注视着门外的黑暗,等待他们传来消息。   没一会儿,却听茅厕附近传来一声惊呼,他抬脚迈了两步,而后就感到胸前骤痛,低头一看,明晃晃的长刀穿过了他的心脏,刀刃已经被鲜血染红!   ‘什么时候……’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握住刀刃,不让对方抽走,然而对方比他反应更快,抽刀的同时,又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咙。   “死来!”   黑脸汉子眼里掠过一丝凶光,拼着生死,也要与偷袭者同归于尽!   他猛地转过身来,可面对的却又是闪烁寒芒的刀刃,噗嗤一声,这回捅穿的是他脖子,并且像是他主动凑上去的一样。   高高举起的手也无力的放下,待长刀抽出一蓬血花,他整个人就瘫软倒在了血泊中,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看到了偷袭者。   王贲原本是蒙着脸,不过前面杀得几个人,血液飚射四溅,脸上的黑布都被染红了,干脆就把扔了,他现在也不担心会被人看见面目。   反正这间屋子里的人都得死!   “王,王,王贲!”   黑脸汉子满是难以置信,无论如何也想不过到自己会死在这个一无是处的二世祖手上。   于是,他带着强烈的不甘与困惑,双眼瞪直,死不瞑目。   王贲当然没工夫陪他等死,转身就赶往书房,茅厕那边已经暴露,他们肯定还会回到客厅来,自己动作快点,应该来得及。   淡漠的眼神瞥了眼冰冷的尸体,他重新踏入黑暗之中。   一前一后两个黑衣人从书房里出来,夜色寂静,他们都听见了茅厕方向传来的惊呼声,面面相觑,都酒醒了过来,连忙赶过去。   王贲这时就好像一只大蜘蛛似的到趴在走廊的天花板上。   待黑衣人先后跑过来,他轻飘飘落地,双手握住刀柄,一个奋力横斩,直接砍断了一人的脑袋,血液喷溅中,垫脚向前有一个突刺!   刀刃又直直刺入第二人的心腹之间,无头尸体尚未倒地,他又抽刀横在胸前,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   “王贲!”   黑衣人认出了王贲的脸,嘴里喷出血来。   王贲狞笑一声:“叫你爷爷作甚?死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医馆   锋利的刀刃向上一卷,划过脖颈,又带起了一蓬鲜艳的血花。   黑衣人遭到偷袭,已经是体力不支,这下又没能挡住致命一击,顿时捂着脖子跪倒在地。   不过他临死前的喊叫声,却也引来了同伴的注意。   王贲扭扭脖子,没有选择继续再潜行,而是手持长刀向最后两个黑衣人迎面冲上去!   “我没看错吧?真是王震那废物儿子!?”   这两个黑衣人是从客厅方向跑来的,他们在茅厕发现了两具尸首后,立刻赶往客厅,结果又见到了两具尸体,其中还包括他们的头领。   待走廊这边传出动静,匆匆赶来时也晚了一步,亲眼目睹王贲偷袭暗杀了他们的同伴。   “不,不可能!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王贲浑身染血,手持长刀直接冲过来,那两个黑衣人彼此对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的转身就跑。   他们都与原身打过交道,最清楚不过,那个二世祖就是个铁废物,别说是偷袭暗杀,就算你站着不动给他砍,他也握不紧刀把,更砍不死人。   那现在这个浑身浴血,状若疯魔的人又是谁?   在这个鬼怪真实存在的世界上,厉鬼附体也不再是某种传说,而是会真实发生的事!   两人跑得很快,而且也极有经验,各自选了个方向分开逃,王贲当然不会让他们跑了,借助花园里的假山、景观抄近路,先逮住了一个。   “跑什么,你们两个打一个,还用得着跑吗?”   王贲大摇大摆的拦住了这黑衣人,嘴上说话的同时,手里的长刀已经划开气流,刀光闪烁间,迫近了对方的脖颈!   黑衣人同样拔刀抵挡,两人对拼了几刀,势均力敌,王贲受困于这具不堪大用的身体,只能是在螺蛳壳里做道场,关键之时,还是靠着精神力取胜。   刀光一闪而逝,王贲贴近上来,与这黑衣人对视,能够清晰看到他瞳孔中倒映着恐惧之色,咧嘴一笑:“你在害怕什么?”   “鬼……你是鬼!”   黑衣人如遭雷击,手上长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跟着就被王贲抹了脖子,脸上一片惊惧之色,也不知临死前看到了什么。   王贲捡起他的佩刀,自己手里这把刀,砍到现在刀口已经卷刃,不太锋利,没有耽搁,继续循着另一个人追去。   这座宅邸面积不小,最后一个黑衣人仓促之下,却没找到出口,莫名其妙给自己走迷路了,他前面是高墙,身后则是一片黑暗。   先前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更是吓得他六神无主,手脚冰凉。   “这个宅子果然是闹鬼了,一定是王震报仇来了!”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准备爬墙跑路,这时却听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他赶忙转过头来,就看到王贲一步步向他走来。   “你,你别过来,我又没杀你,别过来!”   黑衣人拔出长刀,眼神惊恐,不断后退,直到贴到墙壁,退无可退。   王贲摇了摇头:“吓破了胆的废物。”   话音未落,他身形向前一闪,黑衣人同样眼神发狠,挥刀向前横斩,两人几乎是擦肩而过。   噗通,黑衣人的尸体直挺挺倒在地上。   王贲的肩膀则迸出一抹血花,他也没当回事,随手扯了块布简单的包扎,饶有兴致的打量手里的长刀。   “好久没玩刀,手艺都有些生疏。”   在尸体身上擦了擦刀刃的鲜血,王贲辨明了方向后,直接翻墙离开。   身上的伤口又多了几道,让这具本就费拉不堪的身体,显得更加沉重,必须得找个医生或者说大夫给自己看看。   嘶,我好像忘了什么?   算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是,先找个医生再说别的。   王贲借助夜色遮掩,悄无声息的穿梭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内,县城里实施宵禁,夜幕降临之后,挨家挨户都是门窗紧闭,等闲不会跑出来。   这自然也为王贲的潜行提供了帮助,最终循着记忆,找到了一处医馆。   前身花天酒地,身体亏空的厉害,所以也是医馆的常客。   他找到的这家医馆,馆主姓曾,与原身父亲王震关系不错,武馆也是用药的大户,算是建立起了长期的合作伙伴关系。   天黑之后,药馆当然是关着门,王贲从门前一掠而过,绕到了后院,曾大夫家的宅子也不小,后院里点着灯笼,时不时还能听见一阵谈笑声。   王贲爬到了墙头上,朝底下偷偷打量。   很快就锁定了目标,轻手轻脚的摸索过去,院子里还住着一些仆役下人,王贲不想惊扰他们,好似灵巧的猫咪,没有发出任何动静,靠近了一间屋子。   “喵。”   一只黑猫蹲在门口,歪着头打量着王贲。   王贲同样看着它,这黑猫的潜行也是点满了,之前背对着自己,一身黑毛没有半点杂色,完全融入了夜色之中,直到这会儿才察觉到。   好在这黑猫也只是盯着他看,喵了一声后,就没有再吵闹。   一人一猫对视了一阵,黑猫开始舔手了,王贲绕开了它,来到窗边,窗户没有关严实,透过缝隙,能看见里面点着灯,灯光将人影照在墙上。   “相公,你这两天为何总是魂不守舍的?”   “没事,为夫只是累了,你明天记得再去找几条黑猫来,一条不够。”   “抓那么多黑猫做什么?只是避鼠的话,一只猫就够了啊!”   “问这么多做什么,让你去你就去办!”   “相公,我听人说王氏……”   女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厉声打断:“别提这个名字,你疯了吗?城里只要和那家人沾上关系的,都没好下场,你是要害死我么?”   “没有,没有……”   “滚出去!今晚我要读书,别来打扰我!”   砰的一声,也不只是花瓶还是什么被打落在地,很快,房门就被推开,一个矮胖的中年妇人从屋内出来,她也没瞧见门口的黑猫,一不小心踩中了猫尾巴。   “喵!!!”   黑猫顿时龇牙尖叫,浑身毛发都直起来了,这一声猫叫也将屋内的男人吓得不轻,仓皇问道:“怎么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曾大夫   喵!   黑猫刺耳的尖叫将屋内男人吓得不轻,仓皇问道:“猫在叫什么?!”   “是我,是我踩到猫了。”中年妇人解释了一句,又赶忙对着黑猫拱手作揖,嘴里还念叨着大仙勿怪,大仙勿怪。   屋里男人训斥道:“没用的东西,别把猫吓跑了,不然我就把你也赶出家门!