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qishu2.com 免费下载 <<屠龙者>> 作者:竹乌鸦 免责声明:本站电子书都由网友收集整理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仅供学习交流使用,不可用于任何商业途径,如非免费资源,请在24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该资源请购买正版。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删除! ————————————————————~~~~~~~~~~~~~~~~~~~~~~ 作者推荐→→→→→欢迎加入 → → →藏书阁2000人超级大群欢迎你的加入: 综合小说帝群,群聊号码:291661408【本群群相册里,文案多多哦,什么类型的都有】 言情小说梦群,群聊号码:735859393 【言情小说群】  玄幻小说邪群,群聊号码:677188909 【新群】 → → →更多精品欢迎来藏书阁小说群 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宠文,管理or群主会不定时的更新群文件,进来了就再也不怕书荒了(*^ω^*)不管是穿越还是重生,古言还是现言,娱乐圈文还是什么的,应有尽有,喜欢小说的朋友们还等什么,赶快加入吧!!!?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一 奇玉   在无垠的宇宙中,存在无数的次元,我们熟悉的地球位于第三次元,而这个故事讲述的则是第八次元中一个蓝色星球上的故事。   ※※※※※※※※※※※※   江风习习,又是一天过去。周洛望着泛起道道金鳞的歧江,心里有几分无奈。曾记否,当年年少无知,不听老人言,一门心思的报了历史专业。大学毕业,面临市场选择的时候才知道,难啊!无才,或许说不是企业需要的人才,也无貌,百般无奈打包回家。好在老爷子多年奋斗的成绩不错,在十里八乡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周洛也平平安安的成为了市文物保护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好歹也是吃上皇粮了,在华夏目前的形式下可说是一生衣食无忧的好职业。对於胸无大志的周洛来说到也没有什么不满,可是这份工作也实在太,清闲了。   文物保护办公室是当年市里申报历史文化名城时成立的,作用?其实就是体现领导对於文物保护工作的关心。虽然这只是一座南方小城,但是据说已经有2000年以上的历史了,可以追溯到秦始皇征百粤的年代。全市货真价实,超过50年历史的建筑,手指,不,再加上脚趾可以数完了。历史……专家说有,文化……有人就有文化嘛,找几个村村寨寨建一些仿古竹楼,动员少数民族同胞们换上民族服装,没有的市里统一发放(记住要还的!),对了,东面的城墙还有一段地基还在,再盖起来嘛……总之,然后,反正,这个申报是成功了。周洛现在的部门也一直保留到了今天,准备向下一轮申报联合国遗产冲击。   两年多来周洛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早上读读报,学习学习党中央的精神、指示,关心一下国家大事、国际形势,趁着早上凉快到个古玩店、书斋画铺、玉器行走走看看,有没有非法出售文物的情况,下午天气热,打打盹、喝喝茶,聊天打屁一番也就差不多下班了。到了晚上隔三差五到夜市去看看,这个算加班,热心本职工作的好同志嘛!日子是很悠闲,可是对於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似乎有点,即使以周洛的厚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好几次下定决心,振奋精神,作一番事业,制定了无数的计划,可是几天以后热情消退,也就随遇而安了。   好在老爷子也不指望他如何如何,家里有老大接手,小妹也过得有声有色,他这个小儿子普通一些也就无所谓了。   周洛转进了一家玉器行,这是他的死党何磊洋家的生意。自打初中毕业后何磊洋就在家从业,现在已经全面接管了这家小铺。周洛这两年没少来这。何磊洋是在,一见周洛进来立即招呼道:“阿洛,来来,过来帮我看看新进的货怎么样。”   对於玉器古董这东西,见识多了,自然也就精了,加上周洛历史方面的底子,对於古玉的介绍比何磊洋精彩百倍,常常被何磊洋拉来鉴赏新货,掏出关于玉器的历史传说、典故。同样的东西,加上一番风味十足的介绍,身价立马不同。有了周洛的技术支持,何磊洋的小店生意明显比周围几家高出一截。   周洛大致翻了一下,都是一些玉镯、玉牌之类的陪葬品,年代从清末到民国不等,没有什么特别的,嘴上随口应付。什么,你问来路?自己人嘛……   “大洋,上次问你的事有着落了吗?”   “唉!你看我这记性!你等会。”何磊洋走进里间,取出几件用报纸包得好好的器物,“这几件是最近找到最好的了,都有些年头了,做工、玉质绝对上乘,你看看哪件对老爷子的心意。”   “玉镯,上好的羊脂玉滋润光润滑质地细腻,夹杂着一丝丝殷红的血丝,好!确实是好!可这次不是老妈子做寿啊!有送一大老爷们玉镯的吗?项链、手链……这是什么?孩儿锁……那是我爸爸不是儿子啊!”周洛越看越郁闷,这个大洋还真是不会办事啊!   “过来,过来。”周洛不顾正招呼顾客的大洋,将他硬拉了过来,“你看这些东西送我爸爸合适吗?”   “还行吧!这可是我找到的最好的!”看这小子一脸坏笑,周洛知道被耍了,一脚踢去,“靠!快把东西拿上来,小心封了你的店!”   “别急啊,”何磊洋闪身笑道,“不过要说古玉,最近真没合适的,到是有几件现代作品还不错,我替你留着了。”   “嗯!这回的还行。”周洛暗暗点了点头,一尊红色玛瑙仿古宝鼎,20多厘米高;两尊玉佛,一条翡翠龙船,看得出都是上品。“就他了。”周洛比较一番,指着玛瑙鼎说,“兄弟,报个价,自己人别太狠哪!”   “嗨!咱俩谁跟谁啊!你家老爷子做寿怎么我也得表示表示啊,拿去就是!”   “这可不行……”两人半真半假几轮讨价还价,在何磊洋一句,“下次我家老爷子做寿你再补回来好了!”结束了争论。   周洛半躺在床上,打量着手中的玉牌。8、9厘米高,3、4厘米宽,不到1厘米厚,色泽清白,质地温润,应该是和田玉中的青玉制品,淡绿的底色中夹杂着翠绿的花纹。造型古朴类似魏晋风格,正面就着天然的翠绿花纹雕出山水纹,寥寥几刀,勾画出茫茫苍山,层层云翰,一条江水由群山深处奔涌流出。整个画面生动自如,给人深邃宽广的感觉,丝毫不觉其小;反面则是一幅先天八卦图。周洛仔细看了看,没有古玉应有的痕迹,应该是现代的仿古作品。玉质和做工都不差,至少得2、3千。心中暗笑:“这小子,还好是我,要是别人可就亏大了。”周洛拨通了何磊洋的手机。   “你小子那少东西了吗?”   “东西?那鼎有问题?我这没少什么啊!”   “那玉牌怎么回事,我估摸着怎么也得3000块,你这算行贿呀。不是我打开看看就一块送给老爷子了!”   “去你的!要行贿也轮不到你呀!给你多包了个玉牌进去?可能弄错了吧,改天你有空送过来就行了,就这样了,我还忙着呢!”   “靠!”周洛挂了手机,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这时候大洋那小子能有什么事,不良嗜好啊!共和国的青年八点不到就开始砌长城,听声音就知道了。   上上网,   郁闷啊,郁闷啊!日本……   美国……   台湾……   越南……   他妈的印尼猴子都骑到头上来了!   看电视,   新闻,有够无聊!   电视剧,千篇一律!三、四十个台换下来,不超过五部电视剧。偶尔一部独家放映的,剧情、演员又和以前看过的雷同。虽然片头有注明:“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不过还得加上一句:“相信你的纯属傻逼。”   在网上转来转去,逛到气功论坛。各种功法、天生异能的介绍比比皆是。个个信誓旦旦说是亲身体会。不是有人说网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吗,这里简直就是大师满地走,神仙偶尔有,随便踢着一个,至少也是武林高手。周洛本身对於气功很感兴趣,但是对於这些毫无根据的夸张却很反感。   周洛看着极不顺眼,本着批评、教育、帮助的精神发出一贴《砍倒伪科学的大旗》大肆抨击。果然效果极好,片刻间点击已经上百,更有了好几篇回复。周洛施施然反驳、批评、谩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凭着深厚的经络、气功知识和凌厉的骂功,终於大获全胜,在午夜时分不顾余人气急败坏的追骂,下线而去。   其实当年周洛对於气功是抱有很大希望的,从初中开始就钻研了不少功法、理论知识,对於比较常见的太极、白鹤、雁形等道家气功和密宗手印都深有研究。《道德经》、《黄庭经》、《金刚经》、《南华经》也曾经可以全文背诵。特别是高考前的一段时间(希望练成天眼通之类的能力,那么考试就不用愁啦,哈哈……),试过多种功法,可惜没有什么效果。要说成就,也就是解决了失眠问题,入定和入眠真是难区分哪。   ……   山,直入天苍的崇山。   水,烟波浩渺的大海。   一会儿是黄沙飞舞的大漠,一会儿是青葱的草海,温婉的水乡……   周洛恍恍惚惚的飞越万水千山,无忧无虑的随风飘荡。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出现在远方,周洛向那个方向飘了过去。珠宫玉阕,金殿瑶阶,琼花玉树,异草奇葩,亭、台、楼、阁无一不美,飞瀑流泉别具一格,温香软玉,十丈软红。周洛迷失在这无限美景之中。   蓦然,霹雳雷霆般的吼声凌空响起,周洛浑身一颤,向下落去。一条巨龙迎面扑来,浑身金光闪闪,数百米长,金角如刀,簸箕大小的鳞片宛若黄金铸成的,嘴边长须飞舞,张着血盆大口纵声长吟,五爪寒光闪烁,向周洛抓来。   “啊!”周洛出了一身冷汗,重新躺下久久无法入睡。无奈,又运气自创的催眠神功,眼观鼻,鼻观心,意守单田,虚拟着外起由头顶百汇流入,经小周天运转从脚心涌泉流出。   这次运行的效果却不同以往,几乎是相当明显的一股热流由百汇流入,在体内运行。周洛按捺欣喜,再三小心确认,不是错觉。他几乎可以感觉到热流破开经脉阻塞的地方,扩张细小的经脉,将体内的杂质由脚底涌泉送去。“伐毛洗髓啊!”周洛心里偷着乐,多年的苦练终於开花结果了!练了好半天,周洛终於发现一个重要问题,自己设计的行功路线好像、根本、完全没有经过丹田啊!弄了半天岂不全是无用功。改!一定得改!书上是怎么说的?将真气引入丹田?可是伐毛洗髓的事呢?周洛本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精神,将热流引向丹田。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外气在丹田中运转只有一小部分产生了变化,安居下来,绝大部分无法消化,在丹田里胡乱冲撞。周洛急忙将这部分原路从脚底送出。和吃饭差不多嘛,先从百汇引入外气,经过丹田消化吸收,然后从涌泉排出体外。理顺了这一点其它也就简单了,周洛一呼一吸之间越加顺畅,心平气和,意守单田,静,清,宁,松,渐渐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第二天一早,一夜没睡的周洛份外精神,一张报纸,一杯清茶,稳稳的坐在办公桌前,丝毫没有往日坐立不安,上班半小时就外出“巡查”的劲头。周洛心里那个美啊!十年辛苦,铁树开花,十年磨一剑,梅花香自苦寒来,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哪!哈!哈!哈哈!打铁趁热,再抓紧时间练上一会,周洛想干就干,装着看报的样子。闭眼?太不方便,就睁着眼练,只要专心内视,闭不闭眼还不一个样。片刻之间,突破技术难题,向着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前进,前进,前进进!没反应,怎么回事?重新再试,还是不行!周洛的额上冒出汗珠,一直饿着也就罢了,眼见煮熟的鸭子有飞了,即使是饱经风霜的心也受不了。方法不对?时间……到底是什么问题?闭眼,不闭眼,躺着练,站着练……不管怎么试,还是没反应。周洛琢磨来,琢磨去,最后,终於,恍然大悟,昨晚睡迷糊了吧!一通百通,想通了这一点,其他就好解释了。“就是嘛!世上哪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做人要脚踏实地啊!唉!唉!唉!”全然没有注意千奇百怪的肢体动作,变幻莫测的面部表情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嗨!这孩子怎么了,不是摔坏了脑袋吧?”说这话的是文物保护办公室资深成员老刘,从办公室创建之日就没挪过地方,文物保护的一把老手。歧江市所有文物古迹都一清二楚,*破四旧时就干这行了,那个准哪!全市没一座古建筑漏网。现在怎么修问他准行。为什么?亲手砸的嘛!   “嘿!嘿嘿!”张大妈看着老刘诡笑不止,笑得老刘浑身发虚,“真没看出来?”   “这孩子今天不大对劲,啊!”老刘不甘心承认无知,采取迂回战术。   “真的不知道?”张大妈的声音又低了三分。   “知道什么?”老刘已退为进,意图转守为攻,化被动为主动。   “嘿嘿,老刘啊!都说你跟不上时代,年轻人会这样,你还不明白?”确定了老刘真的一无所知,张大妈气势更胜,指点江山,意气风发。   “是为什么呀?”到了这个地步,老刘也只有放低姿态,虚心求教。   张大妈面含微笑,茶杯在手上转啊,转啊,转,宛如诸葛亮之亮,胜似关云长之长。好半天,才以地下党接头的方式,在老刘耳边吐出两个字:“失恋!”   “嗨!”老刘一拍大腿,“我说呢!前天我就看见……”取得了关键信息,老刘全面转守为攻,抛出自己的独家消息。   “还是说太早了!”张大妈暗暗后悔,再抛出一枚砝码,“你注意到没有……”於是乎,在两人互相传递,自动增值的内幕中,周洛由失恋到勾人二奶,升级为同性恋,怀疑身患绝症,病情的种类不断变化,如果不是主任今天来得实在早,估计周洛得立马进火葬场。   说是主任,其实正确的称呼是仇副主任。主任一职由敬爱的,关心文物保护工作的市委陈书记委派尊敬的,热心文物保护工作的,分管文教的郭副市长亲自担任。当然除了极个别场合,郭副市长不会喜欢听人称呼他郭主任,主任这个头衔就由仇主任独享了。   “小周啊,小周”   “啊!啊,主任,您来了……向市委提城隍庙修复改造报告……中秋前要完工……好的好的……”主任对周洛的态度十分满意,背着双手晃了出去。周洛继续发了一阵呆,拿出稿纸准备开工。张大妈凑了上来:“小周,你不打个电话?”   “打电话干嘛?”周洛心里一阵奇怪,在张大妈的暗示、明示,反复提点,周洛回忆起主任讲话的要点“向市委……中秋……”“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周洛明白了,“谢谢你,张大姐,我一会就打。”   将满脸写着“你欠我一个人情”的张大妈送回座位,周洛开始发愁了。主任的话应该这么翻译:“小周啊,中秋快到啦,向市委打个报告要钱,大家好过节啊!”报告怎么写不是问题,让市里拨款才是关键,可是能这么简单吗?银根吃紧啊!年前节前,大家都在要钱啊!比较有忧患意识的部门已经开始筹备元旦、春节了!要杀出一条血路不容易,特别是文物保护办公室这样装门面的部门。没有上级领导、海外侨胞、广大传媒的大驾光临,陈书记是不会需要这个办公室的,郭副市长是不会稀罕这个主任头衔的,钱,自然是没有的。所以说我们的工作需要舆论监督啊!   各部清水衙门都有各自的杀手锏,文物保护办公室就是周洛。周洛被当作文物保护办公室的杀手锏是有原因的。一是周洛的父亲在当地也算排得上号的企业家,热心公益麻,哈哈,捐一点不过分吧。二是当年大学同窗之中尚有一位同省女生,而历史系来自本省的一共就他们二人,两人的关系自然比较亲密。周洛曾经也有朦胧的,青涩的……总之就是那种感觉啦,可是由於具体外形、学识,一系列的差异,一段朦胧的感情被周洛扼杀在萌芽状态。毕业后周洛黯然回乡,可人家美女就是有办法,学历史的愣是挤掉无数新闻系的高才生,进了省机关党报。如今以是省报的名记了,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周洛还很是伤心了一阵。不过人家可没忘了他,在省报配合发了几次文章,大力赞扬歧江的文物保护工作。市委对於省委的喉舌还是不敢轻乎的,文物保护办公室也获利不少。周洛的重要性自然再度上升。   踌躇再三,周洛还是趁办公室没人拨通了电话。李卓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想我?你是想着我帮你们创造效益吧!”   “哪能啊!都是为党工作嘛,这也是我们文物保护办公室学习‘三个代表’的重要成就,通过认真学习中央的指示精神,努力作到更好……”   “好了,好了,我尽力吧!三版,四版一定没问题。你怎么谢我?”   “才三、四版?怎么也得给我个头版啊!”   “你美呢你!你国家主席还是国务院总理?起码也得是省委领导啊。想上头版?保守估计20年!”   “要20年就能做到省委领导你可太高看我了,估计这条路这辈子没戏。要想上上头版还是抢抢银行,学习拉登同志什么的比较快。哎,是你过来还是我把稿子给你寄去?”周洛越聊越开心,一只脚搭在桌上晃啊晃的。   “你寄过来?你当我天生该着你的啊?我到歧江去,发什么样的稿子就看本小姐的心情了,要是你招待得不好,哼哼……”   周洛敲定了后天下午到高速公路出口接李卓,挂了电话,和美女聊天就是心情舒畅。一转身,差点没吓趴下,仇主任笑容满面的站在身后,“后天下午李记者过来?小周你安排接待,我们这些老头子就不去了啊,年轻人嘛,我明白的!”完全没有给周洛开口的余地,仇主任哼着小调就出去了。刚出门口,周洛就听见他的声音说:“周市长吗?我小仇啊,我们得到消息,省报记者最近要来我市采访我市的文物保护工作啊……对对……我们一定重视……”   一天又打发过去,周洛斜靠在床头,忘了把玉牌给大洋送回去了,哈,不差这一天吧。虽然白天痛定思痛,进行了深刻反省,周洛还是忍不住再次尝试。吸……!!有反应了!!!绝对不是幻觉!!!!周洛小心翼翼的功行一周天。顺利!完全没问题!比昨晚气感还强。为了谨慎起见,周洛正襟危坐,按照最传统的标准姿势运功。可惜,不行,没反应!姿势不对,就得歪着练?其它的……玉牌,刚才拿着玉牌来着,还有昨晚也是把玉牌放在枕头边来着。周洛把玉牌握在手中,再次试验。奇宝啊!果然是玉牌的关系。仔细打量,看这花纹、这造型、这雕功,怎么看怎么不一般,怎么看怎么……也不象古董。以周洛专家级,详细的检验,这个最应该是古董的东西绝对、肯定不是古董。从雕刻完成到现在的磨损情况来看最多也就是三、五年的事情,有很大的可能是刚出厂的。肯定了这一点,周洛很是沮丧了一番,还指望发现古代秘籍呢,现在没希望了。不过很快又提起精神,天生奇宝!要知道是哪产的,让大洋去进上一批,嘿嘿。不顾已经是凌晨两点,愣是把大洋从床上叫起来,查进货资料。啊,是转手的,上面写明是和田玉,周洛看着也象和田玉,可是和田哪的呢?还是没头绪啊!”   “我说你小子不是发现宝了吧,这玉没什么特别的啊?你要喜欢我再给你弄个十块八块来。”大洋打着哈欠说。本来以为周洛真有什么惊人发现,可是以他从业十年的经验来看,这就是一块普通的和田玉,属青玉,玉质不错,可也不是很稀罕;雕功上佳,绝对不是名家之作;年代不远,三年以内的新制玉件。就凭这三点,一块玉可以发掘的潜力也就没有了。指望着那个玉匠成名让玉升值,怎么也得那个玉匠老得快不行了才有希望,他的热情迅速冷却。   “算了,算了,你不明白!这块玉……衬我。”周洛话到嘴边没敢出口,被当成xx功小事,被当成神经病就丢脸了。   “衬你?喜欢就拿去吧,玩腻了记得还我,好几千块呢。”大洋打着哈欠将周洛赶了出来。周洛拿着玉牌,还回去,不舍得。白拿,又过意不去。明天来付钱,太伤感情。算了,以后再说吧!   折腾了一夜,经过详细计算论证,周洛制订了9个月高手速成计划。在现代社会,应该、差不多、基本够用了。   心满意足的周洛离开了家门。   先配根链子把玉牌穿起来,挂脖子上。周洛早看清楚了,玉牌的上方本来就有穿链子的地方。正好配上,时刻不离身,即安全可靠又方便练功。金的?不行!好像金子对练功夫没好处。银的?好像不错,不对!银太软,不牢靠,万一掉了就亏大了。白金,和银差不多……周洛没有注意到柜台对面小姐越来越差的脸色,不知死活的问道:“你们这就没牢靠一点的链子,你看,你看,一扯就断了。”双手配合着语言拎着一条白金项链向外一分。   “啊!”小姐终於爆发了,高八度的尖叫声震得玻璃直发颤,周洛的头皮直发麻。果然,一阵压抑许久的语言向机关枪一样向周洛扫射,“从来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是配链子还是来找碴的?这可是金的,金的,知不知道!你以为是你们家的麻绳啊,几十块钱一大捆,绑你个死人头都挣不开。打重了你买得起吗!再说了,你是戴镣还是戴项链啊!不就一块破玉吗,这样的玉我见得多了!几千块的玉,我给你配一几万块的链子你舍得吗!……”周围的保安、经理也围拢过来,周洛在众人围攻下,买下拉坏的项链,抱头鼠窜。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那位小姐的一句话,周洛大受启发。“对呀!贵的又不一定好。我既不图它名贵,也不图它漂亮,何必到首饰店去配?”当然,麻绳还是不行的。周洛大街小巷的转悠,还真发现了好东西。据说是伞兵用降落伞上拆下来的小股尼龙绳,慢慢解开,制成合适的粗细、长短,穿过玉牌的挂孔,在对尼龙绳的接口加热,彻底杜绝可能的隐患。“嗨嗨!你小心点,别烫着玉!”坐在小巷深处,一家修鞋、修伞、补锅、磨刀……总之就是城管打击对象的小摊前,周洛很有点成就感,“这不就解决了吗?”东西好,够牢靠!手艺好!周洛愣没看出接口是后粘上的。服务态度还好,末了打发10块钱没让找,还感谢了他半天。 二 图藏乾坤   “嗨,好久不见。”在电话里感觉不到,面对面周洛就感觉到了,压力!李卓更漂亮了,清爽的短发,一身蓝紧身牛仔,胸前包得紧紧的,周洛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   “看哪呢看!”李卓面色微微一红,旋即大方的向周洛招手,“上车!”   “啧啧!日子过得不错啊!bmwz4敞蓬跑车,估计得7,80万。”周洛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不说话?”   “名车美人,难得享受,怕破坏气氛。”周洛伸了个懒腰,向后靠去。   “呵呵”李卓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细长的眉毛向周洛一挑,“你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清丽妩媚的神情让周洛的心一动,连忙说道:“安排住哪了吗?没有的话去源清,挂公帐,我可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   “没诚意!”李卓皱眉小声说。   “喂,小姐!在歧江就源清一家四星级,国家主席来我也变不出更高级的了。”   “将就吧!”   星光、清风   周洛的心情也摇摆不定,换上长裙的李卓显得更加青春明丽、绰约多姿。陪李卓用完了晚餐,坐在阳台上。他的感觉不太好,一颗心仿佛在风雨中挣扎,有将要沉沦的感觉。“死就死吧,好歹是挂公帐。”周洛也放开胸怀,不似刚见面的拘束,两人一同回忆大学时光,快乐的学生时代。说到这两年的事,周洛就沉默了。听着李卓兴奋的讲述采访的趣事,主编的古板,同事的无能,周洛感到深深的隔膜。一事无成啊!自己这两年基本是虚度光阴。   “你怎么了?”李卓关切的问,看着周洛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停下话语,温柔的注视着他。   “没事,”周洛摇了摇脑袋,“只是过得比较无聊,愧见故人啊!”   “要是不开心,就到省城来啊,我可以帮你的。”   “有机会我一定去的,到时候你好好招待我就是了。”周洛故作开朗的笑道。   “不!我是说你愿不愿调到省城,我们那刚好缺人。”   缺人?省报机关只有打破头进去,没有找不到人的。周洛心里一阵感动,望着李卓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反映着星光闪烁。美人情重啊,两个影子渐渐接近,李卓何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本来接下来周洛的举动应该没什么疑问了,可是正在紧要关头,周洛鬼使神差的向后退了退,“还是算了,你也不容易啊!”   “我不容易,什么意思?”李卓疑惑的问道,脸上还带着几许红晕,瞬间化为苍白。“啪”的一声在周洛脸上留下五个指印。   “你听说了什么……你……你相信了……你给我出去!”   周洛丝毫不记得是如何回的家,李卓依稀的泪光一直在他眼前晃荡。心中莫名的刺痛,“唉,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过是个男人也不可能不介意这种传言,是同学关系可以装糊涂,可是要进一步发展就……可是直接这么问也不妥,“但是……我真的喜欢她,还是一时冲动?”周洛的心里一片混乱,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一句“你听说了什么……你……你相信了……”,到底是默认,还是对自己不相信她的失望?“唉,怎么都有可能。”周洛详细的在脑海中将每一个细节分解、回放,还是无法得出结论。   制定了9个月高手速成计划的第二天,正式练功的第三天晚上,周洛整夜难眠,没有练功。   再见李卓,她的脸色始终是冷冰冰的,对於仇主任和百忙之中赶来的郭市长也没好脸色。这反而让郭市长起疑心,下定决心拿这次采访当省里一次不挂牌的突击检查来对待,客客气气的全程陪同,直到将李卓送上回省城的路。周洛再没机会与李卓单独相处,即使他想,也不可能,李卓甚至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本来就意志不甚坚定的周洛,也就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犹犹豫豫的度过了一天。   练功、练功、练功,深受困扰的周洛无法理清头绪,关键的症结就是一点,那个传言的真实性。虽然已经被一些人视为求职的正常手段,可周洛自问无法接受这种行为。一切都要靠猜啊!   机关里流言传得比飞还快。   “你瞧,那个就是在源清挨了一巴掌的。”“听说是强奸未遂啊。”“谁知道遂不遂……”“还好那女的不打算告他……”“什么人嘛!”   “年轻人嘛!打起精神来,冲动是难免的,不要太在意嘛。”老刘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着周洛,“啊,啊你们都知道了?”周洛心想,“不至于啊!都那么神?”   “你想想,源清是什么地方!这市委大院,一晚上得多少人在那呀!什么事瞒得了人?”   几经周折,了解了全部动作、色情大片过程的周洛,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机关婆婆嘴”是一个全国性的问题,以个人的力量是无法解决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当没听见,无聊的人们自然会去找新话题。完全是捕风捉影,别理他们就好了,想明白了的周洛心又热了起来:“那李卓呢,会不会也是?”久经思量,反复挣扎,最终还是无法得出一个明确答案。算了,算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练了这么久内功对於外功也应该有些涉猎才对,仙人御剑术之类的摸不着头脑,武术之类的总可以练啊。在选定添置了大量“武林秘籍”之余,周洛也决定参加武馆学习,理论联系实际。   “虽然他们比不上本大侠福缘深厚,但是,多少还是有点东西的。”经过详细论证,周洛选定了一家“腾龙武馆”,其实是没得选。传授传统国术的本市仅此一家,空手道、跆拳道倒是兴旺发达。“悲哀呀!倭寇和高丽棒子偷学去的那点东西怎极得上中华武术博大精深。”周洛是这么想的,可临报名还是连同对门的跆拳道馆一起报了。一边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一边是可爱的mm,要不是周洛立场坚定,加上有内家真气傍身(考虑到今后和内力配合使用),就彻底倒向跆拳道了。   云淡天高,风声呼啸,朵朵白云从眼前掠过。   “这是幻象,这是幻象!”周洛不断的提醒自己,在逼真的失重感、眩晕感、恐惧感中苦苦挣扎。直到一双探照灯似的凶睛向他瞪来,数百米长的身躯隐约可见,周洛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叫起来,连“救命”都没喊出口就昏过去了。   “嗯”睡得美美的周洛翻了个身,身体被席子硌得有些疼,用手抹抹平,“哎哟!”周洛机灵一下坐了起来,这什么席子啊!把手都割破了!这……周洛顾不上手上的伤口,发现了不对劲。天,是蓝蓝的天;白云纯净的没有一丝暇疵。“那个怪物!”周洛猛然惊醒,感觉不太好,小心翼翼的向身下看去,这是一层比菜板还大的,金黄色,闪着寒光的鳞甲,边缘象刀锋一样锋利,只割伤了手实在是周洛运气。   “哇!”周洛大叫一声,不顾身上被鳞片划开了许多口子,连滚带爬的从怪物身上摔了下来,落到地上才安心了些。一抬头,一只比他还大的眼睛就在他面前,周洛再次发挥了本能优势,狂叫着一口气跑出老远,直到觉得怪物没追过来,才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去。   离得远了,看得比较清楚。周洛可以肯定这是一条龙,刚才的第三类接触愣是让他没认出这个中华民族人人皆知,熟得不能再熟的形像。鹿角、鱼鳞、鲤鱼须,巨大的脑袋足有十二、三米高,脑袋后拖着长长的鬃毛,金色的身体蜿蜒几百米,在青白的云气中若隐若现,象一道金色的山岭。观察了许久,震惊过了,那条龙也没有理他的意思,周洛终於开始回忆自己的事情。“一切都很正常啊!记得我刚才应该是在床上练功的,怎么突然到了这里。”百思不解,“梦,对了,”一个恐怖的名词涌上心头“走火入魔”。看看小说上写的吧,大侠们走火入魔,经脉尽断,武功全失,一不小心就挂了;修真者们走火入魔,经历无边幻象,出不来是小事,动则引来天劫,形神俱灭。其实古典文学中仙侠没有明显的分野,只是练的功夫高级低级的问题,基础都是练气。以前还想呢,这个幻象有什么可怕的?假的真不了吗!现在看来还真是,不象假的。等了许久,抱着侥幸心里的周洛依然没有恢复的迹象,心里焦躁,“不会永远困在这吧!冷静!冷静……”周洛不断提醒自己,努力回忆陷入幻境的前辈们是怎么出去的,小说的真实性,就暂时不考虑了。总结来总结去,都是要想起本来,认识到自己在幻境里,然后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可是自己明明已经认识到了啊!然后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肚子可是越来越饿,这幻境可太真实了吧!   等不下去的周洛决定要作点什么,打定主意,大步流星的向龙走去,要彻底看穿它的本质,不能有一丝一毫把它当真。走近了看,还真有压迫感。刚才自己是怎么从三、四层楼高的地方下来的?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刀山哪!不对!这是假的,全是假的!周洛鼓起勇气,对着龙头一阵折腾,经过他的验证,这条龙有八成可能,死了。要是个人,百分百死了!可是周洛对龙的生态毕竟不了解,留了余地。然后呢?怎么办?这条龙是靠不上了,还是自谋出路吧。   在云雾中转了好几圈,愣是找不找出路,这龙住的地方水汽就是大啊,路都看不清了。分云辟雾,寻寻觅觅,不知过了多久,终於守得云开见月明,眼前一片金碧辉煌,华光耀目,万间宫阙。琼楼玉宇,高楼广厦,奇花异草,仙鹤呈祥,端的是一派仙家气象。   拾级而上,到处是雕栏玉砌,奇珍异宝,周洛目不暇接,总算他还牢记这些全是幻境,不为外物所动,一路向前。楼牌一过,风格立变,奢华中多了庄严肃穆,过了祈云阁,曳光阁,一片汉白玉广场远远铺开,占地之广,用料之丰,远胜于故宫太和殿前。广场末端,一座巍峨雄伟的大殿巍然屹立,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竟是通体黄金铸成。当中一幅海蓝宝石牌匾,焉红的珊瑚盘成三个磨盘大小的古篆“冲霄殿”。   殿内空荡荡的空无一人,周洛还是从金梁玉柱,瑞兽盘龙中看出了当年的盛况。“你终於来了!”一个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格外诡异。   “你是谁?”周洛心中一紧,“又是一个幻境?”不想答理,嘴上却不由自主的问道。   一团幽暗的蓝焰飘浮在周洛面前。   “吾乃南方离火之精,吾之名曰‘琰’。”   “南方离火之精?盐?”周洛疑惑的自言自语,努力开动脑筋,搜寻有关南方离火之精和盐的记忆。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一切都似真似幻,让人摸不着头绪。“南方离火之精,朱雀?盐?炎?焱?”   “吾属朱雀,朱雀非吾。”   “直接说你是朱雀就好了嘛!”   “非也,吾乃‘琰’,同秉南方离火之精而生,却非朱雀!”   “什么意思?”周洛不明白了。   “笨蛋!四方神兽秉最初天地灵气而生,历经百代……青龙一族早已演化数十支,数百万龙口,外面被你干掉的那家伙也算!只有司职镇守东方的那一条才叫‘青龙’!明白了吗!”   “哇!”满口之乎者也的家伙突然骂粗口,还真是吓人一跳,“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玩什么深沉啊!”周洛暗暗想。   “你是朱雀的同族?”周洛想了想又小心的问,“外面那条龙不能算我杀的吧?”   “怎么不是你杀的?明明是被你砸死的!”   “龙有那么脆弱?怎么可能?”周洛忙着推卸责任。   “他被穹庐散人以诸天三十六雷阵封锁千年,日日以散元阵抽去元气,你不来他也快死了。”   “穹庐散人?又是谁?”周洛越听越不明白,真是,错综复杂啊!   “鸿蒙初始,百化混沌,清升浊抑,万物自生……”琰清了清嗓子,清脆的声音抑扬顿挫的背诵起来,让周洛头大无比。   “停,停!我现在没心情听这个,你简单说就好了。”   琰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虽然看不见,周洛还是感到遭人白眼,身上一阵恶寒。   “简单的说就是以前有一位仙人,穹庐散人,他将敖肆,就是那条龙,囚禁在这里,并且立下规矩,谁通过诸天三十六雷阵来到冲霄殿,就是他的传人。”   “赚到了,至少不是坏消息。”周洛放心了一些,“这里是哪里?穹庐散人在哪?”   “这里就是‘山河表里乾坤图’里面,穹庐散人也就幻灭了。”   “幻灭?”   “大凡仙道,有鬼仙、散仙、地仙、天仙、大罗金仙之分。鬼仙者,人死后魂灵不散,修炼成仙,等级最低;散仙,修炼未得上乘功法或中途遭遇劫难失去肉身,即使元婴大成,也无法凝聚仙体,再怎么修炼成就始终有限,鬼仙、散仙的实力都是有一定界限的,无法突破提高;地仙、天仙名称不同,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修炼至元婴飞升的大成境界,归入三十三天,接受接引者为天仙,自辟洞府者为地仙;至於大罗金仙则别有奚径,修道之人,往往最终放弃原始肉身,脱体飞升,以天地灵气重铸仙体,却也有人淬炼肉身,合体飞升,比之重塑仙体更胜一筹,即为大罗金仙。穹庐散人早年失去肉身,又不愿重入轮回,创出一门离火金身大法,借助天界肉身最为强悍的龙族血脉,以离火之精淬炼,再造金身。如若成功,将不逊于大罗金仙,可惜功亏一篑,在捉拿敖肆的时候两败俱伤,终归幻灭。只得将山河表里乾坤图传入人间,寻找传人。”   周洛听着有些不对劲,问道:“被他用了……那个血脉的龙会怎么样?”   “当然是死啦!”   “离火之精呢?淬炼金身之时,龙族精气化入火中,省我千年修为呢!”   “难怪!”周洛算明白了,为什么离火金身大法的两个主角,一个拼死相抗,另一个听起来对穹庐散人不胜景仰,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山河表里乾坤图就是那块玉牌了,怎么象新的一样,不过也不奇怪。仙家宝物嘛!质量当然不一般。“那个山河表里乾坤图是怎么选人的?”   “谁和穹庐散人的气息比较象就是谁。”   “比较象?和仙人气息比较象资质一定不错吧!”周洛洋洋自得,旋即作谦虚状。   “山河表里乾坤图只能根据气息放人进来,和资质无关。”   “那为什么要按穹庐散人的气息?”   琰打破了周洛最后的幻想:“反正谁的都一样,为什么不按自己的?”   “我是第一个进来的人?”周洛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琰的回答让他冷汗直冒。“你是第二十七个,前面二十六个都给敖肆吃了,你是运气好,在他快死还没死的时候进来。早了,有龙吃你,晚了,那条龙就给诸天三十六雷阵毁了,白白浪费东西。”   “为什么不考虑……那个,入口的安全问题?”周洛问道。穹庐散人办事真是不可靠啊!这个琰更是不象话,一句“他忘了吧。”就把这个重大失误带过去了,丝毫没有认识错误、悔改的意思。   龙的全身都是宝。龙鳞、龙皮是制做护具的上好材料,龙牙、龙骨炼制的兵器更是堪称神兵利器,龙须、龙筋有什么用?当皮带?反正是好东西。龙角入药,生津活血,活死人肉白骨。龙眼可解百毒,据琰说戴在身上,虫蛇蜈蚣之流末不闻风远遁。周洛看着比自己还高的两颗龙眼,怎么戴?哈哈,看来是仙人专用,凡人指望不上。可是仙人怕虫?为了防蛇先杀一条龙?怎么看也不合算。好东西是好东西啊!可是要一个人处理绵延数百米,小山一样的巨龙,周洛就高兴不起来了。可怎么着也不能看着它毁了啊!在那个不牢靠的家伙的帮助下,勉勉强强完成一个法阵,将巨龙先保存起来,以后在慢慢算吧。第一件事,割两斤龙肉尝尝鲜。   没油没盐,没锅没灶,神仙的日子啊!凡人还真是过不了,还好火有现成的,还能对付。最让周洛郁闷的是龙肉大半进了琰的肚子。你说不是挺奇怪的吗?一团火吃什么东西啊!还非得把肉烤得色香味俱全,看得周洛垂涎欲滴的时候,火势大作,烧得连灰都剩不下。这就算吃了?和直接把生肉烧成灰有什么不同?周洛不可理解。吃饱喝足,周洛剔着牙缝,“琰,你是两把火的炎,还是三把火的焱?”   “都不是,我是从玉的炎,是这个。”火焰变化,在空中画出一个“琰”字。   “王字边的琰?”周洛有些奇怪,南方离火精英嘛,火上加火,火中精华,用两个火的“炎”和三个火的“焱”都不奇怪,可是和玉扯上什么关系了?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琰的兴致很高,大概是太久没见人了,“朱雀秉火之精英而生,与其它青龙、白虎、玄武三方神兽不同。鸿蒙以来,天地间从来没有两只朱雀,每五百年沥火重生,生生不息。虽然只有五百年寿命,,不似其它族类,不需修炼,威能天生,操纵三界火焰。朱雀性情高傲,无拘于天地,即使三十三天之主也无法号令。穹庐散人当年自然无法求得朱雀为他淬炼金身,於是趁朱雀每五百年浴火重生之际,以万载火玉为引,盗得些许朱雀火精,重新培养,再造朱雀。我虽秉朱雀精英而生,却也得万载火玉为引,因此穹庐散人为我命名为‘琰’,以示不忘本来。”   “所以你死心塌地为他卖命!”周洛心里加上一句,“搞了半天原来是盗版朱雀。”   “你一千多年一直在这块玉里?没出去看看?”   “都怪那条死龙!”火焰一阵跳动,“没有神龙精气的培养,我离化形还早得很,根本就出不去!离开冲霄殿太久就要灭了!不过现在没关系了,依附在你身上,我就能出去了。”   看着琰欢快的样子,周洛一阵恶寒,“你附在我身上?那我没什么关系吧?”从那条可怜的龙来看,周洛对於琰和穹庐散人实在不怎么放心。   “放心!放心!只要你修炼离火金身大法,我附在你身上,大家都有好处!”   虽然不能完全放心,周洛多少安心了一点。被勾起了心事的琰一直吵着要周洛带它出去,吵得周洛不得安宁,以生平最快的了解了离火金身的第一重。穹庐散人果然不是一般的敢想啊!他根本是凭空重新制造一个新的躯体,在培养的过程中就加入自己的仙气。神魂合体后,再以南明离火重新淬炼,一方面使身体和元神最大程度符合,另一方面,也使练成的仙体份外强横,尤胜大罗金仙。至於使用龙血重铸身躯,纯粹是本着精益求精的精神,没想到就栽在这上面。   “可悲可叹!”周洛默哀片刻,“人!不能太贪心!仙!也不行!”   凭空创造一个身体,周洛没这打算,也没这本事。爹娘生的没什么毛病,1米82的个子,四肢健全,身体健康,虽然缺乏运动有些发胖,不过应该不用放弃。小心翼翼的在琰的指导下,初步完成了离火金身第一重真气的运行。对於穹庐散人锦上添花的龙血对於周洛可是必须品了,离火金身大法实际分为两个部分,其中一部分就是浩然正气,这是穹庐散人为自己量身订做的仙诀,周洛要负责的也就是这部分。另一部分离火玄冥则是琰的责任,符在周洛的经脉中,以特定的路线运行,即淬炼周洛的身体,也壮大本身离火之气。浩然正气愈强则离火愈旺,离火反过来淬炼身体、经脉,真气增长愈快。可以说这是两套相辅相成,互有助益的功法。可是对於周洛来说,没有龙血的助力一定会被琰焚化,渣都不剩,当然周洛是不知道的。   第一重的最后一步,就是离火入体。南明离火一入体,就如风卷残云,从丹田灼烧遍布奇经八脉,骨骼皮肉都象被火考一般,周洛大叫一声,苦苦支持,这时他才想到,以南明离火淬炼身体,岂不是如同引火烧身,还是从里面烧起,一不小心就玩火*。到了这个时候周洛也之后相信穹庐散人的方法有效,全力运转浩然正气,竭力配合琰约束进入经脉的南明离火,好容易才将离火引入丹田安顿下来。   “呼”周洛长出了一口气,不过片刻功夫,他的身上全是水迹。险死还生,历经火焚之苦,要是重新选择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勇气。还没等他安定下来,琰出现在他面前,说:“走吧,出去看看,我好久没去过外面了。”   “你怎么出来了,刚才的功夫不是白费了吗?”周洛有气无力。   “离火之精还在你丹田里,我随时可以分身出来的。”   周洛不是很明白,不过只要不是要再来一次都无所谓了,点了点头,捏起才学会的灵诀,回到家里。   天还黑着,周洛不顾琰的吵闹,洗澡上chuang睡觉,今天他可折腾惨了,一挨枕头就睡得天昏地暗,什么也不知道。   “咚,咚,咚!咚,咚,咚!”持续的敲门声打断了周洛的好梦,“谁啊!”周洛迷迷糊糊爬起来,懊恼的打开门。   “哎呀!小周,你这是怎么啦!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两天不见你,同事们都很担心哪……”来的是老刘,一见面就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说个不停。   “啊!有些不舒服,睡过了。老刘,你帮我请下假,就这样啊!”周洛看了看天色,已经快中午了,心想大概太累睡过了,干脆请假,他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呢。说着就想关上门继续睡。   “等等,等等,你这个样子要去医院才行哪!穿上衣服,走!”老刘不由分说的将周洛推进了门。   周洛这才注意到,他没穿上衣,打着赤膊就去开门了,身上露着好几道长长的刀口,这是从龙头上爬下来被龙鳞割的,皮肤黑一块黄一块,向被烧过的土地一样,脸色不用看也知道必定是憔悴得很,难怪老刘拉他上医院。   “老刘,不用了,自己上点药就好了。”   “不行!年轻人就是不知道事情轻重,怎么说你好,伤得这么重能不去医院?就算你年轻顶过去了,也要小心别留下病根!”老刘吁吁刀刀的拉着周洛栏了一辆出租,直奔医院。周洛虽然有些无可奈何,不过还是很感动,危难见人心啊!   不过到了医院新烦恼来了。大大小小十六条刀伤,擦伤数十处,软组织挫伤,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各若干不等。好玄让周洛没昏倒,“原来伤得这么重啊!还以为炼了离火金身大法不怕这些小伤了呢,不能大意啊!”   还没处理完伤口,警察同志赶来了。我们的人民医生警惕性还是很高的,我们的人民警察行动还是很迅速的。周洛几经辛苦,费尽心机的编了一个小巷遇劫,连中数刀的故事,可是没骗过警察同志。   “你说16日晚被人袭击,为什么当时不报警?为什么18号才到医院?17号一整天你在哪里?据你的同事交代,你17号没有上班,他们也无法联系到你,到你家找你也没人开门。”   “18号?过了两天了呀!”周洛暗暗叫苦,好说歹说,终於借助上厕所得到一个独处的机会,负责的警察同志一直跟到了厕所门口。   “琰,怎么回事,今天为什么是18号?”周洛叫出了琰。   “你在山河表里乾坤图里待了那么久,当然过了一天啦!”   “那里面也费时间?”按照周洛的经验,这类异次元空间应该不费,或者少费时间才对啊!为什么?书上都这么说。   “里面过多久,外面就多久。”   “你为什么不早说!”周洛气急败坏。   “你没问我啊!”琰不负责任的答道,在周洛快要昏倒的时候又加了一句,“其实你要找我在心里想就可以了,不用说出来的,我一直是用传心术跟你说话,你不会没发现吧?”   周洛真的要昏倒了,传心术,自己怎么愣没发现?不过在只有两个人的环境下区分是耳朵听到的,还是心里直接感应到的是难了点,何况对方还没有嘴。“所以,不是我的错!”想想觉得不对劲,“那我想什么你不是全知道?”太没隐私了吧!   “你想对我说的,我才能感应到。”   这样还可以,不过这家伙的话,可靠度,严重保留。   回答病房继续接受审讯的周洛,终於迎来了曙光。市委陈书记在电视台记者的陪同下探望住院的下岗工人,遇见了老刘这个熟面孔,顺水推舟的探望了周洛一下,并且作出了对犯罪分子严打的指示。十分钟之内,公安局长就赶来了,周洛也就成为了遭到打击报复,因工负伤的好同志,在当晚的歧江新闻中得到千分之一秒的画面。 三 家兴波澜   老爷子六十大寿,周洛特别请了半天假,打车回到家中。说是家,其实全家人很少在这住过,周洛大学以来甚至没来过几次。作为本地首屈一指的民营企业家,周家的大宅位於近郊,风光秀美,占地广阔。大哥周易头一次从香港回来,瞻仰过李xx、霍xx、邵xx的豪宅后(当然,是在外面远远的看的。)对他们不屑一顾,号称n个亿家产的牛人,住那么点地方,也不怎么样。民情不同啊!对社会主义的优越性颇有一分感慨。   说起大哥周易,也算颇有本事。老爷子草创的贸易公司在他手里发展成为集贸易、建筑、金融、科技全方位的综合体。名义上是老爷子的功劳,可谁都知道,真正突破性的成就都是大哥一手取得的。这也是周洛毕业后坚决不去公司的理由,对於比他年长十岁的大哥,周洛是又敬又怕,尤其不喜欢别人的闲言碎语。说来也怪,周洛对於单位里的人飞短流长泰然处之,可是一旦涉及到家里人的话题就受不了了,关心则乱,古人说的是很有道理的。基本上说周洛还是很有骨气的,大学毕业后对家里不占、不花、不拿,靠自己的工资过活,但父母对他这份工作明里暗里的赞助?说不清道不明,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一进家门,大哥还没回来,父母、大嫂、小妹都在,气压低得吓人,一个个铁青着脸。周洛没敢作声,在母亲的示意下一旁坐了下来,夹起尾巴作人。一直以来父亲对他就有几分不满,大哥初中毕业就帮家里做事,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事业顺利,家庭美满,怎么看也是成功人士。对比之下周洛就显得什么也不是,特别是在父母眼中不思进取,得过且过,对他也就格外恨铁不成钢。这种迹象在小妹大学期间成功创业,自创一片天空,后来居上以后格外明显。   晚上的宴会倒是搞得有声有色,歧江的名流高官都到齐了,还很有几位省里、外地的“贵客”。这种场合,周洛永远是不起眼的角色。看着家人们一扫阴霾,在往来宾朋中应付自如,周洛深深感叹,遗传、变异,人类进化的两大关键,大哥、小妹是得了遗传,自己应该算是变异了。这可纯粹是“做寿”了,全是做出来的。大家需要的只是一个联络感情的借口。   结束晚宴已经是午夜过后,打扫收拾没有自己动手的道理,老爸带着全家老小进入书房,准备摊牌。除去七岁的侄女不算,有发言权的一共六口。   刚刚关上门,压抑许久的战火爆发了。围绕着时代变迁与男女平等一系列的问题,小妹与大嫂展开了第一回合的争夺战,作为次子的周洛被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如坐针毡。   “哇!”以小侄女被吓哭第一回合告一段落,顺带多了一个牺牲人员,老妈抱着小侄女出去了。至於大嫂是坚决不下火线,下定决心抗战到底。   “大家听我说句话!”趁着短暂的中场休息,周洛赶快表明自己的立场,“我知道自己对家里没什么贡献,也自知没什么本事,你们之间的问题别把我扯进去!”说完起身就走。要是以前,还真不舍得就这么放手,可是如今身份不同了。虽然还没学会什么,周洛自我感觉多了飘然的仙气,很有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是啊!都是自家人,怎么着我都没意见,我……”大哥见状也跟了起来。   “好了!”一个烟灰缸飞过周洛的面前,砸在门上,老爷子终於爆发了:“什么就跟你没关系!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我们家的事哪样和你没关系!……”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臭骂。   “我……”周洛刚要分辩。小妹周馨拉住他的胳膊,“好了,二哥!别再惹爸生气了!”拉这周洛重新坐下。   “就是!二弟,你就顺着爸吧!爸年纪大了,心脏也不好。”大嫂也不无埋怨的说。   周洛惊愕的虚心受教,怎么好像变成我的责任了?   在老爷子的威压下,家庭会议开得平平安安。大哥将正式接手公司,以后这一块就是他的。小妹自办的公司虽然是家里出的钱,不过一直在她自己名下,再由大哥注入人民币三百万元,完成财产分割。周洛得到的是大红山峡,林泉山庄,这是近年新开发的旅游度假区,兼顾养殖业,以野生动物表演吸引顾客,总资产在千万上下。基本上是人人都满意,大哥得到的块最大,且是他一直负责的部分,熟门熟路。小妹呢?从数字上看最少,可是有三百万流动资金的注入,这个和以固定资产折算是有很大区别的。林泉山庄看起来资产不少,可是全是山地,和养殖的狮、虎、熊等猛兽,资金没有多少。在如今的国内环境,出手是很麻烦的,尤其是如此庞大的数量。靠游客的钱,不饿死它们就不错了。这几年账面勉强维持平衡,实际上略有亏损。周洛倒是不清楚这个,不过有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作为私产,很符合修真者的身份,也很满意了。   说到作到,公司迅速过到了大哥的名下,是不是有偷税漏税的嫌疑周洛就不知道了。承诺小妹的300万,大哥也支付到位。老爸老妈住到林泉山庄去了,说是帮周洛看着,以后再交给他。周洛也不在意,朝九晚五,过他上班族的生活。暗地里苦练浩然正气,向着神仙般的日子前进。   真正开始修真才知道,虽然琰只是盗版朱雀,虽然琰的力量对於穹庐散人来说还太弱,无法配合,虽然琰在与龙的战斗中力量散失大半,千年以来一直奄奄一息,在熄灭的边缘挣扎,可是,对於周洛来说还是太强了。周洛的身体总有火烧火燎的感觉,好几次张嘴就冒白烟,让人以为他把香烟吞肚子里了。闻闻身上,总是带着烤肉的味道。周洛没日没夜的苦练。仙人就是不同,创出的功法都这么寓意深刻,让人想偷懒都不能。不然周洛早泄气了,光是弄明白一个入定,就耗了周洛五天的时间。心里那个急啊!不明白练不成不要紧,万一哪天引火*就不得了啦!原以为练浩然正气就象以前练周洛牌气功差不多。经过琰的解说,穹庐散人留下的资料说明,周洛才明白:练气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天地间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元气(游离能量?),人的大脑进入某种特定的状态,就可以吸引部分天地元气进入身体,经过选择、压缩、吸收一系列的过程转化为自身的真气。吸引、消化天地元气的能力,由各人体质和所练功法决定。所有功法所能吸收的都只是天地元气中与本身形态相近的极小一部分。而达到吸引天地元气入体的基本,就是入定,达不到入定状态,再好的功法也是枉然。周洛自以为是的练功实际上并没有达到入定状态,但是人生存在天地之间,天地元气无所不在。所有物体,都会自然而然吸收一小部分和自身性质完全相同的气。这就是所谓吸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日久成精的原因。普通人完全感觉不到这一过程。周洛前几天只是在山河表里乾坤图的帮助下,放大了这一感觉,可是这与入定状态下吸收的天地元气相比,只是千万份之一。要是这么练,根本没有帮助。   据琰说,周洛只有进入山河表里乾坤图的那一次是真正入定,山河表里乾坤图才会发动,周洛也才会进入其中。其余的,应该是睡着了。   经过五天的努力,周洛终於掌握了如何进入入定状态,算是初步进入了修真之路。   “这个大概要练多久才见成效?”进入正轨之后,每日练功让周洛感觉有些无聊。   “以现在的进度,五年以内金丹可成,三十年幻化元婴,之后的进界就要看你的悟性了。穹庐散人是修成散仙,回头重铸金身,本体元神的强大不成问题。而你没有一点基础,进入元婴期之后的进境就很难说了。”   “这么久!”虽然这个答案不出周洛预料之外,他还是习惯的抱怨,“穹庐散人没留下什么灵药之类的?那条龙呢?”   “没有这些你想五年结丹,三十年练成元婴?别不知足了,好好练吧!”琰的语气不屑已极。   在与琰的讨价还价,软磨硬泡磨嘴皮子的过程中,周洛对於修真有了一个基本概念。从开始练气开始,大约二十年打通奇经八脉,气走十二重楼。从这时开始,真气不止存于丹田,亦分储五脏,土属脾,脾土生金,肺金生水,肾水生木,肝木生火,而心属火。再四十年,可打通任督两脉,沟通天地之桥,大量引入天地元气,进度与之前截然不同。所以常常将打通任督两脉当作一个分水岭。如果功法上乘、天资聪颖,刻苦用功,那么百年上下当可黄庭种胎,以各家功法不同,或丹田,或泥丸中凝炼真气,以五行之气为引,心火为炉,修炼金丹。大约十年,可以成丹。之后所炼内丹越炼越纯,直至炼成金丹,时间上就差别极大了。金丹之后就应培养元婴了,练出元婴的条件更苛刻,各人差别更大,至於练成元婴,到得道飞升,根本没有可比性,有人数十、百年就得道飞升,有人在元婴期数千年依然无法渡过。   总的来说,从一开始练到元婴期总要三、五百年,有了穹庐散人的“遗产”,周洛可以在三十年内速成。按琰的说法,已经是天大的好处,可周洛还不知足!   “有没有更快的方法?”据说是有的,可是凡人的身体、元神受不住啊,无法经受这么剧烈的改变。虚不受补啊!   虽然使用了应急法术处理,可是那条龙还是要尽快分割,妥善保存的。每天夜里,周洛都要进行几个小时的“苦役”。处理一条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虽然穹庐散人事先作了充分的准备,可大部分的符录、法器周洛都无法运用,只好采取蚂蚁啃大象的手工作业,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了。这些天来周洛对於符录的运用颇有心得,拿火一点,方便快捷,比现代化的工具好用多了。最妙的是有琰这个最佳火源,连打火机都不用带,而且效果一流。符录发挥作用,和灵符的种类、材料,制符人在符中灌注的灵气和烧符的火焰都有很大关系。穹庐散人留下的灵符自然不用说,仙人出品,质量必佳。唯一影响灵符效力的就是火。由最初级自来火、道心火到纯阳真火、天界紫焰,道家常用的烧符用火周洛是一个也不会。要是由他选择只有打火机和火柴,影响灵符效力是小事,对於选用仙家灵纸精制的灵符,点不点得燃才是问题。还好有琰在,虽然如今的琰连三流小妖也不如,可人家天生就是南明离火,烧符,效力一流。   先用金灵符,这样初级的五行灵符找到上万张,用了也不可惜。一把巨刃凭空出现,随着周洛的法诀向左边龙角飞去,“当”的一声砍在根部,火星四射,没有任何痕迹。“这要砍到什么时候?”周洛暗暗咋舌。   “你弄错了!金灵符不是用来砍龙角的!你先用这个,再也那个、那个、那个,再用那个……”这会儿简单多了,十几道工序下来,周洛顺利的从龙头上取下了一支角。一支快二十米长生满尖锐棱角的巨物,好悬没砸着人。   周洛接连对自己施用了金刚、大力、神行三张灵符,力拔山兮气盖世,举起十几、二十米长的龙角向焚璃仙宫后的藏龙府大步走去,这是穹庐散人为收藏龙的相关器件专用的。周洛大略看了看,浩如烟海,这得杀多少龙啊!极品龙额心鳞一百一十五枚,上等龙鳞三万七千六百一十三枚,中等、下等各若干;龙珠七百五十二粒;龙丹四十七枚;龙角二十三付;龙肝、龙心、龙眼、龙皮等等等等,长长的清单不胜枚举。   “这些不全是穹庐散人杀的龙,大部分是别人供奉的,全是下等货色。”琰补充介绍说,状似谦虚,可周洛怎么听怎么象炫耀。   “杀了这么多龙的人怎么最后栽在一条龙手上?”周洛发现了严重的问题,“他干嘛不直接用家里的,一定要新鲜的才能用?”   琰表现得不屑一顾,“穹庐散人什么身份,怎么能用这些下等龙来重塑金身!”   “你牛!牛什么牛!还不是栽在龙手上了?”周洛暗自腹诽,同时注意吸取教训,“人狂有祸啊!”   为了这头上等龙,周洛没少吃苦头。一旦稍有怠工,琰就大呼小叫,甚至以烤肉相威胁,逼得周洛不得不分出宝贵的练功时间,百忙之中来处理这条龙。焚璃仙宫对於能腾云驾雾、移山倒海的仙人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对於周洛,即使在灵符的帮助下,也是相当辛苦的。特别是每次经过冲霄殿前那一大片气势恢宏的汉白玉广场的时候,周洛总会骂上几句:“靠!当的是什么神仙,比皇帝气派还大!”   开头几次琰没理他,听得多了,终於忍不住了,“冲霄殿是穹庐散人身为天下群仙之首,接受受诸仙朝拜的地方,当然要有气派!人间的皇帝算什么!”   “天下群仙之首!哼!哼!好牛的称号!穹庐散人不是散仙吗?散仙不是很强啊,地仙、天仙、大罗金仙呢?”周洛抓住了琰的破绽,暗自得意,“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税。”   “说了是天下,就是三十三天之外!怎么会有天仙、大罗金仙?”浅蓝色的火焰激烈的晃动,显示出琰的激动。   对於动了真火的琰,周洛不无忌惮,连忙转移话题,“原来天下是这么解释啊,还是第一次听说呢!比地仙还厉害,穹庐散人还真是了不起呢!”拍穹庐散人的马屁,永远是对付琰的最佳方案,还很单纯的琰自然看不透周洛的心思,得意洋洋的说:“那当然!想当年穹庐散人号称天下群仙之首,符法第一、阵法第一、炼器第一,声名赫赫,威名远播,无仙不知,无神不晓……”一长串的阿谀奉承之辞从琰的嘴里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周洛配合冲霄殿的雄伟壮观,对於它的话倒是信了几分,对於琰当年在穹庐散人身边的定位也有了新的认识:“大内总管!”   遥想当年,所有来焚璃仙宫朝见穹庐散人的神仙都不能在仙宫范围内使用任何法术,必须老老实实的一步一步从金阕玉牌步行到这冲霄殿,足足十里多路。虽然对神仙不算什么,可是让这么多神仙老老实实步行,穹庐散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嚣张啊!   当然,他也有嚣张的本钱。三十三天,囊括了几乎所有中土神仙。三十三天天主,具是道家顶级神仙。神族天生,仙重修炼,道法自然,神仙之道不外乎天人合一。即使凡人,只要修入先天之境,也可以借天地元气为己用。练成元婴、修为达到鬼仙、散仙、地仙、天仙以至大罗金仙不外乎努力使自身更大限度的与天地合为一体。仙灵之气,也只是较为凝炼的天地元气。只是受困于本身,元婴最为脆弱,散仙、鬼仙没有实体,难以承受大量仙灵之气,到了一定的程度就难以继续提升。地仙、天仙虽然同样放弃了自己本来的身体,但却以修炼到极至的元婴瞬间爆发之力凝聚仙灵之气,再造仙体。所谓飞升,指的是生命形式的飞跃,修炼到极致的元婴之气剧烈爆发,彻底改造本身的生命形态的过程。最大特徵就是改造前、后本体真气的凝炼度不同,前者是修真的真气,而后者,则是与前者对应的仙气。虽然比不上本源肉身更为契和,但依然可以通过吸纳日月精华加以凝炼,使之可以容纳更多的仙灵之气。飞升的过程引起天地元气剧烈动荡,三十三天各有司职人手专门监视,邀请新飞升的仙人加入,当然也有相应的待遇。不愿加入任一天界的仙人则成为地仙。大罗金仙的肉身最为强悍,可容纳的天地元气也最多,可以说实力最为强劲,但修炼实在过於碍难。无论修鬼仙、散仙还是天仙,最终都要放弃肉身,对於肉身的要求只不过是可以保存到飞升的那一日,主要精力放在淬炼元神上。而大罗金仙则不同元婴和肉身都要修炼至极为强大的地步,以本来肉身吸纳仙灵之气塑造仙体,要保证肉身强到可以经受仙灵之气的地步,比修炼天仙加倍困难。况且大罗金仙比天仙强的说法,准确来说应该是同样刚飞升的大罗金仙比天仙强得多,以后再提升实力容易一些。双方都有进步的可能,与其在人间苦修大罗金仙,到不如飞升天仙再慢慢修炼。哪样合算,各人见仁见智,总的说来大罗金仙极为罕见,毕竟仙人的生命力强大多了,即使是最强的修真者,面对死亡的机会也比鬼仙多得多。   物极必反,道穷则变。真正参透先天奥秘,成就无上仙体,吸纳天地元气近乎无限的强大神仙,如果更进一步,就可以进入更高一层的境界,自成天地,不假外求。不再需要吸纳天地元气,体内仙气生生不息,无穷无尽,甚至可以创造出真正的“世界”。可以自辟空间,纳须弥于芥子的神仙多得是,高明的修真者也有能力建立自己的洞天福地。可是这些所谓的“天地”是无法产生天地灵气的,无法与外界完全断绝,严格说来只是世界的延伸。而达到“自成天地,不假外求”地步的顶级神仙则可以建立完全的世界,灵气由他本身提供,不必依赖外界。道家三十三天、佛家西天极乐世界、耶和华的天堂都是这样的世界。穹庐散人另辟蹊径,耗去无尽心力,终於炼制成功山河表里乾坤图,一件除了顶级神仙之外,唯一可以产生天地元气的法宝。凭着这件法宝,穹庐散人力压天下群仙,大败地仙之祖镇元大仙,即使三十三天中也没有几个神仙敢招惹他。   一路上听琰讲述穹庐散人的英风往事,介绍沿路的亭台楼阁,干起活来轻快了很多,对於穹庐散人也多了几分敬畏之情。整座焚璃仙宫和散布山河表里乾坤图中的各处亭台楼阁本来都位於穹庐散人小清虚天中,他自知不幸后全部收到了山河本来乾坤图中。山河表里乾坤图原来是如此“伟大”的一件法宝,周洛对自己的眼力深深敬佩,同时也害怕起来,“不会引来神仙窥探吧?”   “放心!”琰以老前辈的姿态,满不在乎的说道:“穹庐散人一直没让人知道山河表里乾坤图的秘密,别人都以为穹庐散人是以散仙之身悟出道之极致,并不知道山河表里乾坤图的存在。况且山河表里乾坤图不必吸纳外界灵气,没有普通法宝的特异之处,要不然能到你手里?”   周洛尴尬的笑了几声,对於琰的说法不予置评,不过他还有其他担心,“要是有人趁我在玉里的时候把玉牌捡走了怎么办?”   “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琰的语气份外惊奇。   周洛是真的不明白,每次到山河表里乾坤图里面的时候,周洛都是把玉牌拿在手上的,出去以后,玉牌还是在他手上。可是之间这段时间呢?   “我们在山河表里乾坤图里的时候,山河表里乾坤图没有任何痕迹存在于外面的世界,除非同样悟通道之极致,否则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很好的避难所,要是实在不行可以躲在里面,估计上帝、佛祖那一级的人物也不会找我麻烦。”周洛的心安了一些。可是看着那小山一样的龙,“我命苦啊!”   “喂,哪位?”   “小洛啊,今晚有空吗?过来一趟,跟你谈些事。我和你爸在山庄等你。”是老妈的电话。   “好的,我下班就过来。”   林泉山庄位於离市区40公里的红山峡谷,占地数十公顷,有公路直接连通,交通还算方便。跟老刘打了个招呼,周洛以下市场为由提前一小时开溜。到红山峡谷的班车这个时候是没有的,周洛打了辆车,晚饭前赶到了山庄。   时已黄昏,又不是旅游旺季,山庄里静悄悄的,几名工作人员在向喂养的猛兽投食。空旷的山林,原始的咆哮,让人感到原野寂廖的风味。   “嗨!生哥!”周洛向一名正在投食的中年人打招呼。张军生,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的退伍军人,本地人。从山庄建立的那一天就在山庄工作了,妻子也是山庄的工作人员,山庄内部的事务都是他管理的。   “洛少,好久不见了,以后就靠你关照了。”张军生热情的招呼周洛。   “别开我玩笑了,我你还不知道吗,以后还要生哥多多帮忙!对了,我爸我妈呢?”   “老板和夫人都在后边呢,你上去就见着了。”   老习惯了,林泉山庄中三栋最好的别墅里,听涛小筑几乎就是为老爸保留的,家人来多数都住那里。   一进门,老妈已经准备了丰盛的饭菜等着,还开了一瓶茅台,老爸就好这个。吃着饭,大家也就聊些家常近况,气氛温馨和平。   饭后,撤去碗碟,老妈端上清茶,周洛知道正戏开始了。   “小洛,你也不小了。25岁,按当年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还没你这么大。三个孩子,你最不爱争,我们最不放心的也是你。你大哥、小妹都有自己的事业,以后怎么样,是成是败,我们都管不了,也没能力管。可是你呢?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你今年才25岁,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不会想就这么过一辈子吧?你那个工作不稳定,这几年一直在精简,有我在公司当然不会减到你。可是以后公司交给你大哥了,你大哥会不会每年捐助你们保护文物?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个工作其实是花钱买来的!小洛,爸不是为难你,可你总该有个打算吧?”   周洛默然,他来之前已经大概想到父母要说什么。从小在父母的翼护下长大,大学毕业得过且过,想想也真是……   “你要是没什么打算我帮你打算好了!你那个班就不要上了,回来管这山庄,管好了,一辈子饿不死你。趁我还有点精神,拉你一把,把你带上路,以后省得操心!”   “你这是什么话!”老妈插了进来,“小洛,你要是有什么其它打算就说出来,我们还算有点底子,还可以帮你一把。”老妈见老爸语气不善,生怕两人吵起来,瞪了老爸一眼。   出乎意料,周洛沉默了一阵,道:“就照老爸说的吧。”   老妈不禁有心担心,关切的说:“小洛,我们也不是非要你这么作,你爸也是……”   “爸、妈,我明白的!”周洛打断老妈的话,“你们对我好我知道,一直以来我确实得过且过,我也知道不能这么过一辈子,可是一直没这个决心。不知道该干什么好。我也不会什么……既然老爸这么说了,我会努力去做,不会再让你们操心的。”   “山庄这几年的情况不好啊!方方面面来打秋风的又多,你这么让小洛接手能行吗?”半夜,老爸和老妈在房中窃窃私语。   “放心吧,不是有我吗!让他多经历些难处对他有好处,只要不这么混下去,他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他。”   ……   可怜天下父母心。   周洛破天荒的没有练功,躺在床上想心事。父母的一片心意不可能感觉不到,想想以往,还真是愧对父母啊!可是该怎么作呢?对於作生意,管理一座山庄,周洛实在是没什么信心。“操!老子好歹是个后备神仙,有什么好怕的!”辗转反侧,苦思求解的周洛终於横下一条心,面对今后的生活。神仙不是一天练成的,日子还是要一天一天过的。   “你很担心吗?”琰问道?   “不是担心,应该是……跟你说也说不清楚。”   “你还算个好人。”第一次听见琰的正面评价。   “今天怎么夸起我了?”   “天下没有不孝的神仙!”琰的语气有几分黯然,周洛知道它一定是又想到穹庐散人了,连忙乱以他语,道:“夸我也没用啊!还是想个办法帮我赚钱吧。”琰对穹庐散人就象子女对父母的感情。“天下没有不孝的神仙。”这话听着耳熟啊,这个“天下”和“天下群仙之首”的“天下”是不是一个意思?如果是,不孝的神仙都上天了?周洛的心情稍好了一点,又开始胡思乱想。仙人的行为准则不好理解啊!   “赚钱?就是那些纸吗?”琰不解的问。   周洛费了老大的力气向琰解释货币的产生、发展、现代货币体系等等,还好学过政治课,要不然还真说不清楚。   “那要是国家突然发行很多纸币你们不是亏了”是个好学生,举一反三啊!周洛追加解释一番。   “那我们用法术自己变就可以了。”琰提出了合理性建议,“这个不难,简单的影术结丹期就可以用。”   “哦?”周洛大感兴趣。影术是一门复制的法术,可以将一件物体复制出一个完全一样的虚象来,时间的长短由施法人的功力而定。低级影术必须有一定的凭依,也就是说只能让一个人看起来和另一个人一样。越高级的影术,凭依和原体的差异可以越大,在一只狗的身上变出一个人,或者在一个人的基础上变出一条狗都属正常,最高境界甚至可以不需凭依,凭空幻化。经过讨论,周洛不得不忍痛放弃了这一方案。一,是影术的时间限制,以周洛的功力大概是一两个小时就会有人发现,手里的钞票变成树叶或者一张纸,偶尔为之可以,经常作迟早出事,不安全。二,是不符合作一番事业的形像,摆不出一个让父母看得开心的格局。   “这也不行?”琰苦恼的说,“点金术又要金丹期以上才能学……”   还有什么赚钱的好方法?   捉鬼,看风水……传统的方法被周洛一一否决,虽然在现代社会这些东西仍然大行其道,收入不菲,可是父母绝对不会赞成。   “要是以前就好了,至不济也可以给人治病……”   “治病?对,就是这个!”周洛一拍大腿。   “是吗?这个我会!”琰兴奋的说,“先找一户大户人家,给她下咒,再找上门去……”   “等等,等等。”周洛惊出一身冷汗,穹庐散人到底是仙人还是魔头?“穹庐散人教你的?”   “不是,以前穹庐散人有一个记名弟子,后来被逐出焚璃仙宫了,我跟他在人间修行过一段日子。”   “不肖弟子!”周洛在心里评价,仙人的形像保住了。   “听说飞升前要渡劫是吧?”周洛想起一个关键问题。   “没错!”   “那,用法术赚钱会不会有影响?”从以往的了解看渡劫是极为凶险的,尤其是杀孽过重,是渡劫第一大忌。其它记不清了,总的来说是要求道德修养与功力修为的同步发展,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才能成仙。看琰肆无忌惮的讨论用法术骗钱,周洛暗暗心惊,提醒它一下。   “放心,放心!所谓天劫,飞升是人体质为大量天地元气彻底改造的过程,这一过程中往往伴随着剧烈的元气波动,一不小心失控就形神俱灭。通过这一关成为仙人的修真只有十之二、三,而天地元气失控通常以雷电的形式释放,所以被称为天劫。和心性无关,不过亏心事作多了,在最后关头容易动摇,加上宣传需要,就变成这样了。”   “就这样?”   “如果你想加入神族,或者进入某些仙界就要注意了,三十三天中灵宝天和紫极天察得很严,其它的只要不太过分,都睁只眼闭只眼啦!”   就是说移民比较困难,不过……这也不行!周洛义正词严的教训了琰一顿。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是正正经经的制药。仙人的药方效果肯定不同一般,好药不能用,生产个什么养颜、保健之类的药品还是大有作为的!”   “真的能行?”   “你不明白,现在的药,都是糊弄人的,大家都是听广告。只要我们的药让人服下去真有感觉,在包装一下,就不愁没人买!”周洛心里高兴,打起了如意算盘。岐江地处西南,药材出产极多,山庄本身也可以开发一些药材种植,在原材料上有地利。单纯以旅游业来开发红山峡谷,是不妥当的。岐江本身不是一个旅游城市,外地的游客很少,而本地游客多半当天来回,且集中在周末,山庄收取的最多只是猛兽表演和一顿午餐的利润,耗资巨大的别墅实际上是空置。这也是山庄目前的情况,靠这些利润,养猛兽的钱都不够。要改变目前的窘况必须扭转山庄的经营方针,提高经营档次。周洛的设想是把山庄建设成为一个传统医学的疗养圣地。通过发售效果良好的中药打响名气,这点他对仙方还是很有信心的,吸引有钱人到山庄进行疗养,充分利用山庄资源。同时发展制药业,以高档中药为龙头,带动中成药、保健品的生产。这个选择从技术上来说是可行的,道、法、丹、符,任何一个修真者都不会陌生,有了穹庐散人的丹书,炼制一些简化版的灵丹,产品是有保证的。关键在於操作的手法,嗯,明天和老爸谈一谈。前景还是美好的!   深思熟虑,周洛还是暂缓了将计划摆上台面。一来对於药品行业不熟悉,需要时间摸底。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核酸也可以炒作得惊天动地,大举敛财,这里面的花花道道一不小心必吃大亏。二来虽然自己有把握生产出合格的产品,可是怎么让别人相信?总不能说自己得遇仙缘吧?还是先制做出一些样品再说。   琰也不再强调道是一切的根基,限制周洛学习阵、符、丹、器等实用技术,想来也明白了在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周洛还是需要和凡人一样的生活。   真正接触了穹庐散人留下的丹书玉册,才明白穹庐散人的伟大。虽然受限于散仙的境界,可是对於术的研究却无人能及。玉册是仙界通用的记载工具,相当于人间的书籍。穹庐散人为自己的传人作了详细的安排,只要向玉册中输入真气,玉册就会根据真气的强度显示出目前应该学习的知识。由此可见琰以前对周洛的限制纯属多此一举。以周洛目前的修为只能读出其中极小的一部分。可就从这沧海一粟已经可以看出穹庐散人的不凡,可以以结丹期的道基施展修真界公认金丹期才能施展的道法。以上为琰语,周洛根本没接触过修真界的任何人,对於这个公认,无法评价。不过看得出穹庐散人在道法上确实颇有研究。   穹庐玉册分为阵、术、符、丹、器五部,是藏书阁中专为周洛留下的教科书,其它浩如烟海的玉册周洛最多只看了名称。不是不想,没有能力,全是要用仙气阅读的东西。幸好穹庐散人没忘了考虑他的传人一定不是仙人,要不然周洛还要经受琰的加倍涂毒。阵、符、术、器四部分是互相关联的,天下道门,千门百派,各门各派道法入门都是从聚、散、攻、防四阵学起,聚为聚灵,散为散元,分别能聚集和发散天地元气,攻、防就简单了,是对天地元气的最基本运用。有些门派喜欢用上清虚、太上之类玄之又玄的名称,又或者加上无敌、开天之类威猛的头衔,实质还是一样的。之后则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阵法,将天地元气转化为单一的元气再加以运用,更上一层的风、雨、雷、电,道法千变万化,各式各样奇门大阵实际都是基础阵法不同排列组合的效果。阵法的实质是以一定排序的能量,引动更大量的天地元气使用。阵法的运行有启动期、稳定期、衰亡期三个阶段,在稳定期只需要很少,甚至完全不需要注入真气。可启动期不同,光有阵图是没有用的,必须注入足够的启动能量,什么位置注入多少、什么属性的真气,完全不可以错。看到这里周洛恍然大悟,难怪古代吹得天花乱坠的各种阵势现代人也只能当迷宫理解了,汽车没了油也只能当简易住房用,这点周洛还是明白的。法术的基本原理和阵法一样,但是更多的依赖本身的真气,优点是速度快了很多,缺点也是明显的,没了天地元气的帮助,更耗力是明摆著的。所以发展出了诸如利用声音、手势等辅助方法调动有限的天地元气。由此基础产生了介于阵、术之间的符,便携式一次性简易阵法,调用天地元气的量不如阵,使用的速度不如术,但是远比布阵速度快,比术省力,被广泛使用,成为修道者的标志。器由符发展而来,在选材上有了进一步提高,可反复使用,并且往往和各式各样的常用器具相结合。通过材料和炼制过程的严格考究,大幅提升了威力。就连丹也和阵离不开关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个好的炼丹炉是成功的一半。更何况仙家炼药与人间不同,重点不是利用其中的化学成分,而是充分调动药物自身蕴藏的能量,炼化成利於人体吸收的形式。更上一层楼,还可以吸收一部分天地元气储藏在丹药中。穹庐散人对於阵法的研究体现在聚、散、攻、防四阵的理论研究上,周洛只看到了书名,内容?一千几百年以后也许有希望。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判断,会研究1+1=2的除了小学生一定是大数学家,同理,有资格研究最基础四个阵法的穹庐散人造诣至少不差。   穹庐玉册教述的入门丹药有三种,聚灵丹、行军散、金创药,聚灵丹补气,行军散清热解火,金创药治外伤,都是初级修行者居家旅行必备良药。可是开发那种呢?算了,先炼出来再说。炼丹炉用不了,功力要求太高,先用个香炉顶上吧。周洛找齐材料,开始炼丹。错了,又错了,要以正确的方式引发出药物本身的灵气实在是痛苦啊!盯着炼丹炉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难怪喜欢炼丹的神仙都养了丹僮,难怪太上老君的丹僮要逃下凡间。周洛好几次都想放弃了,干脆从这焚璃仙宫偷点宝贝出去买,方便快捷。可是有琰贴身监视,也无法解释东西的来路,遂打消念头,老老实实炼丹。   接下来的几天周洛忙得不可开交,办辞职手续,打听关于保健药品的事,还要注意时间回去看丹炉,忙了个天昏地暗。   不愧是仙药,清香扑鼻,虽然还是基础中的基础,效用已是不凡。聚灵丹,服下精力充沛,全身清爽,日服一粒,是练功必备的良药;行军散,解决了周洛多日来一直火气旺盛的毛病,虽然有琰这个病根,只能治标不治本,不过对於普通的湿热中暑应该好用;金创药,没敢试,这里没有合适的目标。   丹药炼成,周洛装好聚灵丹和行军散,拿起绞尽脑汁草拟的计划书,准备向老爷子汇报。 四 我武维扬   “周洛,周洛。”走在大街上身后有人叫,周洛回头一看,不认识啊!   一名三十出头的粗壮汉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报了名没见你来上课?”   “上课?我早毕业了。不是遇上骗子了吧,最近这样的人特多。”周洛疑惑的想,眼光漫无目的的四处扫射。   “啊!明白了,这位不是腾龙武馆的教练吗,那天报名就是他招呼的。”扫到不远处的“腾龙武馆”招牌,周洛有了印象。记得当时还报了对门的跆拳道呢。不过当天晚上就成功进入山河表里乾坤佩,自此不同凡俗为伍,也就没去。不过人家这么热情,也不好过於冷淡。   “……教练,最近比较忙,没时间啊!”周洛记不住姓什么了,好像是张曾之类的,含糊过去。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过来就是了。”大汉热情的说。   “那怎么好意思,说好报的是下午班。”   “没关系,没关系,总不能白收你的钱哪!今天有空吗?既然来了就进来看看……”说着将周洛拉进了武馆。   “曾馆主,”听武馆的人跟大汉打招呼,周洛总算知道他姓曾,还是馆主。武馆地方很大,可是除了几个教练,只有小猫两三只。与对门的门庭若市不可同日而语。   曾姓大汉兴致颇高,亲自演练了一套拳法,拳风呼呼,招式威猛。   “馆主家传的破山拳,怎么样,厉害吧?听说是古代的杀敌拳法!馆主从来不教人的,只在高兴的时候才练给人看。”自然有学员向周洛这个外人介绍。   “其实是不大明白。”周洛尴尬的笑了笑,学了这么多天,从来没发现穹庐玉册中有体术的记载。周洛偷偷问琰。“体术是利用自己的真气配合身体近身攻击,穹庐散人走的不是这条路子,不过这些低级体术你不用在意,这个馆主的破山拳虚有其表,根本不懂得拳法的真义。在实战中用不出来的,没有真气的配合还不如直截了当的有效。凭你的真气,随手就可以解决他了。”   “真的有那么厉害?”周洛沾沾自喜,对於琰的讥讽充耳不闻。不过这个曾馆主在指导学员的时候还真回到了散手的老路,被琰说中了。对於现在的散打,琰的评价是:“什么散打,胡摔乱打而已!”“嗨!嗨!干什么呢你!”门外喧哗起来。   “又出了什么事啊?”曾馆主顾不上周洛,跑了出去。教练、学员呼啦啦跟了出去,周洛也跟上看热闹。   “馆主,他们的车子又停到我们这来了!还挡着我们的门口!”一名学员气愤的说。   “什么我们的你们的。马路是你家的啊!凭什么不许我们停车?”   “那也不能堵着我们门口啊!”   “卸完器材我们自然会让开,停一会都不行?没见过这么横的!”   ……   事情的起因是对门跆拳道馆生意太好,门口车都停不下了,运器材的车停在了腾龙武馆的门口。两家门对门,加上同行相嫉,关系一向不太好,门口的学员看见和对面接待的小姐闹了起来。   “曾馆主,”对门走出一位一身白色跆拳道服的亮丽佳人,高佻的身材柔美的线条充满了无比的吸引力,尤其是笔挺娇俏的鼻子给人以充满个性的感觉,头发扎成长长的马尾垂在脑后。她制止了喧哗,“这次是我们的不对,我向你们道歉,车马上开走。”问了旁边的学员,知道她是跆拳馆总监金惠瑛,黑带五段。   “凭什么向他们道歉,他们的地方本来就空着,凭什么不然我们停车?”那么接待小姐还不甘心,在穿白色跆拳道服的亮丽佳人眼色下才不敢再说。不过她的态度已经在腾龙武馆这边激起公愤。   “跆拳道了不起吗?无非是高丽棒子偷学去的,根本打不得真……”   “兆明!”曾馆主喝止了那名学员,道:“金小姐,大家各退一步,这件事就这样解决!”说完招呼自己人回去。   “等一下!曾馆主,你认为跆拳道不堪一击?”   “我没这个意思。”曾馆主有些意外,回头停了下来。金小姐的面色出乎意外的认真,“可是你的学员这么说了,为了跆拳道的荣誉,我要求和你进行一场比试。”   “金小姐,兆明只是一句气话,跆拳道是一项很好的运动……”   “这么说你也同意他的说法了!跆拳道是世界上最后的实战拳法,你们没有权力侮辱他!我要求你们道歉!”   “好吧!我收回我的话……”曾馆主意图息事宁人。   “为了表示诚意,他,”金惠瑛一指兆明,“必须下跪谢罪!”   在场的腾龙武馆的人都被激怒了,哗然四起,不少围观的华夏人也忍不住出面指责。   曾馆主脸色涨得一阵青一阵红,“这里是华夏!不是你那个随便下跪的国家!”   “好!”围观的人们高声叫起好来,跆拳馆的人在路人的指责下纷纷退缩,华夏人对於下跪是看得很重的。只有金惠瑛一个人倔强的不肯后退。   衍武跆拳道馆的条件比腾龙武馆好多了,宽阔明亮,设备齐全,地上铺着平整光洁的木质地板。   曾雷与金惠瑛相视对立。不知为什么周洛感到一丝天地元气的波动,方才在外面他就有这种感觉。“也许是这几天研究阵法的后遗症。”周洛没放在心上。   “这个姓曾的要输了!”琰幸灾乐祸的道。   “为什么?”无论从那个方面来看,五大三粗、肌肉结实的曾雷都比金惠瑛让人看好。琰虽然对曾雷的功夫不屑一顾,不过这个时代哪还有什么高手。就连曾雷自己都不愿动手,可是好说歹说,金惠瑛始终咬定要兆明下跪谢罪,逼得曾雷不得不与她比试。   “笨蛋!你没感到那女的身上的真气吗?”   “你是说天地元气的波动是由金惠瑛的真气引起的?”   “嗯!虽然很微弱,不过我看曾雷不乐观。”   双方试探性进攻,场面上还看不出优劣。金惠瑛的侧踢轻捷快速,步伐移动的速度也很快,周洛详细认真的观察,果然天地元气波动的感觉是由金惠瑛身上传来,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这可怎么办好?在这种场合周洛的立场绝对是站在华夏人这一边的,不论谁对谁错也不希望华夏功夫败给跆拳道。   还没等他拿定主意,场上发生了变化,金惠瑛抓住破绽,一记横扫,踢中曾雷脚髁,趁他站立不稳飞起一脚正中曾雷的小腹。这一脚的力量大得吓人,高大的曾雷闷哼一声,飞出两米开外,扒在地上站不起来。腾龙武馆的人上去想将他扶起,曾雷踉跄着一挥手将他们甩开,双眼血红瞪得老大,怒喝道:“再来!老子还没输!”   周洛顾不得多想,冲上去扶住曾雷,手上用力挟制他的动作,向着金惠瑛喊道:“三局两胜!第一局   你赢了,休息五分钟打第二局。”不顾四周嘘声四起,也不等金惠瑛回答,挟着曾雷就向外走,任凭曾雷如何挣扎怒吼都不放手。金惠瑛高傲的站在原地,满怀信心的微笑,示意不在意对手的举动。   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只有厕所了,周洛强行赶开腾龙武馆的人,锁上门才放开手,心里暗暗高兴,没练几天嘛,还没用真气,愣是摆弄曾雷这么一条大汉轻松自如,要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真是很有高手的感觉。不过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周洛止住要发作的曾雷,说:“曾大哥,现在没时间多说,你信我一次,咱们华夏人总不能让高丽棒子比下去是不是?那个金惠瑛不是一般人,练有内功。待会我也输一道真气给你,护住你的身体,她怎么打你都不怕了,一定可以赢她的!”   周洛装模作样的转到曾雷身后,左手按在他背上,右手摸出一张“金刚符”,施放在曾雷身上,想了想又加上一个“迅灵符”,两张都是周洛自制的。有了金刚符可以说立於不败之地了,再加上提高敏捷的迅灵符,再不赢就没天理了。什么?真气?那玩艺周洛会倒是会,不过也就是用来画画符,布布阵之类的,直接动手,还真没学过,更别提传给别人用了。   曾雷半信半疑,身上真的突然感到精力充沛,肚子也不疼了,大声道:“好!”然后冲了出去。   金惠瑛还是高傲的站在原地,这回曾雷学了乖,不敢轻视对手,小心的与对手周旋。几趟下来,心里大喜过望,身手灵活敏捷增加了好几倍,金惠瑛刚才迅捷的攻击现在应付起来轻松自在。那还客气什么?施展拳脚大举反击。   金惠瑛的感觉就不同了,眼前的对手一下子灵活了许多,自己的攻击完全落空,偶尔击中也一点效果也没有,反而震得自己手脚生痛。“一定是那家伙作了手脚!”金惠瑛狠狠的盯着周洛,想起自己苦练多年的艰辛,如今在异国他乡却败得不明不白,心中委屈、难受。   她这一分神,被曾雷抓住破绽,飞起一脚同样向她小腹踹去。总算是曾雷还有几分理智,看到金惠瑛眼中隐隐泪光,想起对手是女孩子,努力向旁边一偏,避开金惠瑛的身体重重一脚踏在地板上。   “砰”的一声巨响全场震惊,碎木飞溅,两寸多厚木地板被曾雷踏碎了一大块,中间正对脚底的部分已经被击穿,曾雷一只脚陷在泥里。这要多大的力量?   两人都没有再出手,也没有人对胜负再有怀疑。周洛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金刚”除了强化肌肤还有增加力量的效果,他以前都是和“大力”一起用的。   “卑鄙!”金惠瑛的强忍泪珠,转向周洛道:“用作弊手段取得胜利不觉得可耻吗?”倔强美丽的眼睛里泪水不住打转,让人怜惜。   不过这种时候周洛也只有死撑,“曾大哥家传破山拳威猛难当,本来就是古代上阵杀敌的拳法,向来不在比试中使用。刚才曾大哥一时大意……我是怕曾大哥气头上收不住手,才拉他去冷静一下,根本没作什么!不信你问问腾龙武馆哪个没见过曾馆主的破山拳,又有哪个在和他对练的时候见他用过?”   “啊!”“原来是这样……”本来就不愿曾雷失败的腾龙武馆众人恍然大悟,议论纷纷,难怪从不见曾雷在对练的时候用破山拳。至於方才用的是不是破山拳不再有人关心。“洛哥,你真是想得周到啊!要不然以馆主的脾气……”刚才与周洛聊天的学员自动把周洛升级到“哥”字级的人物了。“是啊,是啊……哎呀!馆主快放手啊!”曾雷身上金刚符的效力还没有消失,“错手”伤人,周洛也没有办法,只有等啦。一群人兴高采烈的拥着曾雷和周洛凯旋而归。临出门,周洛悄悄回头,看见金惠瑛还死盯着自己,连忙转头,心里一阵发寒。   一行人直接杀到酒店,一直闹到半夜才散。曾雷有心推拒,周洛对酒精的抵抗力大大增强,到了最后,只有他们两清醒离开。   漫步在歧江边,清凉的江风吹醒了发昏的头脑。曾雷几次犹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曾大哥,今天的事还请你保密。”   “当然,阿洛,你放心!我曾雷活着一天,就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这种人都是不希望别人知道的。唉,”曾雷叹了口气,“不过,阿洛,你知道,我也是练武的人,以后能不能指点一二。”   周洛笑了笑,道:“曾大哥,其实我对於武功可以说一窍不通。你别不信!我是机缘巧合学过内功,可是如何发劲,和人打斗,我是真的一窍不通。所以今天我将一股真气传到你身上,不自己出手。”   “这样……”曾雷想了一会,“其实我家传的破山拳是一门上乘拳法,可惜配合的内劲失传了,不过运用内力配合招式的部分还在,要是不嫌弃我找给你。”   “那怎么好意思。”周洛心里想要,嘴上还是要推一推。明明知道穹庐散人的道法更加高明,可是近身打斗周洛也不愿放弃。鱼,我所欲也,熊掌,我所欲也。   “没关系!”曾雷豪爽的说,“我留着也没用,你又帮我这么个大忙。”   “那谢谢曾大哥了!”周洛大喜,投桃报李,“要是曾大哥愿意我也可以教曾大哥一些练气的法门!”   “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啊!”曾雷激动的握住周洛的双手,两人相视大笑,皆大欢喜。只有琰的“哼哼”声让周洛的心提了起来。“又不是把穹庐散人的心法传出去,只是告诉他一点点练气的诀窍,不用这样吧?一点点,一点点哦……”   破山拳,纯以刚猛之力的拳法,练到极致,可以在拳头四周形成刀罡似的拳风,绞碎一切阻碍,最适合群打群攻。秘籍开头少了基本的练气心法,后面的一切都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对於周洛来说不是问题,虽然以纯阳为基,刚柔相济的浩然正气与破山拳原本纯粹刚猛一路的真气不太一样,配合起来刚猛中多了几分阴柔,威力更胜一筹。穹庐玉册中唯独没有体术的内容。据琰的说法,术分为法术、体术,体术攻近,发动迅速;法术攻远,而速度稍缓。大部分仙人都是兼修。穹庐散人专攻法术,讲究歼敌于视线之外,一击必杀,信奉比敌人的攻击范围更远,比敌人更早发现目标就是胜利的保证。可是世事无绝对,一旦陷入了不得不近战的地步,穹庐散人只能凭自己无穷无尽的力量压制对方。普通敌人到也比不过他,不过被强悍的龙逼入近战的地步后,强横如穹庐散人也只能饮恨收场。想来他也应该很后悔当年没好好修炼体术。不理会盲目崇拜穹庐散人的琰,周洛套出自己需要的信息后下定决心,一定要体术、法术全面发展,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就从研究破山拳开始。周洛练气的时间虽短,但经过龙血的改造和有穹庐散人留下的千般良药,真气之雄厚不逊于一般练气士数十年苦练,唯一的问题就是注意不要服用过量,补药,吃多了也伤身。使用破山拳自然是得心应手,破山是夸张了一点,开碑碎石不成问题。   对於曾雷,还是求琰提供了一套刚猛凌厉,由外而内的心法,琰口中的垃圾。通过经验、传统,周洛不负责任的认为,琰这么说,表示已经足够了。更高的评价在琰嘴里基本、也许、可能见不到,与穹庐散人有关的一切除外。 五 灵丹济世   听涛小筑,周宏宇、周洛父子相对而坐。   计划书就放在茶几上。周宏宇手里拿着一颗聚灵丹在眼前赏玩,满室清香。周洛紧张的看着父亲,等待判决。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想作点事业,特别渴望别人,尤其是父母的认可。   “药是好药。”周宏宇淡淡的说,昨晚他和妻子梁惠萍已经试用过了,感觉整个人象年轻了十岁。没想到这个小儿子还有这个本事,要是早一个月得到这药自己也不会决定退休了吧。可是如果不退休,又怎么会逼得周洛找门路认真做事?“世事无常啊!”周宏宇心里有些失落,随即暗暗失笑,“现在也不晚啊,帮自己的儿子建立一番事业还不是一样?”“计划作得还算可以,不过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定价是多少”   “一盒四粒装,300元啊。”周洛有些奇怪,计划上不是有写?将聚灵丹定在平均75元一粒的价位上也是迫不得已。仙家丹术与普通制药不同,采集提炼药品本身的灵气是相当重要的一环。而药物吸取天气灵气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人工种植的药物虽然在质量、化学成分上与天然药物没有太大区别。可是生长周期的缩短意味着蕴藏灵气的减少,况且即使是天然生长的药材除了千年灵芝、万年参王之类的天材地宝之外蕴藏的灵气都不多。这就意味着小小一粒聚灵丹就要大量原料炼制。虽然都是普通药材,成本也降不下来。周洛为了控制成本,可以说是绞尽脑汁,能省的都省了,扣除必要的开支,75元一粒实际赚不了多少。   “300元一盒,4粒,一天一粒就是一个月9000,一周服一粒就是一个月300元。你看过没有,市场上这个价位的都是些什么药品。当然,我相信你的东西比他们好,”周宏宇止住要插话的周洛,“可是这一行,不是你的东西好就可以的。我们拿什么和人家拼市场,拼广告?”   “我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建议先由本地打开市场,再……”   “我看过了!”周宏宇打断他的话,“我相信一定可以吸引用过的人。可是本地有多少人会信你的话?确切的说你能说动多少人花300块尝试一次你的产品?300元一盒的东西,你在包装上花了多少?我知道你是想降低成本,可是消费者不知道啊!想卖到300元的价位你至少要让人看着值这么多钱。你那个免费派送的活动,以接近250元的成本你能派送多少?300元的价格根本不切实际!我知道你算得很细,可是还有很多成本是你算不出来的!要进这一行就要适应它的规矩,也许你可以改变它,但绝不是现在!你这个药要想赚钱,我看最少要定位在700─1000元。这还是在市场打开的情况下。”   “还有这么多问题?”周洛想都没想到自己几个晚上辛苦的成果被批得体无完肤,“可是如果价格上升到1000元我们怎么打开市场?”   “成本必须降低!控制在两元以内,药品本身成本控制在一元以下,出厂价暂时定在10元左右,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   周洛听得目瞪口呆,成本两元,药品一元,这怎么可能?“我作不到!那样生产出来的药根本没效果,我们拿什么和人家竞争?”   “这是必须的!底端市场相对容易进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们将依靠这个市场生存,价格不能高过10元,能控制5元左右最理想了,因为还要考虑分销,经过流通环节进入市场的价格,10元已经偏高了。效果……有那么一点就可以了,没有也不重要。好了,你自己仔细想想。”周宏宇胸有成竹,降低成本很简单,稀释就可以了,反正面粉吃不死人。周洛设计的药品效力惊人,只要吃过的人一定不会认为无效,凭自己纵横商场二十余年,多少有点面子,在本省上流社会造成影响。低级产品投放市场,以低级产品为经济支柱,以高级产品为信誉支柱,至少打开本省市场不成问题。以后在徐图扩大,周宏宇对於生产前景极有信心。当然,重点是聚灵丹确实药效极佳。周洛想不想得出改进药方已经不重要了,让他想想是对他的锻炼,多思考总没坏处。   “喂!老韦吗?……”周宏宇兴奋的拿起电话,布置即将开始的战斗。   可怜的周洛并不知道父亲的想法。他最初的想法与周宏宇的想法差别不大,都是以高级产品为龙头树立形像,大力销售低级产品。可是穹庐玉册上,他目前能够看到的丹方只有寥寥几种,成本都不低。自己改进药方?还没这水平!低级产品只有难产了。降低成本……怎么办呢?以前看书上说什么提取百花之精、百草精华觉得是个好方法。到自己才知道难哪!这可都是钱!金子!money……周洛烦恼不以,这还是初级炼丹术呢,更高级的动用的药材更多!难怪古代炼丹术士喜欢和皇帝套近乎,没钱谁炼得起啊!还有炼器也够麻烦,炼一块巴掌大的八卦,要的金银换算成现代单位都得以公斤计算,炼剑更难,一把还过得去的宝剑,提炼就需要成吨的铁。难怪以前的大师们,咋吧咋吧一辈子,也只攥出一把宝剑。什么玉石、水晶、宝石啦更是炼器必备。再有谁说古人放弃家业入山修道周洛就和他急,没钱你修得成吗!神仙不是那么好当的。按说穹庐散人的收藏颇丰,不过对於周洛,太高级了,目前基本无法使用,只有自谋出路。建立自己的生意,以修道养修道成了当务之急。周洛对於生意的事也格外重视。   “琰,你以前是怎么作的?”周洛知道琰和穹庐散人那个被逐出焚璃仙宫的弟子,自己未见面的师兄,在人间修行过一段日子。   “哼,哼!现在知道求我了?上次你怎么说我的?”琰拿起翘来。周洛好说歹说,许下无数诺言,终於恍然大悟,原来神棍是这么来的。   琰的方法和周宏宇大同小异,加─--面─---粉,所不同的是琰的方法更加多样化,调整了药品的具体含量,用途多样化,更具欺骗性。服用后或发热,或全身清凉,或者头脑清爽……这些全是假象,是使用极其微量的天地灵气刺激人体不同部位,使人产生不同的感觉,对人没有实际的补益。这就是职业和业余的差别啊!   周洛大开眼界,原来古代这些东西就这么发达啊!连忙一一记下,根据不同的感觉制定了药效,全身发热的健脾补肾,头脑清醒的益元明目,脸上清凉的润肤养颜,头顶发冷的当然是乌发啦……种类繁多,效果显著,保证价格低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学习前人的经验果然重要!   周宏宇对於儿子的工作成果大加赞赏,听着周洛一样样的介绍,这个是护肤,成本多少,那个壮阳,成本又是多少。实效几乎没有,吃下去的感觉是够糊弄人的。举一反三,孺子可教啊!   “小洛,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学的?”老怀大慰的周宏宇满面春风,但也不无疑惑。聚灵丹的功效是货真价实的,就是后面这些周洛口中没什么实效的药物也不是普通人配得出来的。周洛早有准备,捧出一本古色古香,色泽微黄的线装绢册,上面弯弯曲曲的几个大字,闪着青光,翻开里面一排排蝌蚪文。周宏宇左看右看也看不明白,听周洛解释才知道封面上那三个青色的大字是“青符经”三个字,全书以石鼓文写成,里面记载了初级的修真功法和简易符法药方。聚灵丹的药方上面就有,当然那些变化过的药方,周洛老实不客气的说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周洛自云,于两年前的某一日,于旧书摊发现此书,察觉有异,遂将之购下,两年多才将全书翻译出来,药方是书上记载有的,书上的练气心法经过自己实验证明也是有效的云云,同时附上全书译文。这是周洛早就准备好的,总不能自己去做神仙留下老爸老妈不管吧?聚灵丹的来历也需要交代,正好一举两得。山河表里乾坤图不适合张扬,周洛将初级修真功法抄录、制作,交给父母,即解释了药方的来源,又可以动员父母修真,即使修不成,延年益寿总是可以的。绢册使用的是正宗古董,琰游历人间的私人收藏,周洛好不容易才从琰手里挖出来的。文字的修饰和完成都是琰一手操办,周洛可写不出古色古香的文章和流畅的石鼓文,读还勉强可以。《青符经》的名称则取自穹庐散人当年游历天下使用的别号,其实就是假名,青符真人,看来穹庐散人对於自己的符法十分自信,连取个假名都不忘记。   事实证明周洛的计划很成功,华夏的老人,退休了练练气功什么的是家常便饭。周洛的大力推荐,加上聚灵丹的效力,老爸老妈很快就被调动起来了,每日清晨练气半小时。效果怎么样周洛不知道,开始练本身就是一件好事,毕竟这种事还是要靠各人的机缘。新开张的制药公司被命名为青符药业。琰本来坚决要求公司命名为穹庐,被周洛给否决了。谁知道穹庐散人还有什么仇家,要是找上门来……还是不要冒险。琰坚决不干!最后各退一步,以穹庐散人的别号青符真人命名。对老爸也好解释,药方是从《青符经》学来的嘛!   “阿洛,你快过来一下吧!”忙得不可开交的周洛接到曾雷的电话。在周宏宇有心无意的推动下,青符公司的日常事务都是周洛在打理,周宏宇只是在发现问题的时候指导一下,或者联络一下老朋友发挥余热。没多少经验的周洛忙得焦头烂额。   “曾大哥,什么事啊?”   “那个金惠瑛每天缠着我比武,我左推右推快推不过去啦!你想个办法啊,不然要漏馅了!”   这件事比较麻烦,潜意识里周洛还是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我马上过来!”   金惠瑛的怀疑无非是因为曾雷那天前后的巨大反差,在与周洛单独“谈”了一会儿后轻易击败了她。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会怀疑周洛。如果不堵上这个缺口日后必然引起更多人怀疑。要堵上这个缺口也简单,金惠瑛自己恐怕也是半信半疑,所以才不直接找周洛,缠着曾雷再次比武。只要曾雷干净利落的赢了她,金惠瑛自然没话说,其他还有怀疑的人也会打消疑虑。   周洛大致有了主意,驱车来到腾龙武馆。拜上次比武事件所赐,腾龙武馆热闹了不少,好多都是熟面孔,周洛在对面见过。见周洛进来都自动恭敬的打招呼,看来怀疑的不止金惠瑛一个。   “老弟,你终於来了!”曾雷如逢大赦的将周洛拉进馆长室,脸上松了一口气,关上门,道:“这几天金小姐一直上门挑战,能用的词我都用遍了,就是不肯罢休!明里暗里的拿话刺我,暗示上次是你捣的鬼。要不是你交待过不许泄露,我都想跟她实说了。人家一个女孩子,还是个外国人,这么欺负人家我都不安心。上次的事确实她是过分了一点,但这么糊弄人家也不应该……”   正说话间,响起了敲门声,“馆主,金小姐又来了!”   金惠瑛神色有些萎顿,不似初见面时英气逼人,是个男人都得心软,难怪曾雷为她说话。周洛也有些不忍心,觉得自己是不是作得过了。可又一想,自己怎么能让高丽棒子的跆拳道将中华武术比下去?还是在学会练气之后!两难啊……   “你去应付!”周洛一推曾雷,自己在人群外面远远看着。出乎周洛的预料,周围的学员见到周洛都自动让路。周洛暗骂:“这是干什么!”不得不改变主意,走到曾雷身边。“看来自己上次的动作实在太引人注意了,硬瞒是不可能的,总会有人怀疑,必须要改变策略。”周洛想了一会,说:“金小姐,我知道你一直怀疑上次我作了手脚,可是你想过没有,曾大哥一脚踏破地板是大家看见的,没有真功夫作得到吗?我凭什么能让他作到?我不否认我是起了些作用……”此言一出,四下议论纷纷,金惠瑛也诧异的望着他。周洛双手一压,示意大家安静,“我对於中华武术很有兴趣,也有些研究,提醒了曾大哥一些运用的方法,但最多也就是教练的作用,决定胜负的还是曾大哥的实力。如果你坚持不相信……”周洛故作沉吟,“那就重新比试一次好了!”周洛微笑着说。   “阿洛……”   “时间就在明天,地点就在腾龙武馆,为了公平双方各请三位见证人,当面比试,你觉得怎么样?”   “好!”金惠瑛看了周洛许久,一点头,转身出去。   “周老弟,我不一定能赢她呀!”曾雷焦急的说,“还不如直接跟她说清楚……”   “别急啊!”周洛一把拉住曾雷,“我有办法!今夜我替你打通经脉,增加十年功力,应付明天不成问题!”   “真的?”曾雷激动的握住周洛的双手,旋即迟疑道:“那你……”   周洛知道曾雷想到了什么,故作豪迈的道:“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兄弟!”曾雷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周洛这么作其实是有原因的。上次的一时冲动,想完全隐瞒已经是不可能。除了那些学员,最大的破绽是在曾雷!别人仅仅只能怀疑,而他,是实实在在知道。虽然曾雷这个人看起来还可靠,可是毕竟交往日浅,把保密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不大妥当。既然不能保密,干脆主动揭示一部分秘密。何况周洛以后将以发掘古传药方的名人身份出现,同时发掘出气功并不奇怪,还可以增加说服力。另外还可以实际操作一下帮人提升功力的方法,免得父母练得太辛苦。周洛才出了这个主意,提出邀公证人纯粹是为了拖延时间,方便他作手脚。   本来周洛以为凭借手中的灵药,提升曾雷十年八年功力不成问题,书上都这么说的嘛!自己的功力得益于药物的也不少,怎么说也有百八十年了吧!实际操作才发现困难重重。人体就象一个水桶,修炼的工程一方面是作大这个水桶,将它变成水池、水塘、甚至大海。另一方面则是向水桶里注水,缺一不可。凭借药物的力量,节省了储水的时间,可是桶本身的大小是很难改变的。没有那么大的桶向里面倒那么多水的结果必然是经脉断裂,死得凄惨无比。改造身体,强行扩大经脉的药物不是没有,可都得小心使用,危险极大,而且无法连续使用。毕竟这种方法等於强行撑大经脉,用过后经脉的扩展性差了许多。可以连续扩大经脉的方法周洛所知,除了离火金身大法外没有第二种。可离火金身大法本身也有极大的危险,可说是九死一生,周洛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骗上了贼船。再说也没有第二朵南明离火。周洛使出全副手段,才勉强搞掂,出了一身大汗,下定决心,以后绝不再帮人提升功力。曾雷见周洛如此疲劳,还以为他为了帮自己提升内力搞得元气大伤,感激涕零,殊不知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白当了一会白老鼠。   “当”的一声锣响,比武正式开始。腾龙、衍武两家南北对峙,六位公证人分坐东西。大场面,绝对是大场面!金惠瑛的影响力看来不小,市武协主任、省跆拳道协会正副会长都出面了。曾雷这边的阵容逊色得多,周洛拉来了老爸,加上曾雷请的两个不认识的武师,就是全部公证人。金惠瑛白衣黑带,英姿飒爽。曾雷更胜一筹,一身黑色劲装,外罩大红披风,正中四个绣金大字“青符药业”,旁边还绣着几行小字,养颜丹、益气丹、护肤丹,丹丹见效,无效退款。详细地址xxxxxxxxxxxxxxxx,联系人xxxxxxxxxxxxxxxxxx,电话,邮编……。周洛连夜设计,好不容易才请人赶制出来的,曾雷批上果然满面红光,气色大好。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今天,我很高兴能够与韩国跆拳道五段高手金惠瑛小姐进行这一场比武……”曾雷一上场,先按照周洛的吩咐,进行了一连串的回顾、展望,联系到青符药业必将拥有更美好的明天!直到看见有人拿出了香蕉,才赶紧结束发言。   金惠瑛没占用什么时间,比武正式开始。金惠瑛在跆拳道上的造诣确实不凡,姿势优美,招式流畅,看得人赏心悦目,省跆协两位会长频频点头。但是周洛看来她对於本身真气的利用还停留在极原始的自然运用的阶段,到想是一些外家练习者的情况。“难道跆拳道和外家拳一样,练到一定的阶段会由外而内的产生真气?这倒有趣了……”周洛上次教给曾雷的也属於这一类,不过加上昨晚得到的十年功力,曾雷内力远胜金惠瑛,运用上更不可同日而语。一套破山拳打得威风凛凛,有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水,金惠瑛根本不敢轻拭其锋,赢得相当轻松。这也在周洛预料之中,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周洛充分发挥了金惠瑛请来的三位重量级见证人,当然,自己这边三位也不能放过。曾雷表演了单掌开碑,一脚踹穿一个铁沙袋,博得阵阵彩声。曾雷也越发来劲,十年埋头苦作人,一朝扬眉吐气,左一套,右一套,砸木板,砸砖头,得意起来打出破空拳劲,隔着一尺打得沙袋“砰砰”作响。这样的神技让看的人叫都叫不出来,周洛看他闹得过分,连忙拦下他,不失时机的打出了“要想练气功,请服益气丹,要想练好内功,必服聚灵丹”的口号。益气丹一下卖出几大箱,老爸笑得嘴都合不笼,倒不是为了这几个钱,关键是市场啊。可惜腾龙武馆的学员经济条件看来不好,聚灵丹卖得不多。倒是衍武跆拳道馆的几个富家子弟1000元一盒的聚灵丹一买就是几十盒,看来不久准备投奔腾龙武馆了。周洛看着他们花钱都有些心疼,心里安慰自己:“我又没骗他们,聚灵丹确实是帮助练气,吃了还练不好……不是我的责任!”   虽然输了比赛,金惠瑛看不出沮丧,笑语盈盈的帮着周洛发售聚灵丹,让周洛心里直发毛。可是凶拳不打笑面人,何况还是这么美丽动人,让她去吧!   烦恼,聚灵丹的销路不错也成为周洛的一大烦恼。促销的活动是成功的,周洛之前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了生意太好而担心。炼制聚灵丹,对於药物蕴含的灵气进行有效的激发、储藏,使之转化为利於人体吸收的方式,离不开法器的配合。虽说这种层次的丹药对丹炉的要求不高,还没有涉及到吸收外界灵气,只运用了聚灵阵部分简单的控制阵法,炼制起来并不困难,可是有能力催动丹炉的也只有周洛,至少青符药业里是只有他了。一炉百粒,这是周洛目前的极限了。整个炼丹的过程极为繁琐,什么时候启动丹炉的什么功能,丝毫不能错,七天才能出一炉聚灵丹。还是普及版方便,有了药方、工序谁都能炼。按照周洛本来的设想,聚灵丹一个月炼个一炉应该够了,就当顺便练习炼丹术。可是如今起早贪黑的炼丹还供不应求,不但周洛开张前赶炼的两炉已经卖光,临时加炼的一炉也没了。靠!真当不要钱啊!以前还真不知道,歧江的有钱人这么多。这还不算,什么陈书记、郭市长的也来凑热闹,好像歧江市出了什么东西就该他们的,还得人主动恭恭敬敬的送上去。什么?钱?不知道什么叫人民公仆啊!当然,这是好事,对青符公司的发展还是有利的,可对於周洛,哼哼……气不顺哪。好在老爸还算体谅他,对外公开宣布了聚灵丹由於使用了xxx多种名贵中药,经过xxxx多道程序严格精制,光是选料、制作的过程就长达一年等等,确定了聚灵丹短期内的产量是一个月壹佰粒,去年只存了这么多料嘛!同时表示已经派出得力人手采购药材,为将来增加产量打下伏笔。看到几家本地报纸上关于聚灵丹的神吹虎侃,什么多年研究,精心制作,什么从前年开始选购药材,部分贵重药品从十年前已经开始储藏云云。吹得好像他们亲手作的一样。周洛嗤之以鼻,十年!半年前还不知道聚灵丹是什么玩意呢!头两炉原材料多数是从市医药公司进的,还打了八折呢。不管怎么说,名声是吹出去了,在本市执手可热,开始向全省市场进军。聚灵丹的价格也一路飑升,如今是1000元一盒,不过从4粒装变成了1粒装。药是少了四分之三,盒子却大了一倍,名家制作的竹雕仿古,黄竹原色,古色古香,上面雕着三清四御、七曜星君、黎山老母、过海八仙,林林总总,听说已经有人开始收藏了,还宣称要收集齐了。周洛没事偷笑,“你想都别想!”当初订制的时候就多多益善,总之是想得到的道教神仙,一个也不能少!可惜聚灵丹的产量跟不上,也就没在市面上出现,“我还没出齐呢,你就收集齐了?”   总算,等到了老爸确定产量,周洛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明面上月产一百,实际每月得两炉。满足官老爷们的虚荣心,作作公关,一炉投放市场,一炉权当交税了。还算可以,负担不是很重。又是七天过去,周洛伸了个懒腰,走上阳台。   夜风凉飕飕的很是舒服,已是深秋,南方的天气还是热得怕人,只有午夜才稍有一些凉意。   拜连日辛勤炼丹所赐,周洛的丹术突飞猛进,对於火候的掌握大有提高,可以大致估摸出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了,不用再眼都不敢眨的看着。你说这么简单的事情,穹庐散人怎么就没写呢?一看就是剥削阶级!周洛对琰抱怨了几句,随即受到了“热”情对待,遂不敢言。   月明星稀,墨色的山峦在月色中起伏。天地,有灵气。周洛对穹庐玉册开篇起始的这句话有了全新的认识,全心体会天、地、山川,万物生灵的气息脉动。   “有灵气!”正当周洛沉浸在浑然忘我的境界中时,琰突然说话,打破了这份宁静。   “有灵气?这个还用你说!”周洛心有不满,敢怒而不敢言,就着琰的话说:“当然,我也感觉到了……”   “你也感觉到了?”   “天地,有灵气。我深有体会,深有体会。你看着山河万物……”周洛以为琰在指导他体会天地灵气,连忙将自己的见解体会奉上,以防琰采取暴力手段体罚教学。这方面琰是大有前科,古人就是这点不好!   “我不是说这个!”琰打断了周洛的抒情,“你注意那边。”   “没什么呀?”周洛按照琰指示的方向观察了半天,一样是黑漆漆的天。   “不对!照我说的去看。”这会儿看见了,按照琰教的方式功聚双眼,西南的天边有一道淡淡的霞光,若隐若现,从地下直冲天际。周洛看过穹庐玉册,知道这其实是灵气的波动,灵气稍强的人都可以感觉到,修真者以特殊的方法观看可以看见不同的光色、强弱,判断灵气的类型,俗称“宝光”。周洛修行日短,还没有自觉,要得到琰的提醒才知道去“看”。   “那是什么?”周洛来了兴趣,以他的经验自然无法分辨“宝光”的种类。   “五行属火,火中蕴金,且有金精之相,应该是剑气。”   “哦?是宝剑出土?在哪?快去看看!”周洛兴奋了,传说中的场面让自己碰上了,怎能不去看看,何况还有宝剑可捡。   “剑光驳杂不纯,不过是把垃圾!垃圾中的垃圾!有什么好高兴的!”说得周洛脸上讪笑,琰的评论方法一向如此,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说宝剑,穹庐散人的剑阁中有不少珍品,周洛也不稀罕,可是毕竟宝剑出土的场面没见过嘛,自然心痒。   “咦,还有禁制?可能有修真在附近,去看看,去看看!”琰有了新发现,连声嚷嚷,一困千年,物是人非,琰对於修真者有天生的亲切感。   这回轮到周洛犹豫了。去看宝剑出土,他是想去的。可是可能有其他修真者,就有些危险了。宝剑出世是个什么场面?哪一次不是杀个血流成河!虽然琰对於这把宝剑评价极低,争夺这把宝剑的也不会是什么高手。可那是以仙人的角度来看哪!周洛自己不说,琰如今也今时不同往日,眼高手低,万一卷进去……   “去看看,去看看……”不管周洛百般劝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琰就是不管不顾,一个劲的施展摧脑魔音。   “好!好!”周洛被迫答应下来。宝光只能看出大致的方位,看起来离歧江不太近。古人寻宝,都是晚上望气前进,白天虽然也看得到,不过阳光之下,万物生灵精气活泼,干扰多了不如晚上清楚。可是现代交通工具还是白天好用。更何况按照古人向着宝光直线前进的方式,以本省的地势,周洛估计悍马也不行。直升机?不怕撞山上就尽管晚上开吧!琰的意思是步行,周洛坚决不同意!虽说不知道准确距离,可是看看下面这一溜的山,上山下山就累死你!最后还是采取折中方案,迂回接近,步行进入目标。   这样一来就要等到明早才能出发,周洛暗自窃笑,这样一来又耗掉半天,希望赶到的时候已经落幕。看书上争夺宝物是让人热血沸腾,悠然神往,不过真有这个机会的时候,咱还是不趟这个浑水的好。二来还有些时间,好好找点东西,防身备用。   进入山河表里乾坤图,周洛直奔剑阁。光华耀目,剑气冲霄,上千把仙剑交相辉映,看得周洛眼花缭乱。这一把,白光四射,气冲牛斗;那一把,寒气逼人,锋芒凌厉。三楼长案上,沧澜、玉渊、青壤、   紫艾、流萤、晨光、白练,七把穹庐散人的爱剑一字排开,流光四溢、霞彩蒸腾。周洛也是第一次到这里,焚璃仙宫对於他实在太大了,要看的地方还很多。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还是赶快挑一把傍身,怎么着也心安。要想凭功力炼化,绝对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希望就是神兵择主,仙剑有灵,只要得到仙剑本身的认可,功力再差也可以。可怎么让仙剑看对眼?周洛上上下下转了几个圈,无效,没一把剑有反应,琰也没有办法。看来是没这个运气,周洛摸了摸鼻子,退了出去。   时间紧迫,周洛没有再去看穹庐散人收藏的其它法宝。看得动不得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神兵择主这种如意算盘还是不要打了。领袖教导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学了这么久的炼器,应该可以实习一下了,炼丹不是炼得不错吗?   想了一下,首先需要的还是防护用具,刚才去剑阁,实在是,失策!作什么好呢?周洛很快有了决定,焚璃仙宫里材料不少,可他能用的不多。那头“上等龙”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凭借周洛的实力,本来无法撼动那条龙一丝一毫,可是穹庐散人全准备好了,他所要作的只是请琰点燃穹庐散人留下的灵符,将选中的部位炼化,加入相应的法阵。即使这样,周洛的选择也不多。以穹庐散人留下的灵符种类和琰目前的能力,琰建议他使用龙鳞。理由是龙鳞是龙身上比较容易炼制的部位,没有龙角、龙牙那么硬,也没有龙皮、龙筋的韧性。也符合周洛炼制防具的原则。以周洛目前的能力,也就是能将就原材料本身的形状加入法阵,六角形龙鳞正好合适作盾牌,还省得费心。 六 山野惊魂   借助穹庐散人留下的大聚灵阵,仙人留下的阵法就是好,一千多年了,还运转正常。小心的操纵阵法的运行,这个阵法汇集的灵气对於周洛来说实在是太多了,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好在离火金身大法最注重身体的强化,周洛的身体远比一般结丹期的修真者强韧,琰根本没有身体,穹庐散人一脉有特别拿手以低层次的力量推动高层次的法诀。几样凑合起来,总算没出问题。   琰的南明离火得到强劲天地元气的支持,瞬时旺盛起来,淡蓝色的火焰变成耀眼的白焰,略带青光。周洛身上的毛发干枯弯曲,他知道他无法抵抗南明离火的高热,坚持不久的,而琰长时间吸纳过量的元气,强化自己,也会神魂破散,变成一团无意识的火焰。周洛不敢耽搁,急忙将选好的龙鳞投入火中,这片龙鳞事先已经按照穹庐散人留下的方法炮制,否则即使南明离火也很难炼化龙鳞。很快,一尺见方的龙鳞发出金色的光芒,形状也飘忽起来,仿佛一个六边的虚影,悬在离火上方。火候已到,现在才是周洛发挥的关键时刻。他掌握的阵法其实不多,也没有更多的选择。最基本的防具也少不了防御阵,当然要首先加上。按照周洛的设想,还加上了一个聚灵阵,自动吸纳天地元气,助长防御阵的威力,控制大小的阵法自然也是必须的,总不能老抗着一块一尺直径的盾牌吧?加上这个阵法,盾牌大小随心,平时可收于手臂上,放大则可以笼罩一丈方圆。炼制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三个阵法很快就完成了,看来还可以再支持一段时间。龙鳞的边缘相当锋利,周洛灵机一动,又在边缘加入了一圈攻击阵和其它几种辅助阵法,重新炼制。看来是贪心了一点,时间差点来不及。周洛满头大汗,躺在地上,笑呵呵的听着琰的指责。第一次制器成功,一点点风险算什么。   炼制后的龙鳞和之前外形没有变化,依然是金光闪闪的一个六边形,中央多了一圈盘龙纹。仔细看来,是设计巧妙的三字古篆“龙鳞盾”。这是周洛费尽心思设计出来的,第一件作品嘛,总要讲究一些。一块盾牌算是炼制完成了。周洛哈哈大笑,中指顶着盾牌象转盘子一样转动,口中念道:“收!”,金光一闪,龙鳞盾平空消失,周洛左手手背多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纹身。这是龙鳞盾本源精气的自然显现,也是周洛实力不足的表现。琰说高手可以将法宝的灵气完全掩盖,如果周洛真气足够,金色龙纹将不再出现。周洛不以为意,看起来挺漂亮啊!   驾车出发,白天虽然百气繁杂,但在琰的敏锐感觉下还是没找错。长时间的关注一个气息,周洛也有所得。唯一头痛的就是找出正确的道路,琰只能指出方向,如何从面上过去还得周洛动脑筋,公路不会沿着宝光出现的方向修。下午六时,车开进了盘洛镇,灵气的波动更加强烈了,就连周洛也清晰的感觉到。这里理歧江市并不远,只有70公里,离林泉山庄直线距离也只有50多公里。可是由於盘洛镇位於群山之间,路况极差,周洛对地形又不熟悉,走了几次冤枉路,一整天才找到这里。   宝光升起的方向在盘洛镇附近的山里,接下去的路程必须靠双脚走了。周洛不顾琰的反对,在镇上吃了晚饭,稍事休息,才重新出发。他上午作了充分的准备,帐篷、铁锹、罐头、水,一应具全,能想到的都带了。换了以前还真背不动。   山路崎岖,有时甚至根本没有路。“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不知那位名人的名言从记忆深处蹦了出来,在脑海里不住打转,赶都赶不走。翻过一座座山头,攀过一个个悬崖。午夜时分,宝光最强盛的时候,周洛终於看到了目的地。宝光就是从对面山谷下的一个山洞里发出的。“下!”周洛一咬牙,最后一座悬崖特别难爬,一不小心就得滚下去,尖锐的利石也特别多。走到崖边,“咦”,下面有一点亮,仔细一看,是灯光,还有棚子,重重叠叠的一大片。夜已深,大多数人都睡了,所以刚才没注意。“在开武林大会?太夸张了吧!这么多人都发现宝光了?”周洛大为惊讶,“谁说现代没有高手,连汽车都开来了!汽车……”周洛看明白了。结合看到的事实,周洛确定,这是一个私矿。西南地区有色金属储量丰富,合法的非法的,乱七八糟的小矿一大堆,这里应该就是一个。对面谷口,一条蜿蜒的山路向外延伸,虽然路况不好,车勉强还可以开。周洛仰天对月长啸,泪流满面谁说走直线最近的?下次一定要绕上一圈再做决定!早知道就从那边来了。现在怎么办?这样的悬崖简直不是人爬的。要是没路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明明知道有路可通,周洛一下没了爬下去的动力。可是回去的路一样遥远,“还是下吧!”周洛咬咬牙,下定决心。   “有人!”琰突然提醒道。   “知道了,下面有几百个呢!”周洛没好气的答道。   一团火焰毫无徵兆的出现在周洛手背,烫得他哇哇大叫,琰用最直接的方法表达了它的不满。   “三个人,两个很弱,有一个和你差不多。”琰的语气平淡,心里还在生气。   “什么!在哪?”周洛紧张起来。对於修仙者来说,炼成金丹大道才算正式进入仙道的大门,之后金丹、化神、元婴、出窍、渡劫、飞升,六个时期得道成仙,每一个时期都代表着实力层次的提高。严格的说来只有金丹、化神、元婴、出窍、渡劫五个时期,修为到了一定的阶段,就可以逐步引入仙灵之气。这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一旦失控就会引来天地元气的爆发,被称为天劫,相对的这一阶段也就被成为渡劫期。飞升只是其中最后,最彻底引入仙灵之气改造身体的一步,也是最危险的一步,由於飞升对修真者的重大意义,被独立出来作为一个时期。飞升期最长不超过七天,成则成,不成则亡,不可能插手其它事务。而金丹期之前,真气凝结,开始炼丹,到炼成金丹的这段时期被称为结丹期,属於看到仙道大门的阶段。周洛就是凭藉离火金身大法一步登天,直接进入结丹期。结丹期以下穹庐玉册中没有记载,对於仙人来说,结丹期以前根本不算修真者。可是对於周洛就不同了,虽然他的真元水准已经进入结丹期,可是相应的道法修为还停留在入门阶段。没办法,时间不够嘛。更严重的是穹庐玉册中完全没有体术的记载。元婴期以后,战斗方式有了质的改变,体术、法术没有明显的优劣。可是越是低水准的打斗中,体术的优势就越明显。这也是大多数修真者道武双xiu的原因之一,谁不是一步一步练上来的?   “如果你不想被发现赶快爬下!”琰的语气中有一丝紧张,它如今实力大减,面对结丹期的修真者也没有把握。即使来人不是修真者,只是普通练过气,接近结丹期的修为也有百年功力,在武林中也属绝顶高手。无论是周洛,还是现在的它,都不好对付。   周洛闻言立即趴倒在地,安全第一,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三条黑色的人影迅捷的在山石间飞跃,完全不似周洛的狼狈,只一瞬间就来到了发出宝光的洞口。周洛大约估计了一下,从谷口到山洞,从三顶看起来虽然不远,实际上也应该有一两公里。更何况三名黑衣人绕开了工人住的棚子,走的都是不好走的乱石堆,看来实力不弱。周洛不由有些羡慕,这些天来研究破山拳,对於手上发出真气的法子有了一些突破。可对於轻功,还没研究出来,要是有黑衣人的功夫,来的时候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练了浩然正气之后周洛的眼力大有长进,本来500度的近视眼现在黑夜里看千多米外的山洞也很清晰,三名黑衣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有了这一发现,周洛先是惊喜,继而小心的缩了缩头。他能看见那边,那别人也能发现他啊!   三名黑衣人留下了一个在洞口守着,其余两人进入了山洞。周洛看清楚了,那好像是个矿坑。留守的黑衣人游目四顾,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谷口、矿工住地的方向,对於周洛这边注意不多。   “走吧!”周洛小心的注意黑衣人的动静,一边对琰说,这几个黑衣人实在很难让人认为是好人。   “再等等……小心!他们触动禁制了……”   话音未落,爆炸声响起,大地隆隆震动,洞口瞬间红光大盛,旋即暗淡,象是被什么压制住了。山下的工棚灯光亮了起来,人声鼎沸,一片慌乱。惊惶失措的人群半裸着冲出窝棚。地震很快就停止了,人群还是一片杂乱,有人发现声音是矿坑那边传来的。   “有人炸矿!”“许老四你个狗日的,派人炸老子的矿!”一片喊叫声中还夹着狗叫。很快,一队手持老式猎枪、沙枪、棍棒,牵着狼狗的守卫被集合起来,在挥舞着56式的主管带领下向山上冲去。经营私矿,必要的武力是必须的,这里是国家法律的空白。守卫队不但要面对当地山民的攻击,还要看守工人不让工人逃走,更多的时候用在与邻矿争抢资源。落败的矿主派人暗中破坏,炸垮矿坑一点也不稀奇。韦开谷跟着老板负责矿上的安全已经有两年了,从普通工人,靠着敢打敢拼混到今日的保安队长。如今有人在他鼻子底下炸矿,怎不叫他愤怒,内心深处还有一丝恐惧。他清楚的记得,前任保安队长在武斗中丢了一个矿坑后受到的惩罚,还是他亲自动的手。那凄厉的哀号,野狗进食的疯狂,两年来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无动于衷,可是今天再次浮现在他眼前,让他不寒而栗。   “你们是哪个矿上的?老子要你死!”黑衣人黑衣蒙面的打扮让韦开谷清醒了片刻,可能面对的现实又让他疯狂,“兄弟们,杀!”   韦开谷一挥手中的半自动步枪,扣动了扳机。   “答答答”枪管喷出一串火舌。   “不自量力!”黑衣人冷哼一声,双手成圆,子弹被挡在他身体一尺之外,好象镶在无形的水晶中。   “啊!”诡异的景象让保安队的队员慌乱起来。他们大多数是普通的农民,小镇上的混混,让他们吓唬一下工人还可以,面对怪物一般的对手就不行了。   “怕什么!一起上!”韦开谷狂喊道,保安队几名中坚骨干一起开火,他们装备的是清一色的56式,退伍军人或者惯犯出身,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经历的场面、战斗力,都不是普通队员可比。黑衣人虽然可怕,可是他们对於手中的现代武器也很有信心。   “哼”黑衣人双手微微一分,扩大了真气防护的范围。他太大意了,子弹冲击迅速消耗他的真气,六把半自动步枪同时开火的威力他也有些经受不起。在六把半自动步枪的火力笼罩下,他腾不出手作其它动作,只有咬牙苦撑,心里暗暗后悔没有抢先出手。   一道红光掠过,六颗人头落地。“老三,怎么这么狼狈!”先前进洞的一名黑衣人问道,手里拿着收回的宝剑,叹道:“好剑哪,好剑!能得到这么一把好剑总算不虚此行!”   变乱一起,周洛就一直紧盯着洞口,眼见六名保安队员被黑衣人杀死,受到的震撼无与伦比。虽说早有心里准备,可是看见六个人当面被杀,还是深受冲击。待得听到为首那名黑衣人仰天长啸,手持宝剑掠下山谷,周洛知道要糟。   山谷中人已经得到了逃下山的保安队员的报告,虽然对於炸矿的人不怕子弹半信半疑,可是六名精锐全军覆没是事实,几名头目还是指挥人架起了终极武器。这是一挺六十年代生产的高射机枪,部队换装后配给了县武装部。周老板以八万块的价格买来,用于矿山的防守,放平了打,威力还是极大,钢筋水泥的碉堡也顶不住。   “嘟嘟嘟”高射机枪开火声势顿时不同,一连串的火舌向山上扫去。周洛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个小矿竟然有这么强的火力。三个黑衣人也没想到,当先一人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手持宝剑的黑衣人大怒,剑化流星,向高射机枪飞射而下。子弹打在剑幕上射出绚丽的火光。   “妖怪啊!”山下的人们目瞪口呆,机枪手拼命扫射,对於来人能挡子弹的事完全相信。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这挺机枪,希望能把他们打死,不然给他们冲下来可不得了。   黑衣人没有硬顶,左突右闪,身形飘忽,子弹完全捕捉不到他的影子,瞬间冲到山下,大开杀戒。高射机枪周围的人没一个能逃过他的剑光。黑衣人还不罢休,长剑化虹,如龙飞舞,驭空斩首。所过之处,血肉横飞,连一般工人、老弱也不放过。周洛义愤填膺,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激动,双腿直打摆子,哆嗦个不停。琰是真生气了,怒喝道:“你还不下去帮忙!如此凶残,简直不配为修道之人!”   “下去帮忙?”周洛大脑一片空白,嘴里“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心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作什么。   琰见他只说不动,生起气来,在周洛心头冷哼一声。一团火焰由周洛左手手背冒起,金色烟气升腾,一尺见方的龙鳞盾浮现在周洛左手上方,随着琰的指引急旋着怒射而出,发出“呜呜”的破空声。“喳”黑衣人轻喝一声,会剑将龙鳞盾击飞,双目如电,向崖顶看来。周洛心头猛跳,如受重击,心中大震,可是手脚还是软绵绵的动弹不得。这一击并非由周洛发出,琰虽然由於离火金身大法,与周洛内息相通,将龙鳞盾发了出去,可它毕竟不是周洛,无法完全控制龙鳞盾对黑衣人继续攻击。龙鳞盾失去控制,飞落地上。   不过片刻,黑衣人已经杀光了崖底众人,顺着悬崖直攀而上。身似灵猿,在岩石间飞纵,迅速爬上。周洛心头如同千万面战鼓同时擂响,几乎要大叫奔逃。可是他心头总算还有一点清明,知道自己决定跑不过这个黑衣人,不如以静制动,没忘记召回龙鳞盾。龙鳞盾入手,周洛心安了一些,摆开架势。蓄势以待。   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扑上崖顶,凌空扑击,长剑一闪向周洛刺来。周洛几乎是本能的用龙鳞盾招架,右手破山拳接连击出,拳风涌涌。在黑衣人的剑下,周洛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全凭本能反应。他毕竟习武日短,两三招后,已经捉襟见肘,被黑衣人抓住破绽,一剑封喉。   周洛惊得魂飞魄散。黑衣人的宝剑并没有如同他想象一般刺下来,反而一脚揣在他肚子上,周洛痛苦的报腹跪倒在地上。只听黑衣人冷哼一声,说:“昆仑办事,你们少林的人少管!”收剑下崖而去。   自从修炼离火金身大法,周洛的身体份外强韧,黑衣人那一脚的效力远没有他想象的大。片刻,周洛爬起身来,走到崖边,谷中血流成河,残肢断臂抛得到处都是。周洛一阵恶心,跪倒在崖边干呕。“昆仑,这就是现代武林,黑衣人是昆仑派的?可少林是怎么回事?”   “琰?在吗?”那么危险的时候琰竟然不出现帮手,周洛心中不快,连声责问。   “什么我不帮你?要不是我你早完蛋了!不动用在你体内的本源,我现在的力量最多用点小法术,很难伤到结丹期的人,”琰现身眼前,以火焰的姿态说,“而把我的力量借给你的真元可以增加一倍知道吗!你本身真气和那家伙差不多,加上我的比他整整强了一倍,竟然还打输了!谁知道你这么蠢!早知道我自己动手了!还敢怪我?”火焰晃动,指着周洛的鼻子尖大吼,“你死了我也要完蛋啦!”琰自然忽略了如果不是它,也不会惹上黑衣人的问题。   “现在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周洛迅速找到了重点,清扫了附近的一切痕迹,逃离现场。上百条人命啊!说杀就杀了,可怕!可怕!可怕!周洛头脑混乱,只想逃得越远越好,一路逃回家中,好几天不敢出门。矿山血案没有向他想象的一样爆发,直到第四天才有消息说盘洛镇附近矿山发生塌方事故,两名矿工失踪云云。“人命如草芥啊!”不知是官员怕担责任压下去了,还是矿主隐瞒消息。挖矿的工人多数是外地人,且流动性很大,即使家人找来也不难摆平。仔细思量,多半是两方面共同运作的结果。周洛一边感叹,一边也放心不少,“应该是安全了。”   痛定思痛,在盘洛镇看见的血案确实恐怖,不过周洛的心理素质一向过硬,回想起来当时的应对还算合适。“哼”琰对此嗤之以鼻,“连续一个星期坐立不安,不敢出门还提心理素质呢!”周洛对此不予理会。没法和人家比啊!琰当年怎么说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别说壹佰来号人了,就是壹佰来个神横死街头也不是没见过。   与黑衣人的一战周洛看到了不足,过於慌乱,龙鳞盾的威力也没发挥出来。通过与琰沟通,两人决定了日后对敌的模式。由於琰的本源力量必须用于运作离火金身大法,实际作战时如果说周洛的力量是5,那么琰只有3,而如果琰将力量全部借给周洛,周洛却可以发挥出10的力量。这当然比各自为战有利,上次琰采用的也是这个方案。可是鉴于周洛对於力量的运用、战斗经验极为欠缺。两人商定,短时期内还是使用各自为战的方式比较有利。   穹庐玉册中没有体术的记载,周洛唯一可依靠的就是破山拳了。颠过来,倒过去,一个星期的疯狂苦练,不能做到说熟能生巧,也可以熟极而流了。不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可以使出破山拳中任何一招。以前收购的“武林秘籍”也派上了用场,不管是哪门哪派,能打倒敌人就是好招。周洛是不管有没有用,找到的招式就练起来。有空就去找曾雷试试招,不过不知为什么,曾雷这几天总不在武馆,一走就是一整天。周洛只好随便找几个教练、学员试招,在腾龙武馆如今是人见人躲,生怕被他得着。   遥望夜色下的红山峡谷,两座由赤红的岩石组成的石山座落在一片石灰岩山脉中份外惹眼。高一些的叫大红山,矮一些的叫小红山。林泉山庄就座落在峡谷中靠大红山的一侧。周洛目前的住所位於大红山上。自从青符药业开张,他就搬到了林泉山庄,这里干扰较少,作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比较方便。从阳台看出去的风景是很好的,大红山是附近最高的山峰,群山秀美尽收眼底,周洛一住进这里就喜欢从阳台远眺,可是没想到就因为这个习惯惹上一场大祸。江湖传言,神兵出世必饮人血,果然有他的道理。这一趟寻宝之旅实在太刺激了。周洛下定决心,再看见什么宝光、宝气之类的东西绝对不理会,琰再怎么挑唆也不行!毕竟自己没有穹庐散人走路打横的本事,经不起它折腾。   “有灵气!”   “又来了!”周洛宛如惊弓之鸟,抢先道:“不管看见什么,我绝对不去了!”   “这回是人!而且不用你去,人家过来了。”琰对周洛的决定绝对极为不满,语气中也带着幸灾乐祸。   “找上门了?”周洛对琰诸多不满,可是对它对於灵气波动的灵敏感应还是相信的。南明离火,本身就是集天地灵气之所中,是天地灵气至纯至烈的表现形式。“难道是昆仑的人找上门来了?”周洛心中疑惑,“按说不该啊,都这么多天了,可是……”不断的分析、判断,没有结果。琰提醒周洛,那人已经进入山庄了。周洛咬咬牙,硬着头皮迎了过去。这可是自己家里,躲是躲不过去的,要是伤了老爸老妈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按照琰指示的方位,周洛越走越疑惑,那边根本就不是住人的地方,难道不是来找自己的?山庄里值钱的东西不少,可能吸引武林高手的应该没有。高手不会这么掉价吧?“堕落了,堕落了!这是一个堕落的年代,连武林高手也堕落了!”周洛摇头叹息,大喝一声:“住-----手!”跃了出去。   又是一个蒙面人,不过不是黑衣,全套名牌时尚休闲装,一双liskamm高档登山鞋,头上还漂染了一撮金毛,手上哪着一把刀正准备……割。虎栏里的十余头猛虎都被他制住了,要是周洛晚来一步,虎家族就会多上几头太监虎,太监中也要加上虎公公了。   “兄台即有如此本领何苦与小弟为难?”周洛虽然想笑,不过面对高手还是有点压力,深呼吸,心平气和的说道。   不料那蒙面人二话不说,转身夺路就走。   “哈!”周洛多日苦练,与盘洛镇当日不可同日而语,破山拳迅速击出,变化合宜,劲气到位,打得蒙面人步步倒退。周洛正暗自得意,忽然蒙面人拳路一变,同样使出一路大开大合的刚猛拳法。周洛压力立增,他与人过招的经验毕竟不多,与高手过招更是只有那么一次。在对方招式的压力上常常不知如何变招,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好在他的功力比对方深厚太多,还勉强支持得住。“哄”周洛胸前火光一闪,琰为他加上了迅灵符。帮助不大,周洛不是慢在动作上,而是在招式的选择、判断上慢人一步,迅灵符解决不了。   蒙面人招式再变,双手犹如千手观音,联绵不断攻来,招式正大光明却又滴水不漏,一阵疾攻打得周洛招架乏力。周洛心下着急,使出了多日修行的绝招,破山罡气离拳飞出,破空击向对手。这一招拳谱未载,可是曾雷当日曾经表演过,周洛经过多日苦思终於发现破山拳罡可以离手击出。曾雷的拳罡只能在一尺内打动沙袋,而以周洛的功力,拳罡发出,当真有开山破石之威,打得蒙面人左支右拙,如果不是顾忌这里的东西打坏了全是自己的,蒙面人早就招架不住了。   蒙面人也动了真火,双手如刀,片片又细有薄真气射出。虽然不似周洛破山拳罡如此威猛,却更加难缠,又细又多,无形无影,让人防不胜防。周洛一时不慎中了几刀,急忙念动咒语,唤出龙鳞盾在身前布下一层无形防御。蒙面人乘隙,一闪而过,两人换位而立。   出路已经打通,蒙面人又不急着走了,语气中隐含怒气,问道:“同是少林一脉,为何苦苦相逼?”   周洛料不到他突然有这么一问,顺口叫道:“这是我家耶,明明是你找上门来怎么问我!”蒙面人也没料到周洛这么回答,苦笑一声,闪身而去。周洛没有再追,蒙面人看起来没有恶意,更重要的是他也没有胜算。   “『疯狂贼夜越铁栏,动物园三虎丢鞭』   本报讯:歧江市动物园内两头雄性东北虎,一头孟加拉虎被人残忍的阉割……”周洛在晚报上看到这样的消息,眼睛都瞪大了。“那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哪,在我这没得手跑动物园去了。不会是他真的‘不行’了吧?哈哈……”周洛乐得不行。很快他就开心不起来了,歧江市的各种媒体,有意无意的将动物园丢虎鞭与青符药业大力宣传传统医学联系起来。由虎鞭到传统医学,由传统医学到最近热炒的聚灵丹,由聚灵丹到青符公司的宣传策略。最后得出结论,这是由於青符公司不负责任的宣传,使得某些人作出这样疯狂的举动,一时之间青符公司成为众矢之的。   “这也能扯上关系?”周洛深深为记者同志的联想能力感到敬佩。   “没那么简单!”关键时刻,还是老爸有经验,周宏宇迅速作出了应对,“全市,甚至全省十多家新闻单位一起向我们开火,这代表了什么?这件事背后明显有人为炒作的迹象。”   “银鑫集团!”周洛想都不想,脱口而出。银鑫集团是本省最大的中成药生产企业,占据本省市场的60%以上。青符药业的迅速撅起,全面占领歧江市场已经引起了银鑫集团的注意,周宏宇也多次提醒周洛小心,这次在背后推波助澜非他们莫属。这次攻击的内容,集中在公司的宣传策略和聚灵丹上,聚灵丹和以生产低档中成药、凉茶、含片的银鑫冲突不大,而真正冲击银鑫市场的则是青符的低档品。但是,作为青符药业的一面旗帜,如果聚灵丹被打倒,影响是不言而喻的。   “不错!”周宏宇点了点头,“我从一些老关系得到消息,媒体的背后是银鑫集团没错。青符药业可以迅速打开市场,离不开聚灵丹的巨大功效。银鑫正是想通过打击聚灵丹打击整个青符。”   “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次只是突发事件,青符占领的市场对於银鑫只是冰山一角,引起他们注意,还不至於主动攻击我们。采用的手法也很传统,对於大多数企业的低档中成药产品来说是很有杀伤力的。大家的产品功效差不多,拼的就是形像。可是对於我们不同,青符的产品效果是相当显著,用过我们药的人都知道。歧江的老百姓也不会因为我们的宣传可能引起了三头老虎的损伤,拒买我们的药品,只是多个茶余饭后的话题罢了。执法机关也不可能以这个理由对我们怎么样。歧江以外,知道我们的人不多,这次事件等於给我们打广告。很明显,如果银鑫决心封杀我们,绝对不会作得这么草率,这次应该是顺手落井下石。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既然开了头,他们也不会轻易收手。”   姜还是老的辣,周宏宇弹指间就安排了整个策略。银鑫果然不肯松手。周洛算是见识了华夏媒体的本事,只要给他们钱,能把吐出来的口水舔回去,从林泉山庄的建立谈到周宏宇一向热心野生动物保护事业。周洛也不失时机的表示,向野生动物保护机构捐款20万元,专门用于华南虎的保护工作,赢得一片赞誉。只是周洛就不明白,林泉山庄的建立已经有十年了,驯养、繁殖野生动物也不是今天开始的,怎么一个星期前你们全部集体选择性失忆了呢?媒体立场不再统一,双方展开口水大战,钞票象流水一样从周洛的荷包转入记者们的帐户。想想之前订价的事,周洛更加佩服老爸的高瞻远瞩,早就将各种费用计入成本,要是按自己的方案,就算这次应付过去也亏定了。不是不知道这一行黑,可是不进来不知道有这么黑。不能全怪企业黑心啊!华夏的投资环境好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外资进来?周洛想不明白,也许沿海地区情况比较好。西部大开发,真是好,难哪!不彻底整顿市场环境,再优惠的政策也没有用,这是一个填不满的黑洞。   一场混战,双方旗鼓相当,场面上银鑫占着便宜,动用了外地媒体斥责青符,声势更胜一筹。实际银鑫吃了暗亏,经过这次事件,青符在全省都打响了名号,知道了青符公司的存在,大大提升了青符公司的地位。   “你跟我上省城走一趟。”周宏宇沉思片刻,下了决定。青符要发展,与银鑫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周宏宇自然明白,能够垄断一省的中成药市场,没有政府背后支持是不可能的。西南地区的地方保护主义比沿海经济发达地区严重得多,多少知名企业在本省折戟沉沙。为了将来的发展,现在就要早作打算,至少要让上面同意青符在本省中成药市场分一杯羹。说难不难,说易不易。青符也是本地企业,不会触动地方保护主义这根敏感的神经,本省官僚集团在本地与外地企业竞争中的偏向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和利益没有太大关系,乡土情结让每一个本地出身的公务员自觉团结一致,怀着一片公心将外地企业拒之门外,都不知道是夸他们好还是骂他们好。可是银鑫称霸本省市场二十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还是小心为上。 七 情缘美满   华夏功夫,源远流长,可追溯到数千年之前。   迨至近古,太极拳从中崛起,逐渐的发展成为中华武术最著名的拳种之一。由于太极拳兼具竞技、防身、健体、娱乐、表演、防病、疗疾和延年益寿等多种功用,因此,深受群众的喜爱。“太极”一词源出《周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太”就是大的意思,“极”就是开始或顶点的意思。宋朝周敦颐在太极图说中第一句话就是“无极而太极”,并非说太极从无极产生,而是“太极本无极,”之意。太极拳:是一种柔和、缓慢。轻灵的拳术。它棚、捋、挤、按、采、例、肘、靠、进、退、顾、盼。定为基、本十三势。动作柔和缓慢,处处带有弧形运动绵绵不断,势势相连。传统的太极拳有陈式、杨式。吴式、孙式和武式等较有影响的流派。各式太极拳又有大架、小架、开合、刚柔相兼等各自不同特点。历经明、清两朝,民国的发展,如今在共产革命党员手里发扬光大。   周洛跟着周宏宇在省委各厅、局,办公室、家里的跑来跑去,个个都是太极高手。这个一招如封似闭,那个一式顺水推舟,搅得周洛晕头转向,最后全凭老爸作主,权当旁听一回。越大的官越难见,这不奇怪;越大的官价码越高,这也是国际惯例,可以理解。可是话总得说明白呀!省里的官就是有水平,按说周洛也在市委待了两年,官场文化略有浸洇,可到了省里还是不够用了。说话转折七八个弯,明明是要钱的话也说得份外委婉含蓄,句句扣紧三个代表的深刻意义。   天已经黑透了,几天的摸底踩探之后,终於开始了重头戏。银鑫集团前身是银鑫制药厂,以制药为主,涉及金融、地产多个方面。目前集团总资产7.6个亿,固定资产2亿7千万,自有资金2亿元。短短20年里,从一家资产不到500万的小型药厂发展到如今资产近十亿的大型集团,一向是g省的一面大旗。集团老总匡维汉,和省里的头头佬佬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省委书记顾豫生更是银鑫的直接监护者。可是银鑫集团也不是没有问题,80年代初,匡维汉初掌银鑫,大力改组的时候还没有出售国有企业的先例。匡维汉的银鑫,实际是一个大家都知道他是私企,习惯上也当成民营企业对待,但从历史渊源来看却应该是不折不扣的国企,这么一个怪胎。长期以来,银鑫集团的身份就是依靠双方的默契来维持。这不是匡维汉的错,特定历史条件造成了银鑫的特殊身份。如果说匡维汉有错,那就是没有乘着国企改制的东风解决银鑫身份的尴尬。可是他也有他的难处,这么多年的问题积累下来,要一一理清何止一个“难”字。面对着这么一个效益不错的大集团,想分一杯羹的人自然不会少,对於银鑫身份的质疑从来就没有中断过。内部外部斗争中的失败者到中央上访要求调查银鑫集团国有资产流失也不是一次两次。可是由於历届省委的力保,匡维汉屹立不倒。要想从这么一个集团里虎口夺食,必须得到有力人士的支持。被视为下任省委书记有力竞争者的副省长李书梁进入了周宏宇的视线。49岁,在省级官员里可说是年富力强,经历也很丰富,属於从基层干上来的干部,有政绩支持,同现任省委书记顾豫生既不特别亲密也无对立。   周宏宇以往也和他打过交道,对他的映象不错,算是有担当,说话算话的官员。这次周宏宇也将他列为了重点考察对象。副省长家的门槛还是很高的,对於具体分管部门的各级领导也不能忽略,必要的时候他们给通个风,报个信就帮上大忙了。通过旁敲侧击,联络感情,周宏宇对於省里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掌握,带着周洛,终於在进入省城的第四天跨入李副省长家的大门。   结束了一天省委会议,头脑还在发胀的李书梁撮了把脸,冰冷的水让他清醒了一点,恢复了坚毅、大气的副省长形像。“坐!”李书梁客气的招呼着,让保姆端上热茶。李副省长家的客厅处处透着简朴,墙上挂着几副名人书画,一派书香门第的架势。不过,光是这二层的小楼,普通老百姓想也别想。字画虽是送的人自己写的,可人家也不会得谁送谁,没身份地位能行?   他的态度博得了周洛的好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哪!这几天见惯了各厅、局官员高人一等的傲慢,对於李副省长的“平易近人”真有些不适应。   双方的对话了无新意,冠冕堂皇的开场白后都是些应该拿到办公室里去谈的正经话,李副省长的回答无非是复述中央领导人,省委决议上的内容。这样的对话哪里需要一位副省长出面?任何一个接受过培训的接待人员都不会比他说得差。周洛听得头昏,几乎想打哈欠。可就在他想打哈欠的时候,周宏宇和李副省长已经在暗藏机锋的对话中交换了意见,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对话即将进入下一个步骤。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保姆打开了门。   清脆的门铃声对百无聊赖的周洛无异于一剂强心针。副省长家保姆怎么会随便放人进来,什么人会在这时候打扰?李副省长皱了皱眉头,向门厅望去,周洛也跟着转头望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周洛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爸,我回来了。”李卓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看见周洛,脸上神色变幻,惊讶、生气、又有些哀怨,“回来拿点东西。”两人对视片刻,李卓眼眶一红,转身跑到楼上,任谁都看得出不对劲。“李卓是李副省长的女儿,我错怪了她……”周洛又羞又愧,百感交集,一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回响着这两句话。   “我女儿,不肯住家里,非要搬出去自己住,三天两头回家拿东西。”李副省长就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周宏宇也是久经风浪的老狐狸,面上不露半点异样。两人客套几句,继续方才的话题。之后的谈话周洛一句也没听进去,心不在焉的一直斜眼注意楼梯,直到结束李卓也没出现。   李副省长一直送出门口,周宏宇客气的应酬着,周洛心不在焉的跟在后面。临出面,李副省长突然问道:“你认识李卓?”   “同学。”周洛一怔,本能的答道。   回到酒店,老爸出乎意料的没问他半个字,周洛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华夏的父母对於子女的婚姻、爱情不是一般的关心,特别是其中还牵涉到一位李副省长。   第二天,老爸动身回歧江去了,将周洛留在了省城,临走时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周洛的肩膀,目光中饱含鼓励和支持。省城和歧江市只有两百多公里的路程,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交通十分方便。   青符药业在省城的分部只有一个经销部的规模,人员也只有三人,加上周洛刚好凑一桌。当然,周洛现在绝对没有这个心情。分销部的生意还算不错,青符药业目前实际将药品分为三个档次,最低档是清火片之类的药品,价格比同类药品稍低,由於有了琰的强大技术支持,销售极为旺盛,与银鑫的争夺主要集中在这一档产品;中档药品集中在养颜、乌发、护肤、壮阳、益气之类的功能上,种类繁多,定价与市场同类产品基本持平,由於这一类药品的价格较高,消费者相对谨慎,青符公司在广告投入上与知名品牌的差距,销路较少,这一档商品的销路与名气成正比,面对诸多国内国际知名品牌,即使银鑫也只能处於弱势;最后就是聚灵丹,青符公司目前价位最高的产品,由於产量稀少,供不应求,还没有在省城市场出现。   思前想后,就是三个字:“怎么办?”无法理清头绪的周洛一头查进分销部当鸵鸟。分销部的经理们在总裁亲自监工下格外勤奋,电话联系客户,亲自上门推销,看来这个月省城分部的营业额值得期待。顺便说一句,青符药业建立以来,总裁、法人代表等等光辉无比的头衔都是周洛的,公司所有人也是周洛,周宏宇在法律上和青符药业没有任何关系。可实际处理上还是周宏宇一言九鼎,谁叫他是总裁的老爸呢?周洛对於经营管理也确实不在行。目前,只能算实习中,掌舵的还是周宏宇。周宏宇也几度强制周洛接手,可在周洛捅出几个篓子后,加上聚灵丹的生产也离不开他。周宏宇也只好由甩手不管改为教育监管,让周洛跟在身边,目睹每一个决策过程,向他言传身教,同时不时派他执行一些具体的事务,积累经验。为了这个小儿子,周宏宇也算费尽心机。效果?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   “一转眼,离上次李卓到歧江好几个月了。”周洛一走神,心思又到了李卓身上,“去看看她吗,可怎么说?该说什么?”周洛心乱如麻,心里不可遏制的浮起另外的担心:“她……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仔细想来,周洛暗恋李卓已经多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还记得迎新晚会上第一次遇到那个来找老乡的女孩,也许从那时候起就被她深深吸引了。可是她太耀眼,永远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让平凡的周洛自惭形秽,不敢表白。甚至自欺欺人的埋葬了这分感情,可对於李卓的一切,周洛内心其实很在意。上次才会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鬼使神差的说出那句话。几个月来诸事繁忙,先是得到山河表里乾坤图,练功、修道,之后又是家里的事,开办公司,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感情上的犹豫让他压到了心底。再见李卓,让周洛深埋的感情再度爆发出来,唯一的疑虑也消失了。她既然是李副省长的女儿,自然不需要用到那些手段。想来那些流言是她刚到省报,大家还不熟悉她背景时候出现的谣传吧。“唉!怎么就没想到!机关里什么样的传言没有?”   “嘟--嘟---嘟---”周洛一个人关起门来,压住忐忑的心情,拨通了李卓的号码,还好她没换手机。   电话接通,是长久的沉默,周洛过於紧张,竟然忘了说话。   “什么事?”还是李卓先开口。   “我……我……咳咳……”周洛的嗓子一下象被堵住了,连咳了几声,说不出话来。   “真没用!”琰讥讽道。   “别吵!”周洛怒喝道。   “什么?是你打给我的,现在有叫我别吵……”李卓愤怒的回敬他。   “不是,不是说你,我是叫旁边的人别吵。”周洛急忙解释。   “你有什么事?……我忙着呢。”李卓没好气的说。   “你有空吗?我想找你谈谈?”琰这么一打岔周洛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有什么好谈的!现在才想到我!知道你周总事忙,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李卓压低了声音,大概是顾忌别人听见。周洛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转机。   “你在报社?”   “嗯!”李卓轻声应道。   “我去找你。”   “我还有事呢!”   “我现在就去,等着我!”周洛斩钉截铁的说。   “不许来!我真的有事,一会就出去了。”李卓先是拒绝,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我马上到!”周洛挂了电话,飞快的跑下楼,驾车前往省报大楼。现在的机关报真是有钱,雄伟、高大的省报大楼下,周洛拎着一束鲜花暗自感叹。他已经电话通知李卓他已经到了,等待的时间格外辛苦。周洛不停的转移视线平静自己的心情。对面一位老兄看来也很辛苦,手里大大的一束红玫瑰,比周洛手上的大了三倍不止。“同行啊!”周洛友善的冲他笑了笑。对面的青年冷淡的扫了周洛一眼,目光中明显的流露出鄙夷。周洛一身随意的打扮,比起人家全身名牌,明显不是一个档次。钱,周洛从小就不缺,对於品牌有特殊感情的老妈,给几个孩子准备的服饰从来都是名牌。正因为如此,周洛拥有自主的穿衣权以后,虽然没表现出明显的排斥,但无可否认,他的衣物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名牌产品。对於他人的眼光也不在意,衣服嘛,还是自己穿的。   “怎么还不下来啊!”周洛晃啊晃的,不耐烦的转圈,从大厅走到门口再转回来。   听到电梯门响的声音,正走到门口的周洛急忙回过身来。走出电梯的正是李卓。周洛急忙迎了过去,转身刚走了两步,周洛呆住了,那名青年抢先迎了上去,向李卓献上了鲜花。看着李卓捧着红玫瑰,笑颜如花,周洛停下脚步,如受重击。空气一下沉重起来,压得他站不住脚。这是她布置的吗?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现在又不是下班时间。“你有男朋友了,又何必这样告诉我?”周洛惨然微笑,走上前去将鲜花放在李卓手上,“祝你幸福!”简简单单四个字仿佛抽掉了他全身的力气,周洛一刻也无法再待下去,不敢看两人一眼,摔开李卓拉他的手冲了出去。   深秋的太阳暖洋洋的,周洛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从没发现阳光这么热,熙熙攘攘的人流从身边经过,没有人有对这个失魂落魄的年轻小夥子多看上一眼。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和平的景象,看着这生气勃勃的男人和女人,彷佛在看着另一个世界的人和物。   “幸福吗?幸福是什么?如果不能拥有,又何必让我有希望?”周洛仿佛在最接近彼岸的时候被推回了深渊。他不怪李卓爱上别人,毕竟是他自己错过了太多机会,太多太多……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路边的饭馆里传出了炒菜的香味,司机拍着车门从人群中驶过,自从市区禁鸣喇叭就只能这样了。可为什么没人问这样真的好吗?人们脚步匆匆,这是一个悲哀的时代。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生活的气息是那么的鲜活,却没有人停下脚步,审视身边的一切。   天慢慢昏暗,由黄昏到深夜,街上的人渐渐稀少。   “回去好吗?”琰软语劝说。   “琰”,周洛沉默良久,突然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绝对没去过的地方。   激烈的音乐,震耳欲聋,迷离的激光闪射,疯狂的人群疯子般的扭动、尖叫,重重鬼影。周洛坐在偏僻的角落,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   “何必呢,何必呢?为什么这么对我。”周洛喃喃自语。   “能告诉我你们的事吗?”   琰的话语让周洛陷入沉思,从相逢、初遇,千头万绪,一点一滴的向琰倾述。最后,周洛发现最适合形容这段感情的竟然是一句老话,一段经典台词由周洛口中流出:“曾经有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珍惜,哈哈”,周洛大笑起来,“荒谬啊!哈哈!”周洛狂叫着跳过矮几,冲入舞池,汇入疯狂的人群中,激烈的扭动。在这么美好的日子里,竟然有人会悲伤,会难过,会伤心落泪,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   酒精的刺激、心情的激荡,周洛的身手今非昔比,在真气的辅助下作出连续的高难度动作,不知不觉周洛的身边清空了一片场地。几个舞林高手轮番上阵,与周洛较量,均不敌离去。周洛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的变化,疯狂的舞着,发泄自己的心情。   对面又换了一个人,这回的对手丝毫不逊于周洛,两人屡屡作出超级动作,疯狂的尖叫不时响起。   “嗨!”与他共舞的对手向他挤了挤眼,和周洛打招呼,虽然在嘈杂的迪厅中,声音依然清晰的传到周洛的耳朵里。   “嗯?”周洛稍微清醒了一点,抬头注意对面的人。高大俊逸的外表,潇洒不群的风度,一看就是年少多金的小白脸,正是周洛不爽的类型。还越看越熟悉,还有一撮金毛。周洛认出他来了,不就是偷虎鞭的家伙吗!周洛狰狞一笑,向着和他打招呼的笑脸一拳招呼过去。   对方也不是好惹的主,遭遇突袭之下,还是躲过了这一拳。现在的周洛,可是百无禁忌,大喝一声,合身扑上,一连串拳打脚踢。俊逸青年虽莫明其妙,也不得不出手招架,两人打作一团。整个场面瞬时大乱,附近不少人成了池鱼,无辜挨打。胆小的惊叫逃窜,胆大的也加入战圈,想找回场子,他们哪里是两人的对手?这亏只能越吃越大。迪厅的保安也冲了进来,手持棍棒要将两人制服。俊逸青年不愿与普通人为难,闪了开去,棍棒多数落在周洛头上。对付普通闹场的人,他们也许管用,可是在喝醉的周洛面前简直如同儿戏,被打得跌跌撞撞,撞倒了不少人,更增场面混乱。   俊逸青年眼见不好,真气如刀,连续弹出,全场顿时一片黑暗,鬼哭狼嚎,连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都被盖过。周洛却不受黑暗的影响,被俊逸青年发出的气刀吸引过来,放弃那些保安,向他攻击。俊逸青年边战边退,趁着黑暗与混乱,将周洛引出后门,发足狂奔。   周洛紧紧跟上,两人一追一逃,进了一处废弃的厂房。青年反身将周洛击退几步,道:“够了,看在大家同属少林一脉,我才百般忍让,再这样我不客气了!”   “什么少林?”周洛似乎清醒了一点,似乎有一丝印象,摇摇脑袋,说:“昆仑办事,你们少林的人少管!”   “昆仑!”青年脸色剧变,还来不及反应,周洛又扑了上来。拳打脚踢,由凌晨一直打到天明。周洛心中糊涂,脑袋中闹哄哄的,也不管什么招式,想起就打,抓着就用。俊逸青年更加摸不着头脑,周洛的招式乱七八糟,哪门哪派都有一点,却又哪门哪派都不象。开始还有些生涩,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难对付,向不伤着他离开是不可能的。可他要真是昆仑的人……   红日东升,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金色的晨曦扫开黎明的薄雾。周洛心中忽然一片清明,以往不知如何运用的招式豁然贯通,停手哈哈大笑起来,冲着俊逸青年摆摆手,道:“不打了!”   “你是昆仑的人?”俊逸青年保持警戒的神情。   “昆仑?”周洛不太明白,“我和昆仑有什么关系?好象有个家伙说我是少林的人。哎!好象那个家伙就是你耶。”   “那你昨晚为什么说你是昆仑的人?还说昆仑办事,让我们少林的人少管!”   “啊!”周洛恍然大悟,“那不是我说的!以前我也见过一个说我是少林弟子的人,那句话就是他对我说的。昨晚你问我少林什么的,我一时顺口就这么说了。”   青年一脸惊讶,夸张的叫道:“顺口?老大!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周洛饶有兴趣的盯着青年全身上下打量,让他不寒而栗,这位该不会有那种兴趣吧?   “你是少林派的?”周洛问道。   “你好象什么也不知道啊?你的武功是从哪学的?”   “武功?”周洛摸了摸脑袋,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两次出手都被当成少林弟子,唯一的可能就是破山拳是出自少林的功夫,“你是指破山拳吧,是腾龙武馆的曾馆主教我的。其实我不是少林弟子,曾馆主的武艺是家传的。”周洛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在歧江。”   “这样……”青年低头沉思。   “你是少林弟子?真的有昆仑派?”周洛兴趣不减,看见一个现代武林人士,简直就是古董啊!稀世之宝!周洛的偶像,不能轻易放过!   “昆仑”,青年眉头一皱,苦笑道:“和你想的不大一样。如果你不想惹麻烦,最好不要把昆仑的事挂在嘴边。”   “为什么?”   “现代的门派,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区别。不是你想的那样,至於昆仑……根本不是一个门派,你还是离他们远点的好。好了”,青年挥手制止周洛的发问,“这个问题说起来就话长了,你还是先处理你自己的问题吧!”   “我?有什么问题?”   “是,没问题,只不过有人昨天什么也没听清楚,就以为自己失恋了,还跑出来喝酒、打架。没问题,怎么会有问题呢?”   “你说什么!”周洛惊喜若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扑上前去想拎住青年的领子问个清楚。俊逸青年后退一步,伸手拨开周洛的爪子,“别急,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李大小姐心高气傲,你撇下人家半年不加理睬,怎么可能不给你点难堪,你也太心急了!戏都没看完就冲出去了,李大小姐找不到你,哭得嘻哩哗拉的,昨天找了你一整晚……”   “噢!”他话还没说完,周洛已经跑了出去。“白辛苦一场,还以为有好处。”青年摇了摇头。却又看见周洛跑了回来,双手还抱着一根10米长,1米粗,包着一层黄纸的大木棒。“这是干什么?”青年心里不解。   周洛跑到他面前:“动物园的虎鞭是你偷的吗?”   青年警戒的点了点头:“不会也是你家的吧?”   “哈哈哈哈,当然不是”,周洛心情愉快,大笑起来,“我问你,你要虎鞭干什么。”   青年脸色有些尴尬:“我……”周洛不等他说出来,拍着他的肩膀说:“明白,明白!”   “不是……”   “明白,明白!大家都是男人吗!哈哈”   “真的不是……”   周洛不由他分辩,将肩上的树干往青年手上一放,“这个给你”,向青年挤了挤眼睛,“好东西啊!比虎鞭强多了,清蒸、熬汤悉听尊便,包你重振雄风!哈哈”   “我不是……”青年话未出口,又被周洛打断。   “昆仑到底是什么?”   青年神色一凝,压低声音正色答道:“锦衣卫!”   清晨的太阳暖洋洋的,周洛兴奋的跑在大街上,从没发现阳光这么温暖,早起晨练的人们从身边经过,街边的小摊散发出米粉油条的香味,没有人有对这个疯疯癫癫的年轻小夥子多看上一眼。他心里充满欢乐,恨不得拥抱每一个人,看着这生气勃勃的男人和女人,彷多么美丽的世界啊。   幸福的感觉浸满了周洛全身,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就没想到哩?想平时二流言情片也看得不少了,没想到轮到自己还是中招了呀!   一路跑回宾馆,李卓坐在大堂的沙发里,容色憔悴,眼睛微微红肿,显然是哭过了。周洛心里泛起柔情蜜义,怜惜和歉疚的感情同时涌上心头,哪还顾得了其它,走上前去拉着李卓的双手,要将李卓拥入怀中,“李卓”,心中一片安宁,千言万语,全都消失不见。   李卓甩开周洛的双手,冷冷的道:“你是谁?拉我干么?”   周洛一怔,深情的道:“我……我真的爱你!爱你爱得发疯,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我……我……”   “疯子!”李卓眼圈一红,苍白的脸上划落两行泪水,道:“我不认识你!”径自向外走去。周洛赶上去连连作揖,求道:“李卓,李卓,你听我说!”李卓哼了一声,道:“我的名字,是你叫得的么?你是我甚么人?放手!我要叫保安了。”两人在大堂拉拉扯扯,早已吸引了经理的注意。大堂经理走了过来,躬身问道:“小姐,需要帮助吗?”   “没你们的事!”周洛怒喝道,双眼一瞪,直入心脾的目光让大堂经理心里“戈崩”一下,几乎坐倒在地。太不像话了,什么也不知道就认定是男的不对!周洛火气正盛,活该大堂经理倒酶。   “你横什么!很能打吗?”李卓瞪了周洛一眼,“有什么出去再说!”她不想保安真的将周洛当流氓处理,快步走出大堂。周洛不敢回眼,跟了出去。   “说罢!”站在马路边上,李卓冷冷的道。   “我爱你!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作我的女朋友吧!”周洛盯着李卓的眼睛深挚的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等待李卓的判决。   “说完了?我要走了!李卓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乍见周洛,她的心情也是激荡已极。两人相识快七年了,从一开始只是因为是老乡而特别亲近,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有他在身边默默关心照顾的感觉。大学毕业,他回到歧江,而自己分到省城。分开了,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觉早已演变成一份深深的爱恋。三番五次找借口到歧江去找他,可他依然是那副老样子,看不出有特别的表示。可是自己明明体会得到,他也是爱自己的,可是却一直不说出口。让她主动示爱,李卓放不下这分面子。直到上一次,才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他,原来是这么看自己的!李卓的心都碎了,夜深人静,不知多少次伤心流泪。几次想要放弃,可偏偏放不下。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自己身边的追求者比他强的太多了,可自己就是忘不了他。可他倒好,几个月来对自己不闻不问。昨天更是毫不理会自己的解释,扭头就走,枉费自己傻傻的找了他一夜,还把父亲也惊动了。他呢?精神奕奕的回来了,一点也没有伤心过的样子。“再也别想我相信你!”李卓暗下决心,听到周洛的表白,李卓的心里充满了甜蜜和幸福,仅仅是一瞬间,可想到自己的委屈和一夜的焦急,李卓转身就走,泪水止不住的流下眼眶。   周洛的脚步一声声紧跟在后,李卓走得快,他跟得快,走得慢,他也跟得慢。李卓走了一阵,忽地回身,大声道:“你跟着我干么?”周洛道:“我再也不会放弃!我永远要跟着你,一辈子也不离开你!”   李卓冷笑道:“哼……一辈子不离开我……等到听到什么谣传有七想八想不相信我了……你究竟当我是什么人哪!”讲到伤心去,不禁气极而泣。周洛见她哭得伤心,更是手足无措,欲待说几句辩白之言、慰藉之辞,却不知如何启齿。   “对不起,对不起”周洛张开双臂抱住李卓,口中不住道歉。   “说对不起就可以了吗?放开我!”李卓奋力挣扎。   “不!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周洛紧紧抱住李卓不松手,“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一遍又一遍,李卓终於软化在他的怀抱里,将头埋在他胸膛哭泣。   “看着我!”周洛扶起李卓,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娇颜,“我爱你!永远,永远……”低头吻上李卓冰凉的双唇。瞬间幸福的感觉贯穿了李卓全身,自己的委屈,长久的等待,仿佛都不算什么了,她迷失在爱恋的感觉中。   良久,唇分。   “我也爱你。”李卓轻轻的说。   “好,”四周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虽然时间还早,路上的行人不多,还是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两人相视一眼,牵着手落荒而逃,身后留下一阵笑声。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两人肩并肩,手牵手,漫步在大街上,倾诉着不知所云的甜言蜜语,太阳很快就升到了头顶。李卓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通手机,不好意思的望了周洛一眼,压低声音通话。周洛听出是李副省长打来的,昨天李卓为了找他连李副省长都惊动了,难怪李卓不好意思让他听见。   “我爸打来的,他让你去见他。”李卓打完电话说。   “啊?”以周洛的耳力听得清清楚楚,他是在装糊涂。   “我爸约你单独去见他。”李卓加重了“单独”两个字的发音。   周洛头痛了,提前知道这一信息对他没有帮助,心里还是发虚。   “发什么呆啊!我爸又不会吃了你!”李卓略带娇羞的横了周洛一眼,小声道:“我爸很开明的。” 八 青叶灵符   清波敛滟,水空晴,柳叶扶风淡云低。明湖风光秀美,水面如波,大小岛屿、沙洲星罗棋布,湖堤绿柳如茵,桃树成林,自古就是明州一大胜景。   周洛独自一人泛舟湖上。李副省长的约见出乎意料的简单。李副省长对於李卓与周洛的新关系并没有多加过问,这让作了详尽心理准备的周洛松了一口气。意外的是李副省长竟然和那个神秘的青年有关系,其实仔细想想,那个神秘青年上次见面的时候已经表明了他是为李卓的事找周洛的,委托他的人自然就是李副省长了。对於这个神秘人李副省长显然不欲多谈,反而代他与周洛定下了一个约会,言明要周洛单独赴约。三天来周洛对於神秘青年的身份揣测许多,身怀上乘武艺,当然,是以周洛的标准,可能有某种男人不愿说的隐疾,是少林弟子。这就是周洛目前对他了解的一切。其它的一切都还是迷,现代的门派和以前怎么不一样法?昆仑是什么?为什么神秘青年会把昆仑比作锦衣卫?对於锦衣卫这个声名赫赫的组织周洛不会一无所知,与锦衣卫同行的东厂、西厂、内厂、密营、血滴子到军统、中统,无不令广大人民群众谈虎色变,数百年来一直深入人心。可将昆仑比作锦衣卫,是指他们是国家的人?周洛努力思索记忆中类似的组织,国安局?中央特科?总参军情处?字面上没有一个和昆仑扯得上关系。国家办事就是高深莫测,古今中外莫不如是,什么秃鹫、山樱花45、钢铁正义、铁拳行动都和他们的实质内容没什么关系。记得当年为伟大领袖领袖提供香烟、瓷器等生活用品的单位也起了一个个神秘奚奚的代号。有段时间xxx工程解密横行于世,盗版书商还大发了一笔横财,究其内容,无非是向中南海、党和国家领导人提供生活所需。你至於吗?不过对於昆仑,周洛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周洛对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充满了热爱,但是,专政机关还是离得越远越好,特别是锦衣卫这一类摆明不讲道理,就差没挂出招牌的专政机关。   不是双休日,湖上的游人并不多,也没人注意周洛的一叶孤舟。湖边有大船可以租,周洛偏偏找了一条又小又破的,老乡家自用的渔船,漆都掉光了,露出棕黄的原木本色。一叶扁舟,周洛傲立船头,湖风吹拂,白衣飘飘,多么有大侠味道!可惜,不行!为了保密,必须自己划船,大侠变成了渔夫。不过,没关系!浪翻云不是也自己划船的吗?人家可是破碎虚空的绝世高手啊!   划了半天船,也没看见接头的人。李副省长只说到了湖上自然有人接应,可在哪呢?周洛只好找琰帮忙注意,它对於灵气的波动不是普通的敏感,湖面上有练过内功的人绝逃不过它的感应,比周洛强多了。“蠢蛋!人家考较你呢。”周洛对於琰的说话方式已经习惯了,进入了不动心的精神境界,闻言问道:“在哪?”   “那两个岛中间,很巧妙的天地元气波动,你过去看看。”周洛依言将小船划了过去。水面初平,进入深秋湖水不是很深,清澈见底,可以看见水底的白沙卵石,青黑色的鲢鱼、鲫鱼、草鱼在水里游动。左右几百米外各有一个青青的小岛,蓝天上飘浮着纤细的白云,泛着银光的湖面一眼望不到边,让人心旷神怡。   普通人看不见,可周洛到了这里也感觉到了,前方二十余米的地方天地元气的波动巧妙的折射光线,即使有船经过也会被不知不觉的从旁边引看,整个空间被不知不觉的隐藏了一块。这是初级修道人建立洞府的方法,周洛在穹庐玉册上看过,进入的手法……不记得了。得到穹庐玉册,即使只是目前看得见的东西,也是浩如烟海,周洛很多只是草草看过,离会还远得很。正如手上领到了新教科书,到把书上的公式、定律全部背下来还有很远的距离,跟别提彻底、弄懂掌握了。对於很多法术,看着书周洛还可以用得出来,离开穹庐玉册周洛可用的就很少了。周洛正在考虑是否把穹庐玉册中理论推演的部分全部抛开,把实用部分抽出来,仿效传说中的西方魔法师随身携带。不过在琰的监管下,这个伟大构想恐怕很难实现。   不过有琰这个活的随身宝典,效果也不差。周洛按照琰的指引,将船划了进去,四周的灵气一阵波动,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岛。确实是“小”岛,或者说是礁石比较合适,大约一百平方米左右,一半淹没在水面以下。一座青黄的竹楼搭在礁盘上,一位青发乌须,一袭青衫道袍的老道正站在门口,面貌上看不出年龄,说五六十可以,七八十也可,九十一百似乎也没错。老道一稽首说:“周施主,好手段!贫道妙徼有礼了!”衣诀飘飘,宛如神仙中人。   周洛连忙站起来,手忙脚乱的还礼。虽然早知道阵法里隐藏着修道人的住所,可第一次亲身体验的周洛还是惊讶失态,回头看看,毫无障碍,湖光山色一览无遗,几乎不敢相信刚才在外面看不进来,“道长才是好手段!”周洛由衷的说。   “比山河表里乾坤图差远了,又不见你……”不理会琰的习惯性发作,周洛将船靠岸,不是渔夫出身的周洛一面和妙徼招呼,干起来难免有些狼狈。   妙徼道长呵呵一笑,右手轻轻一招,小船自动飘到竹楼边。   “多谢道长!”周洛谦恭的弯腰道谢。妙徼比之毫无风度的琰更加有仙家气象,让周洛肃然起敬。   “周施主不必多礼。施主年少有为,见到施主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让贫道欣慰呀!”妙徼老道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显然是真心高兴。“年少有为!青年才俊!”周洛有机会和这两个词联系起来,浑身飘飘然,“哪里,哪里!道长神仙中人,今日得睹仙颜,晚辈三生有幸啊!”两人一阵互相吹捧,妙徼将周洛让进了竹楼,两人拾级而上。   这竹楼的第一层到和一个亭子相仿,四面都开有门,地面全用宽大的竹板铺成,离水面大约一米高,用数十支粗大的竹筒支撑在礁盘上,门口有竹梯伸到水面。一楼内空空如也,什么陈设也没有,正中央有一道竹梯通向二楼。   “请!”妙徼将周洛让上二楼。   二楼与一楼截然不同,桌案椅几一应具全,书案上摆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还有一叠画符用的黄纸与朱砂。案头置着一个竹筒花瓶,插着两尺来长,连着绿叶的不知什么树的树枝。墙上挂着字画,周洛凝睛看去,是豢写的庄子&#8226;逍遥游。窗边矮几旁,已有两人席地而坐,一人四十出头,面目普通,混入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种,可身上灵气阴阳并行,相克相生,不相上下,与普通练气士偏重一隅不同,周洛还是首次见到,不由多看了几眼。另一人却是三十五、六的灰衣僧人,眉宽口阔,相貌奇特。   “这位是郑中逡郑施主,这位是悟方禅师。”周洛向两人一一见礼,两人也分别起身还礼。“他也叫人施主,呵呵,”悟方和尚和周洛见礼的时候周洛暗自偷笑,“他的样子让别人施舍给他可不太容易啊!”不过转念一想,连那个蛤蟆脸的东北矬子都骗到大把钞票,可见施舍不施舍和长相关系不大。   “周兄弟好象对我特别注意啊?”郑中逡笑着说道,他所学也是道家一脉,注重返朴归真,英华内敛,通常初见面的人都会把他忽略掉,周洛的反应异乎寻常,引起了他的注意。   周洛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看这位郑……郑前辈体内真气阴阳平衡,不相上下,注意多了一点。”   “什么?”三人齐齐吃惊发问:“周小兄弟(施主)可以看出别人体内真气性质?”   “不是人人都可以的吗?”周洛莫名其妙的态度让三人摇头苦笑,最后还是由妙徼道长出面解释,“周施主,一般练气士体外都有自然外溢的真气,旁人看来确实有迹可循,经验丰富的练气士确实可以从中判断出其他人所练的真气种类。可这还是以经验判断居多,除非一些特征极为明显的纯阴、纯阳真气,单靠看,掌握他人真气性质是不可能的。可周施主似乎对郑施主的真气并不熟悉,却一口说出了它的特性,怎能不让吾等惊奇?何况郑施主专精真气内敛之术,不够高明的练气士甚至无法看出他身负真气,更别说掌握他的真气性质了。”   “是这样吗?”周洛不明白了,偷偷问琰。“我怎么知道练垃圾功夫的人看不看得出来!”“就知道问这家伙问不出什么。”周洛只好装糊涂,打哈哈应付过去。   “不知周小兄弟师出何门何派?”郑中逡对於周洛能看出他真气的性质最为关心。   “师出……”周洛犹豫了一下,拒绝了琰要他报出穹庐散人大号的打算,说:“青符派。”既然已经实用了青符这个名称,那就一路青符到底吧,对琰也算有了交代。   “青符派?这个……”郑中逡似乎有所怀疑,又不好直接提出,转向妙徼道长和悟方禅师。悟方禅师也摇头表示不知,出乎他的意料,妙徼道长颔首道:“无量天尊,原来施主亦是我道教一脉,贫道天师教六十二代弟子妙徼有礼了!”当下重新向周洛见礼。一边向郑中逡和悟方禅师介绍道:“青符派源远流长,最早见于本教四代天师手札中,青符真人与本教四代天师交好,时常往还切磋道法。于汉魏年间曾指点本教数代天师符法,我教获益良多。贫道研习的青叶符就是源自青符真人。其弟子兰叶真人亦与本教交好,直至北宋年间双方才断了联系。本以为兰叶真人得道飞升,并未留下传人,原来尚有一脉……”说到这里就是等着周洛解释了。周洛没想到还真有人知道青符派,大骂穹庐散人没事找事,好好当你的神仙不就完了,跑去指点人家符法。看妙徼老道的样子,又是一个穹庐散人的崇拜者,弄不好被当成骗子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周洛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我也不能算青符派正式传人,只是机缘巧合得到青符真人的道书。”   道家前辈,常常与飞升、幻灭之际留下道书,在上面使下法力,任凭道书替自己挑选传人。这在道教传承中并不稀奇,也是得到广泛认可的。“原来是青符真人隔世传人,难怪能够轻易破解贫道的玄心阵。”妙徼倒是没有怀疑,点头承认了周洛的身份。其实周洛没有骗他,只是不知道周洛说的青符真人和天师教祖师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位。估计不太可能,天师教四代天师出生的时候穹庐散人已经开始研究再造金身之法了。   但也难说准,穹庐散人游戏人间化身千万,是否顺手点拨天师教先祖一二,谁也说不准。   妙徼老道点了点头,转头向郑中逡、悟方道:“我道家符录之术,千变万化,各家巧妙不同,但都以黄纸、朱砂制之。盖此二物于储存精气神灵别有功效之故也。然青符一门不然,以草木之叶为本,其汁为引,威力更胜。”说到这里,妙徼伸手从花瓶里插的树枝上摘下一截枝叶,取下叶片,就着树枝断口的汁液信手一挥,画出一道符向窗外抛出。手捏灵诀,口中轻喝道:“疾!”绿叶无风自燃,化为飞灰,一道七色彩虹飞跨明湖,游人纷纷驻足观看称奇。周洛也敬佩不已,他从没想过灵符可以这样用。“道兄符法神妙,,我等望尘莫及啊!”郑中逡由衷感叹。妙徼摇头笑道:“我天师教下,历代于青叶符研究甚多,然所得甚少,以草木制符终究不如朱砂、黄纸,老道算是所得颇多,然以叶为符的威力至多极得平常的七成。不知施主可否释我教二千年之疑?”   “考较来了!原来这老道在这等着我呢!”周洛总算听明白了,可明白归明白,到底怎么用草木制符,好在哪里?周洛还是一窍不通,穹庐散人也是用黄纸、朱砂的呀。还好琰没有坐视,周洛清了清嗓子,道:“所谓符者,无非以本身精气神灵,引天地元气,化为臂助。黄纸、朱砂于储存精气神灵别有功效,故为道家制符常用,这方才妙徼道长也说了。我青符一脉也不例外,黄纸、朱砂还是制符的根本。”看到妙徼眼中的疑惑,周洛摆出一个高深莫测、信心十足的微笑,一转身道:“然,符者,所重为何?天地元气也!天地万物,草木生灵,莫不秉天地灵气而生。草木之属,虽不若朱砂利於本身精气之储藏,于引发天地灵气却有殊效。精气、元神,本为天地元气之引,重精气之储藏而轻天地元气之引发,舍本逐末也,吾未见其可!”一席话下来,说得三人云山雾海,只觉高深莫测,大有道理。   “施主方才说青符门制符依然常用黄纸、朱砂,既然以草木制符有如许好处,那又为何?”   周洛给了郑中逡一个赞许的微笑,“无论何种符法,所引无非是天地元气中性质相合的一小部分,草木本身灵气于引动属性相近的天地元气别有灵效,与其性质相克的天地元气反是阻碍。何种草木适合何种符法,如何催发,都需反覆研究,蔽门不过略有所得。譬如,”周洛也取下一截枝叶,画了两张符,手腕一抖,引燃一道灵符。青光缭绕,瑞气凌云,一股竹叶清香飘出。众人惊讶的发现,黄色的竹楼竟然枯枝发芽,变得色泽青绿,苍翠欲滴,竹楼外侧更是长出新的带叶枝条,变得生机盎然,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周洛邀三人下楼一看,支撑在礁盘上的竹筒竟然生出了根,紧紧扎在礁盘上,整座竹楼“活”了过来,就是一丛长在礁盘上的竹林。   周洛迎风一晃,又引燃了第二道灵符。三人为他第一道灵符的神妙功效所折服,屏息期待第二道灵符的功效。结果大失所望,周洛第二道灵符只引来巴掌不到的一团火焰,一闪即逝。周洛笑笑道:“这就是树叶本身灵气的作用了,以之引木灵之气,确有奇效,引火灵之气,事倍功半。   三人恍然大悟,赞叹不已。妙徼道长叹道:“青叶符原来只是木系道符,贫道这么多年一直不悟,可惜!可叹!”摇头不止。他研究青叶符多年,没想到被周洛一言否定,知道自己连门都没入,心中沮丧不言而喻。   “那又不然,五行相克相生,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哦!那该如何?”妙徼着急问道,三人之中以他对青叶符了解最深,也最关心。周洛笑而不答,摆出一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样子。妙徼也知道自己问得唐突,只是一时冲动,讪笑着不再追问。周洛心中也偷偷吁了一口气,对於以树叶画符,他也是头一次,以前甚至看都没看过,能成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怎么用?琰也许知道,周洛哪明白呀!   经过这一番演示,三人对於周洛自称的青符门身份再无怀疑,对於青符真人的景仰也犹如高山流水,思之在前,瞻之在后。妙徼以师门礼数重新见礼,“天师教六十二代弟子妙徼见过周祖师!”天师教不少符法都得自青符门传授,兰叶真人的几名记名弟子都是天师教众,周洛出现之前青符门一直被当作已经并入天师教的一个道门宗派,以天师教和青符门的关系他这么称呼没错。郑中逡和悟方和尚见状也连忙重新见礼,“武当两仪剑门郑中逡拜见周前辈!”、“少林光明印悟方拜见周前辈!”周洛张大了嘴,“这么一会功夫,咱也成祖师、前辈啦!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实在快!哈哈哈哈”咳嗽一声,学着电视上的样子,一挥手道:“不必多礼!大家各交各的!”郑中逡和悟方和尚顺台阶下楼,连台词都和电视剧差不多,也不知是谁影响了谁。只有妙徼还是一口一个祖师,他也是无可奈何啊!天师教和青符真人、兰叶真人的关系实在太近了,他这一脉还是专攻青符真人传下的青叶符的,周洛算是青符真人的传人,辈份实在大得吓人。   四人重新上楼落座,周洛才发现,一直没有见到那个神秘青年,开口问起。   悟方和尚笑道:“他得了你的宝贝,正在楼上忙着呢!一会我们就可以大享口福了!”   “什么我的宝贝!”周洛闻言翻了翻白眼,几乎为之绝倒。妙徼恭恭敬敬的问道:“不知祖师所赐是否龙鞭?”   “你认得?”周洛大为惊讶,这世上还有人认得出龙鞭?   “弟子只是揣测,我教三宝之一的嵛宿尺就是龙角炼制,对於龙身部位略有记载,弟子看祖师所赐与记载大体相同,斗胆猜测。”   “没错!那就是龙鞭。”看着妙徼眼放光芒,一串阿谀之词就要出口,连忙加上一句,“不过不是我杀的,是青符真人留下的东西。”   “周祖师既然得了青符祖师遗宝,就是青符祖师隔世传人,继承青符真人道统衣钵,理应以师视之。”   周洛唯唯诺诺,含糊过去,妙徼看在眼里,但也不好深究。   “来,来,都上来吧!”随着一声大叫,一个人影从楼上冲了下来,“我都等不急了!”周洛看到,那人正是两度相遇的神秘青年。   悟方和尚一把拉住他道:“阿穷,过来见过这位周……前辈。”   青年一脸惊讶,盯着周洛,好半响才不情不愿的躬身行礼道:“少林百印刀弟子穷人拜见周前辈!”   周洛心中得意,“我看你还摆神秘,如今还不是一样是‘小辈’!”当然,该演的戏还是要演的。又是一段经典武侠剧上演,前辈又变成了周兄。悟方向穷人介绍了周洛的伟大身份,也向周洛郑重推荐穷人,少林新一代杰出高手,本年度同盟十大杰出青年之一,少林百印刀传人,精通厨艺,风liu倜傥,年少多金。名字为什么这么怪?问他自己去!刚才一直在楼上忙着料理那条龙鞭。   五人一起登上三楼,这里如今就象一个厨房,锅碗瓢盆,炉灶具全,摆满了瓜果佐料。当中摆着一张圆桌,中间架着一个火锅,旁边摆着几个盖着盖子的盘子。穷人一样一样打开相大家介绍。   “蒜绒白切龙鞭:将龙鞭洗净沥干水分;将红辣椒洗净切成圈。锅内放入开水5杯,放入姜片、葱段、龙鞭,用微火把龙鞭煮烂后,取出切成大片,放在盘内。将蒜茸、红辣椒、葱花放碗内。将植物油放炒锅内烧三成热,放入镇江醋、白糖、生抽、麻油等料,烧滚开后倒入放蒜茸,红辣椒、葱花的碗内,再将上面的调料淋入放龙鞭的盘上即可。   人参清蒸龙鞭:将龙鞭洗净,放入开水锅里烫一下,用凉水洗净;将火腿、香菇、葱、生姜均切片。将人参用水泡开,   上笼蒸30分钟,取出待用。将龙鞭放在盆内,加入人参、火腿片、玉兰片、香菇片、片、生姜片、精盐、料酒、味精,再添入龙鞭汤(淹没过龙鞭),将盆上笼,在武火上蒸烂熟。将蒸烂熟的龙鞭放在大碗内,将人参(切碎)、火腿片、玉兰片、香菇片   摆在龙鞭上(除去葱、姜不用);将蒸龙鞭的汤倒在勺里,置火上烧开,撇去沫子,调好口味,浇在龙鞭上即成。功能大补元气,固脱生津,安神。适用于劳伤虚损、食少、倦耽   健忘、眩晕头痛、阳痿、尿频、气血津液不足等症。   红烧龙鞭:首先蒸龙鞭,将龙鞭放在蒸格上,用姜汁酒滚煨。取出为使其不变形,用布挤压除净水分。加入上汤使真刚刚浸过龙鞭翅,放上火腿。蒸10-15分钟。将豆芽在加入姜汁酒的热汤中焯一下,热锅冷油放入焯过的豆芽及韭黄煸炒,加入芡汤。从蒸好的龙鞭上将火腿拿下,加入炒好的豆芽和韭黄拌均装盘,浇匀调味芡汁。根据客人口味加入适量红醋。   ……”周洛大开眼界,一道龙鞭被穷人折腾成了一席龙鞭大宴,厨艺高明,果然不是吹的!   “来,来,先吃点面。”穷人招呼大家,打开一口大锅,从锅里捞出面条,放在准备好的碗里,撒上葱花小白菜浇上一龙鞭及龙鞭汤,一一递给四人。香气扑鼻,四人胃口大开,大口大口吃面,品尝龙鞭大宴,赞不绝口。   “阿穷师侄,这里面又是什么好东西?”悟方和尚心急,伸手就要去揭中间火锅上的锅盖。   “哎!”穷人阻止了他,“悟方师叔,这个可得待会才吃,现在还没好呢!”转头向周洛笑道:“这三天的精力大半都在这锅汤里了,也因为这个才请周兄等了三天。” 九 稀世妙品   “这锅龙鞭汤才是真正的精华所在。原汁原汤,选用龙鞭精华部位,用沙锅烩制36个时辰。调味品只加盐、辣椒油(用龙鞭取油炸制)、葱白。花椒、味精、大料等调味品一概不用。”穷人伸手揭开锅盖,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好啊!”悟方和尚首先忍耐不住,夹起一块龙鞭,放入口中大嚼起来。周洛舀起一瓢浓浓的龙鞭汤,喝进嘴里,油而不腻,一股热气直透丹田,精力弥漫全身。果然不愧是龙鞭,周洛几乎后悔没有藏起来独享了。   “如此佳肴怎可无酒?”妙徼低吟道。穷人笑道:“今日之聚,龙鞭是周兄送的,地方是妙徼道长的,菜是我作的,这酒嘛……”郑中逡哈哈一笑,豪爽的道:“这酒嘛,自然是我出了!”双手在空中一翻一合,五粮液、茅台、酒鬼、竹叶青,一瓶瓶美酒被他拎了出来摆上桌面。”“郑施主的‘五鬼搬运法’也越见精妙了!”妙徼赞道。郑中逡道:“不敢,在道长面前班门弄斧,怡笑大方。”口中谦逊,脸上得意之色却是不减。“若说道法方家还得首推周祖师,贫道那里当得!”   “不如请周兄也演示一番,好让我等大开眼界。”穷人不失时机的说。在场五人,只有他并没亲见周洛起死回生,枯竹转翠。虽然竹楼的变化他是看见了,可毕竟不是亲眼看到周洛施展,不如其他三人对周洛深信无疑。“好!好!”三人同声附和,他们却是深佩周洛道法有独到之处,想多见识一些。   周洛推脱不过,只得答应下来。可是作些什么好呢?周洛毫无头绪。窗外竹叶婆娑,沙沙作响。周洛灵机一动,有了主意。暗捏法诀诵经不动,虔心虔意祈动神明。时间分秒逝去,忽觉似有落枝飘击出,落在窗栏上,,虽是轻轻一敲,却传出“锵”然一响,似若水波荡开,听来十分悦耳。竹叶相互碰撞,每逢微风吹过,发出“叮咚”的轻响,如松针滴露,不但悦耳,且能醒神舒脑,听来甚是曼妙舒畅。那声音无法形容,只能说是天籁神音,人间难得几回闻。一波波让人心神舒爽,若饮仙泉。   “这是清音咒!”妙徼老道大喜,起身拜倒,“多谢祖师恩赐!”清音咒功能醒脑消魔,对於修道人静心宁性大有帮助。周洛这番施为,是将清音咒直接以木灵法诀炼化在竹叶中,等於将他的竹楼变做一件静心宁性的法器。对他今后潜修极有帮助,加上之前将他的竹楼化死为生。今日聚会,竟是他收获最大,怎不叫他欣喜。   穷人微微一笑,手捏法诀凌空虚画,口中吟道:“谁倾沧海珠,簸弄千明月。唤取酒边来,软语裁春雪。人间无凤凰,空费穿云笛。醉倒却归来,松菊陶潜宅。   ”锅上水汽旋转,汇聚成一只白色的凤凰,随着他的手势起舞。他的法术让周洛大开眼界,原来可以这样,自己还真是……白费力气。本来桌上助兴的法术多以小巧好看的幻术为主,周洛经验不足,耗费功力使了一个清音咒,还炼化在竹叶中,大出众人意外,难怪妙徼老道如此惊喜,还以为周洛有意成全。殊不知周洛懊恼得肠子都快打结了,看穷人的法术,好看又省力,这家伙,还真是会取巧啊!   轮到悟方和尚了,他摸摸嘴,站起来走到窗边,说:“我不会你们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就让你们看看我新练成的如来法印──排山倒海,一道白色真气翻涌如练,直击在水面上,掀起滔天浪花。周洛为这一击的威力暗暗心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纯用真气造成的破坏力。悟方和尚这一击所耗费的真气至多是他全力打出破山拳的三成,威力却胜过他两倍不止,个中巧妙,全在真气的不同运用。周洛自得到穹庐玉册以来对於其他各门各派心地其实并不看重,即使是连续在昆仑和穷人手上吃了两个亏以后,他还是不认为他们有什么了不起。坚信以自己雄厚的真气,掌握体术只是时间和经验问题。现在看来,体术与法术对於真气的运用大有差异,这些门派千年积累的经验不可小视啊!   “呵呵”,妙徼老道笑道:“各位璞玉在前,贫道添为地主,也不得不献丑了。就以区区小术博诸位一笑吧。”长袖一抛,大大小小五色缤纷的小鸟从他袖中飞出,唧唧喳喳在楼内飞舞,婉转唱和,使人如置身幻境。良久方才散去。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天师教精研道法,妙徼这一手可比穷人聚水成风,郑中逡的五鬼搬运漂亮太多了。   席上气氛更加热烈,杯来斛往,酒到杯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洛想起昆仑的事,随口问起。   妙徼老道道:“今日我们请周祖师过来一聚,一来是为了享用这千年难得一见的龙鞭,二来也是要向祖师一些关于当今武林的事。祖师对於当今武林好象所知甚少?”见周洛点点头,又接下去道:“本来好要问问周祖师的武功来历,现在不用了,呵呵。”   众人陪他轻笑几声,妙徼一抚长须,道:“今日之武林,分为昆仑、同盟两大派。昆仑,祖师已经见过了。他们隶属于国家的秘密机关。同盟,我们几个都是同盟的人。所谓同盟,正式的称呼是青城盟会,也称四派同盟。由峨嵋、少林、武当、天师教四大门派发起。”   “唉!”妙徼轻叹一声,“百余年来,我中华大地屡经战乱,于习武之人冲击尤大,大门派星散四方,不少小门派就此烟灭,断续绝传的门派有多少谁也说不清。建国后,中央政府对於各门派的态度并不友善。破四旧,扫除封建迷信,我们都首当其冲,直到改革开放日子才好过一点。但各门各派早已不复当初,以我天师教来说,六十三代天师先是去了台湾,后而绝嗣。如今的天师教,已无天师头衔,如同一盘散沙。其实六十三代天师去不去台湾天师教分裂之局以不可改。人终究是生活在时代中,处於一个必须选择的时代,不论六十三代天师怎么选,也改变不了弟子间的分歧。”   “其实也不是政府针对我们,”郑中逡见妙徼老道感叹不已,半天说不到正题,接过话头,“试问哪门哪派和佛、道扯不上关系?我们也是受池鱼之殃。天师教的情况武当、少林也同样遇到。日寇侵华,凡我中华男儿皆挺身而出,不是加入共产革命党就是国民革命党。内战一起,国家尚且分裂,又何况一门一派?只是经此一劫,各门各派道统以不复存在,分裂成大大小小数十门派,只是分裂日短,大家还记得同出一源,对外还打着一个招牌。我出身的两仪剑门就是武当的一支。悟方大师的光明印和穷人的百印刀都是源自少林绝技光明印,传承不同,变化成两个支派。新华夏成立后,天师教所受冲击最大。少林、武当均有弟子加入军队,甚至执掌兵权,成为一方诸侯。最出名的就是大将许世友,少林在他的暗中维护下冲击不大。武当的情况也比天师教要好。峨嵋地处川中,未受战火波及,峨嵋弟子又不似天师教与宗教连续紧密,犯政府之大忌,情况最好。改革开放后,对於各大门派虽以不再打击,可各大门派也难以回复旧观,不约而同的采用长老会取代掌门管制,是一种松散的联系。1984年,峨嵋、少林、武当、天师教会盟于青城山,共立盟约,维护中华武道之传承,约束门下弟子活动,被称为四派同盟。之后又有不少门派加入,但习惯上还是延续了这个称呼。”   “同时,同盟的成立也是为了应付昆仑的威胁。”“昆仑?”周洛惊讶的接口,这些人不是想造反吧?   “昆仑”,郑中逡点了点头,“我前面说过,各门各派都有弟子投入军中。建国后更是有不少趋颜附势的邪道人物卖身投靠,最出名的就是紫金梁梁铁鄯,深受领袖信任。他们虽不能左右战争的进程,在隐蔽的斗争中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六十年代,中央设立了612研究所,对於武功、道法、异能等进行系统的研究,由梁铁鄯担任所长,是一个集研究与秘密工作为一体的特殊机关,拥有极大的权限。”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穷人漫声吟道。郑中逡点点头,说:“设立612所时,领袖曾手书这半阙《昆仑》赐予梁铁鄯,所以通常以昆仑代指612所。”   原来昆仑是这么来的,还真是够复杂!周洛怎么也想不到昆仑的出处竟然是领袖诗词。看来这个昆仑不是好惹的,以后要小心,离他们远点。   “昆仑建立以后,聚集了大批的异能人士,打破了门派,甚至道法与武功之间的界线,互相交流,取长补短,取得了出乎意料的成就。*乱起,梁铁鄯趁乱打着破四旧的幌子,闯入各派山门,强夺各派秘籍。各派长老才发现,短短几年间,昆仑的人实力翻了好几倍,根本无力与抗,损失惨重。之后,昆仑一直以各种借口打击、削弱各派实力,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改革开放以后,各派缓过一口气。虽然全国乱象已定,昆仑也不再主动攻击各派,但我们也不敢不防。才有了青城会盟,同盟内部合力培养下代弟子,交流所得。二十年来,同盟实力增强不少,对於武术、道法的研究也突飞猛进,即使面对昆仑也有一拼之力。”   周洛听明白了,昆仑与同盟实际上干的事差不多。打破门派界线,互相交流所学,使得实力突飞猛进周洛是相信的。可是这件事由昆仑来干是一大进步,同盟也学着做,哼哼,恐怕有人会不大放心吧。如今政府虽然对同盟采取了默许的态度,不干涉也不鼓励,甚至还进行有限的合作。昆仑与同盟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同盟作为一个民间团体,拥有强大的实力。从方才几人的表演和那晚所见的黑衣人可以看得出来,同盟既然可以和昆仑抗衡,实力应该差不多吧。以那天黑衣人对抗高射机枪的表现来看,警察估计是对付不了的,要以普通轻武器对付内家高手根本不可能。要是他们闹起事来……国家真能放心这么一股力量存在?还是离他们远点的好。可是麻烦又来,根据几人所说,如今国家对特异人士的控制,原则上除了同盟以外,其他的或者吸收加入昆仑,或者剿灭。当然,仍然有实力足够的高手不卖国家的帐,地下团体也依然存在,可周洛并不想走这条路。先不说有没有这个实力,周洛可是守法良民啊!最多也就是涉及一点行贿受贿什么的,算是党的好干部啦。为国效力,加入昆仑这种组织,想起来就害怕。可是不呢?只剩下同盟这条路。   妙徼老道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他们今天的目的本来就是探查周洛的实力,相机吸收周洛加入同盟。周洛的实力出乎意料,又和天师教关系密切,吸收周洛,不但同盟多了一位高手,对於天师教在同盟中的地位,也是大大的好啊!四人中以他的表现最积极,不断鼓动周洛。“周祖师,现在加入同盟福利好啊!以您和我们天师教的关系……待遇可以提嘛。您加入同盟,同盟的武学典籍都可以参阅哟!”向只苍蝇一样围着周洛打转。   “好啦,好啦。”对於他说的周洛还真有点动心,特别是参阅武学典籍,周洛就缺这个。不过几个月的生意也没白作,周洛还是先问清楚:“那我对同盟要作什么?”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享受同盟的福利?可以!不过以后就要一切行动听指挥。那还不如加入昆仑呢!好歹也是国家干部啊。参阅武学典籍?没问题!您有什么绝活也要先贡献出来。好处等於没有,不过周洛还是想首先解决身份问题。上次昆仑的人办事可真把他吓得够呛,回想起来,如果不是对方误认他是少林弟子,岂不是被定点清除了!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强行征收入伍。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下一次,特别是眼前这几个人看来都不保险啊!嘴里笑嘻嘻的说:“我们同盟保护个人隐私,绝对不会将资料泄露给昆仑的。”摆明就是威胁啊!说不定前脚走出去,后脚昆仑的人就找上门来。   几经周折,经过艰苦的讨价还价,双方终於确定了交易原则。周洛以客卿身份加入同盟,享受同盟长老待遇,可参阅全部同盟典籍,对於是否参加同盟行动有自行决定的权力。与之相应的是,周洛将向同盟提供全部青叶符的有关资料。对於这个结果周洛还算满意,不受约束,不算同盟正式成员,客卿嘛,都点明是客啦!每月十万rmb的津贴,得到了最想要的武学资料。青叶符什么的周洛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哈哈,到时候随便从琰那里挖点东西交出去,对於这些初级符咒,周洛根本不在乎。妙徼老道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胡子都飘起来了。本来以先前得到的资料,周洛最多被作为普通成员吸收,他如今可是自作主张,风险不小啊。可是,以他接近百年的修为,清楚的感觉到,周洛的真气强大不在他之下。可以肯定周洛隐藏了实力,如此浑厚的真气,在同盟长老中也是顶尖高手。吸收如此一个绝世高手,功劳不小啊!特别是周洛提供的青叶符,如今虽然各派交流,符录已不是天师教的专利,可毕竟天师教二千年传承,于符录法术始终压过其余各派。青叶符又是偏门符法,即使天师教中,精研青叶符的也唯有他一人。得到青叶符法,对於同盟有好处,对天师教更有好处,对他更是有大大的好处。正是公私兼顾,所以不惜担当干系,以同盟长老身份一口答应周洛的条件。其实他不知道,他还是误判了周洛的实力。周洛的真气虽然雄厚,少有人能及,可是对於运用实在是一窍不通,他这个“长老”面对一个普通弟子,还真不一定能赢。不知道妙徼老道知道了作何感想。   谈判双方都满意,目前看来是达到了双赢,以后就只有天知道了。   谈判刚结束,第一个任务就来了。妙徼老道笑眯眯的说:“周祖师,同盟‘恰好’接到一个任务。您也知道,如今同盟开销大啊,不得不多接些活计,人手嘛,这个难免不足,不知祖师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最近忙得很!”周洛拒绝的斩钉截铁,充分发挥了他的权力,“记得我可以拒绝的,对不对?”周洛笑得开心。妙徼笑得更开心,“当然,当然!周祖师没空我们当然不敢勉强。小穷啊,你去跟李副省长招呼一声,就说我们最近实在分不出人手,就不招呼他了。”   “哦!”穷人强忍着笑,答应一声。   “李副省长?”周洛坐不住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似乎涉及到苗蛊、降头之类的东西。”妙徼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喝起茶来。   “苗蛊?!降头?!”周洛大惊,全都是恐怖到极点的东西。不过转念一想,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自己怕什么!实在不行还有琰在,南明离火正是这一类阴邪法术的克星,表情镇定不少。   妙徼看到周洛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心道:“这个刺激不够,还要加码!”跟着又来了一句,“好象还有黑巫教什么的也来凑热闹。”   “黑巫教!”周洛快疯了,到底还有多少门派啊?他还以为除了昆仑、同盟没别人了呢!怎么都跟着来凑热闹!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还没影的事。我看就算了吧。这件事我们同盟就不管了。唉,人手不足啊!”   “唉!”周洛心里也跟着叹气,遇人不淑啊!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李卓的份上也不能让李副省长出事啊,更不提青符公司以后还指望他呢。躲,是躲不掉的。李副省长已经知道自己和同盟的人有关系,虽然未必清楚是什么关系。圈套!绝对是圈套!从这些家伙让李副省长出面请他来就算计上他了。其实周洛倒是高估了妙徼,按照先前的估计周洛将成为同盟弟子,正好顺理成章的派去完成任务。   同盟有职司的弟子,由上而下分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级。妙徼是天师教数一数二的外姓长老,在同盟中也是数得上的高手,位列地字级长老,也是同盟在g省的总负责人。悟方、郑中逡都是玄字级,穷人虽然功夫不输两人,但年纪轻辈份低,在同盟中只排到黄字级。这次的事件同盟特别将他们三人由北方调来配合妙徼,可见是极为重视了。周洛按照穷人之前的报告,被评定为宇字级到黄字级之间。如今在妙徼的眼中,却成了可与自己抗衡的高手,不过他也看出周洛恐怕没什么实战经验,这也是先前误判的原因。本想让周洛配合他们完成这次任务,熟悉同盟的运作。可如今对周洛的评估上升,他的作用自然也水涨船高,从替补升为主力。总算妙徼还有点良心,没有过分为难周洛。几番讨价还价,确定了此次行动由周洛和妙徼共同参加。其余三人?自然调往他处,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一向是妙徼的原则。关于酬劳,周洛也没客气,客卿嘛,办事就是要另收钱的!狮子大开口:“五十万!”“没问题!”妙徼出乎意料的爽快让周洛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补充道:“人民币,不是越南盾!”“当然,当然”妙徼还是如此好说话,“不过这个任务还没有最后敲定,还要周祖师多多帮忙啊!”周洛不由怀疑:“是不是要少了?”   船划到湖面上,凉风一吹,周洛清醒过来。自己怎么那么糊涂啊!李副省长找上门来,自己躲不掉,帮他解决就是啦。同盟客卿不是可以调动同盟力量解决问题吗?何苦帮别人赚钱?不过再转念一想,自己也没亏。调动同盟弟子,可是要付钱的,虽然是内部价,不多。不过也是一笔钱哪,哪比得上现在,赚到五十万。哈哈,自己有得赚,同盟也不会亏,那么吃亏的是谁?只有李副省长了,有点不好意思啊!不过,不关我的事,哈哈哈哈。这一笔下来李副省长至少得付一百万!他哪来这么多钱?   不管了,对於李卓周洛是很喜欢,不过还没有到爱乌及屋去关心李副省长经济问题的地步。堂堂一个副省长,哪找不来一百万?用不着自己操心。回去还是好好研究一下,从妙徼那里拿来的蛊、降头、巫术方面的资料正经。还有悟方和尚那一计排山倒海,也让他有所领悟。仔细体会,悟方以不到他三成的内力,发出威力却胜过他两倍不止的攻击,奥妙全在於真气不同的运转。如果说周洛发出的掌力象水管里流出的自来水,那么悟方和尚的掌力就是高压水枪打出的水流,威力自然不同。穷人那一招发出细小真气碎片的功夫应该是百印刀了,真气含量一样很少,威力也很惊人,靠的应该是形状了。这么简单的常识,这么久愣没想起来,周洛恨不得敲自己的脑袋。其实破山拳里一样有这样的运用,在拳头周围形成高速旋转的刀轮,加强破坏力。周洛一直没想到加强真气的转速和凝聚来提升威力,而是把提高分布在拳头外侧的真气的量放在了首位。当然,没有足够的真气,也不可能提高转速,增强凝聚,这是真气分配运用的问题。就好象一支军队,把所有人手都分配到作战部队去,反而不如保障足够的后勤人员更有战斗力。   想到就做,周洛凝聚拳力,不象以往一样将真气最大化分布到表面,在经脉中留下足够的真气,控制体表真气高速运转,凝聚成锋利的刀轮。比较……困难,周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成形,刚松了口气,无意间一挥手,高速旋转的刀轮竟然飞了出去。周洛目瞪口呆的看着刀轮飞过三十余米的湖面,砸在一条游船的船尾,将船尾绞得粉碎。   还好,没伤到人。   周洛赶忙将船划过去,救起落水的情侣。面对人家的感谢,真是……不好意思啊! 十 湖上烟波   被周洛砸下水那男的看来也不是善主,纠着游艇出租处工作人员领子大吼大叫,可毕竟这是人家的地头啊!瞬间,不知从哪里转出来一群土头土脑的家伙,个个矮小精悍,看来战斗力不可小视。旁边的游人虽然有同仇敌忾、兔死狐悲之意,但老祖宗明哲保身的遗训还是得到了很好的发扬。毕竟一方人多势众,且看来有组织有纪律,不好对付。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周洛虽然有心内疚,但,也不能完全怪他。“我尽力了!”周洛偷偷在心里说,劝说、阻挡都试过了,双方都不依不饶,周洛打起了退堂鼓。打架他是不怕,现在身份不同了嘛,身为同盟长老,跟普通人打斗,特别是离另一位长老那么近的情况下,周洛有些不好意思。再说打赢还是打输?周洛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闹出人命来,刚才那一拳惹出这么多事,再来一下……“既然那小子面对人家那么多人还那么横,吃亏也是自找的,怪不到我头上!”周洛下定决心,准备撤退。   那名女子却紧紧拉住周洛的衣袖,脸色苍白,全身湿淋淋的瑟瑟发抖,不知吓的还是冻的。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娇小的身材,含着泪光的眼神楚楚可怜。周洛心中不忍,唉,怎么说也是自己惹的事,脱下外衣披在女孩肩头,向前走去,插入两帮人中间。   说是两帮人,不过一“帮”只有一个。柿子拣软的捏,“老弟。消消气,别计较了。回去换身衣服,天气也不热了,你女朋友还冻着呢。”周洛先把那男的推了回去。他刚把人家从水里捞起来,当然,也是他打下去的,不过那男的不知道,所以这个不重要。那男的多少给他点面子,给他栏了回来。另一方不乐意了,游艇出租处的人毕竟是做这门生意的,等同画地为王。同心协力开始挑挑衅,冲着周洛吼叫,这边这位男子又要冲上前去。周洛在中间左拦右拦,暗中下手。让这帮人一个个莫名其妙手软脚软,想打人的动作不知怎么就变了形,或腹痛,或尿急,气势自然软了下来,周洛排解成功。   “太不像话了!这是什么船哪,走在湖面上忽然碎了半截!今天要不是给周哥你面子,我非把他给砸了!”听听就好,听听就好,周洛心情正好,随口附和,大骂缺德的游艇出租处,浑不记得正是他作的好事。   “你去哪了?”李卓一见面就满脸怀疑的质问。   “不就是你爸爸帮我定的约。”周洛颇有些莫名其妙。   “你的外衣呢?袖子这么脏,上面还有口红,怎么回事?”   “口红?”周洛急忙撤起袖子,接近肩头的部位果然有一小块淡淡的红印,不小心绝对看不出来。这也能看出是口红?周洛深表佩服,小心的解释了自己见义勇为的事实,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特别强调这一小块口红可能是那小姑娘躲他背后时无意蹭上去的,他本人是无辜的,不知情的。当然,始作俑者就是他这一点就不必提了。   李卓黑白分明的双瞳盯着周洛,脸上似笑非笑,看得周洛心里发虚,不自觉的举起右手,挡在鼻子前面。“没事!”李卓笑吟吟的说,看不出在打什么主意,拉着周洛的手摇晃,说:“我饿了,请我吃晚餐!”   周洛反手握紧李卓温暖的小手,两人并肩走在黄昏的街市上,心里充满温馨。傍晚的南方古城热闹非凡,下班回家的人流熙熙攘攘,辛勤的小贩摆出了各色特色食品的小摊,摆起了夜市。从现在到凌晨,都是他们忙碌的时刻。李卓带着周洛在一家大排档坐下,点了几个小菜,一瓶啤酒。   “来,干,”两只酒杯咣当碰在一起,透过金黄色的液体,周洛看着李卓的容颜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倒流。记得大学时代,他们就常常一起到学校附近的小餐馆里,点上三五个小菜,一瓶啤酒。只所以只要一瓶啤酒是两个人都不善饮酒,合起来只有一瓶啤酒的量。在如今的年轻人里实在是很少见了。   “为什么不吃?”李卓脸上有些奇怪的担心,“还记得吗?以前我们点得最多的就是这几样菜,还说老板作的味道不对,说好回家乡一定要点这几样菜,好好吃上一顿的。没想到两年多才有这个机会。”李卓目光朦胧,柔情似水的回忆着。   周洛暮然一怔,李卓点的果然都是以前常吃的菜。记得当时点这几道菜,刚好合适他们两个人的食量,不会剩下也不会浪费,还是费了不少功夫“计算”出来的。当时的戏言,没想到她还记得,周洛心里涌起无名的歉疚与柔情,轻轻握住李卓的手,感动得想哭。真的要哭出来了,“呜,龙鞭汤吃太多了!”周洛的心在抽泣。一顿从中午一直吃到傍晚,离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吃吃停停,停停吃吃,本着不吃白不吃的精神,五个人愣是吃掉二十斤龙鞭,还不算配料。怎么吃得下,怎么可能吃得下!如此良宵如此夜,此情此景,又怎容得周洛不吃?“吃!”就一个字,“怕死不是共产革命党!”周洛下定决心,开始艰难的征程,心中在呼喊:“领袖啊,你在哪里?”红军长征的时候恐怕不会想到,优秀共产革命党员,党的好儿子,竟然,面临撑死的危险。   “呃”周洛斜躺在靠背上打着饱嗝,李卓取出纸巾,小心的拭去周洛嘴边的油腻,口中埋怨道:“吃不下就别吃那么多吗!”周洛泪眼婆娑,“小姐,还不全是因为你吗?”当然,没敢这么说出口,握住李卓的手,深情的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神经!”李卓脸上微微一红,甩开周洛的手,眼底却充满了欢喜。   “去哪?”车开了一会,周洛发现方向不对,前方越走越空旷,这是开出市区的路。   “明湖”   “去那干嘛?我才刚回来呀。”   “划船哪!”李卓回眸一笑,百媚横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周洛心里一跳,目迷于色,再也没心情管到底去哪里了,安安静静的靠在座位上消化过多的食物。   李卓真的把车开到了明湖,两人租了游船泛舟湖上。星光满天,凉风拂面,湖上波平如镜,   群山抱湖,峰峦绵亘,苍茫夜色中,远山如黛,近山蒙蒙,山影倒映,水中有山,山中含水,远处渔火点点,如幻似真。船划到了湖中心,周洛再也受不了了,放下船桨,躺倒在船上。   “怎么了?”李卓低下头,担心的看着他,“真的不舒服吗?”露出一截雪白的玉颈,身上的幽香刺激着周洛的鼻子。   秀美的容颜,诱人的双唇近在咫尺,两人互相对视。李卓停下了说话,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周洛揽住李卓的粉颈,双臂一收,把她抱得紧紧的,在她的朱唇,李卓顿时有了反应,她全身轻轻的不住的发抖,初时紧咬银牙,关垒森严,不许敌人偷袭。但只不过一刹那间,她不但弛防撤禁,门户大开,甚至连香舌也送了过去,显示出她已抵受不住这销魂之吻。此时真是无声胜有声,纵是想开口说话,亦是有所未能。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四片嘴唇总算分开了。李卓躺在周洛身前,两人遥望星空,静听渔船哗哗的划水声,心中充满柔情蜜意,静静无言,静听心与心的交流。   “不知妙徼老道在干什么?”周洛向竹楼的方向望去,灯光、水波,与其它的湖面毫无二致。夜间的明湖依然热闹,除了泛舟湖上的情侣,还有连夜捕鱼的渔民,蓑衣斗笠,还真是古朴的打扮啊。想不到省城边上还有这么一块净土。周洛忍不住感叹,李卓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李卓笑声轻柔流荡,媚眼如丝,让周洛的心跟着飘荡,好半响她才说道:“这些都是假的呀!明湖现在哪来的渔民,前些年管理处请了一批人在明湖上装扮渔民,招揽游人,只有你不知道!”   管他真的假的,周洛哪还有心情注意这个,猛然保住李卓的腰肢,在她的惊呼声中咬上她的芳唇。湖上波光渔火,月影星摇,又是一番光景。   “呜!”周洛开始痛骂穷人了,没事吃什么龙鞭啊!一来二去,火气旺盛的周洛几乎忍不住将李卓“就地正法”,确切的说是李卓帮他忍住的。周洛再接再励,眼看大有可为,在关键时刻,两条鲜红的液体从鼻腔流出,一发不可收拾,温馨的夜晚就此腰斩。面子都丢尽了,不知那两道士、和尚吃了龙鞭怎么解决,哈哈。   “你没事吧?”李卓脸上还带着娇羞,关切的询问周洛。   “没事!”周洛仰面朝天,回答坚决,可惜鼻孔插着纸巾,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这会儿周洛也看出湖上渔民的不对颈了,黑灯瞎火的,你戴着斗笠干嘛呀!   “嘿嘿嘿!”周洛似乎听到一阵刺耳的怪笑,在身边发出,转头看向李卓。李卓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湖上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异样。“你……”周洛刚想说话,又是一阵阴森的怪笑传来,丝毫很远,又丝毫就在耳边。李卓面色苍白,紧紧抓住周洛的衣襟,“你听到了吗?有人在笑!”“没事,没事,是鸟叫吧!”周洛搂着李卓,轻拍她的背部安慰她。周洛毕竟见多识广,神仙府第都见识过,真有鬼也没什么可怕的。   “嗯”李卓伏在周洛胸前,渔火、灯光,一切都那么正常,心情也渐渐安定下来。“回去吧。”李卓轻声说道。   “那是什么?”李卓拿起桨,正要向水里划去,突然面色大变,好象撞着鬼一样。周洛顺着她指的方向,也看见了湖水中的东西。黑乎乎的一大团,漂浮在船舷边,一起一伏,好象人的头发。   “水草”,周洛强自镇定,伸出手中的船桨,想将那团东西挑开。那东西却突然抬起了头,露出一个惨白的骷髅头,冲着两人“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啊!”李卓高声尖叫划破夜空,手中的船桨向着骷髅的脑袋猛的敲了下去。船桨“啪”的断成两截,骷髅森森一笑,冲着李卓露出雪白的白牙。周洛也吓了一跳,将船桨对准骷髅的白牙插了下去。   骷髅嘴一张,咬住船桨,象啃甘蔗一样吃了起来,吃象斯文有礼,诡异至极。李卓尖叫着,将船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出去。周洛也有些慌乱起来,破山拳一拳接一拳的发出,打得骷髅骨屑飞扬,瞬间化为飞灰。   不知何时,一团黑雾笼罩了附近水域,一个阴柔忧郁的声音响起:“何方高人毁我水鬼?”四周星光湖面具都不见,仿佛被装进一个黑色的袋子里,与天地隔绝。   黑雾翻涌,向两人逼来。李卓吓得紧紧抓住周洛的胳膊,指甲已经掐到肉里,渗出鲜血。周洛吃痛,心神渐渐安定下来,四周的黑雾正是类似妙徼老道竹楼附近的那种迷阵,却又略有不同。周洛手指一扬,道心真火亮起,所到之处黑雾退散。那雾中人似乎有些惊讶,“咦”了一声,黑雾停止进逼,“究竟何方高人?”周洛默不作声,报名给你?岂不是等着人家上门报复!周洛打定主意,誓死不通名,就算你查得出来也要你自己去查!   “哼!”黑暗中传来一声怒哼,“藏头露尾不敢通名吗?”任你怎么说,周洛安然不为所动。