记得明天多抓几只黑猫来!”   中年妇人连声道歉后,才转身离开。   王贲则趁机翻窗户钻进了屋子,屋里飘荡着一股药香味儿,循着味道来到内室,就看到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正端坐在书案后手捧着一本书册。   白发男人听见了脚步声,却是头也不抬的喝道:“你是聋了吗?滚出去!我都说了别来打扰我!”   噌!   一声清吟,长刀瞬息而至,精准无误的搁在了他的脖子上,并没有刺破他的肌肤,却也让他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曾大夫,别叫,不然我这手一抖,你可就死透了。”   这人本来是要张口呼救,听到这话,赶忙闭上了嘴巴,满脸震惊的看着王贲,“王,王少?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不重要。”王贲歪了歪头,正好瞧见黑猫蹲在窗台上,碧绿的眼睛直直看着自己,他努了努嘴道:“黑猫驱邪,你怕鬼是吗?”   “啊?”曾大夫额头挂着冷汗,解释道:“这黑猫,我只是养来抓老鼠的……王少,你,你这身上受伤了吧?别激动,我是大夫,又不是你的仇人,能不能把刀放下说话?”   王贲盯着他看了一阵,慢慢收刀,“仇人还是大夫,这取决于你接下来的表现,曾大夫,你会好好配合的,对吧?”   “王少,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们可都是老交情了!”曾大夫松了口气,抬手给他倒了杯茶,关切的问道:“我听人说,你已经逃出城了,为何却又回到县城来了?”   “先来给我包扎伤口。”王贲坐到椅子上,扯开身上黏糊糊的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   曾大夫看着他身上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伤口,十分吃惊,受伤这么重,看起来居然像是没事人一样。   “王少,你这身上的伤太多了,须得用不同的药,你在这儿稍候片刻,我去拿药。”他起身就要离开。   王贲手一抬,扔了个包裹在桌上,里面零零散散的都是各种药品,目光直勾勾盯着他:“就用这些药!”   又屈指扣了扣桌子,“磨磨蹭蹭的,你该不是想要去叫人来抓我吧?”   曾大夫双眼一缩,后背沁出冷汗,赔笑道:“王少何出此言?我们两家可是至交啊,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害你的。”   “那就别废话,动作麻利点!”   在他的逼视下,曾大夫只好上前来替他处理伤口,其实杂七杂八的外伤,王贲自己已经处理的很好了。   只是有些伤势太深,位置也比较偏,自己不方便包扎处理。   曾大夫医术在城中名声不菲,手上也很利索,三下五除二就将王贲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处理好。   在这过程中,他几次提出要出去拿药,但都被王贲拒绝。   “王少,这,这天色不早了,要不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住下?”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才给王贲伺候好,曾大夫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贲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下叩击桌面,抬头瞥了他一眼,“你这一头冷汗,在怕什么啊?怕我杀了你?”   曾大夫手一抖,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王少说笑了,你我无冤无仇……”   “谁说无冤无仇?武馆叛徒的毒药,就是从你这儿拿去的吧!”王贲冷笑一声,突然暴起发难,抬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曾大夫当即咳嗽了起来,双手奋力挣扎,却发现王贲的手像是铁钳一样,无论任由他怎么用力都搬不动。   “饶……命!别杀我……”   他脸上青紫一片,十分艰难的发出呼救声。   王贲稍微松开了手,给了他一丝喘息的余地,但却拿起长刀架在了他脖子上,恶狠狠瞪着他:“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帮凶?”   原身的父亲近些年来旧疾复发,时不时就要喝药养生,药材都是自这曾大夫的医馆买来,多少年都没换过第二家。   以前也都平安无事,但这一次,药里却被下了毒!   在原身的记忆中,并不觉得这个曾大夫有嫌疑,不过王贲却不这么认为,当然,他也没什么证据,只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诈他一诈。   曾大夫惊慌失措的表现,就显得不太正常。   他被王贲这么一吓,六神无主,嘴里脱口而出,“我,我是被逼的啊,王少,这不怪我啊,我是被逼的!”   ‘我果然没猜错,这家伙也算是原身的杀父仇人之一。’   王贲冷笑一声,继续逼问:“别废话,前前后后给我说清楚!不然待会儿有好果子给你吃!”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曾大夫眼里鼻涕糊满了脸,不住的点头恳求,希望王贲能饶他性命。   他一五一十交代,原身父亲中毒,他确实是帮凶,并且还不是第一次,投毒已经持续了大半年之久。   早在大半年前,武馆叛徒就找到他,以他全家老小以及自身性命为要挟,让他偷偷在给原身父亲的药材中投毒。   当然,他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好处,每次投毒之后,叛徒都会给他大笔的钱财,刚开始,他们还只是下一些慢性的毒药,随着时间推移,下的毒也越来越剧烈。   王氏武馆遭到血洗除名,一夜之间死了上百人,姓曾的自那之后就陷入了惶恐之中,他作为帮凶已经投毒了大半年之久,可眼瞅着死了这么多人,心里还是感到非常害怕。   晚上时常失眠,只要一闭眼就害怕会有厉鬼怨魂前来找他索命,于是才让妻子找来黑猫辟邪。   他这段时间压力越来越大,如今被王贲这么一吓唬,就什么也顾不上,把自己知道的全交代清楚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黑猫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王贲摇摇头,眼神无比漠然。   姓曾的意识到了危险,连忙补救道:“王少,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就饶我一命吧!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他们盯上了王馆主的宝贝,那本该是属于你的东西,王少,你饶我一命吧!”   “他们现在还在县城里吧?”   “在,他们都在城里!”姓曾的不住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可眼前却涌现出一片血色,嘴里也流出血来。   咔嚓一声脆响,王贲扭断了他的脖子。   ‘杀父之仇,当然是不共戴天,原主这个窝囊废没本事报仇,但谁让我来了呢。’   王贲将这尸体扔到地上,自己坐到了椅子上,丝毫不见外,靠着椅子闭眼休息起来。   这次的任务和第一次不一样,既然是灵魂穿越,那么任务条件肯定也与他穿越的这个窝囊废有关。   接下来,就该是杀了那个叛徒以及雷龙胜。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花点时间,把这具身体给好好锻炼一番,短时间内不指望能赶上自己的真身,但好歹也不至于像个瓷瓶似的,一碰就碎。   脑子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王贲双手抱胸,很快就睡着了。   脚边是逐渐变得冷硬的尸体,黑猫轻巧的从窗台一跃而下,小跑到了尸体旁边,冲着尸体的脸,露出了人性化的笑容。   那是一种格外快意的笑。   翌日,天色蒙蒙亮,王贲便睁开了眼睛,环顾一周,屋内自然没什么变化,只是地上干涸的血泊中多了几个猫爪印。   他昨晚虽然睡着了,精神却一直都保持着警惕,黑猫闯进来时他也有所察觉,但没有放在心上。   站起来活动了两下手脚,身上的伤口经过一夜休息,已经恢复了不少。   他也没有多逗留,带上了长刀,悄悄离开屋子。   