黑暗中人终於失去耐性,黑雾化作万道灵蛇向两人缠来。周洛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手上破山拳不住发出,将黑雾击散。黑雾散而复聚,重新向两人缠来,周洛手忙脚乱,渐渐应接不暇,连忙在心中向琰求救。   “哼!”琰对周洛置之不理,周洛不知哪里又得罪了它,“你也哼我!别忘了我死了大家一起完蛋!”“哼!哼!”这回多哼了一声,可还是於事无补。周洛求爷爷告奶奶,好话说尽,琰就是不为所动。“真是富的怕穷的,穷的怕不要命的!”周洛大感无奈,不怕死的就是横,要是自己也可以干脆不挡了,看看到底谁求谁!不过想想,还是,没这个勇气呀。周洛一面哀求,一面抵抗,好几次险些被黑雾缠上身来。   “见不得光的小子,不行了吗?不知哪个鼠辈教出来的!呵呵呵呵……”黑暗中人似乎太闲了,周洛很不得抱住他亲上两口,真是太及时了!周洛算是穹庐散人的隔世传人,这家伙等於骂穹庐散人是鼠辈,琰是绝不会容忍的。   果然,冲天的火光一闪而起,漫天黑雾瞬间散去,隐隐听见黑暗中人惨叫一声,遁去。两人乘坐的木船也化为灰烬,周洛抱着李卓掉到冰冷的湖水中。   “呸!”周洛吐出口中呛进的湖水,故意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琰的一句话让周洛几乎吐血,“这种货色,把龙鳞盾放出来就搞掂了!”怎么又忘了!唉,论真元强度,如今周洛还强过琰,可战斗力根本没法比,真是悲哀啊!   明湖游艇管理处今天也是够倒酶的了,一天之内,毁了两条船。   “怎么又是你?”下午周洛的出色表现让别人记住他了。收钱的大婶一口咬定是周洛在船上擅自引火造成的事故,周洛必须负全责。周洛也有自知之明,不愿在这事上纠缠,先不论是不是自己的错,照实说出去谁信哪!认了,不就是赔钱的事吗!   “一万五千元”大婶面无表情的说。   “什么!”周洛一下火了起来,“你们抢钱哪!这么一条破船一万五?直接抢银行得了!”   “先生,看见没有,明湖开发管理委员会的证明,每艘游船价值人民币一万五千元,如有损坏照价赔偿。”下午莫明其妙未能发挥的管理员们围了上来,大婶的面孔越发趾高气扬。   “大姐,对不起,是我们的错。可是你看,我们身上没这么多钱,要不把身份证压这,明天一定把钱补上,您看行不?”周洛还想上前说话,被李卓死死拉住,只好,算了!   “小子!还是你女朋友懂事,今天算你运气……”大婶的嚣张气焰让周洛恨不得一拳打烂她的猪头,真打起来谁怕谁呀!可李卓一反常态,不但好话说尽,把身份证压上(周洛的),还主动写了检查、悔过书等等,态度好得没话说。周洛看了就郁闷,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人啊?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上了车李卓也没给他好脸。   “其实不用把身份证压那,对那种人客气什么呢?”周洛也憋了一肚子气。   李卓注视着他的眼睛,突然“扑哧”笑了起来,“你还当真了呀?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那么好欺负?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安排。”   “那还有什么?”周洛不明白了。   李卓板起面孔,“船上的事是怎么回事?”   “船上的事?我也不知道呀。”   “滋”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李卓将车停了下来,转头怒着周洛,“你不知道?那个骷髅……”李卓的脸色有些苍白,“你怎么打碎的?后来起火又是怎么会事?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李卓眼圈一红,趴在方向盘上抽泣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周洛手忙脚乱的安慰李卓,好半天才将她哄了回来。“说,怎么回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李卓指着周洛的鼻子,眼里还挂着泪珠,嘴上却带着笑。娇俏的模样让周洛心动,抱着她吻了下去。两人一阵缠mian,李卓挣开周洛的手臂,俏脸还带着微红,更加妩媚动人。周洛又想凑了过去,被李卓挡开,“快说,别想含糊过去。”   “我爸过生日前,我买了一块玉……”对於李卓,周洛不想隐瞒,可是刚说了一句,就被琰冰冷的打断,“不许告诉她!”“为什么?我相信她!”“我信不过!”琰冰冷的表明了态度,不再理睬周洛。周洛只好尴尬的一笑,“又买了一本书……”   “你在说什么,到底是买玉还是买书?”李卓眼中露出怀疑的目光。   “本来是买玉送给我老爸,结果看到一本书我就买下来了。”周洛急忙辩解,“你听下去就知道了。”周洛告诉李卓的版本和跟老爸说的差不多,所不同的就是扩展了得到的法术,不仅仅是药方。   “那玉呢?”李卓还是有些怀疑。“早送给我老爸了。”周洛庆幸没说是什么玉,他是真的送了个玉鼎给老爸。   “那湖上的是什么人?”   “我也不太清楚。”周洛将同盟的事和妙徼向他透露的有关有人要对付李副省长的事说了出来,并且推测事件与湖上袭击有关。   李卓听了不由为李副省长担心。   “放心吧!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岳父大人伤着!”周洛信誓旦旦的说。   “谁要嫁给你!”李卓一脸娇羞,轻捶了周洛一拳,整个人轻轻依在周洛胸前,半响才道:“周洛。”   “嗯”   “我也要学。”李卓抬起明亮的双瞳,期待的望着周洛。   “好的。”周洛没有犹豫。   “真的?”李卓的语气充满了惊喜。   “当然,你是我老婆,不教你教谁?”周洛认真的注视着李卓说。李卓兴奋的献上香吻,两人再度热吻起来。   “事情开始在一周前,有人向李副省长寄来血书。按照规定,我们委托公安机关调查发件人,但都没有结果。目前省厅已经立案侦查。”李书梁的秘书焦朴陈介绍着情况。   “我们可以看看吗?”   “可以,公安厅将血书拍照取证后存档了,我这里有照片。”焦朴陈找出一张14寸的放大照片,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暗红的字迹和诡异的图案,“如果要看原件就要到公安厅去了。”   照片布满上扭曲的图案,下方写着四个充满煞气的血字“天绝一线”。李卓的手颤抖起来,周洛连忙扶住他安慰道:“没事的。”焦秘书对於李卓的表现颇不已为然,李卓看在眼里,也不跟他计较。如果不是昨晚的亲身经历,对於这种血书她同样不屑一顾。李卓抬起头说:“我要见我爸爸!” 十一 天绝一线   面对位高权重的李书梁,周洛总有不自在的压抑感。房里的气氛十分压抑,周洛额头不知不觉的渗出了汗珠。李卓轻轻拍了拍周洛的手,眼中尽是温柔与鼓励。周洛心里一热,心情也松了下来,握住李卓的手。李书梁看在眼里,发出会心的微笑。   对於两个年轻人的担心,他是不在乎的,至少外表是这样。举起茶杯品了一口,道:“小卓啊,你们不要担心,这件事公安机关已经开始调查了。这样子的信,那个领导干部手上没有几封?”   “爸!”李卓焦急的双手撑在李书梁面前的桌面上,“这次的事不一样!你不要这么固执!周洛,你来!”看周洛悠闲的坐一边品茶,李卓就气不打一处来,好象我爸爸和你无关一样!周洛其实有周洛的打算,别看李副省长一幅无神论者的模样,妙徼老道那早漏底了。李副省长一出事就与同盟联系过,同盟约周洛也是通过他约的,说他真不放心上,周洛打死也不信,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李卓横了他一眼,暂时顾不上计较他的态度。拉着周洛,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见李副省长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一咬牙,拉拉周洛道:“你,演示一下,快点!”   “演示什么?”周洛瞪大了眼,被李卓连掐了几下才会过意来,手指一搓,燃起一道三寸高的道心真火,向李副省长道:“李叔叔,这次的事情确实不能等闲视之。我看这样,您不是已经和同盟联系了吗?干脆让他们处理得了,他们都是这方面的专家,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妥善解决的。”周洛有意点出李副省长和同盟早有联系的事实。   “你说妙徼道长他们,对於他们这些异能人士的存在我还是认同的。可是他们那个理论我是不敢认同啊,超自然现象客观存在,可我们必须从科学的角度去看待他们……”不论两人如何说,李副省长就是不肯松口。周洛越听越不对,李副省长说的和妙徼老道说的对不上,两人必有一个说谎,不过妙徼好象也说过还没最后敲定,难道是他误会了?周洛听着听着就走了神。直到听到“啪”的一声响才惊醒过来,李卓激动的双手拍在桌子上,对李副省长说:“这件事我来安排,爸,你就别管了!”拉着周洛走了出去。   走出省府大楼,李卓停下脚步,“给我那些人的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我帮你找他们得了,多少我还说得上话。”   “不,我去!你留下看着我爸。”周洛有些不放心了,从昨晚的事情来看,那些人的目标很可能不局限於李副省长一人,再说妙徼那地方李卓去了也找不到啊。“对了,电话!”周洛想起昨天妙徼似乎给了他手机号码,连忙找了出来。李卓给妙徼打了个电话,谈了许久,周洛不耐烦,也没仔细听,看着街上的行人东张西望。省城的美女就是比歧江会打扮,时髦得多,看起来就养眼。   “看什么呢?”李卓打完电话,走到周洛身边。   周洛想也没想,顺口将心中想法说了出去,说完才知道不好。身边这位省城对自己最重要的美女眼看变了颜色,连忙补上一句,“可还是你最漂亮!”   李卓脸上一红,轻啐一口,拉着周洛道:“去那边说吧。”   “妙徼怎么说?”   “他让我们在这等,半小时后他过来。”   两人在省府大楼对面的咖啡屋坐下,这里环境清幽,气氛不错,又可以直接监视省府大楼。李卓略微犹豫,道:“你有钱吗?我想借点钱。”   “你没带钱包?没关系啊,和我在一起用得着你掏钱吗!”周洛浑没当回事。   “不是,是付给那道士的钱。我手头钱不够,你先借我六十万。”   “当”周洛张大了嘴,调羹掉进咖啡杯里,心想:“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妙徼,你可真够黑的!”一不留神,李卓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周洛急忙追了上去,好说歹说才劝了回来。   “不就六十万,你至於这样吗?最多我卖了车还你!”李卓余怒未消,气愤中夹着几分伤心的说。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周洛就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不就是你的,我是看这老家伙太黑!一点情面也不留,好歹我也算他祖师呀!”李卓破涕为笑,“你算人家哪门子的祖师呀,妙徼道长起码八十多了,你才多大!”   正说话之间,妙徼青衣道袍,一摇一晃的进来了,唬得侍应一愣一愣的,都不知该不该拦他。周洛抢先迎了上去,作出一副好友相逢的模样,挽着妙徼的手在他耳边道:“你太黑了吧!到底要了多少?给点面子!”妙徼“嘿嘿”直笑,还没等他回答,李卓迎了上来。周洛为两人解释,三人重新落座。   妙徼斜眼一挑周洛道:“李施主误怪,蔽盟此次为了李副省长的事请出了一位客卿高手。这个……蔽盟以驱邪匡正为己任,可对於客卿高手不能也如此要求。此次狮子大开口实在是被迫而为啊,大违出家人清修之道,大违清修之道啊!”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周洛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清修之道呢!我才要你五十万,你开价多少啊?没好气的说:“行了!别废话了,要多少钱,说出来我也听听!”   “你怎么这样跟道长说话!”李卓轻声嗔怪,任何人第一次见到妙徼,都会被他飘飘若仙的风姿唬住。周洛翻翻白眼,心想:“还道长呢!要不是我不想张扬,不让他在人前叫我祖师,他还得恭恭敬敬的向我老人家行礼呢!”暗自后悔,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   “一百二十万。”面对周洛的问题,妙徼倒不含糊,“本来对李副省长联系的时候说只要六十万,可是那位客卿高手突然狮子大开口,我们也没办法啊。”周洛听得几乎要昏倒,自己总共开价五十万,这老道竟然一加就是六十万,太黑啦!   “要不我想办法联络一下那位客卿高手,大家当面再谈谈?”妙徼老道的一张老脸几乎凑到周洛面前,把周洛恨得牙痒痒的。   “不必了一百二十万就一百二十万,关键是保证我父亲的绝对安全!我说的是绝对!”李卓加强了语气。妙徼也正色道:“李施主放心!我们同盟接手的事,还从没失败过!”话语中洋溢着强大的信心。“那就好!我联系一下银行,待会我们就去将钱过户。”李卓起身走到窗边去打电话,同时向周洛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也尽早准备。   周洛趁着李卓没注意,溜回妙徼身边,道:“喂!我警告你,我才收你五十万,你竟然拿我的招牌涨价六十万,赶快给我降下来。”   “周祖师啊!”妙徼小声说:“您是只收五十万,可同盟家大口多,总要收点手续费啊!”   “我不管你那么多!不降价小心我揭穿你!”   “祖师肯出面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妙徼笑眯眯的道:“不过,祖师当日似乎对李副省长的事,那个似乎,不太关心啊!”要是让妙徼在李卓面前胡说八道一番周洛就死定了,单是明知是李副省长还开价五十万这一点就解释不清。几经讨价还价,周洛的要价一降再降,在签订了丧权辱国条约,答应再为妙徼打两次白工的情况下,终於将价格压到了二十万。   “你怎么还在这?”李卓看周洛根本没动地方,似乎有些不满意。周洛连忙解释,“我跟妙徼道长商量,将价格降到了二十万,大家是老朋友了嘛,是不是?”李卓半信半疑,看到妙徼配合的点头,仍然有所怀疑,问道:“那那位客卿高手要求的五十万呢?”周洛还没回答,妙徼抢先道:“周施主答应替那位客卿高手办一件事,把这笔账低过。”周洛挺起胸膛,迎上李卓的目光。   李卓的眼中带着感激,也有些担心,“那危不危险?”“你放心,只是翻译一些古文。”周洛心中一暖,热流涌上心头,“不会有危险的。”   “不过那位客卿要求翻译的内容保密,两位恐怕要分开几天咯。”妙徼微妙的笑容让李卓和周洛都有些不好意思。李卓也不再多问,充满感情的向周洛一笑,爽快的说:“那好吧,现在就请道长跟我到银行走一趟,我把钱转到道长账上。”   “不必了,我付好了。”周洛身上就带着支票簿,二十万还是主动一点的好,免得又节外生枝。妙徼接过支票,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周洛看着气不顺哪!二十万对他倒不算什么大数目,可付钱的是他,做工的还得是他,这,这……算了,反正也就同盟给的两个月津贴。这么一想,周洛的气也就平了。   临出门的时候,周洛偷空拉住妙徼,“你干嘛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妙徼依然是一贯的笑容,“周祖师,你不消失,那同盟的客卿高手可怎么出得来啊。”   “天绝一线,嘿嘿,好大的口气!”自从看到这张照片妙徼的神情就不对了。这次任务,是李副省长直接找上同盟总部的。妙徼先前只知道事情难办,却不知道具体目标是谁,上次给周洛的资料也多是关于蛊、降头、黑巫教的泛泛资料。以他想来,在西南一带,称得上麻烦的任务无非是这些。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如炼,之间唯有一线生机。”妙徼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周洛说,“这次麻烦不小,对手是魔门一线天宗。   魔门来源繁复,既有上古巫卜遗宗,亦有域外异派,还有不少本源自我中土三教。这一线天宗就出自道门,与我天师教还大有关系。一线天宗祖庭位於三清山,三清山离我教祖庭龙虎山仅300里,可说是我教支脉。东晋升平年间丹道大家葛洪与李尚书道德上山结庐炼丹,著书立说,是为三清山‘开山始祖’。宋真宗年间,我教大兴,三清山亦香火兴旺,门徒众多。其中出了一位绝世奇才清峰秀士,其人以儒如道,结庐三清山上,自号清峰秀士,拜入三清福地门下。短短七年间,习尽老*观历代道藏,道法机辩无双,号称三清山第一人,本教二十四代天师真静先生曾大加期许。为求道法精进,于三清山一线天闭关潜修,误入歧途,自认:天地如炼,之间唯有一线生机。万物所争,无非在此一线。与三清山群道激辩,众皆哑口无言,然亦难心服。清峰秀士大笑而去,归入魔门,创立一线天宗。”妙徼老道的感慨对於周洛没有引起共鸣,不论一线天宗也好,二线天宗也好,几百年的恩怨和他都扯不上关系。估计魔门出了这么一派天师教很没面子,哈哈,这一线天宗算是魔门一支,说他是天师教一脉好象也没错,难怪妙徼这个表情。   周洛的影术这回派上了用场,原本妙徼打算将易筋锻骨传授给周洛。这是一门锻炼筋骨内外相间的上乘武学,练成之后全身筋肉骨骼控制自如,附加功效就是改变外貌。唯一的难点就是对内力要求极高,而且使用之后最多只能发挥本身内功的七成。在妙徼看来,周洛的内力足以学习这门武学。事实上也没错,单纯以易筋锻骨来说,周洛算是会了,控制筋肉移动,改变外貌也不难做到。可是即要变得不象周洛,又要看起来象个正常人,对於周洛来说就比较困难了,还有待练习。还好周洛这回没忘了他练的影术,当初虽然没打算靠这个赚钱,可练会了有备无患,万一身上没钱的时候,嗯,嗯,大家都明白的啦。   影术的效果比易筋锻骨好多了,改变更大,兼且没有实力下降的问题,看得妙徼老道眼馋,死皮赖脸硬是从周洛这里学了去。看着人家学习影术,片刻间顺利上手,周洛就郁闷万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其实周洛不明白,各种功法之间其实是相通的。影术的原理与妙徼掩饰竹楼的阵法部分原理有相似之处,与天师教其它幻术也参差仿佛,妙徼所差的只是关键一点,只要点透了自然顺利上手。妙徼也是以此认为周洛可以很快掌握易筋锻骨,毕竟功力到了这一步,相似的功夫总是多多少少练过的,可惜遇上周洛这个例外。   既然是同盟客卿,当然要打扮出前辈高人的风范。说到最注重气势的当属黄易了,魔师庞斑、覆雨剑浪翻云、邪灵厉若海,这些都很好很好,可惜光看书变不出来。思前想后,周洛参考了郑伊健蜀山中长发飘飘的形像,按照妙徼的指点以内家真气放出气势,模拟厉若海立马横枪挑战庞斑的气势,扛上向妙徼借来的丈二长枪。还特意用上了道心真火,让枪尖看起来是红色,周洛内力深厚,经得起这样的消耗。对镜自赏,果然气宇轩昂,不负燎原心法之名。真气练到一定阶段自然形之与外,可惜周洛没经过这一步,   直接返朴归真,收发自如了。没有经验的周洛只有得到了妙徼的指点才明白气势外放,而又不动用大量真气的方法。   “快点!”妙徼早不耐烦了,在他看来,改变形像只是掩饰身份的方法。象周洛这么“张扬”,还不如当初就让他歪鼻子斜眼的出去呢。   李副省长与同盟的关系似乎不简单。妙徼虽然不肯明说,周洛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同盟这些年一扫颓势,兴旺发达,同中央地方的大员颇有牵连。有昆仑存在,自然会有人需要同盟。涉及高层次的斗争,周洛管不了,也不想知道,听过就算。好好作自己的生意,逍遥自在的过日子,管那么多干嘛。两人一身奇装异服,还没走到省府大楼就差点被警察收容了。特别是周洛,没身份证,还扛着杆长枪。好悬没直接送精神病院,还是打电话给李卓,通知焦大秘书亲自把他们接出来的。周洛倒是不在乎,反正不是丢自己的脸。   口口声声马列主义,共产革命党员的李副省长在周洛买单的情况下,对於他们的到来也顺水推舟的接受了。热情洋溢,满口的仙师、前辈,让人满身鸡皮疙瘩。无神论者的风采早抛到九霄云外,和早上判若两人。周洛见怪不怪,吐啊吐的也就习惯了。   一线天宗,讲究天绝一线,凡事都留一线生机。凡是他们出手,必然提前发来天绝贴,说明动手的时间、对象,那封信就是。焦秘书不明白,李副省长也不懂,没把原件弄到同盟总部去。还是妙徼懂行,真气刺激,黑色的烟气飘起。现在的一线天宗没人才啊,“七天,杀你全家!”字写得难看不说,一点文采都没有,哪有半点邪王的风采。这样的警告和没有有什么区别,一线生机,还真是一线,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到警告。   一线天宗杀人的时限从发贴后的第七天开始,这回的时限也是七天。如果杀人不成,又没什么大损失,一线天宗也不会再纠缠。可按道理明天才开始,昨晚那个用水鬼的是怎么回事?妙徼也弄不明白,走着瞧吧。   李副省长家人口并不复杂,加上保姆才三口人。妙徼决定和周洛一人保护一个,撑过七天了事。周洛坚决的要求跟在李副省长身边。他现在这副样子,李卓似乎很感兴趣,看他的眼神明显不寻常,周洛可不想给自己找打击。保姆?那个忽略不计了,估计一线天宗也不会无聊到去杀她。妙徼老道当即露了一手,当着李副省长和李卓的面,用影术幻化成一位妙龄少女,很有去泰国的天赋。李副省长更加把他当神仙拜了,就差没摆个神坛把妙徼贡起来。   周洛看不惯他那副样子,丈二红枪风声呼呼,抡了老大一圈,吓得四人连忙低头,在妙徼的照顾下才没人受伤。没控制好,周洛脸一红,枪向背后一收,正想说点什么掩饰过去。忽听背后“咣当”一声,枪尖刺中一个花瓶,这枪是长了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股焦烟从花瓶里升起,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小子,我记住你了!”   妙徼抢上前去,察看了一下花瓶,道:“是一线天宗中人的分神,受了一枪道心真火估计受损不轻。”   “好运气!”周洛心中捏了一把汗,脸上不动声色,渊持岳挺,拄枪屹立,就是李副省长的办公室矮了点,丈二红枪不能完全竖起,否则就完美无缺了。李副省长对他越发恭敬了,一口一个客卿前辈。本来表面恭敬其实看不起他们的焦秘书也害怕起来,时刻关心是不是也保护一下他。可惜人力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李副省长是顾不上他了。   “不知客卿前辈叫什么名字?”李卓盈盈问道。   “周……”这个问题把周洛问倒了,他还没想过,差点把周洛报了出来,“天钧。”   “名实未亏而喜怒为用,亦因是也。是以圣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钧,是之谓两行。前辈高名果然寓意深远。”焦秘书果然有文采,《齐物论》也琅琅上口,周洛临时想到的两个字经他的口就变得“出身”高贵古雅了。   从第二天开始,周洛和妙徼老道就兵分两路了。一个跟着李卓去报社,一个跟在李副省长身边。妙徼老道临去的时候还一个劲的交代:“千万出手别太重,要是和一线天宗结下深仇大恨,就不好收场了。昨天周洛那一枪已经把他吓怕了,正头痛怎么和一线天宗勾通勾通,要是周洛再来这么一家伙,两派非开战不可。虽然魔门同样避免不了受到战乱的打击,但他们的生存能力比正道门派强多了。政府的打击更加不当一回事,哪朝哪代他们不是被专政的对象,早适应了。实力远比正道门派强,虽说同盟打破门派界限,功法大有进步。可功夫还要人来练,以往一百个弟子才培养得出一个高手,现在十个弟子中就有一个能练到那种程度,甚至每个人都可以,确实是极大的进步。可同盟和魔门的弟子比例也是史无前例的小,想当年,少林、武当、天师教,哪个没有数万弟子,再加上当时繁荣昌盛的其它门派,高手数量也不过和魔门差不多,第一高手的头衔多半还是反派的。压制魔门,人多势众功不可没。如今,今非昔比呀!要想成为高手,进魔门成功的机会大多了。不过魔门武功往往偏激,不成就死,死亡的机率也大。从这一点上说,也很难分清哪样比较好。不过可以肯定,同盟受不起这个损失,毕竟还有昆仑在呀!妙徼连夜对周洛进行再教育。魔门干杀手的活,同盟吃保镖这碗饭,双方交手多年,互有胜负,不过双方都很少死人,避免撕破脸。周洛听得感慨万千,保护生态平衡的重要意义真是无所不在啊!。 十二 三阴噬魂   政府官员的修养就是好,周洛扛着丈二红枪跟在李副省长后面,走东串西,送温暖献爱心,李副省长眉头都不皱。就好象周洛西装革履,是一个完全正常的陪同人员一样,还不时征求一下周洛的意见,表示表示关心。其他人可没那么好的修养,人人侧目,如果不是李副省长对周洛的态度不同,估计早有人把他扭送公安机关了。   “小李,这位是?”两天以来,这还是头一位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周洛在省府大楼出出入入,实在太惹眼了,整个省政府议论纷纷。省委顾书记也坐不住了,借讨论工作的借口过来一探究竟。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当没看见我这个人得了!”周洛冷冷的说,心里暗爽,当面给一个省委书记脸色,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哪!面对李副省长他还不敢太过分,顾书记自己送上门来就活该倒酶了!   顾书记脸上惊愕,估计许久没人这么跟他说话了。李副省长的表情也僵硬起来。周洛越看越开心,鼻子翘得朝天高。   “狂妄!”顾书记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人先忍不住了。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留着平头,精悍壮实的中年人走了上来,目*光,狠狠的盯着周洛,“小子,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精壮中年一走出来周洛就注意到他了,没想到顾书记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双目精光流转,太阳穴微微隆起,双手关节粗大,显然对手上功夫下过苦工。至於练的是什么,妙徼那样的老行家也许看得出来,周洛嘛,没这个本事。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个,中年人的内力修为连周洛的三成都不到,算上琰的支持更是只及周洛的一成多一点。要是中年人选择动手过招,或者以道术攻击,周洛或者还怕他几分,可他偏偏选择了最直接的内力比拼。目中精光一凝,身形一挺,威猛强盛的气势向李副省长这边压来。   周洛上前一步,把李副省长护在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轻松自如,周围的人都感觉他身上的气势绝不逊于中年人。   两人气势相抗,中年人不断提升功力。要知气势对抗,虽不是直接比拼功力,但气势强弱却与内功修为息息相关,很少出现例外。在旁人眼里,中年人宛如下山猛虎,张牙舞爪,嘶吼咆哮。而周洛则如崖外青松,屹然挺立。虽然明知身前空无一物,旁边诸人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外退开,让开了一大圈空地。   个人的气势,是本身性格和修行内力性质的混合,在内力磨炼中自然掌握。而周洛没有经历这一过程,周洛前几天才刚从妙徼老道那里学来,正好没有好好演练过。心中一动,遥想金戈铁马、马革裹尸,可惜,年轻人,感触不大,没什么作用。周洛一走神由骑快马开硬弓想到了赚尽无数眼泪的仙剑奇侠,身上气势无形转变,变得飘渺出尘,蕴含着淡淡的哀伤。   对面中年人已经知道不好了,能够自由转换气势的高手内力修为绝对是远胜于他的,和这样的人比拼气势简直是自寻死路,可现在已成骑虎之势,也只有硬着头皮硬撑下去。   几经周折,周洛终於找对了感觉,遥想当年金戈铁马、马革裹尸,血流五步、战士折戟,身上气势转为惨烈悲壮,陡然强盛了一倍。四周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身上一寒,一股肃杀之气直入骨髓,胆小的牙关打颤,退到墙边才缓过气来。   中年人有苦自己知,他所受的压力何止十倍。可周洛不收手,他也唯有咬牙苦撑下去,不断催运内力,增强气势。   旁观诸人暮然听见中年人一声低吼,一股无形的压力向四面逼来,除了周洛身后几人以外,无不被死死压在墙上,几乎透不过气。顾书记心里恐惧至极,他似乎感觉到肺里的空气被一点一点的逼出,全身无法动弹一分一毫,肋骨向内弯曲。他后悔到了极点,明明知道这些人的可怕,却偏偏要卷入他们的斗争中,别人愿意扛枪又关他什么事。李副省长也在头痛,暂时看来周洛占上风,他没什么危险,可万一他们真伤着了人,尤其是顾书记,让他如何了局?可让他出面排解,给他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的。   中年人已经受不了周洛的气势,被迫放出内力对抗周洛的气势了,在高手对抗中,其实已经输了一招。双方本来无深仇大恨,按道理周洛就该就此收手。可周洛不明白这一套,在中年人再三、再四以眼神示意,依然不为所动。直到发现其他人快受不了了,周洛才收回气势。   房中一下恢复了原状,风声、鸟声、呼吸声、心跳声,顾豫生从来没感觉活着是这么的幸福,自己有多久没享受大自然的清风,静听鸟儿繁忙的歌唱,恐怕自己也记不清了。由地上站起来,刚想说话,异变突生,一条细长的树藤突然由窗外的大榕树上伸了进来,向李副省长的脖子卷去。   周洛喳喝一声,长枪一拦,将藤鞭挑开。藤鞭顺势一卷,宛如灵蛇顺棍而上,直刺周洛面门。周洛急忙将枪抛开,右手破山拳全力一击,“砰”半面墙连着窗户被他打飞出去,藤鞭消失无踪。周洛强到断墙边,榕树上一切如常,丝毫看不出异样。他疑惑的向中年人看去,希望他能看出什么,中年人也正惊疑的望着他。   警卫听到声响赶了进来,看到不翼而飞的半面墙咋舌不已。“今天看到的一切全都不许说出去!”顾书记恢复了威严,下达了禁口令。他不敢再看周洛一眼,带着中年人飞速离开。其他跟他一起来的人也一个个迅速逃开,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换了一件办公室,李副省长特别选了间树木够不着的房间,周洛问道:“刚才那是什么人?”   “顾书记请的顾问,据说是个教授。”李副省长摇了摇头,没想到顾书记手下还藏了这么个人,自己以前大意了。想想自己接到恐吓信后的态度,李副省长冷汗直冒,他对於同盟的事只是一知半解,听说过中央有这么一个类似的机构,直接受军委指挥。一些高层领导同志对同盟很客气,才和同盟保持了一定的联系,其实心里并不是很重视。可眼前的事实是,如果不是女儿的坚持,自己的脑袋就为了省那六十万掉下来了,真是太不值了!   一定要招揽几个这样的人在身边才安心,毕竟顾书记身边已经有了嘛!李副省长下定决心,同盟这条线一定不能丢,那个叫周洛的,同盟对他很重视,又是自己女儿的男朋友,算是自己人,是不是可以……周洛没想到李副省长打起了他的主意,正为自己反应敏捷,应变得力沾沾自喜。“老顾身边的人是不是中央派下来的?”李副省长心里还有深层次的忧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没有听见传言,但从所有主要领导干部都换了办公室可以看出端倪。整个省府几乎来了一次大搬家,越是高层的办公室越是抢手。官大官小,有权没权,看看办公室在几楼就可以了,省得再瞎琢磨。窗外有树的办公室病率假陡然上升,都提出申请砍树,理由是招蚊子,天气都凉了才想起砍树,夏天你们都干嘛去啦?为了稳定人心,管理部门作出了省府范围内树木一律砍除的决定。省府的绿化在省城除了几个公园估计没其他地方比得上了,这一下工程可不小,整个省府吱吱呀呀的热闹了好几天,几乎所有环卫工人都来了,还听说省城市政府,省委下辖各厅局也要砍树,已经排到过春节了……   出乎周洛的预料,接下去的几天风平浪静,一线天宗似乎放弃了刺杀,没有再对李副省长采取行动。晚上和妙徼交流也得不出结果,只好加强防备。   到了第五天,李副省长突然感起冒来,开始没在意,随便吃了些药,可当天下午病情就急剧恶化,不得不送进医院了。闻讯赶来的李卓急得不得了,抓住主治医生盘问。   “李副省长的病情很奇怪,通过ct可以看出肺部出现大片阴影,伴随着内出血的症状,初步判研是急性肺炎。另外……”医生犹豫了一下。   “有什么你直说!”   “从x光片上看,李副省长肺部的阴影似乎是活的,大小和形状在短时间内不断改变,就象有寄生虫在肺泡上运动。但我们采取了一切手段皆未能发现肺部有异物。”   “孙大夫,你们究竟有几成把握治好我爸爸的病?”李卓一听就着急了。   “我们已经运用了一切手段……”孙医生额头冒出了汗珠,匆忙解释道。   “我不管那么多!要是我爸爸有什么万一,我统统要你们好看!”李卓已经失去了冷静,对着医生大吼大叫,引得人人侧目。   “李卓,你别这样,越这样越干扰医生工作!”周洛连忙拉住李卓。李副省长不是平头百姓,医院肯定会尽力,就怕他们真听李卓的,外行指挥内行没事都有事了。   李副省长的病情很不乐观,晚上七点就通知病危,一直在急救病房抢救。顾书记等省委常委和省市大小官员,都跑到医院来表示了关心和慰问。凡是和医院扯得上关系的都对着院长下了一通,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抢救李书梁副省长的指示,连谴词用句,说话语气,都是一个标准训练出来的。难得院长听了那么多遍,还一副深有所得的模样,连声说:“是!是!感谢xx领导的指示!xx医院一定坚决按领导的指示办,全力以赴抢救李副省长,不负党和国家的期望!”直到李卓发了一次火,大大小小的领导门才结束了表演,该吃的吃,该玩的玩,公务繁忙嘛!回家睡觉的已经算好干部了。   经过4个多小时的抢救,李副省长的情况越来越危险,医院用尽了各种手段,依旧束手无策。消失已久的妙徼赶了回来,没等周洛追问他这半天到底去了哪里,神色凝重抢先说:“我查过了,李副省长家的保姆已经失踪。”   李卓似乎知道些什么,当即拨通市公安局长的手机,要求他尽快搜寻、捉拿保姆。咬牙道:“现在救我爸爸最重要,妙徼仙长,您一定要想办法啊!”   “三阴噬魂,唉,难啊,难啊!”妙徼不住摇头感慨。   “什么‘三阴噬魂’,你们在说什么?”周洛听糊涂了。   李卓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妙徼向他解释道:“‘三阴噬魂’是一线天宗常用咒术,按天、地、人三才,布下噬魂杀神之局,伤人元神,鬼神难逃。”   “没有解救的方法了吗?”   妙徼无言的摇了摇头,“除非可以找到他们的法坛,可人海茫茫,无异于大海捞针,以李副省长的状况,最多能再撑1个小时,恐怕……‘三阴噬魂’威力虽大,发动却需得到施法对象的生辰八字和肌肤毛发。必须是李副省长身边的人,李副省长家的保姆最可疑,即使不是一线天宗的人,至少和他们有关系。当我发觉李副省长中了‘三阴噬魂’之后,立即赶到李副省长家里,希望从保姆身上找出线索,不料还是晚了一步,唉!”   “难道就没有别的解咒办法了吗?”李卓急切的道:“还请仙长尽力一试,不论成与不成,必有重谢!”   “难!难!”妙徼一个劲摇头。   “这个时候了你还难什么难!”周洛愤怒的吼道:“有什么招都用出来好了!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了!李卓,你去让那些医生全部走开。”周洛对妙徼的态度极为不满,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郁闷了半天的他终於爆发,揽过了指挥权。   被他这么一喝,混乱中的李卓和妙徼都不由自主的按周洛的命令行事。不顾医院方面的阻拦,硬是把所有负责抢救的医生全赶出了病房。李卓交待焦秘书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见识过妙徼和周洛神奇的焦秘书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李副省长的生死关系着他的仕途前程,义不容辞的接受了任务。   站在李副省长的病床前,周洛心里无比愤怒。李副省长在他的保护下出事,好像被人在他脸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虽然李卓没有责怪他,也不是他的保护出了问题,周洛还是不能容忍。难怪五天以来除了那一次小小的攻击一直风平浪静,一线天宗的人根本就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通过李副省长家的保姆取得施法必要的东西,妙徼这个老糊涂竟然没防到。周洛狠狠瞪了妙徼一眼。   其实也不能怪妙徼大意,‘三阴噬魂’固然可怕,可得不到施法对象的生辰八字和肌肤毛发就无法使用。现代社会,肌肤毛发还好说,说到生辰八字,大多数人对自己的出生日期也只精确到日,记得准确时辰的恐怕不多。即使知道也不会对别人说,不象古代,婚嫁丧娶都要用到,需要生辰八字的法术已经渐渐退出历史舞台了。   知道李副省长中的是咒术,周洛还是颇有信心。妙徼是靠不住了,穹庐散人还是可靠的。周洛也顾不了那么多,借用琰的力量,将从焚璃仙宫中得到的灵符,凡是跟驱邪退魔有关的通通试了一遍,看得妙徼眼花缭乱,咋舌不已。   李副省长情形安定下来。“怎么样?”李卓关切的问道。妙徼上前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你会不会弄错啊!仙……这些灵符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三阴噬魂’?”周洛气急之下几乎说漏嘴,他就不相信一线天宗的咒术竟然可以对抗仙人绘制的灵符。妙徼苦笑道:“这些灵符是很好很好,如果在‘三阴噬魂’发动之前加持,‘三阴噬魂’根本近不了身,可它们都是对外不对内,现在……”周洛默然了,这是他最后的靠山,再高级的灵符他也无力使用,符到用时方恨少啊!记得穹庐玉册中有驱邪扶正的丹药,可周洛一直忙聚灵丹的事,都没顾得上,不然倒还可以一试。看着李卓无助的抽泣,周洛心中焦急悲伤。   人急智生,周洛突然想到了解救的方法。‘三阴噬魂’以阴气布下天、地、人三杀之局,消磨人的元神。无论是谁,一旦元神消磨殆尽,自然神仙难救。现在既然无法彻底消除三阴之气,那可不可以暂时延缓它呢?   周洛掏出聚灵丹,放入李副省长嘴里。现在的情况就象放在活上的热锅,一旦锅里的水被煮干,就大祸临头。既然灭不了火,为什么不往锅里加水呢?虽然解决不了问题,但总可以暂时拖延哪。聚灵丹,恰恰是补充人体元气的良药。周洛测算了一下,以身上的十颗聚灵丹,加上之前的灵符多少有点作用,至少撑过今天晚上不成问题。周洛将聚灵丹塞到李卓手上,这药可以暂时缓解李副省长的情况,你没半小时喂他一粒。李卓含着泪,感激的点点头。妙徼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他如何不知这个方法?周洛这么作,和以人参吊命没有太大区别,所不同的就是妙徼没有这样的良药。‘三阴噬魂’噬人元神,替人续命必须以至精至纯的先天元气,方能直接补益元神。这也是‘三阴噬魂’特别难以救治的原因之一。如果是其他消耗本体精气的法术疾病,妙徼都可以以本身内力吊住病人性命,可唯独‘三阴噬魂’不能。要知人体元神是人最根本的印记,没有两个相同的人,要补益元神,唯有至精至纯的先天元气方可。人参、灵芝虽是天生灵气所钟,离至精至纯还是差了那么一点,除非经过千年天地灵气淬炼。可千年人参是那么好找的吗?普通灵芝只可续人精气,妙徼的真气也远达不到要求,所有妙徼没有说出口。没想到周洛身上竟然有如此灵药,他还不知道聚灵丹在歧江市大量销售的事,不然非吐血不可。聚灵丹所蕴含的灵气量虽不多,却是极为精纯,利於人体吸收,实为不可多得的良药。妙徼看周洛如此浪费,不免心疼,即使以一个晚上的时间,要在省城400万人中找出法坛所在,还是极渺茫的事。   周洛可不知道他这么多心思,为防保险,使出所有灵符对李卓加持一遍,他可不想李卓再出什么万一,对妙徼说:“你在这小心守着,我去找一线天宗的法坛。”   “还是我去吧,毕竟我对一线天宗……”   周洛打断了妙徼的话,“你有办法找到他们吗?”妙徼默然。“我有!”周洛傲然一笑,深深看了李卓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周洛!”李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洛回过身,“放心!你爸爸一定没事的。”   “你果然是周洛!”李卓泪眼里含着笑。周洛一愕,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叫周……什么来着?忘了,这两天一直被人叫前辈,早忘了自己顺口起的假名,“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说话的声音都没改,我一见就知道是你了。”原来还有这么大个破绽,周洛点了点头,用力握了握李卓的手,道:“等我回来!”   “周洛!”李卓从后面抱住了周洛,脸颊靠在周洛的背后,泪水打湿了周洛的衣衫,良久,才松开双手,呜咽着道:“你,小心!”   周洛忍着眼中的泪水,不敢回头,大踏步走了出去。   夜,已深。   一道清寂落寞的身影孤独的站在全城最高的青天大厦上,俯视着整个城市。高处不胜寒的沧桑扑面而来,灯光璀灿,霓虹闪烁,经过二十余年的高速发展已经具有了现代化都市的雏形,可又有谁知道霓虹灯下有多少血泪?那深沉幽遂的夜色仿佛是一片汪洋大海,包容了世间一切繁华与喧嚣,丑陋与谎言。闪烁的星光与浩瀚的灯火交相呼应,掩盖了一切不美丽的东西。   凌风而立,俯视苍生。周洛有一种傲视天苍的感觉,站在这个城市的顶点,离天最近的地方,万物皆如蝼蚁。难怪这么多人喜欢权力,俯视众生的优越感确实不错。   在心里联络琰帮忙,以周洛的能力,在这么大一个城市中,一夜之间,要找出一线天宗的人是不可能的,任何人也没有这个本事。周洛敢於揽这件事,凭借的就是琰对天地元气超乎寻常的感应能力。这对琰也是一个挑战,位於市中心的最高点就是最佳的观测地点。周洛静默下来,等待着琰的结果。虽然对李卓很抱歉,但是如果琰也无法发现,周洛也没有办法了。   琰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南明离火岂是易与?“东南面,十三公里。”   周洛踏着夜色,从130米高的青天大厦,顺着玻璃幕墙飞身滑下,汇入茫茫夜色。   “哎哟!”一时忘形的周洛从130米高的青天大厦一路滑下。虽然只是滑下,周洛还是扭到了脚,轻功不过关哪!   现代人适应能力这是强,周洛落下的这一面,虽然人不是很多,但也不是无人的小巷。对於从天而将的周洛视若无睹,扭头看了他一眼,很快找到了看花眼、头昏,各式各样的借口,该干嘛干嘛。让心中惴惴的周洛啧啧称奇。   拦了辆出租车,周洛说不出要到哪里去,只能让司机大概顺着方向开,一路上还得随时注意琰的指示。这一路走得可真辛苦,差点没被司机赶下车。   这是位於郊区的一片小区,近年来随着城市的发展,新建住宅区渐渐向郊外发展,许多想买房子的年轻人往往选择住在郊区。   “就是这里了。”琰对周洛说。   站在一户居民套间门前,周洛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破门而入。在凌晨时分,一脚踹在了一户人家的房门上。“咣”的一声巨响响起,“竟然装了防盗门!”周洛暗骂,不过这没什么阻碍。在周洛劲道十足的一腿下,整扇铁门向屋里飞去,轰然巨响,砸在地板上。整个小区的灯光迅速亮了起来。   尘埃未落,三支钢针成品字形无声无息射向周洛面门。金光一闪,在周洛身前被挡了下来。周洛进门前早有准备,将龙鳞盾挚出,化为两尺宽的盾牌护于身前。飞针尚未碰到盾面,就被龙鳞盾上无形的防护罡圈挡了下来。   屋里只看见一个人,一座法坛摆在客厅中间,上面摆着符纸鸡头,几只被砍去鸡头的死鸡弃置在法坛前。香案上一对儿臂粗的红烛正在燃烧,法坛后,站着一名黑袍道士。   断澈是一线天宗三代弟子,奉宗主之命到g省来了结一个人的性命。在三代弟子中,他也算得经验丰富,顺利骗过了同盟的那两个笨蛋,赢得了从容施展‘三阴噬魂’的机会。但从两个多小时前,事情就不那么顺利了。‘三阴噬魂’的运转受到了不知名的阻碍,施法对象的元神久久没有消逝,强得不象正常人。但这没有关系,只要‘三阴噬魂’还在正常运转,就没有人逃得过它的威力。由於前几天成功的表演,使得对方没有一丝找他面对面交手的意思,在这个城市他还没漏过底。断澈一点也不担心,停止了一切活动的他,对方要在茫茫人海中将他找出来并不容易,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没想到仅仅过了两个小时就被人杀上门来。   不过不要紧,来人只有一个,只要将来人杀死,他有足够的时间带着法坛逃走。来人的功力明显比他高,这也是大概对方为什么敢一个人找上门的原因吧。另外对方的人手现在都应该在分散寻找自己,不等齐人手,一个人杀进来实在是对方的不幸。这次的任务宗主异乎寻常的重视,没有不得杀死同盟的人的禁令,一线天宗本来也不是很重视这个。加上自己手里还有一线天宗的传宗之宝──凤凰旗。   凤凰──传说中有一种神鸟,在大限到来之时,集梧桐枝于*,在烈火中新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凤凰翎,以其蕴含的强大灵力,成为修道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千年以来,拥有凤凰翎炼制的法宝的只有一线天宗,这是一线天宗保存了数百年的秘宝。今次,宗主竟然将这件异宝交到了自己手中。断澈感到无比骄傲,更加自信,有凤凰旗在手,闯进来的家伙再强,也难当自己一击。   三支飞针,为断澈筹到了足够的时间。断澈由袖中祭出一支两尺长通体晶莹的白玉竿,一头圆一头尖,向一支大号的玉针。玉竿内部泛起玫瑰色的晕红,由内至外,尖端吐出金色、红色的星点,象夹杂着金色花纹的火红流苏。那,就是凤凰最美丽的尾翎。随着断澈的挥动,在空气中优雅的转了一个圈。金色的,红色的光芒星星点点的飘浮在空气中,如梦似幻。   “咦,小心!”琰破天荒的在战斗中离开周洛的身体,飘浮在空气中。   周洛不敢怠慢,龙鳞盾功力全开,一条金色的盘龙怒啸飞旋在身前。   万点星光顺着断澈的手势,化为一道道光箭射向周洛。燃尽万物的火箭,带着火之神鸟凤凰的骄傲,接近它的一切都熊熊燃烧起来。周洛大惊失色,好在龙鳞盾足够坚固,并不逊色于凤凰旗。金色的腾龙怒吼着,蒙蒙的金光将火箭一一吞噬。   断澈神色狰狞,他万万想象不到眼前的对手竟然有对抗凤凰旗的力量,一口鲜血喷在凤凰旗上。   “镇魔伏灵诀,快!快呀!”琰焦急的喊道,整团火焰扑到凤凰旗上,断澈惨叫着,化为一团灰烬。凤凰旗上烈焰更炽,连龙鳞盾都几乎抵挡不住,威力不受控制,天花板、窗户周洛视线内的一切都在燃烧,连金属制成的防盗门也不例外。连珠似的火焰由窗口爆出,花草、绿地,整座小区都在燃烧。   “拼了!”自己也没想到搞出这么大场面的周洛下定决心,面对眼前的情景,他不知如何收场,本能的选择了服从琰的指示。脚踏北斗罡步,手捏灵诀,口中念念有词:“天罡灵运,大道衍威,镇魔伏妖,驱邪收灵,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方天威灵气汇聚,天地为之色变,天空乌云滚滚,隐隐有雷声传来。镇魔伏灵诀是周洛目前练习过的最高等法诀了,对於他的结丹期修为,还太难了一些,推动天地元气凝聚运作需要漫长的时间。可是眼前火光四射,窗外惊慌失措的人声、奔跑声,一声声传来,天花板看来摇摇欲坠,周洛咬紧牙关,拼命摧动法诀运转。   “哔叭”埋藏在墙里的电线绝缘层被烧坏,冒出霹雳似的蓝光。周洛拼命吸纳天地灵气,推动法诀。电光闪烁,电流击破空气的绝缘被吸引到周洛身上。“呀!”周洛大喝一声,瞬间法诀得到了足够的天地元气运作,“诛邪!”雷光电闪,仿佛整个天地急速旋转压缩,瞬间聚拢在凤凰旗上。红光激闪,火焰转瞬间被吸回到了凤凰旗上。四散奔逃的人们惊疑的停了下来,不明白为什么一时间火光全无。   周洛坐倒在地上,凤凰旗恢复成莹白的玉针,叮咚掉落在他面前。“琰,你没事吧?琰?”四周一片黑暗,视线所及的灯光全灭了。   “我没事……别打扰我,我要休息几天……”琰的声音出乎意料的虚弱,断断续续的说。   没事就好,周洛放下心来,软弱的靠在墙上。凤凰旗的威力大部分都是琰在对抗,它需要休息也在情理之中。远处,接到报案的救火车、警车呼啸而来。周洛不想惹上麻烦,捡起玉针,趁乱混出了小区。   妙徼就在附近的人群中,周洛一见,立即挤过去,道:“你怎么来了?医院那边呢?”妙徼机警的一拉周洛,递了个眼神,小声道:“走!”两人在警方封锁前离开了现场。   这边刚打起来,‘三阴噬魂’的威力就消失了,随即这个方向产生了强烈的天地元气躁动。“我知道是你与他们交上手了,就赶了过来。你放心,我在医院布下了法阵。如果有事我马上可以知道。”稍停了一下,又解释道:“这边的气息实在太强大了,我有生之年也没见过几次,一个不好甚至可以摧毁整座城市。你到底遇见了什么?”   周洛也没有心情责怪他,刚才的情况,如果是他,也不知道是留在医院,还是赶来支援比较好。掏出玉针递给妙徼,道:“就是这个。”   “凤凰旗!”妙徼惊呼,拿着玉针的手微微颤抖,“‘焚天煮海凤凰旗’一线天宗第一秘宝,我教数十位前辈长老遇劫化灰于此物。你是怎么压制它的?”   “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周洛无力的挥了挥手。妙徼诧异的望了他一眼,没有追问下去,初见凤凰旗的震惊消失,开始思索这件事的影响,神色渐渐凝重,“一线天宗绝不会甘心失去此宝,今后只怕多事了!”   周洛懒得理他,这一次可是劳民伤财啊!那个被活活烧死的道士,虽然不是他下的手,至少有一半也是他的责任。周洛心里不痛快至极,伸手取过凤凰旗道:“还烧死一个,想想怎么善后吧。”第一次与人斗法就搞出这么大场面,难怪国家看你们不顺眼,换了哪国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妙徼尴尬不舍的看着被周洛把玩的凤凰旗,“这个……周祖师,我们同盟……”周洛看穿他的心思,把凤凰旗抛到他手里,“我没兴趣,想要就拿去,手尾你们搞掂!”类似这种程度的法宝周洛还不看在眼里,有人愿意捡这个麻烦那就给他好了。   妙徼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的抚mo着凤凰旗,一个“贪”字简直写在了脸上,一点也没有修道人的风范。周洛不去管他,两人走出几里路,远离事发现场,拦了辆车,向医院赶去。停电的范围比周洛想象的大,一路上的路灯全都黑了,医院也启用了自己发电的备用电源。   李副省长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在剩下的几颗聚灵丹滋补下,复原只是时间问题。看起来李卓没有将周洛的身份透露给李副省长,李副省长拉着妙徼和周洛没口子的感谢,几乎就要为两人摆长生牌位。妙徼恢复了世外高人的神采,架子端得越发高了起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周洛可就不敢象前几天那么嚣张了,一边偷看李卓的脸色一边小心应对。   接下来的两天一切风平浪静,一线天宗似乎只派了那么一个人。在李卓的“淳淳教诲”下,周洛乖乖的放弃了丈二红枪,老老实实的换上一身西装,守在医院里。七天一到,妙徼立即迫不及待的赶回同盟总部,这次的事不是他一个人担得起的。据他所说,一线天宗不会在对李副省长和李卓下手。但他们这回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加上传宗宝物落入人手,向同盟报复是难免的,一个不好就是两派全面战争,必须尽快通报长老会。   一切暂时平静下来。 一 新法炼丹   “……由於受到青符药业同类产品的强力冲击,本月销售额比上月下降7%,市场zhan有率下降……”看着一组组触目惊心的数字,匡维汉放下手中的报告,叹了口气,银鑫的传统市场,短短几个月,已经被青符吞噬了三分之一。这份报告他已经看过许多次了,可依然没有应对的方法。论产品药效、价格,大家所差不多,甚至银鑫还可以凭着多年的经营略占优势,可青符的形像远远胜过银鑫。聚灵丹,以及其下大批各个系列的保健药品的显著效能就是青符品质的保证。这一点匡维汉根本无可辩驳,也打破了国内同行的认识,人家的药效是实实在在的。望着面前一个个沉默的部门经理,自己的得力干将,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匡维汉转头看向窗外,高层会议已经从下午开到了夜晚,乌蒙蒙的夜色笼罩大地,黑暗中光秃秃的树枝象一个大丫叉,卡住了他的脖子,让匡维汉分为不舒服。   现在的形势十分严峻,面对青符的咄咄逼人,省委顾书记一反常态的对银鑫打击青符的试探不置可否。听说青符的老总和李副省长的女儿走得很近。种种信息在银鑫的精英们脑海中打转,试图理清一条出口。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烟雾缭绕,浓得吓人。   “咳”经过长久的沉默,公关部经理韩艳首先提出了建议,“青符药业发展虽然很快,但他仍然有三大弱点:1.低子薄,公司资产少,流动资金少,与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2.根基浅,自身采购渠道不完善,他们原料采购的环节比我们多,成本比我们高三成以上。3.发展过於迅速,所有资金都投入再生产中。每一步的资金运作计算到位,最大限度的扩大生产,这是他们的优点,连我也不得不佩服,可相应的也使他们缺乏应变能力。一旦市场发生变化,甚至销售额的增长不如预期,都会使他陷入困境。只要我们能够造成他们资金流动不畅,阻碍他们资金回笼,青符公司目前在建的几个项目必然难以为继,整个集团都会出现问题。针对这种情况,我建议我方在销售上多下功夫,采取成本下倾销,务必要造成青符资金回笼不足。到那时,我们可以提出合作或者直接收购。   “哼!”生产部经理龚寒宇道,“想得到好!以青符药业目前的状况,单是那几张药方,你以为人家筹不到钱?”   “这一点就看我们公关部的努力了,”韩艳妩媚一笑,食指撮动作了个数钱的动作,“以匡总的面子加上我们的实力,我有把握阻止青符成功融资。当然这个需要公司全面配合,动用在g省的一切关系,阻止他们向青符借贷。”   “董事长,顾书记那边……”集团副总黄严申试探着问,“是不是可以确保银行不会向青符贷款?”   “这个暂时不予讨论!”匡维汉烦恼的挥了挥手,“且不说顾书记,李副省长和青符的关系,难保他不为青符出头。”   “周宏宇何许人也,韩经理不会不知道吧?在g省混了几十年,你就那么容易封死他的资金来源?整个周家的资产超过一亿!周家三兄妹虽然分家,你能担保周易不会拉他弟弟一把?周宏宇出面,这种情况简直不可避免。”   “我看可以考虑,”另一位副总高海说,“虽说他们有李副省长的支持,可只要顾书记肯帮忙,加上我们的工作,还是有成功的希望。周宏宇面子虽然不小,可只要匡总亲自出面……拖延总是可以的。即使他们能借到钱,也能拖延资金到位,让他们得不到实际的支持。关键是我们到底能在都短的时间内让青符资金枯竭。”   沉默许久的销售部经理面对众人的目光,尴尬笑道:“这个恐怕很难,我们的产品最多对青符的低档产品产生冲击,这些药品价格本来很低。以清火片为例,目前我们和青符的售价都是一元,即使下降30%,也才是三角。消费者未必会为了省这三角不买青符的产品,再低也未必能……再说对於青符的其他产品我们很难构成打击。”   一番话等於封死了降价竞争的路,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   一直没说话的采购部经理黄剑民提出了建议,“是不是可以在他们的原料来源上下点功夫。”见众人都把视线集中在他身上,挺了挺胸膛,人也多了几分精神,“青符的生产规模扩大很快,他们的原料储备远不如我们,以他们目前的生产规模,库存最多可以维持十天!”黄剑民特别加重了语气,“十天!他们手里虽然签订了大量的合同,可合同和原料入库毕竟还有差距。我们可以在这里打开缺口!”在座的都是老手,一点就透,开发部总监眼睛一亮,兴奋的说:“我们虽然还无法破译与对手的药方,可是已经掌握了他们必须采用的几种药材,可以实行重点狙击!   通过我们收集的情报,青符公司所有单方中都大量使用人参、灵芝、天麻、伏苓、珍珠草,这几味药材分布广泛,产量巨大,基本不存在人为阻断青符公司进货渠道的可能。但是,我们的研究人员通过仔细的分析、对比注意到,青符公司购进的珍珠草全部为红叶珍珠草。   珍珠草学名叶下珠,载于《生草药性备要》、《云南药用植物名录》、《中药大词典》、《全国中草药汇编》,在中我国已有数百年药用历史。珍珠草(叶下珠)性味甘苦、凉,入肝、肺二源,有平肝清热、利尿解毒、消疳止痢的功能。近代珍珠草研究的焦点是珍珠草的抗乙肝病毒和抗纤维化作用研究。   20世纪80年代,科学家在南印度地区经研究发现野生大戟科叶下珠属植物(珍珠草,phyllanthasa   marus)对乙型肝炎病毒有抑制作用,由此引起国际医药界的广泛关注,各国研究人员对叶下珠属植物进行了大量研究工作,摸索珍珠草的有效成分和作用机理。1992年,华夏科学家对叶下珠属植物进行研究,并在研究的植物中找到一种与phyl   lanthasamarus近源的同属植物珍珠草--(pnaruri),经药理选定,确定珍珠草(叶下珠)在动物模型体内具有抗乙型肝炎病毒作用。   青符公司大量使用的是珍珠草的一个亚种──红叶珍珠草。从传统观点看,红叶珍珠草与其他叶下珠属植物在药用价值上基本没有区别。可是从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来看,青符公司采购的珍珠草全部属红叶珍珠草,甚至不惜为此付出相当于普通珍珠草一倍的价钱。不存在巧合的可能性。我们可以推断红叶珍珠草在青符公司的药品配方中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珍珠草由於其观赏和药用价值,在我国及东南亚各国、韩国、日本都有广泛人工培植,可红叶珍珠草产量相当稀少,仅分布在我国秦岭地区,产地相对集中。据目前资料,年产只有10──20吨。适合集团动用较少的资金阻断青符的原料来源。”   顷刻间一份打击青符原料来源渠道的计划补充完成,就等匡维汉拍板。   扫视着一众手下热切的目光,匡维汉豪情满腔,仿佛又回到了艰苦创业的年代,手按桌面,下达了战斗的命令:   “1、短时期内掌握青符的一切原料来源,调查清楚他们的每一个进货渠道。这一点由黄经理负责,注意不要打草惊蛇,可以进行必要的试探,等待总部的命令,要做到一声令下同时、全面切断青符的原料来源。”   “是!”黄剑民自信满满的应声答到。   “何总监!”匡维汉目光转向开发部总监,“你们开发部继续研究青符的配方,找出其中关键药品,除了红叶珍珠草以外我们还要几个备选。”   “是!”   “韩经理,你负责和各方面的沟通,政府和银行方面按年节标准加一份礼。什么也不用说,买一个难得糊涂。这次不指望他们作什么,可也不能不防。”   韩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其他各部门负责配合。”   “我来补充几点,”见匡维汉发表完了意见,黄严申急忙道:“黄经理,除了现有的药用生产以外,各植物园、观赏性种植,也不要疏忽。我刚才听何总监说珍珠草还是一种观赏性植物,这一点不能疏忽。红叶珍珠草产量很少,往常市场价格也不贵。这一点固然有利于我们收购,但如果对手采用比我们高的价格反收购,也不需要很多的资金。我的意见是我们不需要手头上的合同,必须切实把红叶珍珠草运回我们的仓库。对於今后几个月可能的收获,如果不能控制就彻底销毁,不能给经销商反悔的机会。另外,如果青符获得了我们控制之外的原料,我们也要有相应的应变措施。”   匡维汉点了点头,道:“黄副总的意见很有道理,按黄副总的指示办!”   看到了法术相争的惨状,修真在周洛心中不再那么美好了,真的是步步荆棘啊!一不小心不但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父母家人、亲戚朋友,甚至左邻右舍,简直是株连九族。这些头脑僵化的家伙可没有现代法律意识。周洛对於未来多了几分忧虑。李副省长不知哪惹上了这么厉害的仇家,弄得人家买通一线天宗的人要杀他全家。不过也不奇怪,现在的官员,特别是他这个级别的,怎么死都不委屈。可连累李卓就万万不能允许了。一线天宗虽然不会再找麻烦,可今次别人可以找来一线天宗,谁知道下次会找些什么人来?李卓也有些害怕,不让周洛离开省城。歧江那边老爸已经催了好几次了,聚灵丹离了周洛谁也没法炼,眼看就要断货了。周洛分身乏术,左右为难。   李卓的安全不能不顾,这聚灵丹的生产也不能停下来。长远来看林泉山庄的安全也要加强,不是顾保安什么的,真出了事这些不管用。修真者常用的守护洞府的阵法可以派上用场了。只要设计得宜,阵势甚至可以比洞府主人更有防护力。工程虽然比较浩大,不过一劳永逸,还是值得一布。强行征用了妙徼的竹楼,妙徼的玄水阵可困不住他。趁妙徼不在,详细的考察了阵势和周边自然环境的结合,算是一次实习吧,周洛还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可参考的例子,当然不能放过。穹庐散人留下的阵法太多不明白的地方,对於还处於起步阶段的周洛,就好象一个想作物理实验的中学生面对原子对撞机,层次完全不同。   妙徼这里丹鼎齐全,虽然没有穹庐散人的精美,不过也够用了。这个意外的发现也解决了周洛的困扰,就地在省城采购了足够的药材,开始炼制聚灵丹。   趁着炼丹的间隙,周洛详细构思了将来林泉山庄的阵法。若论阵法之凶猛,周洛所知之阵势,莫过于诸天三十六雷阵,即使失去主导依然将重伤穹庐散人的敖肆困死。   那三十六雷,分别是东罡九雷:玉枢雷、玉府雷、玉柱雷、上清大洞雷、火轮雷、灌斗雷、风火电、飞捷雷、铁甲雷。布于东天方位,那玉枢、玉府、玉柱三雷,其以先天沉潜之雷,威力属后继强劲之势。火轮、风火、飞捷三雷则为流动飞轰之雷。   至于北罡九雷则为:神霄雷、北极雷、紫微琼枢雷、仙都雷、太乙轰天雷、紫府雷、邵阳雷、炎火雷、社令蛮雷。而以神霄、北极、太乙轰天雷最为凶猛,不可轻忽。   南罡九雷:三界雷、斩塘雷、大威雷、六波雷、青草雷、八卦雷、混元鹰犬雷、地社鸣雷、火云雷。此九雷皆以地势为主,发动起来,照样锐不可挡。   西罡九雷:太极雷、天枢雷、禹步大统摄雷、剑火电、内监雷、大梵手枢雷、玉晨雷、啸命风雷、神府雷。此九雷又以太极雷、天枢雷、剑火电为主,乃五行中属金,若一发动,金铁交鸣,无坚不摧。   三十六雷全面发动,保守估计也是核武级,威力大是大了,用于山庄防卫就不适用了。周洛打算中,山庄的防御阵势还是以迷阵为主,兼具攻防,能够拒敌于家门之外,也不要闹出太大声势,不然不好解释。可自己不在的时候怎么办?谁有能力发动阵势?布一个长时间运作的阵势不是不可以,可林泉山庄不是妙徼的竹楼,随时有大量普通人员出入。只有平时潜伏,聚集天地元气积蓄威力,必要是可迅速发动的才合适。平时威力不可以显,用时威力不可以小,还真是个难题。转了一圈问题又回来了,周洛不在阵势由谁发动?   这次使用镇魔伏灵诀,吸纳天地元气的最后关头,全靠得到了现代都是普遍使用的电能,才能及时压制凤凰旗。当时大量电流向周洛集中,直接后果就是一座30万千瓦变电站无故烧毁,造成大面积停电。尤其严重的是城市电网受到大面积破坏,大到主干线路,小到一家一户,电线都象被烧过一样。到现在还没能恢复,一直黑着。其间种种诸如ufo、恐怖袭击、007种种谣言喧嚣直上,可惜没有任何组织出面表示负责。最搞笑的要属海外xx报大肆宣传,这是某人倒行逆施引起天怒人怨的明证,为xx功已经与x运合流提供了一份明证。既然镇魔伏灵诀可以吸纳电能,那么可不可以用电能启动阵法呢?问题应该不大。阵法启动,首先是以真气按照特定顺序、位置输入。某些门派秘传的阵法对於真气的性质也有要求,造成只有他们本门的人才能发动。传说中练成带有雷电属性真气的人也不是没有,雷公电母就是最出名的一对,也没听说他们就不能使用阵法。那么设计出可以用380伏交流电启动的阵法应该也不是不可以。周洛灵机一动,如果是这样,岂不是聚灵丹也可以用这个方式炼制?只要设计出电力控制的炼丹炉,就可以从枯燥的看炉工作中解放出来。大发现!大发现啊!   想到就做,周洛丹也不炼了,设计起来。穹庐散人扎实的理论教育管用了,周洛很快就在脑海中设计出了改动过的炼丹炉,兴冲冲的爬起身来。   “他,就是那男的。”周洛听见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怎么回事?仔细一听,省城媒体近日对於明湖游船出租进行了暴光。当日收押周洛身份证是签下的悔过书、保证书等等都成为了确凿的罪证。有关部门已经对明湖游船出租进行了停业整顿。   怪不得湖上的游船少了很多,原先的管理处也被贴上了封条。在身后议论周洛的,有几个熟面孔,都是那天见过的打手类人物。不过他们现在对周洛可就是敬畏了,被媒体暴光不奇怪,真挑毛病没有哪行哪业是挑不出的。可是能够指使媒体去暴光的绝对不是普通人物。明湖毕竟是在省城边上,这些人土是土了一点,可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农民,面对可以挥挥手让他们丢了饭碗的周洛,种种猜测千奇百怪。周洛哭笑不得:“国安局哪管你们这事啊?中央下来的人?太高看你们自己了吧!设套给你们钻?有那闲功夫吗!”仔细想想,还真有设套的嫌疑,不过不是周洛。李卓那天晚上把他拉到明湖来,就应该有这个打算了,当天她的表现就不怎么对劲。周洛的身份证早就拿回来了,没想到李卓用了这么个方法。还真是公私兼顾,游湖加找新闻,一晚上全齐了。   不过,何苦呢。在周洛看来,当天教训这些人一顿也就是了,何必断了人家生计。人家也不过是找口饭吃,这世界谁又比谁高尚?周洛摇了摇头,加快脚步离去。他不会主动与这些人计较,但也不会好心到去纠正这个“错误”。   难点出现了,聚灵丹在穹庐玉册中是最简单的几种初级丹药之一,无非是利用炼丹炉上的法阵提炼、聚集药物中的灵气,法阵的运作是倚靠外界吸引的天地元气维持的,由真气控制法阵的启动和停止。经过试验,周洛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构成法阵的材料不能为金属,金属对元气的传导性极差,道士作法用桃木剑不用铁剑就是这个原因。竹、木、玉石之类的材料对於天地元气的运转是可以了,导电性就……根本就无法达到用电启动的目的。自己设计的炼丹炉在理论上可以即用家庭电源控制,又运用天地元气炼丹。可实际上,没有一种材料能达到设计的目的。关键在材料,一种即可以导电,又不对天地元气的传输构成阻碍的材料。金属一定会对天地元气的传输构成阻碍吗?好象不是这么回事,低级的道士们用桃木剑,可有名的仙剑紫郢、青索不说,穹庐散人剑阁中的长剑大部分也是五金之属。周洛大略查询了一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不明白那五金之精是什么玩意,要是按这个方法,造一口炼丹炉所花的钢铁就足够自己破产了。仙人用得起,自己这个凡人可受不了。   方法是人想出来的,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周洛创造性的发明了制器史上的奇迹,银包桃木,两样兼顾,效果虽然略差,而且不怎么结实。不过没关系,又不是作武器,换得勤快点就行了。说简单也真是简单哪,可要是没人点破也难想到。设计基本定型,可上哪作这玩意?这时候就是发挥作领导的权力的时候了,周洛跑到分销部,指手划脚的指示一番,分销部全班人马立即出动。三个下属还真能干,不到半天就找了好几家能接这活的工厂。周洛经过亲自实地考察,选定了服务态度较好的一家。设计投料口,如何分批投料方便保密,这些直接套用厂家以前生产过的类似设备好了,关键在於法阵的镶嵌布置。即要能够发挥功效,又要考虑到桃木棍易损坏,方便更换。爬上爬下好几天,周洛都快成工程师了。几经周折,反复试验,双方才确定了最后生产方案。不过价格也真好,五十万一台,任凭周洛如何死缠烂打,厂家就是咬定不松口。周洛一咬牙:“买!”当场拍板定下两台,不就五十万吗?500颗聚灵丹的价钱,照现在这势头,一百万光靠聚灵丹两个月也就回来了。   签约的时候周洛傻眼了,自己想得太美好了,得一个月后才交货。这一个月还得辛苦炼丹哪!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最多再辛苦一个月。有了这两台机器,聚灵丹的产量就不是一百两百了,一个月少说也出个万儿八千粒。不但销售不成问题,连老爸老妈他们练功的时候也应该日服一粒。这本来就是聚灵丹的原始功能,以前产量跟不上。   辛苦了七天,把聚灵丹炼出来,周洛的日子过得快乐似神仙。整天配着李卓在明州城游荡,有空了就到分销部指手划脚一番,没空不去也没关系。其间妙徼打过一次电话,言语含糊,只说他要多耽误几天,估计事关重大,同盟的决议难产了。俗话说得好,要使一个机构没有效力,增加他的人数就可以了。现代各门派的长老议事制度就是这么个情况,少林、武当、天师教的长老人数都已经上百了,峨嵋稍好,也有好几十人。不少长老离年高德邵还有段距离,最年轻的长老只有七岁,年龄是小了点,可谁叫人家出身好呢。正巧赶上了某一绝传支派的最后一人,这个长老当得名正言顺。如此一来,同盟长老会的规模也小不了。虽说不是各门各派的每个长老都可以进同盟长老会,可四大门派加上其他数十小派,长老会成员人数也破天荒的达到了250人。妙徼想要长老会冒着同一线天宗开战的危险帮他把凤凰旗吞下来就要得到三分之二多数票的支持,恐怕不容易。单是招集达到法定人数的长老们开会,就旷日持久。周洛估计妙徼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等他们开始谈论了,恐怕一线天宗已经杀上门来了,结果有没有都不重要。一旦开打,妙徼老道正好名正言顺的吞没凤凰旗,事先向长老会报备,又经过长老会讨论(虽然没有决议),谁也不能说他不对。事实上,这些年确实也有不少次决议是这样赖过去的。 二 绝代佳人   “周洛,”照例到省报大楼下去接李卓,李卓看到他,挥着手跑了过来,扑进周洛怀中,“想我吗?”   哪能啊,一共才两个多小时不见,周洛抱住她,道:“想!”   “真的?”   “当然!”   李卓的双手从周洛胳膊下穿过,搂着他的腰,“我也想你了,一直在想。”脸轻轻贴在周洛肩头,周洛可以感觉到她脸颊的温度。   “你爸爸没事了。妙徼打电话说同盟已经决定依照惯例处理,一线天宗的事他们全部接下。不过依照惯例一线天宗也不会再对你爸爸出手。”周洛将妙徼转达的决议告知李卓,这个决议明显是得了便宜卖乖,一线天宗本来就会将报复的对象转向同盟,何劳你们作这么一个决议?   “谢谢”李卓抬起头来,轻声的说,眼中柔情似水。   “不客气!”周洛答道。两人相视片刻,一起笑了起来。   “饿了吗?去吃饭吧。”周洛提议,他是真的饿了,这段时间他的饮食就没正常过。理论上说周洛的功力也接近辟谷了,三五天不吃问题不大,可一顿不吃还是饿得发慌。经过详细研究被归结为心理因素,周洛也不觉得怎么不好,也没有刻意去克服。   “嗯”李卓点点头,提议去吃法国菜。周洛虽然不大愿意,也没有反对的权力。两人取了车直接开到明州国际大酒店。省城最高档的酒店,金碧辉煌,服务彬彬有礼,五星级就是不一样。这也算是华夏一大惯例,凡是和国际扯得上的酒店一定不错。不知这些酒店是认为华夏人建不起这样的高档酒店,还是暗示他们更喜欢接待外国客人?   总体来说省城的第三产业比歧江市发达多了。毕竟是全省官员最多的城市,加上全省官民,想要烧香拜佛的,哪个不得上明州来,也算是政府促进消费拉动内需的一大贡献。   “看什么呢!”李卓娇嗔的道。国际大酒店名不虚传,果然是上流人士出入的地方,美女如云,其中不乏金发碧眼的泊来品。周洛坐下来不久,就死盯着隔着几排大型盆景的座位看。李卓悄悄看了一眼,虽然只能看见侧面,李卓还是感受到了其中一名女子惊人的美丽。黑色的秀发齐肩,烫成微微翻卷的波浪,在额角垂下一缕,露出长长的睫毛,象牙色的脸颊。似乎感应到了李卓的注视,黑发女子微微侧身,似有还无的向李卓举杯一笑。流波黑瞳魅惑动人,让李卓感受到了威胁。   “我妹妹在那。”周洛指了指那名女子对面的人,李卓顺着周洛的指示看去,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坐在黑发女子对面,依稀有些印象,正是周洛的妹妹周馨。周馨容貌也算中上,可与她对面的女子比起来,完全没有存在感。   周馨已经看到了周洛,站起身走了过来,叫了声:“二哥!”周洛点点头,介绍道:“我妹妹周馨,这是我女朋友李卓,你们见过的。”   “你好!”   “你好!”李卓大方的同周馨打着招呼,“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你是二哥的同学吧,以前我在我二哥那见过你。”   “阿馨,你朋友啊?”与周馨一起的那名女子走了过来。“这是我二哥周洛,这是他女朋友李卓。”周馨介绍道。   “你好!”黑发女子向周洛伸出了手。她一身黑色衣裙,下半shen是不到膝盖的短裙,上身穿着紧身无袖装,露出肚脐小腹,正对周洛眼前。   “你好!”周洛暗自吞下一口口水,握住了女子的手,她的手似乎带着微微的电流,让周洛轻轻一颤。“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李卓不着痕迹的挡开了周洛,与那名女子握了握手,暗中狠狠踩了周洛一脚。   “这位是香港恒东集团的方妤小姐。”周馨这时才有机会为双方介绍。四人重新落座,合在一桌。李卓心里不愿意,可是又不能明说,只能顺水推舟的附和方妤的提议。   “不知方小姐恒东集团都作哪方面的生意?”周洛虽然只是挂名总裁,遇到机会还是要积极把握,弄不好还可以打开国际市场什么的。   此言一出,尽管周馨、李卓都是周洛身边相当亲近的人,对周洛的个性十分了解,也不由翻起了白眼,大感面上无光。李卓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恒东集团在香港也许不是最出名的,但在g省却一定是最出名的香港财团。涉及珠宝、服装、金融、房地产等多个方面,年初还向g省大学捐赠了一千万用于网络建设,周洛竟然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如果他还是文物保护办公室的职员也就罢了,可如今青符药业在g省也算打响了名头,短短几个月造出若大声势,资产翻了几翻,堪称是g省商场的新星。周洛也被传说为g省商场后起之秀,没料到这个“后起之秀”对於g省商界竟然如此陌生,不知将他吹捧起来的人作何感想。   周馨急忙插言,试图一语带过。反倒是方妤脸色不改,含笑吟吟的向周洛介绍恒东集团的现状与发展。周洛虽然看出周馨、李卓的异样,但浑然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席间方妤妙语连珠,既不过分矜持也不显轻浮,充分展示了她丰富的学识,与周洛象谈甚是投机。周洛毫无所觉,兴致勃勃的与方妤由历史、时政到道家典藏。周洛感兴趣的话题,方妤都有不浅的造诣。周馨虽不知方妤为何对周洛青眼有加,以她看来,周洛与方妤的所谓“投机”完全是方妤刻意奉承的结果,但这种形势不仅不会对她不利,还正是她所需要的。不时从旁推波助澜,心里盘算自己该如何运用这意外的形势。感觉不舒服的大概只有李卓一人,可谈兴正弄的周洛根本没察觉到。   浪漫的音乐,色泽纯正的法国红酒,名厨精心制作的法国大餐,充满了异国情趣。在李卓预算中的浪漫约会就这样被打断。周洛同样不满意,法国的音乐、红酒、食品、浪漫情调都是很好很好的,只是,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明明是华夏,菜谱上全是法语,这不是要命嘛,英语还没学好呢!当年记得曾经过了四级,现在,二十六个字母倒还一个不缺,其他嘛……周洛盯着菜单,回头看看侍应,大眼瞪小眼。   侍应也看着周洛心里直冒汗。其实中文菜单是有的,毕竟懂法语的人士在华夏虽不能说如同凤毛麟角,但如果只指望他们,全华夏的法国餐厅全得关门。但是往往这些自命高贵的贵客,特别喜欢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似乎菜单上带一丝中文也是对他们的侮辱。为了配合顾客需要,法国餐厅准备了两种菜单,对侍应察言观色的能力要求极高。明州国际大酒店也是恒东财团的投资,方小姐是总部来的高层,在明州也有一段日子了。她和她的朋友来到法国餐厅,向来都是提供法文菜单的,没想到周洛遇上这么一个意外。   人急生智,周洛将菜单递给了李卓,作关心状,“想吃点什么?”既然是她提议来吃法国菜,总应该看得懂菜单吧。李卓接过菜单,看着周洛装模作样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心中的气也消了一些。她在校期间选修了英、法、德、日四门外语,比周洛强多了。   又酸又涩的红酒,味道古怪的法式菜,让周洛暗中摇头。好在方妤的慧质兰心、善解人意,不断抛出周洛感兴趣的话题,她的语言极有吸引力,连李卓也被吸引进来,加上周馨的推波助澜,四人言谈甚欢,从傍晚一直谈到深夜。   夜,已深,李卓和周馨都有不少酒意。方妤热情邀请他们在酒店住下。周洛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一直在住酒店,无非是这家那家的区别。李卓和周馨都已经步伐不稳。   看着周洛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方妤的背影,李卓压抑了一整晚的醋意接着酒意发作出来,靠周洛的身上,在他耳边说:“你看上她了?”口中的热气带着酒味呼在周洛脸上,周洛的脸颊发红,身体也燥热起来。   柔软的身体在周洛的怀抱中散发著清香和热力。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踢上门,抱著李卓倒在床上。李卓俯压在他的身上,感觉真实极了┅┅周洛亲著她的脸,双手抚mo著她的长发,又搂住她那柔软而又苗条的腰肢┅┅身材真的棒极了!!   “不要走了,好麽?”周洛闭上眼睛,鼻子嗅著那股从发间传来的让他心醉的馨香。怀中的李卓也环抱住他,懒懒的说∶“好啊┅┅”,声音从耳边传来,轻轻的,充满了慵懒的撒娇味道。   ……   “呜,为什么!!”周洛捂着鼻子平躺在床上,李卓已经躺在他臂弯中沉沉睡去。多好的机会呀!为什么会流鼻血?以前没这毛病呀。周洛仔细回想,之前的那一刹那,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琰,是你吗?”周洛试探的问。   “哼”熟悉的对话方式,周洛确定是琰在暗中捣鬼,“为什么?”周洛问道,“上次也是你?”   “嗯”琰依旧用鼻音回答。   “为什么?”   “哼,哼,”琰不屑的哼了两声,还是没有说话。到底怎么回事?琰的表现总觉得有些怪,难道……周洛猛然想起一个严重的事实,修道者好象有禁欲的传统,“不会吧!”周洛在心里惨叫,“我还是处男哪!”抱着万一的想法,小心翼翼的向琰求证。   “你知道就好,象你这样练一千年也成不了仙!”   “一千年成不了仙,那一万年呢?”周洛不放弃幻想,为了修仙这个牺牲实在是大了点。琰没有回答,“看来还是不行啊!”周洛沮丧的想。   “你愿修多久修多久,可是别污了我的眼!”“呜”周洛差点忘了,还有琰这个超级大灯泡。当初被骗练了离火金身大法,琰就寄宿在周洛丹田里了。虽然可以暂时分离,以分身的状态出现,或者回到山河表里乾坤图里,可在离火金身大功告成之前,琰的本源精气会一直在周洛丹田运转。也就是说,琰不管在哪里,都可以感受到周洛身上发生的一切。长时间以来,周洛一直忍受着被偷窥的痛苦,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当着琰的面……周洛还没开放到那种程度。   两难哪!周洛长长叹息一声。   今夜,注定无眠。   “放下!放下!小心啊!”周洛戴着安全帽指挥着机器的安装。解决不了心里的难题,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李卓了,全身心的投入了制药厂的建设。自从那一夜,琰再也没出现。周洛知道它躲到山河表里乾坤图里去了,也没理它。周洛的勤奋,出乎意料的赢得了众人的称赞,从老爸到李卓都对他一扫以往的颓废热心事业极为支持。李卓还特地配着他到了歧江,在山庄暂住,反正她的工作自由性本来就大,又有李副省长在后面撑腰,主编根本就不敢有任何异议。   “渴了吗?”李卓端上一杯水,挽着周洛的手臂,将水送到他嘴边。周洛无奈的向她笑了笑,接过了杯子,回到歧江有一大半是为了躲她。成天看得吃不得,周洛更痛苦了。既然大家都满意,那就暂时先这样了。周洛放下心事,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安装工地中。   “好东西。”周宏宇拍着新运到的机器称赞,有了这两台机器,公司的利润上升是指日可待的事。如何控制聚灵丹产量,在合适的时候推向市场才是关键。什么东西多了,也就不稀罕了,必须让市场保持在一个饥渴的状态,才能实现利润最大化。和周洛的考虑不同,他想得更多一些。目前公司的产品都是以聚灵丹演化出来的,配方也大同小异。配置初级药品还好一点,对於聚灵丹,他是知道的,那简直是个无底洞,几吨药材下去才出那么一点成品。虽然没有使用什么珍贵药材,可是材料的来源也要考虑了。现在我国中草药人工种植虽已形成规模,人工种植的药材价格也不贵,可是平摊到每一种药材,有些年产量不过几十万吨,冷门一点的甚至只有几吨。如果这两台机器全面开动,某些药材全国全年的产量差不多全得进去,这简直不可想象。现在药材市场有市无价的局面必将转变,某些药材短时期内甚至会出现紧缺。考虑到今后的发展,建立自己的药材收购网络,生产基地是极有必要的。   一开始周宏宇就在西南几省与药农签订了大量合同,今后十年内,青符公司以不低于前年市场价的价格全面收购他们生产的药材。可现在看来远远不够。市里关于红山土地承包的决议已经下来了,大、小红山以及周边的一些土地以荒山的名义划给了青符公司,50年的使用费不过30万,这多亏了李副省长帮忙。周宏宇充分利用了到手的土地,大量请人开发种植虫草、贝母、黄芪、大黄、秦艽、雪莲、灵芝、红景天等适用药材,仅此一项,每年节约的资金就不下30万。   同时林泉山庄内的动物家族也欣欣向荣,添置了数十头梅花鹿、马鹿、白唇鹿、水鹿等茸用鹿,我国药典只承认梅花鹿与马鹿。鹿肉性味甘、温,脂肪含量少,纤维柔软,易于消化且营养丰富,功用主治:补五脏、调血脉、治虚劳赢瘦,产后无乳。鹿茸具有重要药用价值,《本草纲目》记载:“鹿茸生精补髓、养血益阳、强盘健骨,治一切虚损、耳聋、目暗眩晕、虚痢”。现代科学分析以及临床应用,证实鹿茸有增强心脏活动,消除心肌疲劳和衰弱,用以治疗神经衰弱效果甚佳,鹿茸可制各种药丸或泡成药酒。骨化了的鹿角可治疮痛肿毒。鹿筋有强筋健骨之功效。鹿尾能壮肾益精,健胃补血;鹿鞭是壮阳益精的滋补品鹿内脏可成全鹿大补丸;鹿血、脑髓等均可入药。鹿皮可制成各种上档手套、帽、夹克、鞋、皮包。是华夏目前可开发动物中较有潜力的一种,如何可以放过。要赶上前几年狗熊也是很有用处的,可是现在,唉,没赶上好时光。山庄里的几头黑熊只有养来看看,博游客一笑的功能了。周宏宇对於所谓的虐待动物是不已为然的,那些高喊动物权力最凶的洋鬼子从来没见他们少吃肉。野生动物也是一项自然资源,在驯化养殖中必然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如果只因为养殖某些野生动物可能会造成疾病、环境等方面的影响而全面禁止是完全不合理的。核能使用的危险更大,为什么大家都视为未来的能源?早知道老祖宗们就不应该驯化养殖野猪、野牛、野马、野鸡、野鸭、野鹅,全面吃素得了。不对,万一有人提出植物权力呢?全人类等死吧。   整个林泉山庄这段时间热闹非凡,新到的鹿群放养在山中,悠然自得的戏闹林泉,凭增了不少野趣,为林泉山庄招揽了不少游客。青符药业的销售额也节节上升,聚灵丹名气日响,随着产量的突破,已经走向省外市场。连续密集的广告攻势,让青符药业的知名度也大幅上升,俨然是g省的新贵。   自古以来,就有一个和药密切相关的行业──酒!   华夏酿酒的历史渊源久远,最初起始于商、周时期,距今已有三千余年的历史了。朱翼中的《酒经》称,夏朝初年,仪狄以桑叶包饭酿成酒献给大禹,大禹饭后感到味道甘美,感慨道:“后代必有为了饮酒而亡国的。”于是下令禁止造酒,但此造酒之法仍在宫中暗暗流传。另据《说文解字》记载:“古青少康初作萁帚,秫酒,少康,杜康也。”自古以来,文人学士多爱饮酒,因;而给酒起了许多雅名,如“金浆”、“琬液”、“琼苏”等,有些直接进入诗中。酒成为文人生活艺术中的重要内容。“李白斗酒诗百篇”,酒在这里已成为文人文化的一部分了。   以虎骨、人参等天然名贵药材泡酒,各种补酒的生产以有悠久历史,青符药业既然以传统中医药为吸引,自然不可能忽视这一块。酿酒与制药不同,制药只需收购足够的药材,按方炼制,即使聚灵丹也不过是七天的时间就可以生产出来。而酿酒旷日持久,且不提酿制发酵的时间,单单是窖藏就以年记,虽说有催陈老熟技术,毕竟比不上天然窖藏的风味。更与青符药业标榜传统、自然的形像不符。   自己重新酿造,显然是来不及的。周宏宇也不打算等那么久,云南、四川、贵州分布众多的小酒窖成了他的目标。酿酒的工艺技术并不复杂,西南地区许多公路沿线都有私人开办的小型酿酒作坊。收购这些私人作坊的半成品,加以重新制作、加工,打上公司的招牌推向市场大大缩短了酿酒出窖的时间。其实这也不是周宏宇的独创,许多名酒都是这样包装起来的。酒类销售最旺的时候,各种假酒大行于市,原产厂家自然看着心急,可要扩大生产,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从建窖到出酒,一年的产量几年前就定下了。除了缩短窖藏年限,人工催陈老熟以外,最现实的方法就是收购周围农家自己酿造的酒。其实他们生产的往往比厂子里出的更加正宗,才真正代表了传统的制作工艺。聪明人多了,各式各样的小作坊也多了起来,最盛之时川、滇、黔公路沿线,每公里可以看见一家甚至几家。各大酒厂的收购车顺着公路奔驰。别看他们的招牌、价格、市场定位各有不同,瓶子里装的还真有可能是一个窖里出来的酒。青符药业也走上了这条路。时间就是金钱,收购回来的白酒随便泡上人参、蛇、鹿鞭甚至麻雀、蚂蚁什么的立即身价百倍。   接下来几个月,青符药业的销售越发火爆,以聚灵丹为首的几种药品在春节前市场上已经脱销,市面上是有价无市。整个青符公司的资产也节节攀升,年前的评估已经超过了4千万,比之当初的投资翻了10倍,引起了整个g省,以至全国保健药品行业的轰动。   配合元旦和传统农历新年,青符公司展开了大规模、全方位的广告促销活动,市场辐射西南几省,在g省青符的市场zhan有率已经和g省传统的龙头老大银鑫分庭抗礼。   受此利好消息影响,春节期间周家大宅门庭若市、高朋满座,本来由於周宏宇退休,周家三兄妹分家造成的负面影响大幅消除。反而由於传出与李副省长联姻的小道消息,让周家的地位大幅上升。 三 红叶珍珠草   春节刚过,青符公司就遇到了新的打击。   “起先是个别供货商以交通意外、天灾等借口拖延或毁约,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没有得到我部工作人员的重视,这是我工作的疏忽。当汇总统计发现这种情况集中在珍珠草一种药材的时候,立即派人了解情况,并且调动资金在市面上收购一切红叶珍珠草。这时市面上能够见到的红叶珍珠草已经全部被收购一空,对於造成公司的被动我要负主要责任。”负责原料采购、保安的张军生主动承担了责任,他是林泉山庄的老人了,青符公司成立后就到了公司工作。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周宏宇打断了张军生的汇报,“很明显这是人为有意操纵对青符公司的狙击!阿洛,你怎么看?”   “在g省会这么作的无非是银鑫一家,如果说是外省企业作的……那可真是高抬我们了,可能性很小。”   “嗯!”周宏宇点点头,“你看我们该怎么作呢?”   “派出采购人员,高价收购红叶珍珠草。红叶珍珠草的传统产地虽然只是秦岭一带,可作为一种观赏植物,各大城市植物园、园林部门应该有人工培育,合起来数量也不会太少。我们对红叶珍珠草的需求量并不很大,负担得起足够高的价格。另外那些违约的经销商也不要放弃联系,他们求的无非是钱而已,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要他们重新倒向我们也不难。”   “你认为对手没想到这些?另外这次不追究经销商违约的责任你不怕其他人有样学样?”周宏宇不置可否。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取得足够的药材,生产、销售不能停。我们虽然加强了对红叶珍珠草等低产量易被人狙击药材的囤积,可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月生产所需,这还是在维持目前产量的基础上。如果按照前段时间的增产速度,大约只有十五天的量。成品对外供货也不会超过一个月,一旦青符生产停顿,无法对外供货,对於我们这样一个新兴企业,损失是巨大的。更可能的是引起下级经销商、消费者对我们的不信任,如果有人从中操纵会对公司造成很坏的影响。我认为我们的重点应该放在保护生产上。至於供货商的问题……等我们自己的药材基地建起来以后想怎么解决都可以。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不解决这一点,怎么谈都对我们不利。对手肯定会有准备,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再完美的计算也难保执行中不出差错,总会有破绽可寻。”   周宏宇含笑点了点头,心里忖道:“大有长进。”转向张军生道:“按阿洛说的,派人和原来的供货商联系,价钱好商量,关键是把货要回来。其他任何可能有货的地方也不要放过。”等张军生走出去后,周宏宇又对周洛说:“阿洛,你刚才说的几点都没错,可还是忽略了几点。红叶珍珠草是否有可替代的药材?不一定要效果一样,感觉上消费者分辨不出差异就可以。”   “这……”周洛摇头苦笑,该说“姜是老的辣”还是“无商不奸”?周洛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我们也是不得以,过段时间自然会换回来,对消费者影响不大。”周宏宇拍了拍周洛的肩头,“另外我们还有一个获得原料的渠道你没想到。”   “还有一个?”周洛不明白了。   “你想想,除了原来的供货商、其他药材商和观赏性种植的还有谁手上有红叶珍珠草?”   “东南亚和韩国、日本、印度都是珍珠草产地,也许可以找到红叶珍珠草或者类似药材,不过时间上……进口不一定来得急。”   周宏宇摇了摇头,“不用东南亚和韩国、日本、印度那么远,华夏,g省,歧江市就有!”   “歧江?”周洛惊疑的道,“除了我们库房里的就只有银鑫有了。”   “不错!就是银鑫!”   “银鑫?!”周洛惊叫道,“他们怎么会给我们!”如果对面的不是他老爸,周洛几乎要骂他是疯子了。   “就是银鑫!”周宏宇盯着周洛的眼睛道,“有时候决定问题的因素是多方面的,考虑问题要全面。你以为银鑫主导狙击我们,所以我们不可能从银鑫手里得到原料。可银鑫的目的是什么呢?红叶珍珠草的生长周期是4到6个月,即使我们真的拿不到原料,自己从头开始种,最多也不过半年。银鑫真的可以打垮我们吗?我们大可以暂时停止发展,收缩业务,或者稀释药品来保持产量。这是国内厂家常用的手段,银鑫安排人和我们打官司吗?要在美国我还有点怕,可这是华夏!银鑫暗中狙击我们的进货渠道本身就说明他们没有在官面上压过我们的把握,他们就敢保证官司一定打得赢?对我们的影响是很大,可半年后依然可以卷土重来。银鑫这么作,一定有他们的条件,而不是想彻底打垮我们。如果他这么作了,就等於坏了g省的规矩,明里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可医药卫生管理部门检查一下生产程序,合法吧,税务查查账,也和法吧,公检法抓抓逃犯,林业局关心一下植树造林,环保看看污水,武装部组织银鑫在册民兵搞搞拉练什么的。这些都合法,可次数一多,企业就别办了。银鑫在g省这么多年,根基深厚,我怕的就是他给我们来这么一下。如今,他们不敢用,就是因为在官面上没有把握压过我们,他们也一定会防着我们这么报复他们。事情不会作绝,你这几天各个衙门,几家商业银行这些可能掐住银鑫脖子的部门多走走,联络一下感情。不要怕花钱,他们的立场直接影响银鑫的强硬程度,当然我们也不能作的太绝。我估计顾书记和李副省长会避免直接冲突,下面人的倾向就很重要了。”   接下来的几天发生大面积的供货商毁约,集中在红叶珍珠草一种药材上,对於面临的巨额赔偿金毫不在乎。根据工作人员的回报,某些地区甚至出现了大面积捣毁红叶珍珠草林,防止供货商再次倒向青符的可能性。   青符公司面临的局势前所未有的严峻,对手选择了青符公司的软肋。作为一个新兴企业,青符对於原料基地的掌握还是远远不够的。更多是依靠对外采购来实现。对手这一手可以说相当毒辣。珍珠草是一种多年生灌木,根、茎、皮都可入药。从种植到可作为药用,至少需要4到6个月。大面积捣毁红叶珍珠草林无异釜底抽薪,将青符公司推进了绝境。已经没有多少应变的时间了。   一曲将军令响起,周洛接通了手机:“哪位?”   “是周总吗?”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哪位?”   “你是青符的周总?”   “是我!你到底是谁?不说我挂了!”周洛有些不耐烦。   “周总,我叫李子威,你可能没听说过我,不过我为贵公司供货已经好久了!”对方一听周洛要挂,有些着急,说话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一听是供货商,周洛有了兴趣,问道:“哦,你有什么事吗?”   “周总,我知道你们需要红叶珍珠草,我手上恰好有这么一批,前段时间你们那块的银鑫公司来收购,我都没给他们。”李子威说话条理不算清楚,又带着地方口音。周洛好半天连听带猜才弄明白。这家伙是陕西的一户大药农,红叶珍珠草主要就出在他们那几个乡。在银鑫的人去收购的时候,这家伙比别人多留了一个心眼,仗着比银鑫更熟悉当地,暗地里收购了一吨多红叶珍珠草,想卖个大价钱,就找上了青符。   这家伙可真有商业头脑啊!比同村的药农们甚至许多经销商还聪明。不过聪明得好!聪明的是时候!我喜欢!一吨多,剩点用够半年了。周洛大喜过望,连声追问:“你在哪?”在得知对方就在西安的时候,急忙约了个地方,道:“我明天到西安来见你!”通知老爸以后,周洛带着张军生上了第二天到西安的飞机。   在一家小饭馆里,两人见面了。李子威长得完全没有周洛想象的精明,土头土脑,穿着一身自以为不错的化纤西装。这也是华夏农民外出的正式打扮。银鑫真是百密一疏,匡维汉要是知道栽在这么一个人手上,怕不要气得吐血。   “周总”李子威迎了上来,神情有些畏缩。周洛伸出手与李子威握了一下:“李先生你好,我就是青符药业的周洛,这位是我公司的采购部经理张军生。”   “周总,张经理。”李子威紧张的向两人打招呼。   周洛微微笑了一下说:“你好,请坐吧。”   双方入坐之后,周洛马上就切入主题:“关于昨天我们电话里说的那批红叶珍珠草,李先生想要多少?”   李子威犹豫片刻,咬了咬牙,道:“一口价,全部给你们,十万!”   周洛和张军生相视一笑,相对于珍珠草数百元一吨的价钱这的确是个天价,可和青符面临的损失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为了防止这家伙见风起价,周洛还是故作犹豫的和李子威讨价还价一番,才不情不愿的与李子威签订了合同。对於一张纸,周洛远不如以往信任,合同签定之后立即催促李子威领他们取货。这家伙还真够省的,一吨多的红叶珍珠草,他带着弟弟和妹夫三个人背到了西安,平均每人四百公斤,不知他们怎么弄过来的。东西就在他们住的小旅店里,周洛当场从卡里取了十万点给李子威,钱货两清。   招人将红叶珍珠草运回了酒店,周洛也体会到李子威的心情了,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东西还是守在眼前安心。红叶珍珠草就堆在他床边,周洛守着一堆药草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张军生出门找关系借了辆车,从西安直接返回g省。一吨多的红叶珍珠草体积并不大,车尾箱加上后排座位足够了。周洛实在不放心将到手的药材转手他人,火车、飞机托运的意见都被他否决了。好在两人都会开车,轮流着开到也坚持得了。其实周洛一个人连续开回g省也可以,不过他还是选择了不要太突出。   路上休息了两个晚上,第四天下午,张军生开着借来的红旗进了歧江市区。周洛微微打了个哈欠,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放松下来。老爸千交待万交待,让他提心吊胆了几天。一切风平浪静嘛,纯粹是自己吓自己,刚听老爸那番话的时候,周洛还以为自己一下从自己生长了二十几年的国家到了哥伦比亚呢。我们的社会主义祖国还是很安定的。   “洛少,要不要先送您回去,药材入库的事我一个人得了。”张军生体贴的问,这一趟跑下来,虽说是在周洛的“英明领导”下,解决了困扰公司的一大难题。可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公司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自从专业以来,他就一直在周家打工,从林泉山庄到青符公司,可以说是自己人,深受信任。如今青符公司声势日盛,他也算混出头了,成了高级管理人员,不再是林泉山庄那个打杂的管家。   周洛也不跟他客气,说:“不用!都到这了,我还是看着这批药材入库,省得老爷子又说我对公司的事不上心。”   张军生“嘿嘿”赔笑了几声,专心开车,进了歧江市区,他的精神也有些懈怠。   靠近郊区的这段街道是歧江市最气派的大道,宽敞的八车道路面,种着南国风味的棕榈的绿化带,修剪整齐的月季花,充分显示了改革开放二十多年的经济成就。在这样的路面上开车不用费什么精神。美中不足的是附近都是新开发的城区,处处都是工地,载沙运石的卡车比比皆是。速度慢,模样差,在大道上晃晃悠悠的极煞风景,前面不远就有这么一辆。   “呜”又一辆轿车呼啸着强行超车,从张军生的红旗旁边压了过去,位置恰得太死,险些撞上。张军生慌忙打转方向盘,向旁边避开。“妈的!怎么开车的!”一句咒骂还没完全出口,异变又生。前面运载石块的卡车翻斗忽然出了故障,一块块灰蒙蒙的大石向红旗砸来。   “滋”轮胎与路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红旗车猛的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斗大的石块继续当头砸来,周洛本能的双手护住头部。   尘埃落定,“生哥!”周洛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张军生。车头整个扁了下去,前面的玻璃被砸得粉碎,张军生仰靠在座椅上,头部被一块巨石砸得整个变了形。鼻子、脸颊、嘴,就象一个扁扁的鱼头,四处渗出白乎乎的粘液。眼珠拖出了眼眶,连着一条白色的筋肉吊在空中,一晃一晃的,死不暝目,鲜血从后脑流下,滴在后座的红叶珍珠草上。   “生哥!”周洛悲怒交加,扑在张军生身前痛哭流涕,四周人生吵杂。“一定要将那家伙碎尸万段!”周洛怒吼一声,咆哮着冲破头顶的顶棚站了起来。   四周的人似乎没想到被砸得破破烂烂的车中突然站起个人来,还是顶穿车顶站起来的。压在车顶的石块被周洛顶开,围在四周的人纷纷躲闪,一时都被周洛吓呆了。车尾箱已经被人打开,放置在里面的红叶珍珠草也被人破坏,加上了石块和沙子,造成了被车祸破坏的假象,还有人手里拿着准备往上丢的石块、铁皮,还有人手里拎着汽油。   “你们这帮家伙!”周洛一下全明白了,“啊!”的一声狂叫,双臂一挣,整个轿车四分五裂,从车里走了出来。   “怪物!”四周的人们惊叫着纷纷后退,周洛红着双眼,杀气腾腾的一步步逼近。他的心中充满杀意,老爸的警告变成了现实,在他们最放松的时刻下了黑手。这就是我们的企业家吗!周洛恨不得杀光眼前的杂碎。   “不许动!警察!举……举起手来!”对面有两人掏出枪指着周洛,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他们都是普通警察,属於高不成低不就的阶层,本来只是收了一点好处,处理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没想到遇到了周洛。被几吨重的石料当头砸下,整个车都扁了,他却一点事没有。钢铁的车身在他面前象纸扎的一样,看他杀气腾腾的样子,一个不好就交待了。两个虽不能说养尊处优,但也脱离一线多年的警官双腿打颤,只有手里的枪给他们一丝安慰。这么近的距离,手枪真的能对付这个怪人吗?   黑洞洞的枪管让周洛冷静了一点,犹豫,暂时停止了前进。双方就这么对峙着。直到警笛声从远处呼啸而来,看着赶来处理的交警身影,周洛缓缓举起双手。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仿佛从鬼门关上走了一趟。   周洛被送到警局的时候老爸已经在这了,市局的王局长也已经在等着他。两人说些什么周洛没有心思细听,他只觉得很累、很累。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银鑫不甘心失败派人布的局。警察在其中扮演了颇不光采的角色,值得吗?为了市场、钱,说到底这些周洛并不十分看重,可他们竟然用出这般卑劣的手段。按照普通交通事故录了案,王局长亲自把周宏宇父子两送到了警局门口,连连道歉。并且表示晚上在“九重天”为周洛摆酒压惊,绝口不提方才的冲突。   压惊宴变成了和头酒,以市委秘书长牵头,公安局王局长以及其他几位厅局领导作陪,银鑫的匡维汉和黄副总也到场了。银鑫是g省企业中的重镇,青符是后起之秀,两家都有强硬的背景。作为歧江市委,看两家之争愈演愈烈,显然是不愿见到的,才安排了秘书长出面调停,也算是用心良苦。   秘书长首先致词,为这一顿定下了基调,暗示市里希望银鑫和青符两家能够和平相处,同时也暗中警告两家不要作得太过分。周洛打量了一下席上各位官员,公安、工商、医药、卫生、税务,都是些现管的部门,市里的意见已经很明显了,既是暗示也是威胁。   匡维汉抢先表明态度:“银鑫和青符都是g省的企业,我们的跟都在歧江。虽然在产品上有一点小小的冲突,但市场经济,就是需要竞争嘛,我们欢迎良性竞争。市场是广大的,就看怎么开发。我们两家的眼光不应该局限於g省,而应该合力开发全国、全世界市场,把蛋糕作大,实现双赢。这才是我们的根本利益。我们银鑫愿意在这方面同青符进行合作。”   一番话说得漂亮无比,谁都知道要开发全国、全世界市场,可你匡维汉作得到吗?要作得到你早去作了,有钱赚谁不赚哪!不过匡维汉话中已经表露了谈判的意向,基本令人满意。秘书长的目光转向了青符这边。   周宏宇似乎对这种出面早有准备,“青符和银鑫之间没有任何问题,我同匡总也是老朋友了,没有什么不可以谈的。”   市委秘书长点了点头,对两家的态度表示满意,接下来的具体利益分配在他看来只是微末枝节。只要两家不大闹,市委就可以交待过去了。至於谁占大份,谁占小份,他并不关心。让两家开始谈,谈判不破裂,是他今天的责任。反倒是其他现管部门官员比较热心,毕竟他们才是直接受益者,长期接受企业的供养,各有各的立场。   周宏宇和匡维汉正面交锋,其他各部门官员们敲着边鼓,市委秘书长总揽全局,左压右打。两家很快达成了初步协议,双方联手排挤其它企业,g省市场四六开,青符四,银鑫六。有了这个主要共识,剩下的执行细节可以由底下的工作人员负责搞掂。秘书长脸上露出了笑容,站起来举杯道:“让我们为歧江的繁荣昌盛干一杯!”   “干杯!”众人纷纷附和。周洛一直冷眼旁观,胸中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酒杯往桌上狠狠一顿,“生哥就这么白死了吗!”场面一时冷了下来,众人不知说什么好,还是公安局王局长脑筋转得快,说:“对!匡总,这件事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双方有点意见何必闹这么大呢,一定要在协议中体现出来。”   “对,一定要体现出来,体现出来……”众官纷纷附和。匡维汉开始也是一愣,继而豪爽的一笑,道:“我老匡在g省几十年,也不是小气的人,我就再让1%!”“好!”众人面红耳赤,鼓掌叫好,仿佛匡维汉作出了多大的牺牲一样。见周洛依然不为所动,场面又冷了下来,心里都暗骂这小子不知好歹,你好我好大家好,何苦较真呢!要不是顾忌周家的势力,迟早有这小子好看。   王局长眼珠一转,大骂道:“老匡,你这可太不上道了!”转向各人解释道,“洛少今天就在那车上,你还让人那么干,实在太过分啦!1%怎么够,起码5%!”这就解释得通了,众人恍若,他们先前只听说银鑫与青符冲突,青符还死了人,早上的具体情况他们并不清楚。原来周洛就在出事的车上,那又不同了,不能怪人家死缠烂打,换了自己险死还生也没这么好说话。在一旁推波助澜,“对,对,5%!”   匡维汉无奈的摇头苦笑,举起双手示意,道:“好,好,5%,算是我向周总赔罪。今天的事是下面人的疏忽,我们事先绝不知道周总也在车上。”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走到周洛面前伸出右手,道:“周总,我匡维汉在g省也算小有成绩,和令尊也是几十年的交情,大家都知道我是个痛快人。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自罚一杯,向您赔罪!咱们之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今后大家好好交个朋友!”   事情似乎圆满解决,周洛的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张军生一条命也不过换来1%,自己在车上就是5%,这些人到底把人命当成什么?偏偏他们还都是官,撮合的最起劲的还是公安局长,这事正该他管!可他有一丝调查的意思吗?其实根本用不着调查,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自己在这群人中格格不入,他们的思维方式是那么的奇怪,他们以为自己是在争利益吗?也许在他们看来奇怪的正是自己。周洛懒得再跟他们说什么,打开匡维汉伸到面前的手,走了出去。   匡维汉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太好,谁能想到周洛如此不顾他们的面子。“不知天高地厚!”这是大多数人心中的想法,好几个人已经决定日后一定要教训一下周洛。   “小孩子不懂事,大家多多包涵!”周宏宇打着圆场,拍着胸膛保证说,“这里的事有我作主!和银鑫的事就算揭过了!”听他这么说,秘书长秘书长的面色才好了起来,大家重新落座,不管怎么说,气氛恢复了热烈。   酒酣耳热,杯来盅往。九重天是歧江市一等一的销金所,如果说恒新代表的是高贵,那么九重天就是堕落、糜烂,但无可否认,两者之间存在许多共通之处。谈完了正事,大家的心情也都放松下来,一群莺莺燕燕,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被招了进来。工商局长胃口不错,还特别点了俄罗斯过来的“金丝猫”,留洋归来的秘书长心中暗骂“土老冒”,手上却不甘示弱,抱着一位国产小姐上下其手。周宏宇和匡维汉都是商场老手,知道规矩,私下每人送上一份谢礼,他们对今天的结局未必满意,可该给的钱还是不能省。一众官员也心照不宣,各自揣进腰包不提。一直闹到午夜过后,将他们都送进了房,结了账,周宏宇才匆匆离开。   “喂,老许,阿洛回家了吗?嗯,嗯,我知道了!”周宏宇挂了电话,向司机道:“去林泉山庄。”   “老板,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林泉山庄又在郊外,一路上黑灯瞎火的不好走啊。还是明天再去吧,洛少也是一时闹别扭,等他想明白就没事了。”开车的司机也是跟了周宏宇十几年的老人,对於周家上上下下都很熟悉,看着周洛和周馨长大的,说话也比较随便。他并不清楚其中的内幕,作为周宏宇的司机和贴身保镖,他很懂得分寸的把握。   周宏宇摇了摇头,点起一支烟,说:“你不明白,这孩子……你小心点开就是了。”“好的。”司机答应一声,将车开向市外。   借着汽车行驶的时间,周宏宇松了口气,靠在后座上修养精神。毕竟是六十出头的人了,一天担惊受怕,马不停蹄的跑下来,又喝了许多酒,即使练了几个月的气也顶不住。没想到匡维汉出手这么狠,早知如此他绝不会让周洛插手这件事,更不会让他亲自到西安去。与匡维汉虽没什么深交,不过在g省这一亩三分地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的行事作风都不陌生,这实在不象匡维汉的作法。下午听说周洛出了车祸的时候,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好悬没瘫在地上,好在周洛没事,这次的事件也算暂时揭过去了,短时间内双方不会再起什么纷争。可周洛的表现实在让他忧心。这孩子的性子向来是外和内刚,平时看来什么都不在乎,一旦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张军生的死状惨不忍睹,他的心中也有几分悲凉,毕竟是身边干了十几年的人。可那又怎么样呢?走法律途径?今天到场的哪个不是官?指望他们能行吗?如果不走这条路,成为破坏了规矩的人,他们手里的专政机器可绝对不会留情。