院内时不时传来谈话声,却是一些仆役下人,趁着主人尚未起床之前,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做饭的做饭,烧水的烧水。   不过他们都是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动静,也没有靠近主人休息的房屋,免得吵醒主人。   如此一来,王贲自然是非常顺利的离开了这间宅邸。   在他走好一会儿,才有人发现了曾大夫的尸体,刺耳的尖叫划破了黎明的寂静。   天蒙蒙亮,县城里却已经热闹了起来,有挑夫来来往往,沿街叫卖。   王贲从一处小巷子里走出来,他这会儿已经换了身新行头,戴着一顶斗笠,身穿玄色劲装,腰间挂着长刀,看起来像是走江湖的镖师。   摸摸肚子,自从潜入县城,他连口水都没喝,一觉睡醒就感觉肚子里空空如也,饿得很。   “先找个地方吃饭。”   左右看看,正巧旁边就有一家早点店,门口在炸大饼,喷香扑鼻,王贲抬脚就走过去。   “喵!”   一只黑猫蹲坐在地上拦住了他,抬起头用碧绿色的瞳孔直勾勾盯着他,并叫唤了两声。   王贲一眼就认出这只黑猫是曾大夫家养的,不由感到惊奇,黑猫一路跟着自己来这儿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   他蹲下来,透过斗笠的帘布,与黑猫对视。   “喵!”   黑猫看了看他,又扭头朝向另一边,像是在提醒什么。   王贲皱着眉头,买了两张烤饼,先是几口吃了一张,而后撕了一小块扔到黑猫跟前,不料黑猫闻都不闻,依旧是冲他喵喵直叫,并不断扭头,又绕着他的腿蹭来蹭去。   ‘这猫有问题。’   伸手一把揪住了黑猫的脖颈,将其给拎了起来,王贲走到一旁,再次与黑猫对视,这时他眼中闪烁着微弱的白光。   惊奇的是,黑猫的碧绿瞳孔中也有光晕闪过。   一人一猫就这么对视了一阵,王贲用精神力点亮双眼,隐约瞧见了模糊的影子在黑猫身上飘荡,那影子就像是漆黑的颜料一样,在半空渲染涂抹开来。   “你能听得懂我说话?”王贲好奇的问道。   黑猫喵了一声,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鼻子。   “你叫一声代表是,叫两声就不是,我再问一遍,你听得懂我说话?”   “喵!”   “你是妖怪?”   “喵喵!”   黑猫碧绿的眼睛里透露出几分不屑,好似是在说,妖怪算什么?   我比妖怪可厉害的多了!   王贲也懒得管它是个什么玩意,又问:“你缠着我做什么?要替你主人报仇?”   “喵喵!”   黑猫尖叫了两声,同时还挥舞起爪子来,显然是发脾气了,对王贲将曾大夫说成是他主人非常不满。   而后毛发炸开,居然挣脱了王贲的手,跳到了地上,一溜小跑到前面去,又朝他喵喵叫着。   这意思是要王贲跟上去。   王贲去早点摊买了几张香喷喷的烤饼,这时那黑猫就蹲坐在地上,朝他喵喵叫着,似乎是在催促。   ‘它要带我去哪儿?’   王贲有些好奇,让店主人将饼子用纸袋装上,店主却多给了他几张饼子,赔笑道:“这两张是供奉大仙的。”   他朝黑猫努努嘴,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么一条纯黑的猫。   不过这条黑猫嘴巴刁着呢,怕是不会吃这烧饼。   王贲跟上了黑猫,黑猫一溜烟窜走了,不过总会在前面等他,一人一猫就这么四处乱窜,最终七绕八绕,到了一处偏僻的巷道里。   领路的如果不是一只猫,而是个人,王贲就得怀疑对方是不是专门引诱自己到这偏僻无人之处,然后杀人越货?   当然,就算是一只猫,真要杀人也不是做不到。   毕竟这个世界不同于以往,妖魔鬼怪都是真实存在的,眼前这只听得懂人话的黑猫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你带我到这儿来做什么?”王贲眼神不善的盯着黑猫。   黑猫却是瞪了他一眼,抬起前爪指了指巷道尽头,又抬头望了望天。   王贲感觉这猫刚刚是在鄙视自己?   他将信将疑的走到了巷道的尽头,自然是没有任何发现,转身见那黑猫像是招财猫似的不断挥爪子。   ‘它让我去看墙壁另一边?’ 第一百四十八章 救人   黑猫不断挥舞爪子。   王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怪猫是想让他看看墙壁另一边,于是脚踩在墙上,轻巧了跃上了墙头,黑猫见状,也跟着跳了上来。   墙壁另一侧却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摆放着几个木头囚笼,囚笼中也都关着人。   王贲抬眼一扫,居然还发现了熟人,小师妹王月如这会儿也在其中一个木笼中关着,而且看起来情况不妙。   她靠着木笼似乎昏迷不醒。   ‘我说之前怎么有种忘了事情的感觉,原来是把她给忘了!’   王贲轻轻拍了下脑门,一路潜行杀人,他自己玩得是开心了,却忘了小师妹一直都在城外等着。   一夜过去,这小师妹不知怎么的却被抓了。   更惊奇的是,黑猫指引着他一路找到这儿来,目的居然是让他来救人的。   王贲倒是不急着下去救人,左右看看,周围很僻静,便朝黑猫招招手,轻声问:“你让我来救底下的女人,是吗?”   墙壁那头的院子里有四个木笼,除了王月如外,其他都是男的。   黑猫没有出声,但点了点头。   “你认识她?”   黑猫又点头,同时还挥舞着爪子,似乎是在催促他快去救人,王贲心想,这黑猫莫非是小师妹养的宠物?   这时听见谈话声由远及近,两个士卒从前门来到院中,如果一抬头,就能看到王贲,黑猫一溜烟的跳到了不远的屋顶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王贲则是向后一缩,挂在了墙壁上,只探出半边脑袋,悄悄观察。   两个士兵径直找到王月如跟前,其中个头稍高的笑道:“你说这姑娘是在装睡还是真晕过去了?”   “应该是真晕了吧,昨晚我见到龙腾武馆的人和她交手,也是一点也不怜花惜玉,直接一剑捅穿了她的肚子,血流了一地,能活着都算是运气好了。”   “听说这姑娘是王氏武馆的人?王氏武馆的弟子,死的死逃的逃,这女的居然还敢跑回来,该不是要回来报仇的吧?”   “要我说啊,这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却比王氏武馆那公子爷要有骨气的多,王氏武馆被血洗的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那王家公子爷在几个死忠弟子的护卫下,仓皇逃命,边跑边哭,笑死人了!”   “哎,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可惜了。”   院子里,两个士兵冲王月如指指点点,又摇头叹气,最后留下了一碗稀粥以及几个饼子,放在那木笼边上,便转身离开。   其他木笼里关着的人见状就纷纷叫嚷:“兵爷,行行好,也给我一口热乎的吧,哪怕半个饼子也行。”   “闭嘴!这是断头饭,你吃不吃啊?”   士卒相继离开,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王月如依旧是靠在那儿不动弹,旁边关押的犯人连连摇头,嘴里念叨着,这么漂亮的姑娘,年纪轻轻就要送命,实在可惜。   突然,几发破空声传来,木笼中的三个犯人头一歪,相继软软倒地。   王贲这才施施然从墙头跳了下去,黑猫也紧随其后,小跑到了王月如跟前,喵喵叫着,伸出粉嫩的舌头舔她手指。   “你去外面盯着,有人来就提醒我。”王贲揪起黑猫的脖颈扔到了一边,而后便抽刀冲着锁头斩下,咔嚓一声,将木笼打开。   王月如面无血色,胸膛的衣裳则被血迹染红,王贲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呼吸非常微弱,不过总算还活着,这才将她从里面抱出来,背在背上。   喵喵的叫声从前面传来,应该是他刚刚挥刀砍锁的动静引来了看门的士兵,王贲也没耽搁,背着小师妹,从容翻墙离开。   黑猫却比他动作更快,早先一步在小巷道里守着了,看他成功把人救出来,便又喵喵叫着在前面引路。   王贲暂时也没想到该去哪儿,也就跟着它屁股后面。   黑猫带着他穿行在狭窄偏僻的巷道角落中,尽量避开了人流量较大的街道,七绕八绕了好半天功夫,最后到了一座荒废了的宅邸外。   “我记得这是城里有名的鬼宅吧?”   王贲四下看看,这座宅邸位置偏僻,院墙外有一片竹林,彻底与城中闹市隔绝开来,原主的记忆中,这座宅邸是县城中有名的鬼屋。   这座宅邸最初的主人已经不可考,但只要买了这座鬼屋的人,都难逃一死,并且全家老小,甚至包括家中圈养的牲畜、宠物同样活不了。   时间一长,附近的仅有的几家住户、邻居也都搬走了。   每当黑夜降临,靠近这座宅邸,就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哭喊声,哭声虽然隐隐约约,却像是附骨之疽,萦绕在耳边不去。   哪怕你离开宅邸,回到自己家中,依旧能听见那隐隐约约的凄厉哭喊声。   王贲之所以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原身以前就来过这座宅邸,当时原身与一群狐朋狗友喝醉了酒寻刺激,叫嚣着要在这鬼屋里过夜,若是碰见女鬼了,就给她画上一副肖像画。   一群人就踉踉跄跄的趁着夜色赶到了这座鬼屋,然而只有原身踏入了竹林,其他人各自都找借口,纷纷止步竹林外。   这毕竟是个鬼怪真实存在的世界,擅穿鬼屋是名副其实的作死行为。   唯独原身这个傻子闯入了竹林,受阴冷晚风一吹,耳中又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喊,他这才酒醒,意识到自己干了蠢事。   吓得屁滚尿流,跑了出来,结果那些个狐朋狗友全都走人了,只剩下他一人,腿脚发软想要回家都走不动道。   好在他母亲心疼儿子,见儿子夜深了还不归家,就让武馆弟子四处寻找,这才找到了痛哭流涕的原身,将其给背回家中。   原身回家后就大病了一场,睡觉时一闭眼,耳中就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喊,给整个武馆上上下下都折腾得不轻,静养了半个月才恢复过来。   也正因为有这么一段经历,王贲瞧见弥漫着雾气的竹林,就立刻认出来这栋宅邸的来历。   领路的黑猫已经窜到了竹林中,见他停下了脚步,就蹲坐在来,歪头打量着他,碧绿的双瞳中,似乎有些嘲讽之色。   嘲笑他胆小。 第一百四十九章 泥鳅   王贲可不是胆小之人,只是在翻阅原身的记忆而已。   他不在乎什么鬼宅,反而是瞧这附近环境僻静,无人打扰,是个好地方。   他找个安静的落脚之处,好好锤炼身体,这栋鬼屋就非常合适,如果真有鬼物那就更好不过。   王贲如今的精神力虽然十分微弱,但从最开始与那只红粉骷髅交手就发现,精神力外放,在这个世界好像得到了某种增幅,能以很小的量,发挥出极大地威力。   刚刚穿越遭遇的那只红粉骷髅便被精神力外放直接击溃,由此可见,也让王贲对这个世界的鬼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略作沉吟后,他抬脚踏入竹林之中,风吹竹叶簌簌作响,枯叶在半空凌乱飞舞,薄雾弥漫散开,就看到了一片高墙。   黑猫跳来跳去,很快就翻过了高墙,没过一会儿,只听吱呀声响,原来是木门开了。   这是宅邸的侧门,王贲背着小师妹进去后,四处打量,见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破败的景象。   黑猫蹲坐在房梁上舔着爪子,王贲将王月如放下,替她检查了下伤口。   小师妹胸膛处有严重的创伤,不过被简单的包扎处理过,至少血已经止住了。   “死不了。”王贲从怀里掏出瓶瓶罐,挑选中其中一些补血疗伤的药丸给她吃了,又屈指连弹,调动精神力替她疗伤。   精神力非常神奇,是高层次的能量,王贲也从九阴真经中学了些治疗内伤的功夫,之前便是靠着这个,压制这具身体的伤势。   眼下替王月如疗伤也是同样的路数,不过他现在的精神力量太少,管自己还勉强够用,如今外放出来给王月如治疗,效果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微乎其微。   “喵!”   这时,黑猫跳了过来,迈着优雅的步伐冲王贲叫了一声,而后甩着尾巴凑到王月如身边,在她脸上舔了两口。   王贲嫌弃道:“你那一嘴的细菌,别在这儿捣乱!”   伸手又掐住了黑猫的脖颈,不料这回黑猫却炸了毛,喵喵叫着,朝他挥舞爪子,王贲就一只手提着它,用另一只手和它拍来拍去闹着玩儿。   他惊奇的发现,这黑猫爪子还不是胡乱挥舞,而是有些章法,蕴含一定的功夫路数。   仔细辨认了一番,“你一只猫也学了功夫?”   黑猫爪子上的功夫,王贲也很熟悉,正是王氏武馆教的一门名为九章金阙的拳法,原身曾经为了讨小师妹的喜欢,就跑到武馆里练武。   王氏武馆压箱底的绝学功夫便是这门九章金阙,等闲也不会教给寻常弟子,不过小师妹倒是学会了。   黑猫与小师妹明显关系亲密,或许就是从小师妹身上学的功夫?   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都没注意到,昏迷不醒的王月如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师母,娘……”   她神智还有些不太清醒,嘴唇干裂,蠕动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唤声。   黑猫立时挣脱了王贲的束缚,跳到地上后,冲王月如喵喵叫个不停,还不断拿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王贲则说道:“你在这儿看着,我去附近找点水来。”   这座鬼屋面积不小,比原身家的武馆都要大得多,从拱门出来,又是大片的池塘花园,不过荒芜了这么多年,无人搭理,花草肆意的生长,路径都被掩盖。   王贲行走其中,时不时就引得草丛一阵抖动,却是一些小动物栖息在此,受到了惊吓,乱跑乱窜。   就目前看来,并无什么灵异鬼怪之处。   池塘里的水非常清澈,估计是连接城外的大江,王贲在附近找了一口用于防火的水缸,简单清洗了一下,就装了一缸水抱回去。   回来的时候,王月如已经彻底清醒,正抱着黑猫坐靠在墙壁上,四处打量,见王贲怀抱一大口水缸走来,赶忙迎上:“师兄,是你救了我吗?”   砰一声,王贲将水缸放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说道:“你这只猫带我去救你的,昨晚我忙着杀人去了,就把你给忘了,抱歉啊。”   王月如摇了摇头:“不怪师兄,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有藏好,被那群狗贼给发现了。”   “你先坐着休息会儿,我烧点热水,你身上的伤挺严重的,尽量不要走动。”王贲提醒了一句,又指着她怀中的黑猫说道:“你这只猫很有意思,听得懂我说话。”   “它叫泥鳅。”   王月如抚摸着毛茸茸的猫头,眯着眼睛笑道:“泥鳅可聪明了,以前我在乡下的时候,没东西吃,它总会给我叼来一些猎物,不过它性子野,一转眼就跑没影了,那天事发突然,我也没来得及带走它。”   王贲看那黑猫缩在女孩怀中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挑眉道:“你就不怕这只猫是妖怪?”   “喵呜!”   黑猫冲他露出爪子,并尖锐的叫了一声。   小师妹笑了笑:“师兄,你不知道,如果没有泥鳅陪着我,我早就死了,它不可能害我的。”   “行吧,你先休息,有空我来研究研究这只猫。”王贲抬手点了点黑猫,就忙活起来。   他找来木柴点燃了火堆,又找到了一间厨房,锅碗瓢盆都十分齐备,只是没有粮食,不过住在这里倒也不错。   王月如却闲不下来,她觉得自己的伤没什么大问题,就跟了过来,询问他昨晚干了些什么,这个地方是否安全?   “你别想太多,安心养伤就是了。”王贲简单的提了提曾大夫的事。   小师妹听了十分气愤:“没想到他居然也背叛了师傅,亏得师傅那么信任他,武馆里的药材,全都从他那儿收购,价格比市面上其他药铺的高了不止一成!”   “他倒也透露了些有价值的情报,你猜得没错,武馆遭到血洗,就是因为魂灵精魄。”   听到这话,小师妹却是面色微变:“师兄,我把那两颗魂灵精魄都藏在城外,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发现,我要出城一趟!”   “是吗?”王贲挑了挑眉头,“我还以为你弄丢了呢。” 第一百五十章 出大事了   王月如被抓,肯定会被搜身。   却没想到她还挺机灵,并没有将魂灵精魄随身携带,而是偷偷藏了起来。   瞧她急切的模样,王贲摆摆手,“别激动,我抽空出城一趟把东西拿回来就是了。”   小师妹却满脸惭愧:“魂灵精魄能让人获得超脱肉体凡胎的力量,师兄若能利用好,就可以替师傅师母报仇雪恨,不行,我现在就去拿回来,省的夜长梦多。”   “得了吧,你这幅德行,还没出城就被抓了,到时候我还得去救人。”王贲摇摇头。   他嘴上说着自己出城一趟,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是王月如看在眼里,急得额头冒汗,她有心要出城取回宝物,王贲却又不同意。   自己也明白,现在身上有伤,若是被恶贼爪牙发现,肯定是逃脱不掉。   思来想去,王月如只好求助黑猫,在它耳边低声吩咐了一番。   黑猫也确实很通人性,得了吩咐后,喵喵叫了两声作为回应,而后一溜烟就跑走了。   