比起他刚出道的时候,如今已经算不错了,起码有一个可以遵循的规矩,虽然这个规矩并不那么公平。当年他跑单帮的时候,当真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性命去拼。那年头,公安机关里死个把人算得了什么呀,死都不知怎么死的。现在,起码在城市里,面子上还得作得光滑,比当初是强多了。   车已经开出了市区,呜呜的风声如哭似泣,黑暗中,周宏宇仿佛看见了张军生血肉模糊的尸体,不寒而栗。这样的事,他看得多了,听得多了,经历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春明,你和军生是一批进的公司吧?”周宏宇闭着眼睛,靠在靠背上问。   “是,那一年我们一共十七个人,都是退伍兵。我是侦察兵出身,又会开车,分到老板身边。生哥是我们中间年龄最大的,也只有他是转业,当了我们的头。开始负责公司保安,后来又到了林泉山庄。”顿了一顿,又道:“老板,您也别太难过,生哥的事谁也不想的,这是意外呀!”   “意外!”周宏宇心里不已为然,蒋春明的单纯,这么多年还是这样,想当初也是看中他这一点才放在身边。别看司机是个不起眼的职业,可是他们见得多,接触得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多,选一个合适的司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么多年了,周宏宇一直舍不得把他放出去。可是今天不同,“春明,你跟了我也十几年了,有没有想过作点别的?”   “开了十几年的车,除了开车还能作点什么!要说开车,也没有比老板这更好的地方了。”这倒是实话,周宏宇对於身边的人绝不吝啬,蒋春明享受的待遇绝不低于他手下的部门经理。这也是维系身边人忠心的一种手段。   “我已经六十了,也是退休的时候了。如今孩子们都大了,你也知道的,小易、小洛、小馨也分家了。分了好,趁早分清楚,省得我死了以后他们自己闹起来,我也不得清闲。我老头子退休了,你还年轻,起码还有20年好干。好好学,好好干,未必不能干出一番事业。我当初出道的时候也差不多你这个年纪。你好好想想,小馨那里我是彻底不管了,阿洛和阿易那里我还可以作主。你想作什么,我帮你安排,还可以扶你一段。”   蒋春明感激涕零,一时说不出话。周宏宇见他久久不答,又说:“要是你想自己干,我也可以给你一笔钱,帮你作点小生意。”蒋春明声音中带着颤抖,感激的说:“老板,我,我……我蒋春明没什么本身,要不是跟了老板,早回乡下种地去了。老板安排我工作,帮我成家,在歧江落脚,对我恩重如山。我……老板在一天,我蒋春明就为老板干一天。要是老板真的退休了,我也没什么本事,希望在老板身边打理一些杂务,老板要用车还可以随时叫我。”   “嗯”,周宏宇闭眼思索一阵,“你就在林泉山庄吧,军生以前的那一摊子还没人接,也不难干。阿洛待人厚道,你要跟了阿易、阿馨我还真不放心。”   汽车转过一个山道,开进了林泉山庄。山下的主建筑群灯还亮着,隐隐传来哭泣的声音。周宏宇一怔,才想起张军生的妻子、家人也住在山庄中。他不愿看见这样的场面,悄悄下了车,没惊动任何人,在蒋春明的陪同下,向大红山顶爬去。   周洛的小楼黑漆漆的,可熟悉自己儿子性格的周宏宇知道,他一定还没睡。   周宏宇推开门走上楼,站在周洛房门前敲了几下。   “门没锁,进来吧。”是周洛的声音。周宏宇推开门走了进去。周洛坐在窗前的躺椅上,面对着窗外,窗帘是拉上的。周宏宇进来他也一言不发,显然还在生气。   “小洛,我知道你重感情。军生的事我也很难过,可我们能怎么样呢?匡维汉肯这么作已经给足了我们面子,公安局、市委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你认为追究下去有希望吗?我以前跟你说过,‘作一行就要适应它的规矩,你也许可以改变,但绝不是现在。’现在还是一样。”   周洛依然沉默,一语不发。   周宏宇一声叹息,“你好好想想。”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无奈,周洛心中一动,几乎忍不住跳起身来,老父为了家庭多年操劳,操累了身心,换得鬓角斑白,无非是为了一家人生活的更好一点。时至今日,自己还和他老人家闹别扭,让他操心,实在是太不   应该了。周洛几乎想追出去道歉,跪在他老人家面前认错。可是他不能!只要一闭上眼睛,张军生凄惨无比的死状就浮现在他面前,那吊在长长白丝上摇晃的眼睛,仿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死不暝目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去了,换来的是两家联手划分g省市场的一纸协议,1%的市场份额。周洛自问不是住在象牙塔中的贵公子,不知人间苦乐。自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对於种种黑幕,可谓耳熟能详。他也曾经漠然的看待这一切,认为这是改革中微不足道的副作用,也曾经认同顺应规则的理论。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人身上的时候,他才发觉这样的规则是如此让人难以忍受,是如此冷酷。他鄙视自己,如果不作点什么他根本无法得到安宁。   这一夜,周洛在道德也良知中苦苦挣扎。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想大声疾呼,摧毁这不合理的一切。可,他面对的是整个社会,漫漫无边的大网。网住了他,他的一切,他所关心的人。任何试图反抗的人都将被层层叠叠的反扑摧毁所有一切。官官相互,君不见历来上访的人有什么后果。即使成功,也被继任者视为瘟神,除之而后快。周洛虽不是他们一般的平头百姓,可在这种力量面前还显得太渺小。他可以不顾忌种种后果,却不能将身边的人拖进危险之中。   长夜过去,清晨的曙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屋内。周洛打开窗户,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窗台上的花槽中长出青青的野草,开着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带来春的气息。周洛摘下一朵,放在手心中,一只黄色的蝴蝶从他手中飞起,迎着初升的朝阳飞舞。一抹微笑在他脸上浮起,“也许我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不过我始终相信,伤害到我、以至我身边所有人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四 地煞施威   “小洛,你没事吧?”与周宏宇电话商量了半夜,一大早就赶上山来,准备开导周洛的梁惠萍看着周洛精神奕奕的出现不由有些迟疑。   “妈,我没事。”周洛看出梁惠萍的疑惑,小声道:“放心,我想通了。”看着儿子平静的神色,轻松的笑容,梁惠萍也放下心来,暗自责怪老头子小题大作,如今的儿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遇到事情他自己会想通。   “小洛啊!”双目通红,显然一夜没睡的周宏宇出现在周洛面前,看到周洛,他也吓了一跳。周洛的样子,实在太正常了,这才不正常到了极点。以他对周洛的了解,这绝对不可能出现,可偏偏就出现在他眼前。   “爸,我明白的。”周洛含笑向他说。周宏宇欣慰的点了点头,儿子长大了,懂事多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早餐。周宏宇和梁惠萍都发觉周洛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可仔细看来,又不觉得到底是哪里不同。   “哈哈,”周宏宇伸了个懒腰笑道,“你睡好了,难为我们老两口一夜没睡。”   “爸,你今天好好休息,公司的事交给我。生嫂这边……”周洛的脸色沉重下来。   “放心!我会处理,不会亏待他们的。”周宏宇郑重的说,他能体会周洛的心情,让他去公司,自己来处理这边善后的事情,毕竟要给他一个适应的时间嘛。周宏宇对於周洛今天的转变已经很满意了,不想再破坏他的心情。   “周总早!”“早!”入口负责接待的女职员向周洛打招呼,周洛也礼貌的一一回应。他的笑容让见到的人都一阵失神。虽然周洛的相貌算不上英俊,可却充满了亲和力,阳光般的笑容仿佛要将人整个心灵牵扯进去。女职员脸上带着红晕,直到周洛走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其实周洛自己也不知道,修真修心。他的修真过程太迅速,心灵的体悟并不充足,连带着修为力量也无法完全契合心法,大打折扣。清晨一瞬间的顿悟,使他的心灵修为进入了另一重境界。   坐在办公室内,周洛的事情其实不多。张军生的事他已经有了决定。既然无法改变这个社会,那么谁惹到自己就对付谁好了,又何必想那么多!只要不影响到自己周围的人就好。社会……这个题目太大,可是要报复一个人,周洛的选择太多了。虽不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不过杀人于无形也不是难事,就周洛知道的方法少说也有一、二百种。要怎么对付匡维汉?抽筋扒皮受尽痛苦还是无疾而终,死得不明不白?周洛考虑良久,还是下不了手。明知对方不是良民,可要自己动手杀人,还真是,难哪!   心中思绪难定,周洛决定出去走走,交待一声离开了公司。   仔细想想,要周洛直接咒死一个人,还真有难度,毕竟当了二十几年的守法良民,对於杀人,还是看得很重的。可这么放过他又实在不甘心。要是当时借着一股怒火也就罢了,如今,让周洛亲自下手,干掉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即使他有千万种理由该死,周洛还是下不了手。可这么放过他又实在不甘心。   不知不觉中,周洛走到了银鑫药厂的门口。看着银鑫的金子招牌,周洛有了主意,找到一条偏僻的小巷躲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一丝和周洛相似了。   银鑫的管理还是很严格,想从门口混进去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拦不住周洛,随便找了段人少的地段,一跃而入。厂区对内与对外的管理完全不同,加上周洛幻化出了和厂里工人一模一样的工作服,只要不靠近重要地点,不会有人干涉。绕着厂区探查了一周,所有建筑分布都有了了解,周洛开始行动。   厂区内的绿化十分到位,这正好便宜了周洛。前段时间为了制作一份给妙徼的青叶符资料,周洛对於用树叶施展符法有了不少心得。偷偷摘下不少大片的树叶,制成灵符,混合着一丝真气打入地下。按照探查好的地点,周洛一共布下七十二道灵符,布下一道地煞大阵。   事毕之后,周洛念动真言,留在灵符上的那丝真气同时引燃七十二道灵符,地煞大阵已成。地面上的工人没有任何感觉,依旧忙碌的工作。周洛神念联系地煞七十二点,清楚洞澈地表之下,人类不清楚的地方发生的变化。这座临时布下的地煞大阵并没有杀伤力,目前引动聚集的地煞之力极为微弱,人类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两个小时以后,居住在地下的蛇虫鼠蚁受不了了。成群结队的老鼠从地洞中、阴沟里,尖叫着跑出。大堆的蚂蚁成窝的出现,扭曲成“s”形的蛇在地面上飞窜。还有不知名的虫子,各式各样的地下生物争先恐后的爬上了地面,象开一场盛大的舞会。   舞会的主角当然少不了人类,以女工占多数的制药厂,这些动物简直是她们的天敌。尖叫着,惊惶失措的狂奔。或者歇斯底里的用一切可能找到的器材狂殴地上的蛇鼠。地上的动物越来越多,连周洛也没想到,看来干净整洁的厂区下面竟然生活着这么多生物。看着成群结队,黑压压的老鼠大军,还在抵抗的英勇的人们也失去了勇气,跟着混乱起来。凄厉的警报在厂区响起,不知是谁拉响了火警。看着混乱的场面,周洛开怀大笑,笑着流出了眼泪。你们不是很在乎效益吗,不是很喜欢钱吗,我就要你们大大破财。   地面上的混乱愈演愈烈,地煞之气的影响范围波及了飞鸟。拜厂区大片的绿化带所赐,在这里安家落户的鸟类也不少。惊惶失措的鸟儿不断有跌落地面又挣扎着飞起,急于逃命的蛇类飞窜在空中,构成一幕奇景,不过现场有心情欣赏的恐怕只有周洛。   消防队员终於赶来,在得知了具体情况之后,差不多调集了全城的力量紧急增援。卫生局、防疫站的工作人员也闻讯赶来,场面乱成一团。   这时,地煞大阵聚集的地煞之气渐渐消散,另动物们恐惧的因素消失,在全体人员的努力下,场面被控制下来。不过这还没完,这只是地煞之气的一点点泄露,真正的游戏还没开场。地煞之气将以更隐蔽的方式储存,明天,将会再有一次小的爆发。直到后天午时,阳气最盛的时刻,阳极生阴的一瞬,才完成它的真正使命。现在只是一点点利息。所有的一切都作到最隐蔽。以周洛的了解,按妙徼老道的符法水平推论,现在恐怕很难有人能看出是被人动了手脚。特别是三天后的那场戏,更将给所有人一个合理解释,让他们认为这不过是一个自然现象,只不过银鑫比较倒酶。   周洛找了间网吧,用假身份证登记,将手机拍下的图片传到了本地各论坛,以及各大网站本省人聚集的地方,一时引起轩然大波。不少人加以质疑,不过不少歧江网友也出面证实,下午银鑫公司确实有大量消防队员聚集,或者转述从银鑫公司员工那里听来的事实。周洛又适时奉上一份翔实的说明,以银鑫公司员工的身份揭露真相。   匡维汉确实有一手,这么短的时间网络上已经出现了他安排的写手,制造声势,将周洛的贴子驳得体无完肤。周洛根本不理他们,自顾自的将一张张带有显著标志的图片上传,银鑫的厂区,去过或者在电视上看见过的人并不少,有图为证,任他们吹得天花乱坠也消除不了影响。银鑫生产的虽然不是食品,不过,药,毕竟还是吃进嘴里的。说不服你也恶心死你,即使是被他们收买的写手,又有多少人敢再买银鑫的药吃?只要想到生产线上,厂区中曾经有那么多蛇虫鼠蚁赛跑,即使银鑫再怎么消毒、宣传,也很难消除影响。   刚刚走出网吧的大门,周洛就看见一群警察匆匆赶来,银鑫的速度还是很快,对付周洛这个电脑白痴手到擒来。不过他们再怎么能干,也查不到一个不存在的人。周洛微微一笑,与追出来的警察们擦身而过,这时,他已经是另一副外貌了。   第二天,银鑫制药厂又上演了一幕灾难大戏,再度拉响了警报。这一回,歧江两百万人,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再怎么封锁消息也没用,光是用嘴传银鑫也臭名远扬了。虽然,这个好象不是他们的错。   整个网络言论一面倒,银鑫也改变了策略,不再掩盖事实真相,而是强调这是原因未明的自然现象,不是银鑫的问题。配合电视、报纸的宣传,并且承诺将进行彻底清洁、消毒,并提出请媒体监督。不过究竟有多少人对曾经爬满了蛇虫鼠蚁的生产车间里出来的东西没有心理障碍就不得而知了。   不到一天,匡维汉,整个银鑫高层的担心消失了,也不必在研讨对策。连挨了两棒的匡维汉听到消息天旋地转,仿佛脑袋遭了重重一击。歧江市发生了轻微地震,对於全市大部分地区的人们,白天不能感受到这种强度的地震。震中就在银鑫制药厂,烈度也不强烈,但震波恰恰经过厂区内所有建筑的薄弱点。厂区内几乎所有建筑都出现不同程度的裂缝,生产线几乎被全部摧毁,而厂区内其它部分几乎毫无损伤,好象地震波是设计好的一样。这样的地震另研究地震几十年的老专家目瞪口呆,立即上书国家组成专家组专门进行研究,并建议立即申报联合国,作为历史遗迹保护。   据初步分析结果,是地下空洞塌陷,造成本次地震。不过不管怎么震的也好,银鑫不必为了生产线清洁烦恼了。全部都得买新的,连厂房都要重建。集团内部已经出现了意见,彻底离开这块倒酶地,重新选址建厂。这块地正好顺水推舟捐献给地震研究机构作研究之用,摆脱负面形像。网民们这次自发行动起来了,阴谋论喧嚣直上,严厉指责这是银鑫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怀疑地震的真实性。并且言之凿凿,所有的生产机械都将偷运进入新厂。出现了无数的专业人士,推测、分析、论证银鑫将采取的一切手段,最后得出结论,这不过是银鑫掩人耳目的手段,银鑫将借此次地震事件挽回多少损失。弄得银鑫有口难言。   前两天的蛇虫鼠蚁事件也有了很好的解释,地震嘛!动物提前搬家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好奇怪的。要是换了是人才有新闻价值。   匡维汉不是一般的烦恼,银鑫的摊子看起来不小,金融、地产、电子,等热门产业样样都有。可惜全部华而不实,真正为集团带来持续稳定收入的还是传统的制药。这一下天灾人祸,停产是难免的,与青符是签订了协议,可如今形势比人强,人家不落井下石才是怪事了!反正他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的。   他否决了易地重建的建议,也带了几分气恼:“我就不信老天都和我过不去了!”   看着他的脸色,无人敢予以反驳。惹出了大麻烦的黄经理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切布置都按计划执行,开始出了些小纰漏,不过他也解决了。那个李子威是他的疏忽,在西安的关系报信说,张军生从他们那借了辆车,他就知道不对,安排了拦截,也执行得很完美。问题就在没弄清楚周洛也在那车上。这年头,死人不可怕,死错了人问题就大了。据说顾书记亲自打电话给匡总,叫停了本次行动。银鑫也不得不接受与青符分享本地市场的结局,不同于以前,这是在各方面调停下的结果,以后想再起争端可不容易。之后发生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不过,本来就被千夫所指的他还是夹起尾巴作人,低调点好。   “可是,”唯一还说得上话的黄副总小心的说:“现在下面人心恍恍啊,说什么的有,对士气不利呀!”   匡维汉瞪了黄副总一眼,心中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其实他本人心里也有些发毛。这次地震真是邪的厉害!厂区里的花园、绿化带、凉亭几乎完好无损,厂房外表尚可,主结构全部出现裂缝,生产机械损坏最严重,几乎全部不可修复。即使用zha药炸,他都不知道怎样才能造成这样的后果,可偏偏就震出来了。难怪那位老教授大喊这是地震史上的奇迹。确实是奇迹!如果不是发生在他的工厂里,他也一样津津乐道。现在他可没有那个心情,甚至心里还有些郁闷:“你说怎么不在青符的厂房里震呢?”   “你说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就搬家,告诉别人我们怕了?我丢不起这个脸!”   “其实,说不上丢脸。毕竟,非人力可及。我的意思,搬家也不必,不过请人驱邪,作一次法,也是可以的。毕竟也要安定一下工人的人心吗。”看着黄副总吞吞吐吐的样子,这个老部下很少反对自己的意见,匡维汉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果不是极不赞成,他是不会这么说的。扫视一圈属下,人人都流露出心有戚戚焉的神色。匡维汉明白众意不可违,再说自己心里委实也心虚得很,也就不再坚持,挥挥手算是同意了。   见他不再坚持,众人脸上都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没什么事了吗?”匡维汉示意众人散去,单独把采购部黄经理留了下来。   黄剑民心里惴惴,担心匡维汉追究他办事不力的责任。匡维汉没有象他想象一样责备,低头沉思了片刻,问:“红叶珍珠草的损失怎么样?”   黄剑民放下心来,有心表现,道:“红叶珍珠草并不是我们的生产必须药材,存放在厂区的很少,足够满足协议规定转让给青符的数量,请董事长放心!”   匡维汉摇了摇头,“我们手上的红叶珍珠草全部在地震中损毁,你和青符联系一下,请他们谅解。”   黄剑民一愣,道:“是,我们的红叶珍珠草全部损失在地震中。我保证在我们恢复生产前市面上不会出现红叶珍珠草!”   匡维汉满意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周宏宇啊,老天不让我好过,我也一样不会让你好过!大家看谁挨得住吧!   银鑫的法事轰动全城,不是一场,而是连作了十几场。高额的薪资,银鑫的工作人员从来没有这么卖力过,自发自觉的将全国有名的宗教人士都拉了来,有政协委员头衔的就不是一两个。加上三山五岳的奇人异士,场面热闹非凡,让歧江人大开眼界,整个g省的和尚道士,能来的全都来了。居住在深山老林村村寨寨里的巫师、祭司们也被挖了出来,如果不是*地位实在太高,住的实在太远,估计也免不了舟车劳顿一番。前银鑫厂区喧闹无比。东边是和尚念经,西边就是道士作法。蒙古草原的萨满和苗疆的巫师一起跳大神。华严宗、净土宗同场竞技,禅宗和密宗也不甘落后,一个比一个闹得欢。   周洛开始还有些担心,生怕被人看出他作的手脚,小心翼翼的换了面貌,溜到附近仔细观察,结果吓了一跳。光是道士就来了七、八家,也看不出谁是天师教出来的。绕了一圈也没发现真有道行的人,恍然大悟,真有道行的人应该不屑于在这样的表演出现吧,遂安心回家。   龙虎山为华夏道教发祥地,东汉中叶时张天师在此炼丹,“丹成而龙虎现,山因得名”。天师府领袖正一派千年之久,银鑫的工作人员怎么可能错过?重金礼聘天师嫡裔张源本前来作法驱邪。因其地位特殊,得到了一天专场时间,作为压轴大戏上演。为了这一天,银鑫动用了数百员工配合,一色全新青布道袍,法旗、法幡齐备,各项金银器皿准备一丝不苟,不敢有丝毫疏忽。更从全市小学精心挑选了五百童男童女,配合张天师作法。   巍巍兮苍天,这位天师确实有导演天赋,银发银须,一身天师道袍,跣足披发,站在法坛最高处,挥剑问苍天。四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色幡以十余米高的旗杆高高挑起,脚下坛高三十六米,底层暗合天罡地煞,一百单八名青衣道士持剑而立。中层以二十八星宿,分别是东方青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着四色道袍,分持金瓜斧钺护持四方。最上层只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幡,各有一名守幡童子,张天师立于正中。法坛外侧,五百童男童女布下天星大阵,端的是惊鬼杀神,妖魔为之断魂。   整个阵势无甚疏漏,偏偏主阵之人毫无一丝法力,整个一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周洛看了哭笑不得,估计这是一凭祖宗余萌混饭吃的骗徒,可能和妙徼老道还有亲戚关系。不过凭他擅称天师看来,和如今的天师教不会有什么关系。   法事上演的最高潮,一辆黑色加长豪华林肯轿车无声无息的开到了厂区附近。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丝缝隙。透过缝隙,可以隐约看见一名黑发男子。脸色苍白,即使坐在车内,还是戴着墨镜,遮去了半张脸。男子的手指修长而苍白,正拿着一把银色的小刀修整本就整齐的指甲。一名金发女子倚在他的身旁。   “就是这里?这些黄种猴子在干嘛?跳草裙舞嘛,呵呵”金发女子靠在男子的肩头笑了起来,高贵优雅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是出身最古老的蓝血贵族。   男子手中的刀微微一颤,缓缓的说:“不要忘记我也是亚洲人!”   “你也是我们高贵的一员,拥有最高贵的血液。”金发女子珍珠般闪亮的粉红色指甲划过男子的脖子,语气说不出的魅惑。   男子的眉头轻轻一皱,微微闪开女子的挑逗,“就是这里,按我们东方的说法,这里是极阴之地,最适合黑暗中的生物。可是很奇怪,阴气似乎被什么力量束缚住了,我只感觉到了短暂的爆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是这里吗?”金发女子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卷着男子的黑发,“想不明白,把这块地买下来慢慢研究好了。这里是东方,没有束缚我们的力量。”   “希望是这样,”男子看了她一眼,“凯瑟琳,我必须提醒你,这片土地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哦,为什么?”金发女子目光扫过车窗外的人群,一个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令她的血液也沸腾起来,粉红色的舌头舔过嘴唇,“你妹妹给了一个介绍,我开始喜欢上这个国家了。”   “这里是东方。”男子沉沉的说,车窗缓缓合上。金发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动作依然是那么优雅、高贵。   整个闹剧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周洛都不明白他怎么能没事折腾这么久。这位天师的气势确实唬住了不少人,银鑫上上下下都感到放心了,也都筋疲力尽,没法在折腾了,法会方才散去。这场宗教盛事一直留在人们的记忆里,直到十余年后,还为宗教界人士津津乐道。   “这个匡维汉还真是会给我找事啊!”周洛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冷冷一笑,对等候在面前的蒋春明道:“通知下面,按原计划生产,原料的事我自有安排。”他本来被安排在林泉山庄,可生产这一块眼下缺人。周洛也不要求有什么杰出贡献,只要足够老实、可靠,保证生产顺利进行就可以了,所以把他放到了这。   “是!”当了多年司机的蒋春明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答应一声走了下去。   由於已经与银鑫达成了协议,青符公司的生产没有采取紧急措施,依然按原计划执行。随着生产的扩大,库存的红叶珍珠草已经不多了,绝对支持不到新品上市。“在地震中损毁了?”周洛绝不相信这种理由。什么地方怎么震的他还不清楚吗?红叶珍珠草根本就不在厂区,怎么可能毁在地震中,谁都知道只是一个借口。可匡维汉这么说了,别人也不能从他手里硬抢。   “可是不代表我也不能呀,”周洛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遇上我算你倒酶了!”匡维汉是商场老手,对於g省商界得心应手。他的计算确实精到,不过只是在常规基础上。一旦对手的手段超出常规的限制,他的手法破绽百出,就象一张千疮百孔的鱼网。   一个下午,周洛跑遍了银鑫所有可能储存药材的地方,可都没有发现红叶珍珠草的踪迹。“难道匡维汉真的全毁掉了?”周洛的信心开始动摇,即使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匡维汉要是当真下定决心来个鱼死网破,他还真没办法。   “不,应该不会。”匡维汉这样的老手做事一定会留有余地。他放出红叶珍珠草在地震中损毁的消息是在试探,试探方方面面对他实际上毁约的反应,也是提醒其他人注意,要求地震后重新划分利益范围的信号。当然不排除他的条件得不到满足的时候来个玉石俱焚,可现在还不至于。红叶珍珠草一定还收藏在某个地方。可到底在哪里呢?红叶珍珠草年产量不超过二十吨,银鑫手里的绝对不会超过这个数量。一间房间就可以全部装下,要收藏实在太容易了。另外,甚至可能根本不在歧江。周洛开始觉得自己太大意了。   现在的情况,不行也得行了。追究以往的失误也没什么意义,周洛绞尽脑汁思考找出红叶珍珠草的办法。   迫不得已,周洛使出了他新练的法术,掏出三张符纸,折成蝴蝶形状。青气缭绕,三只纸蝴蝶欢快的在他面前飞动。利用符纸制作傀儡驱使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无论是张道陵还是葛洪都有役使纸鹤千里传书的记载。周洛当然不是要向谁传讯,不过有这么三个小型监视器,对於搜索红叶珍珠草实在是太有用了。全方位详实的视角,足以让世界上大多数间谍跳脚。最妙的是它们与周洛的心神是相通的,相当与周洛可以通过它们,看见所有的一切,不存在判断、控制上的困难。这样的法术,已经不仅仅是传讯的工具,而接近元神分化,但又比元神出窍简易、安全得多,更适合搜寻没有具体坐标的物品。要在歧江市这么大的范围内搜索红叶珍珠草,负担是巨大的。以周洛的功力,最多也只能分化、役使三只这样的纸蝴蝶,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也是他目前能够想到的最方便找出红叶珍珠草的办法。周洛喝了口茶,挥了挥手,说:“去吧。”梦幻般的光彩笼罩三只纸蝴蝶,让它们看起来和普通蝴蝶没什么两样,翩翩从窗口飞了出去。   要在歧江范围内找出红叶珍珠草无异于大海捞针,周洛的打算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总裁,有位方小姐让我们把这个给你。”周洛的秘书走进来,递给周洛一张折成蝶形的纸条。白色的纸条上带着幽幽的清香,周洛打开纸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解放路113#”,没有上下落款,字迹娟秀,明显是女子所书。   “人呢?”周洛问道。   “她留下这张纸条就走了。”女秘书心里暗自揣测,问:“要不要把她追回来?”   周洛没有理会她的心思,挥手打发秘书出去,心念一动,操纵方才飞出去的三只纸蝴蝶居高临下,监视四周的街道。   “姓方的……会是什么人呢?”   午后,阳光灿烂,春日温暖的阳光照耀大地。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谁也没注意到空中多了三双注视他们的眼睛。一名女子望着空中飞舞的蝴蝶微微一笑,坐进了车厢。   “是她!”周洛出了一身冷汗,那女子洞澈一切的目光,象穿越了依附在纸蝶上的心神,直接击中他的心灵。周洛心神震荡,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就好象做贼被人抓住,吓了一大跳。“她发现了吗?”周洛不能肯定。抛开心中的疑问,周洛的目光回到手中的纸条,这样的时候,她给自己这样的纸条,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解放路,在华夏大陆的城市中,许多都有这样的地名,纪念共产革命党救民于水火的丰功伟绩。歧江也不例外。这里是歧江市的老商业区,如今已经逐渐衰落,沦为小商小贩的天下。狭小的店面多半为私人家族经营,三三两两的女工无聊的聊天、晒太阳。可要以为它没有存在的价值就错了,这里是歧江税源重镇,即使繁华的新商业区也有所不如。而且还都是主动纳税的守法商贩,绝对不需税务人员催促。原因无它,每一家店铺后面都有一位有力人物,或科长局长或经理厂长。当然,这些店铺都不是他们直接经营的,但也不是没有关系,多多少少成为他们合法致富的象征。纳税的款额象征着利润的丰厚,至於是否虚报,不是税务部门工作的重点。有人愿意多交税,难道还不许吗?   解放路113#就是这么一间店铺,狭小的店面,三四名女工打着哈欠。这里据说是一家裁缝店,据说每套服装的制作费用高达万元,也据说每月都有数百人来定做服装。周洛看似闲逛的走了进去,东摸摸西看看,没人来招呼他。几名女工爱理不理的坐在门口,和两名保镖型的彪形大汉聊天,店里根本没有引人窥伺的东西,她们不需担心。狭小的空间里摆了几匹装门面的布料,周洛看不出是什么玩意。他对布料了解不多,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绝对不会花上万元的价格来这里定做一套服装,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不会。   装着闲逛的时刻,周洛已经探查清楚了,在这样的距离,他的心神外探几乎不费什么事。和他猜想的一样,银鑫的红叶珍珠草就在这里,确切的说,是就在二楼阁楼上的单间中。估计不是全部,只有一部分,不过够用了。他不贪心,够用就好,太多的红叶珍珠草也没用。   剩下的就是怎么弄走了。门口的几个女人警惕性真的不高,周洛唐而皇之的穿过店铺走上二楼也没人注意。红叶珍珠草就在他面前,怎么带走是个问题。警惕性再怎么不高,有人背着七、八个麻袋出去也不会看不见。周洛不想使用暴力手段,大家是文明人嘛。   “要是有郑中逡那一手五鬼搬运法就好了。”周洛遗憾的想。五鬼搬运法其实是役使金、木、水、火、土五行灵体的法术。一般人、功法都各有各的属性,或偏于一端,或五行兼具,但绝不可能修炼出五种纯粹的属性。譬如周洛,以他的体质和浩然正气的特点,他的真气属性偏于金、火,其次为土、木,水性最弱。这是一种混合体,他绝不可能从真气中分离出纯粹的任何一种属性来。修炼纯粹单一属性的功法自然也有,但也只能择其一修炼,同时修炼两种真气的特例是很少很少的,更不用说五种了。大多数人的真气,都是五行之间的混合体,比例的不同造成了真气的千变万化。而五鬼搬运法不是这样,是运用纯粹五行之气的法术。这样的五行真气不是自己修炼得来的。   天地之间,具有无数生灵,属性各有不同。五鬼搬运法就是吸收外界灵体,将五行属性灵体同时收入体内,藏入五脏,再以本身真火修炼提纯,培养壮大,成为潜伏于体内,而又不与真气合流的五道纯粹灵体,类似于分神。五行之气,妙用无穷,最出名的就是穿墙越货于无形。是居家发财的必备法术,向来为道门败类推崇,名声也不太好。不过确实好用。修炼五鬼搬运法的基础,就是收到五个不同属性的灵体。琰是典型的火属性极品,不过用来炼五鬼搬运法……周洛没这个胆子,再说也划不来。找齐五行灵体也不容易,这门功夫周洛还没掌握。   要穿墙越货于无形是作不到了,不过已经混进来,要把东西带出去,倒也不难。纳须弥于芥子,袖里乾坤的本事周洛是没用,也没空修炼这样的法宝。不过穹庐散人有啊,山河表里乾坤图是干什么的!周洛一瞬间将地上的红叶珍珠草全部收进山河表里乾坤图中,趁着没人注意溜下了楼,施施然走了出去。门口的看守者依然在海侃山聊,丝毫没注意楼上存放的几吨红叶珍珠草已经不翼而飞。 五 烟锁林泉   “秋水为神玉为骨”,美人如玉,玉又何尝不如美人?色如凝脂的羊脂玉,日暖生烟的蓝田玉,晶莹通透、鲜绿欲滴,细嫩而通体透彻,光泽晶莹凝重而不老的翡翠,向来是人们追逐的对象。   “你小子小心点!”何磊洋心疼的叫道。他的玉器行如今是越作越大了,也学着人家进了些原石,请了几位老师傅自己加工。今天不知走了什么运,被周洛盯上了,拿起他花了好大劲买进来的原石,提刀就刻。虽说不怎么值钱,可也好几十一块呀。再说一堆原石中也不见得有几块有料,周洛的手气不知为什么那么好,偏偏挑中一块好料,也难怪他心疼。   “吵什么,安静……给我安静……”周洛平心静气,全神贯注的感受着手中的玉石,顺着灵气的感应,心手合一,一刀切到底。   “毁了!毁了!”何磊洋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一块上好的翠玉被周洛剖成了四不象,这是他这堆原石里见过的最好的玉石啊!晶莹鲜绿,一块上等的翡翠就这么毁了。   周洛可不这么想,他对自己的工作大感满意。周洛目前欣赏珠宝、玉器的目光和普通人有一些偏差,第一反应就是其中蕴藏的灵气有多少,是否有利于天地元气的吸收、储藏与释放,这也是职业病的一种吧。玉石,无论软玉还是硬玉,都是天地元气的良导体。某些长时间沐浴天然灵气的玉石,不但本身蕴藏着庞大的能量,还能迅速吸纳、释放天地元气,自古以来就是修炼法器的上等材料。而灵气较盛的玉石大多数恰恰是比较有观赏价值的。自然的,原石里哪块是璞玉,哪块是顽石蛮不过周洛的法眼。何磊洋眼中他随手拣出的这块原石就是这一堆原石中最有价值的一块,不知他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顺着灵气的感应,周洛很自然的将玉质最美的部分剥离了出来。从珠宝加工的角度来说自然没有这样的切法,天然灵气最浓郁的部分,并不代表外形也足够完美,让何磊洋看得跳脚。负责玉器加工的老师傅则看得目瞪口呆,他干了几十年的老玉工,也不能看上两眼,就仅凭手感将原石中玉质最美的部分完美的分离出来。这样的切割方法破坏了周围玉质较差,但也可以利用的部分,自然不符合原石加工的原则。可仅凭这一手看玉的功夫,就足以叫人赞叹了。   在周洛看来,这块玉石还是参杂了太多杂质,达不到他的要求。周洛提着玉刀,晃悠着避开老玉工的目光,何磊洋早就去前面看店,不忍心看周洛涂毒他的原料了。真气聚集到掌心,炼玉诀,周洛也是第一次用这个炼气的法诀,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真气小心翼翼的流入翠玉中。感觉有些奇怪,即不象在经脉中运转自如的感觉,也不同与虚空中的消耗。若纯论阻力,真气输入玉石中,似乎比在空气中的消耗还大,可又不同于在虚空中消散的感觉。好象失去控制,象多了些什么,又象少了些什么。吞噬,就是吞噬!真气似乎被玉石本身的灵气同化,随着真气的输入,阻力也渐渐增大,就象是活了一样。虽然这种抵抗很微弱,周洛还是很清楚的感受到。“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周洛手一晃,吓得几乎抛开手中的玉石。还好他很快镇定下来。这不就是玉石储藏能量的能量吗?“自己吓自己!”周洛自嘲的摇了摇头,要不是玉石有这样的特性,也不会成为炼制法宝的材料了。   其实上次炼制龙鳞盾的时候也出现了这种情况,只不过因为龙鳞毕竟是从生物身上取下来的,又是神物,有类似生命的反应周洛并不奇怪。时间也很短暂,龙鳞盾被他炼化后,对他的真气就不再排斥,宛如他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周洛没有注意。桃木也有灵气,但毕竟年月与玉石相差太远,感觉更为微弱,容易忽略过去。周洛知道此时才注意到法器与天地元气的互动。   随着炼玉诀的作用,周洛明显感觉到翠玉中,一些真气流动不流畅的区域被打通,杂质被真气剔除。翠玉的体积缩小了五分之三,内部渐渐形成了真气流动的管道,就象是……经脉。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连周洛自己都吓了一跳。炼制法器的过程,除了加入炼制者需要的功能,就是构成真气流通的管道,使得使用者能够迅速为法器提供能量。高等的法器,甚至能够自动与天地元气形成循环,补充失去的能量。这样的感觉,难得是在创造生命?传说中年深日久的法器可以拥有自己的意志,修炼成精,在剑阁琰也说过神兵择主的话。这样拥有自我意思的法器难得不可以称为生命体?自己现在作的就是第一步吗?   翠玉发出蒙蒙的青光,形状模糊起来,象一汪流动的碧波。周洛收回心神,知道是该决定法器功能、外形的时候了。心随念动,碧波四周滚动,中心渐渐空出一块空隙,重新凝成一枚玉斑指。周洛写入净衣、清心两个法咒,使它具有清心凝神,驱邪避鬼,对抗一般邪术的功能。随着玉斑指的成形,周洛愈发清楚感觉到翠玉内形成了灵气运转的脉络,吸纳天地元气,虽然目前还很微弱,不过假以时日,它也许能发展出自己的神智吧。   打量着自己炼制的第一件玉器,周洛皱了皱眉头。完全不同于龙鳞盾本身强盛的精气,与天地元气相交通,几乎不需周洛补充。这枚玉斑指与天地元气的交流相当有限,对主人的帮助有限,对於周洛这样的人物而言近似鸡肋。“还是材质的问题啊!”周洛心里感叹道,良材难寻,一件上好的法器才显得弥足珍贵。周洛拥有穹庐散人庞大的遗产,这一点是他感受不到的。只有他的功力配不上法器,而没有找不到适合他功力的好法宝的遗憾。   拿着玉斑指,周洛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老玉工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是什么人哪!不但看玉的眼光奇准无比,刀功舒展自如,才转了个背,他竟然弄了个玉斑指出来。造型古朴大方,精致不失典雅,更难得的是精确展露出翡翠的精华。似潭水深澈,又恍惚鸡蛋清般柔滑,清清的,浅浅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抹浓绿,浓得化不开,却又闪现着晶莹色泽的绿。老玉工琢磨了一辈子玉器,经手的翡翠数不胜数,却从没见过一块如此美丽,让人不忍释手的美玉,从没想过玉器可以如此美丽,美得让人心醉。   “啊……啊……老板……玉……玉……”激动万分的老玉工冲到店里,拉着何磊洋的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又怎么了?唉!让他折腾吧!”何磊洋痛心的摇了摇头,他以为周洛又毁了一块玉。   说不清楚的老玉工干脆把何磊洋拉了进来。看到周洛手上的玉斑指,何磊洋也惊呆了,指着周洛手中的玉斑指,“玉……玉……玉……”的说了半天,好容易才问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作的?”   “怎么样?还不错吧?”周洛毫无自觉,反覆翻转着欣赏自己的作品。   岂止是不错!何磊洋咽下一口口水,赞叹说:“早知你有这功夫,我还何必找别人啊,直接把你请来就结了。”   看多了焚璃仙宫中的极品法宝,这样程度的翡翠在周洛眼中不算什么,丝毫不知自己一时兴起已经大幅提升了这块翡翠的价值。玉斑指周洛左看右看都不是很满意,何磊洋的话让他大感意外,再转着玉斑指看了几个来回,说:“不是在损我吧?我看作得还不错啊。”   “岂止是不错!”何磊洋激动的瞪了他一眼,一把将玉斑指强在手里,“不行!这个我要了!材料是我的,至少得算我一半。”   “别闹了,给我。”周洛伸出了手,何磊洋向后一缩,小心的将玉斑指护在身前。周洛对他的夸张举动哭笑不得,说:“最多我付钱,要多少?”   “至少十万!”何磊洋斩钉截铁的说。   “好……好……”周洛掏出支票薄,当即签了一张支票递给何磊洋,“我出100万,东西该给我了吧。”   何磊洋接过支票,扫了一眼金额,吓了一跳,“你玩真的啊!”他开价十万,还是玩笑居多,如果周洛真的要拿玉斑指,他也不会不给。   “当然是真的,不过不是这块玉。你喜欢就留着玩吧。”周洛对还在看着手上支票,惊讶中的何磊洋道:“我要白玉、青玉、红玉、和墨玉各10块,翡翠5块,都不能小於1立方分米,如果有温玉和寒玉,不计代价买下来,我全要。”温玉和寒玉是天然玉石中的极品,极为少见,所以周洛没有把话说死。   “那也要不了这么多啊!你小子要这么多玉干什么?”不小於1立方分米的白玉、青玉、墨玉都好找,红玉和翡翠就比较少见了,但也不是很难,加上不是成品,原料价格比较低,是用不到100万。   周洛将何磊洋递过来的支票推回去,说:“我要求的玉石品位越高越好,但是体积不必大,1立方分米足够了,你尽量看着买。”这才是他今天找何磊洋的主要目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实地考察和研究航拍照片,周洛已经基本确定了林泉山庄的防御阵法,这些玉石就是作阵眼用的。   “好吧!”何磊洋神色古怪的看看周洛,又看看手中的支票,道:“你小子有钱,愿怎么折腾是你家的事。什么时候要?”   “这事不急,你尽量办就是了。”林泉山庄的防御并没有燃眉之急,要布下周洛心目中的阵法也不是仅仅靠几十块玉就可以的,这可是大工程。再说该怎么布,周洛也没完全想清楚,倒也不必太赶。   匡维汉可没有周洛这样的好心情,正拍着桌子对手下大发雷霆,“你们怎么办事的!手里的红叶珍珠草都能被人家摸去!我是怎么交待你们的!黄剑明,你说!你给我说清楚!”匡维汉指着采购部黄经理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废物!混帐东西!给我滚!”   面对暴怒的匡维汉,黄剑明黯然退场,其余银鑫主要领导看他都有一丝怜悯,兔死狐悲,毕竟大家一起共事过。谁都明白,他在银鑫的前途已经完了。心里也暗暗警醒,为青符的手段心惊。黄剑明从头到尾采取的手段,在他们看来都没有大错,走到如今的地步,只能说天意如此了。凭心而论,黄剑明布置狙击青符还是很成功的,虽然在收购红叶珍珠草上出现了一个缺口。但,要在全国范围内完全控制某种药材的难度是很大的,出现漏洞几乎不可避免,尤其是一种银鑫不常用的药材。能够在短时期内掌握红叶珍珠草的产地、销售渠道、货源,甚至捣毁了生产基地,黄经理的工作成绩可以说是不错了。即使那个漏洞,也没有酿成大祸,通过在青符关系户里的内线,黄剑明迅速掌握了这一信息,也成功的安排了补救,青符没有得到红叶珍珠草。虽然青符的总裁也在车上的事实给集团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可最终达成的协议还是可以接受的。一场莫明其妙的地震把一切都毁了。将红叶珍珠草分散收藏,放在与银鑫表面上没有一丝关系的地方,这也是大家的主意,要避免官方的压力,这出戏本身就有不小的难度。自然,也安排了人看守。放置红叶珍珠草的几个地方,街头巷尾都安排了人手,一旦出现异常,马上可以封锁交通,没有人可以把红叶珍珠草运出去,除非明抢。但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一批红叶珍珠草不翼而飞,还是在车辆很少的解放路。房子唯一出口守着4、5个人,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反覆研究录像,也找不出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把红叶珍珠草运出去的。这批红叶珍珠草,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光明正大的搬走也不是一个两个人作得到的,可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了。   “天意啊!”银鑫集团高层们心里不由暗自发寒,连匡维汉心中也有“天意弄人”的念头,这一段发生的事,实在太诡异了。   暴怒下的匡维汉是无人敢触怒的。一手将银鑫由一个地方小厂带到如今庞大集团的匡维汉拥有绝对的权力,在银鑫,他就是王,没有人能和他对抗。会议沉默了,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斗下去,也只能是损人不利己,白白便宜了外人。倒不如通过“合法”手段,约束青符信守承诺,损失也许会小一点。经此一役,在座各位心里都清楚,g省制药业头把交椅银鑫已经失去了。厂房、设备的损失,声誉的损失,接下来不得不停产的时间,即使没有青符,外省企业也会添补这个空白,本省的市场已经出现了缺口。与青符斗得再凶,即使把青符完全打垮,也只能使缺口越来越大。现在的关键,已不在于压制青符。而是尽快与青符达成可靠的协议,联手维持g省市场的纯洁性,银鑫还可以保持坐二望一的地位。以银鑫的雄厚基础,假以时日,再度压制青符也不困难。但双方再争斗下去,事情的结局就难料了。银鑫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再也经不起损失了。可是在银鑫,谁又敢阻止暴怒的匡维汉?   “韩经理,联系信昌的拐子六,约他碰个面,我亲自跟他谈。”   “总裁!”好几个人同时喊了出来,最后由黄副总出面,说:“我们是规矩的生意人,和拐子六他们还是不要走得太近哪!”   “我有分寸!”匡维汉狠狠的将手中的烟头戳灭在光滑如镜的桌面上,说:“散会!”   信昌贸易运输有限责任公司,垄主要从事短途客运和长途汽车货运,在歧江的运输公司中名不见经传。但他的老板却不是简单人,拐子六,以资产论在g省也算排得上号,不过他一直受到商界上层人士的排斥。原因在於他根本不被认为是一个商人。这么说绝对冤枉了他,他确实是商人,只不过他交易的物品特殊了一些。地处大西南交通要道,背靠广阔的东南亚丛林,发财的机会是不会少的。与歧江其他几位呼风唤雨的黑道大亨比起来,拐子六显得极为弱小,远不如以上几位风光。可实际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他才是控制歧江地下世界的两支黑手之一。   歧江是一个驻军城市,有军级建制,大大小小的部队加起来也有上万人。大到九重天,小到街边的发廊,背后都打上了“八一”的烙印。几位看似风光的老大,其实和看门狗也差不许多。对於歧江市的警察,党政机关,他们也不怎么看在眼里,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唯一不敢得罪的人,就是拐子六。拐子六的手下,连他们的零头都不到,在官面上也不如他们有实力。但拐子六不仅控制了他们的货源,他的手下全是亡命之徒,敢与柬埔寨、缅甸地方武装,甚至正规军交火的亡命徒。得罪了他,绝对死无葬身之地。黑道上的人物,甚至比怕自己的主子更怕他。原因就是他是一个真正的亡命徒。他们的主子,虽然位高权重,手握重兵,可依然是人,有他的弱点。前几年,就有一位副军长,作得太过火,被一个小混混强奸了他的女儿,跑了。手里有兵又怎么样?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你的亲戚、家人、朋友,碰上不要命的给你来一下你就受不了。就算全国通缉,也得看警察的工作效率啊,出了这一亩三分地谁认得你是谁!何况,就算抓到又怎么样?拿自己家人、亲戚的命去和小混混拼,划得来吗?对於收取大部分权益的军方,黑道大亨们其实不怎么害怕。当然,也不敢放肆,双方保持着微妙的合作。可拐子六不同,他是真正的亡命徒,孤家寡人一个,比坐地分赃的老大们更不要命。手下又都是能征惯战的精锐之师,行动隐密,流动性大。惹急了他,大不了干你一家伙,跑到东南亚林子里去。在那,他还是很有几分面子的。兼且大家的货源都捏在他手上,怎能不顾忌三分?   这样的情况匡维汉当然不会不知道,所以才有直接找上拐子六的想法。找其他几位老大,说通了这位,未必说得通那位。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不小,难免不背后使绊子。从军方的角度来说,也不希望和地方的关系闹得太僵。顾书记肯定不会支持,李副省长更不用说。军方的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也难怪几位老大对匡维汉的要求推三阻四。但只要拐子六发话,其他几位老大就不敢有意见,至少不会为了一件和他们没有冲突的买卖和拐子六起冲突。   可见到拐子六的面,匡维汉后悔了。从本质上说,匡维汉是一个商人。对於黑道,他是基本不沾,要有,也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在华夏,由於官与商之间亲密无间的特殊关系,黑道人物在他这个级别的商人看来,无非是一群会叫唤的狗。要用的时候使唤他们一下,不用了,就叫他们滚。他所见过的几位大哥级别的人物也确实是这样的。对於已成家立业,定居g省的他们,自然不敢得罪顾书记的铁杆盟友。可拐子六不同,他是一头狼,真正不可约束的狼。   拐子六,苗族人,本姓麻,另有一个名字叫赖垮,黑黑小小,一副典型的南方农民模样。不认识他的人绝对看不出他是一个毒枭头子,手里握着几十条人命的血腥人物。匡维汉到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窗边,喝着反覆冲水的乌龙茶,桌面上摆着两笼烧卖。   “匡老板,请!”拐子六斟上一杯茶,防到匡维汉面前。匡维汉品了一口,劣质的口感几乎让他吐出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这样的劣茶了。拐子六将空了的茶壶盖掀起,放在桌边,服务员态度恶劣的为他们续了水。拐子六咧嘴一笑,不以为意。   这样一间下等酒楼,悠闲的喝着早茶,黑黑小小的外貌与周围的人没有什么分别,也没有人发现意外。匡维汉的身体微微颤抖,四周温度不低,他感觉越来越冷,彻彻底底的寒意由头顶冻到心头。拐子六越是平静,他就越害怕,对方种种血腥传说不可遏制的涌上心头。匡维汉越来越害怕,他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一个错误。一时冲动,冒冒然把自己送到一个冷血生物面前。他开始后悔,周宏宇比对面这家伙可爱1000倍!就算把市场让给青符又如何?自己已经是快退休的人了,手里的钱足够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这是何苦尤来?   拐子六不动声色的喝完一壶茶,吃着眼前的点心,看着眼前的对手脸一点一点的变色,额头冒出冷汗。他知道匡维汉在想什么,城里人他见得多了。他们都怕死,即使你没说什么,也没作什么。只要你让他们觉得你够狠,够不要命,他们就会乖乖奉上你想要的一切。   吃得差不多了,拐子六放下筷子,筷子在盘子边上敲出“叮”的一声轻响。匡维汉浑身激凌一下清醒过来,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借助拐子六对付青符的想法,只希望全身而退。可惜,已经由不得他作主了。   “匡老板,找我拐子六有什么事,也该说了吧。”拐子六摸着嘴边的油迹,慢悠悠的说。   “也没什么事,就不麻烦六哥了。”匡维汉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脸上几乎滴下汗来。   “噌”拐子六拎起茶壶盖轻轻巧着壶身,匡维汉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这么说就不对了。匡老板,你耍着我玩呢?”拐子六小眼一翻,射出一股精光,潜伏的杀气一下释放出来。   匡维汉腿肚子直打哆嗦,脸色苍白,半响说不出话来。   拐子六凶光一闪即逝,换上一副温和笑容,轻描淡写的说:“其实匡老板的麻烦不说兄弟也知道。放心!包在兄弟身上!别的不敢说,让他们也停一两个月,我拐子六还是作得到的。”匡维汉有心拒绝,却又不敢说出口,只好支支吾吾,先应付下来再说。   见拐子六站起身来,他连忙也跟了起来。拐子六摸出钞票,在桌上留下一张百元大钞,一瘸一拐,走到匡维汉身边,亲热的搂着他的肩头,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两人勾肩搭背,在旁人看来亲热无比的走下了楼。   直到将拐子六送上了车,匡维汉才松了一口气,浑身象虚脱了一般,衬衣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整座林泉山庄正大兴土木,用作阵眼的玉石虽然还没有到手,不过要布置一个范围笼罩大、小红山,以及当中整个峡谷的阵势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大量的建筑要重新改建,大量的植物需要移植,地下灵脉的开通,植入灵符,整个工程大得惊人。   好在现代社会,不用周洛一个人完成。他不打算拖延,有备无患总不是多余的。宁可平时早花钱,多花钱,也要确保绝对安全。认识到斗争的残酷性,周洛力排众议,放弃了开拓市场的大好时机,从公司那本不宽裕的资金中硬是抽调了一大笔,用作林泉山庄的改建,并且组织起一支像样的保卫力量。他的决定遭到了公司上下的一致反对。在他们看来,这种行为完全莫名其妙。放着一本万利的生意不作,投入大笔的资金去开发旅游业,完全不符合商业规律。周洛对於下属的规劝、建议,完全视若不见,连周宏宇亲自劝说都没有效果。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对於部下,周洛采取了直接强硬的命令。对老爸,周洛虽没透露实情,也隐约的进行了暗示。周宏宇自从体验了聚灵丹以后,对这些事情的接受能力强了不少。副作用也有,就是对迷信活动积极了很多,和老妈一起在家里请了三清神像,早晚参拜。周洛对此不予置评,他是从来不拜的。按琰的话说,他们和穹庐散人互不相统属,凭什么拜他?打个招呼就很客气了!周洛对琰的话打心眼里赞赏,也就唐而皇之的不把三清神像当一回事了。当然,仅仅限於他们不亲自降临的情况下。   周洛为林泉山庄设计的阵势总共分为四部分,被他命名为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听起来够威风吧。周洛贡献了6个字,剩下是琰的功劳。说实话,如果没有琰的帮助,凭周洛一个人,又没有过实践经验,完成这么一个大阵还真有点难度。全阵依山形地势而布,聚八方灵气,引九天星辰,龙盘虎踞,变化万千。不但可看门防盗,还有改善自然环境,聚集灵气的功能。   整座后山,都被种上了高大的望天树──幼苗。望天树是国家i级保护植物,常绿大乔木,高度在60米以上,胸径一般在1.3米左右,最大可达3米。主干浑圆通直,人地面向上直至30多米高处连一个细小的分枝也没有,多生长在海拔350米-1100米之间的山地峡谷,及两侧坡地上,望天树的树干通直,木树性质优良,非常坚硬,加工性能也好,而且不怕腐蚀,不怕病虫侵害,是优良的用材树种,也是制造,高级家具、乐器、桥梁等的理想材料。它的木材中还含有丰富的树胶,花中含有香料油,这些也都是重要的工业原料。作为我国珍稀树种,即使是幼苗也价值不菲。周洛花不起那么多的钱,购买的树苗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来源是他亲自作法催长的。有了良好的道法作后勤保证,插枝那是插一个活一个。虽然造成了树苗平均高度严重下降,不过以后可以长嘛。之所以选用望天树,完全是因为它够高,是我国最高的落叶乔木。从周洛学到的知识来看,发动乙木神雷的强度,和阵势中树木的灵气和高度很有关系。后山的布置也是以乙木阵为基础。目前,周洛还没有让我国发现新物种的打算,焚璃仙宫里神木的主意自然不能打,望天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左右大、小红山的山坡内侧,种上银杉、桫椤、擎天树、马尾松、冷杉、短叶黄杉、福建柏、油杉、铁杉、穗花杉、长叶竹柏、砚木、金丝李、格木、紫荆木、狭叶坡、观尖木、香籽楠、楠木、青梅、大叶木兰、大叶木莲、华南栲、青钩栲、苏木、见血封喉、凹叶厚朴、蝴蝶果、红花油茶、博白大果油茶、肥牛树、金花茶、叉叶苏铁(云南苏铁)、鹅掌揪、水松、白豆松、蓖子三尖杉、海南粗榧、海南五叶松、翠柏、鸡毛松、从叶红豆、八宝树等各种南方珍稀苗木,从左右两边延伸到谷口汇合,将林泉山庄包住,形成乾坤两仪之势。   地下埋入丹砂,引动九天十地之气。这是最工程浩大的一部分,动用了数十吨朱砂,埋入方圆数里,几座山头地下,形成人工制作的灵脉。动用了好几支施工队,只说和风水有关。好在这年头,只要付钱,没人管你干什么。工程完成,引来山川灵气,细雨蒙蒙,洗净尘俗。雨过天晴之后,山清水秀,红山面貌立即不同,令人啧啧称奇。   三片林区衔接内外,周洛让人种上了漫山白茶,暗合三千散星之数。从最基本的一元、六耀、十二元辰、二十八宿、三百六十周天,直至三千散星,按二十八宿运转,引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星辰之力带动阵势之力,积蓄天地间那浩然的力量。这是周洛从那天那位假天师身上学来的,他布的阵法倒是一丝不假,给了周洛很多启发。   乙木、乾坤、天星三阵齐发,大、小红山灵气缭绕,山色高远绝胜,如入云间天界。仙气氤氲,灵山秀水,好一处仙家胜景。有诗道:“灵岩绝顶晓云开,露出仙家胜景来。偃蹇苍松藏殿阁,潺溪流水绕楼台。青山隐隐朝还拱,朱雀翩翩去复回。半点红尘飞不到,登临恍若在蓬莱。”   山庄内部也进行了调整,外围药材种植基地进行一定的搬迁也是迫不得已的,安全第一嘛。整座大阵共有三处操控全局的关键点。周洛居住的小楼当然是其中之一,另一处在听涛小筑,周洛希望父母能够在他不在的时候主持阵法,至少可以利用部分功能。如果不行……反正也没有别的人选,就放那吧。第三处安排在望天树林中,这是整座阵法最坚固的地方,也是周洛安排的退守之处,顶不住就朝这逃,必要时从后山撤走。至於这个安排管不管用,希望不要有用到的一天。望天树林中竖起一块十余米高的条形巨石,上面刻着“九方十地烟锁林泉,天星长耀独傲乾坤”十六个大字,字体苍劲古朴,少点学问的还真看不懂,这是琰的手笔。周洛对於此处严密保护,平常就不许人进来,他可不希望有朝一日在上面看见“xx到此一游”的字迹。   完成了这些工程,整座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俨然成形,将就将就也可以用了。至於将灵符、法器置入阵眼,加强法力的工作可以慢慢完成。按照周洛的设计,平时阵法隐而不发,吸引天地元气,积蓄能量,兼有改善自然环境的功能。人走进树林也不会受到攻击,最多相当于进了复杂一点的迷宫。一旦阵法发动那就不同了,要是有人敢进去,绝对霹雳共冰雹齐飞,*齐至,加上无穷幻境,不懂阵法一辈子也走不出来。打不死你也吓死你,吓不死你也累死你,总之一句话──死定了!   有了阵法的保护,想要夜闯林泉山庄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再有人来偷虎鞭绝对直着进来横着出去──如果周洛愿意。法医还验不出是谋杀的,要么是被天雷击中,要么是被吓得心肌梗塞,要么干脆就是迷路累死的,死因一个比一个稀奇古怪。绝不是在开玩笑,就连平时阵法没发动的时候,已经发生好几起迷路事件了。不小心走进树林就不见出来,周洛不胜其烦,一天起码跑三趟树林带人出来。这活还非得他干,只有他能通过阵法确定闯入者的位置。让别人进去找,恐怕他得多跑几趟,分别带人出来。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迷路的人越来越少,认得路的人越来越多──当然,仅限於不发动阵法的情况下,周洛才清闲一些。 六 开张大吉   匡维汉蜷缩在银鑫集团总裁的真皮座椅上,自从见过拐子六回来,他的脾气就暴躁异常,如同移动式热带风暴。集团内部的人见了他都绕道走,即使有事,也尽量委托黄副总和他谈。只有面对从创业初期就一直追随他,忠心耿耿的黄副总,他才稍微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所有的窗帘全都拉上,匡维汉把自己关在黑暗之中。他心里明白,其实他在害怕。为自己在拐子六面前的懦弱感到耻辱,他有多少年没受过这个气了。平日威风凛凛,高高在上的银鑫集团老总,竟然害怕一个流氓头子。拐子六的好处不是这么容易收的,他这么痛快答应帮忙,收取的利益一定相当惊人。不论他要作什么,和一个毒品贩子搅在一起是相当忌讳的。处理不好,整个银鑫都可能赔进去。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可一想到对方的手段,他始终鼓不起勇气和对方决裂,他已经不是当年创业时的匡维汉了。有身份,有地位,有家庭,有子女,让他再象当年一样和黑道人物硬碰是不可能了。满腔的怒火只有发泄在身边的属下身上,掩饰着他内心的虚弱。   内线传来女秘书的声音,是顾书记手下陈秘书的电话。   匡维汉接通了电话,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透过搁板传进秘书间,让人心惊胆战。匡维汉喘着粗气,象一头受伤的狮子低声咆哮,添着自己的伤口。陈秘书的话很简单,省委已经针对银鑫国有资产流失组织了专案筹备调查小组,准备对银鑫进行秘密调查。其他没有多说一个字,完全是简单的通报匡维汉的态度。同时向匡维汉传达了省委顾书记关于加强打击毒品走私的重要批示。   简简单单一个电话,把匡维汉逼上了绝路。顾书记的态度很明显,即通过成立银鑫专案筹备调查小组,又对匡维汉通风报信。这是暗示,也是警告,一旦匡维汉处置不得宜,这个筹备调查小组随时可以变成一柄绝命利剑。自家知道自家事,银鑫最开始虽然仅仅是一家滨临破产的小厂,甚至可以说是白送都没人要的负资产。是他匡维汉,舍上身家性命,带着全厂职工闯出了一条生路,最初的启动资金也是职工集资,没有得到国家一分资助。可这的的确确明明白白是国有资产,在账面上拥有数百万固定资产的国有企业,我国庞大的公有制经济的一部分。至少直到1988年,名义上一直如此。为了办事的方便,当时也没有相关的规定,银鑫长时间一直保持着国营企业的名义。直到得到当时省委白书记的批示“特事特办”,银鑫才从国有的帽子里摆脱出来,真正成为银鑫人银鑫,不必遭受各方面的制肘。匡维汉也没有独享这大笔财产,银鑫创业时的老员工,不论还在不在银鑫,也不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匡维汉都没忘了他们一份。当然,当时的经办人员,主管单位,白书记的公子等等也少不了一份。当时人口赞誉,匡维汉的气度、大方,一时传为美谈。可如今,这就是个致命问题。白书记的“特事特办”,本来无可厚非,匡维汉、银鑫集团当时的情况确实当得起一个“特”字。可毕竟和国家法律有冲突,改革开放过程中,这样的事不少,国家也睁只眼闭只眼,抓与不抓,就看你个人的本事。本着为前任擦屁股的官场惯例,继任的几任省委书记也都网开一面,没有过分追究。匡维汉的机灵,和银鑫集团日益扩大的影响也是重要因素。由白书记到如今顾书记,都和他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友谊。银鑫内部虽然不乏失意者妄图将事情闹大,不断上访。可绝大多数银鑫员工,对於将银鑫从一个边缘小厂发展到如今巨型集团的匡维汉极为拥护,极力维护这位带领他们先富起来的领路人。自发自觉的抵制对匡维汉的调查,加上省里的维护,匡维汉的上下打点,几次调查都无疾而终,匡维汉始终屹立不动。在g省的威望也大了起来,再也无人敢抚虎须。   “现在这个关头又把这件事提出来是什么意思?”顾书记这个人他是知道的。要说没有私心,一点问题没有,他是不相信的,经他手流动到顾书记亲戚朋友手里的资金就不少。可以他对顾书记的了解,他也有他的分寸、底线,真正严重损害国家利益的事,他也坚决不会作,打击毒品走私更是极为重视。他身边的人,也都知道他的禁忌,不沾他不喜欢的生意。是他听到了什么吗?还是另有人在暗中捣鬼?匡维汉本人也不愿和那些人有什么关系,身为商人的自觉,对於黑道的鄙视已经深入骨髓。按他的设想,他和拐子六只存在短期的雇佣关系。可是与拐子六的会面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黑道人物,至少拐子六,不是他可以随意摆布的。事到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由不得他控制。   继续和拐子六合作,他要自己还人情的时候,帮,还是不帮?帮,顾书记必然容不下自己这种行为,自己就危险了,尤其在他看来这是最为可恨的自己人背叛行为。况且自己对於走私毒品祸国殃民也深恶痛决,难道还能自己也插进去?不帮,拐子六就是那么好惹的主吗?既然找上了他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匡维汉深深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懊恼。与青符的问题如今看来不过小事一桩,为了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把自己,把整个银鑫推到了风尖浪口。但调查组的事也不排除是周宏宇背后策动的可能。   拐子六、顾豫生,匡维汉无意识在纸上反复书写这两个名字。事情没有退路,反而让他鼓起雄心,摆脱了面对拐子六的心里阴影,认真筹谋。“拐子六、顾豫生、周宏宇”,匡维汉在白纸上写下了三个名字,他已经有了决定。黑道人物信不过,你妥协一次,他们就会要求两次、三次,迟早完全陷进去。与他们的斗争也最危险,不止自己,家人也是他们报复的对象。于情于理匡维汉都将拐子六放在了第一位。顾书记相比之下比拐子六更难对付。拐子六有什么?无非是有人有枪。老子有钱!要人要枪还不好说?顾书记在匡维汉眼里比拐子六强大百倍。在这片土地,他就是天,就是华共中央,就是国家专政机器。好在自己与他的矛盾不是不可调和的,至不济也祸不及妻儿,甚至自己也没有性命之忧。还可以相机借用顾书记的力量打击拐子六,将他彻底消灭,相信顾书记也是愿意看见的。相比之下与周宏宇的问题只是小事,少赚一点钱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匡维汉担心的是,这次的调查组是周宏宇策动的报复,还是顾书记听到了什么?两种情况的应对方式截然不同。滨临绝境,反而让惶恐中的匡维汉提起了斗志。匡维汉闭上眼,心里暗念:“来吧,来吧,都来吧!看看我老匡怕不怕你们!”沉思一会,匡维汉提起笔,在名单的最后加上一个名字:“周洛!”   月黑风高杀人夜,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迎来了开张大吉,应该说拐子六的行动还是及时的,整个行动的整体策划,行动步骤,安排人员都没有问题。要有,也就那么一丁点,林泉山庄的防卫在他眼里不堪一击,拐子六自己也没想过失败的可能。可事实上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由於他的行动缓慢,林泉山庄已经今非昔比。   这完全不是拐子六的错,周洛在干了银鑫一票以后,生怕银鑫也如法泡制一番,将所有原料统统运进了林泉山庄。每日清晨按时按量发往制药厂,即使有损失,也不过是一天的药量,没有严重问题。造成这种结果不能说拐子六完全没有责任,这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完成的,甚至全程处於拐子六手下的监控中,他随时可以摧毁。可他没这么作,因为那时匡维汉还没有找上他。作为一个主要从事流通领域的黑社会头子,机动性强,作风凶悍是他的优点。凭借这一点,他敢於直接和共产革命党叫板,公开挑衅权力机关。可缺点也有,他和官方的关系并不和谐,大多数官员对他忍让是害怕他在自己的地盘闹出大事。一旦事情闹大了,瞒不住丢官。黑道人物对他也是怕多于敬。这样的情况下,明里打击他的人不多,暗中和他作对的人却不少。近来他的货物连续失风,虽然不会牵连到他,可损失也不小。北边几笔货交货的日子也快到了,那是他也不愿得罪的主。更何况作生意将的是一个“信”字,黑道白道都一样。他急需一条可靠的运输线,以解燃眉之急。对於那些官员,拐子六也明白,其实他也不敢闹得太大,一旦让官员们觉得包不住了,势必要在下台前予以严厉打击。他的手下再精干,战斗力再强,难道还可以和国家机器对抗吗?他和那些官员们只能是两败俱伤,他也许可以干掉那些家伙全家,可难道真的跑到林子里过完下半辈子?还得提心吊胆,要是华夏政府铁了心对付他,难保打着各式各样旗号的游击队不把他交出来。毕竟双方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青符和银鑫的冲突一开始,他就注意上了。和他的信昌不同,作为一个老牌公司,银鑫的车辆在g省畅通无阻,基本不受阻碍。银鑫的困境,为他提供了机会。即使匡维汉不找他,他也会主动找上匡维汉。在他看来,这是一次公平交易。他毁去青符的原料,至少把青符拉回合银鑫同一起跑线上,而匡维汉帮他解燃眉之急。他对银鑫其实没有更多的图谋,匡维汉和顾书记的关系他不会不知道,他不能没有顾忌。   对於青符,他也不敢太过分,实际上,对李副省长他比对顾书记更害怕。原因无他,李副省长是成都军区副司令员的女婿。所以,他只打算一击即收,不全面介入两家冲突,想来周家也不会这样就和他拼命。   今夜的行动,拐子六没有太在意,反复强调的也不是什么作战要领,而是组织纪律。对!就是组织纪律。他手下这帮人都不是好惹的主,见血就疯,难保不来个血洗林泉山庄。这和拐子六的规划不符,行动前,他专门集中了几天时间提前集训,强调一切行动听指挥,五讲四美三热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精神文明,三个代表……就连当年袭击缅甸正规军也没这么认真过。直到满意了,放心了,才带着人出发。这一耽误,周洛的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也粗具规模了,对付神仙绝对不够,要是昆仑来人也难说,不过拐子六嘛……今天天气,哈哈。   为了防止出现失控情况,拐子六亲自压阵,带队到山庄外围。手下头号军师带队进林,跟去的都是久经考验,拐子六叫他们跳楼不会去上吊的主。有最有头脑的军师带队,手下又都是听话的老兄弟,加上拐子六亲自压阵,他是放心了。可偏偏最没想到出事的地方出事了。人刚进林子就不对劲,一个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还见了鬼似的鬼哭狼嚎。林子稀疏得很,都是些只有半人高的树苗,即使夜里也看得清清楚楚。看着十几步外的兄弟,拐子六拼命的喊,也听不见回答。“鬼打墙!”一名兄弟战战兢兢的说。拐子六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别他妈胡说!”接着就起了大雾,茫茫不见人迹,还打起了雷,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范围就集中在林子附近,诡异得不敢相信。拐子六还想往里冲,手下的兄弟拼死拼活,把他拉了回去。没多久,就有消息说,该准备号子里捞人了。   看着接回来的兄弟,饶是拐子六见惯血腥也有些胆寒。人伤得倒是不严重,七名兄弟,个个是尸山血海里打滚的主,竟然吓得精神失常,一个都没落下。尤其是军师,跟了他快10年了,平素最冷静,近乎冷酷的一个人。多少次浪口刀尖,拐子六从没见过他皱过一下眉头,如今人一靠近就直打哆嗦。多大的惊吓才能把七条铁打的汉子变成这样啊!拐子六怒气上涌,把我的兄弟折磨成这样,管你是天王老子也要扒你一层皮!   “六哥,验过了,兄弟们身上都没伤。”一旁的另一名兄弟战战兢兢的说。他也是昨晚参加行动的兄弟之一,幸运的是跟在拐子六身边留守。看着近在咫尺的兄弟们,见了鬼一样的鬼哭狼嚎,他至今如在面前。七名兄弟,他去号子里捞人没费力气,对方留了情面,也是警告,这是对拐子六的公然蔑视拐,显示对方并不害怕他们。拐子六手下的核心兄弟,很多是当年从家乡跟他出来的人。长年黑道上打滚的生涯,儿时受到的教育,他们对於鬼神比普通人相信得更多。士气低落是意想中事。   详细验过兄弟们的伤势,拐子六也心下惴惴,把人整得精神失常的经历他也不少。可没有丝毫外伤,也没有被虐待的迹象,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身为老大,他垮不起这个台,咬牙切齿的道:“给我找匡维汉!我倒要看看这个姓周的是什么东西!”   说周洛没把拐子六放在眼里,那是有的。至於什么留情面,警告之类的含义,纯粹是拐子六的自作多情。周洛根本不知道昨晚夜闯山庄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来的。发动阵法,完全是因为他们撞枪口上了,有幸成为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的第一批试验品。周洛也不甚满意,什么乙木神雷、逆转天星、天绝地陷之类的杀手还没用上,几个小贼就差不多了。看不出这几个吓得屎尿失禁的家伙有多么凶悍。没放在心上,丝毫不知道他已经和本省黑道第一舵把子扛上了。   周洛的判断也不能说全错,他的猜测中,这批人依然是匡维汉派来和他捣蛋的,下手自然不必客气。理论上不能说不对,实际上也是这么回事。可要把对方当成匡维汉的手下对付,背景上就出了一些偏差。   此时的周洛,正和李卓在前往明州的高速公路上。同盟是用来干什么的,自己好歹也是客卿,享受长老待遇,借调几个人手是应该的。妙徼老道回来已经很久了,一直没见他的面,说起一线天宗的事情也支支吾吾,看来是同盟吃了一个亏。不过那和周洛没关系,只要他们不再想不开来找李副省长麻烦,周洛也不会热心到主动和魔门开杠。借调同盟人手,妙徼老道如果肯来就最好了,如果不行,也要抓几个壮丁回来。有他们在林泉山庄坐镇,周洛就基本可以放心了。进可攻,退可守,立於不败之地。这一点不仅仅是基於匡维汉考虑,即使除掉了匡维汉,只要继续打开门作生意,就总会有这样的麻烦上门。周洛是打算一劳永逸了,宁可给同盟一点好处,也要解决林泉山庄的安全问题,比请保安划算多了。   至於李卓,自从和周洛确定了关系,就歧江明州两边跑,周洛有事去明州,她自然也要跟着回去。车进了明州,周洛先把李卓送到李副省长家里,才转头向明湖开去。   妙徼老道的竹楼还是一如既往,老道一身青衣道袍,仙风道骨的站在门口迎接周洛的到来。只是周洛已不是第一次来的菜鸟,不为他的外表所迷惑,摆足了祖师的架子,才跟着他上了楼。   “祖师远道而来,不知有何吩咐?”妙徼坐下问道。   “远道而来?”周洛心里好笑,两百公里,在古代应该算远了,现在再这么说就可笑了。再说我吩咐得了你吗?周洛也不和他打迷糊,直接把自己遇到的问题跟他说了一遍,提出借调同盟弟子前往林泉山庄驻守,保卫周洛家人安全。   “这个……”妙徼迟疑着。   “你可不要说不行,当初的条款我记得清清楚楚!”周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加重了“清清楚楚”四个字的发音,上次被妙徼耍了一组周洛就非常不爽了。现在他要是再推脱,周洛立即退盟。   “也不是不可以。”妙徼话锋一转,“同盟在g省业务由我负责,安排人手保护周祖师的家人那是小事,关键是我没有那么多人哪。”妙徼皱着眉头苦恼的道。   “没那么多人?”周洛疑惑的问,执掌一省大权的同盟长老保护几个人的人手都没有?   妙徼苦笑着说:“同盟有职司的弟子总数不过300,出去总部机动力量,各省平摊下来又有多少?g省又是经济不发达地区,人手不多是正常的。”   “可我上次好象听说同盟长老就有250啊!”250个长老,只有300个有职司弟子,周洛算不过来了。   “同盟弟子何止数千,”妙徼耐心解释道,“修炼有成的确少之又少,现代枪械普遍使用,要在同盟任职必须有最基本的抵抗枪械能力,否则我们也不敢让他出手。加上各派自行保留的人手,可用人手其实不多。”   “数千弟子只有300有用?”周洛瞪大了眼睛。   “这个……修炼还是很讲究天分的。”妙徼摇着头说,“同盟有250长老是不假,不过长老不是纯以功夫论,有些长老功夫曾经是不错的,不过……如今……能自己走路就不错了。长老也不是神仙,沾上‘老’字,你还能指望什么。”   以300弟子供养250名长老,同盟不破产就不错了,“机构臃肿啊!”周洛大摇其头,华夏人怎么都着毛病,搞黑社会都不能免俗。同盟的内政倒也轮不到他干涉,周洛直接切入正题,“你手下到底有几个人?”   “6个。”妙徼想了一下,回答说,“连我们在内。我可以把同盟在g省的联络地搬到歧江去,可弟子不能不接任务专门保护祖师的家人啊。我倒是不常有事,不过……”妙徼留了个话尾,偷偷瞟周洛的脸色。   “也就是只有4个人啦!”周洛计算了一下,怎么也不够分配。为今之计也只能先这样了,让妙徼搬到林泉山庄。有他在,加上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山庄的安全不成问题。紧张时刻就只有让老爸、老妈,嗯,还有李卓躲在山庄,大家乌龟不出壳,差强人意,比没有强。出门就靠常规的保镖了,估计也没大问题。周洛吩咐道:“那就先这样,以后看看再说吧。”   “不过……”妙徼看周洛没注意他的话尾,提高音量又“不过”了一次,还拖出长长的颤音,让人一身鸡皮疙瘩。   “你又有什么事?再有意见我就退盟!”周洛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   “祖师,”妙徼凑到周洛耳边,周洛推开他的老脸,“靠这么近干嘛!就我们两人,你瞒谁?”   妙徼“嘿嘿”笑了两声,说:“祖师,同盟没有足够的人手。我们天师教有啊!为了我们两派源远流长的友谊和深厚的渊源,我们天师教愿意派出优秀弟子,听从祖师调遣。”   “哦?要什么好处?”周洛迅速警惕起来。   “嘿嘿”妙徼搓了搓手,吐出三个字,“聚灵丹!”   自从聚灵丹上市以来,就以它卓越的功效吸引了无数的人,在g省,服用聚灵丹更是成为身份的象征。自从上次在李副省长那见到聚灵丹以后,聚灵丹就引起了同盟高层的注意。除了同盟以外,各门各派私下也在收购聚灵丹。不同于普遍人的盲目追捧,聚灵丹蕴藏的灵气虽不甚多,却极为精纯,利於人体吸收。对於练气有莫大的帮助,尤其在闯关之时,有聚灵丹的帮助,走火入魔的危险大大降低。限於原料有限,聚灵丹的月产量稳定在1000左右,对外宣称是200。最近由於青符与银鑫的冲突,产量还有下降。同盟各门派都在暗中收购聚灵丹,加上g省本身达官显贵的需求,聚灵丹长期一直供不应求。钱还是小事,扣除杂七杂八的消耗,分配到市场上的实际极其稀少。青符公司主要还是把聚灵丹当成一面旗帜,和公关手段来使用。同盟、天师教都有意建立一条稳定的收购渠道,也都授权妙徼与周洛联系。即使周洛不来找妙徼,妙徼也会主动找他,只不过妙徼一直在等一个时机。银鑫对青符的狙击在天师教内部已经引起了震动,稳定、扩大聚灵丹的生产才符合他们的利益。周洛又算半个自己人,抽调弟子保证聚灵丹的生产,并为本派开拓一条稳定的进货渠道是天师教的既定方针,所以妙徼才能开口就出人。要知道,天师教除了派出同盟的人手之外,本身可用之兵也不过百人。同盟……只能说他们选错了人。   “要多少?”周洛心存警惕,妙徼老道的前科可不太好。聚灵丹对练功很有好处他是知道的,同盟注意到这一点也是迟早的事。不过按照同盟目前的人口,日服一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使只是高层也不够,目前聚灵丹的分配,老爸老妈是日服一粒,自从李卓跟着练功以后也差不多是这个数。李副省长自己倒是吃得不多,不过经他手送出去的也不少,转手给了哪位领导周洛就不知道了。其他亲戚朋友,大小公仆们,该打点的也不能少。这个数量,真正投放到市场上的就少得可怜了,周洛也调不出更多的份量,要到明年,原料产量提上去后,这个问题才能得到彻底解决。   妙徼踌躇了半天,犹犹豫豫,羞羞答答的伸出了一根指头。   “我靠!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手上一共也没这个数!”开口就是1000粒,你还真想当饭吃啊!周洛的心理底线也就是1、200粒,想想办法还挤得出来。按他的想法,这个数也够同盟、天师教高层几个人用的了。其他普通弟子?你还真以为人人平等啊!没想到妙徼竟然开口就是1000粒,把他一个月的总产量全包进去了。真是好手段,好气魄!这样下去制药厂也不必开了,直接改成天师教炼丹室得了。周洛当场就要翻脸。   “别急啊!”看周洛真生气了,妙徼连忙赔笑道,“100不行,80,50也有得商量啊!大家自己人,有什么不可以谈的。”   “80!50!”周洛瞪大了眼睛,这和周洛设想的差距也太大了,怎么看妙徼老道也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啊。   “真的不能再少了!”妙徼老道哀怨的看着周洛,七情上脸,真挚的说。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连周洛都快搞不清谁是被剥削者了。可会不会有阴谋?这么点够谁用啊!其实周洛误会了同盟对聚灵丹的使用。无论同盟还是天师教,聚灵丹都是大幅度提高练功进度,提高练功闯关成功率,减少走火入魔危险的灵药。在他们看来,练功的关键时刻服上一枚聚灵丹有莫大的帮助。但也仅此而已,日服一粒这种奢侈的想法,妙徼做梦都没想过。   不管周洛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对方提出的条件远低于他的底线,没有理由拒绝。周洛答应了每月向同盟、天师教各赠送20枚聚灵丹,换取同盟驻g省办事处迁往歧江,天师教派出4名弟子长驻林泉山庄的协议。   聚灵丹的生产成本不到300,周洛也不是于金钱斤斤计较的人,因应两派源远流长的友谊,大方的答应了天师教每月以市场价7折的价格,优先购买100枚的优惠。包装什么的当然省啦,能简单就简单,反正天师教也不在意这个。每枚还净赚500左右,实际利润大有上升。周洛暗自偷笑,妙徼老道对作生意还是不熟啊。市场价,这和青符的出厂价可不是一回事啊!妙徼不是忘本的人,为同盟也争取到了每月以8折供应同盟20枚聚灵丹的协议。当然,有关天师教的具体条款对同盟保密。双方皆大欢喜,周洛等於不花钱请了9个保镖,虽然有5个是兼职的。林泉山庄的安全可以放心了。妙徼也如释重负,花不花钱,这点钱倒是小事。聚灵丹出在g省,无论同盟还是天师教的采购任务都落在他身上。偏偏聚灵丹在市面上又紧俏得很,柜台上很难买得到的,这几个月为了筹足交待的任务,他已经不胜其烦。不但要麻烦的找关系,托人转让,来源还不稳定。尤其是最近,其他几个门派私下也派人来了,大家的关系网互相重迭,竞争更加激烈。如今总算解脱了。至於同盟在g省驻地在明州还是歧江又有什么关系?天师教多派几个人到妙徼手下对他更是好事一件,他当然要大力促成。   “一劳永逸啊!”两人心里同时想到了这么一句话,相视开怀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啪”“他妈的混蛋!”拐子六愤怒的把手机摔在地上口中怒骂。这两天就没顺过,在林泉山庄吃了个大亏不说,连匡维汉也象转了性一样,把他耍着玩。本想约匡维汉出来问问清楚,那个姓周的到底有什么底子,那天晚上的情形实在不是普通人玩得出来的。可匡维汉,那个前两天还被他吓得差点尿裤子的软蛋,竟然也不知吃错什么药,把他当傻子使唤。一个电话让他在这等了半个钟头,然后一句话,说不来了,没空!   “不给你们点颜色你们不知道我姓麻的是什么人!”拐子六脸色发青,面目狰狞,动了杀机。7个兄弟的仇不能不报,匡维汉的无礼也要给他个教训。管你是天王老子也好,得罪了老子就是一个字,杀!杀杀杀杀杀!   “六哥,我带人作了那家伙!”   拐子六闷着气转了两圈。他是亡命之徒,可并不是莽夫,多少次惊风骇浪,少点头脑也活不到今天。能狠,能忍,是他的优点。无论是姓周的还是姓匡的,都是地方上的大人物,都有深厚的背景。仇是一定要报,气也一定要出!可对付这样的人物,不小心从事,连到南边林子里养老都作不到!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匡维汉为什么短短几天之间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先回去再说!”拐子六下了决定,他熟稔黑道,可对於政商方面并不精通,林泉山庄和匡维汉对他的公然蔑视都让他摸不着头脑。这,完全不合常理。两家强势的官方背景,匡维汉态度的急剧转变,让拐子六陡然警觉,难道上面下决心要对我下手了?是这样没错!匡维汉应该就是收到了风声,才敢对自己这么无礼,他应该是觉得自己没多少日子了吧。拐子六越想越心惊,心中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忧虑越来越浓。   车辆忽然猛的打弯,一头撞在路边的大树上。拐子六的头也险些撞在前排靠背,“敌袭!”仅仅来得急闪过一个念头,敌人的攻击已经到来,整个车前玻璃四射飞溅,四周同时闪现火花,成排的子弹扫射过来。   “快躲!”拐子六被人用身体护住,压在座椅上。跟他身边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兄弟,骤遇突袭也忙而不乱,掏出家伙,掩护着拐子六下车撤退,负责组织阻击,井然有序,不需多作安排。   天色已经全黑了,这一带没有什么行人。拐子六终於明白哪里不对,“请君入瓮”匡维汉,你这狗娘养的,跟老子玩这一手。无缘无故把拐子六约到荒僻的地方见面,让他等了半个钟头又放他鸽子。匡维汉不可能对他拐子六一点顾忌没有,除非他确定自己活不过今天。   对方的火力异常凶猛,拐子六一方凭借随身携带的手枪根本无力对抗,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拐子六眭眦欲裂,双目圆睁,被贴身保镖掩护在身下,对匡维汉恨之入骨。   死伤的兄弟越来越多,眼见顶不住了,拐子六咬牙握紧手枪,就要往外冲。反正等下去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冒险突围。   四周的枪声忽然沉寂下来,拐子六和两名贴身保镖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鬼……鬼!”一名保镖指着天空恐惧的叫了出来。“操!”拐子六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叫什么叫!”另一名保镖也望向天空“鬼……鬼!”的叫了起来。拐子六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视线木然定在空中,面色发青,嘴皮直打哆嗦,不可控制的发出:“鬼……鬼……”的声音。   黑色的天幕下,一个黑色的身影悬在半空中。黑色的礼服,黑色的披风在空中飞舞,露出血红的里子。只是一瞬间,所有的袭击者、防御者,全部非正常死亡,在场的活人只剩下4个。如果“他”也算人的话。黑发、黑瞳,大理石雕成般冷俊的面容,黑色的披风露出血腥的颜色,贵族的气质与脚下遍地尸体的诡异组合。拐子六身经百战,也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看见拐子六望向他,神秘男子优雅的向拐子六鞠了个躬,说:“麻先生,你的行动给我们造成了一定的困扰,我不得不亲自出面找你谈谈。”   “谈……谈什么?”长期的经历让拐子六还能保持基本的镇定,不至於说不出话。   “服从我们!你以及你的手下。”神秘男子顿了一下又补充说。   “哈哈哈哈,让我拐子六服从你们?你打听打听,我拐子六是什么人,在g省有谁不知道。”话是说得够豪迈,可发颤的语音丝毫不能体现出这番话的意境。   “你好好想想,我不希望由我替你想。”神秘男子不以为然,似乎拐子六的态度早在他预料之中,伸出手指,轻轻一弹。   “啊…啊啊……”身边的一名保镖突然抱着脑袋大叫起来,痛苦的神色,不论什么人都看得出。   “阿金,怎么啦,你怎么啦?”另一名保镖紧张的拉住他,阿金的脑袋瞬间青筋暴露,紫红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头顶集中。他的脸,不,应该说是头,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红得发紫,不正常的紫亮。眼珠也变得两倍大,布满血丝,几乎被挤出眼眶。终於,这种膨胀达到了极点,阿金的脑袋猛然扩大,然后急剧缩小,一股血柱冲天而起。   “阿金!”另一名保镖撕心裂肺的叫道,不顾漫天血雨,紧紧抓住软下去的阿金。他的尸体已经缩成面黄齿白的干尸,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二大,所有的血液都从头顶喷了出去。   “我要杀了你!”另一名保镖拿起枪向黑衣人疯狂开枪,直到打完了手枪中的子弹。子弹根本无法靠近黑衣人,象打近了透明的凝胶凝固在半空中。随着黑衣人的手势反弹回去,夺走了他主人的生命。   “咯哒”一个圆形的物体落在拐子六面前,是阿金的头盖骨。两名保镖瞬间惨死眼前,拐子六再镇定也控制不了自己。   “别……别杀我……救命哪!”拐子六双腿颤栗,后退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精神终於崩溃,放声大叫:“救命哪……杀人啦……快来人哪……”声音之凄厉高亢,让人无法将他和g省黑道第一人联系起来。   “可以谈谈了吗?”黑衣人优雅的问道。 七 天意难测   香烟缭绕,烧香拜佛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看来观音菩萨也够忙的,凭良心说,华夏最忙的菩萨大概就是她了,什么都管,如来佛祖不给涨工资不行。   今天是千年老店普济寺重新开张的第一天。普济寺,始建于北宋宣和年间,解放前毁于战火,如今,配合旅游业的发展又重建起来。开张第一天,人潮滚滚,前来进香、看热闹的简直人山人海。既然到了明州赶上这档事,周洛也陪着李卓来了,反正他也没事。   进香的,求签的,解签的,算命的,热闹得不得了,有些明显不是佛寺的传统经营项目。唉!现在的寺庙也讲究多种经营。解签的一句“姻缘多波折”让周洛的心往下一沉,“你说你收了5块钱说点好听的不就得啦!”那老头又说了些什么他也没细听了。末了,只记得李卓的眼睛,隐隐含着忧色的神情。   “大乘观自在观士音菩萨保佑……你还站着干嘛!”李卓不满的拉了拉周洛,幽怨的瞪了他一眼。周洛被迫跪在她身旁,向菩萨朝拜。他向来是无神论者,现在……好像没什么立场,不过要拜也是拜道教的神仙啊。拜菩萨,实在有欺师灭祖的嫌疑。琰连三清、四御都不让他拜,要是看见他拜一异教菩萨,应该……不会介意吧。想想穹庐散人当年睥睨天下的气势,周洛颇有幽发怀古之情。多牛的一个神仙啊,你说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所谓观音菩萨的真实性周洛深表怀疑,特别是她究竟罩不罩得住。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不然不就白拜了吗?就算她真罩得住,对周洛也不一定就是好事,穹庐散人当年结仇不少。他当然不怕,周洛可不能不怕,谁知道穹庐散人究竟得罪过哪路神仙,有没有观音菩萨一份。   正想得出神,李卓又不满的拉了拉他,“菩萨一定会保佑我们的!”她已经祷告完毕,脸上还有些娇羞的表情。周洛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磕头,进香。菩萨又有什么用,周洛还没白痴到相信一张签文,明显糊弄人嘛!可他的麻烦也是明摆着的。前途多劫,他不知该怎么说,也不知该不该对李卓说。“如果菩萨当真有灵,请告诉我该怎么作!”周洛在心中默默祷告,真心诚意的折返回去在观音菩萨前面又磕了一个头。   李卓跟着跪在他身边,两人对视,心意相通,柔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虔诚的求来红线,李卓一人一根,慎重的系在周洛的手腕上,吩咐道:“不许解下来,不许弄断了!”   柔顺的眼眉,略带威胁薄嗔的话语让周洛心动,镇重拉起李卓的手,举在胸前说:“我以我师傅的名义发誓,爱你一生一世,不管千难万阻都要娶你作我老婆!”   “切,谁拦着你了!”李卓转过头去,表面上对周洛的誓言不屑一顾,眼底兴奋的目光却瞒不过人。拉着周洛走东串西,对一切都兴致勃勃,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的心情好起来,一张签文又不代表什么,两情相悦让她对自己,对周洛有信心,不必为了一纸签文庸人自扰。   周洛的心底却不如她轻松,他那句话实际是对琰说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管他什么神仙皇帝,把握眼前才最重要。缠绕他几个月的烦恼烟消云散,抛开一切顾忌,全身心的投入这段爱恋。   琰出奇的沉默,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你师傅是谁?”   “什么?”   “以你师傅的名义,你师傅是谁?”李卓心中咀嚼着周洛的话语,发现问题,“我怎么没听说你有师傅?”   “我师傅,是一个强得不能再强的神仙!”既然已经决定,周洛也不打算瞒着她,半真半假的说。这话也不完全吹牛,穹庐散人确实掌握了道之极致,从理论上说他的境界是很高的。   旁边一名看来土里土气的中年男子也斜了他一眼,看他的外貌层次,象是乡野村民,虔诚信徒,周洛尴尬的对他笑了笑,躲开周围的人群。在周洛不知道的某处,也有人对他这句话产生了反应,“神仙?”   “你也知道《青符经》,我师傅当然就是青符真人啦!”周洛凑在她耳边说,“其实不必拜菩萨的,三清、四御也未必是我师傅的对手。”周洛对穹庐散人的敬仰未必有多少,这么说只是为了将穹庐散人的信息逐步透露给李卓,先打个底,有些事她迟早要知道的。   李卓只当他在开玩笑,不以为意。“哼!”故作不满的一撇脑袋,当先跑开,周洛连忙跟了上去,两人嘻嘻闹闹汇入人群中。   走路略微有些瘸的中年人正是拐子六,他的脚是儿时小儿麻痹症留下的后遗症。周洛不认识他,他可是认识周洛的。连续经历神秘事件的拐子六,现在对神仙这个词分为敏感,忍不住多看了周洛两眼。麻烦满身的拐子六已经顾不上周洛了,匡维汉莫名其妙的反水,手下的精锐人马损失过半,在拐子六眼里都不重要了。略带恐惧的偷瞄了周洛两眼,躲躲闪闪向普济寺后走去。他痛恨极了早先的决定,周洛,神秘人,要是有得选择他绝不愿和这些与鬼神有类似亲戚关系的家伙沾边。即使只是“谈谈”。但无论如何他也不是容易屈服的人,今天,就是他摆脱困境,抓住最后反击的机会。   从寺前走到寺后,游人渐少。为了赶上黄道吉日开张,普济寺的重建工程草草收尾,后院不当眼的禅房内部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没做完。拐子六可不会理会什么“施工重地,闲人免进”的招牌,一头闯了进去,好在他的穿着打扮和民工头也相差不大,不至引起别人误会。   正当日头中午,院子里的脚手架空无一人。禅房内,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往墙上刷着白灰。拐子六推开房门闯了进去,拉住少年说:“旦垮,九叔呢?带我去见他老人家!”   “九爷爷不会愿见你的!”少年甩开拐子六的手,“你们的钱不干净!”   “胡说!”拐子六变色道,很快又压下脾气,软语相求,“旦垮,我知道你和九叔对我有意见,可如今这世道……我也不和你说这么多,只问你一句话。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六伯!”少年无奈停下了手上的活计,“你解决不了的事我怎么帮得了你。”   “帮得了!帮得了!”拐子六抓住少年的手,“只要你在你九爷爷面前替六伯说几句好话就成!不是生意上的事!你六伯我惹上大麻烦啦!”   “九爷爷能帮得了你什么麻烦,除非是……”   “没错!”拐子六打断少年的话,犹犹豫豫,回想昨夜的变故,神色变得有些畏缩,小心的凑到少年耳边,说:“就是……”   “就是我们的事了。”一个声音在他身后接道。   “没错!”拐子六本能的一拍大腿,脸色迅速变白,转过头去,身后站着的却不是昨夜那人,而是一名金发蓝睛的女子。她的相貌与昨夜神秘人绝无半分相象,可拐子六却瑟瑟发抖,两人的气质惊人的相似,优雅的举止高贵的气质,看在拐子六眼里却无异于催命符。他心里明白,面对这样超自然的力量,无论他的手下有多凶悍,火力有多强烈,也无力对抗。   “你是什么人?”面对突然出现在房中的女子,少年充满了警戒。能瞒过他的耳目绝不是普通人,更何况他还从这个外国女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让他不敢肯定。   “没错,就是她!他们是妖怪!”拐子六象捡到救命稻草一样,躲到少年背后语音带着愤怒与悲伤,喊道,“你十叔、十七叔都死在他们手上!他们死得好惨哪!”   尽管对拐子六诸多不满,亲人惨死的消息对少年还是足够震撼。少年提聚功力,冷声对那女子问道:“是不是真的?”   金发女子眼波一转,没有理会少年的问题,“这就是你找的帮手?你以为他可以救得了你吗?愚蠢的华夏人,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发现不了他了。”说到最后两句,语音渐渐低沉,手掌一伸,快不可见的化为一道虚影向拐子六抓去。   “喝!”早有准备的少年吒喝一声,左手捏起法诀,挡在了拐子六身前。空气中无形的波纹震动,金发女子的手爪无法前进,停滞在空中。   金发女子收回右手,神情依然优雅自若,红唇轻启,“想不到这里还有你这样的人。”她的内心也十分诧异,少年的身上,她完全看不到任何圣力的存在,却实实在在的阻止了她的举动,即使宗教裁判所的普通成员也不能轻易作到。   金发女子行动时散发的气息已经让少年完全确定了她的身份。左手法诀一变,直指金发女子,右手掏出黄色符纸向金发女子打去。这些符纸一沾到她的身体就冒起轻烟,象烧着了一样。乎如其来的打击惹得金发女子蹦跳不已,份外恼怒,不再掩饰气息。   黑暗、死亡、优雅与高贵完美的结合在一起,金发女子就象暗夜中的公主,幻化精灵般的舞步向少年扑去,速度比方才快了几倍。少年几乎顶不住她的压力,完全无法思考,一张张的连续打出符纸,将金发女子逼了回来,金发女子始终无法冲破少年的防线。符纸对她的伤害力虽然不强,烧灼疼痛的感觉和对她完美形像的破坏却让她异常恼怒,无法集中精神。少年右手的法诀也给了她莫大的压力,使她的行动速度大幅降低。   少年护着拐子六缓步退到院中,正午的阳光从天空直射而下。   金发女子试了几次,冲不过去,无法阻止少年推到阳光下,停了下来,双方遥遥对峙。经过一番激战,她身上的衣物已经千疮百孔,露出雪白晶莹的肌肤,却无人有心情欣赏。正午正是她能力最弱的时候,源源而下的阳光更是对她不利。金发女子终於放弃,恨恨的瞪了少年一眼,离开后院。   失去了压力的少年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真是好险哪!要不是有九爷爷画的灵符还真应付不了这个外国僵尸。他的真气,灵符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僵尸顾忌阳光的威力,再僵持下去,吃亏的一定是他。城市,真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九爷爷的水鬼无缘无故被人毁了,凶狠、厉害的外国僵尸,和出来以前听说的大不一样啊!   “凯瑟琳,你怎么了?刚从中东回来么?”明州某处的高档别墅里,一名黑发男子正坐在沙发上翻阅最新的杂志,看见凯瑟琳狼狈的走了进来,嘲讽的说,“我早就提醒过你。这里没有教廷,没有宗教裁判所,可天知道你会遇见什么。”   “一条小杂鱼,如果你所说的就是这些东西,我想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承认,他们比我估计的强一些,也仅仅是一些。阳光下我们力量最弱的时候他也仅仅能打破我的衣服。”金发女子挑衅的看了男子一眼,“我想黑暗不会这么巧也是他们力量的源泉吧?在黑夜,我的力量是现在的十倍。”   黑发男子没有理会,直到她走远后才好似自言自语的说:“也许,你将遇到比你强大百倍的人,我真期待呢。”语气中无限的落寞。   不一会,换了一身衣服的凯瑟琳重新走下楼来。性感迷人的装束,夸耀突出她诱人的身材,头发的颜色换成了棕色,眼睛也戴上一幅绿色的隐形眼睛。   黑发男子知道她想去作什么,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出声,看着凯瑟琳在他面前轻“哼”一声,扬长而去。   明州近郊一处垃圾场外围,垃圾的堆放暂时还没有扩张到这里,地表上的植物已经被清除了,除了浅浅的青草和偶尔漏网的小撮灌木,完全没有高大树木的存在。青黄交杂的土地上,以大塑料袋,油毛毡,泡沫等等材料搭起一座座半人高的帐篷。不时有人钻进钻出。对於这样的聚落,明州人民友好的称呼它为“非洲村”。中非友谊源远流长,华夏人民对第三世界兄弟也作出了无私的支援,只是不知道真正的非洲兄弟有没有这些华夏人困苦。在城管出现以前,非洲村曾经普遍存在于公路两旁的空地。如今只剩下近郊还有少量遗迹,大多数已经消亡在历史长河中。   麻旦带拐子六来的就是这么一处地方。两人在低矮的窝棚间穿行,麻旦还不时和熟人打着招呼,两人停在一座顶上铺着白色泡沫塑料的棚子前,说:“我和九爷爷就住这里。”   “旦垮,”拐子六面有难色,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地方,曾经来过好几次,劝说他那位固执的九叔接受他的帮助,可都被赶了出去。这也是他先去拉拢九叔身边唯一说得上话的侄子的原因。要是自己来,说话的机会都难有。   “等着。”麻旦知道事态严重,也不敢过分为难他,自己先钻了进去。不一会又钻出来说:“九爷爷叫你进去说话。”   拐子六跟在麻旦身后钻了进去,里面的空间比想象的大,地面被挖下去两尺多深一截,即增大了使用空间又减小了施工难度,还有隐蔽作用,劳动人民的创造性是无穷的。   一位瘦小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正盘坐在帐篷里,双眼瞪着拐子六。帐篷的高度实在不容许站着说话,拐子六没有老人的允许也不敢擅自坐下,只好弯着腰说:“九叔,赖垮看您来了。”   老人瞪着拐子六,气不打一处出。作为自小参加革命,见过大世面的体面人,几十年来老人在麻家坳说一不二。可自从出了个拐子六,一切都不一样了。钱,赚钱是可以,也不能走歪门邪道啊!拐子六发了,也没忘了家里,对家乡贡献良多,引得一群年轻人争相效仿,投靠到他手下。一生清正的麻九看不过眼,长辈的威严,苦心的劝说,比不过金钱的诱惑。眼看投靠拐子六的人越来越多,老人觉得不是办法,也带着几个听他话的后辈重新出山,想给麻家坳的年轻人找出一条新路。自此以后麻家坳外出务工的年轻人就有了两个去向,拐子六和麻九。可惜如今的世道不同往日了,老人的一套完全玩不转。投到拐子六一边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到如今老人身边就只剩下自小跟着他长大的侄孙麻旦,靠麻旦打短工,老人捡垃圾勉强度日。拐子六他们一伙人的钱老人从来不收,连面都不见,要回山里去,老人拉不下这个面子。   看看拐子六诚惶诚恐的面容,老人气也出了,谱也摆得差不多了,毕竟关系自己的子侄,生气的拍了拍地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又想起我老头子了!”   拐子六扑腾一下跪倒在老人面前,哭喊道:“大麻子、三垮子、十三芽子、十七他们死得好惨哪!”   明州国际大酒店地下层的酒吧里,凯瑟琳已经坐了两个多小时了,她的神念一直锁着17层的一点。好美妙的感觉,纯粹、强大的灵力感应,让她激动得浑身颤抖,强烈的兴奋让她心神迷醉。按照血族的说法,灵力是生物力量的基础。血族吸食鲜血,正是为了从生物体内补充自身无法产生的灵力。生物本身的能量越强,血液内的灵力越强。灵力如此纯粹的血液是上佳的补品,极少出现在人类身上。以她的经验,能够拥有如此灵性血液的人类,除了宗教裁判所最高委员会的少数成员外,即使红衣主教中也没有人拥有如此纯正的血液。但也有人天生血液就有极强的灵力,他们将很容易获得强大的力量。那个人身上没有丝毫的圣力,这应该是他天赐本源的力量。按照罗马教廷的说法,这是主的神恩。据她的观察,那个人应该说是一个异教徒,或者一个异端。在遥远的东方,显然不可能有教廷高层人士为一个异教徒主持仪式,开启潜藏的力量。虽然在宗教裁判所已不能肆无忌惮公开作业的今天,一个异端身上出现神恩,还真是讽刺啊!   “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啊!”老人的脸色凝重,尽管对他们选择的道路不满,他们也依旧是他的晚辈。一下子,麻家坳出来的年轻人伤亡了十几个。麻九始终觉得是自己的责任。   “九爷爷,那个女人身上有尸气,我开始以为是僵尸,可是又不太象,尸气也没有僵尸那么重,外形也不一样。”   “嗯!”麻九应了一声,他也在沉思,以麻旦的描述,那个外国女人很可能是僵尸。可长年潜藏在土壤里的僵尸不是长满绿毛就是皮肤干硬,绝不可能走到大街上没有发现。僵尸的智慧也比较低,行动虽然迅速但不灵活,不可能作出这样的事。“难道是千年老尸!”麻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想想又坐下了。还是不太象,千年以上的尸妖能力的确很强,可以维持人类的外貌、智慧、行动方式、不畏阳光,这些都没错。可如果是千年僵尸,那那个外国女人的表现实在太弱了。遇上千年尸妖,麻旦和拐子六根本就不应该回来见他,也不可能被他几张符阻止。   麻九将目光移向拐子六,拐子六一脸茫然的站在一边看着他。“没用!”麻九心里暗骂,他也知道怪拐子六没道理,他熟稔黑道,可不熟僵尸,这方面连麻旦都不如。   老少三辈冥思苦想,拼命开动脑筋。怪就怪拐子六不读书不看报,麻旦忙於打工挣钱,同龄人的休闲一样没有,麻九华夏僵尸研究了一辈子,却不知道汤姆克鲁斯。   凯瑟琳脸上挂起一丝微笑,选择华夏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是天然、安全的补品,不必有任何担心,得到了他的力量,自己应该足以进入暗黑理事会了吧。不,那时自己的力量足以超越高高在上的执事们。是两次,短短十天之内,两度感应到自己的感觉。可惜第一次那个没找到,不然……只要给我时间,打回欧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到那时再看那些老家伙的脸色,真是件有趣的事啊!凯瑟琳低沉的抿嘴笑了起来,舌尖轻舔红唇外侧,引得年轻的酒保一阵失神。一切都很顺利,附近的地下势力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也没有反抗的勇气。只有一个比较麻烦,但那种程度的力量还不足以阻扰她。她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一定要遵循在欧洲的原则,直接对政府官员下手效果更好。这个国家与教廷的关系众所周知,作得隐蔽一点不是不可能的。在东方建立自己的王国……越想她就越兴奋。她已经等不及了,暗黑理事会多年努力,在华夏的势力还几乎是一片空白,这一点与教廷倒是同病相怜。“就让那些老家伙看看我的本事吧!”凯瑟琳喝完最后一杯,留下一张50英镑的钞票,在酒保恭敬几乎敬畏的目光下走了出去。她喜欢这种目光,高贵的血液天生就应该统治低贱的民族。   随着电梯的上升,她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目标鲜美的血液,甚至心脏的挑动。以她的能力,原不足以在这样的距离监控目标。可他血液中涌动的能量实在太清晰了,就象黑夜中熊熊燃烧的火把,让她毫不费力掌控他的位置。   电梯没有到达她预定的楼层,自动停了下来。四名穿着黑西装的大汉在门口等着她。