王贲这会儿正在院子里锻炼,见状就问道:“你让这黑猫去拿东西了?”   “泥鳅很聪明的,我们不方便出城,不过肯定没人去管一只猫。”王月如还是有些担心:“就是不知道,东西还在不在那儿。”   “丢了就丢了吧,那个叛徒手里应该也有魂灵精魄,报仇之后顺带就抢回来。”   现在已经可以确认,原身父母身死,都是因为怀璧其罪的缘故。   “师兄说的也对,我们总有一天,会杀了那狼心狗肺的叛徒!”王月如捏着拳头说道,却是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咳嗽个不停。   王贲做完了一组训练后,暂时休息一会儿,这幅身体底子太差,一味压榨潜力也没用,还得想办法多补补营养。   “你会做饭吧?”王贲冲小师妹问道。   在黄蓉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他现在也变懒了,不想自己动手做饭,主要是他厨艺太差,或者说干脆就没什么厨艺。   小师妹点点头,“师兄放心,我会做饭,只是……我们就待在这儿了吗?”   她四下看了看,这座宅子布局不俗,却是一片荒芜,时不时还有阴风吹过,角落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动声,令人感到不安。   “这里就挺好,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王贲却很满意这座鬼宅,“而且还是你那只黑猫把我带来的,它应该不会害你吧?”   小师妹有些惊讶,“是泥鳅带师兄你来这座鬼宅的?难道它之前就一直待在这儿么?”   她显然也听说过这座鬼宅的传说,难免感到有些担忧:“泥鳅能驱邪避鬼,但它现在不在这儿,我怕……”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只见前面拱门处一道人影闪过,脸色骤变,“师兄!这里还有其他人!”   “不可能,我早就检查过了,顶多是鬼。”王贲虽然是背对着拱门,却也感知到了有身影晃过,他回头一看,饶有兴致的笑了笑。   小师妹闻言顿时有些懵圈,师兄怎么好像更乐意见到鬼?   王贲让她就待在这儿别动,然后就追着身影而去,眨眼就消失不见。   小师妹自然是有些担心他,‘师兄和以前比起来,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如果不是王贲坚持要来县城报仇,她都怀疑师兄会不会已经被鬼怪附身了,只能寄希望师傅师母在天之灵能够庇佑他们,顺顺利利的渡过难关。   与此同时,在县城繁华地段的一家武馆中。   几个身穿黑色劲装的武馆弟子,直接闯入了后宅,嘴里连声呼喊:“师傅,出事了!出大事了!”   “着急忙慌的,像个什么话!”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壮汉,这会儿正在几个娇柔可人的小娘子的温柔服侍下洗漱净面。   此人正是武馆馆主雷龙胜,他靠在躺椅上,头也没抬,懒洋洋的训斥道:“习武要有静气,像你们这样毛毛躁躁,难怪苦练这么久也没个长进。”   两名黑衣弟子对视一眼,只好向师傅磕头认错,又从侍女手中端来茶水,恭恭敬敬的请师傅喝茶。   如此做足了一整套后,雷龙胜才挥挥手打发了娇媚的侍女,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还没抓住王震的那个废物儿子?”   “师傅,上山的兄弟死了十几人,城里守在地道宅邸的兄弟昨晚也被人杀了,对了,刚刚有回春医馆的人来送信,说他们家老爷昨晚也暴毙身亡。”   咔嚓!   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雷龙胜猛地站了起来,双眼瞪直:“怎么死了这么多人?曾大夫也死了?谁干的?”   “这……”黑衣弟子面色为难:“师傅,我们也不知道啊,不过听说周馆主的人抓住了王月如。”   “王月如?那个被王震收养的小姑娘?”雷龙胜想了想,才记得有这么个人,皱眉道:“总该不是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在城里大开杀戒吧?”   “应该不是她。”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身着白衣劲装的年轻人快步闯进来,单膝跪地冲雷龙胜抱拳行礼,“雷馆主,我家师傅有约,请您去长生武馆一趟。”   雷龙胜面色不虞,“你师傅好大的派头,既然有事要找我雷某人,为何不亲自来一趟?”   “雷馆主见谅,我师傅刚刚出关,不方便动身。”白衣弟子虽然做足了礼节,不过脸上神情倨傲。   “这么说,你师傅已经成功炼化了那魂灵精魄?”雷龙胜脸色更加难看了。   白衣弟子笑道:“多亏了雷馆主相助,我家师傅才能超凡入圣,师傅也让我代他向您道声谢,外面也备足了谢礼,请雷馆主笑纳。”   雷龙胜面色变幻无常,心里暗骂,‘奸诈小人!当初求老子头上的时候,恭恭敬敬,现在一朝得势,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不过他嘴上可不敢这么骂,顶多是摆着一张臭脸,冷哼一声,“看在你师傅还算懂事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走一趟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长生   在白衣弟子的带领下,雷龙胜也带上了几个弟子,径直到了一处武馆门外。   到了武馆门口,他不由停下了脚步。   这武馆原本该挂着‘王氏’匾额,现如今却改成了长生二字。   王震这么多年在这座小县城里,也称得上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周围十里八乡,都曾听说过九章铁拳的名号。   这么多年,雷龙胜以及县城其他一些大小武馆,始终都被王氏所压制,以往如非必要,雷龙胜宁愿多绕一段远路,也不会经过这王氏武馆门外。   当然,今时不比往日,曾经的王氏武馆已经烟消云散,沦为了历史。   按理来说,本该是轮到他雷龙胜出头,顶替当初王震的位置,却不料,这姓周的奸诈之徒藏得太深!   ‘哎,或许我真不该帮此人,这姓周的可比那王震难打交道!’   雷龙胜双手背负身后,驻足盯着‘长生’牌匾,迟迟没有动弹。   白衣弟子见状只好进去叫人。   好半晌,武馆内才传来了热情的笑声,“雷馆主莅临,实乃蓬荜生辉呀!”   “周长生!”雷龙胜见到来人,敷衍的拱手示意。   周长生便是阴谋害死王震的叛徒,此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才,面容方正,浓眉大眼,卖相极佳,逢人先笑三分。   在没有暴露其本性之前,不论是在王氏武馆,亦或者在这县城,都是小有名声,为人乐善好施,有及时雨之称。   可见这人极其擅于伪装,也正因如此,他才取得了王震的信任。   直到最后彻底闹翻,王震以及武馆中人,都感到难以想象,这样一位老好人、及时雨,竟然是个心思阴沉的叛徒!   所谓笑面虎,不外如是!   “几日不见,雷馆主气势更胜往昔,想来这段时间功力也大有长进吧?”周长生眯着眼笑得格外真诚,“在下倒是要提前恭喜雷馆主,早日摆脱肉体凡胎,踏入超凡之境。”   雷龙胜看他这幅笑眯眯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发憷,毕竟他可是亲眼目睹,这狡诈之徒是如何坑死他恩师的。   “我可没你周馆主天赋异禀,超凡之境哪是那么容易就能突破的?倒是要恭喜你他踏出了这一步。”   两人彼此寒暄了一番,雷龙胜就有些不耐烦,问道:“周馆主找我有何要事?我这还得回去教徒弟呢。”   周长生左右看了看,伸手示意:“请,我已经摆好了一桌薄酒,不如边喝边聊?”   雷龙胜点点头,便跟他进了武馆之内。   这座武馆本是王氏所有,当初一场大清洗后,可谓是血流成河,时至今日,依旧能看到墙壁、石板上暗红的血迹。   自那场变故之后,雷龙胜也没来过这儿,眼下四处打量,发现武馆里的陈设,居然还维持着以前的风格。   不由皱眉道:“如果换做我,宁愿是把这座武馆给废弃了,另起炉灶,也不愿待在这里,你就不嫌晦气?”   “雷馆主是想说,我就不怕恩师亡魂找我索命报仇是吧?”周长生头也不回,笑着反问了一句。   雷龙胜咳嗽道,“厉鬼索命之说,也就在乡野田头流传甚广,依我看来,多半是流言,不值一晒。”   “非也,雷馆主这就有所不知了,人死化鬼,也是能分三六九等的,若是寻常贩夫走卒死也就死了,多半是黄土一捧,侥幸变作了鬼物,那也是懵懂无知的孤魂野鬼。可如王震这般,只差一步就能脱凡超俗的,若是化作鬼物,那可不简单。”   周长生侃侃而谈,说得雷龙胜后背发凉,不过嘴上却是冷哼一声:“呸!就算他变成了鬼物又如何?老子能在他活着的时候,一刀宰了他,也就能再杀他一回!”   “雷馆主霸气外露啊!”周长生回头瞥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这模样让雷龙胜心底发虚。   “不敢当,我也只是比你那师傅多了点胆量罢了。”   两人边走边聊,周长生领着他来到一间布置典雅的饭厅,雷龙胜让弟子在外守着,关上房门后,各自坐下。   周长生先给他倒了杯酒,而后才说道:“雷馆主想必也已经知晓,昨晚死了不少人吧。”   “哼,这还不是你当初磨磨蹭蹭,导致跑了不少人,肯定是王震那些徒子徒孙闹事,倒也胆大包天,竟然还敢回来!”   周长生向他举杯敬酒,脸上没了笑意:“这事可不简单。”   他也没废话,当即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屋内突然显现出朦胧的雾气,很快就将饭桌遮掩了起来。   雷龙胜警觉地站起身,“你要作甚?!”   “别激动,雷馆主,我只是想让你见个人,他还是你弟子呢。”周长生笑着劝慰了一句,而后指着迷雾深处,说道:“看,他来了。”   雷龙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顿时就感觉头皮一炸,险些掀翻了桌子。   朦胧的雾气中,缓缓走来一个浑身浴血,肢体残缺的人,他身上血肉模糊,开膛破肚,死相格外狰狞。   “他,他是什么鬼东西?”   “认不出来么?他是你武馆的弟子,江流,人称小六子。”   “小六子!”雷龙胜瞪大了眼睛,强忍着恶心与恐慌,仔细看了一阵,可还是很难从那张血淋淋,面目全非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师傅,我是江流啊,我身上好疼,好疼啊!”   这已经无法将其称之为人,血肉模糊,步履蹒跚,脚下走一步,就留下一个鲜红的血印,声音凄厉尖锐,像是拿着锉刀在刮玻璃似的。   雷龙胜喃喃道:“小六子不是去看守地道了么……”   “没错,雷馆主你安排在那座宅邸的人,全都死了。死后魂魄也被宅邸中的幽魂吞噬,唯独这个江流,天赋异禀,开了阴阳眼,才得以幸免。”周长生给他介绍。   这幅德行也能说是得以幸免?   雷龙胜顿时一个激灵,“你是说,杀死我那些弟子的,其实都是王家的怨魂厉鬼?”   如果真是怨魂厉鬼来索命,那他不就危险了?   周长生笑了笑,朝江流吩咐道:“告诉你师傅,是杀了你以及你的那些师兄弟。” 第一百五十二章 魂武、体武   “王贲,杀人的是王贲!”江流声音高涨,刺得人耳膜生疼。   雷龙胜闻言却是感到无比诧异荒谬,“不可能!那个二世祖窝囊废怎么敢回来杀人?不可能是他!”   “不瞒雷馆主,我得知此事也很惊讶,可已死之人总不会说谎吧?”周长生又打了个响指,那江流却是应声炸开,爆出了一团血雾!   雷龙胜下意识的抬手挡在身前,免得肮脏血肉溅到身上。   “别怕,只是个小把戏,雷馆主且安心看就是了。”周长生轻声笑道。   血雾弥漫开来,却是显现出一副投影画面,画面十分模糊,并且断断续续,看着不太连贯。   但也不难看出,王贲潜伏在阴影角落,逐一杀死那些黑衣人的场景。   雷龙胜双眼瞪圆,“居然真的是他,可凭什么?这个窝囊废不懂半点功夫,那一晚吓得屁滚尿流,连女子都不如,凭什么还敢回来报仇!”   “世事无常,也正因如此,这个世界才充满了乐趣。”周长生拍了拍手,迷雾散尽,屋内又恢复了正常。   雷龙胜见状直接问道:“这就是你炼化了魂灵精魄之后掌握的能力?果然是超凡脱俗!”   “呵呵,一点小把戏而已,让雷馆主见笑了。”周长生嘴上这么说,眼里却难掩得意之色。   雷龙胜心里有些嫉妒,“我听闻,魂灵精魄赋予人超凡之能,其一是增强体魄,谓之体武,能够百病不侵,断肢重生;其二则是增强神魂,谓之魂武,能让掌握玄妙非凡、不可思议的神通术法,你能操控鬼物,便是借魂灵精魄成就魂武了吧?”   “雷馆主果然是见多识广,小弟佩服。”   周长生给他倒了杯酒,笑着解释说:“小弟这通幽招鬼之能,其实颇为鸡肋,只能驱使游魂野鬼,比如刚刚招来江流,也就打探些情报,不堪大用,倒还不如体武呢,只可惜,这也并非我自己能选择的。”   雷龙胜闻言冷笑一声:“你就别拿这种话来忽悠我,众所周知,神魂强横,远在体魄之上,魂武总是强过体武的,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增强体魄,所谓百病不侵、断肢重生,听着好像很厉害,但只能碾压凡夫俗子,面对同样得到魂灵精魄增益的超凡武者,尤其是增强了神魂方面的,那就差的不止一点半点了。   只看当世镇压一方的绝顶强者,十之八九都是魂武,就知晓体武与魂武的差距有多大。   况且,这个世界有鬼怪纵横,而超强的体魄,在面对没有实体的鬼怪时,往往都是有力无处使。   相比起来,魂武往往都具备一些匪夷所思的术法、神通,不论是对付鬼怪亦或者同样超凡的武者,都是无往不利。   因而,如果雷龙胜有的选,他肯定希望自己能成为魂武。   不过炼化魂灵精魄,超凡入圣,究竟是成就魂武,还是体武,并不受你本人控制,至少雷龙胜与周长生这个层次的武者,都没接触过能自主选择魂武、体武的秘法。   对他们而言,能得到魂灵精魄这等宝物,已经是极为幸运,至于究竟是成就体武,还是魂武,那就只能看运气。   雷龙胜就很羡慕周长生的运气,“你当初拿走的那块魂灵精魄,比我的那块要大一些,散发的光晕更为明亮,或许正因如此,才能让你成就魂武。”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该选周长生那颗魂灵精魄了。   周长生笑道:“雷馆主这番猜测也有些道理,只是魂灵精魄已经被我炼化,可没法再让给雷馆主你了。”   “哼,废话少提,王震儿子又回到县城,势必是来找我们报仇的,得把他找出来,斩草除根!”   “我也正有此意!”周长生颔首:“此前小弟忙着炼化魂灵精魄,没空处理这些琐事,不过也实在想不到,短短几天不见,我这位师弟倒是脱胎换骨了。”   雷龙胜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按桌子,目光注视着他:“你说,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二世祖,怎么就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变得如此杀伐果断?凭什么?”   周长生皱眉说道:“不瞒雷馆主,小弟也深感困惑,我是看着王贲长大成人的,他是师傅独子,因而从小就溺爱有加,从不让他吃半点苦,我这师弟就是个懦弱无能的二世祖。   若不仔细去分辨,我根本无法将那杀人不眨眼的凶悍之辈,与我那师弟相提并论,二者除了长相、身材相似外,简直就是两个人!”   “难不成你师傅还有个私生子?”   “呵呵,雷馆主有所不知,我师傅只痴情于我师母,绝不会在外面豢养小妾私宅,他们二人也只有这么一个独子。”   “那就奇了怪了!”   “我有个猜测!”周长生沉声道:“你说,我师傅究竟藏了几块魂灵精魄?真的只有两块吗?”   雷龙胜闻言眼睛一亮:“你是说,那王贲或许正是炼化了魂灵精魄,才会脱胎换骨的?”   “极有可能!”周长生端起酒杯小酌一口,“我在炼化魂灵精魄之时,便隐隐感觉自身神魂有分裂之感,如同有好几个性情各异的我在争夺身体的掌控权,好在我紧要关头镇守本心,方才没有迷失。由此可见,我那师弟性情大变,怕就是在炼化魂灵精魄时出了岔子!”   “若是如此,那就说得通了。”雷龙胜又神情紧张的问道:“我就怕,是那王震老匹夫,附身其儿子,来寻我们报仇!”   “哈哈哈,雷馆主大可放心,鬼物确实能够夺舍活人躯体,但条件极为苛刻复杂,而且也必须有魂武之能才可做到,我师傅功力高深,却也始终没能踏出超凡那一步,否则又怎能会被我这逆徒所害?”   瞧他笑得格外开怀,雷龙胜心里暗骂,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王老匹夫遇上了你也是倒了大霉。   当然,他也跟着笑了笑,毕竟王震身死,他可是既得利益者,事后也是拍掌称快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算计   “这么说来,只要找到那小子,就能再得一块魂灵精魄了?”   雷龙胜长身而起,抱拳道:“周兄弟,你如今已经超脱凡俗,成就魂武,不如将这次的魂灵精魄让给我如何?”   魂灵精魄这等珍贵罕见的宝物,怎能说送就送?   周长生当然没那么大气,“雷馆主这就不厚道了,消息是我给你的,若我不告诉你,独自占得好处,你又能如何?”   “你都已经炼化了一块魂灵精魄,怎的?还想再来一块?”   人类能从魂灵精魄中汲取超凡力量,但也能炼化一块,若是不合心意,想要再炼化第二块,就得先把第一块取出来。   