其中一位彬彬有礼的向她一鞠躬,道:“伊塞克斯小姐,有人想请您见个面。”彬彬有礼的话语掩饰不住强迫的意味,四名大汉的动作表明了他们的决心。当然,凯瑟琳并不在乎。   她也感到好奇,在这里,什么人清楚知道她的姓氏,还是在改装以后。她并不在意他们会有什么举动,优雅的点了点头,走向了那名大汉指引的方向。   四名大汉两前两后的将她夹在中间,防止她作出意外举动。   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两边没有任何门户,显然不是酒店结构图上公开表明的路径。没想到这家酒店还有这样的秘道,凯瑟琳有些惊讶,猜想着,或许某位不甘心他们最近侵袭举动的黑帮头子正在走廊尽头等着自己。如果是,那就太好了,凯瑟琳可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门打开了,长廊外边是一座露天平台。一名穿着黑色衣裙的东方女子正坐在一张白色小圆桌旁等着凯瑟琳,黑色的长发从眼角垂下,微微弯曲,眼睛象黑色的珍珠,深邃而神秘,无限优美的身形已足可扣动任何人的心弦。克娄巴特拉,凯瑟琳一向为自己的美貌而自豪,见到这个女子也不由有点嫉妒,一个传奇名字浮现在她心里,没有任何道理。   “请坐!”东方女子优雅的比了个手势,一名黑衣大汉上前拉开她对面的椅子,请凯瑟琳坐了下去。尤始至终东方女子都保持着居高临下的气势,凯瑟琳却提不起半分怒意,甚至没用丝毫不满,似乎本来就应该这样。她的气质飘渺而空灵,却又神秘华贵,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我知道你的来意,”东方女子纤纤玉指向平台外一指,凯瑟琳惊讶的发现她一直监视的房间就在左侧不远上方,从平台可以清楚的看到房间窗口。“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插手这件事。”东方女子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但是基於某种原因我必须提醒您,您正在作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哦”看不透眼前女子的虚实,凯瑟琳提高了警戒,“这是什么意思,您把我请来这里就是要说这些?”   东方女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向她伸出了右手,黑暗的气息流动,一个刻着六芒星的铁牌出现在她手中。   “黑暗纹章!”凯瑟琳惊呼,“抱歉!我失礼了。”黑暗纹章是暗黑理事会执行委员会送出代表盟友的象征,所有暗黑理事会下属成员都必须对持有者表示足够的敬意。黑暗纹章的持有者不是曾经为暗黑理事会作出极大贡献的会外人士,就是拥有极大权势、力量,暗黑理事会也不愿招惹,他本人也无意与暗黑理事会为敌的人士。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能允许有人挑战理事会的权威。会员擅自与黑暗纹章持有者发生冲突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并承担一切后果。据凯瑟琳所知,暗黑理事会千多年历史中,送出的黑暗纹章也不到50枚,现还未收回的只有17枚。它们所有者的身份都是暗黑理事会最高机密,凯瑟琳也只知道其中的两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资格持有黑暗纹章的一定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人。她也从未想过会在东方,在这个华夏偏远的省份看到一枚。   “能问原因吗?”面对黑暗纹章的持有者,凯瑟琳不得不慎重。   东方女子悠悠的道:“1980年以后,暗黑理事会登记在案进入华夏大陆的人员共158人。失踪72人,38人神秘死亡,其中包括一名执行委员会成员。”   “什么!”凯瑟琳被深深震撼,执行委员会等於暗黑理事会的大脑,真正的行动中枢。执行委员会成员都是实力堪称与神媲美的千年怪物。20世纪80年代以来,暗黑理事会执行委员会成员死亡只有一次,就是布达佩斯血族亲王菲利佩斯库&#8226;姆图&#8226;科尔内。黑暗丧钟的声音震动了整个欧洲、北美。他是一名有六百年历史的六代血族,在执行委员会内属於较低级的存在,但对於暗黑理事会广大成员以是神一般的存在,至少凯瑟琳肯定自己绝无法胜过他。他的死亡引起暗黑理事会内部广泛的恐慌,当时的公开解释是被卑鄙下流肮脏低贱的宗教裁判所最高委员会数名成员围攻杀死,暗黑理事会与教廷还争斗了好一阵。现在看来他极有可能是死在华夏,当时的说法是掩人耳目,为了不和另一个强劲对手立即开战。至於教廷,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打定了,也不怕冤枉他们一次,教廷当然也不可能出面对暗黑理事会会员澄清事实。他们说了也没人信,只会自丢脸面。   “世界上的力量,不是只有血能又或圣力等你所了解的力量。”配合东方女子的话语,一道细长的火练围绕着两人飞舞,凯瑟琳没有感觉到任何魔法的波动,可她知道,火焰的灼热远远超过她认识的任何一个火系魔法师,瞬间就能让她灰飞烟灭,完全颠覆了她的认识,凯瑟琳由衷的敬畏。“在你理解范围之外,同样存在强大的力量,甚至更加强大。”   凯瑟琳站起身来,优雅的向东方女子行礼躬身告退。她的思维一片混乱,不仅眼前的东方女子,不远那拥有纯净能量的的人物让她更多感到敬畏。她不能不考虑到,如果那也是被人掌握的力量,那,那个人,究竟有多强大!   看着凯瑟琳离开,东方女子转头望向17楼的窗口,悠悠一叹。   “小姐,要不要我……”她身后一名身穿灰白色唐装的老者踏前一步,低声说。   “不,这件事我亲自处理。”她看着窗口的灯光说,神情无比落寞。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周洛感知之外。以他的修为,凯瑟琳的神念监控逃不过他的感觉。吸血鬼这样灵气异常的生物,也无法在这么近的距离逃过他的感知。可惜,他的心神完全不在这里。   坦白是痛苦的,尤其是还有琰这个破坏者。周洛好不容易才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问题之所在,起因、经过、结果,除了山河表里乾坤图,能说的都说了,琰的存在也不例外。许久不见琰的功力大进,外形也变成燃烧的火鸟。   之后……没有之后了。对於周洛是这样。琰与李卓的私人交谈时间,在琰的法力防护下,周洛是无法知道内容的。女孩子大概对卖象可爱的小动物都很有兴趣,琰的外形也当得起漂亮、华丽,可是它算小动物吗?周洛郁闷ing。   漫长、良久、等待,周洛一直惶惑不安,注视着琰与李卓时惊时喜的交谈,丝毫不知自己被一名泊来美女注视了半天,险些成为吸血鬼夜访的对象,也不知道另一位美女替他挡了一劫。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无师自通唇语绝技的时候,漫长的会谈终於结束了。琰示威的用翅膀拍了一下周洛的脑袋,化作一道火光遁入他的身体,周洛知道它是回山河表里乾坤图里去了。“怎么样?”周洛关注的目标也不是它,紧张的爬到床上。   李卓伸手推开周洛靠得太近的额头,拍拍身边的床垫示意他坐下说话。周洛傻笑着坐在李卓身旁。   “你那个……问题,”李卓的脸微微一红,“琰说没问题的,只要你们的实力再强一点,就可以暂时隔断之间的感应,你不用担心。至於功力的损失……琰要你自己考虑。”   “真的吗?”周洛兴奋的叫道。   “对你的修真影响很大的,如果你……”李卓低着头说。   周洛侧过身去,看着李卓的眼睛,深情的说:“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神仙我也不作。”   在李卓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深深的吻了下去。周洛搂着李卓的腰肢倒在床上,两人纠缠着,激烈的热吻。周洛双手活动的范围渐渐扩大,吮吸着她的朱唇香舌,二人都一同沉浸在蚀骨销魂的感受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李卓突然猛烈地扭动身子,脱出了他的怀抱,急剧的喘息,推开追上来的周洛,“现在还不行,有人看着!”娇媚的面色,凌乱衣衫掩不住剧烈起伏酥胸。周洛忍耐不住,再度扑了上去,又是一番销魂斯磨。   “唔”周洛的鼻子又喷出两条血柱,琰看不下去了。周洛捂着鼻子仰面躺在床上哀叹:“不用总是折磨我的鼻子吧!”   “谁叫你老是色迷迷的!”李卓嗔怪道,一边用湿毛巾温柔的擦去周洛脸上的血迹,两座山峰在衣襟下若隐若现,周洛的鼻血再度大量喷发。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回去变成三个──不要误会!没有闹出人命。妙徼老道的速度还是很快,他也没什么东西好带,打打包就可以上路了。反正竹楼也没人进得去。至於其他人,通知他们直接到林泉山庄汇合,不必在明州等。   商量了一下,周洛将他安置在听涛小筑,这里比较清静适合妙徼潜修,作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周洛以己度人,作出了这样的安排。周围的环境、地点也比较适合,相对独立,位於山庄一侧一座孤立的小峰上,周围遍植松柏,听涛小筑因此得名。此次参观普济寺周洛略有心得,以后就把这里改建成一座道观,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松风观。即考虑了历史渊源又符合道观的命名习惯。听涛者,静听松涛也,无松无风还怎么听呀!山庄也要开展多种经营,算算卦,解解签,天师教嫡传弟子怎么也应该比普济寺的野鸡道士强啊!就算废物利用吧,好歹还能收回一点成本。要是同盟再来什么人也都往这安置。妙徼老道反正也不常出门,正好看着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周洛可没心情侍候了。 八 东尸西尸   赤日炎炎,林泉山庄的大门口,一辆改装丰田越野车停了下来。这是拐子六的新座架马力大换装全防弹钢板,四轮传动,登山涉水如履平地,加装遥控采照灯、雷射扫瞄、多功能内装,车底有液压钢瓶气垫可以变成水陆两用,加装大马力操舟机,时速可达十五海里。除了外壳就没丰田什么事,不会比装甲运兵车差。   车门打开,一名貌不惊人的中年人首先下车,打开后门,请出一位怎么看怎么象晚来了五十年的老人,黑色对襟衫,黑布包头,拄着一根乌木雕龙拐棍,身旁还跟着一名同样一身黑衣的少年。   老人吩咐了中年人几句,中年人连连哈腰点头,一溜小跑到了山庄正门口,对着门口的警卫递上一张棕黄色,古色古香的拜帖,说:“茅山皂阁宗麻真人拜会山庄主人!”   警卫张大了嘴,“茅山皂阁宗麻真人?还拜会?”不是拍电影跑错地方了吧?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大腿才会过神来。老板信风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前几天才埋了几十吨朱砂下地,要说请来这么一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好半天才懂得回答:“请等一下!”对着对讲机向山庄内部通传了情况,不一会,周宏宇亲自迎了出来。   出於对保卫工作的重视,周洛顺便在山庄四处装上了摄像头,如今的山庄保卫可是鸟枪换炮,全自动化数字控制,门口的情景在主控室随时监控下。虽然不知道茅山皂阁宗麻真人是个什么来头,拐子六他们是认识的,他带来的人断然不可轻乎。周洛不在,他们就通知了周宏宇。   周宏宇自然不会不知道拐子六代表了什么,亲自迎了出来,一见面就亲热的说:“麻老板,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一边指挥门卫打开铁门,就要将拐子六往里面让。   “哎,周老板!”拐子六阻止了周宏宇的动作,“今天的正主不是我,我只是一马前小卒。”拉着周宏宇走到丰田前,郑重介绍了“茅山皂阁宗麻真人”。周宏宇满头雾水,表面上半点不露,恭维的话一套接着一套,捧得麻九晕晕乎乎的,才上了车。周宏宇的车在前面引路,拐子六的丰田跟在后面。在车上周宏宇还在纳闷:“拐子六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双方分宾主落座,看茶,才进入正题。麻九一跺龙头拐杖,“这位周……老板,财雄势大,请到高人助阵。我这几个不成器的晚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管!可总该请出来见上一面吧!”   “高人?”周宏宇摸不着头脑,我这哪来的高人?   拐子六阴阴一笑道:“周老板,这就对不起朋友了!我拐子六混迹江湖几十年,从不明不白没吃过亏!在你这山庄我算是栽了,七名弟兄生不如死,这笔帐,我认了!有我九叔一句话,我与你周家此次河水不犯井水。请这位朋友出来见见都不可以?”   “麻老板,我……”周宏宇如今是完全迷糊了,拐子六手下到山庄来过?还七名兄弟……想想都害怕,还说得他好像吃了大亏一样。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砰!”麻九猛然一跺拐杖,“我麻九依道门规矩求见,见不见任凭阁下一念之间!我麻家子孙虽不成器,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我麻九倒要问问他,对不懂道法的人下那么重手,究竟是哪般道理!我们走!”怒气冲冲的领着麻旦和拐子六向外走去。他虽然对拐子六的非法生意极其反对,可对於将自己两名侄子整成白痴心里没气那是假的。只是远观林泉山庄,气象森严,此人修为远在他之上,兼且毕竟人家占了个理字,麻九也不是不分是非的人,才严令禁止拐子六报仇。他不认为那妖物与林泉山庄是一夥的,山庄布局完全是堂堂正道。相对道门中人,斩妖除魔更不容他推据。虽然还不确知是何妖物,威力非同小可,那天麻旦连施36道灵符才勉强逼退。要知符录之术极耗精神,那样的灵符麻九一天也画不到10道。面对这样的妖物他实在没有把握,斩妖除魔又是道门中人的天职,不容他推据。他隐居多年,与道门的联系早已中断,g省他唯一知道的道门中人也只有林泉山庄这里,所以才不得不上门求援。在他看来,对方也是正道中人,没有道理拒绝。可周宏宇推三阻四,连个面都不肯见,丝毫不顾道门情谊。麻九百般委屈一时爆发,连憋在心里的侄子被伤的怨气一并追究。   拐子六却看出周宏宇不似作伪,就他看来试图控制他整个组织的外国妖怪对他威胁最大,能够与周家合作对抗他是不反对的,走在最后留下一句,“是敌是友就看周老板的了。”他想象周宏宇的明智,会作出正确的抉择。   妙徼拿着麻九留下的拜帖赞叹不已,“好多年没看见这么正正经经的拜帖了!你看,这……”周洛没兴趣听他解释拜帖这里有什么寓意,那里又代表什么玄机,他对这个茅山皂阁宗倒是有点兴趣。那天那几个家伙竟然是拐子六的手下,周宏宇找到他时,周洛也吓了一跳。阵法的安全性还有待加强,外伤好判断,可是这幻象……我怎么知道他们吓到什么程度,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也不同,难哪!   茅山皂阁宗,出自茅山支派,以养尸弄鬼见长,已经几十年不见踪迹了。周洛对於见上一面倒也很有兴趣。   有了妙徼的主持,按道门规矩回帖还礼,礼数让麻九挑不出一点毛病,这出戏唱得还算顺利。青符门的制式拜贴周洛是一窍不通,还要妙徼代制,真是惭愧,惭愧呀!代表他身份的标志倒是让周洛高兴了一会,他当仁不让的打上青符门掌门标记,压过妙徼老道的天师教长老一头,也胜过麻九的茅山皂阁宗真人。大家都是同道见面,这个掌门身份就占便宜了。大小也是一派之主啊,虽然道门没有大派小派一律平等的讲法,在实际操作上还是符合国际惯例的,大派小派作到了表面平等。正如基里巴斯这没有*大的岛国,作为邦交国也算一国,还是很抢手的。   正式见面选在了夜里,午夜零时。皂阁宗以养尸弄鬼见长,都是夜深人静才好发挥的东西。选这个时间会面,很有讨教一番的意味。周洛夷然不惧,浩然正气,听听名称就知道把这些东西克得死死的。实在不行还有琰嘛,这几天它的态度略有好转。那种暂时隔断感应的方法其实是一种法术,也不是很难,周洛自觉掌握良好,可没有琰的配合,也不知实际效果如何。   地点是拐子六的一座别墅,表面上当然和他没有关系。位置偏僻,周围人烟稀少,院子宽阔,在里面作什么也不会引起外人注意。这样的别墅别人比较难找,可是拐子六,不要忘了他作什么的。   麻九亲自迎到了门口,依道门规矩迎候。妙徼暗中推了周洛一把,周洛按照妙徼事先教的,繁复的道门礼节陪着麻九演练一遍。动作难免有些疏漏,在妙徼的掩护、提示下勉强完成。麻九神色激动,热泪盈眶,看周洛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害得周洛总以为作错了什么。   所有的手下都被拐子六派到了外围,真正参与会面的只有麻九、麻旦、拐子六对周洛、妙徼、周宏宇,拐子六和周宏宇纯属陪客,只有看的份。周洛是自顾不暇,应付麻九都快忙不过来了,那顾得上拐子六啊?麻九则是根本没把周宏宇看在眼里,他眼中只有一位掌门,一名长老,介绍自己这边也只介绍了他的侄孙兼传人,拐子六?被他自动忽略不计了。   “周掌门,妙徼真人,大家同出道门一脉,势必不能坐视洋妖横行,还望施予援手。至於我几个不成器的晚辈,恶贯满盈,两位对他们的惩治麻九并无异议,我已严令我这个侄儿不许再对两位有任何不敬。先前只是一时戏言,请勿见怪。”   “哪里,哪里,麻真人快不要这么说。”周洛故作谦虚,“周洛虽添为青符门当代掌门,但修行时日尚浅,无法收发由心,实有愧在心。奉上聚灵丹十粒,廖表寸心。”他这一番做作给足了麻九面子,麻九气也顺了,心也平了,对着拐子六又是一番呵斥,教训他不得再到林泉山庄找麻烦。   气氛融洽起来,麻九才详细说起拐子六遇到的事。前后两趟,一男一女都没有掩饰面容,拐子六很简单的查到了他们的身份,“韩国世允集团副总经理金石在,和他的顾问凯瑟琳&#8226;伊塞克斯,这里是关于世允集团的详细报告。”拐子六将准备好的两份文件递给众人传阅,继续说,“从我收到的消息,他们的行动并不仅仅针对我一人。明州地面,以至整个g省各地,受到同样威胁的不止我一个。明州地面已经被他们基本收伏,不知为什么从前天开始,他们的行动停了下来。世允集团也已经向省委提出了投资申请,据说他们有意收购原银鑫制药厂土地所有权。”   “哦?”周宏宇对於妖怪什么的没兴趣,但提到银鑫,他的精神上来了,刚要发问,就被麻九打断,“好了!用不了那么复杂,关键是弄清楚那是什么妖怪!唉,我麻九玩僵尸玩了一辈子也认不出那是什么玩意。唉!”麻九摇摇脑袋,苦恼已极,为了这个问题他已经冥思苦想好几天了。麻旦和拐子六的表情也一脸困惑,显然他们也在为这个问题头痛。   “嗯?”周洛三人不明所以,这个……似乎、好像、明摆着就是吸血鬼呀,有什么好想的?鉴于麻九是研究僵尸的专家,妙徼聪明的闭上了嘴,相信专家的判断,他这么说当然有他的道理。周宏宇懂得不多,也不敢胡乱插嘴。只有周洛冒失的问道:“这不是吸血鬼吗,还研究什么?”   “你知道?你真的知道?”麻九苦思的问题被人一语点破,兴奋的抓住周洛大叫。“是……应该、可能没错。”周洛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小心翼翼的回答。   经过反复的沟通、交流,双方总算弄清楚了症结所在。麻九虽然是苗人,所习道统却是传自少年时遇到的一位茅山道士。诸般道门礼仪也是从道士那听说的。年轻时参加革命,主要还是为了出山寻找同门,见识一下,顺便也显示显示自己修炼的成果。可惜兵荒马乱,战火纷飞的年代实在不是交流道术的好时机。麻九即使遇到几个道门中人,也是匆匆一会,直到今天所学道门礼节才有了发挥的机会,也难怪他这么兴奋。之后的岁月他又回到了麻家坳,一待就是几十年,进了城也是生活在最底层。对於吸血鬼这个泊来概念,不知道毫不稀奇。拐子六的手下综合素质明显偏低,尤其是他身边的人,战斗力虽然超群。可大部分出身偏远农村,又长年从事流动作业,对於流行文化的了解还比不上随便一个小混混。几天了,麻九也没找出一个标准答案。   经过详细的介绍,周洛向麻九郑重推荐了《夜访吸血鬼》。老是老了一点,不过够经典,欧洲血族的变态德行都表现出来了,对他应该有帮助。其实周洛知道的也都是道听途说,真正了解的还要属妙徼。只见他轻咳一声,道:“我看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   “什么!”麻九猛然站了起来,“身为道门中人,坐视洋妖横行!”麻九紧紧盯着妙徼,须发皆张,“我皂阁宗比不上天师教名门大派,但也知道正邪不两立,这种事我老麻作不出来!道不同不相为谋,送客!”   “麻真人稍安勿躁,”妙徼苦笑道,“非妙徼不愿除妖,实乃另有隐情。麻真人归隐多年,不知如今世道不同了。政府有专门机构处理此类事宜。我等擅自出手,或许反而多生事端。”   “哦,”麻九面色稍稍缓和,坐了下来,“那也不能坐视吸血鬼残害生灵啊!”   “管自然还是要管的,如今世允集团与省委将就达成投资意向举行招待酒会,请帖我们已经收到了。不如借这个机会先探查一下他们的底子,再从长计议如何?”   麻九仍然不甚满意,但也没说什么,行动的方略就这么定下来。   夜,黑沉沉的。   听涛小筑内灯火通明。   送走了周宏宇,妙徼、周洛连夜密议。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吸血鬼进入华夏绝不是第一次。我天师教记载……远的就不说了,百多年来,大规模的就出现过两次。一次是民国初年,在江南一带;另一次则是20年前。从我们的调查来看,吸血鬼也有他们的行动准则。初到一地,收伏当地的地下势力,建立新的地下次序,发展新血,逐步扩大,这是他们扩张的顺序。民国初年,经道门前辈奋战击退。由於民国畏洋如虎,他们往往可以得到不知真相的地方官员支持,打得相当艰苦。20年前就比较简单了,当时他们暗中的势力已经扩展到了亚洲,日本、韩国,他们几乎没有受到有效抵抗。所以野心勃勃,定下了大举进入华夏的计划。开始他们以投资为掩护,受到官方的保护,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后来政府发现不对决心打击的时候,行动的主力是昆仑,在华夏的吸血鬼全军覆没,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对手是谁。双方之后斗了好几年,总之吸血鬼是没占到什么便宜,也就不再来了。吸血鬼在欧洲根深蒂固,其中也不乏公开身份相当显赫的,如果他们在华夏出了事,对华夏的形像影响是相当大的。对於这部分,政府往往暗中监控,直至礼送他们出境。只要他们不在华夏作得太过分,也不会对他们下手。金石在可能是在亚洲后发展起来的吸血鬼,不知道这一段历史。他的行动这么张扬,很快就会引起昆仑的注意了。出了这样的事,我必须向同盟汇报,最好沟通之后再决定行动的步骤。”妙徼想了想又补充说:“如果昆仑没有出手,我们再动手不迟。现在的政府机关,未必能发现问题反应到昆仑那里。”   “如果国家有安排,我们不必趟这趟浑水。”周洛没什么意见,代替政府执法哪朝哪代都是犯忌讳的,“如果他们的行动不针对我们,我没意见。不过他们怎么反应到昆仑那里?李副省长好像不知道昆仑的存在啊。”   “各地公安机关,情报部门将情报收集上去,经过处理、判断之后,转发612所。连情报分析人员都不知道612是干什么的,昆仑行动也很少和地方打招呼,偶尔有也是打国安或情报总局的招牌。他们直接对中央军委负责,即使地方大员,国务院成员也只隐约知道有这么一个部门存在。过去他们的消息很灵,现在,哼……”第二天,周洛大致跟周宏宇说了一声。吸血鬼、国家秘密机关,周宏宇久经风浪的头脑也混乱起来,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提醒了周洛两点,不要和麻九走得太近,毕竟拐子六是个毒品贩子;不要直接得罪麻九,因为拐子六是个毒品贩子。总之就是四个字──明哲保身。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未必能尽如人意……   明州机场   “阿莉丝!”凯瑟琳兴奋的大叫,向前跑了过去。   机场的出口,两个异国美少女尖叫、激动的拥抱在一起。   “嗨,亲爱的凯瑟琳,你只看得见阿莉丝吗?真让人伤心!枉我为了你万里迢迢到了华夏。”一个满头黄发的白种青年凑上前来。   “克里斯蒂安,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凯瑟琳上前亲吻了他的脸颊,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斯洛夫呢?不是他也来了吗?”凯瑟琳放开克里斯蒂安,眼睛四处寻找。   一个巨熊般宽大的的身影从通道内走了出来,光他一个人就包办了所有人的行李。至少有两米高,4个旅行袋在他手臂上就象挎包一样,让人不得不惊叹他的体力。   他咧嘴一笑,沉默的弯下腰,接受凯瑟琳的拥吻。   “凯瑟琳,这就是你的childe吗,好像不太友善啊。”克里斯蒂安盯着站在一旁的金石在说,金石在也阴沉着脸看着他。   “克里斯蒂安,他还是childe!”凯瑟琳恼怒的冲着克里斯蒂安喊道。   “好了,上车再说。凯瑟琳,我有大发现要告诉你。”阿莉丝压抑这心中的兴奋,拉着凯瑟琳向机场外走去。金石在面目阴沉的跟了过去。克里斯蒂安双手一摊,“开个玩笑,没有幽默感的华夏人。老伙计,咱们也走吧。”泰迪早已背起大包小包跟了过去。   考虑到泰迪的体型,金石在开来的是15座的福特面包。金石在开车,克里斯蒂安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泰迪一个人和行李占据了全部后厢,凯瑟琳和阿莉丝坐在司机后的一排座位上。   “嗨!嗨!凯瑟琳,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天哪,这太不可思议了!”刚一上车,还没开出机场,阿莉丝就拉着凯瑟琳的胳膊激动的说着,“公会进入华夏的成员不是158个,而是208个,失踪也不是72,准确数字是122。整整两队执法队成员哪!没有教廷他们怎么办到的?”   “阿莉丝,慢点说,你这么说谁听得明白?”克里斯蒂安侧过身来嘲笑的说。   阿莉丝白了他一眼,还是放慢了速度,“我偷看了父亲的文件,按记载,1980年以来,因各种理由进入华夏的公会成员是158个,失踪72,神秘死亡38,这都没有错。其中包括一个大人物,虽然我没有查到他是谁,看来是菲利佩斯库&#8226;姆图&#8226;科尔内不会错了,只有他的死亡时间符合。为了这件事,公会派出两组执法队员。详情文件我看不到,可是不久后执法队出现了26人的空额,大家都说是要和教廷开战了,你们还记得吗?看看这个,再看看公会在华夏如今依然是一片空白,一切都很清楚了。是华夏人干掉了他们!”阿莉丝握着拳头,脸蛋激动得通红。“天哪!那你们还来干什么!”凯瑟琳的反应和她预料的似乎有些不同,“干什么?凯瑟琳,你不认为这是我们的机会吗?比菲利佩斯库&#8226;姆图&#8226;科尔内更强的对手!打败他,消灭他,是多么的荣耀啊!”阿莉丝夸张的比划着双手。   “没错!凯瑟琳”,克里斯蒂安也转过头来说,“你不必担心,菲利佩斯库&#8226;姆图&#8226;科尔内也只是六代血族。你是,我也是,我不认为我们会输给他太多。加上阿莉丝和泰迪,你这个childe,虽然还是childe,不过他也是七代血族,我们的力量远远大於两队执法队成员。”   “疯子,都是疯子!”亲眼见识过神秘东方女子的凯瑟琳没有他们那么乐观,震惊的靠在座位上,“你们都疯了吗?” 九 尸王争霸   剑气满天花满楼,一剑光寒十四州。   一汪秋水寒波横持掌中。近来诚然多事之秋,银鑫还没搞掂,拐子六、吸血鬼又来凑热闹。还真是稀奇古怪,以往二十多年没见过的东西现在一个接着一个来,依靠法律。可是……难哪!我们的国家好象是个法制社会。坏人对付你的时候,依靠法律是绝对不够的;你要主动对付别人,法律的威严无处不在,还真是稀奇古怪。   唯一可靠的就是增强自己的实力了。山庄的保安进行了重新整编,装备加强,办下了持枪证,火力在华夏算可以了,合法范围内也没法再强。可战斗力就不知道了,武器还是要人来使的。论火力,拐子六在g省早就不知排哪去了,可他手下的战斗力却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好在周洛也不指望他们,从大洋那买来的玉石也制成法器埋入地脉,风云汇聚,龙盘虎踞,整座大阵威势凛然,威力倍增。   周洛还尝试了再次炼器,手中就是他的新作品。采五金之精,实在是不容易。什么寒铁、乌沙、紫金沙、冰玄铁,配方是很齐全,可谁知道他们对应的是元素周期表上哪一号啊?这年头不同以往,拿把锄头就可以挖矿,地下资源,那是国家的,知道不!再说了,要挖也不知道该上哪挖呀。好在有妙徼这么个活翻译,天师教炼器虽不怎么样,但对於基本名词的转换还是可以的。偶尔遇上一两个不明白的,带上琰到标本室、陈列馆转上一圈,比较比较也就明白了。现代社会还是有好处的,只要有钱,材料都可以买。不象古代,除了修真者普通人提炼不出来。   可是即使这样,这把试验品的品质还是太低了,无法使用内置阵法,还要用雕刻的方法将法阵刻上去了。阵法图形,使用内置阵法时简单,心想事成。可是从外部雕刻,至少也得是微米级的精度。周洛自问雕刻技术可不怎么样,没敢下手。再说这样品质的宝剑,周洛兴趣缺缺。不过看看妙徼盯着宝剑的目光,还是很有成就感。心里一爽,顺手将宝剑递给妙徼,“喜欢就拿去用吧!”   妙徼大喜,接过飞剑道:“多谢祖师,多谢祖师恩典!”暗自感叹和周洛拉上关系的正确性。若论妙徼真气浑厚,无论在同盟还是天师教都是有数的高手,无奈所学偏向法术一流,在和专精体术的高手动手难免吃亏。有了这柄飞剑就不同了,御使飞剑,正是仙道入门的手段,法术体术合而为一的开始。无论从哪条路修行,都要经过这个阶段。过了这个阶段,法术、体术的分野也不那么明显,很难划分清楚。练成飞剑,正是法术高手在对抗中不落下风的一个开始,妙徼的战力至少提升三层。   “等等,你会雕刻?”周洛将设计好的阵法图形递交妙徼,见他对於层层迭迭复杂万分的阵形图眉头都不皱一下,暗自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几十年的经验比不了!”   妙徼乐呵呵的道:“不用那么麻烦,同盟有最好的设备,国内技术最先进的‘纳米微雕实验中心’就是和同盟合作开设的,祖师以后要刻什么上那去,四折优惠!”   堕落了!堕落了!真是……修真修到这地步!   夜色沉沉,一眼望出去,混混沌沌连成一片。   一辆白色豪华的福特面包车在夜色中驶过,停在了荒凉的空地边。   “是这里了吗?”克里丝蒂安垮出车门,将手上的半截雪茄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阿莉丝的眼睛变得碧绿,望着空地上的别墅,“他们好像有了防备。”   “那是当然的,你以为这里是公园吗?哈哈”,克里丝蒂安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毒枭家里没有防备才是不正常的!”   “不要大意,这个黑帮头子似乎和华夏术士有联系,上次我就遇到一个。”说话的是凯瑟琳。   “华夏术士,”克里丝蒂安缓缓念道,神色一变,“别管那么多!泰迪,我们上吧!”泰迪低沉的“嘿嘿”笑了两声,嘴里发出有节奏的低喉,变成震天咆哮,身躯渐渐胀大,身上的衣服纷纷破裂、脱落,露出山峦般结实的肌肉。   当他完全直起身来,身材膨大了一倍,成为接近4米高的巨人。泰迪狂叫着,双拳捶打自己的胸膛,发出近似战鼓的音节。远处别墅里的人似乎被惊动,隐约的惊呼声传来。   阿莉丝仔细看了一会,说:“素质不错,见到泰坦还能保持镇定,在意大利也不多见呢。”   克里丝蒂安微微一笑,走到最前面,向着别墅的方向优雅的一鞠躬,泰迪疯狂的冲了出去,口中发出战斗的呼号。他是为战斗而生的远古巨人的后裔,传说中曾经攻上奥林匹斯山族裔,巨人的冲击,蛮横的战斗力,足以让任何人颤抖。   泰迪没有考虑任何回避,对着大门直冲过去。   “哒哒哒”枪声响起,两道火舌同时从大门两侧吐了出来,鲜艳的火光刺痛了人们的双眼。泰迪挥起手臂,巨大的掌风压了过去,整个身体没有丝毫阻碍,门口的障碍被他冲破,4、5个人影沙袋般的被抛起。   尖啸声响起,“砰砰”巨大的爆炸将泰迪掀翻在地,泰迪咆哮着爬起,反坦克火箭弹打着身上也伤不了他。拐子六的手下不愧是久经考验,这样的情况下依然临危不乱,rpg-7式4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轮番发射,打得泰迪痛叫连连,却无法踏前一步。   “凯瑟琳,去帮泰迪一把。”克里丝蒂安淡淡的说,“泰迪有点玩不转了。”   凯瑟琳没有犹豫,黑烟般的身形闪过大地,速度比上次快了何止10倍,金石在也跟了过去。惨叫连连,火箭筒的发射也停滞下来。泰迪狂喝一声,伸手将仅存的火箭筒手撕成两半,挥舞着两片血肉向别墅内冲去。   “妖孽休得猖狂!”随着一声断喝,一道旋风般的身影从屋内冲了出来,乒乒乓乓和泰迪打在一起。他的身形虽不及泰迪的一半,力量却不在泰迪之下。一拳将泰迪打得头晕目眩,后退了好几步。泰迪定睛一看,对手大约1米8左右,脸上生着短短的黑毛,象野兽的毛发一样粗硬,根根支起,在常人看来也算高大,可在泰迪面前就象婴儿一样薄弱。   泰迪一声狞笑,扬起巨掌向来人的脖子砍去。他这大斧般的一掌怕不有数吨力道,不知多少对手的骨骼在他一劈之下粉碎,非洲大草原上健壮的犀牛也经不起他这一下,他曾经砍断了十数头成年公犀牛的腰骨。这一次,他也不相信会有意外。   出乎他的意料,对手面对比他高了一倍,全身肌肉高耸,巨灵天神般的泰迪毫不畏惧,怪叫着伸出黝黑的手臂迎了上去,正面抓住泰迪下劈的手掌。“啪”的一声轻响,声音不大,泰迪浑身一震,他的感觉就象拍到了一根铁钉上。不,不是铁钉,即使是对方的手臂真是铁打的也经不起他这一下!可是那小小的手臂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硬生生招架住了泰迪凌空一击。剧烈的肉体碰撞让泰迪的手掌隐隐生痛,手臂竟被对方向上托起。这样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了。他咆哮着,狂怒的打击向*一样降临到对手头上。这个长满黑毛的小个子却毫不畏惧,吱吱尖叫着,正面对抗泰坦巨人的怒气,一步也不肯退缩。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紧接着那道身影,两张符纸向凯瑟琳和金石在打去,正和上次凯瑟琳见过的一样。凯瑟琳冷哼一声,现在的她力量至少是白天的10倍,右手一伸,符纸根本无法靠近她的身体,在她手掌前方化为两道绿火。   屋中人似乎轻“咦”了一声,手上却不停顿,一张张的符纸连续在凯瑟琳面前化成绿火。麻九冷笑,僵尸就是僵尸,外国僵尸也一样蠢,双手上下变动法诀,念道:“元辰易道,幽冥缚鬼炼,合!”空中的绿火幻化灵便,宛如飞腾盘旋的灵蛇,分化连接成两条绿色的火练,紧紧缠上凯瑟琳和金石在四周,碧绿的火焰灼烧着他们的肌肤。蚀骨铭心的疼痛,即使黑暗生物也经受不起,让他们发出凄厉的哀嚎。虽然无法给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可足以让他们一时脱身不得。   就是现在,麻九大声喝道:“走!”屋里闪出几道人影,其中就有拐子六和麻旦。   “九爷爷,我留下来帮你!”麻旦沾着灰的脸上带着坚决的神色。   麻九脸上闪过一丝温存,右掌扬起,一掌将麻旦拍昏,丢给拐子六,道:“带他走!”   拐子六久经风雨,对於进退取舍拿捏极准,也不多言语,向麻九点点头,带着手下井然有序的从后门撤出。   “吾以血族之名,祈求黑暗之降临……”优雅的吟诵身响起在半空,克里斯蒂安长衣飘拂,凌空漫步到了院子上空,双手向下一挥,一股黑雾压下,即使在黑夜中也能准确区分它那与众不同的黑。幽冥缚鬼炼的火焰瞬时熄灭,凯瑟琳重获自由。灰头土脸的她颇有几分恼羞成怒,嘴里伸出尖利的獠牙,恼怒的注视着麻九,等待克里斯蒂安的命令。这是血族之间的界定,一旦战斗开始,对於上位者必须无条件服从,凯瑟琳也不敢违逆。   麻九谨慎的注视着3个对手,眼前场面之紧张,为他数十年来之仅见,稍有不甚就是全军覆没之局,尤其是其中还有他的唯一传人兼侄孙,还有好几个侄子,更是不敢丝毫大意。以他的能耐,绝对不是眼前3个敌人的对手,他只希望拼上这条老命,能够拖住敌人一会,让麻旦他们安全撤离。有了这一点觉悟的麻九聪明的采取守势,敌人不动手,他也乐得拖延时间。   克里斯蒂安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意,优雅的一鞠躬,后退半步,挥了挥手。   一道疾风般的灰影从麻九身边掠过,他阻挡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追上一辆开在最后的车辆,凌空挥抓,火化四射,车头被她击穿了一个窟窿,冒起一阵阵黑烟。   火光中,一个半人半兽,长满长毛的怪物纵跃如飞,挥爪追杀车上仓惶逃下的人类,血肉横飞。“那是谁!”金石在吓了一跳,那一双绿色的眼睛依稀有些熟悉。他定了定神,想起凯瑟琳对他的介绍,对了,阿莉丝是狼人,现在的是她兽化后的模样。   “对方还有人手!”麻九急怒交加,为自己判断失误而恼怒。虽然不知麻旦在不在最后那辆车里,麻九也不敢再拖延下去。无路可退,拼了!麻九呼哨一声,使出了最后的撒手锏。   两条平板板的身影从屋内飞扑而出,一具淡金颜色的烟云带着点点绿色的火光,呼啸着向克里斯蒂安扑去。另一道淡白色的银光直向阿莉丝飞去,在她进一步追杀别墅内逃出的残存者时,强行拦住了她。   麻九本人也厉喝一声,拼尽全身功力,半黑半白的头发根根倒竖,无风自动,主动对上在幽冥缚鬼炼下元气大伤的凯瑟琳、金石在。他蓄养的三大尸王已经全面出动,只希望能够坚持到麻旦、拐子六撤退到安全的地方,他也好全身而退。   克里斯蒂安一行没有特意掩饰,进入别墅周围一里内已经引起了守卫者的注意。自持火力强猛,又有麻九坐镇,错估了敌人实力的拐子六原想请君入翁,等他们进入别墅一网打尽。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潜入的打算,正面强攻的泰迪简直就象一架人肉坦克,当者披靡,根本不如先前所想。拐子六发现不对,才安排手下紧急撤离。好在这样的事他们本来就时时防备,训练有素,倒也不用特别费心。   修炼,是道教信士达到长生成“仙”的主要方法。道门源远流长,在漫长的演变中,因修炼方向,经义见解的不同,又细分为太平、正一、上清、全真等等派系,又有新道教、符箓派诸教的说法,太一道、大道教和随后创立的全真道都属新道教,符箓派道教长于斋醮法事,唐时为最盛。主要的符箓教派有上清、灵宝、正一、神霄、清微等。种种渊源如老枝藤蔓,牵扯繁多,不胜枚举。   清派约形成于东晋时期,以专门传播习炼《上清经》而得名。上清经是由《黄庭经》而衍生出的道经系列,也称《大洞真经》,后经杨羲、许谧、陆修静等的传承,至南朝时有名的山中宰陶弘景,始大盛于世。   上清派在道教诸派中理论最为繁富,经戒、科仪、符箓、斋醮、炼养、金丹、医药等无所不备,以术法而论,茅山堪称诸派之冠。   皂阁宗更是以养尸、役尸闻名于世。   三大尸王都是皂阁宗蓄养了数代的僵尸,历代相传,威力无穷,分别以金面、银翼、铁臂为号。最古老的金面尸王已有300年道行,颇有灵智,机敏灵动不下人类。最年幼的铁臂尸王也有100多年历史。   传统道教认识中,人死埋尸地下,若于极阴之地,称养尸地。得地气,便会血肉不腐;三月之后,遍体生毛。遍生白毛的僵尸,称之为“白凶”;遍生黑毛,称为“黑凶”。当地传说僵尸遍体生毛后,便会四出作崇伤害人畜。   僵尸本是邪灵,畏惧阳光,行动僵硬,吸收生灵血肉补充元气,每逢月圆之夜望月而拜,吸收月华精气。若长久持续下去,吸收日月精华不断修行,则可超脱普通僵尸限制,不畏阳光,飞天遁地,如同夜叉妖仙。   茅山有秘术,养尸、驱尸,可以之操控僵尸驱敌迎凶,只是这是一种密传的法门。而且因为这门法术过於阴邪,为恐被人滥用,所以通常都不轻易的传人,三大尸王更是皂阁宗诸尸之首,历代祖师向不轻用。麻九几十年来尚是第一次请出三大尸王,不料一用就是三尸齐出,足以让人感叹世事之多折。   先前放出对付泰迪的正是铁臂尸王,泰迪狂叫怒号,吼叫连连,打到兴起,与铁臂尸王完全硬打硬碰。铁臂尸王只是一具僵尸,纵有百年道行,有怎如人类一般机敏?双方拳来,都是硬拼的招式,各自挨了对方不少打击。饶是泰坦巨人防御能力惊人也吃不住这样的消耗,泰迪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的身体受伤不轻。泰坦族是古神族中少有的暴躁,勇往直前,永远的有进无退。身体的伤痛没有引起泰迪退缩的念头,面对打不倒的对手反而增强了他的斗志。他不断的挥拳,挥拳,以远古神话中他的祖先挑战诸神的勇气战斗不息。对面的对手好象不知疼痛,巨大的铁拳打在身上也面不改色,很快又怪叫着扑了上来。不过泰迪知道,其实对手受到的伤害不会比他轻。从对手拳头的轻重就知道了,如果对手的拳头还能保持同样的威力,他不可能还站着。对於这样的对手,勇猛的巨人以自己的方式表示敬意,他要在光明正大的战斗中打倒对手,以对手的鲜血增添泰坦一族的荣耀。他的对手也不甘示弱,疯狂的回应着他的攻击。铁臂尸王力大无穷,虽比泰迪稍有不及,但占便宜在不知疼痛,一消一长,双方势均力敌。   追赶阿莉丝的是银翼尸王,原是300年前一名满清悍将的尸身,血满双手戾气满身,被皂阁宗祖师诛杀炼制成为僵尸。葬于极阴极凶之地数百年,吸收地气,功力非凡。全身长着短短的白毛,臂下肋间生出一层蝙蝠般的肉翅,虽不能如极品夜叉僵尸飞天遁地,但最善凌空飞击,在三尸中最是灵动自如。麻九以之追击阿莉丝正是恰到好处。   银翼尸王行动如风,比之阿莉丝更快了两分,瞬间来到她身后。张开肉翼,凌空下击。五指锋利如刀,裹着一道劲风直插阿莉丝头顶心。这一下若是插实,哪怕以狼人的皮粗肉厚,也必然脑浆涂地。阿莉丝措不及防,危急间脑袋一偏。银翼尸王的右爪带着一团血肉从阿莉丝肩头掠过。   “嗷唔──”阿莉丝受此创伤,厉声长啸。在银翼尸王的阻挠下,以阿莉丝狼人行动敏捷,尚不能摆脱银翼尸王的凌空扑击,继续追杀余下两辆车辆,懊恼的看着两辆车辆远去,回过身来,将一腔冲天怒气发泄在了银翼尸王身上,展开狼牙五爪,与银翼尸王殊死拼杀。   双方一般皮粗肉厚,同样的行动如风,打起来只见一片飞沙走石,人影难间,不时传出一两声哀鸣,飞出些血肉毛发,一时也分不出高下。   对上克里丝蒂安的是金面尸王,皂阁宗群尸之首,这是名符其实的僵尸大战。克里丝蒂安有血族擅长的黑暗魔法助阵,而金面尸王本是与皂阁宗为敌的一位修真者,道法修为本就不低,号“金面尊者”,练有金甲一幅,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与皂阁宗祖师结怨,仗着金甲杀上皂阁山,打伤皂阁宗弟子数十。直到当时皂阁宗主联合四长老同时出手才将他制服。为了修炼这具僵尸,皂阁宗祖师绞尽脑汁。不但踏遍千山万水,寻到一处至阴至邪的养尸地,精心培养。还费尽心血,将他生前炼制的金甲与他炼化一体。金甲与主人心意相通,虽身死命葬,威力不改,人甲合一后威力大增。加上一股死不暝目的凶厉之气,皂阁宗一脉向来不敢轻易放出,以免误伤己身。一直被藏在地下养精蓄锐。兼且金面尊者法术高深,如今虽然被炼成僵尸,生前道法修为还在。一出场就声势不同,一道阴雷响起,阴风阵阵,鬼火缭绕,淡金色的烟云滚滚,一个宽袍大袖的身影冉冉而来,非人非鬼,似妖似仙。   克里斯蒂安见来人声势非凡,倒也不敢轻视。场上局面了然于心,要分出人手追截拐子六已不可能,正要开口说话,远处本来一望无际的夜色,突然出现一层一层滚滚的金云,就像是崩雪一般,带着隐隐的哗啦闷响急速扩大,蔓延的速度实是令人难以想像,才这么一瞬间,竟已扩散到了头上的天空,轰然下压,四面八方向克里斯蒂安等人扑来,直罩得所有附近的空间完全都是那种带着幽幽金光的云气,几乎让人伸手不见五指。本来哗啦哗啦的闷响变成了轰轰隆隆,声势骇人的怪鸣…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异界的妖兽,同时在近处吼叫一般,比万象奔腾的狂烈,还要悍野摄人……   空气中的温度也在这一瞬间倏地变得极其阴冷,生像是整个人就这么突然被浸入了冰水之中一般,使人忍不住牙关格格地打起哆嗦……   隐约中,有密密麻麻地绿色光点如雪片般迅速飞来,片刻即在震耳的怒号中,也窜起了密密麻麻,又尖又厉的呜呜哭嚎声……   眼前的对手忽然消失不见,能力最弱的金石在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此种骇人景象,实是克里斯蒂安一生所从未见过,而且那种凶气冲天的气势,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简直就像是魔王撒旦,完全破开牢笼,从地狱中倾巢而出的恐怖景象。   克里斯蒂安心中涌起荒谬的感觉,东方的宗教他也略有耳闻,原以为是遇见了佛、道两教的信徒,现在看来,到象是东方的同行。   金石在虽然身形落在克里斯蒂安之后,可是金色烟云四面围来,反倒最先接触。烟气袭来,金石在不敢让烟云近身,双手一扬,正要出手,两条如黑蛇般的烟气,从他身边擦过,竟已嗤地直窜向那金色烟云,出手的速度比早一步出手的金石在还快!   是凯瑟琳,金石在按照血族的惯例还是未成年,处於长辈的监护之下,她有义务保护金石在。两道黑箭透过金雾向隐藏在雾中身影射去,直取金面尸王。   金面尸王动也不动,袍袖一挥,已将凯瑟琳的攻击化去。   凯瑟琳动作不敢怠慢,身如飞鸟,斜斜地猛掠向金面尸王上方,一双绿眼萤萤透光,双手分张,啪地放出隐隐的光芒,从左右抓向金面尸王身侧。   凯瑟琳的身形虽快,却不如金面尸王出手的动作迅速,抬手手打出的两股“金尸冥气”嘶然射往凯瑟琳的前方,如若身形不停,必然会被其正正地击中。   凯瑟琳柳腰一折,前进的方向倏折,哗地翻了个方向,让鬼金面尸王冲来的金尸冥气落了个空,接着双臂一振,蓬地一声,两道血光撞在金色烟云之上。   又是啪啪两声,凯瑟琳的爪风被撞得往两侧散飞碎裂,金色烟云隐隐波动,划起两团绿色电火。   在青光掩映中,金面尸王的身形已是消失在烟云之中了。   不但金面尸王,凯瑟琳、克里斯蒂安,连打斗中的泰迪与铁臂尸王也不例外,整座庭院,被笼罩在一片夹杂着点点绿火的金色烟云中,各位阴森恐怖。   烟云中,金面尸王身形骤闪,克里斯蒂安诸人连遇偷袭,只听得闷哼声,打斗声连连响起,金石在似乎已经受了伤。克里斯蒂安暗叫不好,这样的打法实在太吃亏了。   克里斯蒂安棱棱的双目射出强烈的光芒,双手合握,摆出一个双手持剑的架势。嗡嗡”的振音在他手中响起,随着“嗡嗡”的振音中,一支暗蓝的长剑从他手中伸起,剑身上电光缭绕,竟然隐隐透着“劈啦劈啦”的爆裂怪音,那露出的剑身,闪动着刺眼至极的强光,一闪一闪地宛若剑中有物流转不停。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剑?   克里斯蒂安手中握住的就象一支雷电,不断隐隐爆裂的强烈电光。   只见他双手持剑,沉喝一声,剑上闪光不断,劈啦爆声连连不停,放出雷霆似的电芒。周围的金色烟云被驱散大半,已不能阻碍视线,其声势实是强利无匹,惊人至极。   雷光剑!暗黑理事会深藏数百年的神兵利器重见天日,却是在这远离故土的东方。   借助雷光剑的威力,克里斯蒂安主动缠上了金面尸王。在雷光剑的帮助下,他的雷系与暗系魔法有一倍威力加成,堪堪与金面尸王的法术威力相当。   这一场打得最是热闹,你施一道西方黑魔法,我还一道中原道术,正是棋逢对手。最辛苦的还是麻九本人,手下的僵尸都撑得住,他可快不行了。皂阁宗修行以道法为主,战斗也是僵尸出力,直接赤膊上阵麻九可顶不住。两分钟不到,就被打得东倒西歪,直接动手,他可不是凯瑟琳的对手。三大尸王各自与对手战得难解难分,无法对他有所帮助。   拐子六他们已经去远,麻九也想抽身闪人了,却一直脱身不得。不得不拼着挨上凯瑟琳重重一击,抖手射出六道法雷。黑烟滚滚,浓得化不开,一时间即使惯于黑夜活动的吸血鬼也看不清景象。麻九口吐鲜血,伤得不清,但他知道这六道法雷只能阻敌一时,不敢怠慢,燃起三道符令。等到黑烟消散,三大尸王已经回到了他身边,护着他且战且退。   克里斯蒂安一伙紧逼不舍。   麻九暗暗叫苦,指挥三大尸王左支右拙,苦苦支持。他本以为三大尸王一出,对付几个西洋小妖不在话下,没想到对方实力如此强悍,皂阁宗依为长城的三大尸王也顶不住了。平心而论,三大尸王的战斗力与对方在伯仲之间,甚至还有超越,可是有了麻九这个软肋,形势不容乐观,眼见不敌。   正在此时,警笛声响起。克里斯蒂安脸色变幻,终於还是下定决心,低喝一声:“走!”   这一战的结果,不但出乎麻九的意料,也让克里斯蒂安大吃一惊,不敢再轻视东方术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撤走。   深夜的爆炸、大火惊醒了沉睡的人们。也许是安享了太久的和平年代,完全没有人察觉到事实的真相。大多数附近地区的居民站在阳台上眺望一番,看不到什么也就回去睡了,反正也烧不到他们。距离实在远得很,那栋别墅又是独门独户,四周都是空旷的土地,没有烧过来的可能。愤世嫉俗,幸灾乐祸,心中不平的对於富人家发生煤气爆炸颇有欢欣鼓舞的感觉。稍微有点社会责任感的拨通了火警,首先到达的竟然是救火车,110也自发自觉的赶到现场维持秩序。快是够快了,可警觉心实在差了点,似乎丝毫没有怀疑煤气爆炸之外的可能性。如果说当真是一次有组织的袭击,以这两个机构的战斗力恐怕是凶多吉少。   门口遗留的重机枪和遍地的弹壳让消防队员和警员们震惊,在国内,这样辉煌的场景还是比较少见的。他们,面对这样的场面不比普通老百姓好多少。   五分钟后,呼啸的警笛声疯狂响起,各式各样的大小警车不要命似的飞驰而来,将燃烧中的别墅团团围住。十分钟,接到市政府紧急通报的武警部队赶到了,接替了第一线的警察,直升飞机出现在事发地点上空。二十分钟,经过协调,当地驻军也调动了一个营的兵力将这一带重重包围。公安、武警、军队,共和国三支分立的武装力量同时动员起来,歧江市委高度紧张。   别墅内的火势小了下来,渐渐熄灭。   市委主要领导在层层保护下赶到了现场。在各方领导的英明指挥下,30名精选出来的行动队员战战兢兢向别墅靠近。别墅内的情景让他们咋舌,超过15具尸体,被烧得焦黑弯曲,处处都是枪击的痕迹。围墙内侧布满了暗哨和坚固的堡垒,靠近后门的小楼上发现了至少4具火箭筒,这简直就是一座要塞。   不出所料,别墅内已经没人了。这让无论是屋里的还是外围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与这样武装到牙齿的匪徒交火无疑是一场噩梦。别墅内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死者身份的物品,15具尸体已经烧焦不可辨认,别墅的主人是一位泰国华侨,目前不在国内。从种种迹象表明,这都是一次黑帮火拼,尤其是别墅主人的“泰国”身份,和现场遗留震撼人心的强大活力更加坐实了领导们的猜想:这是一次武装贩毒份子件的火拼,可能涉及到境外毒品犯罪组织。别墅内发现的海洛因残留物更加证明了这一点,虽然数量不大,但枪毙几十个人似乎是足够了。   昨夜的消息传来,凭着本能的直觉,匡维汉就认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匡维汉坚信,一定和拐子六有关。除了拐子六,歧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自从那天组织袭击拐子六失败,匡维汉一直陷于惶恐中。花重金尤越南买来的枪手,据说他们都是人民军特种部队的退役军人,匡维汉也看过他们的身手,确实相当惊人。再加上匡维汉通过秘密手段筹备的军火武装,精心筹划布置,买通各路关系,留出了一个让他们自由出手的空间。以这样的局面,对付一个乌合之众的毒枭头子,似乎没有不成功的理由。可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30余具尸体,惨烈的枪战痕迹,即使以匡维汉的能量,处理起来也颇费了一番力气。   他更深的忧虑还不在这里。没能对拐子六一举击杀,这个疯子的报复必然是极其惨烈的。他不敢再派出剩下的人手,将他们分派在自己和家人的周围,全力保护,并且再次派人前往越南,招收更多的人手。即使是这样,他的心里也并没有多少信心。可意料中的报复迟迟没有来到。匡维汉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拐子六不是这么客气的人,无理他还要闹三分,何况这次是自己主动袭击了他。现在他明白了,拐子六得罪了他也得罪不起的人,顾不上自己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任谁也压不下去了,看你拐子六还能蹦鞑几天。”匡维汉美美的想着,他现在要作的就是加一把火,再加一把火,让方方面面确定拐子六不除不行。   敲门声打断了匡维汉的幻想。“进来”,匡维汉整理一下表情,又恢复成那个骄傲的银鑫集团总裁。新换的女秘书战战兢兢的推门走了进来,说:“总裁,韩国世允集团总经理助理伊塞克斯小姐到了。”这几日匡维汉火气旺盛,总裁秘书如今已不是美差,是一个随时会喷发的火山口。时刻可能引火烧身。   “有预约吗?你懂不懂规矩!”匡维汉怒火上涌。   “总裁,是陈秘书打电话预约的,也象您确认过了。”秘书小心翼翼的说。匡维汉怔了一下,陈秘书是省委顾书记的秘书,他的面子是要给的。世允集团,韩国排进前20位的大公司,听说最近有意到g省投资,自己也听说过的,一下没想起来。可他们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呢?相比世允,银鑫就象汪洋大海中的一条小舢板,双方的业务也没有什么交集,他们找自己能有什么事?难道世允想转行,有意投资制药?g省的商界如今已经够乱的了,他们偏偏这个时候搅进来。   人既然来了,匡维汉没有理由不见。随着秘书进来的是一名金发碧眼的白领丽人,金色的长发梳得笔直,宛如金色的流苏垂在脑后,蓝色的眼眸象蓝汪汪的海水,一身黑色女式西装,衬衣边缘缀着古典的花边,一举一动莫不显示出上流社会高贵的气势。   “……saxe……sonderborg……gary……”匡维汉可不是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可要他读出名片上长长一串,让人眩晕的姓氏,还是极有挑战性。仅仅凭着字符中镶嵌的欧洲古老王室的姓氏,也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您可以称呼我凯瑟琳&#8226;伊塞克斯,这是我家族的本姓。”凯瑟琳善解人意的说,她明白让华夏人理解欧洲贵族繁复的族谱是多么困难,也不觉得向他们有什么好炫耀的。 十 一击开天   “很荣幸见到您,伊塞克斯小姐。”匡维汉松了一口气,接触过欧洲上流社会的他知道,尽管那是一片自命文明的土地,人们对血统的追求执着得变态。马的血统、狗的血统,吃牛肉都不忘记研究牛的祖宗三代。其中影响最大的还是人的血统,尽管许多国家名义上已经不存在贵族,甚至国家都不存在了,可高贵的血脉依然影响深远。这是自发、自觉,深入人心的影响,微弱,但坚韧,无所不在。从眼前这位小姐的姓氏来看,她的家族至少与欧洲四、五个王室有过联姻,是英女王的远房亲戚,很难说还有什么贵族头衔。匡维汉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得罪了哪国的高官显贵,尽管他们管不到华夏。再说世允集团的实力可是实实在在的,“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匡维汉礼貌的说,举止言谈不知不觉受了他心目中的欧洲贵族影响。   “我今天来是代表世允集团向您,向银鑫集团转达一个意向,我们世允集团希望收购贵集团控制下的,原银鑫制药厂的土地所有权。当然,您可以提出相应的要求。”凯瑟琳的普通话说得比匡维汉还要标准,这不能不让他有几分尴尬,但还不能影响他的正确判断。虽然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无论如何没可能这么痛快答应,吊起来卖,总是比较值钱。匡维汉自以为幽默的说:“我想您有一些误会,伊塞克斯小姐,在华夏,土地所有权是国家的,我们只有使用权。想要所有权,您应该去国土局,而不是银鑫。”   “匡先生,”凯瑟琳冰冷的蓝眼睛微微一转,象一位高贵的女王,所有虚伪的言辞在她的笑容下,宛如阳光下的冰雪,无所遁形。“我相信您可以理解我的意思,我需要一个答复。”   “呵呵”,匡维汉一边暗骂欧洲人的直接,一边措词打着哈哈,他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那块地,在资讯不明的情况下作出决定是不智的,他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他也不能完全拒绝,这也许是得到世允集团支持的大好机会,现在的他尤其需要这种支持。只是,他还需要时间。   匡维汉还是犯了一个错误,他不该忽略了眼前的是一个欧洲人。如果是华夏人,正确理解匡维汉话里的含义并不费力,他已经说得够直白的了。可他面对的是一个欧洲人,即使她的汉语说得再好,要正确理解语言后面更深层次的含义,还是太困难了一点。也许在华夏生活一段时间会有帮助,可目前的伊塞克斯,显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她站在窗前,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屋内。凯瑟琳回头向匡维汉微微一笑,“享受阳光吧,以后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金色的长发沐浴在阳光下,轻轻浮动,光辉中的凯瑟琳异常神圣、美丽,以至於匡维汉没有注意她的失礼,甚至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破浪式!”站在断崖之边,周洛手捏剑诀,双手如轮,拳风层层击出,迭加,在海面上挖出一道深沟,两道激浪飞溅。“劈山式!翻江式!覆地式!”浪花四溅,碎玉飞琼,巨浪排空,罡风阵阵,周洛运功凌空连击,在海面上激起滔天巨浪。   苦练了几个月,有雄厚的真气作后盾,从妙徼老道那挖来的功夫都练得差不多了,用得最顺手的还是破山拳。其实对於武功,妙徼老道也是半路出家,他真正擅长的还是道术。几个月的苦练,周洛发现,无论破山拳还是妙徼传授的武功,都有未尽之处,对於真气、招式的运用也有了更新的体悟。所谓武功,无非是将真气重新排列组合,以最有效的方式激发出去。这样的排列不仅仅存在于体内经脉中,恰当的招式也起到配合的作用。原来买来的“秘籍”中,不少极不符合人体力学规则的花拳秀腿其实起的就是这个作用。反而是被近代人修改过的所谓实战拳法对周洛没什么用,真气的运用在这些拳法里是没有的。从昨天与妙徼分手以后,周洛就躲开所有人,躲到山河表里乾坤图里潜修。根据这段时间的体悟,结合买来的书上残缺不全的招式,周洛苦思一夜,成功在破山拳的基础上增加了五式。   天高海阔,风驰电掣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周洛凌空翻腾,指掌翻飞,分波劈浪,每一击都击散一朵浪花,漫天水花被他击得碎玉点点,无一落空。末了,一声长啸,排风破浪,真气狂涌。二十四道真气通过预先设定的渠道流过经脉,层层迭加,一次击出,直向海底射去。轰然巨想,水面凹下一个方圆数十米的大坑。四面海水涌来,相互碰撞、挤压,炸响着四面散开,巨浪滔天。   这是他目前所能使出的最强攻击──“开天式”。周洛飘身退回岸边,脚踏实地,最后一击几乎耗尽他全部真气。   虽然疲惫,心情却格外舒畅。   天高海阔,周洛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这五式拳法威力虽大,周洛总觉得还有意尤未尽之处,“看来有时间还是要往同盟走一趟,”周洛遗憾的想。同盟的藏书中妙徼老道练过的也不过是极小一部分,周洛大可以重从中选择适合自己的功夫。   感受着贼去楼空,迅速回气的感觉,天地元气源源不断的流入丹田,转化为自身的真气。这是因为山河表里乾坤图的妙用,才能如此迅速的补充真气。周洛暗自感叹,有了如此法宝,难怪穹庐散人傲视天下。以“开天式”的消耗真气之庞大,周洛至多可以使用三次就真气耗尽。在实际打斗中必然还有其他消耗,也就是说,这样的招式不用则已,否则最多只有一、两次的使用机会。当然,这样的招式威力也是相当惊人的。有了山河表里乾坤图的帮助,相当于可以无限制的使用威力强猛的大招,打起来自然大占便宜。可惜的是这件法宝等级太高,周洛还无法自由役使,只有身处山河表里乾坤图之内才有这样的效果,真是可惜了。   经过体悟,周洛渐渐明白了高级功夫和低级功夫的差异。主要在两个方面:真气利用的效率和真气使用的份量。以破山拳为例:周洛以前的全力一拳,消耗的真气尚不及开天式的三分之一,可是限於破山拳本身的限制,通过这样的招式,所能放出的真气的量,已经到顶了,这是由於人体经脉本身限制造成的。不过功力高低之间还是有差异。同样用破山拳全力一击,功力不同的人威力不会一样。原因很简单,内力深厚,自然经脉的畅通程度也高,真气品质较好,使用起来威力自然也比较大。说白了,招式如同铁路运输中的调度,调度水平相等,基础建设较好,机车先进的当然运输能力强。同样的道理,高级功夫对於真气使用的效率也高,使用同样的功力,造成的破坏力是不同的。   依据修行功力的不同,适合的武技也要有所增进。同样真气修为的周洛,使用原版破山拳的周洛绝对挡不住使用开天式的周洛。寻找配得上自己内力修为的武技,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如果使用原版破山拳,至少内力要是对方的3到4倍,才可能和使用开天式的对手对抗,周洛总算明白为什么武林秘籍那么多人喜欢了。优秀的武技等於成功的一半。可是也有个限度,如果有人全部真气尚不能满足原版破山拳全力一击的需要,那么寻求更高等级的武技也没有意义,还不如老老实实练好破山拳。招式的选择,毕竟还是要配合真气的成长程度。   那么自己目前是否需要寻找更强力的武技呢?开天式一次能释放出丹田真气的三成,也就是说,全力出手的机会最多只有三次,在实战中应该是差不多了。如果能一次把全部真气打出去,那……打不中自己就死定了,敌人还可以躲的。总的来说还要看具体时机具体使用,如果有机会还是收集一些更强力的招式,至於用不用……有备无患嘛。   “还不错,总算有那么点样子了。”   “哈哈哈哈”周洛不以为意,在山河表里乾坤图里,会这么和他说话的不会有第二个,“琰,你怎么出来了,昨天找都找不到你……”话音刚到一半就嘎然而止,一股铺天盖地的火劲扑面而来。   周洛真气凝动倏转,浩然正气乍然而出,唰然如撒开的大网一般,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猛然往四面八方的漫天火光撒去。   此时再出的“破山拳”,拳劲已非无形,凌厉的劲风引起空气的波动,似乎带着一种“明亮”,象陡然出现的晶体,八方散射,宛如咆哮的巨兽,直扑周遭的层层火焰而去,破风之声倏起,带起亮亢的气啸,听来就像是巨兽所发出的狂野长嚎。   眼前的火焰在拳风一击之下层层消散。   不过火焰数量实在太多,依然是铺天盖地无边无际。   周洛双手破山拳劲放射不断,昂然一声断喝,一股明亮强度不输破山拳劲,然而芒气体积却大大超过的巨型光束猛然出现,转如剑轮,直如天上的烈日光芒浮现手中。 十一 宗教故事   “破浪式”!   周洛全力施用五大绝招之一。   此回的声势已经是与之前大大地不同……   旋转如轮的强烈气爆如烈日千阳,放射出恍如实质的光柱,声势惊人至极。   周围的火焰如雪遇春阳,纷纷退散。   四周红通通,密密布满整个天空的火焰,怒涛般向后奔腾,慢慢汇聚到一点,一声划破青空的高亢鸣声响起,晃如九天王者之威,声震八方。   化作一团的火焰燃烧更旺,越燃越烈,变成一到黄金般的火柱,放射出强烈的金光,宛如一轮金色的太阳。   火柱猛然一亮,骤然四散。强劲的热风压得人睁不开眼,周洛下意识的伸手挡在眼前,良久方能睁开眼睛向前看去。   一只劈天盖地般的火鸟向周洛飞来,翅膀每一次挥动都激起滔天巨浪。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周洛心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庄子逍遥游中描述的天鹏。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所不同的是,这是一只浑身闪烁这金红色光芒的火鸟,每一片羽毛都是燃烧的火焰,金光流动,鲜红欲滴。   不,说是火焰完全不对,因为没有燃烧的痕迹,这简直是一团光芒。那种感觉,就像是把最亮的金色与最美的红光完全拢在一起,让人头晕目眩。   火鸟向周洛飞来,身形渐渐缩小,飞到周洛身前仍有数丈大小。   那火鸟的身后,飞起的长长的尾翎,片片相连,几乎长达七八丈,红光闪烁,上面带着月牙形的金色纹圈,看起来就像是披着一条饰着华丽金纹的红色披风那般。   双爪通体金黄,宛若黄金铸成,隐隐透着寒光,在四周飘散的红光衬托之下,显得益发森然冷峭。   两只长长的风目斜指望天,头顶风冠高昂,双翅半张半收,越发显得神骏异常。   “你……是琰”周洛伸出手捏了捏琰恍若黄金火焰的翎毛,捏起来如有实质,羽毛的触感也一点不缺,不由大是惊讶,“怎么作的?”   “无礼!”琰恼怒的挥翅打开周洛的手,“少见多怪!这才是我的最初形态,化身为火焰是不得以而为之,那时候我的损耗太大了!”神色间却禁不住异常得意。   “啊!”周洛惊讶的张大了嘴,它这个样子,比之上次看见又不知变化了多少。周洛不由有些嫉妒了,琰的形态变化意味着修为再度越升,这样的运气自己怎么没有?“有什么秘诀?教教我。”周洛拍了拍琰。   “哼”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我天生仙灵之体,岂是你凡夫俗子可比?”飞快的一扭脖子,昂起头,目光里飞过一丝得意。   “也……不是很奇怪。”周洛缓过劲来,还有半截没说,妖精嘛,和人不能比。   “这比我以前还是差远了!”琰不知道周洛在想什么,还是告诉了他,“这样的境界我本身已经经历过一次,如今再次修炼,当然比你容易。上次,就是那个妙徼说的凤凰旗,那里面蕴藏这一股和我本源很相似的力量。虽然不强,不过吸收了以后足够补足我本源能量的最低形态。”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作出一个轻松的姿态,眼角挑衅的向周洛一挑,“等我的状态稳定下来,就可以不必老跟在你身边了,也省得大家麻烦。”   周洛尴尬的摸了摸头,最近为了终身大事,没少对琰催逼威胁。“凤凰旗?那怎么会有类似你本源的力量?”周洛惊讶的问。   “凤凰浴火重生,与朱雀何其相似。所不同者只在凤凰有血有肉,可繁衍生息;朱雀却是南明离火精英之集,永远唯有其一。穹庐散人早就怀疑凤凰亦是朱雀一脉,早有前人用过类似他的方法。只是凤凰一族繁衍日久,已不堪用。确切的说也不是我吸收了凤凰旗里的力量,而是利用里面的力量培养、壮大了我的本源。”   那妙徼老道拿到的只是一个空壳啦?白白背了这个黑锅,难怪不愿说话,周洛心里暗笑,小便宜贪不得啊!   他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离火金身大法怎么办?”   “你真是笨耶!”琰闪动身形的晃了晃,长长的翅膀一拍周洛的脑袋,说:“我的本源力量还是会留在你那里,所不同的是我的本源力量足够强大,分身可以生生不息,不用象以前那样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或者躲在山河表里乾坤图里。我可以封死那一部分的感应,不会影响到离火金身大法的运作。其实是你自己笨!我上次教你的一样可以做到,这么久也掌握不好”琰神色一变,示威似的又损了周洛一句。   “你的顾虑太多了!不就是几个吸血鬼吗?干掉他们!以前也是这样,我看了都气闷!不用顾忌的!神阻杀神,佛阻杀佛!杀!杀!杀!杀!杀!杀!”   “那个……”周洛摇头苦笑,他可没有穹庐散人的实力呀。正要说话,琰的风目一挑,道:“你自己的事,我不管你那么多!不过有一件事你自己小心,离火金身大法的平衡已经打破。如今我得凤凰旗之助功力大涨,如果你跟不上必然焚体身亡,要加紧用功了!我帮不上你什么的。”   “还有这个后遗症?”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琰又说道:“我的最初形态如今还没能完全固定下来,往后的一段日子是我这次蜕化最关键的时间,可能十天半个月,也可能要一两个月。在这段时间,我将进入沉眠,无法顾及外界的事情,所以先跟你说一声。不─要─挂─吊─了─!我可不希望莫名其妙的送命,有什么你先忍忍吧,等我醒了再说。”   “忍?我肯忍别人不肯怎么办?”周洛苦笑道,最近事情正多啊!   “谁知道你搞那么多事出来!”琰烦恼的叫道,“我当初要不吸收凤凰旗里的力量你早没命了!蜕化的时间又不由我控制!”   两人无言。   “就这样吧!”既然如此周洛也只好面对现实,“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千─万─不─要─挂─吊─了─啊─!”琰一字一句的在周洛耳边大喊道,“不要顾虑太多!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就安心的去吧!”周洛摇了摇脑袋,耳朵被琰震得发聋。   “这样吧,”琰想想还是不放心,翅膀一挥,一支金色的羽毛脱落下来,凝成实体,飘落到周洛手中,“吸血鬼是吧?我和小耶还有点交情,实在不行报我的名字,也许有用。”   “小耶?”周洛疑惑的道,“耶稣?你和他有交情?”   “就是他,呵呵”琰诡异的笑了两声,“打出来的交情,如果他不知道我力量全失应该会给面子,否则……”它斜眼看了看周洛,让周洛不寒而栗,浑身打了个哆嗦,这样的东西不要也罢。   不过这家伙以前比耶稣还强?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啊,果然是鸟不可貌象!这话也不对,看琰的样子也很能打,怎么说才好?   “吸血鬼是怎么来的?”既然知道耶稣,想来对吸血鬼应该有一些原版资料。   “他们不过是耶和华创造出来的失败产品罢了!我没研究过!”   “耶和华?”   “太古神族源自盘古、伏羲、女娲,女娲造人之后人神混杂,混血衍生出千奇百怪的各种民族,不但有诸支神族,凡人之中,经千万年苦修,亦能得到不逊神族的能力。神族承认他们的地位,称之为“仙”,从此神仙并称。神族逐渐分化,号称天界,种族繁多,势力庞大。耶和华生于极西蛮荒之地,原是老君座下一丹僮,偷学了一点丹道,别辟蹊径,自创别法,能够点化凡人瞬间拥有极大的能力,称‘天使’。势力渐渐强盛,自成一体。其实他这种手段神族久已有之,用于转化凡人或者血统不纯的神族的生命形态,各家手段自有不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转化的只能是生命形态,能力的提升还是要靠自身的修炼和时间,依然拥有无限的可能性。耶和华的方法可以急剧提升力量,却有强烈的后遗症,基本不可能再有大的提升,而且能力和修炼成仙仍有很大差距。神、仙都不承认这种提升的方法。在成功制成天使之前,耶和华进行了多次试验,吸血鬼应该就是其中一次失败的产品。”   想不到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政治是黑暗的,与参与的人无关,神仙也不例外。从琰的话中周洛至少可以听出神仙也讲拉帮结派,耶和华拼了老命搞出个天使了,从此一步登天,成为一方之主。   “练功啦!别发呆!”琰周身通明,化作得一道红光遁入周洛丹田之内。周洛凝神内视,除了本身真气和离火精英,丹田内多了一团真气凝成的茧。说得更确实一点,一团凝结在一起,有点像球,但实际上却是不断在缓缓变形着的沉凝宛如金属软液的真气球,在丹田浮转着的。这团液体,是如此地浓稠,缓缓地缩成一点,恍若实质,周洛感到琰发来的讯息越来越淡,终於消失,进入沉眠。   鸟语花香,清爽的晨风扑面而来。   周洛踏出山河表里乾坤图的时候正是清晨时分。为了保险起见,周洛每次进出山河表里乾坤图都在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内。这是他特意留出的一个私密空间,平时笼罩在扭曲的力场之下,常人无法靠近,与妙徼的竹楼类似。   早前种下的树苗已经发出了新芽,枝叶颇为繁茂。枝干间,筑巢定居的早起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地面野草青青,叶面上带着新鲜的露水。清新的气息弥散在树林间。   “拐子六完了!”周宏宇在周洛住的小楼前等着他,一见面就是这一句。他已经知道周洛一些神神秘秘的事,知道这个儿子并不寻常,对於他清晨从树林归来也不追问。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凌晨”,爆炸,军警出动,接着就是市委开会封锁消息,这样的大事本地屈指可数的富商不可能不知道,在市委紧急会议的同时就接到了风声,“据说是军警联合行动,拐子六被当场击毙。”   “哦?那麻九呢?”拐子六如何周洛并不关心,象他这样的人,枪毙100次也不嫌多,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还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很怪,最先到达现场的不是警察也不是军队,听说是消防先到的。现场留下的痕迹也也不象完全是枪击,还有一辆车被破坏在离别墅200米处,车头被打穿了一个大洞,所有人都死了。死得很惨,不象是被枪杀,象是被大型猛兽撕裂的样子。现场的人吓病了好几个……那辆车子,也不是被现代武器破坏,公安的鉴定认定是冷兵器重击造成的。现在,所有人都不敢多说,附近区域已经戒严了,所有的消息都不畅通,我已经让人尽力打听了。”   “妙徼知道了吗?”这件事听起来很有些古怪,如果真是政府剿灭拐子六贩毒组织周洛倒不在乎,可是也太巧了吧?昨天才说被吸血鬼盯上,今天就被政府消灭?怕就怕是其他人干的,政府的说法是为了转移视线推卸责任,弄得不好还可以顺水推舟再立新功,化坏事为好事。周宏宇的信息管道还是信得过的,毕竟在本地经营多年。可以这么说,市长知道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市长不知道的他也可能知道。这么看来,昨夜的事实在有几分歧跷。如果是其他方面干的就不能大意了。   “知道了,我发现事情不对就告诉了他,他去现场了。”   “哦。”周洛淡淡应道,皱眉沉思,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等妙徼回来才清楚。正说话间,周宏宇的手机响了。   “喂,是……嗯……嗯……”周宏宇挂断手机,“市委常委会刚刚结束,已经可以确定昨晚不是一次有计划的围剿,军队和警察都是爆炸后才出动的。由於有军队的参加,市里已经包不住,现在事情已经捅到了省里,怎么发展还不知道。待会8点钟,将举行多方联合会议,由市委主持,昨晚参加行动的所有部门都会参加,包括军队。估计怎么处理会有一个初步的结论。这次的事,估计市委的班子要动一动了,地方上好遮掩,牵涉到了军队……弄得不好省里都会有大变化。”周宏宇焦虑的说道。   “嗯!”周洛应了一声,市里怎么处理和他没多大关系,省里有变化没变化对青符的生意有影响,但也不是当务之急。周宏宇毕竟是普通人,对於妖魔鬼怪并不清楚。生于解放前,长在红旗下,他们这一辈人对於信仰一直摇摆不定。即受到很深传统影响,但一遇到具体问题又抛之脑后。即使周宏宇,他清楚知道道法的存在,可是如果要他选择,他还是更相信权势和力量。他更多的忧虑是政局的变化对家族的影响。从根本上来说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周洛不同。从李副省长受到的诅咒,和凤凰旗的巨大威力,他都感受到巨大的威胁,也深深体会到国家当初为什么要对一切流落在外不受控制的门派无情打击。这样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足以引起社会动荡。如果有人效博浪一击,以远超常人想象的手段,哪怕是一国之君也无法安枕。   两父子各有各的心事,正沉思间,妙徼匆匆赶回,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这位是吴尚爿,这位是何璇,小吴的爱人。”妙徼向周家父子介绍道,两个人都大约30出头,看得出都有内功根底。   “周客卿!”两人向周洛躬身行礼。   “不必客气!两位初次见面,以后不妨在这里住下,缺什么只管吩咐周洛。”听到“客卿”两个字,周洛马上知道他们是同盟中的人,传说中妙徼的4个手下之二。要不是今天出了这档子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看见他们。   不过妙徼今天把他们招来是什么意思?他也认为事情很严重吗?   “这两位?”周宏宇迟疑的问道,虽然周洛和他解释过,可有些事明显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始终是半信半疑。   “他们都是同盟的夥伴,今后将在林泉山庄暂住,协助周祖师处理相关事宜。”   周宏宇面色有些犹豫。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周洛此时不再掩饰,说:“爸,其实你也知道,这世界上其实还是存在一些科学解释以外的力量。我们以前也说过同盟的事,这几位都是。最近的g省很不寻常,他们对山庄的安全会有很大帮助。”周洛向周宏宇尽可能详尽的解释一番,为了加强周宏宇的认识,周洛强行运转真气,使出最大力量。头发根根倒竖,手臂瞬时粗大了一倍,口中厉喝:   “劈山式!”   一股白浪般的真气奔涌而出,锋利如刀,将山头的巨石一劈两半,切口平滑如镜。   他这一下,不止周宏宇,两吴何两人也看得头晕目眩,对周洛的评价大幅上升。只有妙徼约略知道周洛实力,倒不特别惊讶。不过这样的力量并不能让周宏宇信服,现代科技显然可以作到更强得多。妙徼经验老到,深明这一点,呵呵笑道:“老道也献丑一番。”小小施展了几下华丽的幻术,就让周宏宇佩服的五体投地,几乎要把妙徼供起来当神仙拜,反应和当初李副省长没什么区别,让周洛郁闷得不行。这年头真功夫不吃香啊!   “现场有打斗的痕迹,残留的尸气很重,还有3口棺材。应该是皂阁宗役尸术留下的,麻九至少使用了3具僵尸。我跟着尸气追下去,走到江边尸气就消失了,麻九应该没事。”   “对方是什么人?”周洛问道。   “不知道!院内只留下尸气,没发现其它气息。倒是那辆车被毁的地方隐隐有野兽的气息,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是狼人。这种生物分布很广,从欧洲到中亚都有,我国也出现过,很难说是不是和吸血鬼有关,不过他们的嫌疑最大。唉!”妙徼轻轻叹道,“时间太久了,如果早一个小时去到可以看出更多的东西。”   “不要管那么多了!哪有那么巧的事,世允集团到底想干什么?”周洛低声沉吟,思虑片刻,向妙徼道:“如果我们主动出击把握有多大?”   “主动出击?”妙徼吓了一跳,思索片刻道:“从现场看不出什么,不过以麻九的实力,加上3个僵尸可以全身而退,对方的实力不会太强。”   “不会太强?”周洛一皱眉头,“那是多强?”望着妙徼还没说话,妙徼摸了摸胡子,面上颇有得色,又道:“以皂阁宗役尸术的威力和麻九的修为,打败麻九加3个僵尸,我和祖师都应该可以才对。”他这话不能算错,却是以麻九自行炼制的僵尸来估计,三大尸王皂阁宗数百年来也没使用几次,派外之人多半不知。   周洛点了点头,上次干掉的那个水鬼应该是麻九养的吧。以那个的威力,真的不强,可以打3个,再加麻九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是不是……干脆来个一劳永逸?影术的水准据妙徼说远远超过现有易容、变形术,如果掩饰得好昆仑也找不到我头上。琰的话多少有点影响,周洛也觉得自己活得太不潇洒了,他的眼睛望向妙徼。   妙徼双目微闭,摸着胡须,慢慢点了点头。吸血鬼在他眼皮底下横行霸道让他面目无光,此次他也动了真怒,才会主动将吴何二人招来。昆仑与同盟的嫌隙也不差这一遭!   “此事不妥!”周宏宇见二人都有此意,断然否决道。目视周洛、妙徼两人,周宏宇正色道:“目前拐子六之事风头未过,各方戒备正严。我知道你们有办法可以躲过,可是必然多添阻碍。况且你上次不是说过,国家有专门的机构处理此类事物。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想不知道都难,何苦在这种时候趟这一遭浑水?”   “这……”周洛望向妙徼,“昆仑的人到底什么时候会到?”   妙徼轻轻叹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梁铁鄯深受当年开国领袖的信任却未必得后继者的信任,谁也知道当年二代是如何上台的。听说梁铁鄯与二代之间很有一些嫌隙……”妙徼摇了摇头,“这些老账不说也罢!昆仑虽然是国家机构,可他毕竟还是有江湖而来,脱不了江湖味,保留了很多江湖传承的传统。梁铁鄯当年为了消除这一点下了很多功夫,可没想到最后还是靠这一点才得保全。如果不是80年代暗黑理事会咄咄逼人,梵地冈又和美、英等国政府勾结一体,昆仑是否存在还成问题。可是二代也不会让昆仑借机作大,昆仑独立的监测系统被取缔,必须完全依赖公安、国安和地方政府,昆仑的人员活动也受到很大限制,与之前完全不同。整个二代执政时期昆仑的力量不断削弱,到了刚退下去的三代何核心也差不多。同盟,其实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的受益者。如果地方政府存心掩盖事态,昆仑未必会知道。”   周围的人都为妙徼说出的秘史而震惊,默默消化听到的一切。   “不管怎么说还是谋定而后动!今晚就是世允集团与省政府联合酒会召开的时候,不妨先摸清他们的底细再说,急也不在这一天。”还是周宏宇最先反应过来,他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表明原因。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他不希望周洛涉险,自己的小儿子虽然被妙徼称为祖师,他是不敢想象儿子真的比那道骨仙风的老道士厉害。每个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险之中。   李卓走出省报大楼的正门,一辆蓝色的宝马车悠然在她面前停下,车内的男子轻佻地向她吹着口哨。   李卓暗骂一声,看也不看他,沿街往停车场走去。   那车跟着她缓行,“嘟嘟”的按着喇叭。   李卓芳心震怒,停了下来往车内望去,一瞧下“啊!”一声叫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上车!”周洛招呼道,伸手打开车门。   李卓坐到副驾驶的位置,看着周洛一身光鲜的打扮,“啧啧”称奇,“周大少今天怎么啦?又是新车又是新衣,差点认不出你。”以她对周洛的了解,这样正经名贵的服装应该不会出现在周洛身上才对。   “还不是今晚世允集团的酒会,我爸爸不来了,出门前还交待了好大一堆事情。”周洛无奈的说道,驱车前行,另一手放到李卓露在短裙外光致致的玉腿上,轻轻揉捏着。世允集团与省政府的签约酒会可以说是一次g省上层名流的聚会。周宏宇对周洛严格要求。无论是车还是人,都按高标准一手操办。周洛本人或许不在意,周宏宇却知道,衣服车子也许不代表什么,可是对於周洛这样的新人却是极重要的一张名片。今次还是周洛第一次在g省上流社会的大聚会中亮相,第一印象至关重要,也许决定了许多人对他的观感。本来周宏宇还想亲自跟来,现场指导,在周洛奋力拼搏,据理力争之下终於打消了念头。   李卓嗔道:“为什么不先打电话给我?”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周洛反手拿出一支玫瑰,“高兴吗?”   “哼!”李卓娇俏的鼻子微微翘了翘,低头嗅着手中的玫瑰,在周洛脸侧轻轻一吻,“算你了。”   “去哪?”   “去我家,不!先去恒东商厦,你的领带配得真没品味!”李卓想了一会娇呼道,手舞足蹈象个孩子。   周洛暗暗苦笑,出门前先被老爸老妈折磨一番,现在又轮到李卓。   恒东商厦是明州首屈一指的购物中心,一圈转下来,周洛全身上下除了内裤基本都换了。外套、衬衣、领带、皮鞋、皮带,排列组合,翻来复去。周洛一年的购物限额也比不上今天一天。难怪人类社会发展史上女性地位越来越高。生产力的发展程度决定生产关系,君不见越是近代第三产业占国民经济中的比例越高,女人的贡献功不可没。物质文明决定精神文明,还是很有道理的。   一轮采购下来已是落日西斜,周洛开着小车往李副省长家开去。李卓虽然有独立的住所,还是执意要周洛先到李副省长家去取她的首饰。   对周洛来说去哪都没差,也无所谓。   漫长的车流顺着宽阔的中原路移动,速度慢得想龟爬,周洛无奈的敲打着方向盘,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   “这时间不应该堵车啊!明州的交通这么差,真该好好整顿!”李卓焦急的发着脾气。她坚持到李副省长家其实并不是为了什么首饰,周洛为人不注意小节,两人交往了这么久几乎没在李副省长面前出现几次。李副省长表面不说,心里难免不高兴。所以李卓特意拉周洛到李副省长那转一圈,免得老人家不开心。   “昨天,歧江的事听说了吗?”周洛随口问道,看看李卓他们报社怎么说。   “听说了,不过不关我们的事!”   “嗯?”   李卓双手一摊,俏皮的说:“我们是党的媒体,一切要符合“三个代表”的中心思想。”   从中原路上空俯瞰,中原路,以及市中心附近的一系列主干道都排满了车辆,一个一个的铁盒子首尾相连,排出几里远。   漫长的等待,好容易看到了尽头,一道路障拦住了前方的大道。一个不到30的警察傲慢的站在前方,指挥着车辆转向。周洛开到他身边问:“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回去!”交警挥舞着手势,“交通管制,21点以前所有车辆全部绕道行驶!”语言挑不出毛病,可骨子里的轻蔑与傲气展露无遗。说完就指挥旁边堵塞的汽车逐步疏散。   李卓打开车门走了下车,将手机递给那警察,“你们局长找你说话。”一个电话,拦路的警察顿时变了颜色,恭恭敬敬的把两人让了过去。   望着驶过的宝马,旁边的警察嘲笑着他的同僚,“胡拦什么呢?你也不看看那什么车,没80万下不来,能是普通人开的吗?”   “靠!我哪知道啊!”那警察低声咒骂几句,重新投入工作。   “昨天歧江的事让明州市委紧张得不得了,生怕今天也出什么事,对市中心一带进行了交通管制,确保今晚酒会的安全,要有特别通行证才能通行。你大概出来早了,还不知道吧?”   “沏!还不是扰民嘛,能有什么用?”周洛不以为然。   “也别这么说!你当然不在乎,对於明州市委可是关系乌纱帽的大问题!他们当然紧张。”   穿越管制区域,周洛的车再没遇到什么问题,顺利的驶进了一个大院。   李副省长家是一栋单门独户的小楼,还是解放前的建筑,后来拨作高干住房。本来这一片是退休老干部在住,也许是顾书记抢占了省委大院的缘故,李副省长选择住房的时候主动选择了这里。   一进大门,一辆ga0001车牌的黑色奥迪正停在院里,是顾书记的车。   李卓吐了吐舌头,拉了拉周洛的袖子提醒他注意,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爸!顾伯伯好!”   “顾书记,李叔叔。”周洛也向两人打着招呼,他的眼神却集中在另一个人身上。   一抹金色流苏般的长发映入眼帘,水蓝的双瞳,白得近乎晶莹闪动着水晶光芒的肌肤,修长透着粉红的指甲,高雅的举止和优雅的装束无不透露出她受过的良好教养。   可吸引周洛注意的并不是这一切。   浓郁的,沉透着寂静的死气。   浓郁得犹如灰色的天空,沉沉的压抑人心,无边无际的吞噬人类的心灵。任何人在这样的气息中待久了都难免心志消沉,斗志萎靡,以致自暴自弃。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还是逃不过周洛的灵觉。远在门外他就感受到了这股奇异的气息,忧郁、强大,纯以能量强度来说几乎不在妙徼老道之下。   对方似也感应到了周洛的到来,随着木门的开启,缓慢的转过头来。   木门开尽,周洛踏进大门的那一刹那,两人目光恰恰相对,分毫不差,谁也没有感动意外,仿佛就应该这般。   从踏进大院的那一刹那两人就交上手了。   互相感应到对方的存在,谁也不会以为对方是无害生物。   吸血鬼的传说让周洛的神经早已绷到最紧,虽然没有体验过吸血鬼的气息,但这股忧郁、灰暗的气息正符合传说中的形像。这名女子又是典型的西方人种,来自吸血鬼的原产地,周洛至少有八成可以确定。   无论她来意如何,妥协的可能显然不大。有李卓和李副省长在场,周洛没有退路。   凯瑟琳心中震动之大也不下于周洛。强大,纯净的气息强烈吸引着她,让她深藏的血脉欢快的跳动。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吸血鬼绝不应出现的红晕。可是与上次不同,她感受到的不是遇见食物的欢欣,而是戒惧,深深的戒惧。她已经知道,这样的感觉代表着什么。在这个国度,虽然没有奇异的元素魔法,教廷的光明圣力,却一样存在着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深不可测。这一点她比她的伙伴体会更加深刻。麻九操纵的三大尸王固然强大,可是那天遇见的神秘女子更让她害怕。她的神秘,她的深不可测。   连带周洛在她心中的评价也高了起来,她清楚的知道周洛就是她那天追踪的“食物”。强烈而纯净的血液,可惜,这样的感觉也意味着强大的猎杀者。   如果以这一点来评价,周洛其实是她所遇见的最强一人。   两人短暂的交锋,凯瑟琳使尽了血族擅长的7、8种心灵密咒却无法撼动对方分毫,对方庞然灼热的能量隐隐正是血能的克星。凯瑟琳不敢再试,隐隐有了退意,改变了原先的计划,不久独自告辞而去。   李副省长与客人的交谈李卓是从不参与的,与顾书记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周洛到了楼上。   周洛的心神一直集中在凯瑟琳身上,直到对方离开才放松下来。   李副省长与顾书记的谈话转到了昨晚的事件,要完全掩盖昨晚的事实,编造一个各方面都能接受的完美“真相”,军方始终是不能忽略的因素。即使以省委书记之尊,也没有这样的把握。李副省长与军方的关系就成了奇货可居。两人展开激烈的讨价还价,g省各县市、部门都成了他们争夺的蛋糕。   周洛听得暗暗摇头,政治斗争和流氓头子争地盘也没有两样,这两人真是不知死之将至,如果不是自己来到……   “怎么啦?”看着周洛一直心不在焉的李卓问道。   “没……”周洛刚想含糊过去,又改变了主意。吸血鬼的魔爪已经伸到了李副省长头上,自己又不可能不管,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实话实说更加有利,相信有了上次的经验李卓也不会过分惊讶。   周洛一点一滴的将发生的事实委委道来。 十二 高楼夜宴   在水面扔下一粒石子,会在水面上形成一圈圈的波纹,向四周扩散。距离越远,则波纹越弱,最终消失。震惊歧江的黑夜爆炸正如这样一粒石子,连续的爆炸,最先到达的消防队员、警察,军队的紧急调动,事后对整片区域的封锁,明明白白告诉歧江市二百万居民事情的不寻常。尽管采取了严格的控制措施,下达了缄口令,流言还是不可遏制的传播在歧江的大街小巷。谣言的源头,无疑是最先到达的消防队员与民警。与采取军事管制的军队与武警不同,他们才是有家有口的歧江人,即使受到了严格的命令,也不可能阻止他们向家人、朋友私下透露一丝内幕。虽然他们是最早到达现场的执法者,可他们实际上知道得最少。一鳞半爪的见闻加上道听途说和主动臆测,构成了一幕幕的绝版内幕消息,并且在流传过程中自动增值,变成连始作佣者也不认识的模样。   歌舞升平,忽如其来的歧江事件似乎对200公里外的明州没有任何影响。应该说我们的社会控制体系还是忠实可靠的,流言的传播被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媒体,是国家的,网络,是国家的,在政府有心阻挠下,老百姓最可靠的消息传播途径只有两只耳朵一张嘴。明州只有极少数消息灵通人士听到了一丁点风声,如果是平时,或许有人有心思挖掘一番。可是今天,整个明州的心思都不在这里。从京沪路到江陵西路,整个明州市中心层层戒备,配备了大量的警力,由下午4点就开始了交通管制。公交车全部改道,下班的市民要比往日多花一两个小时才能回到家中。大量的武警、便衣紧张的巡视着街头巷尾,他们惊讶的发现往日走走过场的领导份外紧张,虚张声势形式多于实质的保卫措施今日被实实在在的执行。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歧江事件为他们敲响了警钟。尽管成功的封锁了消息,可没有人敢掉以轻心。明州离歧江实在太近了,谁能担保昨夜在歧江大闹一场的黑社会分子不会在明州闹事?   层层迭迭的封锁线在明州被建立起来,无数的军警被调动起来,封锁区域的正中,就是g省第一楼的青天大厦。   高耸入云的青天大厦,冠盖云集,整个g省的社会名流都集中到了这里。停车场上,宛如世界名车博览会,穿着入时的名士淑女们从大门鱼贯而入。   今天,是省政府与韩国世允集团举行联合酒会,并就双方达成合作意向举行新闻发布会的日子。世允集团将投资20亿元,在g省建立新工业园区。20亿元,折合2亿4000万美元,是g省近年来单笔引进外资最大的项目,引起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省委书记顾豫生亲自过问,促成了这笔投资。   歧江的消息传来,负责谈判的官员高度紧张,还好世允集团没有撤回投资意向的意思。这也让省政府松了一口气,由有力官员出面向对方保证,g省的投资环境绝对安全,省委省政府有能力创建一个安全的投资环境,并且饶有其事的向世允集团负责人透露了所谓的内幕──我英勇的人民警察与军队采取联合行动,在省委的英明领导下,艰苦奋战剿灭了一伙武装贩毒集团,充分显示了我方打击犯罪的能力与决心。当然,这样的说法凯瑟琳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她也没必要揭穿,借机讨价还价要挟一番也是难免。不过,不管怎么说,双方总算达成了谅解,联合酒会没有受到影响,如期举行。   晚八时,酒会在青天大厦最高层的旋转餐厅如期举行。容光焕发,宛如四十许人的顾书记,与世允集团副总经理金石在先后致词,展望美好未来,摆出握手的pose让记者猛拍一通,一个政绩又到手了。   这样的场面周洛兴趣不大,以他的级别,也就是站在四周鼓掌充当背景的份。运气好也许在电视上能有千分之一秒的镜头,或者报纸登出的相片能看见半边脸,还是站远点好了。一夜之间,拐子六灰飞烟灭。虽然和他没什么交情,周洛还是难免感到兔死狐悲。今天出席世允集团举办的酒会,借机探查金石在一伙的实力,还是和麻九、拐子六一同定下的方略。短短两天之间,已是物是人非。   不过也由不得他清闲,李卓挽着他的胳膊跟在李副省长身后,一路叔叔伯伯局长厅长的客套下去,让不善交际的周洛头晕脑涨。趁李副省长眉飞色舞谈兴正高,周洛抽空跟李卓知会一声,悄悄避了开去。李卓知道事情的始末,隐含忧色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取过一杯橙汁,周洛慢慢踱到了旋转餐厅的边缘。   旋转餐厅的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窗,就象一个高高在上,罩在玻璃罩中的大圆盘,每两小时自转一周。靠在窗框上,透过全透明的落地钢化玻璃俯视省城大地,已是万家灯火。明州城在夜幕的笼罩下灯火通明,公路四通八达,那来来往往的车辆更是在视觉的残影中拖出一道道艳丽的轨迹。   餐厅内金碧辉煌,本来就富丽堂皇的旋转餐厅为了今天的盛宴修饰一新。顾书记新闻发布会一结束就匆匆离去,李副省长成了众人瞩目的核心。   小妹缠上了李卓,拉着她周旋于众人之间,人群中看见了大哥大嫂的身影。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啊!象周洛,就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远远看着围绕在金石在身旁的人群,周洛暗自琢磨:“不知这些人发现他们围着的是一个吸血鬼会怎样?”心里很有几分跃跃欲试。妙徼传授了几种记载中逼吸血鬼现形的手法,他自己也没用过,不知可不可靠。周洛颇想试上一试,不过他还是克制了心里的yu望。他试不起,现场实在太多不能损伤的人物了。唉,这是何苦由来!   今夜,在这里的人,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是他们依然有各自的烦恼。勾心斗角,营营役役,本质上又有什么分别?周洛在人群中又发现了一个熟面孔,匡维汉也来了,看来气色还不错。周洛自嘲的笑了笑,“大家都在忙啊,好象只有我这么悠闲!”恍如一夜秋风,周洛不知自己该干什么了。仙道万年,钱、权,富贵亦如浮云,世人争来斗去,似乎很没意思。   顺着会场边缘绕了大半圈,小心观察。会场中拥有不同寻常元气波动的目标不止一、两个,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个女子也在其中。出乎周洛的预料,金石在的气息比那个女子弱了不少,甚至于其他几个人的气息也比他强了很多。   “怎么回事?”难道金石在不是头领,还是在隐藏实力?一直以来周洛都把金石在当初吸血鬼的主要首领,难道不是?   距离还是太远了,凭借对元气波动的感应只能大致分析对手的强弱。少了琰的帮助周洛没有太大把握,还是找个机会直接接触可靠。   周洛正在寻思如何与金石在套上两句,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久不见!”周洛回过头来,“咦!”眼前看见的人让周洛大吃一惊。   “你!”真的好久不见了,眼前亭亭玉立的俏佳人正是曾有三面之缘金惠瑛。自从青符公司正式开业以后周洛就没见过她,几乎已经将她忘记,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   “不好意思,失礼了!”惊讶过后,周洛讪笑着收回指着对方的手指,尴尬的说:“真是好久不见,金小姐还在教跆拳道吗?”   “是,也不是。”金惠瑛眨了下美丽的大眼睛,“我回了一趟韩国,今天刚下飞机。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金惠瑛转过身,拉着周洛向金石在走去。   “这位是我大哥,金石在,世允集团副总经理,你应该知道的。”金惠瑛俏皮的说。   “很高兴认识您,对於世允集团我久以耳闻,欢迎贵公司到g省投资。”对方长着一张英俊得让人嫉妒的脸,似乎吸血鬼都这德性,“该不是集体整容的吧?”周洛恶意的想。对方的手指修长有力,温度有些低,使劲的握了握周洛的手,“听说周先生是中华武术高手,我对这方面也很有兴趣,希望能有机会切磋切磋。”他语音低沉,中文说得不如他妹妹,不过周洛也不敢肯定自己说得比他标准,闻言一怔,道:“金副总也有这个兴趣吗?那好极了,机会一定有的,我对贵国的跆拳道也很感兴趣。”金石在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笑容,松开周洛的手,闪过一边不再说话。   “金石在?”握上他的手的同时,周洛最终确定之前的推断没有错,冰冷的血液,没有心跳,全身笼罩着古怪的元气波动,“就是他了!还有那个女的。”周洛的瞳孔骤然缩小,紧盯着向金石在看去,他却笑笑不再说话。   “这位是我哥哥的助理伊塞克斯小姐!”果然金惠瑛继续介绍道,“您好,很高兴认识您!”周洛凝神回应。   “您可以叫我凯瑟琳。”对方是一位有着醉人蓝色眼波的金发美女。周洛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整颗心紧紧提了起来,两人的右手相握,同时微微一颤。   “hello”一名满头黄发的白种青年走上来与周洛握了握手,吐出了一长串音符。周洛除了听出他说的是英语,其它基本、完全、根本上有听没有懂。他求助的望了望金惠瑛,金惠瑛抿嘴一笑,还没翻译,凯瑟琳清脆的声音响起,“记住我,小子!有机会咱们较量一下!我的实力比那些垃圾红衣主教还强!这位是克里斯蒂安。”   周洛怔了一下,才理解她是在翻译克里斯蒂安的话。   “我也很高兴!”周洛冷笑着答道,“耶稣那个白痴和我没交情,但是我相信他还没白痴到会保佑您。只有一点您说对了。红衣主教?他们的确是垃圾!”这种话从吸血鬼口中说出来,周洛不敢当成是一种幽默,“实力比红衣主教强?”谁知道红衣主教是什么水平,也许妙徼会知道。周洛开始后悔没有要他一起来了。吸血鬼还起名叫克里斯蒂安!耶稣也保佑吸血鬼吗?想想也难说,毕竟是他老爹搞出来的新品种,谁知道暗地里有没有联系。   金惠瑛听出了双方语气中的火yao味,清丽的大眼睛里带上了一丝困惑,搞不清楚初见面的双方为什么剑拔弩张。   “泰迪,阿莉丝,都是英勇的战士!”凯瑟琳向周洛介绍道,泰迪狞笑着向周洛展示他超级巨大的肌肉。   “很高兴认识您!”周洛不动声色声色,握住了对方的手。   一股强烈的风暴由两人间爆发出来,将金惠瑛逼退了一步,惊疑的看着两人。   泰迪的胳膊“格格”作响,青筋暴露,却是无法压倒周洛。   势均力敌,克里斯蒂安等人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只有凯瑟琳不以为异。她早就知道周洛的厉害,只是要让她的同伴们正确理解这一点还有些难度。   周洛只使了三分内力,群敌环伺,他必须留下足够的力量应变。何况在这样的场合显示实力毫无意义,他改变了主意,只与对方保持了个不胜不败。   阿莉丝则是褐发娇美的女郎,小巧可爱。有了泰迪的先例,她没有对周洛进行挑衅。纯以肉体力量而言,泰迪是他们中间最强的,即使是在没变身的状态下。周洛可以和他斗成平手,再在这方面挑衅没有意义。   “到底还有多少个啊!”周洛的头大了起来,越来越感到没有直接找对方麻烦是英明之举,对方不是他们以为的两个,目前看见5个,还有多少?只有天知道。他可以肯定,泰迪和阿莉丝不是吸血鬼,泰迪的元气狂躁中甚至带着光明纯正的意味,阿莉丝也明显不同于凯瑟琳和克里斯蒂安。最主要的依据是他们都有心跳,应该是不同的种类。   一群人似乎专门为了和他打个招呼聚集过来,寒喧过后,重新回到大厅中。周洛有些疑惑,他们似乎对自己特别有兴趣,难道仅仅是因为今天下午和凯瑟琳的小冲突吗?要知道之前他可是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吸血鬼。   “怎么……”金惠瑛目光犹疑,看着周洛。   “这个呢?”周洛的目光停留在金惠瑛脸上,仔细、再三释放真气小心试探,嗯,有心跳,元气、骨骼、血液、皮肤……似乎都没什么异常的,这个似乎是正常人类。被他长时间一言不发,深深注视,金惠瑛雪白的俏脸染上一层红晕。   “呵呵,这个……”周洛注意到两人间的异样,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你见过他们?”还是金惠瑛先打破僵局。   “没有。”   “那刚才?”金惠瑛疑惑的问。   “他们都是高手!真正的高手!”周洛脑筋急转,想到这么一个理由,背负双手,摆出寂寞高手的pose,学着电视里绝世高手的样子,淡淡答道。   “骗人!”金惠瑛低下头小声说,惊得周洛出了一身冷汗,以为哪里出来破绽,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在抿着嘴偷笑。   “你以前好象说过自己不会武功的。”金惠瑛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我以前这么说过吗?”周洛记不清了,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说什么好。好在金惠瑛没有在这一点上继续纠缠。   “他们都是我哥哥的朋友。从小我哥哥就喜欢跆拳道,相信跆拳道是世界上最好的实战武术,立志要挑战全世界的格斗家。为了这,妈妈很不开心。今次他肯回来,还担任世允集团副总经理,妈妈不知有多高兴。”金惠瑛似乎相信了周洛的说词,反而向周洛解释道。   “你也很喜欢跆拳道吗?”想起以前的事,一个千金小姐,不但拿到跆拳道黑带五段,还跑到华夏来开道馆,推广跆拳道,不是一般人作得到的。   “嗯!”金惠瑛用力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从小我就和哥哥一起练习……”   “嗨!金小姐!”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周洛回头一看,“咦?”遇上熟人了!虽然仅仅是一面之缘,可那一眼实在太刻骨铭心了。   还是一幅小白脸模样,趾高气扬,自顾自的插话进来,看向周洛的眼神带着一丝轻蔑,又藏着一丝妒恨。   “原来是李副省长的乘龙快婿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李卓没一起来吗?我好象看到李副省长在那边哦,周兄不过去吗?”   周洛早知道他的底细,省委顾书记的外孙邹俊,青年俊彦,自己有一家公司,与李副省长家可谓是门当户对。难怪当初追李卓追得那么紧,不过李副省长好象不大愿意。从他的表现来看,好象现在还恨意未消的样子,处处想踩自己一头。   “彼此,彼此,顾书记怎么这么快走了,难怪邹公子不知该哪里去了!”对付这种人不必留情面,反正得罪定了周洛也不在乎多加几句。   “扑哧”金惠瑛见他说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邹俊脸色一变,正要发作,旁边恰好又有几个人凑了过来,让他发作不得。   金惠瑛本身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又是风头正劲的世允集团的大小姐。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注意着她,方才与周洛两人单独谈话,又站在偏僻的会场边缘,摆明不希望别人打扰。才没人冒然过来,但仍然时刻留心注意这方的动向。见邹俊插了进来,似乎很“成功”。有了这个“成功”的例子,不少人的心也活动起来。世允集团财富通天,要是不小心追到她可就一步登天,至少少奋斗20年。酒会上的年轻人不一会聚了不少过来,围着金惠瑛形成了新的小圈子。话题也渐渐多样化,名车、名酒、明星诽闻、世界时尚、网络经济、纳斯达克。不是周洛不关心时尚,可眼前这些人让他大开眼界,个个都象是专家级的人物。周洛一句话也插不上,也无意参与这些人的讨论,渐渐被挤出圈外。   这些都是邹俊的强项,得意的瞟了周洛一眼,侃侃而谈,纽约、巴黎、香水、名画,对流行时尚了如指掌,神采顾盼飞扬。周洛懒得和他计较,向金惠瑛打个眼色算是告别,转身离开。见他离开,金惠瑛脸上焦急的神色一闪而过,正好落在时刻注意他俩的邹俊眼里,气得脸色青白。   周洛在会场中信步闲逛,消化从金石在一伙身上得来的信息。   金石在他们一伙人。可以肯定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人,生而有阴阳二气,有人强些,有人弱些,随着年龄地域种族不同略有差异,可是总体来说相差不大。但他们几人的气息波动明显超越了普通人的境界。如果说一般人蕴藏的气息强度如同一杯水,那他们就是一个水缸,甚至池塘。但又不同于修炼内功,内气生生不息,自动循环于体内经脉的感觉。金石在与凯瑟琳和那个基督之子的气息虽然强大,却宛如一潭死水,元气潜藏在血液中。他们没有心跳,体内的生理活动几乎完全停止了,依赖特殊的元气循环来维持身体运作,完完全全改变了生命形态。可以说已经不是人类,而是一种拥有人类外表的类人生物。“这就是西方血族吗?”周洛有些疑惑,“这样的生存形态真的可以达到永生?”脱离气血循环,改以元气循环维持生命,这样的手段没什么大不了的,修真中也有类似的手段,诸如麻九的控尸术。“辟谷”实质也是以元气循环取代物质交流,只是很少作得这么极端,完全摈弃人类身体的机能。倒和魔道中的毒人、蛊人比较类似,都是以活人为基础。可是无论控尸、还是毒人、蛊人,都不可能达到永生。如果不能在一定的时间内达到更高层次,元气的循环必然崩散,魂飞魄散。修真者也是如此,迈入金丹大道可享寿300年,结成元婴至少有寿千年,随着元婴的进一步修炼生命不断延长。可是这一切终归有一个极限,从来没有万年以上的修真者,7、8000年已是修真者的极限。如果不能得道成仙终有一日灰飞烟灭,即使抛弃肉身存在的阴魂也是一样。难道吸血鬼可以?应该也不行,只是他们的寿命相当于人类实在太长了,才被误传为永生不灭吧。   吸血鬼的历史一共才几千年,前四代的吸血鬼已经看不到了。活腻了自杀?真是傻瓜才信!照这样计算所有神仙都早该自杀了!   另一边的两个人不知是什么来路,除了异常强盛的元气看不出什么怪异的地方,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东西。难道西方也有修真者吗?可是也不太象,他们对於元气的控制完全不象练过内家功夫的人,似乎那是他们天生拥有的力量,但是又经过独特的外家方法锻炼。   “狼人!”周洛猛然醒悟,妙徼曾经说过拐子六遇害的现场有狼人出没的痕迹。“可是谁是?”泰迪?他的元气极为纯正,类似华夏所谓的“纯阳正气”,按照传统应该供起来拜。