周长生对自己通幽招鬼的能力还是十分满意的,自然不愿意炼化第二块来路不明的魂灵精魄,不过他到对此有其他安排。   “雷馆主,不如这样,若我那师弟炼化的魂灵精魄是魂武,就给你,但这是交换,要换你的那块魂灵精魄。如何?”周长生提出了个合作方式。   雷龙胜觉得这个买卖做得,但又问道:“如果那小子的是体武呢?我那块魂灵精魄,也不见得就是体武,若是换给了你,我雷某人岂不是亏了?”   魂武比体武厉害,雷龙胜尚未炼化魂灵精魄,也不知晓自己手里的那块,究竟是魂武还是体武。   不过王贲若真的炼化了魂灵精魄,只要与之交手,就能知晓他的底细,若是魂武,届时就夺来自己炼化。   雷龙胜反正是不肯吃亏。   周长生想了想,说道:“若王贲那块魂灵精魄是体武就归我,不过届时也不会让雷馆主你吃亏,这座武馆便让与你了,了结此事后,我也要远走他乡,我师傅留下的一切资产,全都归你!”   他只要魂灵精魄,给雷龙胜开出的筹码也称得上非常丰厚,王震在城里经营了几十年的资产,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若非周长生表现出的阴狠毒辣,让雷龙胜心生顾虑,他早就忍不住动手了,他也没什么太大的野心,只想守着一亩三分地做个土霸主。   “你已经炼化了一块魂灵精魄,还要一块做什么?”雷龙胜有些心动,但没有立刻答应。   周长生笑道:“你不觉得这个小县城太小了么?我在困在这里二十多年,无时无刻都想要逃离,但我也明白,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危险,就只好托庇在师傅的羽翼下慢慢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现如今,我已经超凡脱俗,成就了魂武,也是时候跳出这座枯井,前往更为广阔的天地!   雷馆主,你应该也很清楚,在外面的一些大城中,金银财宝不值一晒,唯有魂灵精魄才是硬通货,出门在即,我总得准备些盘缠,你说对吗?”   雷龙胜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狼心狗肺的家伙,居然还有远大的志向。   在这个鬼怪肆虐纵横的世界中,人类只有缩在城镇之中,才能获得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离开城镇,前往荒野,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因而在这个世界的绝多数人,从出生到死亡,可能都永远生活在一处地方。   平凡的普通人也从未想过去外面看看,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何必自找麻烦呢?   “周兄弟胸怀天下啊!”雷龙胜笑着称赞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哥哥我自然是会鼎力相助,你我联手,那小子就插翅难飞!”   他是巴不得周长生走得远远的,省的和自己明争暗斗。   两人既然谈妥,也就开始商量怎么对付王贲,雷龙胜想了个主意:“我听说,你抓住了王老匹夫的养女?那姑娘是被王老匹夫当做了童养媳看待,不如就拿她引出王贲!”   “雷兄所言甚是,只可惜那姑娘被人救走了,也怪我那时候尚未出关,底下人也不知晓这事的重要。”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广撒网了,县城就这么大,他们能逃到哪儿去?”   “雷兄,找人的事还要多劳烦你,小弟我这刚刚炼化了魂灵精魄,境界不稳,还需要再闭关修炼一番,还希望你多担待,长生武馆的弟子也都会听你吩咐,等发现了我那师弟的踪迹,我会亲自出手,保证万无一失!”   也正因如此,周长生才找到雷龙胜合作,否则自己单独就去抓人了。   眼下稳固境界更重要。   雷龙胜闻言没怎么犹豫,周长生在炼化了魂灵精魄后,放眼四周,已经是无有敌手,哪怕王震死而复生,如今也不是周长生的对手。   而那王贲若是真的也炼化了魂灵精魄,自然也具备不俗的武力,从他单枪匹马,将守在地道的那些人一一杀光就能看出来。   雷龙胜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抓住他,若是周长生出手,那肯定就没问题了。   两人商定谈妥之后,周长生告辞离开,说要去修炼,雷龙胜也没闲着,立刻回到自家武馆,召集弟子传达找人的命令。   然而直到夜幕降临,他们也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更想不到,王贲居然躲进了城中出了名的鬼宅里。   ……   ……   昏暗的夜色之下,竹林随风摇曳,枝叶簌簌作响的声音连成一片,间或似乎夹杂着一些模模糊糊的哭声。   鬼宅,后院。   王月如盯着火堆发呆,她身上伤口恢复得很快,胸膛处最严重的剑伤已经结痂,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点痛苦她完全能熬得住。   ‘泥鳅还没回来,不知道我藏的那两块魂灵精魄还在不在?’   ‘师兄怎么对鬼物兴趣这么大?找一天了也不觉得累……’   这一天里,她在安心养伤,而王贲则在鬼宅中四处乱窜,寻找鬼怪身影的踪迹,只是没什么结果,往往身影快速掠过,找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现。   来来回回跑了好多趟,王贲依旧是兴致勃勃,王月如看他来回折腾,都觉得有些累了。   这时,一阵阴风迎面吹来,卷起了她的秀发,发丝飘入了眼中,她不由眨了眨眼睛,隐约间,透过火光好像看见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仙   女鬼百般诱惑,只为让王贲松口答应接受她的包养。   若是换做前身,说不准还真就醉倒了在了这温柔乡中,毕竟这女鬼身娇体柔,又非常的贴心,主动提出要帮忙报仇,他或许还会乐在其中呢。   王贲自然是一口否决:“不用你多管闲事,我自己的仇,当然是要自己去报!你也别废话了,要打就打,你站着不动,我可就先动手了!”   他话音未落,便抢身上前,将精神力包裹臂膀,一记肘击横扫而过!   鬼物没有实体,但在精神力的覆盖之下,就能触碰到她们!   不料这下却还是打在了空处,女鬼身形化作了一团雾气飘飘散散,她幽幽叹息一声:“郎君何必动手?奴家并无恶意,若是让郎君感到不适,奴家就先行告退吧。”   王贲再一扭身,女鬼已然消失不见,而眼前的一切也都像是破碎的玻璃般炸开。   恍惚了一下,他就回到了现实当中,一个鲤鱼打挺从木板床上跳了下来,左右看看,外面天色已经快要破晓了。   ‘感觉在那梦里也没过多长时间,外面这就要天亮了?’   他还感觉身体状态有些不对劲,扒开衣服摸索了一番,惊讶的发现,身上的几处深可见骨的伤痕,居然都痊愈了。   ‘难道在昨晚的梦境中,女鬼帮我疗伤了?’   还真是够奇妙的,王贲正四处摸索的时候,黑猫跳到了他跟前,碧绿的双瞳带有人性化的戏谑,紧紧注视着他。   “看我做什么,还看?再看,我今天就吃龙虎斗了!”   王贲一把揪起了黑猫的脖颈,在一阵喵喵的叫声中,又与这只黑猫打闹起来。   王月如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伸了个懒腰,昨夜她睡觉前还有些担心,毕竟这是一座鬼宅,可没想到睡得非常踏实,一觉醒来,浑身轻松。   “师兄!”她突然一顿,“我身上的伤突然痊愈了!”   “是吗?来让我瞧瞧!”王贲将黑猫一扔,好奇的凑上去,待看到小师妹双颊绯红,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不对劲。   赶忙解释了一句:“你不知道,我身上的伤也痊愈了,我昨晚被女鬼拉入了幻梦之中,估计是那女鬼替我们治好了伤。”   “喵喵喵!”   黑猫跳过来冲他一阵叫唤。   “泥鳅说,我的伤是它治好的,师兄你的伤,才是被那女鬼给治好的……它还说你被女鬼给吸了阳气,”王月如一脸古怪的翻译道。   “胡说八道!”王贲对自己的身体了若指掌,别说是什么阳气,就算是掉了一根头发丝,他都会有所察觉。   “你听得懂这只黑猫说的话?”王贲也惊奇于王月如竟然能翻译出黑猫喵喵的叫声。   “泥鳅不是寻常的猫,它是大仙呢!”王月如看王贲依旧是面色困惑,就问道:“师兄没听说过大仙吗?”   他在杀那个曾大夫的时候,倒是听曾大夫的妻子提到过大仙的说法,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听说过了。   原身记忆中更多的还是花天酒地,或是一些绘画方面的事物,对所谓的大仙一词也很陌生。   