如果狼人天生有这样的气息,在西方被归为妖魔?这也太扯了吧!阿莉丝?……这么一个娇美可爱的女孩子是狼人?打死也不相信!   可是他们两个应该有一个是。那么,谁是?剩下的一个又是什么?如果两个都不是。那么谁是狼人?其他还有谁?还有……这两个是什么?又多出两个新品种。   “咦?”周洛惊讶的发现问题越来越多起来,头痛ing。   周洛信步而行,留心思索,不经意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金黄的灯光下她还是一袭黑色长裙,那么神秘朦胧,恬淡美丽。   她悠然举起纤手,鲜红透亮的红酒在水晶中荡漾,一笑倾城,天地间暮然失了颜色。倏忽间,四周的嬉闹笑语,似在迅速敛去,附近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即使隔了数十步的距离,周洛仍然感受到她惊人的魅力。   那是种难以描述的感受,她像天鹅从黑夜似的长裙探出来修长纤洁,滑如缎锦的脖子,裎得她更是清秀无伦,迥异一般艳色,有种异乎寻常的美丽。   微微弯曲的黑发从她象牙般的额头垂下,遮住了半边脸庞,令她更显得惊人的美丽。   克里斯蒂安一群人宛如众星捧月围在她身边,看得出言谈甚欢。   即使处於人群间她依然那么耀眼。独特的气质、魅力使她永远是话语的主导者。一切是那么自然,使人察觉不到就被她牵引。   周洛完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可令人意外的是,无论是凯瑟琳还是克理斯蒂安,对於她都有一份尊敬,甚至可以说是敬畏。或许他们自己都没有留意到,可是他们的态度却实实在在表现了出来。   周洛大吃一惊,她,究竟是什么人?这个世界上能让吸血鬼畏惧的人类应该不是很多。在华夏就更少了,东西地域的隔膜是巨大的,即使经历了吸血鬼大规模入侵的妙徼对这种泊来品依旧是一知半解,语焉不详。可以想象吸血鬼对於东方道门的了解同样也不会太多。   周洛集中心神,往那个方向延伸。   始终找不到任何异样,对方的气息清新自然,如同雨后清风,淡而无踪。   越是探查不到对方的气息周洛越是急躁。如果说对方是个普通人,周洛绝不相信。周洛还记得那烈日当空下的回眸一眼,心神对撞的震撼。   她的气息与天地元气的波动始终完美无缺的保持一致,清泊淡和、悠远绵长,即使毕生修炼道家真气,追求与天地契合的修道之人也很难作到。   可周洛偏偏不能肯定,她的气息强度宛如常人,完全不象修炼有成。   似乎发现了周洛的窥探,方妤微微侧身,若有深意的向他微微一笑,周洛迅速转过了头,避开对方的视线。   仿佛做贼心虚,偷窥被抓住的感觉,脸上火烧般的烫。   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周洛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可以对他的探查产生感应,即使接近百年修为的妙徼当初也没能作到。   “在网络经济时代,信息流、资金流和物资流这三大流的地位发生了变化,信息流成为主导,资金流和物资流以信息流为中心,围绕着信息流运动。而信息流在时间和空间几乎是无限的,不受时空的制约。资金流是一般等价物,在质上也是相同的,因此,只要解决了安全和保密问题,就完全可以与信息流实现同步的时空转换。   但是,物资流就不同了,由于商品种类繁多,性质各异,又有重量和体积的限制,所以很难与信息流实现同步转换。这种物资流的时空有限性与信息流的时空无限性之间的矛盾,使得物资流的时空限制成为网络经济的一个瓶颈。   通过零库存和循环购买等手段,可以实现了信息流与物资流的时空转换,一定程度上加快流通的过程。   我们的世界依然是一个物质的存在,所有信息和资金的交流最终还是要达到物资交流的意义。现在的网络经济过分强调了信息和资金的作用,而忽视了最终的物质形式。就象美国金库里的黄金,别人库房里的金子,你在账面上拥有得再多也无法摆脱受制于人的局面。”   身旁一位中年人正侃侃而谈,他激昂的语调鲜明的论点吸引了周洛的注意。   “网络如同金融、股票,能够使物资生产、流通达到最佳配置,颠覆传统意义的产业布局。实际上起到的依然是一个生产社会化的作用,没有特别的东西。只能是手段,不是目的。所以网络经济有他的客观条件瓶颈,网络也不是万能的,但是鼓吹网络经济却有可能挽救一个国家的经济。”他摊开双手,无奈的耸耸肩,“我们国家片面追求gdp增长也是这样,看起来很好看,可是有决定意义的依然是:你能生产什么?你能生产多少?网络经济的真实作用是完成传统产业的信息重组,达到生产能力最大化。就是这么简单。”   周洛开始有了兴趣,网络经济吹了很多年了,对gdp的追求更是伴随了一代人的成长,可狂躁的迷思背后是什么?这个人的话很对周洛的胃口,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只见他30多岁,面貌清瘦,戴着一幅金丝眼睛,在周围的一群人中是年龄最大的那几位之一。从旁人的话中听出他姓陈,是g大副教授。   “从工业革命到现在,每个经济长周期总是与一次大的产业革命紧密相联。技术创新和技术革命必然会演变为产业革命。世界经济有规律性的周期变动已有五个长周期,先后发生了以纺织工业为主导产业的第一次产业革命,以钢铁工业为主导产业的第二次产业革命,以石油和重化工及电力工业为主导产业的第三次产业革命,以汽车工业为主导产业的第四次产业革命,以it产业为主导产业的第五次产业革命。it产业的出现,大大降低的市场的准入门槛,对於我这样没有雄厚资金的人来说,这是一个福音。坐在家里,凭借一台个人pc创业,这样的美梦造就了无数人的疯狂。   就我个人而言,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合算的产业。可是,对於一个国家,这是远远不够的!重组毕竟不是创新,虽然这样完全颠覆以为概念的重组创造出的效益完全比得上一次真正的创新。对於美国、其它发达国家,这的确适合,可是华夏,华夏的产业变革只能属于混合型的模式,既要打基础,补四、五次产业革命的课,积极提升已有的产业,还要在新兴产业上有所突破,从而整体推进。每一次领导产业革命的国家都是一个时代的强国,下一次产业革命是什么?   生物基因工程技术,还是纳米技术、新能源技术、海洋开发技术?也许上帝知道。技术的突破实在很难预料,但是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关键点,一个支持点。如果由我选择,我会选新能源技术,这是人类面临的最迫切的难题,每个国家都必须面对。一旦几十年内无法解决,所有产业都将崩溃。   现在地球人口约60亿,到21世纪中叶,预计将达到100亿人。光从人口增长的数字来看,能源消费的增加将是惊人的。另外,目前的能源消费结构上,仍存在着很大的南北差异,即工业发达国家使用量为总能源的3/4,人均消费量经消费美国最高,为世界平均水平的5倍以上。我国的人均消费量还相当低,还不到1/10的国家还有很多。因此,今后的能源消费必须考虑生活提高的对比,能源不足的情形是可以想像的。   地球上的能源终将是有限的,如同只伐树而不植树,森林也会变成荒原一样,如此大量的消费,世界的能源资源也将会枯竭。现在世界能源消费以石油换算约为80亿吨/年,按40亿人计算,平均消费量为2吨/人&#8226;年。   2040年,首先石油将出现枯竭;到2060年,核能及天然气也将终结。地球的能源已经无法提供近116亿人口的能源需求。而随着世界人口的不断增加,能源紧缺的时期将会提前来。   掌握了新能源材料就等於掌握了未来!掌握了新能源,就掌握了我们的国家、民族复兴的关键!”   听到后来,周洛不禁哑然失笑,这位主攻新能源材料的材料学教授正拉人投资他的研究。拉人拉到酒会上来了,这位教授也算孜孜不倦,可要让人相信他的什么“晶体储能”,实在困难了一点。   这里的有钱人虽多,可那是按照一般的标准计算,如果说要投资新能源研究这么大的项目,可以说没人有资格。即使以省政府,或者世允、恒东这样级别的财团也没有这个财力,长期投资一个回报得不到保证的项目。   这位陈教授可以说是来错了地方,这样的大举措只有大国政府或者世界级的超级财团才扛得起,不知他怎么沦落到了g省。   周围的人都把他当疯子看,看他过来纷纷闪避,还有人出言不逊,讥讽他自不量力。   研究的心血被人嘲笑,陈教授激动异常,从怀里掏出一叠纸片与对方理论。争论间,一张纸片脱手飞到了周洛面前。   周洛伸手捡起,这是一张相片。   “嗯?”他顿时直了眼,相片上……他留在大洋店里的玉板指?   “这个……”周洛捡起照片,向陈教授的问道。   “你有兴趣?”陈教授难得遇到一个知音,欣喜若狂,抓着周洛详细解释起来,他对面的人乘机溜走。   “我只想知道新能源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陈教授眯着眼看了周洛半天,点点头,“你是青符的老总吧?算你勉强够格。虽然差了那么一两点,不过看在你有眼光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周洛听了一怔,这家伙倒也不是完全糊涂,能从宴会数百人中认出他这么一个没什么知名度的人物,至少周洛是作不到的。   “告诉你,这是我的大发现!”陈教授凑到周洛耳边神神秘秘的说,言语中压抑不住的激动,“这块钠铝硅酸盐晶体上带有一种奇异的持续放电现象,在完全隔绝静电产生的环境中依然可以持续放出微小的电流,虽然很微弱,只能够驱动灰尘,不过持续时间远远超出了计算……”   原来是这么回事,周洛渐渐明白了,当初他在玉板指上留下了净衣咒,驱邪避鬼,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功能──保持衣衫清洁。   净衣咒靠的是静电?这个周洛不太明白,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所需的能量直接由外界吸取的天地元气提供,不要说几个月,即使几百年只要玉板指不坏,净衣咒的作用就不会停。这枚玉板指不知怎么到了陈教授手上,又被他恰好观测到这种现象。如果是普通人认为是静电的作用也就罢了,偏偏这位教授认死理,还作起了试验。他所谓的隔绝静电产生的环境当然不能隔绝天地元气,净衣咒的作用照样发挥,被他如获至宝。   想明白了这一点,周洛也没什么心情再听下去,敷衍几句就想离开,却被陈教授抓住手腕离开不得,两人吵闹间,声音不由大了起来。   附近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金惠瑛抿嘴轻笑,让周洛极不好意思,松开了抓住陈教授领子的手。 十三 苦海孤舟   “年轻人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身后的人群又起了一阵骚动,李副省长走了过来。   “开心?我哪里开心了?”周洛心里腹诽,表面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   “随便聊聊,正说到新能源和产业革命。”李副省长的问题虽然没指明问谁,他的眼睛却正对着周洛。周洛眼观鼻,鼻观心,谦虚的回答:“陈教授的看法极有见地。”   李副省长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核心,周围的人都聚了过来。   李副省长点了点头,说:“能源、产业都是国家的重中之重,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产业。年轻人人有朝气,关心国家大事是好事!不象我们老头子,老黄,刚才我聊什么?书法、笔墨,不如年轻人哪!”   “李省长平日操劳得多,调剂一下是好事,年轻人多关心也是好事。”紧随李副省长身边的计委黄主任凑趣道,不愧是官场老油子,把领导的话兜得滴水不漏。   “书,肇于自然,以朴养目,以拙滋心,重守真,反矫造,随意即兴,聚以含蓄,发为天真,运以飞动,   属意空灵,寥然自适。练字,亦是炼心,李副省长热心书法,在省里是出了名的。小侄最近向黄翰铭黄老求了一幅字帖,也打算临摹一二。”说话的正是顾书记的那位外孙。   “哦,黄老的字是出了名的。在g省他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不过求他的字可难哪!我与黄老相交十余年,他也只给我写了两幅字,合起来不够20个字。哈哈”李副省长酷爱书法,说到书法兴致颇高,“他肯写帖给你可不容易。”   “黄老字写得好,人品也好,他选的字一向富有寓意,笔不轻落,让人深感敬佩。”   “是吗?看来你对黄老了解不少嘛!黄老写了什么给你?”李副省长问道。   “杜甫的《佳人》。”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女,零落依草木。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周洛对古诗记得颇熟,对书法也很有些兴趣,接着吟了出来。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邹俊赞叹道,脸上的表情却让周洛感到不怎么妙,“这一句道尽了人间悲欢,述尽负心薄信,至今读来令人叹息,不愧被誉为诗圣!”这话一说,四周不少人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妙。   周洛知道不对,向李卓望去。她的眼中闪过些许焦急、气愤,暗自白了周洛一眼,眼波流转,娇声说:“说得好极了!黄老笔不轻落,下笔必有所指,为什么写这首诗给你,想来也很清楚了。练字,亦是炼心。”   “扑哧!”她这么一说不少人偷笑出声,邹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讽刺别人,一时口快,把自己绕了进去。脸上挂不住,“哼”的一声拂袖而去。   “杜诗语言平易朴素、通俗、写实,但却极见功力。诗风多变,沉郁顿挫,深怀忧国忧民之情,在我国文化史上拥有极高的地位。他的不少诗句今天仍然值得共产革命党员警醒,‘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同志们,值得警惕呀!”李副省长修养极好,神色如常,似乎刚才的事从没发生过,轻轻一笔带过。知道怎么回事自然纷纷附和,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如周洛,也看出必然有不对盘的地方。一边是李副省长,一边是顾书记的外孙,事不关己,还是装糊涂的好。   唯一不明白又必须要明白的大概只有周洛了,一众人都可以当什么事没发生过,继续围着李副省长吹捧,只有他不行。气氛热烈起来,周洛讪讪退到李卓身侧,李卓似乎还在生气,不答理他。表面上一点看不出来,可周洛明白她是生气了。为什么?就不知道了。   “我命苦啊!”周洛感叹的摇摇头,念古诗都能出毛病!杜甫,人家可是唐朝人啊!这都有问题,和满清的*有一比了!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在李副省长面前谈杜甫可是一个禁忌。”在鼎沸炽热的气氛中,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周洛扭头看去,他的视线中出现一个与他同样高大的英挺男子。   周洛愕然一看,竟是世允集团副总经理金石在。   “周兄,不介意谈谈吗?”   金石在不理会周洛的不情愿,老朋友似的拉着他的手臂走到一边,边行边道:“今日与周兄虽尚是初识,不过早以久闻周兄大名。”   “过奖,小本生意,金副总才是真正大名鼎鼎,如今g省商场上谁不知道世允集团。”周洛谦逊道:“不知金副总这次到华夏来,打算作什么生意?”   金石在放开他的手,笑道:“说起来我这次到华夏,一大半是因为周兄。”看着周洛诧异的目光,道:“我的父亲有很多子女,多得他自己也未必记得清,正式得到承认的就有十一人。但是和我同一位母亲的只有这一个妹妹。我的母亲出身于跆拳道世家,本来是我父亲的保镖,我们兄妹在家中的地位也不高。我这个副总经理,多半是看在凯瑟琳的面子上得来的。从小受到外公的熏陶,我们对跆拳道很有兴趣,坚信它是世界上最好的武学,最优秀的实战拳法。我们一直坚信不疑,要将大韩民国的优良武道传向全世界,让全世界的人都来练习。”金石在的话铿锵有力,双眼中透出缅怀憧憬的神色,配合他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任意而行的狂傲之气,周洛虽然对高丽人固有的妄自尊大不敢苟同,仍然为他这股坚定的信念暗暗敬佩,华夏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   “传闻自古以来,中华大地存在许多神功绝技。我跆拳道略有小成之后,也曾经游历各国与各流派交手过招,其中也有不少来自华夏。不客气的说一句,他们,不堪一击!”金石在取过一杯白酒一饮而尽,狂傲之色溢于言表。   周洛脸上难免有些不好看,“哼”了一声,正要反驳。   但金石在脸上傲气很快消失,脸色转为凝重,“惠瑛这次归来,多次在我面前提到周先生,转述与周先生、曾先生两次交手的经过,话语之中对周先生的极为推崇。所以才有了我这次华夏之行,还望周兄不吝赐教。”   “金小姐过奖了,周洛不过是略微涉猎,实不敢言“精通”二字,不过”,周洛讶然道,“金副总这次不是为了投资来的吗?”   “投资华夏,是家父的既定方针,目标、原则、条件都是定好了的,谁来都是一样,我也算是假公济私了。”金石在笑道,“这笔投资,无论谁来都是要签的,协议不会有问题,真正要考察的是环境、政策和人,也就是当地的官员。此前世允集团已经考察过多次了。具体细节有具体负责的人在作,大方向又是家父亲自把关,其实我来不来都是一样。”   “既然到了华夏好好游览一番也是好事。李太白诗云:‘五岳寻仙不辞远,   一生好入名山游。’泰山之雄伟、华山之险峻、衡山之烟云、恒山之奇崛、嵩山之萃秀,百态千姿,各怀绝景。长安古城,汴梁风貌,都很值得一看。”   金石在忽地叹一口气道:“周兄是否对我金石在很有戒心呢?”   周洛想不到他在这当儿,忽然岔到如此敏感的问题上,淡然道:“金副总何出此言?”   金石在道:“实不相瞒,今趟我特来寻周兄,是因想和周兄好好一谈,澄清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周兄肯听吗?”   周洛心中冷笑,别人不知道他是吸血鬼,可瞒不了周洛。他不明白金石在跟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还不想和对方撕破脸才虚与委蛇,他早厌倦这样和他纠缠不清,只恨怒拳难打笑脸人而已!   冷淡地应道:“小弟正在洗耳恭听。”   金石在俯首沉思,露出沉吟的神色,好半晌才摇头苦笑道:“我这人一不好名,二不求利,家父对我也不看重,唯一所好就是武学。”   周洛默默静听,金石在似有难题难决,沉吟良久,问道:“请恕在下有一事相询,周兄为何似乎一直对我们充满敌意呢?”   “我的表现很明显吗?”周洛皱了皱眉头,心里大感惊讶,不过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淡然道:“金副总身边的都不是‘常人’啊,我有看错吗?”   他着重加强“常人”两个字的发音,点醒对方自己已经看出了他们的身份。   悠扬的音乐声还在响,大厅中依然充满着欢快的气氛,只是与两人似乎隔了一重天地。金石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道:“凯瑟琳是血族,她公开的身份是欧洲一个古老贵族家庭的继承人,在政经两方面都拥有极重要的地位。”   周洛愕然朝他瞧去,开门见山道:“那金副总又是什么人?”   他的耐性终抵达极限,不愿再纠缠下去。   金石在脸上现出一丝寂寥,淡淡苦笑道:“我是一个无心落入苦海的倒酶人,不知周兄相不相信。”   “倒酶人!如果你也算倒酶,那天下成千上万的人都该去自杀了!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成了吸血鬼是够倒酶的!”周洛心中冷笑,他摸不到金石在说这话的含义,静静肃立,没有说话。   两人各有心思,沉默不语。周洛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静静等待金石在的下文。两人并肩而立,目光投向黑暗中深沉的虚空。   金石在沉吟道:“周兄必然奇怪我为何要特别和周兄说这番话。”周洛嘿嘿笑道:“交个朋友平常得很,尤其是金副总交游广阔,所交的朋友……嗯,都这么特别,我也很想见识一番。”他的说话没有半分客气,显是准备随时反脸动手。以周洛的性格,虽然不愿主动惹事,别人找上门来也绝不含糊。   尤其是金石在他们一伙吸血鬼,周洛早已深怀警惕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不但不是华夏人,而且还算不得人类,两样都占齐全了,没有理由不特别小心。   说完后,暗中提聚功力,手中持着空的玻璃杯,却没有放下。心里已经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对於吸血鬼的实力他不敢小视,金石在的具体实力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绝不好惹。   金石在听了若无其事,道:“周兄有所不知,若非凯瑟琳,我恐怕已不能在这里和你说话。”   听到这句话,周洛轻“哼”一声,淡然不置可否,这样的说法他根本不屑一顾。   金石在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於周洛的轻蔑举动恍若未觉。   周洛见他一声不晌,一动不动,的确莫测高深。   暗自留心,不知什么时候凯瑟琳他们一伙已经消失不见,不禁暗暗忧心。   妙徼留在山庄,加上阵法保护父母那边的安全可以无忧。   难的是现场这里,李卓、大哥、大嫂、小妹……哪个可以抛下不管的?如果对方骤然发难,以他一人之力,加上还要顾忌一个不知敌友的方妤,他可没有把握顾得大家周全。周洛不由暗自埋怨:“这样的聚会,你说把小侄女带来干嘛!”   “周兄不必担心!”金石在看出了他的担心,微微一笑,“昨夜夜袭麻家,对方请到的人也很厉害,我们或多或少都有伤害,一两天之内不会有大举动。当然……”   金石在的声音顿了一顿,“我指的是周兄这样的奇人异士,普通人他们是不放在眼里的。”   “为何是一两天?”周洛好奇的问道。   金石在没有回答,仰头望着窗外慢慢升起的月亮,道:“周兄何苦装糊涂呢!”   周洛心里一点也不明白,懒得继续追问,冷哼道:“既是如此,金副总好像也不应该毫发无伤啊,怎么还有心情和我在这里闲聊?”   他的心情正差,说话也可说刻薄极点。   金石在不以为忤,不厌其详解释道:“因为周兄身份特殊,不但精通中华古武术,又是舍妹好友,大有借助之处。为免事到临头,惹起误会,自家人打起自家人来,那就白便宜别人,不得不亲身与周兄沟通。”   话说得好听,周洛不吃他这一套,瞪着金石在眼也不眨一下,嘿然道:“其实我与令妹也没什么交情。”   金石在淡笑道:“周兄真会说笑,舍妹常常在家中提起周兄,周兄这么说未免对不起朋友了!”周洛不知道金惠瑛到底对他说过自己什么,这种事越描越黑,干脆不说。   两人枪舌剑时,周洛心中感到正被一道目光注视,升起一奇怪之极的感觉。   这种感觉……   他以灵思暗中观察别人轻车熟路,被别人窥视还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极不舒服。   周洛暮然回首,运足功力,精光般的目光向方妤射去。对方避开了他的目光,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也随即消失。   金石在望往他道:“周兄以前认识这位方小姐,是吗?”   周洛轻轻点头,不置可否,道:“g省商界认识方小姐的人不少,金副总不会没有听说过香港恒东吧?”   金石在微笑道:“周兄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跟着俯身过来,在周洛耳旁低声道:“周兄想来还不知道,凯瑟琳他们一伙人似乎对这位方小姐畏惧甚深。”   周洛诧异的看了金石在一眼,吸血鬼之间的内情看来也颇复杂啊!   冷然道:“以前见过两次,没什么交情。”   金石在微微一笑,显然并不相信,“认不认识都没关系,不过这次的事最好不要让她出手,以免多生枝节!”周洛心中升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觉,自己好象与金石在没说什么,怎么就象达成协议要有所行动一样。金石在弹了一下手指,激起周洛的注意,“他们是暗黑理事会的人。”   “什么?”周洛没听过这个名词。   金石在从走到近前的侍应手中取过两杯酒,一杯递给周洛。周洛将手中的空杯放在侍应手中的托盘上,接过酒杯。   “暗黑理事会,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组织。”待侍应走远后,金石在继续说,“和教廷一样,同样掌握了一些超自然的力量。教廷掌握的是象征光明的神圣系力量,而几乎所有不为教廷所容的力量都被收罗进了暗黑理事会。吸血鬼、狼人、古巨人的后裔、巫师……甚至教廷的叛逆。克里斯蒂安、凯瑟琳、泰迪、阿莉丝就是暗黑理事会培养出来的新一代精英。不过周兄暂时不用担心,到华夏来是他们自己的主意,和暗黑理事会无关。”   “暗黑理事会?哼!”周洛轻哼一声,“欧洲人还真够无聊!搞出这么多无聊的组织!”   听他这么说,金石在笑容有点古怪,“以华夏的方式来说,他们之间的斗争就是:道与魔。”   “咳咳”周洛几乎把自己的舌头咽下去,自己怎么忘了华夏也有个魔门?咳嗽两声掩饰过去,金石在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正要开口,却被周洛截断。   “不用废话了!金兄想怎么样也可以直说了吧?”   “当然!”金石在嘴里应道,眼中闪过一道异芒。右手骤伸,五指暴长,向周洛喉间抓去。   周洛一直警觉在心,见他动手夷然不惧,双掌一翻,向他腕间拦去。   空气中一阵奇异的波动,金石在手指再难寸进。他亦不甘心,食指连弹,密如箭雨,顷刻间打在周洛身前的薄幕上,却恍若石沉大海,无影无踪,激不起一丝波澜。   师老无功,金石在正要收手后退,却忽见周洛面露诡异的微笑,一朵青色火花从他掌心飘起。   青气缭绕,宛如莲花朵朵盛开。   青莲如海,四面八方将金石在困在中央。感受着青莲阵阵清气,金石在忽然感到自己身体一阵虚弱,追随自己多日的血能似乎被一下子抽了出去,生出一股饥渴的感觉。几乎抑制不住嗜血的yu望,当众露出獠牙。   正支持不住间,周围青气全消,金石在迅速向后退去。   电光火石,两人一触即分。   这番交手看似漫长,其实只是短短刹那,就是有人看见也只当眼前一花,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金石在闷哼一声,后退半步,面色骤红乍青,显是吃了小亏。   “周兄果然好功夫!”金石在没有再度出手,“我知道周兄对我仍有怀疑,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请周兄记得,有我这么一个朋友。”说完向周洛微一躬身,匆匆离去。   他再也压制不住血脉的逆动,顾不得多说。   周洛望着他的背影,猜不透他的真意。   金石在本身的元气强度并不甚强,在周洛眼里不堪一击,动作却迅速得宛如鬼魅,如果不是两人交手的场合限制了他的发挥,周洛未必能占便宜。   “不知还有什么本事?”周洛心里寻思,他方才使出了道家清楚鬼魅僵尸无上秘法──“青莲诀”,似乎没什么效果,或许是东西品种的差异吧。   以金石在的水准推论,对付克里斯蒂安一伙,如果使用破山拳最后五式应该可以一击ko,当然,是打中的情况。不过以他们的速度、灵敏,想打中谈何容易。   周洛大致明白了双方的优劣,自己和妙徼胜在真气雄厚,对方则有速度优势。可是说到肉搏,自己没什么经验,妙徼也不是那块材料,要是能把对方吸引到自己布置好的法阵内就简单了。   “怎样?你没事吧”知道一些内情的李卓自他与金石在离开就一直留心他们两人的动向,见金石在离开立刻走了过来。   “没事!我刚才真不是有意的!”见李卓走来,周洛连忙向解释。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李卓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可你也太不上心了,连我爸爸忌讳什么都不知道!我爸爸会怎么想?”说完又白了周洛一眼。   “呵呵!”周洛不知说什么好,干笑两声掩饰过去,搂着李卓的腰软语安慰。   黑色天幕下明州灯火璀灿,浩瀚的夜空无边无际的向四方伸展,夜幕笼罩大地。   晴朗的夜空月明星稀,几颗孤星闪烁着银辉。   一轮明月高高升上天空,清冷的月光洒遍大地。   冰轮似的玉盘边缘,隐隐约约缺了一角。不久,又将是一个月圆之夜。 十四 妖魔事   夜深人静,已是午夜时分,周洛坐在李副省长的书房里耐心等待。书房中的陈设十分雅致,一幅“天下为公”的挂壁挂在当中。下面放着插着腊梅的宋瓷花瓶,色作天青,细加观察,但觉汁水莹泽,苍翠欲滴。通体呈现蟹爪纹,形式古朴可爱。“雨过天青云破chu”形容的正是汝瓷。上好的檀香木家具散发着芳馥的清香。   高高的书架摆着层层迭迭的书籍,不少还是线状古本。周洛随遍流览,宋版的《汉书》、元大德年间集庆路儒学梓版的《三国志》一本本古籍增添了书房主人的儒雅之气,一派书香门第架势。   “小周啊,坐,坐。”李副省长匆匆走进书房,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周洛连忙站起身来。   李副省长客气的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说话。   跟在李副省长身后的正是当日跟在顾书记身边的那位中年人,周洛见了不由有些奇怪,他不是顾书记的人吗,怎么又和李副省长混在一起了?   两人看来风尘仆仆,那中年人衣服上还带着裂缝,象是办了不少事情。   “你说的事情小卓都跟我说了。”李副省长开口说道,“上次的事还要多谢你。”   “李卓?”周洛的目光向身边坐着的李卓移去,李卓迎着他的目光甜甜一笑。   “嗯……这个……”这么说以前的事情李副省长都知道啦?周洛感到有些尴尬。   “有些事情你不愿招摇我也可以理解,你也不要怪小卓,她毕竟还是我女儿,呵呵。”李副省长轻笑了几声。   周洛也跟着赔笑,见李副省长没有怪罪的意思,心里也放松下来。   “最近的事你怎么看?”   李副省长正色问道,神情不怒自威,毕竟是当惯了领导的人,看上去一脸正气,神情严肃,一开口就吸引了人的全部心神。   周洛连忙将之前的事和盘托出,加上自己的推断和揣测,只是隐瞒和拐子六接触的事实,改成了麻九。毕竟拐子六是个毒贩子,和他私下接触的事还是不要到处张扬的好。虽然今天之前,g省不少重要人物和他称兄道弟,至少保持表面和睦。可是墙倒众人推,如今个个都一脸义正词严,生似早就和拐子六划清界限,和拐子六有交情?那是不可能的事!傻子才在这种时候这么说。   李副省长认真倾听,一边连连点头道:“你的本事我信得过的。世允集团的人都是吸血鬼了?”   “也不能这么说,他们投资华夏应该还是有诚意的,只是被吸血鬼利用了这次机会,目前可以肯定金石在和他身边那几个人都是。不过……”周洛犹豫了一下,“似乎金石在也不是主脑,吸血鬼的头目另有其人。”   “唔。”李副省长点点头,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指着身边的中年人道:“这位陈教授,他也透露了一些重要情况,小周你先听听看。”   “咳!”陈姓中年人咳嗽一声,中气有些虚弱的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今天下午,银鑫集团的匡总带姓金的那个助理拜访顾书记,他们支开了所有人,只有顾书记单独和他们会面。我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当我感到不对冲进去的时候他们打伤了我,后来……咳咳……”   周洛看出他伤得不清,右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渡过一道真气,助他压制内伤。中年人感激的向他点点头,继续说:“顾书记被他们控制了!之后,我注意到他们利用顾书记去拜访其他省委领导。我一直跟着他们,一直没有机会救出顾书记,也不知道他们控制了多少人,一直到酒会开始。我想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再控制李副省长,所以就来找李副省长了。”   公然控制一省省委书记?周洛无比震惊,李卓紧紧抓住周洛胳膊,俏脸雪白。李副省长可能已经听过一次,脸色最是镇定,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下午3点左右。”中年人肯定的答道。   李副省长点点头,说:“这么说老顾来找我的时候已经被控制了。”   对他这句话李卓和陈姓中年人都不十分理解,只有周洛最为明白。   顾书记来找李副省长谈了什么?如何处理掩盖昨夜的歧江事件。从顾书记的角度来看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紧张。他顾豫生固然是省委书记,可李书梁也是副省长啊,一根绳上的蚱蜢,真出了事谁也跑不了。凭什么顾豫生向他作出那么大的让步?即使顾豫生不来,难道他可以让这件事爆到上面去?以顾豫生的精明老到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可他还是来了,宁可冒着被李书梁敲一笔的危险,也不放过任何一点事情外泄的可能。   李副省长本身也很疑惑,在这次事件他是占据了有利位置,却不象表面看起来那么大。别人看不出来,他和顾豫生却不会不知道。可是顾豫生却把一份大礼送到了他手上,他没有理由不接。   现在看来理由很清楚了,顾豫生确实有绝对不能泄露的理由。作为省委书记,省里出了大事,闹到上面去斥责难免,可是以顾豫生的根基,要搬倒他就未必容易,真闹起来李书梁也讨不了好。他绝不会接受过分的要挟。可是吸血鬼就不同,希望安心建立起自己势力范围的他们不希望现在受到外来打扰,自然会尽力避免外来干扰。事态的扩大是他们不能接受的。何况他们既然能控制别人的心智,自己争来的那些权位,最终还是要安排给自己手下的自己人。到那时,那些“自己人”还真不知道是谁的自己人。   想到对手的受到李副省长就不寒而栗,对手应该是想直接控制自己的吧。有了自己和顾豫生,g省还不是他们的天下?如果不是周洛恰好来到,只怕自己的下场不会比顾豫生好。想到这里,李副省长看周洛的眼神多了一丝感激。算起来这个未来女婿已经救了自己两次了,自己对这门亲事本来不甚满意,可是女儿的意愿,加上周家也是地方上有名有姓的大户,将来更上层楼也不是不可能,才没有反对。   可如今看来这个决定太对了,还是女儿有眼光啊!经过上次的事件,李副省长深知这样的人物得罪不得,有这么一个女婿实在好处多多。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已是午夜两点。李副省长看了看墙头的时钟,向周洛和中年人道:“时间差不多了,两位能不能看出被控制的人的迹象?”   周洛有些迟疑,精神控制的法门他并不陌生,可是不知道吸血鬼的技术和中原佛道两门有没有差异。   陈姓中年人看了周洛一眼,说:“他们使用的方法极其霸道,以尸气灌注被控制对象大脑,近似操尸控尸一类法术,很好辨认,唉!”   “这样就简单了!”周洛向李副省长点点头,表示自己也可以。他知道陈姓中年人感叹什么,以这样的方式控制,几乎不可能恢复。大脑被尸气控制,几乎等於被炼制成活尸,这样粗制滥造的产品最多使用几年,他们的下场已经确定了。难怪今天顾书记很快离开会场,一直和他没什么接触,看来是有意躲着他,吸血鬼也不是傻瓜啊!   这样的事实连一直以来身为顾书记政敌的李副省长也有些受不了,李卓更是脸色苍白,几乎吐了出来,紧紧依在周洛身边。   良久,还是李副省长先回过神来,说:“我已经召集了省市一些干部,既然如此就麻烦两位帮我确定一下,到底还有多少人可用。   李副省长站起身来,示意陈、周二人同他一同下楼。   陈姓中年人说:“我还是不下去了,他们并不知道我投到李副省长这边,也许还可以瞒住一时。”   “也好!”李副省长沉吟片刻,“我们还需要时间布置,这样,就小周配我走一趟吧。呵呵,我老头子就交给你啦。”   “阿洛!”听他这样说,李卓紧张起来,抓住周洛的手臂。   “放心!他们都是被控制的人,本身没有能力的。”保护个把人周洛还是有把握的。   听了周洛的话,不仅是李卓,李副省长也暗中松了一口气。面对一群被吸血鬼控制的人类,他不可能不害怕,只是凭借多年宦海生涯锻炼出来的胆色暗自支撑,不露声色。   “走吧!”李副省长迈开步伐走向楼梯。   “爸!”李卓伏在李副省长怀中,眼角闪烁着泪光。   李副省长拍了拍李卓的肩头,向陈姓中年人道:“陈先生,你们在楼上也要小心,小卓就交给你了。”   陈姓中年人默然点了点头,脸色坚定,顾书记的事已经让他失尽颜面,李副省长的女儿要再折在他手中,他自己都没脸见人了。   “你也要小心!”李卓向周洛道,“照顾我爸爸!”   “放心,一切有我!”周洛坚定的答道。   李书梁站在台阶前,双腿象灌了铅般沉重,微微打颤。他深吸了一口气,迈出了脚步。   短短的十余级楼梯,仿佛千山万水般遥远。   客厅里已经坐着4、5个人,见李副省长走了下来纷纷站起迎接,他们就是所谓“李党”的核心人物,李副省长的亲信手下。   李副省长的表情完全恢复了正常,“各位,久等了!”李副省长笑着挥手和大家一一招呼,周洛陪在他的身边。   周洛一张张脸孔看过去,眼前坐着的人物看起来都有些熟悉,应该在电视上见过。不过具体是些什么官,他可认不出。   他认识的只有一个,焦秘书。两人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他打量着别人的时候别人也打量着他。对於周洛,他们并不陌生,李副省长只有一个女儿,要是不知道周洛是谁,这么多年官也算白当了。但见到周洛在这样的场合出现还是第一次。   这代表了什么?脑筋灵活的思维已经开始转动了。   今天的聚会,虽然不知什么事,可以肯定和昨夜的事件有关。   那是一件大事,g省好几年没出过这样的乱子,武警、军队都出动了。如果处理不好,不知多少人要赔进去。   但实际上这也是一个机遇。现在的省委书记是顾豫生,出了问题,付最大责任的也是他,李副省长的处境相对好一些。何况要将这件事掩盖过去,没有军方的配合是不可能的。顾书记和军队的关系并不差,和警备区、野战军的几位领导私交还算可以。可是要让他们按照省委拟定的调子向上报告,顾书记没有这个面子。军队和地方毕竟是两个体系。   只有由李副省长打通成都军区秦副司令员的路子,才有可能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秦副司令员在军区威名素著,g省几个军队干部又都是他的老部下,只有秦副司令员开口,才能让他们按最有利的方式往上报,这件事才算了结。   其实和解的风声已经传了出来,官场上的事是瞒不了人的。   今天下午,顾书记拜访李副省长,两人密谈的事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象张了翅膀一样在g省高官中传播。顾书记、李副省长今晚的表现已经为此作了最好的注解。所有g省的官员都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可大可小,弄得不好可是要丢官的,能够安全解决是最好的。   李副省长转头看向周洛,周洛明白他的意思,象他微微点头。眼前这些人都很正常,没有被尸气侵蚀的迹象。   见他这样表示,李副省长的心情也放松下来,畅快了许多。毕竟这些都是追随他多年的老部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少有点感情。更何况他的影响力最终还是要通过这些人来发挥。坐在副省长的位置上能够与省委书记分庭抗礼是为什么?还不是下面支持他的人多,一呼百诺,离开了这些人他什么也不是。眼前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几位,自然不容失。   “来,上楼谈!”知道这些人都没问题,李副省长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招呼大家上楼。   书房小了一些,没有客厅宽敞,不过9个人还坐得下。对於李卓和往日一直跟在顾书记身边的陈教授这几位并不陌生,虽不知他是什么人,可都知道他经常出现顾书记身边。心里暗自恻度李副省长让他们一同参与是什么意思,表面上却一点不露声色。笑咪咪的一番扰攘、谦让,在书房中仅有的一点空间坐下,将书房挤得满满的。   保姆为每人端上了茶,在李副省长示意下,带上门,退了出去。   众人静默下来,等待李副省长揭开今天的正题。这样深夜召见绝不寻常,李副省长让女儿和准女婿参与还好理解,可让对头的亲信参与就实在估摸不准是什么意思了。长久以来,g省官场谁都知道顾书记和李副省长面和心不和,为了一张椅子明争暗斗。好在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将近10岁,大有缓冲的余地,才不至於斗争表面化。可也不会让对方的人参加己方的核心聚会呀,更徨论还是对头的亲信。   “这位是陈友桂教授,”李副省长首先向众人介绍了陈姓中年人,“今天叫大家来是因为陈先生告诉我一件事情。我先声明一点,等下大家听到的事情可能很难接受,可是我希望大家安静听完,一切听完再说。”   说完,李副省长示意陈友桂可以开始了。   陈姓中年人得到周洛输入的真气,精神好了许多,再次复述今天看见的事实。这一段故事他已经重复了3次了,说起来驾轻就熟。屋里一片沉默,只有他低沉的嗓音在空中回荡。   这……?虽说都已经作好心理准备,可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还是让在坐的人们难以接受。如果不是李副省长有言在先,几乎有人忍不住站起来直斥其非,这样的事实在太荒谬了,怎么让人相信?听到一半,几人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错愕、惊讶,坐立不安,不时偷看李副省长脸上的表情。三更半夜将他们聚在一起就为了听鬼故事?   好不容易陈友桂叙述完毕,闭上了嘴。他知道自己的讲述很难被别人接受,对於那些官员的表情视若不见,说完自顾自坐在一旁。   “这位陈……教授……”一名官员终於忍不住向陈友桂发难,却被李副省长的手势阻止,“有话待会再说,我再请你们听一段故事。”被迫将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李副省长看向周洛,周洛知机,将自己知道的讲了出来。   听完了周洛的话,一众官员面面相觑,现在他们不怀疑陈友桂有问题了,怀疑李副省长的精神是不是出了毛病。   “李省长……”不少人关心是不是该送他去看大夫,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倒是经历过一次风浪的焦秘书接受得快,迅速进入角色。   “这么说顾书记已经被他们控制了?李副省长,现在我们首先应该知道省委到底有多少干部被他们控制,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还有。您的安全……”   “焦秘书,您没事吧?”剩下的几位大眼瞪小眼,对於焦秘书他们的顾忌没那么多,有人小声的问道。   李副省长哭笑不得,显然这些属下并没有相信他们听到的话。也是,换了自己如果不是有上一次的经历也没那么容易相信。焦秘书也住了口,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也没有解决方案,求助似的看着李副省长。   “嗯……嗯……”周洛对於处理这样的场面倒是颇有心得,正要开口。忽听“噌”的一声金铁交鸣,陈友桂抢先出手。   他双掌笼罩在一层白光之中,淡淡莹莹,却给人一种锋锐的感觉。一瞬间,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了。他的身形清高挺拔,消瘦的腰杆挺直,双目有神,整个人就象一把出鞘的刀,锋芒毕露,让人不敢靠近,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受伤。   陈友桂信手一挥,一排排白色的气剑整齐的落在茶几上,在光滑如镜的几面上留下25个剑坑,排列成5朵梅花。   周洛看得出来,他练的是靠近金属性的真气,已经到了化虚为实,御气为剑的地步,修为颇为不低。那5朵小梅花组成的大梅花图形可能与他出身的门派有关,代表了门派的表记。周洛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无从揣测。   这一手让其他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仍然不能让他们心服,犹疑了一会,终於有人说道:“这也不能代表什么啊!”   陈友桂面色一寒,正要发作,周洛抢先“哈哈”一笑,道:“这是不能代表什么,只是告诉各位,世界上还有一些各位想象不到的东西存在。至於方才说过的话,还是请各位自己看吧!请!”   周洛右手一伸,作了个“请”的姿势。屋里的人只觉景物飞速变幻,一阵头晕目眩,再回过神来已经处於屋外。大大的月亮就挂在头顶,看起来是那么近。向下一看,声声惊叫响起,下方是数百米高的虚空,他们就处在明州城的上空,整座城市一览无遗。   “噢!”反应过来的人们纷纷紧紧抓住自己的座椅,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尸骨无存。   尽管不少人有过乘坐直升飞机的经验,可是似乎没什么帮助。   “各位,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人有人气,仙有仙气,妖,则有妖气。”周洛面带孤傲清高的微笑,信手点向一个方向,“你们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股淡淡的黑气直冲天际。虽然很淡,却聚而不散,让人很容易辨认。黑气扶摇直上,慢慢翻滚,透过黑气,似乎可以看见无数的妖虫蠕动,鬼哭狼嚎,仔细一看,却又恍惚不清,好象什么都没有。   黑气飘动,让人心中极不舒服,一看就不是正物。   周洛带着诸人向黑气的来源飘去,越是靠近,心中的不适就越强。近了,终於看到黑气的来源。那是一栋新建的写字楼,上面的招牌清楚的表明了它与世允集团的关系。   整栋建筑简直被黑雾笼罩,恶心、压抑,沉重的感觉扑面而来,让人心旌动摇,几乎把持不住。   就在他们快受不了的时候,周洛伸手一挥。   压力全消,众人呼吸逐渐平静下来,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李副省长的书房里。灯光柔和,一切都象没发生过,可是方才的一幕已经在他们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各位,现在应该相信了吧!”   惊魂未定的人们发表不出任何意见。   “好了,下面让我们讨论一下正事!”李副省长从部下们的表情知道他们再无异议,适时发言。他脸色红润,神色镇定,一点也看不出刚经历了一场空中之旅,让部下们深深佩服。只有姓陈的暗暗皱眉,周洛使用的是旁门幻术,从头到尾他们一直坐在这间屋子里,根本是装神弄鬼欺骗善良。不过,偶尔用一点效果很好,很好。   长夜慢慢过去,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街面上渐渐热闹起来。   早起锻炼的、作早餐的、准备一天工作的人们从收音机中听到了一个酝酿已久的消息。歧江市事件终於尘埃落定,有了一个最终的结论。   人民是单纯的,尤其是剿灭的是一个毒枭头子,这样的新闻总能鼓舞人心。虽然说免不了这样那样的阴暗猜测,总体来说,气氛是积极向上的。果断协调、组织这次行动的李副省长,以其年轻有为,果断硬朗的作风深入人心。   借着最后一丝夜色,几条人影走出李副省长家的大门。   与大多数人相反,一夜长谈,知道得越多他们的心情也越沉重。能够被李副省长引为亲信的,在官场上的地位都不会太低。独掌大权,作一方诸侯,或位高权重,掌握要害部门,至不济也是个部门领导。平日也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何曾如此狼狈?   可是今天,他们才发现,自己引以为自豪的权势是如此脆弱。在自己认知以外的力量下如同一张薄纸,一捅就破。最可怕的是自己根本没有改变的能力,甚至没有招架之力,形同待宰的羔羊。   与以外的任何斗争不同,这次的斗争格外凶险。你死我活,对手不是人类,难道投靠过去作活尸吗?眼前也只有绑在李副省长的战车上向前冲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最后回望一眼还笼罩在黑暗中的小楼,他们各自无力的驱车离去。   “小焦,你亲准备一辆车,去成都。”送走了手下的亲信,李副省长向焦秘书吩咐道,“别用省委的车,你先去准备一下。”   “是!”焦秘书应道,接过信封,退了下去,多年的秘书生涯让他没有多问。   操劳了一夜,李副省长双目微红,面色疲惫,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李卓靠在周洛肩头,3个人都没有说话。   “待会,焦秘书准备好了车,你们和他一块去成都。”李副省长忽然说。   “爸!”李卓猛然站了起来。   “坐下!”李副省长挥挥手,坚定的道,“别小孩子脾气!你留在明州又帮得上什么忙?给我去成都,没我的消息不许回来!”   听他这么说,李卓的眼眶红了起来。李副省长看着李卓,眼睛里露出慈爱与关怀,柔声说:“到了成都去找你姥爷,把明州的事跟他说清楚,让他想办法帮我,这事只有你能办。”吸血鬼,明显超出了他的处理能力。可是向上汇报,该向国务院哪个部门汇报,这事该谁管?有人信吗?这些都不能不考虑。何况还牵涉到一省省委书记,独占一方的封疆大吏。这件事对他今后的仕途影响之大,怎么估计都不过分。最好是由他亲自上京说明情况。可如今的形势,李副省长万万不能离开g省。一旦离开,政治上就被动了,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就洗不掉。万一今后有人在这上面作文章,他李书梁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考虑再三,李副省长还是决定把老岳父搬出来。虽然他已经退二线了,可好歹也是军委委员、政治局候补委员,门生故旧遍布要津,影响还在。   虽然把女儿送走,政治上的风险不是没有,可李书梁顾不得这么多了。   李卓在也忍耐不住,爬在李副省长身上哭泣起来。   李副省长眼里也闪着泪光,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情绪,向周洛说:“小周啊!李卓就交给你了!”目光里充满了托付与期待。这样的场面,弄得周洛的眼睛也酸酸的。   “不!我还是留在g省!”周洛肯定的说,远走避祸?说得简单!可千丝万缕的事情,岂是说走就走?倒是李副省长提醒了他,老爸老妈和其他不相关的人可以先送他们离开g省,避开这件事,也免得缚手缚脚,还要分出人手保护他们。   “这件事多少我也帮得上忙,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嗯,那我让陈教授配小卓走一趟!”看到了周洛眼底的坚决,李副省长同意了他的要求,心里对他多加了一分赞同,年轻人,做事有担当!   “李副省长,车准备好了!”焦秘书走上楼来,恭恭敬敬的说。   “嗯。”李副省长从书桌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黄色牛皮纸公文袋,伸手递给焦秘书。这是他昨天就准备好的,陈友桂找上他以后,他就安排好了一切后续步骤。   “你和李卓跑一趟成都,把这个交给秦副司令。秦副司令要问什么,照实说。”   “是!”跟随李副省长多年,焦秘书知道这个“照实说!”的份量有多重。官场上,即使以翁婿之亲,很多时候也无法坦诚相对,何况李副省长的妻子、秦副司令的女儿已经故去多年。要维持这份感情并不容易,李副省长让李卓一起跟去恐怕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吧。   眼前的形势,焦秘书也很清楚,心中暗暗哀叹。如果是政治上的敌人,他对李副省长有信心,可是如今……上次的事件他还心有余悸,面对一个可以无形无迹取人性命的对手,怎么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对抗的。好在李副省长这边也有能人。   对於李副省长送走李卓的另一层用心他也很清楚,刚才安排车辆的同时他也已经这么作了,通知自己的家人离开g省。人,总是自私的。   “你通知陈教授,和你们一起走一趟。”   焦秘书有些迷惑,看了一眼周洛。他原以为李副省长会安排周洛和他们一起走这一趟,没想到会是陈友桂。这明显是临时作出的决定,陈友桂离开还不到半个小时,如果是早先就计划好的就不会让他走。是什么让李副省长改变了主意?   但他不会质疑李副省长的任何决定,应了一声,拨通了陈友桂的电话。   虽然刚离开不久,陈友桂还是没有任何怨言,迅速赶到。   对他,李副省长不象对焦秘书一样,很是安抚了一番,亲自向他解释了护送焦秘书、李卓二人去成都面见秦副司令的重要性。   面色时而沉重,时而激愤;语音苍缓低沉,透露着无尽的沧桑,却又坚韧顽强,始终不断。让人听了热血沸腾,国家民族的前途命运尽在一身,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   领导干部的觉悟真不是盖的,从当年上山下乡一直谈到如今,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为了党和国家的前途,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李副省长不惜派出自己的女儿担当最危险的任务,让人听了热泪盈眶,深深感到共产革命党员的光辉形像。连周洛听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陈友桂更是听得热血上涌,拍着胸脯保证誓死完成任务,深刻体会到这是党和国家对他的信任,恨不得立马来几个不开眼的让他有机会表现一下堵枪眼、炸碉堡什么的。士气高昂,准备上路。   “爸!”一行人送到楼下,李卓一直躲在周洛怀里暗自垂泪,李副省长亲手将她送上了车,交待两句就给年轻人让开了位子。   “你也要小心!”李卓拉着周洛的手依依不舍。   “嗯!”周洛感动的点点头。   “照顾好我爸爸!”   周洛一个踉跄几乎摔倒,额头冒出汗珠,“是!”他还是及时答道。   汽车一溜烟开了出去,留下一地灰尘。   “李叔叔,我去打个电话。”周洛掏出手机,向李副省长交待一声。   “是不是打给你爸爸?要不然叫他们也先去成都躲躲,我交待李卓一声。”李副省长看穿了周洛的用意,主动热心提出。   “也好,”周洛考虑一会也就同意了,成都还是一个不错的地方。离开g省往哪去?沿海、大城市,不考虑!吸血鬼上岸就是那地方。太偏僻了也不行,外国妖怪是没有了,来个国产的也受不了。虽说支持国货,可也不是这么个支持法!四川就刚刚好了,虽然传统上妖魔鬼怪也不少,可那里正道人士也多。远的不说,同盟总部不就在四川?有他们镇压,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应该会少一点吧。再加上李副省长的关照和秦副司令的势力保护,应该不会有问题。   打了个电话给老爸,通知他最新情况。周宏宇明白了事情的最新发展也不再坚持,强制招集了小妹和大哥一家,中午直飞成都。只是大哥放不开手中的生意,也不相信周洛的话,死活不肯走,弄得老妈差点也不肯走。还是老爸好说歹说劝走了老妈,几乎强压着大哥,连着大嫂、小妹、小侄女订了中午的机票一起撤退。至於大哥,他不肯走周洛也没办法。   又和妙徼老道通了电话,这回他倒是爽快,一口答应送去成都,安排吴尚爿夫妇在成都负责保护,他本人办完这些事就到明州和周洛汇合。同时向周洛保证,在成都他有朋友,可以保证周家人的安全绝对没问题。   同样的事件,几乎同一时间发生在数个家庭。明州机场的工作人员惊异的发现,数名高级官员的全家亲戚,七大姑八大姨都紧急订了今天的机票,逃难似的逃离g省。他们甚至不在乎目的地是哪,只求越早离开g省越好。   难道g省官场又要大地震了?人们纷纷揣测。可是他们的目的地都是国内,而且他们本人都留了下来,不象是外逃。其实想通一点就很好理解了,今天明州机场的国际航班都是去欧洲的。 十五 当年情   西天的妖阳落下最后一丝余辉,晚霞闪现吞吐着火烧一样妖异的红色,这是血液的颜色。   走出梁家的大门,李书梁深深吐了口气,望着天边的云彩微微出神。   要说服这个老头子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人大主任梁清贫,g省官场的长青树不倒翁,三朝元老。拥有极大的关系和人脉,不止在g省,即使中央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能说动他代自己上京陈情,这次的事才算稳了。   要让他相信省委书记被人变成了一具僵尸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个老狐狸!”李副省长心里暗骂,明明怕得要命,恨不得立刻离开g省,却还是毫不松口,务必要占据最大的好处。他这个年纪,还惦记着为子孙谋福利,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李副省长的专车没有回家,而是开到了国际大酒店。   穿过大堂,随着电梯来到一个宽阔的平台。这是一个极其广阔的天地,孤悬在半空中,四周种满了繁茂的热带植物,还有一个不大的泳池,新鲜的池水荡漾着蓝色的波光,晃如世外桃源。   李副省长没有停留,似乎来过多次,直接走向面对平台开着的一扇大门。   透过玻璃的大门,周洛看见一座奢华的令人惊叹的大厅,富贵堂皇,却又典雅精致,丝毫不显得庸俗。一看就出自世家子弟之手,不是暴发户布置得出来的。   一个身着淡黄色便装的丽人迎了过来,乌黑亮丽的长发,娇美的面容微微泛这红晕。   方妤──周洛瞪大了眼睛,对於她周洛并不陌生,一眼就认了出来。可她和李副省长是什么关系?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还忘不了来见她,周洛的心中猜测万千。   方妤的风姿还是那样美丽。   李副省长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去,搂住方妤醉人的腰肢,状甚亲密,两人低声细语。   周洛发现以他的耳力完全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虽然只有几步之遥,他与两人间似乎隔着一层奇异的波动,阻碍了声音的传播,让他只能接收到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方妤能够做到这一点周洛并不意外,没有采取进一步的措施。窃听别人的对话毕竟是种不礼貌的行为,周洛想不到自己有非知道两人对话内容的理由。何况想在方妤不知情的情况下破坏她的防护,周洛没把握做到。   李副省长和方妤相拥着走进了大厅。   周洛正要跟着进去,一只手拦在了他的面前。一名精神矍硕,头顶童山濯濯的老者拦住了他的去路。只见那老者眼皮下垂,目中隐含精光,颌下灰白参杂的胡须无风自动,隐隐起伏,一身灰白色唐装。如果加顶斗笠,整个一许冠杰版《笑傲江湖》中的风清扬,一看就是隐世高人。   虽说大隐隐于市,可是如今这么一身打扮就和在脑门上贴上“我是高人”的标签也差不多了。   眼前老者精英内敛,太阳穴高高隆起,身上精华隐现,神完气足,显见是内家高手。   身上的真气清泊绵长,虽略嫌霸道,可无疑出自道家一系。   周洛隐隐感到对方的真气路术似与妙徼所学相通,不知有无瓜葛。他有心试探,右手胸前虚画半圈,劲气含而不发,凝聚起一道坚实的气刀,缓缓向对方推去。   老者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不避不让,手指在身前画出一道似符非符的图案。刹那间,空间的距离似乎被拉长了,又似乎一瞬间增添了无数的空间层次,层层迭迭隔在两人之间,周洛的发出的真气如堕虚空。   “五行迷踪术。”周洛微微一笑,收回真气。   虽然和妙徼使来略有不同,不过实实在在还是天师教一脉路术,即使不是天师教中人也必然大有关系。妙徼老道真不是个东西,对自己半点口风也没露。   方妤与李副省长已经顺着大厅里的楼梯走到了楼上,消失在视线中。   周洛没有继续尝试突破,他并不担心李副省长的安全。看情形他们之间的交往显然不是一日两日,如果方妤要对李副省长下手,不必等到今天。何况李副省长没有招呼自己的意思,又何苦主动作这个丑人?   要说凯瑟琳一伙能在方妤的地盘下手,他更加不相信。看他们对方妤的态度,g省最安全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了。方妤、凯瑟琳、金石在,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似乎相互关联,又似互相挟制。金石在在周洛面前对凯瑟琳几人就明显表现出敌意。妙徼又到底隐藏了些什么?昆仑、同盟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周洛所知的一切都是妙徼自说自话,虽然他未必有恶意,可是……   剪不断,理还乱,千头万绪如同一团乱麻。   周洛深吸了一口气,清凉的空气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些。   不管怎么说方妤不至於现在对李副省长下手,这对她没有好处,李副省长也不至於蠢得自投罗网。不过也难说,色不迷人人自迷,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李副省长离英雄的标准还远得很,难免不出昏招。   想来想去,周洛发现自己对方妤了解得实在不多,除了知道她是香港来的,恒东集团高层以外,她的身世、出身都是一个谜团。台湾!周洛猛然想起妙徼曾说过的往事,她手下的功夫与天师教一路并不足以说明她如今的立场,如果她属於当初逃到台湾的那一派……周洛惊出了一身冷汗,对於最初的判断也起了动摇。   可是刚才没一鼓作气冲进去,现在上去,万一……   俗话说劝赌不劝嫖,无论是官场还是商界,这样的事都看得多了。就是自家老爹又何尝不是?出入风月场合,对两个儿子毫不避讳,只是瞒着老妈一人罢了。何况李副省长中年丧妻,他愿跟谁在一起谁管得了,何必多事?   李副省长算是自己的准泰山大人,要是不小心看见一些特殊镜头……大家都尴尬。   周洛犹豫难决,心里暗骂李副省长,这样的时候还有心情会小秘,当真是色胆包天!   倒是方妤的目的值得揣测,她为什么要这么作,他们之间什么关系?台特?真是搞笑!   如今的共产革命党员显然没有革命英烈视死如归的气势,把刀架到他们脖子上,还敢不合作的只怕是凤毛麟角。以方妤的本事还有什么作不到的?   周洛无聊的坐在平台上供人乘凉用的桌椅前,胡思乱想。灰衣老者依然不动如山,站在玻璃门前。   夕阳完全落下,夜幕笼罩大地,一轮明月慢慢爬上天空。   月明星稀,四周的灯光亮起,象星星点点的星光。   楼上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   周洛抬头望向楼上,李副省长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他等得有些不耐烦,已经过了很久了,快50的人了,怎么个老当益壮也不会拖这么久吧!万一真的出什么事……   周洛下定决心,正要站起身来,向老者靠去,准备一言不合就硬闯上去。   “让你久等了!还没吃晚餐吧?”黑暗中走出一条风姿绰约的人影,在小桌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她还是方才那身打扮,肩上多了一件素色暗花披肩。   “齐叔!”方妤吩咐一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老者凑了过来。   “你用些什么?”方妤问道。   “随便!”周洛无可无不可的答道。方妤已经下来了,真要有什么现在上去也来不及了,即来之则安之,周洛静观其变。   “两客海鲜套餐!”老者应声离去。   侍应生很快送来了丰盛的海鲜大餐,配上法国原产的白葡萄酒,别有一番风味。   方妤伸手一缕肩头的长发,将略微散乱的长发拢在脑后,打开瓶塞为自己和周洛各斟上小半杯。肩头微露,雪白晶莹的肌肤略带潮红,方妤回眸轻笑,风情万种,“他睡着了,让他休息一会。”   “他?”周洛迅速明白她指的是李副省长,心中都有些嫉妒了,不由回首看了楼上一眼。   方妤误会了他的意思,轻酌了一口白酒,道:“你放心,没人敢在我这里闹事。天师教不行,昆仑不行,暗黑理事会同样也不行。”   这句话她说来平平淡淡,周洛听在耳里,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李卓走了也好,”方妤继续说道,“暗黑理事会,我虽不怕他们,但碍于门规终也无法出手相助。她离开g省,也安全些。暗黑理事会如今在华夏不过这么几个人,你不用担心他们会离开g省。”   “一个问题,”周洛听了波澜不惊,他们本也这么猜想,以妙徼的估计如今昆仑虽然消息不灵,但也不至於暗黑理事会大举入侵也察觉不到,唯一的可能是对方人数不多,“你是什么人?”   方妤抿嘴轻笑,拿起餐巾擦去唇边的酒渍,伸出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一团淡红色带着金辉的光芒在她掌心燃烧。   说是燃烧也不正确,眼前的光团完全没有“热”的感觉,反而象寒冷的冰层,冷凝、缓慢的转动,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可透过表层,周洛深深感到其中凝聚的灼热威力。这一小小的美丽的光球中,压缩、束缚着比千万道火焰更强的热量,在潜流下奔腾,互相压制,构成了巧妙的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必将释放出毁天灭地的威力。   这种感觉……   “凤凰旗!”周洛惊讶的站了起来,他太熟悉了,这件神器几乎让他形神具灭,遭遇到有生以来的最大危机,可是……凤凰旗不是已经毁了吗?即使没有,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仔细观察,这股力量比上次遇见的凤凰旗更纯粹、强大。   “凤凰旗是我宗传宗法宝,历代祖师曾多次仿制,希望炼制出同样的法宝。可惜,凤凰尾翎难求,仅仅凭借宗里收藏的三滴凤凰血炼制了三支副旗。被你毁去的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魔门的人?”周洛注视着方妤,恍然大悟,一线天宗本来就是从天师教反出去的,路术相近再正常没有了。他心里充满警惕,虽然只是一支副旗,也不是自己毁的,可这个黑锅看来是帮琰背定了。损失了一件难得的法器,一线天宗找自己麻烦实在正常得很。   “哈哈!”方妤冷笑两声,“何为魔?何为道?昔日道佛相争,道指佛为魔,佛指道为魔。如今两家沉沆一气,与之不和者皆为魔。法、名、墨、纵横,先秦诸子百家倒有一大半被指为魔,即使儒、道、释三教也有不少宗派被归入魔门,我一线天宗不过其中之一。从来就没有魔门这么一个门派,所谓正道,先将异己者统统指为魔门,然后又以魔门内部自相残杀,证明我等残暴。殊不知所谓魔门,本来就是正道人士生造出来的一个称号,他们所说的魔门诸宗从未有人承认过同属一门,也不是同出一源。根本是自说自话,不知所谓!”   “是这样的吗?”周洛对双方都了解不多,无法作出结论,没有开口。可是从那老者的真气路术来看,确实还是天师教一脉,脸上半信半疑。   方妤看了他一眼,说:“你可知道,天主教、基督教、东正教都曾经被视为魔门一支,你以为他们会与中土门派有什么同门之谊?”   听她这么说,周洛信了大半。   “不管怎么说你们上次派人暗杀李叔叔是事实,现在你又,又……到底意欲何为?”   “现在又如何?”   “就是……就是……”周洛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措辞。   “哈哈哈哈”,方妤盯着周洛许久,看出了他的意思,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突然大笑起来,花枝乱颤,“你是这么以为的吗?”   她的声音变得又娇又软,一举一动都柔媚入骨,凑到周洛身边,浓郁的芳香扑鼻而来。温润的双唇在周洛脸身侧轻轻一吻,闪电般的退开。   周洛满脸通红,脸颊上还残留着湿润的感觉和淡淡的馨香。   “随你怎么想好了!”方妤张开双手,站在水池边缘,望着夜空大声的说,一串银铃似的笑声紧接着传来。   听着方妤悦耳的笑声,呆呆的注视着她美丽的脸庞,周洛没来由的觉得心里一阵忧郁,似乎自己伤害了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苍凉的月亮高高升上夜空,青天大厦的最顶层屋顶上,明州城的最高点,一个伟岸的身影对月而立,同样对着明月伸出双手。   克里斯蒂安贪婪的吸取着圆月的力量,熟悉的圆月之力缓缓流入身体。   在这遥远的东方,唯有圆月才能让他感到熟悉和亲切。   对於黑暗中的生物,月亮有着特殊的意义,是他们力量的源泉,月圆之夜,正是他们发挥最强力量的时刻。   相隔万里,越过茫茫大海,远离了亲爱的故乡,月亮还是一样圆啊!   克里斯蒂安感慨万千。   凯瑟琳、阿莉丝、金石在分布在他周围,几个人分别隔开几步的距离,仰头对月,沐浴在银色的光辉下。   对於圆月,狼人一族比血族更加敏感。   只有不喜欢月亮的泰迪一个人无聊的坐在屋顶下广大的会厅里。   今夜,不会有任何人干预顶层的一切举动。   有足够的金钱作后盾,这很容易。   随着时间的流逝,圆月的力量充满全身,身体的创伤逐渐抚平,浑身精力弥漫,充满了力量。   “嗷呜!”悠长的狼嚎响起,阿莉丝抑制不住血液的脉动,对月长嚎。   战斗的热血沸腾,留传自远古的血脉感受到了即将到了的激斗,激起了强烈的共鸣,强烈的斗气毫无保留的猛烈爆发。   一瞬间,几股强大的气势几乎同时在青天大厦顶端冲天而起,强大的气息共鸣着,直冲霄瀚。   周围的空气被强烈的劲流排开,暴风般的向四方卷去。   整座青天大厦似乎同时微微颤抖。   感应到头顶突然爆发的强大气势,无聊捧着酒瓶的泰迪也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张大嘴狂嚎起来,身边的空气扭曲起来,发射出类似纯白火焰的光芒。   群魔乱舞,妖气冲天,天空中风云变色。   连普通人也可以感到气象的异常,却看不到原因所在。   几乎同时,方妤与周洛感应到了远处冲天而起的妖气,转头向青天大厦的方向望去。   方妤一眼望向周洛,眼中似有万千含义混杂一起,口中一声清笑,一股盘旋悠然的气息从她身上升气。   “啊!”周洛心头一热,争强好胜的心态油然而生,来不及细响,低喝一声,苍龙般的气劲破体而出,直冲天际,宛如烈焰飞腾,隐隐有龙虎之态。   离火金身大法神妙异常,周洛的真气时刻都在增长中。他近来修为精进,这一全力施为,才发觉体内真气凝聚如珠,已经接近金丹期,远胜初见妙徼之时。   丹成而龙虎现,气劲交融,风从龙、云从虎,云气激荡,风雷咋现,周围一切气息都被吹散。克里斯蒂安5人气息竟被他以一人之力压制。宛如风中嫩草,苦苦挣扎,被压得抬不起头。   周围肉眼难见的清气闪动,东、南、西、北四面各自亮起一盏明灯,是周洛极为熟悉的力量,朱雀火舞,类似南明离火的力量四方升腾,虽不若南明离火精炼纯粹,却也不容小视。一道琉璃般的无形天幕将整座国际大酒店防护在内。周洛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方妤的意思,这国际大酒店也如自己的林泉山庄一般,布置有防护阵法。   阵法布置得极为隐秘,连周洛也没发现。   方妤方才不过是启动阵法,隔绝外界妖气的入侵。   这样无形无迹的气息虽然与人无害,但浸滢日久也会使人心性受到影响。对於能够体察到的修道人更有另外的意义。似克里斯蒂安这般做法,隐隐有挑战全明州修真者的意味。即使不愿出头应战,一般修道之人也不会喜欢别人的气息如此侵入自己的地盘。   周洛讪讪一笑,就要收回气息,方妤的气息却主动迎了上来,向他挑衅,两人又是一番缠斗。   周洛放出的气息犹如狂潮巨浪,淹没了整个天空。   方妤的气息却犹如风中拂柳,怒海孤舟,敌强愈强,水涨船高,不与周洛正面相抗,却清泊绵长,悠远不断。   周洛压制不住她的气势,方妤却也无法胜过周洛,两人相视一笑,漫天风云消散,又是晴空万里,月明星稀。   克里斯蒂安5人气息早已消失不见。   周洛收回气息,望向方妤。   她早已恢复了往时的优雅大方,看不出一丝异样,即使以周洛的能力也看不清她的深浅。她身上的气息宛如常人,收敛得一丝不剩,只能从眼睛中窥到一点精光。   英华内敛!能够将自己气息完全收敛,方妤还是周洛生平所见第一人。除了琰,那个不算人的家伙以外,即使周洛也作不到这一点。   能够与中原道门争斗千年,一线天宗果然有独到之处!   周洛心里暗暗佩服,也暗自羡慕,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本事,绝对不怕还有什么人能发现自己的身份。   他发现了影术的绝大破绽。仅仅改变外表,无法改变、隐藏气息。这样的改变绝瞒不过高手的眼睛。   克里斯蒂安5人收回气息,脸色苍白,面面相视。   他们方才的举动确实代表了宣告这是他们的地盘,警告同城其他同道的意思。不论东西,这一点倒是不谋而合。   5人合力,却败于周洛一人,即使以对周洛最重视的凯瑟琳也不相信这样的事实。   在他们的想象中,周洛的力量比他们单个稍强,却绝强不过两人合力。这个误差固然是由於周洛掩藏实力造成的,更大的原因还是由於东西方对力量追求的不同。他们实在太习惯以西方的模式估计敌人的实力了,即使已经知道东、西方力量模式有些不同的情况下,还是不自觉的犯下了错误。   周洛行事的过度谨慎也造成了他们的错觉,在他们看来,如果周洛有这样的实力,在第一天就不会任由他们放纵,早就出手对付他们了。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周洛本身虽然具备了这样的实力,可是完全没有与实力相匹配的自信,在习惯上还是极力避免与人冲突。   可是无论周洛不是一个积极主动,很有决断的人。加上人老成精的妙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面对不了解的对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加上顾虑昆仑的存在,两人一直采取观望,如果不是被别人逼上头来,绝不会采取主动。加上不希望儿子卷入危险的周宏宇一边小心引导,周洛短暂的主动下手的念头也被成功打消。如果不是克里斯蒂安一伙实在太过贪心,妄图控制一省当局,周洛很可能根本不会与他们冲突。   就算刚才,如果不是误会了方妤的意思,加上莫名其妙雄性激素的刺激。哪怕克里斯蒂安他们把吃奶的力都使出来,周洛也不会理会这样毫无实际作用的挑衅。   与暗黑理事会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不同,周洛总体上来说还是守法公民。他可不希望上了昆仑的黑名单,周洛一直极力避免与昆仑的人再度接触。这与昆仑的实力没多大关系,完全是因为他们所代表的意义。哪怕在同盟的掩护下,最终不会有大问题,周洛还是不愿与他们接触。   最大的理由是周洛、妙徼根本也不知道对方的实力。仅仅是昨夜的酒会,周洛才对克里斯蒂安一伙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可周洛仍不敢大意,力量不代表一切,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如果说真气修炼的程度,胸中所知的道术,他早己超越妙徼。可是真打起来,周洛没有自信,信心需要胜利来培养。可是周洛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他不是一个很有冒险精神的人,也没兴趣多参加两场实战适应一下,这样的事情能免则免。   这样的理由在暗黑理事会出来的优秀人才逻辑里当然不存在,周洛的行为在他们眼里就成了不可思议的古怪。   对於方妤之后与周洛的对抗他们也看在眼里,面对方妤表现出来的力量他们还可以理解,在他们的计划中也没将她计算在内,毕竟她是黑暗纹章的持有人,有实力是应该的,也不大可能直接与他们冲突。   几人相对无言,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金石在默默低下了头,眼里闪过一道激动的光芒。   夜色如水,晚开的鲜花散发着弄香的气息。   两人间一阵静默,周洛不知该说什么好,尴尬一笑。正在这是,他的手机响了。   周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李卓的手机,她应该已经到成都了吧,伸手按下接听。   “周洛,你那还好吗?我已经到成都了!”果然,刚刚接通,李卓清脆的声音又急又快的响了起来。周洛向方妤略微示意,走到一旁小声和李卓聊了起来:“嗯,没什么事,李叔叔也好……他刚刚睡了……”   “那我就放心了,”李卓的声音微微一滞,“周伯伯和伯母也在这,你和伯母说话。”   “阿洛啊!你还好吗?”是老妈的声音,“嗯,没事,放心!”周洛照例又安慰了老妈一通,接下来似乎全家人都在,一个个轮流和他通话,内容也都大同小异。虽然都没什么实际意义,可周洛的心情不知怎么安定了不少。   “照顾我爸爸,你自己也要小心!”电手话又传回到了李卓手中,“我姥爷说……”李卓的声音有些犹豫,“那件事可能有点麻烦,上面……总之很麻烦,电话里不方便说,总之你自己要小心。”   “就这样。”也许是身边有太多闲人,两人没聊多久,挂断了电话。   方妤坐在泳池边一口一口的品着杯中的葡萄酒,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sorry”,周洛向她抱以歉意,在她对面坐下,两人各有各的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其实,我很羡慕李卓。”方妤看着水面幽幽说道,周洛的心脏猛然一跳,不知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又隐然中有一丝兴奋与期待,说不清道不明。   “李卓是我妹妹。”方妤不经意间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什么!”周洛惊讶得几乎大叫出声,但他还是勉强控制住自己,静听方妤的下文。   “同父异母的妹妹,”方妤绝美的容颜露出一抹凄婉的笑容,“我的外公早年也曾经是一名共产革命党员,参加过解放战争、朝鲜战争,回国后担任上校团长。但,他也是一线天宗的当代宗主,这一点他并没有隐瞒。六十年代,中央筹组612研究所,也就是俗称的昆仑,首先抽调的就是军中久经考验的高手。我外公就在第一批名单之列。昆仑,实际上是将传统的师徒门派纳入国家控制体系,加以系统的研究。不能说他们作得不对,可是对我外公於他们那一代人来说却等於放弃了门派道统。这对他们是接受不了的,无异于欺师灭祖。同盟和昆仑的冲突其实也肇因于此,同盟中的几个名门正派,历朝历代都是热衷于与正统朝廷合作的,又怎会无故与政府冲突?能忍的他们都会忍了。我外公得到通知后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潜逃。当时我妈妈只有3岁,我外公年轻时一直在打仗,从朝鲜回来后才由组织安排和我外婆结的婚。可是……受到了昆仑的人截击,只有我外公孤身走脱,逃到了香港。当时,告密的就是我外婆。后来,她们被辗转安排到江西一个农村生活。我妈妈就在那里长大,遇到了上山下乡的那个人,后来就有了我。再后来,知青可以回城了,他家里介绍他认识了秦副司令的女儿。当时,他还是刚刚恢复职位的一个师长。他们结婚了,秦副司令的女儿就是李卓的母亲。我外公到了香港,凭借一身好功夫,白手起家,打出一片天地,建立了恒东。他也曾几度潜入大陆寻找唯一的女儿,可是那个混乱的年代,人海茫茫,他又不能暴露身份,找一个人谈何容易。直到改革开放后他才找到我们母女,当时我外婆已经过世了,外公就把我们接到了香港。”   周洛听完默然无语,“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李副省长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典故,难怪会忌讳杜甫的《佳人》。同盟、昆仑,以及卷入其中的所有人物都不过是命运的棋子,时代旋涡中的沧海一粟。在那个时代,这样的悲剧一幕幕的上演,究竟该怪谁?他默默谈了口气,这样的问题实在不是小人物可以控制的,可是这个国家,不就是亿万个小人物所组成的吗?   他打破了沉默,问道:“那上次的事是?”声音充满了艰涩,有这样的前科,一线天宗派人暗算李副省长毫不稀奇,他倒是奇怪李副省长怎么可以活到现在。如果一线天宗再派人暗杀李副省长他该怎么办?袖手旁观似乎对不起李卓,可是要他出手,实在是没有斗志。不过看方妤与李副省长的情形,这样的情况应该不大可能发生。   方妤沉寂的看着天空,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中,“外公曾经发下誓言,他在生之日绝不会为难那个人。这是妈妈最后的要求……她……一直到最后,她还是忘不了那个人……”方妤的声音呜咽起来,眼眶泛红。   “对不起!”周洛完全不知说什么好,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终说出口只有3个字。   方妤摇了摇头,抹去眼泪,“不关你的事!其实我外公终究心有不甘,上次确实有人出钱收买他的性命。我外公说这个不是特别与他为难,只是正常业务。我得到消息,跟着到了明州,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没想到被你解决了。”说完向周洛嫣然一笑,如梨花带雨。“不过你要小心,说不定外公会找你麻烦。”   周洛一时看得痴了,讪然摸摸脑袋,问道:“你们这样搞,昆仑的人不干涉吗?”这和妙徼几个人说得不大一样啊。   “你以为我们提前给目标下帖子是为什么?”方妤嘲弄的望了周洛一眼,“昆仑、同盟与其它大小门派如今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达成了妥协,大家心照不宣。梁铁鄯与我外公并不陌生,如果不是昆仑的人暗中放水,我外公也没那么容易到香港去。再说……区区一道分界线怎么拦得住昆仑?香港、越南,东南亚除了巫教降头以外的大小门派多少都和昆仑有点关系,从大陆跑出来的门派也大多停留在这一带。敏感的目标我们是不会接的,同时也不会采用比较激烈的手段,尽量让目标看起来象自然死亡。而提前通告也是给大家一个准备时间,有时特别重要的目标还会通过各种渠道提前知会昆仑,看他们的反应。其实……有些案子根本就是政府部门通过其它途径给我们下的单,政府部门,总有太多的顾忌。”   “这个……”周洛感到有些接受不了,方妤又说:“其实外公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象这样级别的官员如果没有官方的明确表示我们本来是不接的,可是外公不但接下了,还让他带上了凤凰旗3面副旗之一。幸好那个弟子不够聪明,如果他不耗费时间的使用三阴噬魂,直接用凤凰旗强攻,谁也没办法。不过也不能怪他,作得象自然死亡一样也是他一直受到的教导,思维受到限制也不奇怪,却不知道外公把凤凰副旗交给他其实已经不惜和政府翻脸了。”   “你们后来和同盟怎么解决的?”这一点周洛很有好奇心,妙徼一直回避不说。   “同盟,”方妤轻笑起来,“同盟组建之初有峨嵋、少林、武当、天师教四大派,又称四派同盟,同盟之中以这四派实力最强,可20年后却不是这么回事,如今门派的发展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方妤的声音缓缓拖长,狡黠的看着周洛。   “经济!”周洛猛然醒悟。   “不错!正是经济!少林、武当、天师教抱残守缺,他们即不擅营生,又要格守道义,戒偷、戒盗。门下弟子也就是开开武馆,最近几年政府把没收的还了不少给他们,还可以搞点封建迷信活动骗钱,也就是老一套营生。如果不是还可以靠当保镖赚钱早撑不下去了。我敢说,如果我们宣布改邪归正,这3个门派第二天就要破产。他们嘴上喊得凶,其实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呵呵”周洛也笑了起来,难怪妙徼老道当初神色那么古怪,还真是有道理的。   “相反峨嵋就不同了,如今的四阳、盘达克几个公司都是峨嵋弟子的产业,也是同盟的主要经济来源,势力占了同盟差不多一半,渐渐形成同盟中3派合力对抗峨嵋一派的局面。另外华山异军突起,如今已有五大派之称。同盟内部峨嵋、华山对抗少林、武当、天师教,一触即发,哪有时间管我们。”方妤斜眼看了看周洛,“天师教收罗你这位客卿长老也是有道理的,一来你的功夫确实很高,与天师教祖上又有关系,他们这些名门大派最重视师门渊源;二来你的青符公司如今虽然不大,不过发展势头很好,他们也希望拉拢你成为他们的经济支柱。你也不是没有好处,峨嵋、华山门下的几家公司和青符的经营范围差不多,如今在市场上已经有所冲突,这些你应该比我清楚。”   周洛脸色一红,这些……他还真没注意过,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银鑫上,其它的……销出省外的他根本没细看,占公司营业额的比例也不高。不过,想想当初他见过的几个人,少林、武当、天师教,还真是就少了峨嵋。 十六 昆仑秘事   夜色漆黑,平台上灯火昏黄,方妤为两人杯中注满美酒。   “那昆仑呢?”周洛对昆仑一直很有兴趣,在他看来,这些传统门派掌握的力量是太大了,很容易造成社会动荡,政府收编实际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虽然涉及到他本人就不太好了。总体上说他可以理解这种作法,甚至如果他本人执掌政权也会这么作,可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他一直找不到人问,如今方妤愿说,他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一双明晃晃的眼镜紧盯着周洛双眼,看得他不好意思,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了。   方妤没有为难他,悠然一笑道:“昆仑往日行事霸道,结怨不少。梁铁鄯此人勇猛无双,才情过人。只看他短短十年间就将一群散兵游勇整顿成形,压得各大门派抬不起头,远胜当年锦衣卫、血滴子。虽然其中有时代的原因,但只看他领导研究,融武、道于一体,不但在势力上超越各大门派,而且武学上亦别出机枢,让几大门派的坚持成了笑柄就可见一斑。他少年出身于西北马贼,重情重义,一心一意忠於主席。二代核心上台后几度召见,梁铁鄯言语中多有缅怀先主席之处,毫不掩饰。二代认为他一直不甚合作,中央曾有裁撤昆仑之议,梁铁鄯上书陈情,终於让二代改变主意?”   “改变主意?”共和国前两任领导人都不是简单人物,雄才大略,倒是如今江河日下,等而下之。以周洛的了解这位二代领导人对於威胁到他权威的人物哪怕杀个血流成河也不会手软,这是得到历史验证的事实,他作得是错是对姑且不论,手段之强硬世所公认。终其一生在职位上都不甚高,却执掌大权十余年,数度罢免国家元首,何等威风,何等霸气,怎么会放过昆仑这么一支极有威胁的力量?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特征。   “陈情书直接出现在他枕头边,一连3次。”方妤嘴角微抿,宛如百花盛放,令人眼前一亮。   “呵呵”,原来如此,周洛恍然大悟,不由也笑出声来。   “80年代暗黑理事会大举入侵,死伤虽不甚多,形势却极险恶。当时进入华夏的是纯吸血鬼部队,领头的是布达佩斯血族亲王菲利佩斯库&#8226;姆图&#8226;科尔内,六代血族。他带领科尔内家族的全部精锐登陆华夏,试图在东方开辟新的地盘。在欧美,政府通常会把这一类事件交与教廷处理,无论教廷还是暗黑理事会获胜,都会与政府达成一定的妥协,双方可以共存。在千年的历史中,大家都学会了共存,拥有共同的规则,虽然3方都不承认。可是在华夏,教廷的势力是空白,科尔内肆无忌惮,公然挑衅华夏政府,妄图迫使华夏政府与他们妥协。双方在城市中发生激烈冲突。二代自持军力强盛,挟一国之力下令围剿。可是常规武装力量根本应付不了,对手虽然不敢和军队正面对抗,但城市巷战,要对付他们难之又难。轻武器几乎不起作用。几乎是稍一接触,军队就伤亡惨重。军方提出建议,如果要彻底根除,只有动员大批部队,以重武器封城,再设关卡过滤放出居民,然后彻底摧毁城区。但依然有难以解决的难题,一来过滤放出居民工程浩大,旷日持久,大军围城也难以确保不会被个人潜出,尤其对手的身手敏捷得不象人类;二来就是对方隐藏不出,躲入地下洞穴之中,如何可以确保每一个角落都被摧毁?除了核武、化武之外别无选择。对本国城市实施毁灭性打击,这个责任谁也背不起。这样一来,我国必然颜面尽失,甚至动摇国本,幸而有昆仑力挽狂澜。经此一役,二代也知道没有昆仑的力量支撑不行。但他也不会让昆仑坐大,想方设法削弱昆仑,剥离昆仑的独立监察系统,试图将昆仑置于完全控制之下。昆仑的实力虽未受损,但行动力却大大减弱。呵呵,如果不是这样同盟将不复存在,也不会有我们这些门派,我们这些人恐怕都要到军队服役了。但是昆仑的实力始终不容小视。同盟建立之后,经过多年经营,二代在昆仑内部也收服了部分人手,加上从外界招揽的高手,他手中一共有七名声名显赫的绝世高手。要说当今华夏还有能和这七人抗衡的高手,至多也不过一、两人。七大高手设伏中南海勤政殿,联手围攻梁铁鄯。梁铁鄯明知是计,却夷然不惧,独闯勤政殿。这一战,惊天动地,内有七大高手,外有中央警卫旅数百官兵。梁铁鄯闯过重重拦截飘然而去,一路返回西北,扬言若是二代容不得他就拉起人马回去当马贼去。我外公虽然没有参与,却告诉我这七大高手无论哪一个都不弱于他。七人联手,还是被梁铁鄯一人所败。架海紫金梁威震神州,被誉为天下第一!中央亦不敢再逼,双方达成妥协。此后梁铁鄯闭关不问外事,昆仑行事也极为低调,在外的昆仑人员再未超过两百。如此其余大小门派才得以蓬勃发展,但也无人敢打昆仑的主意。二代也息了对付昆仑的意思,对付不了梁铁鄯,他所作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据说有人曾经建议二代动用核武一举夷平昆仑,二代最终还是没有采取这个建议。但是看兰州军区军力布置,不能不说是在钳制昆仑,稍有异动,即将受到毁灭性打击,除了少数高手,无人能够幸免。可只要有一人脱身,中央就难以安枕,双方就维持了个不和不战。昆仑也对中央表现出更多的服从,表面上看一切正常,可实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七大高手有四人来自同盟,虽败于梁铁鄯,却也非同小可。同盟经此一战博得了仅次于昆仑的地位,此后经二代、三代大力培植,隐隐成为牵制昆仑的力量。”   周洛首次听到当年密辛,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觉口干舌燥。这段历史,从妙徼口中也曾隐约听到,只是他说得太过隐晦,完全没有方妤道来这般惊心动魄。遥想梁铁鄯当年独战七大高手,无法无天,心潮澎湃,不知是何感觉,隐隐中又有一丝羡慕。他举起酒杯端到唇边,才发现杯中的酒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喝干。   方妤微微一笑,为他的杯子重新注满美酒。   “你的实力足够强,又很年轻,年轻一辈中你的实力堪称天下无双,每一个势力都不会放过你这样的人,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即使你本人够低调,同盟、天师教有了你这张牌也不会不打。躲,是躲不过去的。”   “打算?什么打算?”周洛失神摇头,他还沉浸在震撼中,“我一出生就是守法良民,作生意也从来没有偷税漏税什么的,人坐家中,祸从天降,你说我该怎么打算?”   方妤温婉的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纤纤玉手按在他的肩头,秀目中光芒闪烁。   “实力,本身就是一种负担,既然有了超乎常人的实力,又怎么可能不承担相应的责任?以我们如今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任何武器,走到哪里都比一个恐怖组织更可怕,哪个国家有可以完全放心?”   “唉!”周洛长叹一声,张开双手放在眼前。头痛啊!理论上说他也认同方妤的话,以他的实力,要造成911那样的事件根本没必要劫飞机,找什么武器,只要找个建筑师,仔细研究大楼的结构,凭一双手就可以破坏大楼的稳定。哪个国家放他们入境就承担了相当大的风险。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会强烈建议国家控制,控制不了的坚决消灭,可实际落到自己身上滋味就不好受了。周洛用力甩甩头,说:“大不了老子不干了!全家移民,去瑞士,我就不信他们还管得到国外!”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一支纤纤玉手递过一块黑黝黝的铁牌。周洛伸手接过,这东西非金非铁,握在手里象是木质,看起来却又象是铁制,上面刻着一个六芒星,蕴藏着一丝独特的力量。   “这是什么?”周洛问道。   “黑暗纹章,凭着这个可以享受暗黑理事会盟友待遇,在世界各地调用他们的情报,得到有限度的支援。你到欧洲去相信用得着。哪里没有昆仑、同盟,华夏政府也不会干涉你。可是我相信教廷会有兴趣的,到时候也许你可以在教廷和暗黑理事会中选择一边。”   周洛知道她什么意思,心中不悦,没有答话。   方妤的声音悠悠续道:“暗黑理事会和昆仑曾经爆发过大规模冲突,也许不应说是昆仑,而是华夏政府。教廷虽然还没有,发生冲突也是迟早的事。他们虽然还不清楚华夏存在什么组织,有多少人手,但是都很清楚这片土地,存在与他们不一样的力量。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拥有力量的人走到哪里都是各国招揽的目标。在这方面,世界主要大国哪个也没有放松。除非你可以隐藏一世,否则迟早有人找上你。不用不相信,你可知道被逼离开大陆的门派为什么许多都没有走远,香港、台湾,最多也就是东南亚一带?同盟的人不出国门,了解不多,可昆仑是知道的。大家都有一份默契,不能成为朋友也不一定就是敌人,他们也不希望把我们逼到其它国家那里去。必要的时候还会从国内支援,允许我们暂时退回国内避难。我们也会对他们提供一定的支援,特别是他们不方便作的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选择其它国家倒还不如华夏更好。如果是其它国家政府还好,若是落入教廷手中,他们根本不会把异教徒当人看,尤其是在他们看来拥有魔鬼的力量的。在他们眼里,我们唯一的价值就是被研究的目标。不少当初和你一样想法的人最终人间蒸发。这枚黑暗纹章就是外公十年前闯入教廷据点救出两名被俘弟子得到的,当时他以凤凰旗独挡教廷数十人围攻,震动欧洲,暗黑理事会希望与我们合作对抗教廷,送上了这枚黑暗纹章。我们在欧洲也有很大的产业,多个朋友也是好的。那些失踪的人,也许在世界某地过着幸福的生活,也许被人切片研究,躺在实验室里渡过余生,谁知道呢?”   周洛心下恻然,方妤的声音很平淡,却掩饰不住淡淡的哀伤,扶在他肩头的双手不知不觉紧紧抓住他的肩头。周洛右手扶在她左手背上以示安慰,两人都没有说话。   方妤的右手拨过他的头发,温柔的手指拂得他耳根发痒,“不用担心明州的事,凯瑟琳他们已经完蛋了,命运不可更改,我提醒过她的……”   周洛心中一奇,摸不清她说这话什么意思,正要追问。   李副省长匆匆从楼上走下,看了周、方二人一眼,似乎有些诧异,他没说什么,招呼周洛离开。   一出门,一名周洛不认识的官员迎了上来,附在李副省长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汽车飞速向机场开去。虽然没人告诉他,周洛也听到了那个官员的话,中央相当重视,连夜派人来处理,要李副省长负责接待。那那位官员就是所谓影子政府的成员了,华夏国安部门在主要大城市都设置了这样一批人。他们或者是政府机关职员,或者是小干部,平常看来平平无奇。但是一旦有变,政府无法执行职能,或者发生叛乱,则是他们发挥的时候了。中央把这群人都亮出来了,看来对g省的事是相当重视了。李副省长心中震动,他还没有更多的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周洛却是明白的。   如果说一天以前的周洛还可以以为暗黑理事会的人没惹到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今天,他却不敢这么想。他越来越感到李副省长送李卓离开真是妙棋,高!真是高!正面打,他不害怕,可是如果对方不和他正面对抗,而是搞城市游击,大搞破坏,他还真不知怎么应付。那时,整座城市,甚至整个g省就是一个大战场,如果父母、李卓还留在这里……想想就不寒而栗。如果是这样,他能做的也就是固守林泉山庄了。天幸万幸!自己高瞻远瞩布下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不然凭自己一个人,想顾全一大家子人也不容易。   他从没想过力量原来还可以这样用,在他原先的设想中,不错,这种力量是很强,可是强得过坦克吗?强得过飞机大炮吗?徒手砸坦克,不是不可能,不过和千军万马正面对抗简直是自寻死路,迟早完蛋。一直觉得中央当初是小题大作了。如今,方妤的话就象在他心里点破了一个大洞,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栗,说不清楚是害怕还是其它什么。   昆仑、同盟,简直人人都是活动的人性炸弹,超级恐怕份子。能作到梁铁鄯一样视千军万马如无物的恐怕不多,华夏大概也就这么一个。可是达到妙徼这个水准的同盟就是几十个,别的不说,徒手拆大楼,应该是可以了吧!即使只是同盟普通弟子水平,不怕一般轻武器,放到城市里也太危险了!领袖当年对付他们简直太仁慈了!应该铲完了再除,除完了在铲!不过自己怎么算……郁闷ing。   想想妙徼他们也真当得起高风亮节了,被昆仑追杀的时候也没想起这一招,要是劫持一两座城市作人质……领袖也不会怕,所以没用。当时高楼也不多,恐怕主义尚未深入人心,好象妙徼他们那时的功夫也不怎么样,万幸!万幸!虽然可能性不大,不过自己还是有可能没出生就死掉了。   不过也有很大的可能是他们根本没想到,就象自己当初一样,只想到和大军正面对抗绝对赢不了,却没想过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大炮、飞机、导弹威力是大的,不过要准确炸中一个人,即使在旷野也不是件容易事,布置也需要时间。要是躲在城市里不出来,打死也不出来,那么大的门派,怎么也能拖几十万垫背的。   偏偏傻到去和昆仑的人打正面战,打不过就是逃,还有游击战嘛!   比起人类来说吸血鬼更加危险,更加适合城市作战。有人的地方他们的食物就取之不尽,受伤后的恢复力,敏捷的行动力,都不是人类可比。即使真的受了重伤,挖个坑埋到地下,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要彻底找出他们真的要挖地三尺了!   想到这里周洛忍不住腹诽那位前领导人,搞什么不好,把昆仑的监测网废掉,这不是找死吗!要是克里斯蒂安他们当真搞城市恐怖主义,周洛想来想去也还是那两条办法:一是大军围城,二就是派高手单挑。自己去那是肯定不行的了,打不打得过另说,要是别人要逃肯定追不上。估计妙徼也没戏,如果没人行,那也只好派大队人马围杀了,比军队围城好一点点。不过也难呐!   难怪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周洛想想自己要是去了美国,你怎么检查?指甲刀都不用一把。劫机?那个不保险,容易被战斗机干掉。直接光明正大去参观,临走把你钢梁什么的阴掉,十天半个月的断不了。估计不用一个月,美国大楼至少垮一半。不过……也就想想而已。   “小周啊,你……”李副省长自从吩咐司机去机场后就一直心事丛丛,凝眉不语,欲言又止。   “李叔叔什么事?”周洛的心情也不太好,给方妤一吓,现在手还在发抖,也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激动,心里想东想西,时而兴奋,时而担忧。   “中央的指示下来了!”李副省长浩叹一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他本来是想说周洛和方妤的事的,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事关他两个女儿,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这次中央的效率也让他怀疑,李副省长的报告得到了最高速度的批示,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复杂,中央迅速回复,并明确指示派人处理,过程之简单快捷让李副省长几乎怀疑是哪里出了问题,之前安排的一切似乎都成了无用功,没有派上用场。   “没道理啊?怎么中央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呢?”李副省长以己度人,他还未明白奥妙之所在。中央,确切的说就是那九个人是明白事情严重性的。对这种事那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个处理不好,911华夏版灾难大片就准备上演了。   他还不知道的是,中央大佬接到他的报告恨不得拿头撞墙,这几天他们已经很麻烦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回真是拆东墙补西墙都来不及了。一道道命令由北京西山飞往全国各地,所有战略力量进入战略值班,全军二级战备,严防事态扩大,外国势力趁火打劫。李副省长的报告成了压断骆驼背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本已紧张万分的中央领导们浮想联翩,看来又有好几个会要开了。   高速公路上景物飞速奔驰,李副省长摇头甩开心中的迷茫,暗自振奋精神,心情总体还是舒畅的。这次中央的态度总体来说还算有利,顾书记又已经等於是死人一个了,只要处理好了这件事,省委书记的位子不说十拿九稳至少也有七、八成把握。只是,由地方到中央,何止万里迢迢……   g省某军用机场   周洛到达机场的同时,妙徼也从成都给周洛来了电话,神神秘秘的只说了四个字:“出大事了!”其他也没多说,让周洛等他到了再说。他们乘坐的是成都军区的飞机,也是降落这个机场。得到妙徼的消息,周洛心中震动。这说明什么?中央派来处理这件事的理论上应该是昆仑的人,而妙徼他们能够使用军用飞机,在这个时间到达,如果说是巧合周洛是不相信的,必然也是官方操作的结果。让昆仑和同盟聚在一起,以克里斯蒂安几个人的实力有这个必要吗?那么……   两批人乘坐的都是特批的军用飞机,直达g省。   10:55分,一架巨大的运输机呼啸着降落在跑道上,在夜幕下象黑暗中狰狞的巨兽。舱门打开,李副省长率先迎了上去,他已经接到通知,这次国务院办公厅秘书长萧聚德,负责协调指挥。他与萧秘书长并不陌生,跑上前去献媚,可惜对方一改常态,始终黑着一张脸,让李副省长心下嘀咕。   一队20余人,身着周洛从未见过黑色军装的部队走了下来,年龄都在2、30间,腰间统一插着两尺左右的配刀,取代了传统的手枪,左手戴着黑色的拳套,看肩章都是准尉。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隐隐透出彪悍之气,一看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精锐之师。   他们个个神完气足,眼中精光四射,内功已有不错的根底。周洛暗自打量,要练到他们这个程度十来年的苦功是少不了的,可是和吸血鬼一比还是差得太远,毕竟先天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昆仑只派出了他们这些人,难怪会把同盟的人也派上来。对付克里斯蒂安一伙,他们配合拦截、搜索可以,充当主力还不够资格。可是昆仑其它力量在哪里?是有意不来,还是无法前来?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不得了,周洛开始理解妙徼为什么说:“出大事了!”   修习内功,最难的就是开头,最容易的也是开头。内功其实就是练化吸收外气的工程,体内的真气越雄厚,吸收转化就越快,同样练一年,功力深的人和功力浅的人所得绝不一样。可是也有一个问题,越是内力深厚吸收外气的效率就越低。就象华夏和美国的gdp,华夏的增长率较高,可是由於基数小,实质增长数额反而不如美国,但是看起来还是华夏的经济增长较快。真气的修炼也是这样,传统上说越到后期越难精进,这是从百分比上说的,如果是绝对增长量,绝对比前期多得多。   一个亿万富翁,赚到百万美元,对他的财富来说没有突破。如果他是一个仍然继续追求财产增长的人,可以说对他没有帮助。可是一个乞丐拣到100美元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足以让他的财产翻上数十翻。真气修行也是这个道理。   那位萧秘书长完全是普通人,黑着一张脸。周洛在电视上见过,亲眼看见也没觉得特别漂亮,也没打算凑过去拉拉关系什么的。   李副省长在他身边完全插不上话,措着手象小丑又象太监,侍候在萧秘书长身边。   倒是萧秘书长主动向周洛伸出了手,“周洛先生,我从齐天道长那里听说过你,很高兴你能为国家出力,这次的事还要靠你帮忙。”   “应该的!应该的!”对方一脸的忧国忧民,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手心布满汗珠,显然也是紧张到了极点。周洛被对方的情绪感染,不知所措,谦虚的应道。齐天道长?那个应该是妙徼那边的吧。一旁的李副省长也开始紧张起来,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只是不知内情的他紧张的方向和大家不太一样。   来自昆仑的20名军官始终如标枪一般肃立。只有那名据说是文职人员的宫研究员凑了过来和大家招呼,以周洛看来,他倒是这21人里功力最高的。 十七 西风劲吹   西风劲吹,在大多数人毫无查觉的时候,一缕微风吹过亚得利亚海,穿过直布罗陀海峡,越过广袤的印度洋,在遥远的东方掀起一阵狂澜。   历史往往肇因于无数的意外与巧合。   梵蒂冈,位于意大利首都罗马西北高地上的城国,世界上最小的国家。但却是全世界天主教的中心,上帝的代言人,无形的超越世俗的权势掌控者。长久以来,教廷的权威已经渗透了西方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即使世界最强大国家的元首面对教皇的斥责也只能洗耳恭听。   从理论上讲,教皇是梵蒂冈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他拥有在教义上绝对正确这一可畏的武器,也不受任何体现制约和均衡的宪法制度的约束。在梵蒂冈的1000个房间里,人们的一切言行都是以教皇的名义进行。但是,实际上,教皇的权力被梵蒂冈教廷的行政机构大大削弱了,这些神职官员起草由教皇签暑的文件,撰写由教皇宣读的讲话稿,安排由教皇主持的各种仪式,规定谒见教皇的人选和时间,挑选由教皇提拔到教会高级职位上的教士,管理教皇和梵蒂冈的钱财事务,和在没有与教皇商量的情况下以他的名义做出许多决定。   教廷大多数部门的工作并不紧张,而且从来也没有紧张过。教皇保罗六世在1970年颁布教令规定80岁才是罗马教廷红衣主教强制退休的年龄,于是梵蒂冈的一些部门都由年纪很大的人主持工作,他们衰老缓慢的步子使整个罗马教廷的工作节奏放慢下来。在过去几个世纪里,罗马教廷一直以办事不慌不忙的作风出名。罗马教廷之所以能够慢慢吞吞办事,是因为它知道自己拥有最后的发言权,即最终的决定权。有这样一句俗话:罗马教皇说了话,事情就算终结了。   但是今天,许多大主教、主教、修女、会计和秘书甚至来自罗马城的世俗雇员都发现了气氛不同了。整座梵蒂冈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各部门都有不少工作人员以各式各样的理由缺席,造成了不少缺憾。不过这不是问题,今天办不成明天办,反正神灵的时间多得是,想来不会在意一两天功夫。什么?你说等待办事的人?……教廷里全都是主虔诚的仆人。   真正让气氛紧张的源头来自国务秘书处,这里是教廷真正的大脑,可是今天,它的主管──一位红衣主教,愤怒了,甚至不惜打断教皇的午睡。   虽然最近罗马教廷已顺应国际潮流,但是它们带有深厚的罗马色彩,始终保持午休的习惯。如今的这位波兰籍教皇的确曾使梵蒂冈的人们大吃一惊,因为他吃过午饭后并不休息,从下午2点一直工作到4点,有时甚至5点钟,但是他的这一与众不同的的习惯打乱的只不过是同他关系最密切的随从的生活节奏。有几次,他想唤醒正在午休的教廷其他工作人员,但都没有成功,他只好作罢。他意识到自己担当的是罗马的主教,而且最后他也觉得午饭后小睡20分钟是有好处的。   但是,无论是谁,在适应了午睡的习惯后再被人叫起来无疑是极不快乐的。“好了!”寝室外的小会客室中,教皇陛下勉强打起精神,“狄奥尼修斯,到底有什么事情让您不能二十分钟后再谈?”   “尊敬的陛下,请您看看这个!”愤怒中的大主教阁下将一大叠信笺放在了教皇面前。   “这是什么。”教皇打了个哈欠又勉强咽了回去,控制住面部表情,生病、心情不好、感悟教意,更多的信件是这样开头的:   “以主的名义……”   “蒙主感召……”   “以教皇的名义……”   总体思想只有两个字“请假”,而且是无限期的。人员数目之多,分布之广堪称教廷历史之最。   “……”教皇眨了眨眼睛,“狄奥尼修斯。”   “是的,我在!”大主教没有注意到教皇的表情,还沉浸于恼怒的情绪中。这么多人同时请假多负责教廷日常事务的他影响是严重的,尤其是请假的人,虽然地位不高,职位也不显眼,都是诸如秘书、助理一类。可是眼前的两位都知道,比起他们那衰老的上司,他们才是事务的实际处理者。也就是说他们才是身负要职的重要人员,离开了他们,教廷几乎一半的部门停摆。更令他恼火的是这些人请的都是霸王假,根本没人理会他的意思已经走得没影了,这么多人同时行动明显有什么瞒着他。   “您最近削减教廷工作人员的福利了?”   “没有!”大主教叫了起来,“我才给他们加了薪!”   “那您延长他们工作时间?加强了考勤?还是作了亵du神灵的举动,哦,没关系,我为您主持忏悔,主会原谅每一个迷失的羔羊!”   “没有!没有!都没有!”大主教快要爆发了,脸色涨得通红,“上帝啊!您怎么能怀疑我!”   “那他们为什么同时请假?”   “不是您……”大主教怀疑的看着教皇,有理由相信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教廷中有这样组织能力的屈指可数,教皇就是最有嫌疑的一个。   看着教皇坚定的神色,大主教回过了神,“哦,是的!”教皇当然有这个能力,可他完全没有动机,如果他对自己不满,大可以解除自己的职务,以主的名义。   “那么是谁?”两人面面相觑。   “我想这应该由我来解释。”火光一闪,一个人影出现在教皇的会客室里。国务秘书长和教皇陛下对他都不陌生,事实上能够以这种方式出入布满了神灵力量的教皇寝室的只有有限的几个人,他们都深得教皇陛下的信任。来人就是其中的一位,教廷信理部部长大主教弗来得依。   信理部,一个美丽的名称,光听名字绝对想不到是作什么的,事实上,它还有一个更加辉煌的传统名称──宗教裁判所。只是由於国际形势的演变,让它不得不批上一个时髦的外衣,实际上工作范围毫无改变。   部长大人给教皇陛下带来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陛下,不得不告诉您,我们和共产华夏实质上已经开战了。”   “什么!”两位尊贵的人物同时惊呼起来。开战!华夏!!   尽管他们确定神灵的力量无所匹敌,可是和一个核大国正面冲突仍然是一件很无谓的事。杀戮,如今并不能为教廷带来更多了利益。现在的教廷更热衷于幕后的推动。   “弗来得依!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教皇庄严的说,神色中带着凛然威严。   弗来得依大主教向教皇微微鞠躬,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   事情起因于两个月前。   当时,亚洲分部的一份报告吸引了信理部高层的注意。凯瑟琳,伊塞克斯家族的幼女,出现在了韩国。就她本人而言,是刚刚度过成年礼,被释放的血族。但是身为六代血族的身份已经让她的实力不可小视,而且她的身份──暗黑理事会执行委员会最高十三只手之一的蒙特第卡亲王的女儿,足以吸引教廷的注意。尤其是蒙特第卡亲王没有其他继承人的情况下。   最后的情报,是她离开半岛去了华夏。对於那个教廷势力的空白,发生了什么教廷一无所知。她的身份也还不足以让教廷投入全力。   可是接下来的事件引起了教廷的极度关注,克里斯蒂安──暗黑理事会执行委员会最高十三只手之一,凯萨家亲王殿下之子;阿莉丝──暗黑理事会执行委员会最高十三只手之一,兽王斯锐丹的妹妹;泰迪──泰坦一族圣灵战士的试炼者,同时秘密前往华夏。   就教廷在暗黑理事会中的密探汇报,他们显然是私自行动,行踪甚至瞒过了暗黑理事会的眼睛。信理部接到报告,详细核实后恍如节日。   他们虽然没有正式的职司,可是可以预见,必然是将来暗黑理事会的重要人物。如果可以将他们干掉,将是近年来少有的重大收获。而他们瞒住暗黑理事会擅自行动,还到了远离暗黑理事会势力范围的华夏,正是教廷最好的机会。   信理部迅速行动起来,由副部长卡诺米季带领,组织了78名行动队员前往华夏,务求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悲剧发生了!”弗来得依沉痛的低下了头,78名神的子民,他们一上岸就遭到了伏击。他们伤亡惨重,卡诺米季孤身从台湾传回了消息,异教徒卑鄙的动用了世俗的武力。之后,数千名至少修士等级以上的异教徒对幸存者展开追杀。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脱离,他们选择了光荣的战死,向异教徒的军队发动了进攻。   亚洲的教区接到卡诺米季的消息后已经进行了支援,目前已有约50名韩国和日本修士经台湾海峡进入了华夏的福建省。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据说是在台湾对面。欧洲、美洲和直属梵蒂冈的教士们也开始自发前往华夏增援。弗来得依的烦恼显然由此而来。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卡诺米季呢?”教皇问道。   “他选择了和其他无法脱离的信徒在一起,在传讯后重新回到了华夏。”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又是一阵沉默。   “狄奥尼修斯,你怎么看?”打破沉默的还是教皇陛下。   “尊敬的陛下!”狄奥尼修斯大主教向教皇,微一躬身,“我以为首先需要知道的是,是什么理由使得共产华夏的世俗政府和他们那些拥有魔鬼力量的异教徒同时向我们发起进攻。据我所知他们之间并不和睦。”   “不!”信理部长阻止道,“战斗还在继续!现在不是调查为什么的时候,我们需要一个决定,继续战斗,还是撤回所有人员。现在每一分钟都可能有新的伤亡出现,神的仆人正在流血!”   “部长先生!”国务秘书长也提高了声调,“我们必须先知道事实才能作出决定!”   是先决定行动再调查,还是有了真相再决定,信理部长和国务秘书长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就在信理部长和国务秘书长激烈争论的同时,来自成都军区的飞机也降落了。李副省长照例迎接,舱门打开,首先出现的就是妙徼,只见他换了一身青丝道袍,真丝面料闪闪发光,头发用玉簪盘起,背后插着一把三尺青锋,周洛还认得,就是他做的那把。整个人精神矍硕,容光焕发,仙风道骨。背后出来的一串不是和尚就是道士。周洛数了数,连妙徼在内,两个和尚三个道士,之间出来的两个俗家人也是背负长剑,一幅世外高人模样。   趁着萧秘书长、李副省长和几个老头寒喧的时刻,周洛将妙徼拉到一旁问:“怎么回事?”   妙徼神色也很紧张,低声说:“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说清楚些!”   “这位就是周客卿吧!真是年轻有为啊!”妙徼还没来得急回答,一位老者走了过来,向周洛伸出了右手,“路大南,峨嵋路大南!”   “又来?”他还没走近周洛已经注意到了他提功聚气,隐隐对自己怀有敌意,可是怎么回事?周洛完全不明白。入乡随俗,他也伸出右手同对方相握。   说话之际,那老者右手探出,抓住周洛右手,力道陡发,如山涌出,逼向周洛,彷佛要把对方的手腕折断。   武林之中常有初次相遇,出手一试对方功力深浅的情形,这个不稀奇,就算没听说过,电视上也看得多啦。不知是否受了方妤的话影响,周洛听说是峨嵋的人心里就不舒服。   因此,当老人力道骤发,右掌如同铁链锁住周洛的右手时,周洛冷喝一声,眼中神光进射,气劲汹涌发出,有如奔腾的怒涛,顿时把老者撞得向后退了一步。   老者骇然一惊之下,提成十成功力,反扑而去,却发现自己如同推动一座万钧铁壁般,根本无法让对方挪动丝毫,反而随着劲道的反弹,那股庞大的气劲袭上身来,使得自己全身如被千百道铁索缚住,不仅无法动弹,几乎连呼吸都困难了。   他心中暗暗叫苦,同盟多了一位如此年轻的客卿长老,他一直不以为然,毕竟真气的积累需要时间。论资质,能够作到同盟长老的他自然不差,论内功心法,天下比他修炼的更高明的也不会太多,而他修炼的时间却比对方至少多了几十年。他辛劳数十年,才不过刚刚成为同盟长老,而周洛30不到,还是外来人员竟然和他平起平坐,心中自然不忿,一见面就伸量周洛深浅。却不料双方差距如此之大,对方年纪虽轻,内力却有如怒涛狂潮,无止无歇,面上不由色变。   “周祖师,手下留情!”妙徼见那老人双手颤抖,汗珠滚滚而下,连忙叫道。   他在说话同时,右手一探,以“按”字诀压住周洛的手腕,预备替那老者接下周洛发出的劲道,岂知手掌刚一触及,力道乍一发出,已觉得从周洛手腕上传来一股沛然难以抵挡的强大气劲,震得他手腕直到上臂全都发麻。   妙徼惊骇莫明,不知周洛如何会有这般深厚的内功修为,与上次试探不可同日而语,这样的进步速度简直骇人。一时之间,不知是驱力前攻还是撤身后退。   “周客卿请停手。”两名面貌枯槁,一脸苦大仇深的和尚插手拦在3人之间,两人功力皆不在妙徼之下。若论真实功力,周洛远比那老人要强,也已强过妙徼,但比之二人合力还是不如。只是因为妙徼算准了周洛的功力,自以为恰到好处的出了那么一点力,结果大失预算,一时不知所措,才造成了僵局,却不是周洛真的可以力压两人。妙徼那一脸惊容,完全不是因为无法抵御周洛内力,而是惊讶他进步之快。两名和尚伸手一搭已知其中局势并不险恶,微微一笑,正要收手。周洛也无意与他们为难,瞬间收回内力。   4人真气失去抵抗,瞬时顺着周洛回收的内力侵入他经脉丹田。4人大惊失色,妙徼3人不提,即使路大南也没有真伤着周洛的意思,急忙各自收回真气。但5人内力相互牵扯,尤如一道旋涡,4人虽然极力约束,却仍有一丝内力被扯入周洛丹田之中。   要知内力比拼最是凶险,异中真气侵入丹田更会造成极大的伤害。面临此种情况没有人会突然收手。周洛的作法等於和自杀类似,可是周洛偏偏这么作了。这也是周洛经验不足所致,见大家都有罢手的意思就立刻全部收回真气。却不知此等情况应双方同时缓缓收回内力。其实刚刚收回内力他就后悔了,察觉到4人内力顺势侵入丹田,可是仔细详查却又自觉无事。   “周祖师!”妙徼抢上前去,探查周洛脉搏,丝毫没有受伤迹象。4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丹田经脉,即是内力源泉亦是武人之要害,被异种真气侵入丹田而形若无事,简直骇人听闻。他们却不知穹庐散人早年吃了没有肉身的大亏,创出离火金身大法对肉身的锻炼几近变态,不要说是4人离散真气,就是当真攻入周洛丹田也未必能对他造成伤害。   他4人的表情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周洛以一人之力,力敌同盟4长老,还似乎略占上风,心里都在暗暗估计。   “阿弥陀佛,周客卿果然年少有为!”两名和尚向周洛合十施礼。一脸慈眉善目,看上去就让人没有脾气。   “大师过奖了!”周洛躬身回礼。妙徼在一旁为他介绍,果然是两个少林和尚,而那老头是峨嵋派的,其他长老级的还有武当的两个老道,华山的一个老头。   陆陆续续从飞机上走下的同盟弟子不下50人,排在周洛面前一齐躬身行礼,齐声道:“参见周长老!”   50多人同时对他鞠躬,周洛还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被震得晕呼呼的。人群中他看见几个熟人,穷人、悟方竟然也在弟子群中。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几位长老拉了过去。   昆仑的人不约而同的对同盟上演的闹剧嗤之以鼻,昆仑的年轻一代都是实行军事化管理,与他们的师长辈不同,他们可以说更接近于军人。   萧秘书长处变不惊,仍是一幅严肃的表情,和几位长老级的人物一一握手,挥手示意机场驻军人员将早已准备好的车辆开了过来,一行近百人的车队浩浩荡荡驶出夜幕下的机场,向明州驶去。   李副省长的车尴尬的跟在后面,他没有接到通知要去哪里,萧秘书长也没有让他离开,那一脸凝重的表情,神秘兮兮的气氛都让他神经紧张。   车队停了下来,这个地方实在熟悉得过分了,明州国际大酒店,车队直接驶进了后园,周围已经清场了,十余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整齐的站立两旁,中间一人一袭白色衣裙,分外显眼,正是方妤。齐伯照例跟在她身后。   g省好几位重要官员和驻歧江的77集团军师以上军官都已经到场,分立两旁。如果行动失败,还是需要军队收拾残局。   萧秘书长见到方妤,快步走了上前,握住方妤的手说:“方小姐,感谢你对国家的支持,现在的形势十分危险,不知方老先生……”   “我已将一切情况转告了外公,他老人家要我转告萧秘书长,我们一线天宗坚决拥护中央政府、拥护华夏共产革命党的领导,只要中央需要,我外公已经精选50名弟子,随时可以北上,听从中央调遣。”   “那就好,那就好。党和国家不会忘了你们!华夏人民不会忘了你们!”萧秘书长感动得热泪盈眶,握住方妤的手连连表示感谢。   这也……太夸张了吧?知道你们有暗盘,可是……这样传统、经典的对白出现在样板戏里就比较合适,如今,竟然,由一个邪派头子(极有可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和中央代表表演一番,真是让人有神经错乱的感觉。   “靠!难怪刚才说什么命运不可改变,原来早就有内幕消息!”周洛站在后面猛翻白眼,在场的上上下下100多人,凭那5个,他们死定了!唯一问题就是怎么死,还能支持多久!李副省长早就说不出话了,后面的一群正派人士表情极其精彩,几位长老神色千变万化,最后还是头一低,权当没看见,含含糊糊的跟了进去。年轻一些的弟子们则比较沉不住气,听说自己到了魔门窝里个个剑拔弩张,但是,见长老们都没反应,一个个不知所措。   “周长老,我们……”妙徼他们都低着头,逃难一般躲进去了,剩下的以周洛地位最高,一群弟子咬牙切齿的向周洛请示,只要他点个头立即拔刀开砍。   而方妤走进去后,她手下的那群黑衣大汉一个个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胸脯挺得比天高,趾高气扬的瞪着同盟弟子,一幅“老子惹的就是你!”的模样,双方斗鸡一般,集体大眼瞪小眼。   “啊!我帮你问问。”周洛随口答了一句赶快抽身,政治是黑暗的,看来双方的高层有了默契,下层合作还很有问题,顺手拉了一把还在发呆的李副省长。   两人快步赶上,李副省长心中暗暗警惕,77集团军的军官可以不论,那几位平常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干部竟然也有此殊荣,不能不小心防备。   总共一百多人,借用了国际大酒店的会议室也不显得拥挤。同盟和一线天宗的弟子推推攘攘的也上来了,虽然没打起来,身体接触一直不断,不得不安排昆仑出来的人将他们隔开。昆仑的人一个个坐得腰身笔直,标准的军姿,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一线天宗弟子虽然不如昆仑,但看上去也还算整齐,不愧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大型黑帮组织。同盟的弟子就差得比较远了,最多也就是课堂上的学生的水平。   没有对比也就罢了,现在坐在一起……丢脸哪!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同盟在场的几位首脑身上。几个和尚、老道脸皮够厚,依然谈笑风生,品尝桌上准备好的香茗。周洛可没有人家几十年的修养功夫,虽然不关他的事,可谁叫他也是同盟客卿长老呢?还是被四周的目光看得脸上发红,头都快碰到桌面了。   “咳咳!”萧秘书长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同时吸引大家的注意,“同志们!朋友们!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噗”这一句开场白让周洛身边好几位长老平白呛到,真是……经典哪!他们都从妙徼那里大概了解了情况,在他们看来,几个暗黑理事会的小辈,动用八位长老,数十弟子,已经是大材小用了,现在还要他们和昆仑和魔门同时合作,很多人都觉得政府实在是大惊小怪,紧张过度了,萧秘书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如果不是大家身子都算结实,说不定就有人要送医院了。同盟弟子中也响起了嗡嗡声。   萧秘书长悲壮的挥挥手,灯光熄灭,身后的大屏幕背投上出现了曾经被世界媒体广泛转载的精彩图片──飞机撞大楼。萧秘书长由911带来世界恐怖主义新变化讲起,由世界局势、国际形势一直将到超限战理论、核捆绑。   总之就是越来越不要脸,越不要脸越吃得开。   他的声音低沉而苍凉,充满了历史的沧桑,在造价高昂的优质低音炮音响系统,震撼的立体环绕声音响效果的配合下,沉缓而有力的语音回荡在会议室中。 十八 和?战!   从萧秘书长的描述,周洛知道的情势远比他原来知道的要严峻。   年初的世界局势就一直动荡不安,恐怖袭击此起彼伏,西班牙、俄罗斯、伊拉克、阿富汗,巴勒斯坦就不用说了,阿拉法特的经典造型几乎每天在新闻联播准时出现,暴光率比我国领导人还高,整整伴随了一代人的成长,那地方从来就没安静过。   今年注定是波澜壮阔的一年。   可是忽如其来的挑战总是出现在人们最不注意的地方。   真相永远被掩盖在最深的地方。   时间倒退回半个月前。   厦门外海,数十具干枯的尸体被发现在海面,死状诡异,象被抽干了身体里所有的水分。船、货物,一切的一切都完好无损。   应该说当地干部还是负责任的,照片被国安局层层向上传递,国安的高层虽然所知不详,但多年的工作经验,他们多少知道一点。经他们手转往昆仑的情报不在少数,部分人甚至还曾经参与当年的事件。虽然十多年都没出大事,当年的恐怖还是深深印在他们脑子里。尸体的死状和被吸干了鲜血的人类极其相似。   可是类似吸血鬼的力量未必就是吸血鬼的力量,但这不是他们的责任,普通的情报人员显然不能区分这之间的区别。   一夜之间,如此大规模的进食量,在数量上甚至可能超越当年。档案被迅速送入了中南海。对於当年的事件,现在的领导人们大多数当时都还没有资格直接接触。但是,能够坐到如今的位置,也不可能一无所知。无论他们怎么想也好,共和国的机密档案不会是开玩笑的。吸血鬼,当年几乎毁掉一座国际都市的恐怖生物出现在他们的脑海。眼前的干尸,完全和秘密档案中被吸干血液的人类尸体一模一样。   吸血鬼再次登陆!!!   所有人都没有犹豫,作出了一致的判断,可是在如何处理上却出现了分歧。昆仑,几乎是高层的一个禁忌。在座的都是位高权重,站在国家顶端的人物,可是在这国家之内,偏偏有时刻威胁他们生命的力量,这是极其让人尴尬的。十余年来,昆仑处於一个被刻意遗忘的角落,没有人敢说撤销,也没有人愿意提起。一切物资、待遇都照常发放,需要行动,也是由国安、情报部门直接与昆仑联系,在高层眼里似乎从来就不曾存在这么一个机构。   可是这一次不同,如果情报属实,必然需要昆仑大规模集中行动,这是必须有军委主席直接命令的,这是一个不能回避的问题。虽然这位现任军委主席对昆仑实际无能为力,可是这层窗户纸大家都不愿捅破,起码保持着表面上的尊重。   面对自己无能掌握的力量,是高位者很难接受的一件事。   时间,在推委犹豫间渡过,最终,还是决定先进行情报核实再作决定。   一次次的大范围搜索、排查,所有的交通口岸,进出关口都层层设卡,所有出现具有外国特征的人的地方都要详细核实,确定出现者的身份。   最终,第3天,还是在福建的一个小镇发现了一伙外国人的踪迹,一行78人。   暗中监视,小心求证,从各入境关口传回消息,最终证实他们来自世界各地,全部属非法入境,由台湾偷渡进入厦门。虽然完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作,以他们所持的护照和本人身份,华夏政府完全没有理由会阻止他们入境。沿途目击者的证词证明了他们就是案发当日由厦门外海上岸。普通情报人员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吸血鬼,但是综合情报的判断,证据已经足够了。   与此同时,北京陷入无休无止的争论。一派支持出动昆仑,这本来就是他们该干的事,可是对付78名吸血鬼,按照当年的惯例,要一网打尽,昆仑要集结一支千人规模的部队。这种程度的集结,十余年来所未有,谁也不愿开此先例。另一派则建议使用同盟等和中央有一定联系的宗派,这十余年同盟气候已成,这样的力量和中央有联系的还有好几支。可是一来中央对他们也不敢完全相信,二来他们单独哪一派实力都不够,也是犹豫未决。还有一派主张出动军队,他们的理由很充分,当年的事件过后,总参直接主持分析、研究了“特殊条件下的作战方式”,改造出一批针对特殊对手的武器,并已装备4个旅,10000多人,可是问题也不小,这4个旅多数布置在由兰州到北京一线,调动到福建,恐怕人家不会等你。   令人兴奋的是,那群外国人自己离开了城镇,聚集在荒郊野外,让华夏的领导人们拍手称幸,他们不必再为是否调动昆仑而烦恼。部队迅速动员起来,数十门重炮通过各种方式运动到目标周围,战机迅速出动,实施大规模火力覆盖,将他们聚集他山坡以至周围数十个山头都化为一片焦土。   不可能有任何生物在这样的攻击下幸存。   正当北京举杯庆祝的同时,消息从福建传来,附加的两座步兵营地被袭击,面对黑夜的闯入者,士兵们毫无办法,混乱中死伤惨重。   幸存者!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中央还是没有调动昆仑的意思。而昆仑,在中央决定了动用军队的同时,就将仅有的几个外围人员撤离了福建,甚至主动阻止同盟和其他门派的人员进入福建,美其名曰:“维持秩序”。   3天之间,部队伤亡数百人,数量是不大,可是对士气影响是巨大的。分散在福建各地数十个军营都受到骚扰。面对来无影去无踪,打不伤杀不死的敌人,士兵的恐慌向潮水一样蔓延。伤亡人数中有一大半是由於士兵过於紧张误伤。敌人神出鬼没,让士兵的神经极度紧张。事实证明,普通部队根本无法和这样特殊的敌人对抗。   他们是天生的游击队员,无论防卫如何严密,总能在夜间闯入营地。   轻武器无法消灭他们,可是如何对个人之类的目标使用重火力实行精确打击,定点清除,华夏军队的装备是很难作到的。即使是美军,也无法保住成功率。何况无论是美国还是以色列,他们清除的都是普通人,而目前面对的目标却是行动极为敏捷。据前线部队报告,甚至看见目标突然出现和消失。   驻扎福建的部队一个又一个的经受袭击,一个多星期,死伤达到数千人,误伤事件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绝迹百年的炸营,这简直是世界军事史上的奇迹。再这样下去不用等敌人来,军队自己就要崩溃。如果敌人将报复的目标转向平民,那更加不堪设想。   中央忙得焦头烂额,但又不甘心向昆仑低头,紧急将改装后的4个旅中的3个调入福建。这样的军事调动,不可能瞒过别国的卫星,而驻军营地的异常封闭,在人们有心无心的传播中喧嚣直上,引起各国关注,猜测纷纷。   昆仑也继续冷眼旁观。   正在这个时候,李副省长的报告到了。虽然有证据显示不是同一伙人,还是如同给了中央领导们当头一闷棍,福建那边还没解决,这里又出来一伙,难道是吸血鬼再次大举登陆华夏?   中南海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转变,由大力支持使用常规军事力量到坚信只有特殊力量才能对抗特殊力量。全面招集包括昆仑在内所有可能的支持者,防止事态蔓延,同时提高核武器战略值班等级,警告其它国家不要想轻举妄动,趁火打劫。   这一次,中央坚决相信小心为上,安全第一,尽管李副省长的报告上说明了对方只有5人,实力也从同盟方面得到了了解,可还是宁可过之,不能不及,本着慎重,慎重,再慎重的精神,安排了3方100人联合围剿,其中同盟长老就安排了8位,务求一网打尽,一个也不能少!   这一切,萧秘书长自然不会直说,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更多的内情是他也不知道的,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事情的开始往往极为偶然。   宗教裁判所,集中的都是信仰最坚定的狂热信徒,换句话说,他们也是最疯狂的。神,就是他们的一切!卡诺米季更是其中的姣姣者。对於一个教廷未正式承认的政府,就是一个非法政府。而根据教廷与世俗政府达成的协议,他们将“尽量”遵守世俗的法律,虽然这一点在宗教裁判所常常得不到执行。   可是基於神的信徒的自尊心,他们显然也不愿与一个不被教廷承认的政府机关有任何联系,采取了“合法的”入境方式。首先进入台湾,尽管对这个政府,教廷有不同的看法,不过目前,教廷承认它还是作为华夏的合法政府,而不是台湾国。然后乘船前往大陆。海峡两岸对於这种行为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偷渡!不过,在教徒们看来,这是合法的。他们合法进入了华夏,然后从华夏法定领土的一端运动到另一端。   无论他们怎样筹划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从事海上运输的人员都不会是温文尔雅的人物。尽管中华民国是教廷承认的合法华夏政府,可是大多数船员还是不会对上帝一家子有任何崇敬之心。   一个意外发生了,在即将到达的时刻,一名船员在无意间与上帝的信徒发生了一些冲突,也许是看不惯对方的言行,该名船员口头上对上帝家族进行了问候。一场战争开始了。狂热信徒们自然不会容忍亵du神灵的言语,海面上多了部分干尸。   被圣力伤害,全身被强烈的圣光抽干水分,和被吸血鬼吸干了鲜血在某种程度上极为类似。如果仅仅从物理角度分析事实上区别不大,对於仅仅从资料上理解的国安人员来说,他们的成绩是显著的。   如果浮尸未被发现,自然不会有之后的问题,如果还是昆仑的人员负责监测,他们自然可以区分两者的区别,如果教廷的信徒们使用其他力量,未必会引起国安局的高度注意。可是他们偏偏选择了和国安高层唯一了解的一种神秘力量极为相似的伤害方式,这不能不说是天意。或许,许多力量有意无意的推动了它的发生。   图片一幅一幅变换。都是近日来福建驻军的实况,血肉模糊,让人直反胃口,极度震撼。“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所有人都不再以为萧秘书长在危言耸听,即使周洛,对於此次行动的重要性也有了进一步认识。务必一击必杀,有一个漏网都会是一场灾难。   萧秘书长的话语极度煽情,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同盟众弟子听得热泪盈眶,热血沸腾,恨不得冲出去跟吸血鬼拼了。   “一个拥有超人力量,可抗轻武器打击,行动敏捷,拥有强大徒手破坏力的人在城市里大肆破坏会是什么情景?”   “如果他们破坏大厦的支持点……”   “如果他们破坏交通繁忙的天桥……”   “如果他们打破储存天然气的油罐……”   “如果他们破坏火车的铁轨……”   拥有这样的破坏力完全不需要爆炸物,费这闲功夫,甚至他们什么也不作,直接到城市里杀戮平民。警察……是绝对对付不了的,军队……巷战也只有被屠杀的份……   萧秘书长委委动人的描述下,众人恍然大悟,眼里出现一幕幕大厦坍塌,桥梁毁坏,火车脱轨……的悲惨画面,腰也坐直了,背也不弯了,肌肉紧张了,肾上腺素分泌了,眼睛开始放光了……   毕竟隔行如隔山,中央的专家们想象力再丰富也不如台下坐的这些人有坚实的理论基础,招鬼、符法、道术,如何结合,什么和什么配合在一起结果又如何……下面议论纷纷。应该说劳动人民的创造力是无穷的,几乎是顷刻之间,同盟弟子就发展出了千奇百怪的攻击方式。倒是长老们矜持身份,对於这样纯粹欺负弱者的攻击方式不以为然,不屑为之。偶尔传进萧秘书长耳朵里,听得他毛骨悚然,心里大声哀叹:“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脸皮纽得象苦瓜。   萧秘书长的表情格外悲壮,风萧萧兮易水寒,谁知道今天自己作的是对是错。下面坐的这些,全是潜在危险人物,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超级恐怖份子。   可点醒他们力量还可以这样用的恰恰是自己,今天自己等於是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盒,今后的发展真是只有天知道。可如果不告诉他们呢?没有足够的重视,万一一不小心跑了一两个,悲剧就可以提前上演了,他们还是一样可以在观摩中学习,结果反而更坏了。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有些事明明知道是错也不得不作,也许,世上的事本无所谓的错对,留下的只有选择。   “同志们!朋友们!我们的祖国……祖国需要你们!人民需要你们!……”萧秘书长开始了慷慨激昂的最后动员。   本质上,对於这个类似先有鸡再有蛋,还是先有蛋后有鸡的问题讨论,教皇不打算偏袒任何一方。   “好了!弗来得依,你说的那个福建……那是在哪里?”   听见教皇发了话,两位大主教停止了争吵。信理部长走到办公桌前,拨动地球仪,点向东亚漫长海岸线附近的一点,说:“这里,我也不是十分确定,不过大概就是这个位置。”   两位重臣爬在办公桌上摆弄了半天,终於给教皇指出了一个大概位置,处於朝鲜半岛与菲律宾之间的海岸线上,倒也不是太离谱。教皇的地球仪实在太珍贵了,还是19世纪英国王室的贡品,关于华夏的海岸线只有一个大概轮廓,实在不适合用来接近这一类高难度问题。   “嗯!”福建在哪里并不重要,甚至华夏在哪里也不是关键,教皇陛下不过是为了转移两位重臣的注意力。他随便看了一眼,说:“华夏人大概有多少实力?”   弗来得依忧心忡忡的说:“按卡诺米季的说法,修士实力以上的至少有数千人,还不知道他们是否出动了全力。这样的力量甚至可以对抗整个教廷。”   “可是毫无理由,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教廷,这对他们没有好处!”   “理由?”信理部长哼了一声,“还需要什么理由?教廷至今没有承认他们的合法地位,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哈!”国务秘书长冷笑起来,“你认为现在还是法兰克帝国的时代吗?没有教廷的册封就没有合法地位,这种说法对华夏人从来就不成立!那本来就是个异教徒的国度!”   “那他们为什么攻击教廷?”   “哼!”国务秘书长不屑的道:“亲爱的弗来得依,您难道不能开动一下脑子吗?虽然它的确不太管用,可是,不管怎么说,你总得让它动一下。你自己想想,如果异教徒的能力者进入梵蒂冈你难道会客气的请他喝茶?他们会想到什么?破坏,杀戮,好好想想吧!”   信理部长跳了起来,“可我们是神的仆人!”   “对!可华夏人不是!”   国务秘书长毫不客气的回答。   信理部长沉默了一会,转向教皇,“陛下,请下令吧!我们必须救援还在战斗的孩子,不能让主的子民鲜血白流!”   “陛下,与此相比我倒更加关心暗黑理事会的动向。我有一个想法,这一切都发生在暗黑理事会几名成员前往华夏之后……他们的地位显贵,与暗黑理事会高层接近,可是又不担任实际职务,不容易引起我们的注意,如果……”   “你是说他们和华夏人联合了?”教皇皱起了眉头。   “确实有这种可能。”   “异教徒与魔鬼总是一伙的!世俗政府都是靠不住的东西,即使……他们都与暗黑理事会有私下交易,何况是异教徒!”两位重臣第一次达成了一致。可是在具体处理上又发生了分歧。   “陛下,下令增援吧!神的仆人正处於危难中!”   “陛下,我认为暗黑理事会才是我们的主要对手!把我们的实力引到亚洲去,这也许正是他们的打算!”   ……   “好了!以主的名义!”两位大主教听见教皇的话都站了起来,“……我命令一切神的信徒,支援战斗中的人们……”随着教皇的命令,两位主教同时应道:“以主的名义!”信理部长脸上带着激动的神色接受教皇的命令,匆匆离去。   临出门前,教皇叫住了他,“弗来得依,下次,我不希望知道得这么晚!”   “那是因为……”信理部长惶恐的弯下了腰。国务秘书长甚至开始同情这位同僚了,谁都知道,修行圣力的副审判长卡诺米季看不起主修火焰魔法的信理部长弗来得依。有卡诺米季参与的行动,弗来得依恐怕不会比教皇陛下知道的早多少。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在於圣力的衰竭。   圣力,也称为神之力,因其带着白光的特征也被称为圣光。修行圣力,被认为是神恩赐的一部分。圣力无所不在,不但人类,天地、山川、草木、生灵,太阳下的一切都普遍存在。虔诚的信徒可以相互借用,或者借用外部世界中的圣力,甚至直接借用主的力量。可是自从1000年前,能从上帝那里借用的力量越来越少,尤其是近百年来,几近枯竭。失去了借用神灵力量的支持,修行圣力的威力还不如普通元素魔法。有见如此,教廷修改了有关法令,宣称魔法的力量也是主的力量的一部分,不再禁止信徒们研究魔法的力量。也不再将研究魔法的人称为巫师,而是称之以法师。弗来得依就是一位火系法师,如果按暗黑理事会的算法,他就是一位火系巫师,在中立人士看来,应该称为火系魔法师……其实都是一回事,纯粹是信仰不同,本质上他们使用的都是同样的力量。   但是,狂热信徒们坚称圣力才是主真正的力量,对於修炼其他力量的教廷常常抱有排斥态度。卡诺米季就是一个积极的倡导者。但是实力决定一切,法师渐渐成了主流,弗来得依甚至以实力登上了信理部长的宝座。卡诺米季不得不屈居其下,信理部两大巨头的关系可想而知。   “并且……禁止私自前往,所有人集结,等候我的命令。一切私自进入华夏的行动都将被主唾弃!”   “是!是!”信理部长头上冒汗,退了出去。   “陛下,”国务秘书长似乎还有话说。   “狄奥尼修斯卿,”教皇使用的正式称呼让国务秘书长微微一怔,这位陛下并不是一个拘于礼节的人,但他还是立刻躬身道:“听候您的吩咐!”   “我知道现在不是开战的时候,尤其是暗黑理事会还站在我们的后面,可是消息已经传开了,我不可能阻止教徒前往。与其那样还不如将一切控制在教廷掌握下……”   “是!”国务秘书长的腰深深弯了下去,他理解教皇的苦衷。   “驻华盛顿、伦敦、巴黎、柏林的圣使立即与所在国政府联系,我们需要他们的支持……”教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倦。   “是!”国务秘书长的头更低了,弯着腰,倒退着退了出去。   “杀!保家卫国!斩妖除魔!”在萧秘书长的鼓动下,群情激愤,大声高呼口号,很不得立刻冲出去,和吸血鬼决一死战。   萧秘书长取出一份文件,适时宣读华共中央政治局、中央军委同时下达的命令,说起来很复杂,其实里面的人都差不多。   正式承认各门派的合法地位,国家保护各门派道统传承,享有传道、授业的自由。但同时各门派也将承担一定的义务,事实上成为半官方组织。结束了手抱琵琶半遮面的历史,昆仑失去了任意寻找各门派麻烦的法律依据。他们从此只享有管理权,而不能如以往任意打压各门派。虽然在我国从来就不讲法律,不过,有了中央的正式承认,还是让大多数人欢欣鼓舞。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线天宗等魔门邪派也获得了同等的地位,这难免让同盟的长老们有些尴尬。可是这不是问题,当年的天师教不也是造反派的急先锋。曾几何时,竟然也屹立名门正派之林,成为道门的中坚翘楚。   之后,对於各门派,以及响应国家号召的弟子,也有一系列的优惠政策。简单的说就是政治上承认,经济上拉拢,同盟弟子欢声雷动,可以预见的将来生活必将登上新台阶。   认识统一,士气大大高涨,不要说是对付几个吸血鬼,就是国家下令冲到欧洲去,杀进暗黑理事会总部也是毫不犹豫。 十九 临阵易帅   周洛烦躁的挪动一下身体,从六层楼上俯视着一条马路对面的景翔花园,从黄昏他就坐在这里。   隔着一条马路的对面,绿树环绕,柳枝飘扬,十余座色彩各异的小屋座落绿树丛花之间。   这是一片新开发的高尚住宅区,大约有十几栋别墅式住宅,被世允集团整个买下,大部分住的都是从韩国来的高级职员,金石在、凯瑟琳、克里斯蒂安自然也在这里。   黄昏时,当工作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中。明州城中数千名居民惊讶的被告知,他们的住宅被征用了。所有人,无论是垂老的老人还是嗷嗷待脯的孩子,一律许进不许出。除了偶尔在严密的监控下露面表现一番一切正常以外,没有任何行动的自由。   他们的态度还算和蔼,可是居民们还是少不了担忧和猜测。部分大胆的居民甚至和征用他们住宅的武装人员套起了交情,试图得到一些内幕消息。他们的努力无疑是徒劳的,可是,从那些人监视他方向来看,目标只有一个──景翔花园。   所有人,黄昏时分就进入了预设的阵地,四面八方监视着这片小小的景翔花园。焦躁不安的等待,只要目标全部到齐就立即行动。   所有高手都被分配安排在几个方向,周洛有幸被列为高手之一,带着4名同盟弟子被安排在了这户居民家中。看着天师教的道士逗着主人家的孩子开心,周洛心里十分紧张,他可顾不上和主人沟通一番或者和弟子们交流感情。   周洛心中的忐忑、紧张还是难免的。   几个同盟弟子不敢打扰他,主人家对这伙人还是有些害怕,更加不敢打扰。看着盘膝闭目,面沉似水坐在窗口的周洛,纷纷猜测这位年轻艺高的客卿长老在想什么。不过无论他们怎么想,恐怕也想不到周洛其实是在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洛如坐针毡,心里始终平静不下来。时间好象变得好漫长,有好象过得好快,他也不知是希望怎么样才好。不知道还在等什么,这里一百多人已经将景翔花园围得死死的,可萧秘书长还是不放心,继续督促77集团军的部队进驻明州外围,以防万一。   “嘀!”步话机突然尖锐的响了起来,惊得周洛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撤退!全部撤退!”步话机中传出的不是萧秘书长的声音,77集团军贺军长几乎扭曲变形的声音传了出来,他的声音充满了惊怒。   全部人哗然,现在撤退?怨声四起。现场人员分别来自3个系统,顿时一片混乱。萧秘书长联系不上,大家各行其是。一线天宗率先退却,同盟内部几位长老令出多头,各执一词,几乎争吵起来。   周洛的收集适时响了起来,接听了电话之后,他的脸色大变。   “萧秘书长,死了!”在指挥协调77军布防行动的时候,萧秘书长的车队遭遇袭击,萧秘书长当场毙命,同行者伤亡惨重。袭击者在闻讯赶来的军队攻击下迅速撤离。   同盟长老们迅速静默下来,脸上失色。   “格老子的,哪个龟儿子干的好事?不是说只有5个,现在跑出鬼来啦!”脾气暴躁的路大南首先叫了起来。   周洛没有心情听他们继续争吵,率先离开。电话是方妤打来的,李副省长当时也在萧秘书长的车队中,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周洛匆匆赶往省人民医院,在途中又接到方妤电话,转头回到了国际大酒店。   李副省长还是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角不时蠕动,方妤坐在一旁照料着他。   “怎样?”匆匆赶到的周洛问道。   “他没事,”方妤轻轻擦去李副省长额头的汗珠,眉毛一扬,眉宇间一片冷煞之气,“不过是受了点惊吓,那些医生竟然说神智出了问题,医治不了!我用了安魂咒,可能要多休息一段时间了。”   周洛点了点头,走到床前。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李副省长被吓得神智错乱,有传谣说他已经疯了,方妤的话让他安心许多。   站在床边,一瞬间,他已了解了李副省长的状况,手掌一翻,李副省长额头霞光一闪,面色平静下来,沉沉睡去。   李副省长的情形没有大碍,只是受惊过度,有了方妤和周洛的双重帮助,睡上几天也就好了。   “什么人作的?”周洛问道。   “不清楚,增援的部队没看见人。不过,”方妤伸手一指旁边的茶几,“你看看这个。”四张焦灼的灵符摆在茶几上。周洛还认识其中的一张正是他给李副省长的,还有两张是李副省长上次从妙徼手里求来,带在身上的,剩下一张应该出自方妤的手笔吧。   果然,方妤拿起那道符说:“这是我一线天宗的护身灵符,不但可以消灾避难,还可以记录主人所受的危难。从这道符上可以看出,袭击车队的人带有强烈的尸气。”   “尸气?”周洛疑惑的说,“可以肯定,克里斯蒂安、凯瑟琳、金石在当时都在我们的监视中,难道他们又发展了其他吸血鬼?”   “不可能这么快。”方妤摇了摇头,“将人类改造成吸血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元气大伤,将一个人类成员教导成一个吸血鬼远比吸血鬼之间的自然繁衍要困难得多,很少有吸血鬼愿意这么作。何况……这个人的尸气比克里斯蒂安他们更强,而且毫不掩饰。这样的作风在前3代吸血鬼中比较常见,可是,如今……”   “3代吗?”周洛喃喃自语,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忧色。第三代血族号称拥有能与神相比的力量,虽然不知是否夸张,可是这样一个对手潜藏在暗中,无疑是极可怕的。   “我怕他留在医院会不安全,整个g省,我想不会有比我这更安全的地方,即使3代血族,想闯入也不是那么容易。”   “听说血族的能力会逐代下降?”周洛抛出了心中久藏的疑问,同盟对血族的了解实在少得可怜。   方妤笑了笑,说:“那纯粹是误解!活得久能力自然比较强,血族也是一样。世人只看见高级血族的强大,却不知他们也曾经有弱小的时候。不过这种说法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血族的能力就象马匹,血统越纯正资质越好,低代的血族血统自然比初代的混杂,甚至还有人类和其他种族的血缘,大不如前也是正常的。不过克里斯蒂安和凯瑟琳都是出自欧洲血族最古老的家族,他们的血统绝对没有问题。金石在直接承袭凯瑟琳的血液,资质也远强于普通血族。人类反而没有这个问题。事实上,我都怀疑欧洲人对血统的执着是源自于血族。”   “呵呵!”周洛也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齐伯走了进来。他一身功力几乎不在同盟长老之下,周洛对他从来不敢轻视,友好的对他微笑示意。   “小姐,贺军长请您和周先生去省军区开会。”说的是方妤和周洛两人,却连眼角也不看周洛一眼,周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无可奈何。   在车上方妤突然说道:“对了,有关他的伤情对外不要说,现在人人都以为他神智出了问题。”   “嗯?”周洛有几分不解,方妤也没有多作解释,看着窗外悠悠说:“看着吧,牛鬼蛇神都会跳出来了。”   省军区戒备森严,与往常只有几个警备区士兵的状况不同,77集团军的一个摩步师已经进驻,全面接管。方妤和周洛到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宫研究员、同盟7长老和另一位来自于昆仑的军官都在座,看上去气氛不太好。   看见周洛和方妤一起进来,路大南嘿嘿冷笑,“了不起,我道周客卿走得这么急,原来是去会魔门妖女,果然是同出一脉,不错!不错!不知天师教是否和魔门同流合污了?”   “阁下放心好了!”方妤亦是一声冷笑,“如你峨嵋,我一线天宗是绝不会同你同流合污的!”笑声中充满了不屑的意味。   路大南大怒,猛然一拍桌面站了起来,指着方妤骂道:“妖女!你敢辱我峨嵋!”   “滚!”齐伯从方妤身后踏上一步,双手一推,与路大南硬拼一记,两人各自后退半步,平分秋色。路大南心下更怒,却又顾忌不敌对方两人,转头向同盟更长老看去。只见他们一个个或面带冷笑,或低头不语,装没看见,全然没有出手的意思。峨嵋派经济底子虽厚,可是在长老层面上毕竟还是不如其余3派联手,在座的同盟长老只有他一人出身峨嵋。其余几位虽然未必喜欢一线天宗,可看峨嵋受窘还是很惬意的。   “好!好!”路大南全身气得哆嗦,却也不敢冒然动手。   “阿弥陀佛,如今各派平等,各守法纪,路长老过於执着了!”   “哼!”路大南也不是不知进退,自知讨不了好,趁机借驴下坡,拂袖坐下,不再言语。   周洛也在妙徼身边坐下。   “李副省长怎样?”妙徼低声问道。   “他……”周洛想起方妤的话,摇摇头说,“暂时还是老样子。”   妙徼问话原不在于此,顺口安慰周洛说:“李副省长受惊过度,想来安静调养一段时间自然无事,周祖师不必忧心。”   两人正说话间,会议室的门打开,77集团军贺军长在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簇拥下走了进来,站在台前敬了一个军礼,大家安静了下来,只听他说:“各位同志,我首先向大家通报,我77集团军下属官兵已经成功抓获顾豫生以下等17人,遏制了暗黑理事会会的嚣张气焰……”   他的话还没说完,全场哗然。按照萧秘书长之前的布置,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理应先处理克里斯蒂安几人,再对付顾豫生等被尸化的官员。他们本身并没有战斗力。如今顺序颠倒过来,如果克里斯蒂安他们警觉起来,藏匿不出,要彻底消灭他们并不容易。   “……同时,鉴于萧秘书长的意外牺牲,主持围剿工作将由我接替,明州地区即刻进入军管……”贺军长不顾四下的喧哗,继续说道。   “你这是越权!”一名地方官员迅速站了起来,“你得到中央授权了吗?没有中央的命令这样作就是军事政变!”   “我有萧秘书长带来的手令!”贺军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拍在桌上,“中央军委授权在必要的时刻g省实行军管,进入紧急状态!”   那名官员看了一遍命令,说:“军委授权是在围捕失败,对手逃脱的情况下!,可是如今行动根本没有开始就被停止了,你有什么理由宣布进入军管!即使要进入军管也要先请示中央。”   “萧秘书长已经牺牲就是理由!”贺军长杀气腾腾猛的一拍桌面,身后的士兵举起手中的枪支,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会议室中众人。“中央的命令已经很明确,我不认为有再请示的必要,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我有权执行战时纪律!”   场面迅速冷了下来,几名g省官员更是面无人色,那名开始说话的官员也吓得跌坐下来。   贺军长的目光扫过全场,眼光中暗含一丝轻蔑。多年的教育是根深蒂固的,打一开始,他就不相信有人可以用血肉之躯对抗子弹大炮,对於中央的决定,他是不以为然的。可是他也没有必要对抗中央的决定,有萧秘书长在,一切服从安排就是了,反正也没他什么事。   可是如今不同了,萧秘书长意外牺牲,虽然不是死在他军中,可也是在他防区范围内,真要追究起来,一个保护不周是少不了的。贺军长当然要另谋出路,最好莫过於带罪立功,将吸血鬼一网打尽。   袭击萧秘书长的凶手在军队赶到现场之前仓惶离去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他们不敢和军队正面交锋。何况,他手里还有另一张王牌。   “此项决定,已经申报华共中央,下面,请黄省长宣布党总书记的命令。”贺军长伸手一请,门外一人走上台前。   所有人都很熟悉这张脸,执掌g省一省之省长,只是在顾豫生和李书梁两个强势人物间多年来一直被许多人忽略。   台下的地方要员们恍然大悟,所有熟悉政坛的人都知道,无论萧秘书长、顾书记、李副省长,都是前总书记、国家主席,现任中央军委主席何济世一系,而黄省长,却曾经与现任党总书记、国家主席海云帆在中央干部学院有同窗之谊。萧秘书长死了,顾书记完了,李副省长疯了,一夜之间g省的政治格局大变天,其中萧秘书长和李副省长的事都和贺军长脱不开关系。从萧秘书长军委手令到黄省长的总书记命令,所谓的“中央”到底是什么,很值得玩味。   他们都选择了沉默,*,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这样的局面,不是他们手中的牌上得了台面的。   贺军长冷笑一声,“所有人,暂时不得离开,否则,格杀勿论!”他的眼睛放着血光,向着门外大步走了出去。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部队正面围剿会对付不了5个人。   黄省长和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也走了出去,屋内一片冷清。   “我说情我们来干什么,格老子的!原来是鸿门宴呐!哈哈哈哈!”路大南哈哈大笑起来,根本不把门外荷枪实弹的士兵放在眼里。几位同盟长老也跟着哄笑起来,贺军长的态度让他们极度不爽,如果不是同盟家大业大,他们早就当面给贺军长难看了。尽管相互之间也有心结,在这一点上还是立场一致,接着笑声宣泄心中的不满。   远处,隐约传来车辆发动的声音。   “两千人,哼,还有装甲车,想在城市里对付5个吸血鬼,还有暗中的对手,我看他怎么死回来!”昆仑的宫研究员也忍不住出言讥讽。   这样的距离,对於屋里很多人都没有问题。可是能够听到人员的对话就不是谁都作得到的了。   “也不一定不成,不过到时候伤亡一定少不了,等着看他怎么收场吧!”方妤恬淡的似乎毫不关己,可是话语的内容还是暴露了她心内的不满。   “不错!不错!”路大南似乎忘记了方才还叫人家妖女,要和魔门誓不两立,大声符合着方妤的话。宫研究员也加了进来,“如果暗黑理事会的人稍微聪明一点,他们毁了明州城抓不着人,我倒要看他怎么交待!”其他几位同盟长老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的发泄心中的不满。   一时间,昆仑、同盟、一线天宗错综复杂的恩怨仿佛烟消云散,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如今日这么好过,高声谈笑,亲如一家。   旁边g省的官员们目瞪口呆,如同在看一群疯子。   “够了!”周洛深心处忽地涌起难以压制的暴怒,冷喝一声,一掌拍在台上。   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可是宽大的橡木长桌却整个化作碎片,仿佛一堆细沙散落地上,杯壶碗碟全掉到地上去,一时碟裂壶碎之声不绝于耳。   门外守护的士兵们紧张的冲入,不能置信地看着一地的碎木屑。   “你们以为自己在讨论什么!他们失败了你们很高兴吗!死的是我们的士兵,毁的是华夏的城市,损失的他妈的全是华夏人!”周洛愤怒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你们到底在得意什么!看着他们去送死吗?你……你……”周洛的目光一个个的看过去,没有人敢直视他愤怒含着火化的眼睛,“你们就想坐着看着一切发生?然后证明你们的英明伟大?你们比凶手还不如!”   周洛转身向门口走去,挺胸面对士兵的枪口。   “让开!”他熊熊的气势让士兵们不住后退,到了门口。   “军长有令,您不能出去,请坐下等待!”带队的军官敬了个礼说,声音带着颤抖。周洛的话他也听到了,虽然他不认同军长会如同这些人说的一般失败,可是对周洛还是多了一分敬意。   “让开!”周洛头发无风自动,衣衫鼓涨,双目圆睁宛如魔神,缓缓向前逼去。   “请您停下,否则我们将开枪射击。”虽然看到了周洛一掌将5、6米长,2米多宽的会议桌击成碎粉。可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们还是坚决用枪口堵住了门口一线,面对周洛的步步进逼也毫不后退。   “砰”周洛的脚步轻轻落下,在众人心里却宛如轰天巨响,终於,周洛的脚步踏出了门槛。   “开火!”军官毅然下令,十余颗子弹向周洛飞来。胆小的官员们听见枪声吓得大声惊叫,趴倒在地。   他的耳中一阵轰鸣,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子弹。很奇怪的感觉,时间好象突然一瞬间静默下来,天,蓝蓝的天;树,绿的树;人,拿着枪的人;子弹,子弹!子弹!!   浩然正气如同苍天怒火喷薄而发,小小的子弹根本无法在真气中通行,被强大的真气瞬间吹开,宛如狂风中的草根落叶。   “哈哈哈哈”周洛忍不住仰天大笑,这就是面对枪口的感觉,原来子弹真的伤不了我,这就是力量!他的心中涌起滔天豪情,似乎只手掌控天地。   难怪老君浮游天地,释迦指天划地,大呼:“惟我独尊!”耶和华自命世界之主,原来无所畏惧的力量当真如此让人心神舒畅。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   ,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周洛这才明白无天无地逍遥之真义。   反弹而出的子弹向士兵们飞去,惊呆了的人们根本无法反应。   急剧反射的子弹惊醒了狂乱的周洛,他心神一清,惊出一身冷汗。   募然间,周洛双手向上一挥,子弹向上斜飞,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整座会议室轰然倒塌,残砖断瓦被四散激飞。   “啊!”饶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也经不住这般骇人的景象,纷纷卧倒在地。原来会议室内的官员更是一片哭爹叫娘,鬼哭狼嚎,等待末日的来临。   可是意料中的打击并没有到来,飞散的残砖断瓦被周洛磅礴的真气击成碎粉,飘飘洒洒落下一地尘埃,落在他们身上、头上。   再看周洛,已经消失不见。   省军区内灯火通明,士兵们紧张的整装待发,一辆辆的军车驶出大门,向一条绿色的长龙汇入明州城中。在贺军长进入会议室之前军队就已经开始出发了,之后的争吵又浪费了不少时间。   周洛心急如焚,顾不得惊世骇俗,由士兵们的头顶一跃而过,登上岗楼上旗杆的顶端,举目远眺。   下面不时传来声声惊呼,整齐的队列一阵骚乱。惊呼声、哨子声、军官的呵斥乱成一团。一名军官跑到岗楼下大声对周洛喊着什么,周洛懒得理他。   到处都是整装待发的士兵,大门口,还有军车不断出发。他找不到贺军长的所在。   岗楼下,已经聚集了一圈的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向岗楼顶端射击。   周洛向着那名军官直扑而下,子弹在他面前纷纷坠落。   “你们军长呢?”周洛抓住那名军官的领子问道,“你们的军长在哪里?说!”   军官闭上了眼睛,脸上掩饰不住的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坚毅,一脸江姐上刑场的表情。他们周围的士兵退开十几步,围了一圈,举起手中的步枪对准周洛。   “靠!”周洛心里怒骂,又有几分哭笑不得,难道他还能真杀了这家伙不成?顺手将他抛在地上,从众人头上纵越而出,所过之处一片混乱,却无人能对周洛构成真正威胁。   夜幕下,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周洛顺着车龙往前追去。找不到贺军长,军队的行动断然不会停止,他本事再大也无法控制数千人的行动。既然这样,那就只有抢在他们动手之前赶到,抢先动手,干掉一个是一个,让暗黑理事会的人少跑出来一个好一个。   明州的大地在震颤,滚滚铁流由3个方向涌入明州。77集团军以军属装甲旅为先导,配合一个摩步师成为此次行动的主力,远不止由省军区出动的那两千人,整整两万大军开入明州。   周洛他们看见的仅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在将他们“请”到省军区的时候,部队的调动就已经开始了。不,应该是更早的时候,早在萧秘书长负责的时候,部队就已经开始调动。事实上,这本来就是萧秘书长制订的应变计划。   贺军长虽然对于萧秘书长带来的信息不完全相信,可是他知道,能够让中央如此慎重绝对不会没有理由,行动基本上还是依足了萧秘书长设计的后备措施。   隆隆的发动机轰鸣惊醒了沉睡的明州人民,晚归的夜游一族,街上游荡的地痞们、流氓们、或者其他特殊职业者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我们是良民!”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说,没有任何人的动员,不需要任何指令,迅速消失得一干二净。   享惯了和平日子的明州人民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讶的看着士兵潮水般涌出,在十字街头设置障碍,占领明州各处战略要地。   77集团军虽然属於乙类集团军,装备陈旧,可是在贺军长的统率下,军事素质还是十分过硬。尽管这支部队平时也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可是不能否认的是,军事训练绝对没有放下。关键时刻还是拿得出手。   两万人宛如一张精密的大网,撒向明州。   周洛展开轻功,如天马行空飞檐走壁,穿墙越户,让沿途不少居民跌落一地眼镜,甚至目瞪口呆,仰天躺倒,怀疑这世界出了什么毛病。   远处身后亦是一片混乱,周洛远远看到妙徼、方妤等人也远远跟了过来。周洛走后,他们也没有必要继续停留下去,各显身手,脱身而出,反正也没人拦得住他们。   风声呼呼,周洛脚步不停,向前疾驰。   “啪!啪!哒哒哒哒!”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前方已经交上火了。   周洛赶到之时,景翔花园前一片火舌飞舞,烟雾弥漫,十数辆63式装甲车一字排开,12.7mm机枪疯狂扫射,周围的街角堆砌起障碍务,士兵们躲在掩体后开火射击。   稍远处,士兵们正在组织附近的居民撤离,硝烟弥漫,人群中不时爆发出刺耳的惊叫,可是在狂吼的枪声中显得那么渺小。   烟尘中,募然一声怒吼,一个4米高的巨人从烟雾中冲了出来。63式装甲车上12.7mm机枪子弹丝毫不能阻碍他前进的步伐。   巨人怒吼着,冲到近前,一拳将一辆装甲车砸得从顶端凹下,机枪瞬时哑火,里面的乘员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一声惊呼,就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泰迪毫不停顿,大声吼叫着将旁边的另一辆装甲车举了起来,宛如凛凛的天神。车里的机枪手大声惨叫,半个身子吊在车外。所有人都调转了枪口,金黄色的火舌打在巨人古铜色强健的肌肉上纷纷反弹,擦出阵阵火花。   巨人大笑着,将手中的装甲车向着另一辆装甲车砸下,强烈的钢铁碰撞声,两辆装甲车同时化为一堆废铁。   震天的笑声似乎震动整个天地,巨人狂妄的大笑着,根本无视身边的对手,在他看来,这几只小甲虫似乎只是几个取乐的工具。   士兵们虽然害怕,但无人退却,依然舍生忘死的向巨人发起冲击。见机枪无法奏效,一辆装甲车一边疯狂开火,一边开足马力向巨人撞去。   钢铁与肌肉的撞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   巨人恼怒的抓起这辆装甲车砸碎在地,又举起另一辆装甲车向旁边砸去。   一瞬间,整个阵地七零八落,虽然还有士兵在顽强的开枪,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混蛋!”周洛双目圆睁,怒发冲冠,人在半空,口中暴喝,如流星飞坠,出手就是最强一击──开天式!   凝聚的浩然正气宛如天外飞石,向着泰迪当头砸下。   泰迪凛然不惧,狞笑着大喝一声,右拳迎击而上,正面硬撼。   “嗷呜!”泰迪一声惨叫,开天拳劲如同万载玄兵,即使打在最坚硬的金属上也不能给他这种感觉。泰迪的五指指骨被撞得粉碎,惨叫着缩回右手。凝聚的气劲迅速旋转爆发开来,如同高速旋转的刀轮,泰迪半支手臂无声无息化为一团血雾,气旋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泰迪急忙抽身后退。   说来费时,其实不过刹那间。   开天拳劲弥然爆发,轰然巨响,气涌如山,地面如同被流星击中,一时间土石飞溅,冲天的气浪吹得人人后退,风中的土石打在装甲车上“咚咚”作响。装甲车也如巨浪中的小船微微颤抖。   地面上,多了一个十余米深的大坑,烟尘里,泰迪狂喊着冲了上来,虽然失去了一只手臂,可是勇猛的泰坦一族绝不会因此退却。   可是他没有机会,周洛如神兵天降,一脚飞来,正踢在泰迪胸膛之上,将他踉踉跄跄踢退出老远,他的心中也暗自吃惊,虽然为了避免误伤旁边的装甲车有意抑制了威力,可泰迪能够在开天式之下生存,泰坦巨人的强悍让他吃惊。   这完全不是来自于元气的力量,而是他本身肉体的强悍,变身后的泰坦巨人,身体足以媲美最坚韧的装甲。   天崩地裂般的攻击让幸存的士兵不由自主放下了手中的枪,眼前的大坑,前方两条战斗的身影,这完全不是人类的力量!   周洛与泰迪完全正面硬撼,两条旋风般的身影,土石崩坍,草木横飞,所过之处无一物可挡。   眼见两人的战场逐渐向景翔花园内部移动,现场指挥的军官猛然醒悟,扑到通讯器前大声疾呼:“快!炮火覆盖!现在!”   这还是萧秘书长支持订下的计划,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作为突袭行动的候补,77集团军下属,已经调动的装甲旅的百余辆坦克和师属炮兵的数十门火炮,安置在周围。地点、弹道经过精密计算,原准备一旦情况不对,就对整片区域实施火力覆盖,坚决不让一个人逃出景翔花园。必要时牺牲所有进入景翔花园的行动人员也在所不惜。   周洛并没有被告知这个计划,这个后备计划被严格控制在军方范围内,即使77集团军的下属军官也不知全貌。尤其是参与行动的人。毕竟无论昆仑、同盟还是一线天宗,都不是绝对服从中央的指令。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们被严格保密。   这一计划也被贺军长完整的保留了下来,毕竟小心无大错,何况在萧秘书长的努力下,所有部队都已经进入了阵地,弹道的计算也经过反复验证,确定万无一失。   计划的执行权被下放给了一线指挥官,时机稍纵即逝,早了晚了都不行。   周洛完全不知道军队还准备了这么一招,他正努力将泰迪逼入无人区域,避免战斗中的误伤,却不知自己一步步走进了死地。   一股庞大的冲击从天而降落在周洛身旁,他一个踉跄,整个世界宛如天崩地坼,铺天盖地一片昏黄,到处都是强烈的气流,他听不见任何声音,身边静得可怕,硝烟呛得可怕。毁天灭地的冲击波四面传来,毫无间隙,周洛几乎分不清其中的分别,只觉得毁灭的力量四面八方撕裂般涌来。 二十 金丹大成   地动山摇,铺天盖地的炮火让人不知身在何处。   周洛大惊失色,护体真气本能向外一张,一道无形气墙牢牢的护住他身体周围,任由炮弹如雨,也无法伤他分毫。可是巨大的压力也压得他无法动弹,心中叫苦不迭。他这才知道炮击的可怕。如果仅仅一、两发炮弹,直接命中也问题不大,以他的真气修为足以抵御。可是大面积的火力覆盖下,弹落如雨,任你功高盖世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每一次冲击的耗去他大量的真气,周洛只觉丹田中真气如潮水般涌出,不过片刻功夫,已有枯竭的感觉。   好在毕竟是在城市之中,弹道受到诸多限制,炮火覆盖的区域不大,周洛又处於边缘,强提真气,勉强挣扎了出来。   短短十余米距离,晃如隔世,周洛气喘心跳,坐倒在地,心中满是后怕,惊魂未定,默查丹田之中,真气已去十之七、八。   漫天的硝烟什么也看不清楚,隐约可见周围的士兵早已撤出老远,留下一地废墟残骸,一辆装甲车的残骸还在燃烧,地面上洒满了子弹壳。回看身后,大炮还在继续发言,如同一道火墙,准确隔开景翔花园和旁边的街道。爆炸的冲击和碎片不时飞来,不过对周洛已经构不成威胁。   没想到军队会出这么一招,周洛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气息,周洛却如同丝毫未觉,大口的喘着气。   烟尘中,一条人影蹿起,与周洛打了个照面,正是克里斯蒂安。   天空中人影重重,数道光华闪现,远处也有交手的声音传来,显然是妙徼等人也已赶到。周洛心中大喜,精神振奋,双手一分,“覆地式!”,气如浪涌,向克里斯蒂安卷去。克里斯蒂安本在仓惶逃窜,撞见周洛,心中已先有几分慌乱,闪身斜蹿,试图逃离,与凯瑟琳等人汇合。这一招攻击范围极大,厚厚的气浪层层叠叠,有如潮水奔腾翻卷,迫得克里斯蒂安硬接一记,高高跃起,意图从空中逃遁。   妙徼衣诀飘飘翩然而至,只听他长笑一声:“妖孽哪里逃!”一道精虹由他手中飞起,翩若游龙,截住克里斯蒂安。克里斯蒂安先受炮火轰击,又硬接周洛重击,如何避得开妙徼?被妙徼一剑封喉,无声无息堕落烟尘,身体冒出一阵黑烟,归于虚无。一支蓝光闪烁,刻着无数华丽花纹的西式骑士长剑从他身体消逝的地方落下,插在地上,直没至柄。   插入水泥路面如插泥沙。   妙徼潇潇洒洒如海鸥回翔,转了半圈,飘落一旁。   背后一片火树银花。   大袖飞舞,执剑而立,飘然若仙。   他伸手抚须而笑,向周洛微微一礼。   “靠!”周洛心中暗骂,伸手拔起克里斯蒂安遗下的长剑,对付克里斯蒂安至少有他八成功劳,却远没有妙徼宽袍大袖翩翩而来,一剑封喉来得光彩照人。   不过,算了!反正也没人看见,妙徼的pose算是白摆了。   极目四眺,阿莉丝正被同盟一群长老围殴,看来已是凶多吉少,凯瑟琳和金石在却不见踪影。   火炮打击的威力无疑是极大的,可惜发动得太晚了。在军队全面进攻受挫后,凯瑟琳和金石在还待在景翔花园中的可能实在不大。很难想象泰迪在外面砸装甲车玩的时候他们还在屋里睡觉。他们或者可能和泰迪一样在景翔花园外围战斗,甚至已经离开火力覆盖范围,在没有确切消息的时候还是不可大意,周洛打了个手势,示意妙徼和自己分两个方向绕景翔花园察看。   他的心中暗暗叹息,要是炮火覆盖的范围再大一倍……那个绝对不行!周洛就死定了,他可没有把握穿越大范围的密集火力区。或者如果一开始就直接以炮火打击也大有成功的希望,可是谁又敢负这个责任?政治上的风险太大了。首先派士兵进攻,即死伤了士兵又把敌人吸引到了火力覆盖范围的边缘,不知哪个白痴作的这么白痴的计划!可是放到台面上来看,却只有这么作才是切实可行的,把责任降到最小,真是悲哀啊!   首先以士兵的死伤证明在城市内使用火炮的“不得已”,然后再以一组实际上很难达到效果的炮击证明“尽力了”。真是天才的主意!   沿着景翔花园外围奔驰,炮击已经停止了,烟雾缭绕,满目疮痍。圆圆的月亮挂在天空,虽然15已过,可谁敢说16的月亮不如15圆?   整座城市混乱一片,枪声四起,偶尔传来剧烈的爆炸。   果然如同周洛所料,凯瑟琳和金石在并没有在炮击中命丧黄泉。   在圆圆的月亮下,正是血族发挥威力的时刻,黑影在高楼大厦间闪烁穿梭,形如鬼魅。又象一阵来自幽冥的阴风,虚无飘渺,取人性命。不时有惨呼声响起。士兵们手中的武器并不足以对这样的对手造成伤害,只能胡乱开枪,子弹纷飞,大量的误伤由此产生。   也许他们手中没有武器会更好一些。   有能力阻止吸血鬼的昆仑、同盟和一线天宗的弟子们却没有吸血鬼来去如风的本事,士兵们也没有得到他们配合行动的命令,将他们也列入吸血鬼的行列一同攻击。   客观上来说,即使接到了命令,他们也无法分辨天空跳过去的中,哪一个是吸血鬼,哪一个又是追吸血鬼的人。   士兵们的攻击无法对吸血鬼造成障碍,却完全可以阻碍行动速度以及实力都不如吸血鬼的普通弟子们。他们可无法如吸血鬼各各方的头领人物一般对子弹、机枪也视而不见,直闯而过。每一次面对机枪的扫射都必须停下脚步,小心翼翼。   追击行动大受阻碍。   街上没有行人,除了往来穿梭的军人就是四处乱窜的同盟弟子们,双方冲突不断。周洛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好几位同盟长老正围住一位军官,不知在争论什么。   脾气暴躁一些的甚至与军队展开自相残杀,虽然他们的出手还算有分寸,可是显然无益于局势的平息。   坦克、装甲车在城市中根本无法发挥他们应有的威力,林立的建筑物让他们根本不敢随便开炮。追逐着满天乱窜的影子,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最终结果就是卡在小巷里挤作一团。毕竟这是本国城市,不是鬼子进村也不是美军在伊拉克,更无法施展犹太人从纳粹那里学来的手段。   真正有能力稳胜凯瑟琳的也不过同盟几位长老和其他几方的领袖人物。放眼明州,300万人口,数百平方公里的市区面积,高楼林立,人口众多。在如此广大的范围内与两个吸血鬼玩捉迷藏的游戏。靠几个人想拦住他们本不是件容易的事,而自己一方还在争吵不休。   周洛穿街过巷,追逐着闪烁出现的黑影,远远一直追去。对方实在太过滑溜,距离也实在太远,追了没多久就失去了对方的影子。他焦急的上蹿下跳,攀屋上房,漫无目的的四处搜寻。   “砰”又是一阵光云震颤,明州国际大酒店附近升起淡淡的流霞,整个楼层下半截笼罩在一股广阔的烟雾中,只露出高耸的主楼。   一只白色有着蝙蝠一样肉翼的怪物飞翔盘旋,不住撞击国际大酒店主楼,每一次撞击就是一阵流霞波动,似乎有无形的屏障将它阻挡在外。   周洛迅速赶去,不一会已进入烟雾范围。募然身体一阵发寒,惊觉有些不对,弥漫烟雾的并非硝烟,而是浓浓厚厚的阴冷的浓雾,雾里飘荡着淡淡的幽幽金光,不仔细分辨不出。   正疑惑间,一个斗大的头颅猛然从烟雾中穿出,与周洛打了个照面,那淡金色的面孔,尖利的獠牙吓了周洛一大跳,猛然抽身后退。   四周的烟雾翻滚,瞬间就如烧开了的沸水,烟云滚滚,显现出强烈的金色,满天的金云随着一段无名法咒的祭起,更加剧烈的强烈滚动,突然间猛地爆散而开,哗然现出了一个空空的云洞,接着“哇”地一声长鸣,从那个空出来的金色云洞中“唰”的穿出一个银色的身影,还没落到地上,已是倏落又升,身躯飞转,划了个长弧,宛如一只飞燕般,飕地朝此地直飞而来,其速度实是无法形容的快速,一瞬间已是逼近身前。   一具浑身白毛,带着强烈尸气,腋下生着一层蝙蝠般的肉翅的白毛怪物向他当头抓来。那怪物头上毛发全无,只在后脑勺上留着一小绰白毛,系成小辫,正有如满清入关之初所谓“金钱鼠尾”。五指指甲极长,凌空下击,劲风凛凛。   周洛急忙闪身躲过,手中长剑一挥,向白毛怪物斩去,霹雳啪啦,一股蓝色的电光直射而出,电得那怪物“吱吱”怪叫,高高飞起,盘旋等待,择机下扑。   行动迅捷,攻击之凌厉,比之血族也不逞多让。   周洛没料到由克里斯蒂安那里得来的宝剑还有这般用处,还没来得及打量,只听身后又是一声嘶喉,一个一道旋风般的身影从烟雾中冲出,与上个截然不同,黑色短毛根根竖起,身体强壮,如同一头黑熊,气势汹汹朝着周洛直冲而来。   周洛不欲与这怪物硬碰,小心与这两个怪物周旋,精神却大部放在那最先出现的怪物身上。只见那人道装高冠,身上一身性质古朴的护身铠甲,金光闪闪,有如天庭神将,可身上一身尸气又已证明了他的身份──僵尸!而且是国货。   金面僵尸傲然孤立,募然长啸,声震苍天,一股金色的气流如同一门光炮,“轰”的打在护罩上。无形的障碍上红光一阵闪动,宛如水面波纹,整座大楼似乎都摇动起来。   “麻九!你给我出来!”周洛放声大叫,僵尸、国产、吸血鬼,一瞬间所有碎片串连起来。根本不存在其它吸血鬼!李副省长好大喜功,将剿灭拐子六的光环套到了自己头上,却不知惹来这么一位煞星。活该萧秘书长倒酶,看来他是遭了无妄之灾。   留守的一线天宗弟子拼命摧动阵法,苦苦抵御。   金面尸王稍顿片刻,嘴巴张开,口中金光闪烁,又是一股金光酝酿而出。   周洛暗叫不妙,方妤布下的阵法已凤凰旗为根基,如今主阵法器不在,又无得力高手主持,极难挡住下一波攻击。周洛又急又怒,“难道中外僵尸全部联手了不成?真他们的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还真会选时间!”可是此时势必不可不管,闪身移到国际大酒店主楼前方,破山拳出,硬挡金面尸王这一击。   关键时刻,他还是更信任自己的拳头。   却不料一旁一直游斗的银翼尸王一声怪啸,盘旋而下,双翅一展,一道银色妖风直冲而来。铁臂尸王亦是双拳一推,尸气滚滚而来。   三大尸王联手,威力犹胜同盟四长老,山崩海啸般的劲力直冲周洛而来,劲风呼呼。   周洛无意中陷入三大尸王合击之局,退无可退,大喝一声,足踏罡步,衣衫如同船帆鼓涨,头发飘浮,亦是全力出击。   滚滚气浪滔天而来,周洛一击硬拼顿有不支之相。先前两度全力出击,加上抵御火炮袭击,周洛早已竭尽全力,丹田空虚,如今在同三大尸王正面硬拼,饶是他内力深厚也支持不住。   三大尸王步步近逼,金光银气逐渐向周洛推进。身后大堂内一线天宗留守弟子纷纷跃出,各施全力,向三大尸王攻击。可惜他们的实力与三大尸王和周洛相差太远,掌风指力刚接触四人相拼的离乱光晕就受到强大反震,口吐鲜血。   但他们仍然死攻不退。   眼见一线天宗弟子纷纷负伤倒下,形势危急,周洛把心一横,大喝一声,气聚丹田,决心释放尚未成形的内丹。   道家所谓内丹,其实就是一种真气的凝结实体,内息修为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可以尝试在丹田中辟出一定的区域,按照特殊的方法加入真气,凝结成一个独立的实体。开始的时候很稀薄,可是天长日久,逐次使用真气压缩、提炼,形成一个密度极高的浓缩真气核,具有无穷妙用。这一过程要持续到内丹转变为金色才算大成,所以又称金丹。   结丹期,就是从内息足够可以尝试炼内丹,到结成金丹之间的过程。据说结成金丹将有一个质的转变,可是周洛完全不明白是为什么。   由提炼内丹到金丹有成,成功的机率极低,其中转变的原理无人知晓。只知真气极端压缩凝聚,由量变到质变,终於会产生一个妙用无穷的“核”。金丹有成,才是真正登上天仙大道的开始。   可是究竟何时、如何才能完成这一转变无人知晓。只能说本身真气越强,成功的机会越大。   炼丹的过程其实很无趣,在初次工作之后,每次反覆迭加,将真气一层层覆盖上去,重复动作,直到出现很大的转变。   金丹并不一定是金色,功法不同,紫色、红色和其它颜色的金丹也不少,只是以金色为最普遍,统称金丹。   进入结丹期通常就是淬炼内丹之始,尚未炼成的内丹只是一团真气的凝结,并无妙用。可是此时释放却可解燃眉之急,免除真气不足之问题,可是先前的一番功夫就白费了,必须重新再练。   凝神内视,周洛不由大吃一惊,内丹中不知何时竟然夹杂着几缕异种真气。要知内丹最重精元纯化,这是评价内丹品质的重要标志,即是纯度稍有欠缺亦是不行,何况是异种真气!仔细寻思,竟然是昨日无意间吸入的妙徼几人真气,当时自觉无事,不料竟被驱入内丹中。   不过此时看来也没什么关系,周洛反而找到了一丝安慰。反正是重练定了,倒也不再觉得那么可惜。   内丹中凝结的真气释放出来,霎时间,丹田一片充盈,还有满溢之势。周洛心下大定,出手也重了几分,身上精光大盛,三大尸王的气劲被他连连逼退。   不料那四缕异种真气竟然游走飘荡,在丹田中,与内丹释放出的纯正真气接触,愈演愈烈,竟有激烈冲撞之势。一连串的爆散开来,宛如一点星火,点燃漫山柴薪。周洛丹田中真气如风暴乍起,不受控制的相互冲突,如同爆炸中心,火热的冲击沿着经脉冲向全身四肢百骸,丹田中真气乱流滚滚,惊得周洛魂飞天外。   强劲、散乱的真元,好象变成了个连续爆炸的爆竹,在他体内沿着经络通脉滋滋嘶嘶的不断爆着气震,波波透体而出,“嗤嗤”密响的气波不断传出。真气四面八方弥散出去,之间联系松散,逐渐微薄稀弱,消散于无边无际的天地元气中。   天之大,无边无际,离散空中的天地元气浩瀚如海,它们来源各异,性质各殊,却共存于天地之间。周洛似乎抓住了某种规律。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道可道,非常道。天道之妙,玄之又玄,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同一时间!   明州城中所有高手突然同时止步,惊讶的望着周洛所在的方向,无论他们在做什么。   整个天空中,天地元气剧烈的波动,强烈到普通人也可以感觉得到。   风起云涌!   天地元气四面八方的汇聚过来,风云聚会,空中隐隐响着闷雷,电光闪闪,金蛇乱舞,紫色的闪电划破长空。   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气旋转着,呼啸着,仿佛被一个无底的旋涡吸引而去,似乎方圆百里的天地元气都被一扫而空。强烈的震荡让他们站立不稳。旋涡越转越,连他们体内的真气都被吸引而去,越是功力高强所受影响越大,不少人被逼得盘膝打坐,才能抑制体内动荡的内息。就在他们越来越坚持不住的时候,旋涡吸收似乎到了极限,募然一顿,四射崩散开来,激荡的天地元气在空中射出道道五彩霞光,发出震天轰鸣,宛若龙吟虎啸。   “金丹大成!”许多人口中同时吐出这四个字   丹成而龙虎现,所有人都失魂落魄的望着气旋中心的方向。金丹结成,这在所有道门宗派都是要开坛祭祖,禀告历代祖师的大事,邀请各门派观礼,大肆庆祝炫耀一番。结丹期、金丹期虽毫厘之差,却有如咫尺天涯,要渡过这一关难如登天。大道金丹,如同佛门般若界,象征天道之始。   当今天下,能达此境者,不过寥寥数人。   在场众人,无论是否道家源流,都一清二楚。   一个金丹高手在他们眼前诞生,又一颗新星冉冉升起。那一刻,许多人心中感慨万千,但他们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沉默。   他身后一线天宗弟子惊讶的看见周洛身上冒出重重银白色的光焰,光星飘散,璀灿如同星光点点,落到地上、墙上,碰到其它物体就火光一闪,随即消逝。   周洛身周盘绕着层层气浪,让人不敢接近,连三大尸王也远远避开。   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源源涌入。   最后轻轻“波”地一声,似乎是有个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被打穿了那般,真气募然倒流丹田,聚集在他丹田,似乎汇聚成了什么。在那一瞬间,周洛只觉得浑身好象整个被贯通了那般,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说不出的通透舒畅。   待得天地元气散去,周洛周身汗滴已是哗啦直下,他活动一下身体,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凝神内视,一颗金光灿灿的金丹落在丹田中盘膝,竟然因祸得福,提前跨入了金丹期。   也是周洛运气好,炼丹的工程要点有三,一是提供足够的真气,二是要有足够的压力,加上莫名其妙的顿悟、机遇,自然金丹可期。周洛内丹中提供的真气本已足够,无意中异中真气引起的真气爆乱恰恰提供了足够的压力。一般人,丹田的承受能力都是随着真气增长而增长,若是超越真气强度,突然制造这么一股真气必然爆体而亡。所以只有旷日持久逐次提炼。可是周洛不同,离火金身大法让他的丹田足以承受这种超越他本身真气强度的压力。异种真气的侵入激起丹田真气连续激爆,可也恰好提供了足够的压力。加上生死之间的领悟,让他意外结成金丹。   可谓险之又险,巧之又巧,稍有差池就是粉身碎骨。   穹庐散人创出离火金身大法恐怕也没想过还有这个妙用。   三大尸王并没有如同人类一般沉浸在震惊之中,天地元气的影响一消除,他们就重新向周洛扑了过来。   气势汹汹。   周洛睁开双眼,全身氤氲之气透然而出,双目精光暴射,火红带着金色光芒围绕在他身周,如同层层羽翼,灿烂美丽。突然,火焰燃烧,火羽流波由周洛身上展开,宛如凤凰展翅,重重羽焰向三大尸王扑去,横扫千军。   首当其冲的铁臂尸王来不及哀嚎,化为一团焦炭,银翼、金面再不敢与火焰相抗,落荒而逃。   “琰,算了!”周洛喝止了还要继续追击的琰。在天地元气入体的一瞬间,他就感到了琰的更醒,感受到了琰的欢欣雀跃,显然,琰也更加强大了。受到周洛的影响,提前醒来。   三大尸王的攻击引起了琰的反击,眨眼之间,一死两逃,琰还意犹未尽,意图继续追击,被周洛阻止。   在金丹大成的一瞬间,他已经发现了麻九的踪迹。   麻九此人周洛对他不乏好感,要说他单纯为了拐子六报仇是不会的。可是在他认为有人和外国妖物勾结的情况下就难说了。报纸上关于拐子六一伙覆灭的说法和他经历的事实恰恰证明了这一点。这纯粹是一个误会,说李副省长贪功是有的,把消灭一伙毒枭的功劳揽到自己头上。可是要说他和暗黑理事会勾结还真是冤枉他了。   再说从我党的一贯政策来说李副省长作得也不算过分。在稳定、团结的局面下,在党的英明领导下,总不能公开报导说拐子六是被一伙吸血鬼给杀的吧?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就算是说黑社会火拼也不行啊!   这个误会本来不难解释。难就难在萧秘书长的事,不管麻九有什么误会,萧秘书长是死了。抓他回来绳之以法?不论他信不信,周洛传音向他说明了真象。看着麻九惊疑退去,他没有阻拦。阴差阳错,估计麻九不会再找李副省长的麻烦,至於政府找不找他麻烦,那个和周洛无关,也管不了。当务之急还是找出剩下的两个吸血鬼加以消灭。 二十一 吸血情缘   居高临下,城市中依然一片混乱,似乎没有一个统一的号令,到处都是军人和其他搜寻的人群。可是,被军队当成目标的都是自己人。本来应该是被搜捕对象的凯瑟琳与金石在却忽然消声匿迹,不见踪影。   “琰!”周洛在心里呼唤着琰,唯有借助琰的感应,他才能迅速确定目标。   “你为什么不自己试试?进入金丹期你应该可以感应得到。”   周洛恍然大悟,将心神散开。   金丹结成后,周洛的真气与天地元气存在着若有若无的联系,似乎亦是天地间无穷无尽庞然气场的一部分。真气的补充快了数十倍,似乎天地元气皆可化为己用,无豫匮乏。“融滴水于沧海,知天地之妙,化万物于心。”穹庐玉册中的言语缓缓流过周洛心底。天地万物为我所用,我即是天,天即是我,天地万物中无不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尘埃鸟兽、花草树木、每一人、每一物,无不尽在其中。浩然天地间,存在无数的“唯一”,万物生灵都不过是其中之一。这无数的唯一却又构成了一个完美的整体,相生相克,生生不息。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一点灵光闪过,一片广阔美丽的天地在他眼前展开,如同鲜花绽放。他的神思自由融入天地元气的波动,无远弗界。刹那间,无数感应纷涌而来,天道,人道,万物元气的消长尽在他观察之中。周洛的思感飞速扩大,在天地元气的波动间,高楼、小巷,无数人物纷然而至。他清楚的“看”到方妤正向这个方向赶来,妙徼正和一群同盟长老待在一起。   方圆十里,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应。这样的感觉极为奇妙,每一个人都是一点元气的感应,直至看到城市的边缘,他的心灵一阵疲倦。   周洛知道自己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不再扩大感应范围,全力探查。瞬间,他的神念已经锁定了目标。在赶到的众人前微微一笑,骤而失去身形。   相继赶来的众人一阵失色。   驾风,低级精怪最传统的交通方法,借助天地元气间的联系连续转换空间,比五行遁术高明一点点。都是借助天地间元气的流动快速转换空间,相对于五行遁术借助某种单一特性的元气,驾风难度更高,受到的限制更小。天地元气间有许多天然形成,相互共振的点,无论是驾风还是五行遁术,都是找到并且利用这些相互联系的点来快速移动。   没有对天地元气间的领悟根本不可能完成。   在进入金丹期后,周洛终於领悟到了这一点,化有于无,融入天地元气之间,仿佛化身无数微粒,在风中漂浮。   这种感觉很快消失,在共振的另一端,旋风骤起,风中一个人形聚合出现,诡异无伦。   驾风,这也是这种法术得名的原因。   金石在、凯瑟琳正在青天大厦之上,金石在身上血迹斑斑,似乎受伤不轻,坐在地上。金惠瑛穿着一身睡衣,扶着她哥哥,脸色苍白,一直轻声抽泣。   看见周洛凭空出现,凯瑟琳警戒的挡在周洛面前。   看见周洛,金石在眼中光芒一闪,似乎多了些精神,挣扎着站了起来。金惠瑛连忙扶住他,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哥哥身上,似乎连周洛的到来也没注意到。   在这个地方见到金惠瑛,周洛暗自感到有些尴尬,毕竟他此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取凯瑟琳和金石在性命。虽然没什么好抱歉的,周洛还是下意识的不看金惠瑛。同时他也发觉自己的感应还有缺陷,金惠瑛的存在他并没有感应到。她本身的元气波动太弱了,在这样的距离周洛并不能注意到她的存在。   借助天地元气感应的方式有二,一是物体的存在都会对天地元气的波动产生影响,原理和雷达类似;二是目标本身存在强烈的元气波动。在这样的距离,她本身对天地元气的扰动已经微不可察,而她本身具备的元气波动也毫不强烈,感应不到是正常的。   “周兄果然来了!”金石在脸色惨白的微笑,如同他一贯的优雅,“我一直在猜,猜想会是谁最后找到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可我觉得周兄一定会来的。”   金惠瑛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周洛。   周洛停下脚步,不敢看金惠瑛的目光,注视着金石在。他的面色苍白,目光虚弱而散乱,体内元气的循环已经杂乱不堪,对血族来说这是致命的。如果不能及时疗伤,必然如同克里斯蒂安一般消散。   金石在看看周洛,又看看他妹妹,目光停留在金惠瑛脸上,用韩语说了几句话。周洛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金惠瑛哭泣着,拼命摇头,双手紧紧抓住她哥哥,好象一松手金石在就会消失般。   金石在厉声说了几句话,猛然将她推到周洛身旁,轻叹一声,道:“照顾我妹妹。”   “事情闹得太大了……”他的声音轻微,想在自言自语。   “嗯?”周洛有些不明白,正要发问。金石在眼中忽如焕发出神光,正色说:“华夏政府需要给出一个交待,而这个交待必然不可能是真相。其中……涉及到很多人和物……无论如何,我希望周兄给我一个承诺,照顾我妹妹!她是无辜的!”   周洛默然,掩盖真相,这个可以想象。可是……   金石在迎上他疑惑的目光,说:“事情虽然不可收拾,可是真正看到的是什么呢?军队进城,炮击,这些都可以掩饰。少部分看到不该看到东西的人,对於本国居民,各国都不会缺乏应付这些人的机构。大部分人都是识时务的。即使他们日后有个别敢於泄露,他们知道什么?有人在大楼间跳来跳去?天空中奇怪的光芒和声响?他们会被告知看到了特种部队,和那是某种武器发出的光芒。老百姓有能力区分这些吗?真正有威胁的人物都会被处理掉。今天晚上多死几个人又算什么?”金石在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周洛感到极不舒服,可是无法否认他说的话。   无疑,知道得太多的金惠瑛是极危险的,尤其她还是一个韩国人,一旦她离开华夏,华夏政府将无法控制。她的家庭有身份,有地位。以她的身份出面作证,仅仅是华夏军队进攻某一个韩国人聚居的小区,甚至使用炮轰,造成大量伤亡就极难解释。   金石在的忧虑不能说没有道理。可是……难道决定掩盖真象的人有错吗?泄露出去,国家和民族都会有麻烦。   各人自有其正义,周洛心里感叹。如果是换个场合评论,他不觉得如果真如金石在所想有什么不对。可是当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他无法评论。   看着摇头苦笑的周洛,金石在脸上浮起一个诡异的微笑,忽然,他的左手猛然一插,穿过一直护在他身前的凯瑟琳身体。   谁也预料不到。   凯瑟琳痛叫一声,美丽的脸孔变得凄厉,回身掐住金石在的脖子厉声喝问。金石在拔出沾满她鲜血的左手,状若疯狂的向她喊着什么。凯瑟琳的面孔由凄厉转向哀怨,渐渐恢复了平静,美丽的蓝眸中死气沉沉,悲哀莫过于心死,谁人都可以感到她心中的伤痛。她抛开金石在,缓缓倒了下去。身体化为烟尘,消逝无踪。   金石在本已身受重伤,也摔倒下去。   金惠瑛凄厉的哭喊一声,跪倒在金石在身前,默默流泪。周洛被这忽如其来自相残杀的惨剧和悲切的哭泣感染,默然无语。   “为什么?”周洛走到他身旁。   天空,汐汐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我曾经游历世界,追寻武道的真义……在巴黎,我遇到的凯瑟琳。她美丽、耀眼,如同皇冠上的珍珠。她引领我见到了真正力量的大门,我们一起漫步在香榭里拉,在拉菲尔铁塔下。我真正的爱上了她,那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时间,我们一同在欧洲游历。她引领我见识到了欧洲古老的力量……可是,她竟然是吸血鬼,她竟然把我变成一个吸血鬼……”金石在双手握住拳头,望向凯瑟琳逝去的方向。额头青筋暴露,脸上悲愤的神情显示了他的伤心与愤怒。   凄美的故事让场中笼罩着悲情的气氛,周洛久久说不出话。他这才明白金石在酒会上那番话的意义。也许,他一直在找一个机会,与凯瑟琳同归于尽的机会,找可以和血族力量对抗的人,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可是……周洛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照顾我妹妹!”金石在紧紧抓住周洛的手,眼神中充满急切。   周洛终於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   金石在松开双手。渐渐,他的神情有悲愤转为忧伤,渐渐安详,谁也不知道他口中最后的喃喃自语说的是什么。尽管很不请愿,可他还是以一个吸血鬼的方式死亡,重归虚无。   金惠瑛默默抽泣,“我哥哥说:他宁愿在欧洲就死去也不愿变成吸血鬼活着,他很凯瑟琳,恨她把他变成血族,他恨所有的血族……”说到一半已经泣不成声。   “唉!”周洛长叹一声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金石在和凯瑟琳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随着他们两人的消散消失无踪,无论发生过什么也好,都如那消逝的黑烟,重归虚无。   只剩下金惠瑛哀怨的哭泣声,远远的飘扬。   ……   晨曦初临大地,天空下着小雨。   周洛带着金惠瑛走下青天大厦。没有多远,就遇到了执行戒严的军官与配合搜索的同盟弟子。在得到吸血鬼全灭的消息后欢呼声迅速蔓延开来。   意气风发的李副省长很快出现在周洛面前,带着g省剩下的主要官员和妙徼、方妤等人站在国际大酒店门前迎接周洛。   仿佛最终消灭敌人的英雄一般受到众人拥戴。   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贺军长和黄省长下台已成定局。在得知炮击未能凑效,全城混乱的时候,贺军长就饮弹自尽,黄省长不知所踪。这也导致了长时间内指挥系统的混乱。   李副省长醒来之时,正是明州最混乱的时候,无论是党、政、军,三大系统群龙无首,众人争论不休。贺军长的自杀让军方再也没有压制一切声音的力量,也许更多的是军官们没有这样作的勇气。李副省长的醒为大家带来了福音,他党内职务最高,被推上了临时指挥的宝座。   其实也没什么好干的了,该消灭的都消灭了,剩下相互冲突的都是自己人。指挥系统的争吵结束了,下面的混乱很快也就平息了。其实大家都知道该干什么,可是在没有一个地位稍高的人物在场,谁先站出来,成功了自然好,万一出了纰漏责任就是谁的。   有了李副省长这个名正言顺的领导者,党员干部们又回到了党的正确路线上,执行“集体”领导,有事一起背,没什么好争的了。   军委主席在电话中对他嘉奖有加,大加赞赏,一场大功凭空飞来。仔细想来,他所作的不过是睡了一觉,然后起床叫大家各作各的事,叫人啼笑皆非。 一 孤叶秋归   风吹草长,山坡上的青草有如波浪起伏。   草丛之间,忽然空气微微晃动,似乎如透明的水波般波动,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空气中,摇摇晃晃的坐倒在草丛里。卡诺米季大主教──梵蒂冈城国信理部副部长,也就是宗教裁判所副裁判长,红衣教团成员,教廷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他失去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神采,身上的白袍皱巴巴的,金边也沾上了泥土。尊贵的大主教阁下如今比泥塘里打滚的野猪也好不了多少。   他的眼睛闪烁着狠毒的光芒,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该死的异教徒。他心疼,至少200名主的信徒的鲜血洒在这片土地上。异教徒们不但使用了世俗的武力,还动用了魔鬼的力量。身边的伙伴一个个减少,他祈求神圣的主惩罚狂妄的异教徒。   十余天来,以主恩赐的力量,他至少杀死了上百名异教徒。开始的时候相当简单,现代火器的力量,很难以对他这个级别的神职人员产生作用,军营的防卫,也挡不住神的光芒。可是后来,那些魔鬼的代言人出现之后,他就不那么轻松了。不过卡诺米季反而更加兴奋,在他看来,杀戮愚昧的凡人远不如与魔鬼力量的拥有者战斗更有意义。借用主的力量,他成功消灭了十数个魔鬼力量的拥有者。可是对方总是成群结队的战斗,而且借用主的力量对凡人的身体来说负担实在太重了。   卡诺米季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得不放过刚才那批魔鬼的信徒。他坐在草丛里,双手合于胸前,口中发出吟唱,身体周围发出淡淡的白光,医治着身体的创伤。   4个小时后,白光收起,卡诺米季站起身体,又恢复成了那个神采奕奕的大主教,连身上的衣服也恢复了整洁,就象精心熨过一般。可是他知道,这不过是表象,身体内部的伤痕是没有这么容易治愈的。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暂时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只是不能持久,战斗的时间一长必然复发,甚至有可能身体整个崩溃。   “嘟嘟嘟嘟嘟”一架直升机盘旋着飞过山梁,螺旋桨上,强大的气流吹得山岭上的草木向四周伏倒,几名穿着褐色迷彩,手臂上配着山峰形状徽章的士兵跳了下来,成散兵队型四下搜索。他们手中持的也不是通常的枪械,而是两尺多长,黑沉乌亮的短刀,刀的尾部刻着美丽的云纹,宛如厚厚的云层,妖异而浓厚,刀锋闪着赫赫的寒光。如果仔细辨认,可以认出他们手臂上的徽章正是由两个古拙的篆字组成──昆仑!   当然,卡诺米季是绝对不会认得的。   士兵们仔细搜索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登上直升机重新离去。随着螺旋桨的轰鸣,直升机迅速升起,正要消失在夜幕中。   一道白色光焰蒸腾的旋风,冲天而上!   旋风中暴射出无数的白色光带,向四面八方张开,将直升机卷入其中。密密麻麻如同蛛网,仿佛一道光栅将整个直升机同时卷进了白光之中。   那团白色的光影以极快的速度凌空飞旋,直升机爆炸连连,火光四射,朦朦光焰之中看不清情况,只有不绝于耳的惨叫由那团黑影中传出。   轰然巨响,光焰骤散,焦黑的直升机如同一颗黑色的流星坠落于草丛之中。   天空中却还有无数的碎片在纷纷扬扬地飘落。那是残缺的衣衫、破碎的躯体,空气中透着淡淡的血腥。直升机上的人已荡然无存,全化作了满天血雾。   热热的、粘粘的碎肉与鲜血一同坠落,卡诺米季伸出双手,“以主之名义,清洗汝之罪恶!”神灵的愤怒,只能以异教徒的血液洗清。   天空中飘扬着的却只有血腥与可怕的肃杀之气,伴随着高昂神圣的圣歌。   “安息吧!逝去的灵魂,以你们的血,偿还你们的罪恶。”卡诺米季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长嘘了一口气,这一下又耗去他不少力量。   募然,他的身体僵住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须发灰白的灰衣人就站在他面前大约十余步的地方。他的身形消瘦,衣襟随着茅草在晚风中飞扬,全身散发着坚不可摧的气势。风动,人动,这天、人、山、草,宛如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风动、人静,灰衣人如同万古横延的巨木石梁,支着一柄4尺多长的长剑站在草丛中,晃如恒古以来就是如此,丝毫不觉得突兀,构成完美的整体。   卡诺米季无法由对方身上看出一丝应有的波动,全然无法恻度。沉静、深不可测,多么可怕的魔鬼力量啊!即使全盛时期,卡诺米季也没有战胜对方的把握,何况是现在。   “终於还是来了吗?”事到临头,卡诺米季似乎一下子轻松了很多。自从当日78名教廷行动队员遭到炮火攻击,有受到战机对地攻击,能够逃出生天不过寥寥数人的时候,他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主不允许他的信徒舍弃生命,可是卡诺米季早已决定,用自己的,还有异教徒的鲜血,来偿还自己的错误。   灰衣人那冷漠、肃杀的声音响起:“峨嵋,秋孤叶!”   卡诺米季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他的目光与秋孤叶冷漠的目光撞在一起,仿若在黑暗中相撞的两道闪电。   火星四溅!   虽然不明白对手的话语,卡诺米季还是大概猜出了对手表达的是什么。为强大的对手,也是为自己,卡诺米季保留了一定的敬意,他整了整衣衫,如同他曾经千万次作过的那样,就如参见最庄严的弥撒,站在万人崇拜的高台之上一般,向对手行了教廷的标准礼,以属於神的古拉丁语说:“卡诺米季,我主忠实的仆人!”   卡诺米季缓缓地向前踏进一步,口中大声吟唱,白色的光芒在他手中聚集起来。   秋孤叶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他还是第一次与传说中的西方教廷交战,作为峨嵋第一长老,不容失败。卡诺米季凝聚的光辉他虽然未曾见过,可单单是那化用天地元气,直接纳为己用的手段,已经是先天高手才具有的能力。   问天下能有几人?   他的“秋归燕”缓缓上扬,锋刃与星光相映,便有一种梦幻般的光芒。   无形剑气弥然天地,枯枝落叶打着旋四散而飞,剑如人,人亦如剑,当今之世,能够作到人剑合一的恐怕只有秋孤叶一人。   卡诺米季的衣袂则猎猎飞扬,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明悟。他是一个修士,并不是战士,圣灵的力量强大但并不适用于对面搏斗。让对手站到面前,他就已经输了。   对手在让他发招,卡诺米季没有感觉到羞辱,他的心中一片欢畅。这是神给他的试炼,全知的主始终没有抛弃他的信徒。卡诺米季的心在欢笑,口中高唱着赞美主的颂歌,双手高高举起。   强烈的圣光被召唤到他身上,从山川、从草泽,全知全能的主啊!您的威严无所不在,您的力量遍布四方。   卡诺米季身体的血脉被蒸发,过於强烈的圣光破坏了他的肌体、他的心脏、他的大脑,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融化,全身暖洋洋的,沐浴在圣光中。大量圣光聚集在他身体周围,游走、跳跃,他从未感到自己的心与神那么接近,自己的力量,如同神灵一般庞大。   道道的白光聚集到他身旁,卡诺米季的身体逐渐透明,放射出万道光芒,仿佛一个小太阳。光焰蒸腾,四周天地元气剧烈的波动,所有不同性质的能量都被排斥、驱逐,只剩下被主的信徒们称为圣力的力量,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终於,它的扩张到了极限。如同潮水倒流一般,澎湃的圣力汹涌的回聚到卡诺米季身上,压缩、聚集。   秋孤叶小心戒备,他知道,当这股力量压缩到极点的同时,就是他爆发的一刻。他不是狂妄,身为峨嵋第一长老,必须时刻为门下弟子打算。秋孤叶给对手一个出手机会,不仅是自持身份,也是为门下弟子与对方交手作好装备。   圣力终於以卡诺米季为核心汇集起来,那一刹那,光焰全失,似乎整个世界突然冷下来。忽然,万道光芒如轮如剑从卡诺米季身体里破空而出,比方才更加耀目,千万倍的亮!   “神恩如海,神威如狱!以主之名义,施以神罚!”在这样的圣力聚集下,卡诺米季将不会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在这最后的关头,他感到无比幸福。   神罚!传说中教廷三大禁忌之一,集合红衣教团全体才能施展,据说足以摧毁一座城市的终级法术,竟然被拥有必死之心的卡诺米季以一人之力发出。   虽然范围和强度远远比不上合135位红衣主教之力的真正神罚,可是这股力量也足以叫人惊叹了。卡诺米季所站的地方升起一片光云,霞光流转,七彩氤氲,万千光雨,犹如万道利箭直射而下。   对方施展出的惊世法术激起了秋孤叶的战意──一种属于不世剑客的战意!   他的目光一沉,“秋归燕”的光芒已倾洒而出!   银芒闪掣于身侧的每一寸空间,夺目光弧盘旋疾飞,如梦如幻,而秋孤叶的身形步伐更是洒脱飘逸至极。   随着挥洒盘旋的剑气,“草木为兵!”在他的绝世剑意摧动下,草木昂立如剑,傲然指天。万千茅草如千万支青翠的利剑,飞向天空。光雨在剑气的接触下纷纷飞散,化作道道烟霞,七彩流光,绚丽无常。   秋孤叶恍似闲庭信步,漫步流光彩霞间,漫天光雨,尽化流光虚无,格外美丽。满天草叶萧萧瑟瑟飘散落下。   “方宗主大驾光临,何不出来相见。”,秋孤叶傲然望向眼前的虚空,口中悠然说道。手中“秋归燕”斜指下方,看似悠闲,却已封死了所有的方向。   “故人相邀,敢不从命。”一个清如钟磬的声音传来,声音似近还远,虚无缥缈。一点幽蓝的光芒一闪,冷光乍起。霎时间,如同在空间中冻破开一道一道裂缝,冰凌般的蓝光扩散开来。裂缝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衣袂飘扬,卓然不群!   方问天,一线天宗当代宗主。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铺天盖地的压力。   当见到方问天时,秋孤叶的眼中闪过一种极为复杂的光芒,但这种光芒仅是一闪而逝,仿佛它并不曾出现过。口中干涩的说:“昔年一招之赐,秋孤叶永不敢忘!”   “那又如何?”方问天悠然自得,手中接住一枝飘落的草叶,在指中摆动,意态悠闲,似乎丝毫不将秋孤叶放在眼里。   秋孤叶眼中精芒一亮,凌厉如刀,剑气翻涌而出,“老夫重出江湖之始,便与绝顶高手一战,实是大快人心!”说话间,倏然翻掌,银芒一闪,“秋归燕”寒芒四射,比方才更亮了数倍,凌厉的剑气勃然欲发。   “秋兄有兴,方某敢不奉陪?”手指一翻,草叶化为碎屑飞出,手中赫然多出了一件奇形兵器。但见此兵器与蛾嵋刺有些相似,却比蛾嵋刺更为狭长,兵器在手,竟有森森寒气弥漫而出。   一股冰锋宛如实质,与“秋归燕”的森冷杀气针锋相对。两般兵器森森相对,一时间,场中的温度骤然下降,草木上挂上了点点寒霜。   秋孤叶心中暗暗奇怪,不知对手为何弃凤凰旗不用?他自负功力并不弱于对手,上次落败,实肇因于“秋归燕”难敌一线天宗传宗神器凤凰旗之威。虽经他多年以心血淬炼,终达人剑合一之境,亦不敢说可与凤凰旗匹敌。   一败于方问天,二败于梁铁鄯。苦修十载,只为一雪前耻。   可方问天竟然弃凤凰旗不用。   此时方问天手中兵器寒光闪烁,亦是上品,可要说胜过“秋归燕”却是不能。何况“秋归燕”与他数十年生死相随,心意合一,更非方问天所及。   未战他已占了三分先机。   秋孤叶微微一笑,长剑回收,“方宗主今日凤凰旗未在身边,我等不妨改日再战。”他所求的并不是这样的胜利。   方问天傲然一笑道:“我方问天岂是仰仗兵器之利的人?”   此言甫出,手中寒燹刺虚闪倏伸,刃光直指秋孤叶。   虽然相距尚在近二丈远,但秋孤叶却不由一震。   方问天虽未出招,但方才虚空一指,便已隐然有大家风范,给秋孤叶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能在未出手之际便给他以无形压力的人并不太多,而能让秋孤叶这样的高手心中震愕的人则更少。观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十载苦修,本以为天下英雄尽在吾手,不料方问天之进境亦不在他之下。今日之战未必便稳操胜券,若是方问天凤凰旗在手,只怕还是输面居多。   秋孤叶心中暗叹,自己当真小窥了天下英雄。   方问天长身而立,神情从容不迫,一个简简单单的未成招的剑式,竟让人感觉到无懈可击。   寒燹刺缓缓扬起,周身竟有一团迷离得若有若无的寒气笼罩着。   方问天的脸上仿佛也笼罩着一层寒气,显得格外凝重。因为,他明白秋孤叶的武功绝对可以跻身绝世高手之列,没有人有资格忽视秋孤叶这样的对手。他当年亦不过是兵器上胜了对手一筹,如今无凤凰旗在手,只怕不如秋孤叶浸霪“秋归燕”上数十年之功。   方问天倏然沉喝一声,身形如冲天之鹏掠空而起,冥寒刺挟彻骨寒意,直取秋孤叶。   好冷的杀意!   冲天寒潮骤然而起,化万物为己用,一化为千,千化为万,无数冰刺寒风层层叠叠如千万道寒芒向秋孤叶射去。   一招之下,竟连天地间的暖意似乎也消淡不少。   秋孤叶目光一闪,“秋归燕”扬起。大道至简,他闭关十载所研剑术不过两招,一曰为:“发”,一曰:“收”。集天下剑法精华为一体,玄绝至极。   而“秋归燕”本身亦是上品神兵,刚烈灵捷,又经秋孤叶以心血淬炼,心意相通。   他的剑法皆已臻化境,人剑合一的妙境更是举世无双。   “发”!   招无定式,“秋归燕”斜斜一划,夺天地之玄妙,完美的划过一道弧线。   漫天冰刺在他眼中如同无物,同样彻悟天地之妙,化用天地元气的攻击作用有限。方问天如此不过是障眼法,真正需要防备的只有那千万中的唯一。   “叮”,剑刺相交,“秋归燕”准确的迎上寒燹刺,无论方问天如何挪移变幻,始终逃不过秋孤叶的剑锋。一连一十三次,准确的点上寒燹刺尖。   一声沉哼,试探到此结束,方问天倒飘而出,对手的沉凝让他吃惊。   两人目光紧锁,遥遥相对,气势如同一根绷紧的弦,大战一触即发。   “咄!”一声厉喝如同大鼓铜钟募然响起,声音震人心弦。两人目光齐齐一分,紧绷的气势已被打散。   “方宗主别来无恙!欣见故人,老道不胜之喜。”又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声音虚弱飘忽,却又清晰不断。   两道身影飘然而至。   少林金刚宗宗主许世宗,武当铁剑道铁剑齐天,同盟四大高手已见其三。   “哈哈哈哈!”方问天傲然长笑,“何必多说废话?一起上吧!”   “哼!”少林金刚宗宗主许世宗怒哼一声,“方宗主未免太高看自己,对付你何用联手!就让老夫先领教好了!”跨前一步,就要出手。却被齐天真人拦下,“大家此来同为国家出力,正当同心协力,又何苦纠缠往日恩怨?”   方问天表面狂傲,心中却知若同盟三大高手联手他绝无胜算,不过一时放不下面子,正好借坡下驴。冷眼一翻,不再说话,站在一旁不置可否。   秋孤叶此战被二人打扰,亦不说话,收剑回鞘。许世宗也知此时不宜动手,但他性情暴烈,武功走的又是刚猛一路,宛如怒目金刚,对着方问天怒目而视。   齐天真人干咳一声,打破场中尴尬,道:“方宗主久与西人接触,对其所知良多,不知有何以教我?”   “西方诸国,所有势力可一分为二,信上帝者同不信者。信者又分为三大派,天主教、基督教、东正教。天主教已罗马教廷为中心,实力最是强大。东正教以俄罗斯为中心,势力只在东欧一带,自视为正朔,与罗马教廷相争,故称为正教。基督教由天主教分裂而来,信徒众多,又称新教。新教认为只凭信心即可得救,信徒人人均可成为祭司,无须神职人员作为神人之间的中介。他们于修炼上也就大打折扣,没什么实力。三大派以下又分数十支派,以基督教支派最多。不信者种类繁多,族别各异,吸血鬼不过是其中之一,其中大部归于暗黑理事会,联合与教廷对抗。”   “暗黑理事会?”齐天真人低声自语。   “就如同西方的魔门,嘿嘿!”方问天冷笑两声,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场面中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空气中,一阵天地元气的动荡远远传来。虽极轻微,但这种感觉……谁也不敢轻忽!   