王月如就很贴心的给他介绍起来。   大仙其实是一种尊称,民间一直都有传言,有神犬、神猫能看家护院,辟邪避鬼,它们可不是家养的普通宠物,而是被当作门神,乃至守护神看待。   于是对于这类神猫、神犬,便尊称为大仙。   大仙们通常都身怀绝技,诸如避祸趋福的预知能力,通幽阴阳的神眼,更能伤害没有实体的鬼怪。   大仙也都通人性,甚至比人都要聪明,在县城外的乡下,家家户户都希望能请来大仙看护,猫猫狗狗的地位都很高。   一旦家中养了这些猫狗,就会把它们当做一家人看待,吃饭上桌,睡觉上炕,一点也不见外。   不过真正的大仙少之又少,大多数的猫狗都是寻常家宠,并无什么特异之处。   只是普通百姓生在这妖孽纵横的乱世里,朝不保夕,家中养着猫狗,也算是一种心里安慰,或者说精神寄托。   王月如就很幸运,从小就与泥鳅相依为命,泥鳅就是一位大仙,曾多次救过她的性命,两人情同家人,彼此间早就培养出了默契。   黑猫喵喵叫声在王贲以及外人听来,完全是一头雾水,根本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在王月如听来,却能知晓它叫声中要表达的意思。   “你说的这个大仙,其实就是妖怪吧?”   王贲与黑猫大眼对小眼,黑猫朝他示威似的龇牙咧嘴。   最后还是王贲移开了视线,想了想说道:“武馆里好像从来都没养过猫猫狗狗。”   “师母好像不太喜欢猫狗,所以在我住到武馆里后,我就和泥鳅分开来了。”王月如颇有些伤感,“我还想着有朝一日,能让师母接纳泥鳅呢……”   她说着就滴下了眼泪。   小师妹和原身父母关系都很好,尤其是和原身的母亲,可谓是一见如故,相识不久,便已经是情同母女。   王贲摇了摇头,心说难怪原身记忆中没有任何有关大仙的记载,他母亲确实有些排斥猫猫狗狗。   转而又盯着黑猫,“它还能给人看病呢?就舔舔舌头就行了?”   王月如却摇头道,“泥鳅以前可没有这般能力,或许是近些时日有了些奇遇吧。”   说到这儿,她又肃然道:“师兄,既然我们伤势都已经痊愈,也该考虑向那贼子报仇的事了,以我们俩的实力,恐怕难以与那贼人抗衡,还得依靠魂灵精魄!”   王贲对这个世界特殊的力量体系也很感兴趣,他将装有魂灵精魄的布包裹翻出来,“问题是,我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这玩意儿,难不成就直接吃了?或者滴血认主?”   取出两颗魂灵精魄,仔细打量了一阵,王贲就发现了有些不对,这两颗珠子,其中有一颗散发出的光芒黯淡了许多,甚至表面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缝。   他又从自己怀中取出一颗珠子,当初在那座破庙底下的坑洞中,王贲总共找到了三颗闪闪发光的珠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炼化之法   王贲找到了三颗珠子。   他给了两颗让王月如保管,自己身上还有一颗。   眼下拿出来比较了一番,两颗是正常的,浑圆饱满,光晕闪烁,只有那一颗光芒暗淡,并且还略显陈旧、破损。   “师兄,这珠子有什么问题吗?”王月如夜意识到了什么,颇有些紧张的问道,“是不是被我弄坏了?”   王贲扫了她一眼,却注意到黑猫缩在王月如怀中,碧绿的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黄蓉。   当即沉声道:“和你没关系!”   然后伸手将黑猫给拎了出来,“说,这珠子是不是被你弄坏的?”   他将黑猫拎到与自己视线齐平,板着脸逼问。   “喵喵喵!”   “喵喵!”   黑猫龇牙咧嘴冲他一阵叫唤,又拿前爪拍来拍去,想要扇王贲的耳光,王贲当然不会被它羞辱,只用一只手就给它全挡了回去。   王月如看得出师兄再和黑猫打闹,心里略微松了口气,仔细听着黑猫的叫唤,同时给翻译道:“泥鳅说它知道该怎么使用魂灵精魄!咦,它居然还知道这个?”   泥鳅和自己一样都是从乡下来的,此前应该也没接触过魂灵精魄这等宝贝呀。   王贲闻言却是冷冷一笑,“你这只成了精的猫,肯定是已经用了其中一颗珠子,所以才能给你治疗伤势,我说的对不对?小偷猫?”   “喵!喵!”   王月如红着脸替它翻译:“泥鳅说它不是小偷,这是应有的酬劳……泥鳅,你怎么能乱来呀!”   听着黑猫义正言辞的解释,她也有些气不过,上前拍了拍它的脑袋,又向王贲求情道:“师兄,你别生气,我知道魂灵精魄极为珍贵,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替泥鳅还给你的。”   王贲将这只黑猫塞进她怀里,“它说报酬就报酬吧,不过既然拿了我的东西,那就得老实听我说话,要不然的话,哼哼!”   他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这种珠子,况且不是还有三颗吗,坏了一颗也无关紧要。   王月如连忙替泥鳅答应下来,又训斥了黑猫一番,让它乖乖交代清楚,该如何使用魂灵精魄。   黑猫跳到了她肩膀上,一边舔着爪子,一边喵喵叫起来,王月如就充当翻译。   刨除掉这黑猫一些不干净的脏话,倒也将如何使用魂灵精魄的方法,一五一十给说明白了。   魂灵精魄中蕴含着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并非是直接吞食,就能被人体所吸收,而是需要神魂层面的接触。   首先要对魂灵精魄观想。   观想这个词从一只猫的嘴里说出来,不,应该是叫唤出来,不论是王月如,亦或者是王贲都感觉怪怪的。   很显然,黑猫泥鳅对魂灵精魄的使用方法也是从别处学来的。   观想魂灵精魄,继而慢慢与之建立起神魂层面上的联系,也能称之为神交,就能一点点的将其炼化,从而获得其中蕴含的神秘力量。   泥鳅还给他们介绍了一番魂武、体武之别,又十分自得骄傲的宣称,自己炼化魂灵精魄,已经掌握了魂武的能力。   “我让你去拿这个袋子的时候,你就趁机炼化了一枚魂灵精魄?”王月如转头就揪起了黑猫的后脖颈。   泥鳅喵喵叫着解释,它也不想的,可这颗魂灵精魄实在太诱人了,一不小心就给吃了,但也没吃完,还留下了一些。   王月如有些惊奇:“你是说,在此之前,你就已经炼化了一颗魂灵精魄?”   黑猫得意的叫唤了两声,它早在半年前,就找到了一颗魂灵精魄加以炼化,获得了魂武之能,它的能力也很特殊,竟然可以直接吸收其他魂灵精魄中的力量!   这可不符合常理。   按照黑猫之前对魂灵精魄的介绍,不论是大仙这种天赋异禀的猫猫狗狗,亦或者人类,都只能炼化一枚魂灵精魄,获取力量。   若是想要炼化第二枚,那么就要散掉从第一颗魂灵精魄中取得的所有力量,重新开始。   所以通常来说,不论是魂武亦或者体武,在炼化了一枚魂灵精魄后,不会轻易地转而炼化第二枚,免得辛苦修炼的力量一朝散尽,从头再来。   然而黑猫泥鳅的能力却非常特殊,居然可以在毫无代价的炼化第二枚魂灵精魄,当然,他无法再从新的魂灵精魄中获得新的能力,只有单纯的力量。   但即便如此,这样的能力也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黑猫特意炫耀了一番。   王贲这时却拿起了一颗魂灵精魄,凑到了额头边,然后瞥了黑猫一眼,“是不是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珠子飘散出的莹莹光芒,就汇聚成一道流光,相继没入了王贲的额头。   黑猫呆呆注视着他,喵喵了几句。   王月如替它翻译:“你明明连魂武都不是,为什么也可以直接汲取魂灵精魄里的力量?”   原来必须要炼化一枚魂灵精魄,超凡脱俗之后,才能调动其中蕴含的力量,而第一步也往往是最难做到的。   黑猫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王贲,自然很清楚,王贲并非是魂武,也不是体武,但居然也能像自己一样,能够直接汲取蕴含在魂灵精魄中的力量。   它微微张大着嘴巴,就像人一样惊讶地合不拢嘴。   王贲摇了摇头,“这很难吗?”   他手中本该散发出莹莹光晕的珠子,这会儿已经彻底熄灭,继而整颗珠子都碎裂成了粉末,张口一吹,就飘散在空中。   这表明魂灵精魄中的力量完全被吸收殆尽。   其实如果魂灵精魄被正常炼化,并不会碎裂成粉尘,而是直接融入了炼化者的体内,依旧还存在着。   黑猫见状就叫唤得更厉害了,它没想到王贲竟然能将一枚完整的魂灵精魄给吸收殆尽。   它都做不到!   之前偷吃的时候,黑猫也只吸收了一半左右,剩下的一半,不是它不吃,而是吃不下了。   王贲没有理睬猫叫,而是闭起了眼睛,细细感受一番,他的精神力得到了大幅提升,魂灵精魄居然能够直接增强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