四人同时向西方望去,脸上同时露出神态各异的古怪神色。良久,方才收回目光。   金丹大成!虽然距离极为遥远,可是对于同样掌握先天之道他们来说,还是足够判断发生了什么。   今日过后,世上高手又添一人!   四人相顾,具默然无语,心下心思各异。   “无量天尊!”齐天真人口念道号,“喜见我道门又添英才!”   方问天冷笑一声,似是讥讽他口不对心。   经过这次事件,四人心中有事,也无心纠缠下去。方问天指出草丛间一团元气聚结道:“五行遁术,寻天地间五行元气郁结之点实行。只是,天地元气感知不易,更是变幻流荡,极不稳定,掌握不易。西方魔法却中有一术,预先布下人为制造固定的标点,之后人人都可藉由这些点自由往来。这些点布置费时,更有特殊天时地理和材料要求。三位只需顺藤摸瓜,不难将他们一网打尽。”   齐天真人向方问天微微一礼道:“多谢宗主指点!”他这一谢倒是真心实意,他们一直为了这些对手的神出鬼没而烦心。既然知道了他们只能在预先布置的“点”之间移动,剿灭他们就不是问题。   方问天轻还一礼,飘身而退,蓝光过后,人已消失。   齐天真人3人相视。这种法术与五行遁术手法有异,原理却一。以他们的造诣,找出与之相联系的“点”,并不困难。齐天真人率先向秋、许二人微施一礼,循线追踪下去。秋、许二人也很快消失。   空山寂静,草木狼藉,只余下受惊的鸟儿还在惊飞鸣叫。 二 莫问情由   晴朗的天空,一只黑色的乌鸦嘎嘎的飞过,如果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羽毛上还有烧焦的痕迹,穿越大街小巷,高楼大厦,最终落在一个窗台之上。   “砰”的一声黑烟升腾,黑雾散去,一个黑袍法师站在窗前,衣衫残缺,头发狼藉,全身到处都有烧焦的痕迹,好象刚从火灾现场逃出来一样。   “奥迪斯,怎么这么狼狈,小家伙们怎么了?”早已等在屋中的黑袍法师轻笑着,为夥伴递上一杯清水,这是黑袍法师的戒律,为了集中精神,他们禁止一切影响精神的食品和饮料,这一点,他们的戒律比清教徒还要严格。   “死了!他们全完蛋了!”黑袍法师接过同伴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啧啧,虽然和我们设想的有点不一样。教廷的人甚至没能进入内陆,他们竟然和华夏人干起来了。不过这不是问题,这点小失误或许为我们带来一个更强大的盟友。我想,也许和华夏人合作更符合我们的选择,毕竟他们不象教廷,对我们有太多的成见。不过我想我们还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说服那些华夏人和我们合作的理由。”   “理由?哪4个小家伙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蒙特第卡那老家伙会发疯的,嗯……你说知道他们可爱的小公主被华夏人干掉了,那些臭哄哄的野兽会怎么样?我想华夏人不会愿意在与教廷开战的同时与我们开战!而我们,恰好可以为他们添加一个完美的选择,哈哈哈哈……”   奥迪斯也笑了起来,举起手中的杯子,“这该感谢教廷的那帮蠢货,为愚蠢的教皇干杯!”事实上正是在他们的引导下,宗教裁判所得到了有关凯瑟琳4人的消息,也是在他们的有意隐瞒下,暗黑理事会高层至今没有凯瑟琳4人的消息。   两名黑袍法师大笑起来。   “等咱有了钱,喝豆浆吃油条,妈的想蘸白糖蘸白糖,想蘸红糖蘸红糖。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   等咱有了钱,吃包子和白粥,妈的想蘸醋就蘸醋,想蘸酱油蘸酱油,包子买俩儿,吃一个,扔一个!   ……   等咱有了小车,想违章就违章,想轧警察就轧警察,冲灯就冲两次,红的冲一次,绿的冲一次!   等咱有了钱。想上欧洲就上欧洲,想去美洲久去美洲,一次包两架飞机,一架座机,一架护航。   ……   等咱有了钱,买高档汽车,妈的想买奔驰买奔驰,想买宝马买宝马,一次买两辆,前面开一辆,后面拖一辆!   等咱有了钱,买高级别墅,妈的想买城里买城里,想买郊区买郊区,一次买两栋,我住一栋,养猪一栋!   ……”   高大华丽的吊顶,五彩缤纷的水晶宫廷吊灯,宽阔大叶的阔叶植物摆放在国际大酒店的大堂中。不少住客聚集在这里,经历了一夜的炮火喧嚣,所有人都心神恍惚。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伟大安定的社会主义祖国仿佛变成了黑非洲。   电话、网络,一切对外通讯的工具都被终止了,电视中的新闻了无新意,反覆播发明州以市委名义下达的公告。看似文情并茂,关怀备至,实际……究其实际意义,也就是没有意义。对於昨夜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丝毫未提。   刨开温情脉脉的外衣,核心内容就是一句话:叫你作什么你就作什么,其它的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作!   多好的干部啊!他们为了人们群众日夜操劳,体贴入微,生怕群众多死了脑细胞。   全国主流媒体还在歌颂祖国的日新月异,成绩是主要的,失误只是次要的和短暂的,党是英明的,社会是安定的,腐败是少数的,失业是没有的,下岗是很少很少的,形势是一片大好的。   这一切只能加深人们的惶恐,断绝了一切与外界交流的途径,明州的人们惊讶的发现,一个300万人的省会城市,诡异的消失了。   总而言之,华夏没有发生任何问题。   以至於部分国际友人惊讶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这里究竟是不是华夏。不过熟悉国情的人们会很快告诉他:“没错!出了问题没报导,正是明州依然归属於伟大社会主义祖国怀抱的有力最有力证据!”要是华盛顿、纽约、巴黎、耶路撒冷、巴格达等等等等,我们真实客观的媒体一定会及时、迅速的报导真相,还会有各式各样的专家,洋相、土相的出来大大娱乐观众一番。   人是一种群居生物,在感到惶恐、焦虑的时候,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聚集到人多的地方。而这个最接近他们活动允许最大范围──大门,的地方成为首选。   大堂内人满为患,大多数人忧心忡忡,小声交换着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   一名穿着藏边传统服装的老人在地上变着戏法逗着孩子们取乐,不知忧虑的孩童追逐嘻戏,不时惹来大人的呵斥。   而大堂中最亮丽的风景,非穷人等一群同盟弟子莫属。他们排成一排坐在地上,大声高唱:“等咱有了钱!”发泄心中的不满。本来有萧秘书长的安排,他们的衣食招待都是最好的。可谁曾想昨晚,不!应该是今早。李副省长离开后,没他们什么事了,本来应该好好睡上一觉,吃上一顿。可谁曾想,方妤那妖女忽然发难,从道德人伦等多个方面反覆论证,多方指责,在我国仍有大量贫困人口、失学儿童,在广大农民极端贫困,在下岗工人们吃不饱、穿不暖,在温室效应日益严重,在……的情况下。自称正派人士的同盟长老们,竟然浪费公孥,享受五星级大酒店!   什么?你们自己掏钱?   在我国仍有大量贫困人口、失学儿童,在广大农民极端贫困,在下岗工人们吃不饱、穿不暖,在温室效应日益严重,在……的情况下,你们竟然铺张浪费,有钱不会捐给更需要的人吗?   “哼哼!”两声之后,方妤打着哈欠回房睡了。奔波一夜还是很辛苦的。   临走时不屑一顾的眼神更加让同盟长老们抓狂。   昆仑的人煽风点火是没有的,火上加油绝不会吝啬。你们不是清高吗?你们不是正义吗?那好,作个样子出来!   至於他们自己,当然是舒舒服服休息去了。话是不多,可是,胜在四两拨千斤,也把长老们刺激得不轻。   死要面子活受罪,美食,没有了!房间,没有了!身上所有钞票都被收缴,经长老们临时决意,统一捐赠给此次事件中,明州受灾人民。所有弟子发挥艰苦朴素、艰苦奋斗、自力更生、顽强不息……的精神,在大堂里打坐,喝的是自来水,吃的是干面包!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魔门弟子一样堕落!不能如同昆仑一样腐败!   当然,一脸酷相自顾自早就回到房间的周洛是没有人敢把他再叫出来的,长老们年老体衰,适当的照顾还是必须的……   总之,因为,所以,他们就只有坐在大堂里唱歌了。   “当当当当”大堂里的落地式大钟敲响了十二下。   “琰,你说……”周洛躺在床上,一脸落寞的问。刚开口就被琰以行动打断,一个沙发垫直飞到他脸上,“行了!你已经问了几百次了!”   “唉……”周洛将头埋进被子里,一时冲动啊!昨夜的勇气似乎全部消失了,“你当然不怕啦!我还有一大家子人哪!”   明州城还在戒严当中,所有人都暂时留居在了国际大酒店。相比李副省长的忙碌,周洛无所事事。人哪,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想得多了,问题也就复杂了。心里越来越虚,尤其是……还有一大家子人可在成都。   琰正坐在沙发上与国际大酒店名厨精制的各式糕点搏斗,无心理会周洛的喃喃自语。自从上演了一幕清晨灵异事件以后,周洛对这个家伙的头痛又多了几分。光天化日之下,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积雨云没了,天也放晴了。这可不是在兵荒马乱的夜晚,负责善后的官员不知要多死多少脑细胞才能解决。   完成再次进化的琰,力量大有恢复,气焰嚣张也不用说,再也不愿避讳其他人,回到山河表里乾坤图里。对於她的突然出现,周洛还真不知怎么解释。好在昨夜他威风凛凛的形象起作用了,余威犹在。也没人敢问,更没人敢来查身份证、暂住证什么的,免去周洛不少烦恼。   不过以后怎么办?她可是正宗的三无人员哪!周洛倒不怕琰被城管、警察什么的抓去,麻烦的就是他们抓不去。万一这家伙一时发怒把警察局烧了怎么办?到头来头痛的还不是周洛?   有这家伙在,周洛想休息一会都不行。自己的房间不待,偏偏凑到周洛的房间里来。再加上金惠瑛的事,稍微一联想,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众人看周洛的眼光就……   “叮咚”门铃声响,不等周洛招呼,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打开了门。   “好耶!”只听琰欢呼一声,从方妤手中接过一盘小牛排,将方妤拉了进来。   “好可爱的小妹妹!”方妤摸着琰的头,眼睛却盯着周洛。   “嗯!”周洛几乎要气绝身亡,小妹妹?琰这家伙多大了?一千年至少跑不了!看见琰没有介意的意思,周洛也不知如何解释,郁闷得要死,从床上爬了起来,揉了揉鸡窝一样的头发。   “坐!”周洛对方妤说。   “还在想早上的事?”方妤灵动的目光盯着周洛脸上,“看不出来,冲冠一怒为红颜,身旁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妹妹。”方妤的脸上尽是笑意,琰挽着她的手,坐在方妤身旁,文静可爱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往日的印象。除了……满嘴糕点、牛排,吃相实在不够文雅。   “哪有这种事!”周洛拍着额头,哀叹一声,倒在床上,估计有不少人这么想的吧。要是传到李卓耳朵里就死定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见李卓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周洛将金石在与凯瑟琳的事转述告知方妤,“试想那种情景,我又如何能够推拒?”   “看不出来,你生气的样子还真吓人。”   “早上……我很凶吗?”周洛问道,他不觉得啊,怎么听方妤的话好象很不得了。   方妤伸出一支手指比在前方轻轻晃动,酷像十足的说:“这件事,没──得──商──量!”接着背负双手,漠然望天,踱着方步,霸气十足的说,“你们有什么话,不妨到这里来问!不管你们有什么问题,我不希望金小姐有任何损伤!”   “哈哈哈哈,就是这个样子!”看了方妤的模仿秀,琰大笑了起来,在沙发上前仰后合。   方妤也含笑望着周洛。   在她们的笑声中,周洛真是觉得没脸见人了。当时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看来,唔……   “这件事你也毋需担心。要是平时也许会有麻烦,不过现在……”方妤若有深意的瞟了周洛一眼,说道“毕竟你如今已是金丹期高手,而且……展示了你的实力,不会有人为了这点小事和你翻脸。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第二个梁铁鄯。一朝天子一朝臣,黄省长的事你也看到了,眼见何海之争又起,正是用人之时。老一辈的高手不是如同梁铁鄯一般心怀故主席,就是和二代有过私交。何济世没有可靠的高手相助如何能够放心?海云帆怎么说也是二代钦点。七大高手中未必没有人会出手相助。退一步来说,即使你不会帮他们,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希望你同他们为难。”   周洛摇头苦笑,他就是不想这样,现在看来还是越陷越深了。窗外白云悠悠,周洛心中一阵烦躁,轻叹一声道:“就这样吧……把金惠瑛送回韩国,这件事就算了结,之后的事,以后再说。”   见他兴致不高,方妤转换了话题,“刚刚得到的消息,福建那边的局面已经控制住了,不过……不是吸血鬼,他们是教廷的人。而我们的军委主席何前核心将亲赴福建,途中,转道g省。”   “教廷?”周洛问道,“怎么又和教廷扯上关系了?”   方妤莞尔一笑,“也许上帝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何核心亲自去了,那边的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岂有此理!一定又是小耶这家伙搞出的麻烦!”听见她的熟人,琰不满的大放厥词,扬言要代周洛去找“小耶”的麻烦,谁让他惹上周洛呢?   “省省吧!”周洛有气无力的说,“以你现在的水平,哼哼,别人不找你麻烦就不错了!想找人家的麻烦?过几千年再说吧!”琰的实力是恢复了不少,可是周洛也“意外”的提前进入金丹期,而不是之前估计的5年。总体上说两人实力还是差不多。可是琰还是有一部分本源力量无法动用,按说比周洛差一些;又可是琰的战斗经验和所知、所学比周洛强很多……两人谁强谁弱倒也很难说清楚。   可是有一点是肯定的,现在的琰肯定不是耶稣的对手。更何况……打了小的出来老的,当年的琰也不是耶和华的对手。敢打耶稣,全靠有穹庐散人撑腰啊!如今?再想重温旧梦就难了!   “还不是你这家伙太笨!不然……”琰颇有恼羞成怒的气势,俏脸涨得通红。可惜,如今她再怎么发怒也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一点威摄感都没有。   周洛一点也不在意,躺在床上随口应付,失去了心理压力,充分发挥水平,琰根本不是他对手。正得意间,祸从天降。   一道火焰从琰手中飞来,周洛急忙翻身躲开,身下的豪华大床却遭了殃,化为一堆灰烬。还好周洛及时招来一道清泉,才没酿成大祸。   “哼!”琰得意的向周洛哼了一声,鼻子都快翘到天上了。周洛摸摸鼻子,敢怒而不敢言。一来不一定打得过,二来和琰动手纯属浪费力气,打赢了又能怎么样?已经修炼离火金身大法,上了贼船,以后求到琰的地方还多着呢!毕竟只有她对这门功夫最熟。   方妤在一旁抿着嘴轻笑,看着两人斗嘴,她不知道,从某种意义上说,琰的话部分接近事实。   琰越说越得意,连她当年如何教训耶稣都吹出来了。周洛哀叹一声,不知该如何阻止,以琰的脾气,绝对越阻止她越来劲,还是慢慢教育吧!好在她说的实在层次太高,除了周洛,应该不会有人相信了。   “琰,妤姐姐带你去选新衣服好不好?”方妤适时阻止了琰的“胡言乱语”。“好啊!”琰兴奋的叫了起来。   “高兴什么呢,小心……别烧坏了……”周洛小声的嘟囔,琰身上的衣服至少也是几百年前的式样,是该换了,让方妤带她出去买一身也好,只是……火焰也需要买衣服吗?幻化出来不可以?就不要浪费钱了吧!   “对了,方妤……那个……你有办法办证件吗?”周洛犹豫了一会,还是不要计较这点小钱了。倒是琰的身份问题还是尽早解决的好,估计现在我国的户籍机关、情报部门已经在调查这么一个“危险人物”了。不过他们肯定查不到,这一点倒不用担心。   但还是让琰尽快拥有一个尽可能合法的身份的好。   “你想作什么?走私?偷渡?”方妤的眼中带着怪异的笑意,现在还有什么地方拦得住周洛呢?   “全套!名字、年龄,问她自己好了。不!还是由你决定。”周洛指了指琰,还是对她不放心,万一弄出个一两千岁麻烦就大了。“其他由你们编,最好假得政府也查不出来那种,我想你应该办得到吧。”一线天宗既然连杀手业务都提供,伪造身份应该不是问题。周洛现在也是债多不愁,什么问题多了,也就等於没有问题了。再说他也没有别的门路了。这可不是住个小旅馆什么的,要完美的安排一个人的身份,让政府查不出来,可不是街边墙壁上小广告作得出来的。   “你──”方妤似乎对周洛的态度极为不满,杏眼圆睁,怒视着他,食指尖几乎贴在周洛鼻尖上,吓得他汗毛都树了起来,忽然转颜一笑,“欠我一个人情!”说完,带着一阵银铃似的笑声拉着琰走出房门。   周洛被她惊出一身冷汗,心砰砰直跳,伸手模摸自己鼻尖,似乎还残留着方妤手上淡淡的芳香。   大堂里,一群狼还在高声歌唱,引得人人侧目。   大堂经理无可奈何的注视着他们,他早就想赶人了,可是现在是戒严期间,赶人都没法赶。何况上面说了,他们要作什么随便,就是不能让他们有消费!谁口袋里还有钱,那个谁……别跑……,就是你!……贫困大学生,身患绝症……你还有钱?没关系!本市可怜人多得是!不够,还有全国广大同胞,9亿农民兄弟,3千万失学儿童……党的光辉无处不在。   同盟弟子中不乏高手,中气足,内力高,心里的怨气也不小,看来再唱上个两、三天也没问题。可惜他们就是没明白,按这样发展下去,光是他们有了钱是没有的,必须等全国人民都有了钱。等等,外国人是不是就可以歧视呢?所以应该是等全世界人民有了钱。“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境界是很高很高的,不过被人强迫进入这一境界的感觉就如同“跑步进入共产主义”。   “哈哈哈哈”琰看着他们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他们问道:“妤姐姐,他们是在干什么?”看见方妤和琰走过,穷人他们唱得更起劲了,眼睛看都不看方妤,抬得比天还高,可是又不时偷偷瞟她的表情。   “哦,没什么。”方妤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一群叫花子,我好心收留他们,让他们坐在这里。”方妤的话让同盟弟子怒火中烧,毒啊!罪魁祸首就是她,现在还说风凉话!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哦,”琰还想再问,被方妤拖进了一旁的服务部。   “周长老!”床被琰给毁了,周洛发了一阵呆,通过内线叫人收拾之后也走了出去。刚刚走出门口,两名青衣道袍的同盟弟子等在门外,看来等了不少时候。见他出来一齐躬身行礼,“妙徼祖师请您醒了就过去一躺,陈、唐、路,其他几位长老也在等您。态度比前日初见时更加恭顺。   周洛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咱也享受起门口配警卫的待遇了?心里还是颇有几分得意,故作威严的咳嗽一声,点点头,“我这就去,辛苦你们了,不多睡会?”两名道士的脸色迅速黯淡下来,口中嘟囔着什么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之类莫名其妙的言语,又说起我国总体还不富裕等等。周洛满头雾水,随口跟你们客气一声,又关国家什么事了?领导说话的艺术看来还要注意啊!   妙徼住的是标准三人间,比周洛的豪华套间差得太远了,一问才知道,同盟7长老竟然全挤在这一间房里。周洛大感奇怪,又不用你们付钱,这么省干嘛?   妙徼干咳两声,“我们的国家还不富裕,咳咳,那个,咳咳……”其他几位也纷纷附和,一时咳嗽声大起。   真是……自愧不如啊!只是……为什么大家的脸色都这么怪?周洛大感敬佩,以前怎么没看出你们这么忧国忧民?不过佩服归佩服,要他照作门都没有。周洛急忙岔开话题,他可不希望也向妙徼看齐,加进来正好凑两桌。几位长老似乎也不愿多谈,闪烁其辞。大家有志一同,“今天天气,哈哈哈……”   谈话在一阵心虚的“哈哈”中开始了。   “周祖师,您的剑!”周洛正在奇怪几位长老今天怎么如此不同,特别客气,在他面前似乎有一种拘束感的时候,妙徼伸手捧上一把1.5米长的西方双手骑士大剑。剑身沉重,手柄的造型显示它经历了漫长的沧桑岁月,剑锋湛蓝,赫赫闪着寒光,如同一汪蓝色的海水。细细密密的繁复花纹从剑脊一直蔓延到剑锋,神秘而诡异。正是周洛从克里斯蒂安那里得来,又丢在门口的。   一旁的长老们都可以感觉到剑上那强大的力量,熟悉而又陌生。   周洛的手抚上剑刃,真气透入,感受着力量在剑身中流转,寒气迫人,隐隐的电光缠绕在剑锋上。一种奇异的感觉涌入周洛心中,他挥舞两下,剑风呼呼,总觉似乎有未尽之处。   “这把剑……”   “这是昨夜一个吸血鬼留下的。”周洛注视着剑身上的花纹,隐约觉得与中原法阵有相似之处,却又不尽相同,不由改变了主意,决定留下来好好研究一番。   “此剑威力非凡,还请祖师妥善保管。”妙徼本不过借这剑开头,自然不会有异议,干咳一声道,“恭喜周祖师金丹大成!”其余6位长老也排成一排,躬身道:“恭喜周客卿金丹大成!”   “哪里,哪里……不敢……哦……”周洛手忙脚乱,不知如何自处,几位长老从未对他如此客气过。   妙徼取出一块银牌,双手递给周洛,道:“周祖师,自即日起祖师位碌等同同盟天字级长老,此乃同盟天字级信物,请祖师收好!”   周洛伸手接过,银牌正面刻着山水云龙纹,反面则是一个篆字“戊”,银牌本身亦是一块驱邪镇魔的法器,蕴含着独特的力量,绝不可能认错。天字级令牌同盟创立至今也不过发出四块,代表着正是同盟四个杰出人物,如今看着第五块出现眼前,众长老心潮起伏,久久不能自已。   还是妙徼干咳一声打破沉默,“秋、许、齐天3位长老由福建发来贺电,恭贺周祖师金丹大成,齐天真人还送来他手书的《金丝拂柳掌》、《金鲤穿波身法》两册秘籍,以为周祖师金丹大成之贺!”   一名出身武当的长老伸手奉上两册线状手抄本。周洛道谢接下,一边心中嘀咕。他从未觉得进入金丹期有何了不起,却不料同盟中人看得如此之重,一时有受宠若惊之感。却不知进入金丹期,实以跨入当世顶尖高手之林,对於同盟当然意义不同。   类似结丹期的高手虽然少见,亦有数十人之多,而进入金丹期,不过寥寥数人。   “祖师,不知是否……”周洛稍一走神,回过头来却已听见妙徼越说越离谱,还要广开山门召告天下,大宴天下英雄……连忙说道:“不必了!”这样的风头还是少出为好!反正所谓青符门也只有他一个光杆掌门,最多加上琰算两个,不过谁管着谁还不一定呢!   妙徼深表遗憾,若有憾焉,似乎极力鼓动周洛大大操办一番,被周洛深刻、坚定的拒绝了。虽然不知他有什么用意,可是看他这么积极周洛就浑身不对劲,打定主意坚决不能答应!   妙徼还要再劝,却见周洛神色猛然一呆,“这个……”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作为一家五星级酒店,内部设施是齐全的,考虑到顾客的不时之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出售的物品琳琅满目,全是精品。见到方妤亲自前来,值班经理自然尽力巴结,在方妤的精心挑选下,重新经过大堂时,琰已经被打扮成一个青春可爱的时尚少女。   那藏边服饰老人正掏出几粒天珠逗引孩童,孩童们一阵喧闹。   “一个个来,谁从我手里拿到就是谁的。”老人将天珠托在掌心说。   孩童们排队依次伸手来抢,那老人看似动作不快,却无人能够碰到他手中天珠。孩童们花样百出的动作,乐得老人哈哈大笑,他的脑门大而凸出,方脸丰面,满面红光,笑起来长髯和寿星似的长眉连连抖动。   “我也来!”琰兴致勃勃的向前跑去,方妤伸手之间没拦住她,不由大是惊讶。只见人影一闪,琰已将那串天珠取在手上,左右翻看。   那老人眼中精光一闪,似乎也极为惊讶,“呵呵”一笑,长眉拂动,说:“小姑娘好快的手脚啊!”伸手从怀中又摸出一粒琉璃色花纹斑斓,比方才那颗更为漂亮的天珠,“要是你能从我手中拿去,这颗也送给你吧!”   方妤定睛看去,这是一粒宝瓶天珠,有福寿双全、财源广进、疾病尽除之意。藏传佛教信徒认为其图腾象徵西方莲华部,又称其为“舍利天珠”,在典籍记载中为天珠最高层:“天珠之最”。以西藏哲蚌寺的释迦牟尼佛像宝冠正中所镶就是这类天珠,显见密宗之重视。   老人手中这枚天珠古朴成色,显见经不少人把玩过,上面灵光隐现,方妤虽不是密宗一派也感受得到其上蕴藏的法力。这样的法器在老人怀中之时竟然被掩饰得一点气息不露,老人的身份大为让人惊异。   方妤不动声色,招过一旁的大堂经理,吩咐他去查老人的入住记录。同盟弟子们也感受到了宝瓶天珠的灵气,纷纷站起身来,悄声议论。   “这个也给我?你确定?”琰偏着脑袋可爱至极的问。   老人“呵呵”笑着点头,“只要你拿得到。”   琰点了点头,“当然!”可爱漂亮的模样吸引了大堂内大多数人的目光,大堂内忽然安静了下来,许多人都围拢过来,看琰与老人的对决。   只听琰说道:“好象也不难呢……”   缓缓伸出手指,逐渐向老人手掌移去。   众人只见她十指纤纤,皓腕如雪,一身红衣娇俏可爱,心中都不由偏向了三分,暗叫:“快呀!”莫不期待她能成功。   琰的手腕慢慢移动,老人并不理会,只笑嘻嘻的看着她。待到近时,琰伸手猛然一抓,这一出手,更是又快又准,只道对方掌中天珠,必定是手到擒来了。   那知眼前一花,老人的手掌,忽然无影无踪了,她心头一惊,只听身后苍老的笑声道:“天珠在这里,小姑娘,你乱抓什么?”   琰沉着了气,突然反手。众人只见手影闪动,那小姑娘始终无法抓到老人手掌,撅着嘴在生闷气。老人面上也失去了笑容。众人只道那老人太过小气,既然取出天珠与孩子游戏,又何必太过认真,送给这小姑娘又有何妨。   却不知这老人已使出生平绝技,面对一个比自己小了5、6倍的小姑娘,亦不过略占上风,饶是再豁达的人也难免气闷。只是两人手段太过隐蔽,匪夷所思,不要说一般人,就是同盟弟子中也无几人看出。   在场之人,完全了解两人交手奥妙的可说只有一人。   方妤心中暗暗震动,她平素自负于同辈中出类拔萃,于20之龄悟得先天之秘,又有凤凰旗之助,即使妙徼一流亦不放在眼里。可近日来连受打击,先是在周洛面前未占上风,仅仅以下风之势勉强打个平手。虽说凤凰旗未出,双方也没有真正动手,仅是气势比拼。可周洛也不是妙徼之流的老人,而是与她同龄,甚至还年轻一些的人物。方妤心高气傲,虽没表露,却已起了争胜之心。却不料短短数日间,周洛竟然突破金丹期,对她打击之大尤为严重。目睹周洛金丹大成之时,她茫然不知所以,连国际大酒店遭袭一时也不放在心上。之后虽未在人前表露,内心所受震动却是极大,所以才显得对周洛特别有“兴趣”。   如今琰与这老人一抓一闪之间,所展示的实力亦非她所能及。三千世界,幻化虚空,两人一抓一躲实以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抓与躲,而是涉及空间变化之道。看来平平无奇,天下却也没几人能做得到。没能进入先天之境的人甚至根本无法看出其中奥妙。   方妤心中震动比周洛金丹大成之时更强。那老人也就罢了,可是琰明明只是15、6岁的小姑娘,竟然也有如此实力,怎不叫她灰心沮丧。一时间心神失守,连身边多了一人也不知道。   “他是什么人?”一个声音在她耳边问道。   “不知道!”方妤摇摇头,本能的回答,“看他手法和身怀宝瓶天珠,应是密宗高手。可是密宗凋零已久,绝没有这么一位高手,他看来也不象藏人。你……”方妤本能的顺着心中所想回答后才猛然惊觉,向身边看去,和她说话的人竟是周洛。   猛然近距离看见周洛的脸庞,方妤吃了一惊,不自觉的玉颜微红,见周洛虽与她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场中,双眉紧锁,心中没来由一阵不适,脱口而出道:“这么紧张琰吗?干嘛不上去替她下来!”话已出口才感觉语气极为不妥。试图掩饰却发觉周洛根本没有注意,注意力始终集中在琰身手,看也没看她一眼的说:“琰对付不了我上去也没用。”   方妤心中一酸,旋即惊醒,暗自警觉:“我这是怎么了?”一边却为周洛的话震惊,“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要知周洛已是金丹期高手,天下胜过他的人屈指可数,要说琰能胜过他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一时百般心思,心乱如麻。 三 须弥老仙   佛经有云:“三千世界”,道家亦有天外有天之说,老人的手法让周洛打开眼界。一层层空间波动顺着老人指掌游动,浑然天成,重重叠叠将琰的手指隔开。“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咫尺天涯是何感觉,周洛今天才深深感受到。到了老人这个地步,根本不必求快,如果不能破解空间的变幻,哪怕瞬息千里,纵横天涯亦不能碰到他掌心分毫。   重重空间变幻如同游鱼,从老人指掌间漏出,能够将本是开辟洞府所用的法术施展到这个地步,个中巧思令人惊叹!而琰的表现亦毫不逊色,无论老人布下如何曲折巧妙的变化,始终瞒不过琰的眼睛,灵巧的手指始终如逆水金鳞,穿波海燕,始终追蹑其后。任是老人千变万化亦是无法甩开她分毫。   周洛叹为观止,当世高手当如是焉!与这两人相比,他本人的打法犹如蛮牛拼命,硬打硬撞。心中大是惭愧,自忖若非以往对手实力皆远不如自己,若是有一人能有眼前二人这般本事,自己纵然不败也伤不着对方分毫。如果动起手来,只能设法逼对手硬拼。不过心里却也放下心来,琰与这老人之争只在手法变幻,看似激烈,却不凶险,切磋多过比拼。   两人一捉一逃,难分高下。看似老人占了上风,琰无法抓到他手中的天珠,实际老人亦无法甩开琰的追击,不过是平手之局。   方妤却越看越是心惊,对两人的评价也一升再升。两人功力如何虽尚不确知,可手法高明之处,比之方问天亦不逊色。要知这等道武合一的手段,修为不到又如何施展得出来?周洛本人功力足够,只是技巧不足,是以只觉两人手法高妙精微,看在旁人眼里却不仅如此。心、法、体、技,见微知著,若非修为真气俱呈高深之境,绝无法使出这般精妙招术。   同盟弟子看不出其中精妙,可是落在方妤和随后赶来的妙徼等人眼里却不一般。他们无法如周洛一般藉天地元气间的微妙牵引,化风而至,可是走路下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早已到了不少时候。几位长老不动声色的组织同盟弟子隔开老人与大堂里的普通客人,将他们驱散,围成一圈,隐隐将那老人包围在中间。   那老人也就罢了,可琰明明尚不足弱冠,竟也有如此修为,简直匪夷所思。   方妤抿嘴看向周洛,心中越发惊疑不定,咬着下唇问道:“你……琰……她……”   关于琰的话题周洛不欲多谈,见方妤问起,只能尴尬一笑掩饰过去,他可不知如何解释,岔开话题道:“你看这人……”   方妤看出周洛不愿回答关于琰的事,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回答他说:“看不出来!他的功夫似以道门功法为根基,搀杂中原佛门路术,似乎还有密宗的痕迹,这样的人……”   这时受方妤指派离开调查的大堂经理回答方妤身边,小声回复说:“小姐,没有他的入住记录,根据询问的结果,最早看见他是今早9点之后,当时他已经在大堂。由於外面在戒严,所以……”方妤不等他说完,挥手让他离开。   周洛笑道:“何苦为难他,放他在这里也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他要真查得出什么才是怪事!”   “就你知道!”方妤嗔怪的向周洛一瞥,语气中竟带有些许撒娇的意味,落在同盟诸长老眼里不由大皱眉头。周洛如今身份不同,不但稳据同盟第五高手宝座,亦是天字级长老中最年轻的一位。年仅二十之龄以得金丹大道,可谓前途不可限。若说数十年后问鼎天下第一当非梦幻,怎可和魔门妖女纠缠不清。其中最关心的当非妙徼莫属。同盟之中,周洛和他最是亲密,青符一脉与天师教亦是渊源深远。他轻咳一声,上前几步,不动声色挤入两人之间。   方妤见他如此做作,轻哼一声,主动退开几步,负手而立,高傲的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周洛亦觉尴尬,明明他和方妤之间就是什么也没有,可是给妙徼这么一弄,方妤又是这番动作,任谁都觉得暧mei。可偏偏谁也没有明说,他也没法主动解释,那样反而显得更加暧mei。周洛没好气的向妙徼问道:“什么事?”   “须弥老仙杨踏天!”妙徼凑到周洛身边小声说,他上前来亦不是完全为了方妤,亦是为了提醒周洛。与方妤不同,同盟长老们毕竟年长了几十岁,轻易认出这老人是谁。须弥老仙与同盟虽无过节,可是几位顶尖高手之间,无事尚要出手伸量一番,瑜亮情结终不可免,同盟中人见到其他几位顶尖高手,一向敬而远之。如今同盟在场之人以周洛功夫最高,又是执掌天字级令牌唯一一人,理所当然以他为首。在妙徼想象中,须弥老仙出现此处,多半还是因为昨夜周洛金丹大成引起的风云变色,天地异象引来的,自然需要竟早提醒周洛,“须弥老仙杨踏天,早年出身茅山支脉,后又曾入少林金刚宗门下习艺,皆未得深奥传授。其人融道家与佛门显、密两宗功夫于一身,威震藏边数十年,以一己之力压得密宗抬不起头来,堪称绝世高手,不可小视!尤其是自创天遁三转,号称守备第一,没人可以……”   “唔……”周洛还未答话,却听琰“哈哈”一笑,纤手逆转连划7个圆圈,每一圈恰好破去一重空间变化,手法变幻如鱼龙蔓延,妙到颠峰。7圈转完,手指恰巧伸到须弥老仙掌心,轻轻巧巧将天珠拈过。这一招她筹谋已久,此时忽然使出,须弥老仙一时之间也着了道儿。   此间情景让人跌破眼镜,妙徼语音未落,几乎咬下自己的舌头,谁能想到威名久著的须弥老仙竟然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手中输了一招。不管有何种理由,他毕竟是输了。   周洛对这个结果倒不意外,无论须弥老仙怎么威风,又怎比得过琰的嚣张跋扈。虽然如今琰今不如昔,可是跟她比经验变化?千年的经验、眼力岂是易与!周洛早就放弃了。与琰动手,唯一的胜机就在她如今力量不足,尚不及周洛,硬打硬碰有所不及。周洛之所以对破山拳之类硬打硬碰的功夫情有独钟,琰功不可没。   可是须弥老仙弃长就短,比不过琰原在周洛预料之中。   “哼!”琰回到周洛身边,示威似的举起天珠。场中一片寂静,不管是否看得出琰和老人交手的奥妙,妙徼的话说得虽然小声,可也没有特意掩饰,他们都听见了。与周洛不同,无论是同盟还是一线天宗弟子,对当世高手的名字都不陌生,所受冲击之大,周洛无法想象。   “不过是一个三教叛徒,竟被人看得比天还重!”方妤表面虽不在意,不知为何心中却似有一股怨气,见到妙徼出糗忍不住出言讥讽,不经意间却将须弥老仙也损了进去。   她话一出口,妙徼不怒反笑。如今的形势,同盟不欲与一线天宗冲突,也不想得罪须弥老仙,可是绝不介意观看方问天火拼杨踏天。方妤今早可把他们整得惨了!为了同盟的面子,牺牲良多啊!如今这妖女自己出昏招去招惹杨踏天,简直大好特好,再好没有了!   齐伯大惊失色,拼命闪到方妤身前,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三教叛徒!哼!”一声炸雷似的怒哼在她耳边响起,恍似天摇地动,暗含真言法咒。方妤的心神一阵动荡,耳际同时异响大作,宛若真的置身于万倾汹涌澎湃的波涛中,换了别个定力较差的人,早心悸神来,不战而溃。   孽海滔滔,无边无际四面涌来,一时间天地失色,周围景物全消,唯有须弥老仙一人。指天踏地,犹如神祗,惊雷阵阵,霹雳无边向她压来。   所受压力无比之大。   方妤大惊,顾不得惊世骇俗,掌心红光大盛,一道凤凰纹浮现。周洛亦看出不对,踏上一步,挡在方妤身前,手捏法诀。“叮”一声轻如针鸣,松针滴露的清音响起,让人凡尘皆消,清心忘俗。道门清音咒正面对抗密宗降魔真言。   两道法力正面相撞,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   “列!”须弥老仙右手握住左手食、中二指,左手姆指藏于拳心,结智拳印,拳头合拢。真气如流水般经过体内脉穴的千川百河,汇成洪流,虽没有出拳作势,   但庞大凌厉的劲气竟透拳而去,凝成强大凝实的一个气团,准确的向方妤投出。   旁边各人无不瞧得目瞪口呆,谁都猜不到须弥老仙可如此运劲发功,整个人就若投石机般把真气形成的万斤巨石发出去。   气发如狂澜,劲风大作。   与周洛惯知的道门路术大异其趣,倒是与初见悟方时的少林光明印有类似之处,但劲力不发于丹田,反而似由四肢百骸中的窍穴汇聚而来,无论与周洛看到的同盟中佛、道两门都有不同。   这般硬碰硬的功夫倒是正合周洛胃口,连续掷出四道“清音符”,手中破山拳出。   霎时间,绵绵密密的金光如同水面波纹,肉眼可见向四方扩散。真言轰鸣,清音符无风自燃,四道火光由空中冉冉飘下。   清音如钟磬大响,令人沉醉忘忧,厅中众人如纶仙音,精神大振。不禁想起须弥老仙虽然威名久著,周洛亦已金丹大成,足以与当世高手一较短长。况且方才琰与须弥老仙一番比试亦未落下风,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须弥老仙手印不同寻常变换,由智拳印始,转内缚印、外缚印、内外狮子印,结于大金刚轮印。周洛破山拳亦是几番变化,绝招尽出,若是再打下去,最强“开天、覆地”两式也不得不发。   旗鼓相当,未分胜负!   须弥老仙却忽然停手,摆摆手不再攻击。   周洛自然也罢手看他有何话说。   妙徼、齐伯等高手却面有忧色。须弥老仙所发真言法咒只是针对方妤一人,旁人毫无所觉,而周洛的清音咒却是人尽皆闻,手法上已是逊了一筹。之后两人真气对拼,周围的人始终没有感觉到波及破坏,外溢劲气尽被须弥老仙消于无形,高下不辩自明。妙徼等一众同盟长老更是头疼周洛多事,可他偏偏是同盟在场位阶最高一人,本来是看戏就好,如今一个不好就要下场演戏了。   “原来是一线天宗的传人!方问天就是这么教你的吗!”须弥老仙点点头,向方妤问道。声音不大,语气亦不特别激烈,却自有森然气象,让人不敢轻忽。方妤面色惨白,尤自无法答话。周洛护在她身前,神情极为紧张,却无退却之意。齐伯警惕的站在一旁,见周洛“明知不敌”,却还护在方妤身前,大是感激。   妙徼却大是担心,这些绝世高手脾气都不会太好,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甚至当街杀人都是常事,真正是“以万物为刍狗”,虽然他们的道行还远不到平齐天地的地步。尤其是出身邪派的几位,行事更是肆无忌惮。梁铁鄯就是其中登峰造极一人,当面刺君,三入禁宫,大战七大高手。摆明就是一言不和,血溅五步的格局。   “无论如何也不能为了无谓的冲突损失一位前途无量的年轻高手。”妙徼甚至打起了琰的主意,她表现出的实力绝对不弱。加上同盟和一线天宗诸位高手,必要时一拥而上。看着周洛横眉独立,傲视须弥老仙,不禁为他的气势心折。妙徼悲壮的下定决心,心中暗宣道号,无论如何不让周洛和杨踏天单打独斗。   却不知周洛根本没有他们想的“高尚”,也不觉得自己输了一招。同盟诸长老和齐伯有此“误会”,甚至须弥老仙自己也觉得搬回一城。可在周洛心中却决非如此。他不是无余力约束劲力外散,而是……根本就没想过。就象乱扔果皮纸屑一样,纯属个人道德问题,和能力无关。须弥老仙虽然厉害,可是还没有表现出他不可抗拒的实力。再说……还有琰在嘛!琰的战斗力不在周洛之下,大不了一起上!单挑,周洛是不敢的,不过二打一嘛……这个世界谁怕谁?   他的紧张完全不是因为觉得打不赢,而是打得太少了,难免紧张。方妤,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先不论她是李卓的姐姐,即使周洛和她本人相处的交情也不能置之不理,怎能不为她出头?   “说你是叛徒又怎么样?”琰最看不惯有人比她嚣张,尤其是她对方妤印象不错,算是周洛以外她最关心的了,挺身而出,红影一闪,站到周洛身旁一侧,成猗角之势。她的力量刚刚恢复一些,正想扬眉吐气,大打一番。须弥老仙……这个层次她从没看在眼里!虽然……目前不一定打得过,不过,还有周洛在嘛!她也没有单打独斗的念头。以往在穹庐散人身边的时候,有人找穹庐散人麻烦多半是一群一起上的。够资格与穹庐散人单挑的一共也就那么几个多半地位举足轻重,或者名声显赫,大家互相克制,不会轻易动手。其他人,敢找上穹庐散人自然只有靠人多势众了。穹庐散人最喜欢展示他无敌的气势,常常禁止别人出手,享受横扫杂鱼的乐趣。琰看惯了穹庐散人与人动手,也不觉得群殴有什么不可以。只不过,穹庐散人是习惯一打多,她是准备多打一。   众人手心都捏了一把汗,只等须弥老仙翻脸动手。   “哈哈哈哈”出乎众人意料,须弥老仙一阵大笑道,“说得好!我杨踏天先入道门,后入禅宗,习密宗绝艺而反制密宗,这‘叛徒’一词可谓名符其实!只是……我杨踏天反出道门,却好过你一线天宗,被道门逐出犹自眷恋不去,可谓下贱已极!”   “杨兄此言不觉太过刻薄了吗。”悠悠一个声音由门外飘来,一个身材高大,须发飘扬的老人由门口走来。数十步的距离,他却仅仅只跨了一步就到了圈中,外围的同盟弟子不要说拦,根本不知他是如何走进圈内。   来者意态昂扬,似乎莽莽天地间唯他一人。   “参见宗主!宗主万安!”一排排一线天宗弟子向着方问天磕拜下去,人数虽不多,却是声振霄汉。   “外公!”方妤脸色苍白,在齐伯的搀扶下盈盈下拜。   “妤儿,”方问天伸手扶起方妤,面色慈爱,伸手之间,一股真气渡过,助方妤宁神静气,顷刻间面色大好,内伤好了大半。这也是方妤本身根基太差,虽有凤凰旗之助,可与同盟长老级高手一较长短,可是毕竟根基不牢,在须弥老仙面前一触即溃。若是换了妙徼,虽然同样抵挡不住,也断不至於如此不堪。   方问天为方妤疗伤之时,一线天宗弟子跪伏于地,纹丝不动,不敢出声。   “哼!”须弥老仙鼻孔一翻,“方宗主好大的威风!若是要摆威风却是来错了地方!”   “都起来吧!”方问天没有理会须弥老仙,挥手示意。   “谢宗主!”一线天宗弟子起身肃立。方问天转向杨踏天道:“来错地方的只怕是杨兄,这里本是我宗产业,杨兄欺上门来,莫非是觉得方某好欺吗!”踏上一步,与周洛和琰鼎足而三,将须弥老仙为在中间。   须弥老仙脸上微微变色,心里大是忐忑。他的功夫别辟蹊径,即不同道家亦不属佛门,可是究其威力却不再道门金丹期、佛门般若界之下。这一层次的高手过招俱得天地之神妙,御化万气以为功,层次不到的人手再多亦无多大助益。所以方才他对妙徼一群视若无物,琰与周洛虽然看来足堪与他一战,可是年纪太轻,有一人尚是昨夜才金丹大成。须弥老仙自忖以一敌二亦可一战,但已无多少胜算,是以方才明明是琰出头,他却仍将话题扯向一线天宗。可是不想方问天恰在此时到来,可谓撞正铁板。他固然自负,可是要他同时和三个道门金丹期高手过招,除了梁铁鄯那个疯子只怕无人敢作。   无论是单挑有凤凰旗的方问天,还是对付琰和周洛联手他都是败多胜少。   须弥老仙远不是表面看上一般自如,同时面对琰和周洛二人的巨大压力,让他忽略了方问天的到来,不经意间陷入不利局面。   须弥老仙脑筋急转,筹谋脱身之策,又不能伤了面子,冷笑一声道:“一线天宗什么时候和同盟联手了?”   此言一出,同盟诸长老个个感到面目无光。方问天到来他们确实觉得如释重负、逃脱大难、心旷神怡……全然忘了往日立场,今天还被方妤挤兑了一次,实在是心中有愧啊!他们对周洛和琰的信心还不如须弥老仙。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实力不到,周洛又太年轻,琰看起来简直已经不能用年轻来形容,差不多该算年幼了。实在无法给人信心!   方问天哑然失笑,人生际遇之奇妙莫过如是,昨夜自己还面临同盟三大高手围攻之局。正是觉得有齐天真人、秋孤叶、许世宗三人在,自己无论如何处定了下风。方问天才拍拍屁股走人,留下门下弟子“服从国家安排”,自己跑来g省看外孙女,顺便看一下新出世的金丹高手究竟何人,有无招揽可能。没想到才过了半天,自己竟然与两个高手围攻他人,须弥老仙正如昨夜之自己。听他的意思,与自己联手的正是同盟的人。只是,同盟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高手了?眼前竟有两个金丹期的高手,大出方问天预料之外,尤其是这两人还如此年轻。一时战意大消,让开一步,道:“杨兄请便。”   杨踏天环视四周,威风不减,踏步欲走,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想走?没这么容易!”既不得不战,须弥老仙亦无所畏惧,“哈哈”一声长笑,提聚功力,缓缓转身,心中怨愤已极。腾腾杀意让外围功力较低的弟子纷纷后退。   方问天亦是心中惊讶,同盟与杨踏天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不过既是如此,他没必要搀杂其中,缓缓退到一边。   见他不参与,须弥老仙心中安定不少,暗暗向方问天点头表示谢意。方问天心中暗笑,同盟以二打一,胜算颇大,可要说能把须弥老仙留在这里却是休想,过得今日双方有得闹了。难道同盟另有秘招?见杨踏天如此识趣,暗自盘算是否在恰当的时候暗助他一臂之力。   须弥老仙转过身来,却发现琰看也没看他一眼,目光注视着斜上方大堂天顶的雕格,不由一怔,顺着琰的目光看去。   不止须弥老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天顶望去。   宽阔的募格间装饰着大条的黄金花纹,一盏水晶多层吊灯将大堂布置得富丽堂皇。   没有任何异样,许多人疑惑的看向琰。   “难道自己露出了破绽?不这不可能!”奥迪斯安慰自己,身为黑袍巫师中的姣姣者,力量直逼最高执行委员会十三支手,黑袍巫师中唯一掌握变形术的人,对於自己的隐藏技术,奥迪斯极有信心。   她乌黑亮丽的瞳孔紧紧注视着奥迪斯,就象他的伪装术完全不起作用,让他有不好的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奥迪斯还是坚持着隐藏不动,琰的眼睛里燃起怒火,黑瞳中仿佛浮起两团金红的火焰,向着奥迪斯的方向说:“早上没烧死你这只乌鸦,还敢来赶着送死!”   奥迪斯心知不好,还来不及有所行动,就看见那小姑娘手臂一伸,一排凤翅似的火羽顺着她的手势如棱淡淡浮现,一道刀锋似的火羽电射而出,直向他奔来。   刀光一闪,光雨迷蒙,“波”的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一般,火羽凌空破碎,碎屑化作点点火光飘落。   一阵黑烟迷雾升起,天顶上一块木板上的花纹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仿佛一层覆盖表面的薄膜被抽起、揭去。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一个人形的物体从天花板上长了出来,狼狈的由天顶跌落,勉强稳定在离地3米多高的地方,双手支起一圈若有若无的屏障,挡住散落的火光无法飘进他身体周围。   这是一个外国人,黑色的卷发,大理石浮雕似的脸型,典型地中海式外貌。一身中世纪祭祀似的黑色长袍披在他身上。   奥迪斯不知哪里出了破绽,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轻易发现。而且……还是连续两次。早上他就尝过这小姑娘火焰魔法的厉害,原以为只是不走运被波及,可竟然是本来就针对自己。   这次攻击并不是针对他本身,但能用这样的方法让他用来伪装的魔法元素散去,还是让奥迪斯心中惊疑。在遭到攻击的瞬间,奥迪斯感到身旁的魔法元素完全失控,对於他这样级别的黑袍巫师,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奥迪斯惊疑的看了把自己逼出来的小姑娘两眼,他无意与这些人发生冲突,这不符合黑袍巫师的利益。举起双手,以最诚恳的语言,开始大声说明自己的来意,表现不卑不亢,即恭维了对手也体现了黑袍巫师的尊严,堪称完美。同时也没忘了在自己周围重新布下几重防御魔法。奥迪斯深深为自己的表现感到满意,职业外交官也不可能作得更好,他露出和蔼的微笑,优雅的表示着自己的善意。   但是,惊魂未定的他还是犯了一个错误。法师们,无论巫师、魔法师还是法师都是语言专家,有些大法师甚至精通上千种语言。奥迪斯本人的中文也算是不错,至少听说无碍。但是,不可能指望别人也听得懂意大利语,至少须弥老仙不懂。   “给我下来!”杨踏天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如今有人潜伏此地他竟然未能发现,又一次输给一个小姑娘,自感面子大失,哪还管得了奥迪斯的鸟语。手上光明大盛,莆扇般的大手瞬间,打断了奥迪斯长长的“善意”。   奥迪斯大惊失色,身体周围聚集的魔力竟然在老仙一喝之下鼓动消散,全然不受控制,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跌落下来。眼看着身体四周的防护屏层层破裂,完全不能发挥防护作用。   奥迪斯魂飞魄散,惊骇欲死。该死的!这是什么力量?连续两次魔力失控,终於让他了解这不是偶然。在这一瞬间,奥迪斯感到自己是在妄图同魔鬼交易,眼前这些人的力量比教廷更加致命。   须弥老仙一支手卡住他的脖子将奥迪斯象抓小鸡一样高高拎起。奥迪斯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脖子“格格”作响,他无力挣扎,渐渐窒息,眼前凶神恶煞似的老人显然打算慢慢拧断他的脖子。   “请等一下!”是方妤的声音,“这是一位使者。”   须弥老仙毫不理会,如同未闻。   “杨兄手下留情!”方问天衣衫鼓动,须发微扬,右手姆指按出。悲魔指法!这素有“三悲三叹”之称的一线天宗秘传绝技,指发如箭,三明三暗六道劲气如同浪涌,连绵不绝,前力未消后力又至,向须弥老仙攻来。   杨踏天亦不敢轻忽,挥手挡开悲魔指力,转头望向方问天,只见方问天淡淡说道:“且听他说些什么。”   须弥老仙怒哼一声,抖手将奥迪斯重重摔在地上。   “各位尊敬的朋友,我带来一份珍贵的友谊,希望能够打开古老国度神秘的大门。”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奥迪斯挣扎着坐起来揉着脖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怔望向方妤,随即明白她是在翻译自己刚才的话,奥迪斯这才明白自己犯了怎样一个错误,额头冷汗直冒。   奥迪斯爬起身来,拭去额头的冷汗,偷眼看向须弥老仙,他不明白,对手的力量并不强大,可是为何自己的魔法竟会失效?是的,失效!完全没有被攻破的感觉,刚才那小姑娘也是这样。仿佛一瞬间魔法能量自动散开,这完全是他理解范围之外的事。   奥迪斯再也不敢自以为是的卖弄口才,直接切入正题,生怕说得慢了,这些“野蛮人”──不论用如何华丽的辞藻包装,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再度无理的围攻他,奥迪斯大人。   他的心中升起一丝隐忧,也许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这些东方野蛮人也许比教廷更加危险得多。   历史往往有着惊人的巧合,几乎是同一时间,北京一座红墙碧瓦的大院迎来了神秘的客人。这里曾经名属禁苑,也曾经设立过总统府、大元帅府,如今依然是960万平方公里领土上的权力核心。   中南海,再度敞开了大门,只因为──   他,来了!   肩负着神圣的使命,来自天主的国度,上帝在世代表。   这世上最尊贵,最接近神的人,在亿万信徒中他的声音甚至就是神的声音。   伟大神圣教皇陛下──的特使,肩负着特殊的使命来到了华夏。   几乎同时,教廷和他的老对手发出了几乎同样的信号。   如果仅仅作为一个0.44平方公里微型国家元首的特使,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作为一个执意与台湾保持外交关系的小国,甚至可能根本无法迅速联系到华夏的权力中枢。可是,如果这个小国特使,拥有意、法、德、美、英五国大使的陪同引见,结果就大不一样。   事实上,无论任何人,能够得到这5个国家大使的联合支持,都足以引起一场震动。   至少足够让人记起,教廷的威严,并不仅仅在於0.44平方公里的国土,和古罗马风格的卫兵。   梵蒂冈,全世界天主教徒的精神中心,牵动着全世界十亿零四千五百万天主教徒的心。占全球人口的百分之十七点四。统御叁百六十九万二千名神职人员,其中:主教四千四百叁十九位,神父四十万零五千位,终身执事两万五千位,辅理修士五万八千位,修女八十一万五千位,在俗献身团体人员叁万位,在俗教友传教士五万六千位,要理传教员叁十万。   可以这么说,西方世界中,没有任何一个政客愿意得罪教皇。一个信徒就是一张选票,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信徒响应教廷的号召就是一股强大到他们不愿碰触的力量,何况教廷的势力远不止此。   全世界天主教徒中,百分之五十生活在美洲,百分之二十七在欧洲,百分之十一在非洲,百分之十在亚洲,百分之零点八在大洋洲。与梵蒂冈圣座建立正常外交关系的国家达一百七十二国。   插着五国国旗的车队长长一串,驶过长安街。   各国的情报机构象吃了兴奋剂一样活跃起来。无数的情报人员东奔西走,上蹿下跳,捕风捉影,明战、暗战招招精彩。所有行动的核心直指一个问题:出了什么大事?尤其是一些吃饱了撑的,总以为地球少了他就不转的大国,自以为有资格参与地球上任何争端的国家。应该说有这种理想的国家总体来说不少,可是鉴于实力,抛开潜在的、隐藏的、韬光养晦的……真正喊出口号的只有美国一家。   最关心的莫过于3个国家,衰老的北极熊;介于人兽之间没进化好的萝卜腿和独树一帜,从崇拜牛领悟到了吹牛真谛的湿婆后裔。   在他们看来,七国集团中五国大使同时前往中南海无论如何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在他们完全不觉得有“大事”发生的情况下,越发令人猜疑。可是……   所有人都在疑惑,这长长的车队实在是太张扬了,太过光明正大了一点……   这一点,完全来自于特使大人的坚持,而美、英等国大使,也完全不觉得有得罪特使大人的必要,况且……他们也不明白梵蒂冈能出什么大事。   事先得到了5国通报的华夏政府安排了高规格的接待,作为最高权力中枢,福建的最新发现自然第一时间反馈到了这里。这样的敏感时刻,一位得到5国大使陪同的教皇特使的到来,有着独特的意义。   “赞美神圣仁慈的主,谨遵教皇陛下的命令,我带来陛下的建议,剑和友谊,选择的权力在您!”高贵的红衣主教优雅得体的向现任国家主席、党总书记,这个东方大国理论上的最高统治者递交了教皇陛下的国书。骨子里却是掩饰不住的高傲,居高临下的俯视。五国大使分别随侍在侧,象随从,又象护卫。这种感觉很好很好,特使大人仿佛回到了欧洲君主们谦恭的称呼教皇为“爸爸”的年代。   “暗黑理事会由黑袍巫师、吸血鬼、兽人、泰坦族以及其他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种族五大部分组成,其中不乏远古神话中的神族后裔。在对天主的信仰占据绝对优势后,被残酷野蛮的教廷打为异端。他们贪婪、凶蛮、残暴……”   奥迪斯发表他的长篇演讲的时候,周洛一直暗自打量着他,他对奥迪斯演说的内容提不起兴趣,不过这并不防碍他对奥迪斯聚集能量的方法产生兴趣。这就是西方的魔法吗?无论与佛道两门,还是刚刚见识到的须弥老仙都截然不同,感觉颇为怪异。 四 合纵连横   炼精化气、炼气还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人体生而有之之气,称为后天之气,而天地间无穷无尽的元气,则属先天之气。   天地浩瀚,元气充溢,人体本身元气生而有之,人人不同。引天地元气培养、壮大本身元气,谓之炼气。而气为末,神为本,炼气的过程亦是元神壮大的过程。是以真气耗尽,只要元神不损,经脉无伤,只需打坐几个时辰自然补满,毋需初次修炼旷日持久,差别就在元神不同。天地元气,种类纷杂,本是一个集合体。   佛、道两门都脱不开这个槽厩。各家心法巧妙所差,就在利用的“原料”不同,转化方法不同,效率有所差异。采集的外气不同,本身元气发展的方向自然不同,由此产生了千奇百怪,种类繁多的真气功法。   随着炼气进程,本身气息,也会受到引用的外气影响,逐渐具有所引用外气的特性。但是,无论如何,真气毕竟是以本身元气为本。即使同门同派,修炼同一种功法,真气也不可能完全相同。没有任何两个人会具有完全一样的真气,此谓之为后天真气。真气越练越深,越来越精纯也就是越来越接近所利用的“原料”本身。此谓之真气精纯。   天地无穷,人,亦是天地能量循环中的一个个体。真气具也是天地元气流动循环中的一个特殊部分,与整个天地元气间有着复杂的牵引联系,功力越深,联系就越紧密。当修炼者能够感应到真气与天地元气间的联系,参透它们之间的互动关系,就能直接化用外气为己用,不需温养炼化,使之转化为自身真气的过程,直接调用远远超过自己本身的能量。这一境界,称之为先天境界。   然天地元气毕竟不是本身所有,要御使天地元气毕竟还是要以本身真元为根基。如果本身根基不固,强行调用,必然与本身真气相冲突,反损己身。本身力量的多寡决定了调动天地元气的范围。如果本身真气修为不足,即使领悟先天境界,也只能作有限的利用,威力大不相同。只有本身真气足够精纯,而又体悟先天境界,才能直接调用天地元气。   在道家而言,这一境界就是金丹期。只有金丹大成,才有直接引用天地元气赫赫威能的力量。是以金丹期成为一座分水岭,威力与结丹期截然不同。区别不在本身能力的差异,而在於一者可以直接借用无限的天地元气,一者只能依靠本身真气,高下立判。   真气精炼纯化过程漫长而曲折,只可无限接近而不可驱同,即使得道升仙,本身仙气和天地元气间还是存在微小差异。   但是,进入金丹期,正是可以调用天地元气的开始。随着修为精进,控制的范围、强度就越大,直至最终体悟“道之极至”,不假外求。   先天境界的体悟和各人天赋有极大关系。功力越深,本身真气和外界的联系越紧密,就越容易体悟。可是并无绝对,理论上说,只要开始修炼一门真气就有机会,哪怕只练过一天。当然这样的天才极少见,反而是许多人真气修为足够却迟迟不能领悟先天境界,卡在结丹期,无法结成金丹。   但是眼前这个黑袍巫师却是截然不同。无论先天真气也好,后天真气也好,甚至仙气,其根基都是本身元气。而黑袍巫师却不同,可以看出,他体内的元气弱得可怜,远远不到金丹期的境界,甚至连常人也不如。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的元气衰弱到这个地步,周洛大概可以肯定,此人命不久矣。可奥迪斯不但活泼健康,聚集的天地元气似乎不在道家金丹期之下。   他的元神却异常强大,体内气息也极为“精纯”,比金丹期高手犹有过之,给人的感觉……似乎……直接将天地元气引入身体,跳过培养气息,直接淬炼元神。   周洛隐隐感觉,所谓魔法走的似乎是与真气截然相反的道路。他们以周洛所不明白的方法,引入外界气息,将本身元气压抑、磨灭,这样作,对身体伤害极大,可是却有一个好处──能够直接调用天地元气!造成类似先天境界的效果。虽然无法如金丹期高手一般对天地元气控制自如,可是能聚集的能量却不逊色!   这种方法或许可以算得上伪先天。   “可是有什么用呢?”周洛暗自疑惑,如此脆弱的身体,即使拥有强大的元神也难以对天地元气进行准确的控制。从奥迪斯来看,魔法对於天地元气的御使很显然处於极粗放的阶段。所谓进攻、防御,不过是聚集一大团能量挡在面前。能量是很强,可是自身的控制力却太弱,如同用稻草绳连起的铁环。落在真正的先天高手眼里只能是千疮百孔,只需将草绳挑开,铁环自然破去,不堪一击。   琰与须弥老仙先后出手,奥迪斯皆无可抵御。   要说好处,只有他的气息甚至比金丹高手更接近自然,可以完美的融入天地元气中,极难发现。   这种功夫在周洛看来只有四个字:“华而不实”!看似威力惊人,实则不堪一击,在他面前甚至不如一个同盟普通弟子更有威胁。凭这样的手段也能屹立一方?周洛百思不得其解。   “废话连篇!”须弥老仙怒喝打断了奥迪斯的抒情,这让他不能不有些尴尬,心中嘀咕:“野蛮人就是野蛮人!”面上却依旧恭敬。亲身体验过了“野蛮人”的实力,尤其是知道这个怪模怪样的老人不好对付,奥迪斯心中一跳,可是他有他的烦恼。眼前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一些,无论他想说些什么,毫无疑问,都绝不会是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的东西。   再说他今天也不是谈判来的,有些事情也无法自行作主。他只是在执行斥侯任务时不小心被人捉了出来,如果不是跑不掉,他才没有兴趣继续废话。改变原有的计划,就他本人而言是支持的。可是,他的地位还不足以左右整个黑袍巫师的行动。   奥迪斯的笑容依然温和,“我今天只想说明一个问题,我们,并没有成为敌人的理由!我传达来自黑袍巫师的善意,我本人期待与诸位的合作,可是……”奥迪斯皱了下眉头,作了个抱歉的笑容,“今天,不是谈判的合适时机。所有的一切,将由塔里格乌勒大巫师亲自向各位说明,他已经亲自来到了华夏,至迟今夜,将来到明州。”接着闭上嘴巴,不再发言。   方问天点头淡淡说道:“塔里格乌勒,也是老朋友了。也罢,回去告诉他,我方问天等着他!”平淡的言语潜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是!”奥迪斯深深低下了头,“塔里格乌勒大巫师曾经谈起与您合作,对付教廷走狗的往事,他经常告诉晚辈们,要向尊敬他一样尊敬您。”   方问天微微一笑,奥迪斯才觉得身边的压力松了些,又是向着众人一鞠躬道:“我衷心期待与各位的再次会面!”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直到退出门外,脚踏实地,奥迪斯才发觉自己背后已是冷汗淋淋,衣袍已被汗水湿透,双足一软,心里一阵后怕。方才的形势危险至极,如果他们执意,自己绝对没有逃脱的余地。可是,他们肯让自己离开,至少,谈判的大门没有关闭。“可怕的力量啊!不过确实可能成为强大的助力。”奥迪斯拭去额上的冷汗,越来越感到自己建议和这些华夏人合作是一个绝妙的主意,他加速脱离险地。   由早晨到现在,李副省长已经忙碌了将近十个小时。一直以来的挡路大石,他眼前的最大敌人──省委书记顾豫生,变成了活尸。虽然目前看起来还能动,不过你想我国有开人类之先河,领导世界潮流,任用这么一位干部的可能吗?而他,李书梁,平乱有功,受到军委何主席亲口嘉奖,勉励有加,下任省委书记的宝座非他莫属。苦熬多年,终於等到了出头之日。   顾书记,完了!黄省长,也完了!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他如果不是主动跳出来,久后还真有可能着了他的道。毕竟如今名义上已是海总书记的天下。可是李副省长却没有一丝兴奋的感觉,太多的变化已经让他麻木了。   如果说萧秘书长到来的时候他还有些升官发财的想法,那么如今,他已经提不起一点兴趣。险死还生,从萧秘书长的意外身亡,到黄省长失踪,贺军长自杀,一夜之间风云变幻。   几个与他权位相当的人物转眼之间灰飞烟灭,让他难免兔死狐悲。   看似偶然,实则他却知道,这不过是中央权位斗争的延伸。   昆仑的存在,黄省长能够适时拿出海总书记的命令,而贺军长竟然会与他沉亢一气,中央的水到底有多混,多深……   官场的凶险让他不寒而栗。   他浸霪官场,习惯了前呼后拥,到哪里都有人给他3分面子的生活。升官,他是想的。可是他从来也没有太大野心,在他构想里,最大也就是谋得省委书记一职,作一方诸侯,天高皇帝远。再上,他也没有兴趣。以他的资历人脉,即使进入中央也只能是一个地位尊崇的闲职,还不如留在g省来的逍遥自在。   自古以来权力转移莫不凶险万分,看似风平浪静,暗里波涛汹涌。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海云帆到任伊始,全国自上而下鼓吹肃贪。肃贪!听起来光明正大,可实际呢?无论他有意无意,受损最大就是何派人马。海云帆更是把何济世起家的一省一市作为重点,守着何济世老家门口清算,可谓步步紧逼。   而何济世近日来一连提升了十余位上将。   这一出太平盛世的戏码还能唱到何时?   一直以来,他靠近何派,却也不是何派的重要人物,充其量只能算是恒星系里不起眼的一颗小卫星。对海派,他也不得罪。这样的官,在华夏一抓一大把,说起来何济世主政十余年,这也是正常现象。即使将来有什么变故,李副省长也不致受太大牵连。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全身而退还是可以的。   可是如今,却等于被推上了两派斗争的风尖浪口。无论此事如何了解,他的脑门等于被打上了何派标签。   何主席将亲临嘉奖,省委书记的位置如同板上订钉,李副省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些……早十年就很好!”李副省长暗自苦笑,这个省委书记如今看来如同鸡肋,“得不偿失啊!”   “副省长!”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走来,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哦,”李副省长皱起了眉头,何主席行程推迟……出了什么问题?李书梁仔细回想是否还有什么疏漏……   中南海ju花厅。   这是一栋清末宣统年间,京城常见的旧王府式风格四合院建筑群。年代久远,青青砖灰瓦的屋宇,廊柱暗红陈旧,雕梁画栋亦已褪色斑驳,即使重新翻修也掩不住岁月风尘的痕迹。豪华气派与岁月沧桑相结合,产生了忧怀思古的风格。   透过窗花,一座小假山屏挡住人的视线,茂密而细长的修竹环绕着它。院内自南向北的一条弯曲长廊隔在汽车道西侧,长廊中段设一凉亭,它的南端往西拐到尽头处筑一小巧的水榭,池子里漂着几张碧荷。树木花草繁茂,修剪整齐,院内环境幽静,空气清新,花草芳香随风飘来。   正值初夏时节,院里的海棠盛开,每棵树上开满了红色和白色的花朵,芳香四溢,引来无数彩蝶纷飞,蜜蜂嗡嗡地叫着忙个不停,在此优美而宁静的环境里,蕴含着盎然生机。   枢机主教阁下无奈的坐在ju花厅里,任谁都看得出他的不满,口中嘟囔:“这就是华夏人的待客之道吗?主啊!赞美您的光辉!”他已经被晾在这里超过3个小时了,而那些华夏人,依然没有给他一个答案的意思!   听见大主教阁下的抱怨,五国大使同时翻了翻白眼,“上帝啊!该抱怨的应该是我们才对啊!”他们多少知道一些内情,在他们看来,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教廷难道还有能力发动一次圣战吗?或者说华夏人会进攻梵蒂冈?除非他们想打世界大战!何况目前有一个最有利的条件,事情没有公开。得到五国政府的“调停”,想必可以和平解决。会的,华夏人会同意的,他们并不担心。想必本国政府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为教廷提供担保。   可是这位枢机主教阁下的作风实在让他们头痛,竟然要求立即得到回复!上帝啊!你可知道这是多么无礼的要求?这里可不是一个基督徒的国家啊!大使们在心中哀叹。对於教廷的作风他们是见识过了,即使最强大的美国总统,也曾经被教皇当面训斥,丝毫不留情面。可是……这里没有天主教徒啊!也从来不是依靠选票选出的政府,不会为了顾虑选民的想法忍耐教廷的无礼。在他们看来,那位主席阁下没有立即翻脸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几位大使同时在心中祈祷,这位主教大人千万不要再闹出事来。否则……在必要的时候也只好对不起上帝了。   可是,这样的祈祷,上帝……还是听不见比较好吧。   大主教猛然站了起来,“陛下只需要一个答复,难道就这么困难?”   “我想,您还是稍稍多等待一会,要知道,作为一个世俗政府,要作出决定有时相当困难,没有人拥有教皇陛下的无上权威……”意大利大使苦笑着委婉解释,作为一个意大利人,在场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教廷的效率是怎么一回事了。可他还是不得不出面安抚大主教阁下,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几位“同伴”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他无路可退。无论梵蒂冈发生什么,意大利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必须承受。   “无上权威?”在大使的劝说下,大主教勉强坐了下来,暗自苦笑。尽管极不情愿,也只有耐心等待,“要是教皇陛下真有无上权威就好了。”虽然大部分主教大人处理实际事务都有所欠缺,可是他,能够成为教皇特使的大主教阁下,却绝对不是这样。他的急躁来自于内心深处的焦虑。无论如何,78名行动队员以及先期自行进入华夏的支援人员,这些人的死亡对於教廷无论是实际还是心理的打击都极大。   教廷报复的声音越来越高。   教皇陛下不希望冲突继续,这他相当明白,他来到华夏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可是,在红衣教团三分之二成员聚集到了梵蒂冈的时候,即使以教皇的权威,也难以压制太久。如果不能尽快得到一个答复,那么,一切就太迟了。   大主教深深叹息,他不明白,华夏人答复一个在他看来双方都有利无损的建议为什么这么难。他毕竟不是政客,难以了解职业政客的想法。教廷的建议固然有利,可是却牵动了华夏政坛的一条铁律──宗教自决。   忽然,空气中一丝细线般的波动吸引了他的注意。   圣力!能够成为大主教,进入教廷中枢,力量的修持一定不会差。尤其是对於教廷的招牌力量,大主教自信不可能认错。   没错,华夏人对他不可能是毫无防备。可是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华夏最高权力中枢的不是卡诺米季报告的异教魔鬼力量,而是主的圣力?   大主教小心体察,眼前的圣力显然是防御性的,和教廷的运作方式大同小异。大主教很快认出了它的来历。“难道华夏人皈依东方的叛教者了?他们之间至少有着某种关系。”这一发现让大主教充满了兴趣,他毕竟是虔诚的信徒,一旦牵涉到至高无上的主,他就暂时放下了一切。   大主教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仔细的捕捉着每一丝蛛丝马迹,希望掌握更多的线索。   无论如何,突然平静下来的大主教让五位大使都松了一口气。   离此不远的地方,耸立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在一片皇家园林中并不突出,可是提起它的名字,可谓家喻户晓。   中南海怀仁堂。   几位有权力主宰当今华夏命运的大人物聚集一堂。   谁能想到呢?教皇提出了一个绝妙的建议,可是这个建议实行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几乎完全不可控制。他们熟稔政治,经济、军事、争权夺利、阴谋诡计都不陌生。可是对于教皇的建议……一个完全无法估计胜算的建议,要下定决心实在是太难了一些。   虽然这个建议无论如何看起来都不吃亏。   不是他们的错误,在华夏,甚至整个世界都没有人能够准确预知两种力量碰撞的结果,虽然,当事人异乎寻常的有着同样坚定的信心。可是,如果要他们根据这些完全没有事实依据,只是凭借信念支持的信心作出决定还是不够。   即使教皇的建议看起来如此美妙无害,也无法让人放心。   政治,是讲究传统的。尤其是现在敏感时刻,谁也不愿作出头橼子。沉默、缺乏效率,没有一个明确核心的权力机构总是如此。   大主教不知道,仅仅为了将这些人聚集到这里来就耗费了将近两个小时。之后,寒喧、客套,加上一点点勾心斗角,目前为止,尚未进入正题。   谁都知道应该尽快作出答复,谁都知道怎样才是最有利的,可是谁也不可能主动承担这个风险,所有人心知肚明。   时间艰难的一点一滴流逝。   “杨兄……”送走了奥迪斯,方问天转向须弥老仙问道。   “此事与我无关!”对於方问天自作主张放走奥迪斯,须弥老仙心下不豫,拂袖而去,“教廷也好,暗黑理事会也好,让我撞见,唯有一个‘杀’字!”   声音传回已不见踪影。   同盟诸长老也多有不满,但周洛不见动静,他们也不敢多言。   方问天的目光移向周洛和琰。新生代的金丹期高手,无论任何人看来都无法掉以轻心。琰竟然能够在高手环侍下,甚至比他这个自诩对西方高手了解最多的人还先发现奥迪斯的存在,不能不让他感到威胁。   “这个奥迪斯,同盟如何说法?”   他的目光落到同盟众人身上,同盟诸长老、弟子心头一阵心悸,猛然省起眼前面对的正是魔门一方霸主,当世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须弥老仙在时,两人互相牵制,尚不觉得。如今须弥老仙一去,方问天无人可制,心头惧意重起。   同盟弟子在诸长老暗中指示下退往周洛身后,顿时与一线天宗泾渭分明,小心戒备。   方问天负手而立,脸上全无表情,对同盟暗中动作视如未见,谁也看不出他的心意。越是如此,同盟弟子越是紧张。   同盟诸弟子、长老的目光齐齐落向周洛,等待他的指示。   是战是和,也许将由他一言而定。   偏偏周洛本人并无一丝自觉,完全不明白局势怎么演变到这个地步,习惯性的望向妙徼。   妙徼早有准备,跨前一步,躬身道:“请周祖师示下!”接着向方问天神色镇定的介绍说:“这位周洛周长老,已经接掌本盟第五枚天字级令牌。”客卿与长老,名义上份属同级,礼遇相同,可实际内外有别。客卿不属同盟正式成员,虽地位尊崇,权利有限。而长老不同,依地位高低执掌各级令牌,拥有生杀大权。周洛本应是同盟客卿,可晋身金丹大成之后,价值大增,为了防止被挖墙角的可能,同盟主动把这个“客卿”隐去了。见到3位天字级长老送来的天字级戊字号令牌,周洛不明其中巧妙,同盟诸长老却是一点即明,无须明说,已经明白3为天字级长老的用心良苦。   “哦,长老?”方问天眼中寒光一闪,似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周洛说话,身上杀气隐现。   周洛暗叫“倒酶!”,这些所谓高手怎么都这德行,先是须弥老仙,再是方问天,跟他们在一起好象随时都有pk的可能。怎么莫名其妙方问天就好象要和自己pk的样子?周洛心中已有了几分怒气,又自持有琰帮忙。他不怕须弥老仙,有怎会被方问天吓倒?一步不让的与方问天对视。两人气势越蓄越足,杀气弥漫,一触即发。众人都远远退开,生怕一不小心,卷进两大高手斗场之中,遭池鱼之殃。   琰兴趣盎然的看着周洛与方问天对峙,她可是绝对不怕麻烦的主。   “哈哈,后起之秀,果然不凡!”两人对峙片刻,方问天忽然转颜笑道,谁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全消。   包括同盟诸长老在内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双方谁也不敢说有绝对把握。况且冲突一起,死伤必重,功夫越差死得越快。一旦演变成3个金丹大成的高手混战,最后谁胜谁败都不会和他们有太大关系了。   “琰,”方妤笑盈盈走上前去,她早就知道方问天没有出手的意思,是以一直不曾插手。方妤拉住琰的手向方问天道:“外公,这是我新认识的小妹妹,琰。那是周洛,都是我好朋友。” 五 巨头降临   “陛下!”梵蒂冈的阳光依旧灿烂,推迟了整个日程安排的教皇陛下终於在午后等到了他要的答案。国务秘书长狄奥尼修斯走到他的面前,将一件传真轻轻放下,“华夏人给了我们一个答复,他们,‘原则上同意’我们的建议。”   “原则上同意?”   国务卿无奈的耸耸肩,“就是暂时同意,但是保留反对的权力。以及……关于细节问题还需要进一步磋商。这是他们目前提出的条件,”狄奥尼修斯指着传真上的字迹对教皇说,“据他们说,教廷还是有人到达了我们原本准备消灭的那几个暗黑理事会成员所在的城市,华夏人也加了进来,3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冲突中误伤了不少韩国人。华夏人需要给公众一个交待,他们需要我们配合。当然,他们不准备公布真相。”   “好的,这个没问题!”教皇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也正是我所需要的,办得很好!韩国人……通过外交途径和他们联系,依靠世俗政府的力量。我想,对付韩国人,美国人会很有说服力的。”   “呵呵”两人会心的笑了起来。   得到了等待已久的消息,教皇的心情好了许多,舒展了一下久坐的身体,“下面就是如何说服红衣团了。”   “是的,陛下,您不能在拖下去了!”满头大汗的信理部长走了进来,身为宗教裁判所最高长官的他,一直是红衣主教们围攻的对象,“西斯廷教堂内已经快吵翻天了!如果不是有主神圣的力量护持,有几位年迈的主教大人大概已经见上帝去了!”   “如果真是那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呵呵。”狄奥尼修斯国务卿不无讽刺的笑了起来,连教皇陛下也跟着轻笑了几声。   “好了!狄奥尼修斯卿,你不该这样说,每一位红衣主教都是教廷不可损失的宝贵财富。”教皇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说,脸上却没有多少认真的意思。   “是!”国务卿将手放走胸前躬身行礼,聆听教皇的教诲。   “联络红衣主教的事怎么样了?”教皇问道。   “根据我试探的结果,大约三分之一的红衣主教会无条件支持教皇的提议。另外,大多数年轻的红衣主教都不会反对陛下您的提议。我们的阻力估计将主要来自狂热信徒和年长的红衣主教,对於这方面……弗来得依比我更清楚,也许我们应该听听他的意见。”   信理部长向国务卿点点头,对着教皇躬身行礼道:“情况比估计的好得多,狂热信徒并不反对您的提议,他们,更喜欢光明正大的战斗。而您,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在堂堂正正的决斗中击败异教徒。我有信心他们会在您正式提出建议的时候投票赞成。”   教皇点点头,暗自沉思,情况如他所想,一切在控制中。自从28年前登基成为教皇之后,他一直着力与红衣教团的改造,现任年轻的红衣主教中,只有9人不是他提升的。呃,当然,这个年轻只是相对而言。红衣教团的传统计算方法,80岁以下的红衣主教们都被归入“年轻”的行列。   这几天以来,他一直以祈祷的名义闭门不出,一边禁止教徒私自前往华夏,暗中布置。现在,是收获的时候了。教皇站起身来,振奋精神,顺着长长的走廊,向西斯廷教堂走去。   西斯廷教堂,红衣教团传统聚会,历代教皇产生之地,也是世界艺术的殿堂,极尽奢华。   米开朗基罗的巅峰画作《创世纪》和《末日的审判》是镇堂之宝,长方形的礼拜堂两侧共有十二幅壁画,左侧六面描写以色列救星摩西的生平;右侧六面描绘耶稣的生平;《创世纪》为天花板上的天顶画,面积300平方米,由9幅中心画面组成,画出上帝创造世界的过程,画中的343个人物,个个都是理想化、英雄化、大力士型的,充分表现了人体的力量美。《末日的审判》则位于正面壁上,充满绝望阴沉的气息。   今天,超过100位红衣主教聚集到了这里,伴随这教皇驾临的讯号,红衣主教们停止了喧哗,同声赞美主的荣光。神圣庄严的赞美诗中,白色的圣光弥漫,笼罩了整座西斯廷教堂。   随着教皇的手势,所有人安静下来,倾听教皇的训示。   教皇双手置于胸前,以无尽哀伤与圣洁的语调说:“主说:‘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上帝的国;……人若不是从水和圣灵生的,就不能进上帝的国。从肉身生的就是肉身,从灵生的,就是灵。我说你们必须重生,你们不要以为希奇。’今天,数百名主的信徒为教廷迎来的了重生,远在异国他乡。让我们为他们祈祷,期待天使引领他们的灵魂进入天堂,直到……那一日……”   红衣主教们在教皇的带领下,同声表达他们的哀思。教皇亲自主持,超过100位红衣主教同时祈祷,可谓极尽哀荣,悲凉而神圣的气氛围绕着西斯廷教堂。   长夜漫漫,刚刚解除了戒严令的明州分外萧条、凄凉。虽然诸如公交之类的公众服务部门已经恢复了运营,超级市场等涉及民生物资的场所都在政府“号召”之下重新开门,街上的行人还是不多。   7点整,新闻联播准时出现了明州的新闻,沉痛宣告了我国遭到分裂主义份子恐怖袭击的事实,连替死鬼都找好了──东突。   这个并不难猜,我国现有3大备用茅坑:东突、*、flg,出了问题都可以往里推。如此大规模的骚乱,需要动用军队解决的恐怖袭击,在华夏,除了这3家,说是别人干的也没人信哪!说是3家,其实都是一家人,幕后黑手只有一个──美国。   选择东突颇费思量。flg要说实力还是弱了一些,而且这个组织国际声誉还不坏。国内自然不会有问题,可是国际上怎么办?人家李大教主可在美国!宣布flg为恐怖组织容易,宣布之后呢?自然要展开报复,美国……不是阿富汗,说打就打吗?万一美国人不开窍,来个证据不足,就是不赶李大仙出来,可就下不来台了。即使真是flg干的,是否公诸于众恐怕中南海的大佬们还要掂量再三,何况现在只是找一个替死鬼。   台湾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以实力来说,*是最合适的。可是在没下定决心打仗的时候……哼哼,还是别自找麻烦啦。现在都满大街的人叫嚣统一台湾,要是说*份子搞恐怖袭击,突袭了一个省会城市,死伤上千人。除了立刻挥兵渡海还有其他可以让民众接受的方案吗?这个比flg还麻烦。   只有东突最合适,虽然也得到外国势力同情、支持,可他们信仰的是什么?伊斯兰!他们搞恐怖活动天经地义呀,全世界都不会怀疑。虽然说将伊斯兰教与恐怖主义连在一起引起了诸多伊斯兰教信徒的抗议,美国也不得不收回了这种说法。可实际当今世界要说恐怖组织,伊斯兰真是舍我其谁!风头一时无俩,各领风骚数十年。细数恐怖英雄榜,信仰伊斯兰教的前十位里至少可以占8个。他们活动地域也合适,不敢打老虎还不敢拍苍蝇吗?中亚几个国家,合作反恐一下,顺便遏制一下美国人的扩张势头,搞点实际利益什么的,还是作得到的。实在不行就和什么哈萨克斯坦、巴基斯坦之流的国家联合发表个华而不实的联合声明,就是听起来很好,实际什么也没有那种。然后就国内的东突组织随便抓两个出来,管他哪怕只有小猫两、三只,包装一下,就是国际性大组织。说你行,不行也行!   以省委书记顾豫生、国务院秘书长萧聚德为首的xxx同志、xxx同志……冲锋在前,享受在后,为了党和人民的事业,为了祖国,光荣献身!背景配上长达30秒的哀乐,极尽哀荣,最后越级享受一把中央领导人待遇。   新华社全文播发了美、德、法、意、英领导人发来的慰问电,表示了对华夏人民的慰问和对恐怖主义的强烈谴责,肯定了华夏政府处理得及时合理,并且慷慨解囊,捐款10─20万美元不等。连梵蒂冈教皇也在百忙之中由发言人表达了教皇的极大愤慨。   虽然内容极度无聊,但却清晰的传达的六方的态度和立场。   事件中的一些疑点,诸如东突份子为什么攻击一个韩国人聚居的小区,又例如为什么士兵的伤亡如此少,却涌现了顾书记、萧秘书长这么一大批牺牲的文官,难道我国真的缺兵少将到要他们冲锋在前了?有了这几样东西,也都等於没有了。世界各国的慰问电如雪片般飞来。自觉落后了的几个大国首脑也不甘寂寞的跳出来强烈谴责恐怖主义,眼见又将掀起世界范围内反恐高潮。   琰被方妤拉走了就一直未归。而周洛,还在被妙徼老道疲劳轰炸。   当世高手,首推紫金梁梁铁鄯,七大高手合力围攻犹能全身而退,天下第一,当之无愧!   同盟四大高手:武当铁剑道铁剑齐天、少林金刚宗宗主铜墙铁壁许世宗、峨嵋首席长老秋孤叶、妙徼老道俗家侄女流花仙子谢翩翩。   最后一个最让周洛觉得不可思议,谁能想到妙徼还能教得出这么一个侄女。   白玉柱,无门派,原和梁铁鄯同为马贼,后因事反目,一气改名为白玉柱,号撑天白玉柱,以盖过梁铁鄯的架海紫金梁。   须弥老仙杨踏天,自创天遁三转,号称守备第一。先入茅山支脉,又入少林,其后强夺密宗秘籍,集三家之所长,威震藏边数十年。   花飞花,其人神秘莫测,只在7大高手围攻梁铁鄯一役出现,之后再无踪迹。但只凭此一役,足可名列当世高手。飞花百变变幻莫测,疑似出自魔门一脉。   以上7人,正是当年围攻梁铁鄯之七大高手。除此之外,一线天宗宗主方问天一身修为亦不在七大高手之下。   以上9人,个个是让人闻风而逃,退避三舍的人物。妙徼详细向周洛一一解释,他的热心也是被逼无奈,来自同盟在明州几位长老的一致要求。虽说有句话叫:“玩的就是心跳”,可是一天之内连续两次几乎与绝顶高手展开无差别真人pk战,同盟诸长老一致认为,实在是──太刺激啦!   虽然……这个,好象不能算是周洛的错。   推迟了超过8个小时,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军委主席何济世的波音767专机降落在了明州机场。   李书梁拭去额头的汗珠,带着一系列同样焦躁等待的军、地领导干部们向着专机降落的方向跑了过去。   夜幕下,波音767粗胖的机身颤抖一下,前轮落地,在跑道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平稳的停了下来,象蜇伏黑暗中的噬人巨兽。   8个小时,短短一个工作日的时间,在政坛上却发生什么都足够了。   半天以来,风云变幻。先是得到明州解除戒严的命令,中央正式向全世界公开明州事件“真相”。美、英、法、意、德5国先后的表态,显然和中央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协议。这,和李副省长没什么关系,他也无法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足够让5个西方发达国家政府出面支持。但是,5国政府的态度,足以让预想中的麻烦──韩国政府,变得没那么麻烦。还是让李书梁松一口气,尽管那不是他的麻烦,可是作为一个华夏人,他还是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暗暗担心,交易从来都是等价的,中央到底许给了美、英、法、意、德5国什么?数百名韩国在华人员的死亡,华夏政府尽管可以给出种种解释,可是运用得好,依然可以成为西方国家一个巨大的反华筹码。   至於韩国本身,倒不是那么重要。   他自然知道,这些世允集团高级职员以及他们雇用的翻译、律师,随行家人,韩国使馆陪同人员,司机、保镖等等等等,完全没可能是被虚予乌有的东突武装分裂份子杀死。他们中许多丧生在贺军长指挥发动的第一波攻击之下,其后的炮击更是让大部分人没有生还的可能。少部分幸运者,也被完美的清理了。   可是依然有一个绝对的破绽──金惠瑛!   出於某种忧虑,李书梁曾经建议将她抹杀。在他看来机会多得是,周洛将她留在国际大酒店,却没有24小时留在她身边。即使事后,以国家的名义,他不认为周洛会采取激烈的报复。毕竟这是完全符合国家利益,也是近乎唯一的选择。   他自问他的建议完全出於一个共产革命党人的公心,对祖国的责任感。尽管其中也夹缠着两个女儿,连他自己也算不清现在和周洛的关系应该怎么算。   出乎他的意料,何主席特意从北京直接与他通电,严词禁止他有任何“妄动”。他也隐约知道,由北京国安总局来的专家,已经开始执行另一套“诱导”。前期的调查显示,金惠瑛所知只是金石在最后告诉她的极少一部分,来龙去脉她并不清楚。这一点是极为有利的,通过计划好谈话、询问,完全可以在她脑中制造另一个似是而非的真相,诱导她按照对我们有利的方向推想,达到掩盖真相的目的。可是,人心难测,即使有最高明的专家,最完美的计划,也难以确保安全。何况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公开宣布之后,最迟明天,韩国方面就会接触到金惠瑛。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完成这样的任务,风险是巨大的。   据说这一切都是何主席一手布置。   为了周洛一个人的坚持,让这个国家冒被国际责难的外交风险。李书梁即震惊于何主席对周洛的重视,心中也暗自不满。不止对何济世,也是对周洛,任何私人理由都不应成为损害国家利益的借口。不过,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他还是选择服从何主席的指示。   7点的新闻中,黄省长没有出现在阵亡名单中,更是让他忐忑、疑惑。他从中窥到了一丝中央权力斗争的味道。人的心情就是那么奇妙,不久之前李书梁才觉得这个省委书记的位子得之无味,可是如今,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变化,哪怕是变化的蛛丝马迹,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思索。   李副省长神色复杂的拍了拍周洛的肩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擦肩而过。   周洛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越是接近那间房间,他的心情越是忐忑难安。自他懂事以来一直执掌大权的“核心”,统治这个国度十余年的华夏第一人。虽然不象他的两位前辈一样光芒万丈,可是,真正将要面对的时候,还是让周洛心情激动。   门,打开了。何济世也只是平平常常一个老人。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应该说比电视上更苍老一些。有关他的传说林林总总,看到他的一瞬间,周洛只想起他一句话“你见过主动退休的独裁者吗?”当年的他,似乎未料到今日局势。真正到了该退休的时候,他似乎不怎么想休息了。   平心而论,他执政期间虽然未必尽如人意,但总体还过得去,称得上守成之主。   “小周是吧!我听说过你已经很久了,这次明州的事多亏了你啊。”   “何主席!”周洛的声音有些沙哑,与何济世握手的瞬间,周洛忽然有一种出手把他爆掉的冲动。只要送出一点真气……机会!名垂青史!这样的距离,周洛不相信有人可以阻止。潮水般的激动激荡在他心中,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也当遗臭万年!作为第一个成功刺杀华夏领袖的人,绝对有资格载入史册。   周洛深吸了一口气,压抑内心的冲动。从理智上考虑,他完全没有这样作的理由。只是人内心深处,总有各式各样的yu望,当平时看来绝对做不到的事情摆在眼前,唾手可得的时候,人人都难免有不顾一切的冲动。   何济世相当满意,初次见面,周洛显然不同梁铁鄯、方问天,也与其余七大高手不同。他们虽然对他也保持了表面的礼貌,可谁都知道,在他们心中,见到他这个“核心”和见到阿猫阿狗也没有区别。而周洛不同,他的表现更象一个普通人。这也正是何济世所期望的,也许正是这一刻,他下定了笼络周洛的决心。如果他知道周洛的真实想法,恐怕会出一身冷汗,庆幸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   其实,又有多少人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脑中没有千奇百怪的想法?   “不要这么拘束!我和老秦是老朋友了!李卓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叫我何爷爷好了,呵呵。”何济世拉着周洛坐在了沙发上。   在何济世的有意引导下,周洛心中的戒备、紧张渐渐松懈,谈话也轻松起来,天南海北,包罗万象。大到国际局势、文明冲突,小到人情世故、诗词典故。何济世的博学敏锐都让周洛惊叹,他的分析见解极为精辟独到,和他谈话是一件极为愉快的事情。完全颠覆了长久以来,周洛心中对何济世的印象。   周洛颇为惊奇,仔细想来,不禁哑然失笑。作为新世纪的青年,周洛也不能免俗受到海外媒体的影响。何济世在国际上广出洋相的笑话不知不觉深入人心。可是认真思索,能够在13亿人,6000万共产革命党员中脱颖而出的哪个是简单人物?毕竟如今不是家族世袭制,圈子、背景是有用,可是一个蠢到常人都不如的人可能上台吗?如果他当真如海外报导的一般拙劣,不用和平演变,党内虎视眈眈的对手早将他推翻。海外媒体也无非是一种宣传策略,他在公开场合的几次失误被人为的放大了。这是西方国家常用的手段,也是政治斗争中最常用的手法。   政治的悲哀不在於不知道怎么作,而在於无法去作。历史究竟有几分真实?*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小丑形像,而*只留下“*坚决要求*当总理”这个天大的笑话。可是还有谁记得*关于强攻四平的判断,在解放战争大量毛的电报出自她的手笔。*小范围试行的“新经济政策”,和后来被誉为改变了整个华夏的那一位的主张究竟有多大差别。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可是能够在历史上占据一席之地的人物,却决不会仅仅是史书上那脸谱般的面容。   公开的谈话,显得和谐而亲密,事实上也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一个有心笼络,而周洛,当真闲得无聊去得罪军委主席玩?   眼见时间将近午夜,周洛正要告辞,何济世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周啊,我们出去逛逛。”   “出去?”周洛不明白何济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的明州虽然称不上兵荒马乱,可是也不是个逛街的好时机。   何济世没有答话,招呼准备已久的工作人员进来,轻描淡画的两笔,何济世整个人看来截然不同,让周洛大开眼界。不同于易经锻骨改变筋肉,也不同与影术的幻觉,能够用这么简单的方法使一个人看上去如此不同,周洛大为叹服。不过,对他没什么用。   “对了,你有家药业公司是吧?”何济世看似随意的说,示意一旁的秘书将一本文件夹送到周洛手中。   “小本生意。”周洛打开手中文件夹,一看之下,倒吸一口凉气。按照我国规定,建立一家药厂。厂房要符合gmp标准,生产线要通过国家gmp认证。生产的药品要有国家批文以及批准文号才可以,生产新药的审批更是繁琐还需要做临床、毒理、药理等实验。青符的生产来自于直接收购的小厂,原本周宏宇的企业中就有制药厂这一块,所谓收购不过左手换右手,也为两个儿子划清家产,避免日后争端。可是新药审批上就不那么符合规范,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周洛就算不插手也知道周宏宇的作风。有本事的人,谁把法律放在眼里?   不但有青符,周家历年来的生意,包括小妹自己的那一块也没落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按照文件中掌握的证据,全家集体蹲大牢也不够。   周洛心里一阵急怒,脸上阵青阵白。如果不是顾虑家人远在成都,几乎立即出手挟持何济世。   周洛暗中提聚真气,他本人不会束手就擒,也自问没有大义灭亲的本事,如果实在不行……他也顾不得了!   “年青人,不熟手续,”何济世呵呵笑了两声,满脸慈祥,以亲密的长辈对待小辈的态度指着周洛说,“我让秘书把你的手续补上了。不过……下不为例啊!”   周洛的心情瞬时松了下来,短短几分钟,他上了生动的一课,他的脑筋迅速灵活起来。何济世不敢对付他的,也没有理由。周洛顾忌家人,他难道不怕周洛拼个鱼死网破?“恩威并施!”何济世如果真要找他麻烦断不会坐在他面前说。现在抛出这个事实,还是示恩居多,同时也不乏施威之意。只是……“你若是敢动我家人,我难道不能灭你满门?”周洛心中冷笑,合上手中文件夹,露出平静的笑容说:“谢谢何爷爷!” 六 拦街杀人   “主席,时间差不多了。”一名工作人员小声提示。   “哦。”何济世点了点头,对周洛说:“小周,我们走吧。”站起来,一拍周洛的肩膀,说:“这次的事你功劳也不小。对了,你那家对头公司,银鑫现在也没主了,过两天我安排你接手,好好干!”   周洛的反应,何济世基本满意,他早已过了作梦的年龄,自然不会幼稚得希望有人一见面就效忠于他。即使数十年的老朋友,又有几个是不计利害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施之以恩,示之以威,恩威相济,才是真正用人之道。   红色的地毯铺在长长的走廊上,金黄色的灯光下金碧辉煌。十数名便衣人员守在门前,外表虽平常,所站方位看似随意,周洛却看出他们之间能量气息的交换,隐隐构成一个相互联系的体系。“这大概是何济世身旁真正的保护力量了吧。”周洛暗中打量,类似魔法的波动,竟然不是华夏传统的一派,让他颇感诧异。   看着眼前这些人,何济世眉头一皱,“大法师怎么没来?”   “圣光大法师还在房里,他,”回答的工作人员面有难色。何济世眉头紧锁,挥手道:“不理他了,我们走!”   “可是……主席的安全……”   何济世故作爽朗的一笑,指着周洛道:“有小周在还有什么不安全的?他可是同盟第5位天字级长老哦!未来的天下第一哦!”周围十余人闻言似感诧异,一齐望向周洛,目光炯炯。   周洛被这许多人注视,心下大感不适,何济世的吹捧也让他不安,勉强一笑应道:“不敢!”   “谦虚是应该的,可是年轻人还是要有志气!”何济世笑着说,“梁铁鄯当年象你这个年纪,我看也没有你这般功夫。”   周洛口中唯诺,谦虚几句,心里大不以为然,“你又懂得什么功夫了?”不过梁铁鄯这位“第一高手”到底高到什么程度,还真不清楚。一打七,他是打得赢还是跑得掉?七大高手之间配合如何,有没有出全力,有没有一、两个放水的?看看方问天和须弥老仙,这些高手之间的关系只怕都不怎么样。   正说话间,前面一扇门忽然开了,一个只披着睡袍的人影转了出来。他满头弯卷的黄发,身材高大,大约1米9左右,睡衣半敞着,裸露的胸膛和大腿长着长长的浓毛,怀里搂着一名女子,看不清脸。1米7左右的身材在那头“熊”怀中显得娇小玲珑。   老毛子晃动着手中的伏特加酒瓶,咧开大嘴醉熏熏的跑到面前向何济世打着招呼,一股酒臭扑面而来。   何济世厉声向这老毛子呵斥着什么,大概是俄语。周洛记得何济世是懂俄语的,不过周洛不懂。那老毛子一阵嘟囔,如狂风般撞开房门冲了回去。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片粉脂肉林映入眼帘,周洛一颗心砰砰乱跳,直到房门关上,房间中*的景象还在眼前回荡。   房门再度打开,这回他打扮得略微整齐了些,人也清醒了不少,看他的年纪也不是很大,脸上却始终笼罩着一股颓废的神情。   “走!”何济世似乎恼怒这老毛子丢了他面子,当先走去,一群人连忙跟上。   “这位圣光大法师,俄罗斯请来的高手。”还是一旁一直跟在何济世身旁的工作人员识趣,向周洛说道。   “圣光大法师?”周洛向这家伙仔细打量,老毛子也感应到周洛在打量他,目露凶光回瞪周洛。周洛双目精光一凝,正面迎敌。双目相接,无形中如同轰然巨响,圣光大法师眼中一阵刺痛,心灵动荡,惊魂失色,好半天才平复下来,惊疑偷眼看去,不敢再招惹周洛。   走在后面的几名保镖眼光微变,他们都可以算是圣光大法师的弟子,虽对他的为人、作风不耻,可都知道他力量的强大。   “他叫什么名字?”周洛也暗自惊疑,这名男子操纵天地元气的路术虽然与奥迪斯参差仿佛,可是个中配合却天衣无缝。他的体内元气虽然微弱,可是不同奥迪斯趋弱的趋势,而是实实在在的趋强,并且开始强化身体。与道家恰好相反,他们一开始就引入天地元气,磨灭体内后天之气,可是引入的先天气息亦不断与身体融合,终究还是可以进入真正的先天境界。倒是自己之前想得差了。大道无门,千门百法殊途同归,由内而外可以,由外而内也未尝不可。身旁那名工作人员看向周洛的目光也有几分惊讶、敬佩混合的神色,说:“他是前苏联秘密部队培养的人员,只有编号,没有名字。他们这一组据说5个,他是1号,苏联解体后他到了华夏,一直自称圣光大法师,别人也都这么叫他,或者直接叫大法师。”   “原来是前苏联秘密部队成员。”周洛微微点头,就是昆仑苏联版培养出来的人啦,难怪有这样的力量。他的境界虽然可以说跨入真正的先天之境,可是如今却元神虚弱至极。从他的生活方式,周洛不难猜到原因。向他这样从小被培养出来的精英,自幼被灌输国家信念,忽然之间,守护的祖国,热爱的祖国没有了。对他们这些人的冲击,比普通人民更大。从他的元神中,周洛感受到的是绝望,难怪他选择了醉生梦死的生活。悲哀莫大於心死,元神的修炼更是和心意息息相关。酒、色的消耗对他也许不算什么,可是心灵的重创伤害却是绝对的。   夜半的明州凉风瑟瑟,虽已是初夏时节,还是寒意袭人。何济世一行人占据了一整栋楼,外围重重哨卡,怕不下好几百人。   出了门外,一众便衣四散开来,只有周洛和圣光大法师跟在何济世身后。看来何济世平常身旁一直有这位圣光大法师保护,看他的行为可比周洛专业多了,无形无色的控制气息,与散布在外便衣们相互流动,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网。他们之间方位的移动、变换,显然是一个不住移动的阵势,始终将何济世完美的保护在核心。   可谓天衣无缝!不知是为前苏联哪位领导人设计的,如今被何济世接收了。不过如今这位圣光大法师已是虚有其表,由他主阵,这样的防卫阵绝对难当绝顶高手一击。只要有两、三位同盟长老级的人物同时出手,就难保何济世安全。还不如直接请昆仑的高手保护。而且想来昆仑也会有自己一套,即使换了同盟也不会更差。悲哀啊!自己本国的信不过,偏偏弄来个老毛子。   已是夜半时分,又是刚刚解除戒严,街上空无一人,只是偶尔遇到还在街上巡逻的士兵、武警。   “小周,你看如何?”看到周洛打量圣光大法师等人,何济世问道。   “固若金汤!”周洛赞道,“令人大开眼界!”基本上这是实话,阵法本身是不错的,如果有合适的人主持确实固若金汤。如今……就免了吧。大开眼界也是真的,俄罗斯人走的路线和中土道门自然不同,看起来还是有借鉴之功。   何济世“呵呵”笑了两声,看来他对招揽前苏联高手颇为得意,笑道:“你也不用太谦虚,圣光大法师固然厉害,可是你,也绝不会在他之下!”他看向周洛,目光中颇有一些难以琢磨的意味,“你实话对我说,向你这样的高手究竟几人可以攻破这个阵势?”   “几人?”周洛踌躇不知如何回答,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要是真打自己一个足够!”“两、三人吧,”周洛犹豫着又补了一句,“西方的阵法和华夏的不太一样,不好估计。”   “哈哈!何济世开怀笑道,“同盟四大高手联手激战千招,无法攻破圣光大法师主持的‘光辉守护’。”   周洛大是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15年前吧,当时我还在上海。”何济世略微回忆。   “哦。”那应该是戈尔巴乔夫时代了。如果是这样倒不奇怪,颠覆状态圣光大法师,配上这个“光辉守护”,与他配合的也应该是原版的苏联人员。况且,攻破这个阵势和对付他们要保护的人还是有所不同。如果少了要保护的累赘,阵势的变化、威力还应该上升。外交场合,平手……也许是最合理的结局。可是如今……毕竟隔行如隔山,精明如何济世也看不出圣光大法师的实力下降。毕竟凭借他完美操控天地元气的能力,对付以下等级的高手还是威力十足。只有同等级的对手才明白他已是外强中干。而真正的绝顶高手想来也没有谁会特意跑到何济世面前直说:“你的保镖不管用了!”恶心他一下。不过妙徼想来是知道了,不然没理由错过圣光大法师不说。   见周洛沉默不语,何济世微微一笑,自以为目的达到。搬出圣光大法师,无非暗示周洛武力不可持,但也不愿让周洛以为他有意示威,随即转换话题,说:“有些场合还是不能靠俄国人出力!就象这次,教廷请出美、英、法、意、德5国调停,要和我们打擂台!”   “打擂台?”   “看来教廷急得很哪!他们是想一举解决两国间所有问题了。无论胜负,双方之间的恩怨都将一笔钩销,教廷放弃和台湾的关系,我们开放教廷传教的权力。差别嘛,若是我们胜了,华夏教区的大主教由华夏教区自行产生,报教皇批准,这和我们的一贯主张已经相当接近了;若是败了,这个权力还是教皇的,这也没什么。难道我们就没有其他方法控制了?嘿嘿!这个条件实在大方得可以,有些人就不敢接了。说什么:‘事有反常即为妖’。可是,别人开出了这么大方的条件,不答应,难道真的怕了他们不成!”   何济世冷笑两声,周洛也没有说话,只剩下“哒哒”的脚步声回响在寂静的街道上。   转过一个街角,高杆上的街灯大放光明。昏黄灯光下,一名身形伟岸的老者负手而立,在他身旁,一个身着浅黄长裙的绝美女子正含笑望着周洛。   “问天兄!”何济世快步走了上去。那老人缓缓回过身来,赫然正是方问天,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何主席大驾光临,方问天有礼了!”   “不敢!应该是我劳烦了问天兄才对!”何济世宛如遇到多年未见的老友,热情洋溢的与他握了握手,指着周洛介绍道:“这位同盟最年轻的天字级长老,一线天宗方宗主,你们应该认识的了。”   方问天向他略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面对他的据傲,周洛摸摸鼻子,不以为意。方妤似水明眸,恍如两汪清水,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洛,让他大感吃不消,忽如其来涌起一丝激荡。   “不知……”   “已经安排好了,离此不远,就此步行过去如何?”   “任凭问天兄作主,”何济世笑应道,略微露出一丝感怀的神色,“自从当上这个主席,百事繁忙,我已有多年未曾如此自在,就配问天兄走上一遭又如何?”   方问天微微摆手,作了个“请”的姿势,与何济世并肩行去。四个人自然而然分成两波,圣光大法师依然寸步不离的跟在何济世身侧,完美的掌控局势。看得出来,他的一举一动几乎成为本能,显示出他受过的严格训练。只有此时,才展露出一丝前苏联秘密部队精锐的风采。   “喂!”周洛低头看去,方妤略带娇嗔了拉了拉他的衣角,“在想什么?”   “没什么。”看着她纯若秋水的明眸,娟秀绝美的面容,周洛不知为何有些惶恐不安。   方妤微微一笑,撩开垂落颊侧的发稍,不经意间露出妩媚风情。雪白的柔荑缠绕着乌黑的发丝,青丝下,透过随着步伐微微开合的衣领,隐约可见一丝雪白。周洛移回目光,不敢多看,方才窥见圣光大法师房中的情景仿佛又浮现眼前。   “这么快攀上高枝,不理人了吗?周长老!”方妤抿着嘴轻笑道,“本以为只有一个圣光大法师,没想到何济世把你也请来保驾。”   周洛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略带无奈的说:“我到现在还不知要去哪,何主席发了话,我难道还能说不来?我可没有你们一线天宗的威风!”   “你说我外公?他就这脾气,我劝过他好多次了。其实你还没见过其他几位,他们这代人都一样顽固!”   前面的方问天忽然回首望向两人,眼中精光一闪。方妤拉拉周洛的袖子,偷偷咋舌,作了个俏皮的样子。方问天也拿她无可奈何。周洛知道她本来就有一半是说给方问天听的,两人谈话声音虽低,却也没特别掩饰,方问天绝不可能听不见。   方妤双手轻摆,露出轻轻浅笑,并肩走在周洛身旁。   “其实……我们一线天宗历朝历代就是被专政的对象,自然有我们的生存之道,倒也不是很在乎。除非回到毛时代的那种政策,否则再没有任何一届政府可以将一线天宗连跟拔起。何济世他作不到的,况且如今……”方妤狡狯的一笑,“华夏可不是只有他一个核心啊!”   看出了周洛的不开心,方妤若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说:“不用给自己太多束缚,实在不行……你也加入一线天宗好了。”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   “谢谢!”虽然是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周洛还是听出蕴藏其中真挚的关心,心中涌起一道暖流。   平平常常两个字,让方妤体会到淡淡的喜悦,心中一片甜意。   天地宁静,星光下,这道路一再延伸,似乎永远也见不到头。   夜雾烟霭淡淡升起,带着清新的花香飘来。   惊雷忽起,一团电光缠绕的美丽蓝色雷球,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取何济世。   “敌袭!”圣光大法师口中高喊一声,闪到何济世身前,双手合握,一道闪白光剑向着雷球劈出。   光雨四溅,雷球破碎开来,千万冰晶似的芒点,反映着天上的星光月色,漫空遍地的往地上洒来,众人纷纷闪避。   圣光大法师身上白光骤起,淡淡的白芒在他们之间仿佛一道道白丝,揉成线,布成网,密密麻麻的布在四周,如同一道白色的光幕。他双手合握,划出十字,口中大声吟唱,光芒大盛。一瞬间,蒸腾的圣光由他身上升起,万丈光明。   十二道如雪白冰剑般的强光照射到他的部下身上,再发出强光,交织回荡。刹时间,光明大放。好似向外撒开的网,散发着晶莹的白光。   与此同时,十二名属下身上也释放出明亮的光芒。虽不如圣光大法师强烈,可是也形成一道扇形的光网。以各自为中心,向着圣光大法师的方向,如扇子般张开。   蝉翅般光丝束缚在他身上,圣光大法师凌空飘浮,身上放射出神圣的光辉,以他为核心,13人构成一个完美的光罩。光辉守护!这才是东正教密传阵法的真正形态,光明的力量如潮水在他们之间自由流动,形成一个整体。   烟雾迷漫,漫天花雨。   细碎气劲如雪花飘落如同咆哮的龙卷风,呼啸而来。   圣光大法师伸手一指,圣光流动,如同奔腾的血液,从那十二名副手身上被直接抽入大法师的身体“劈哩叭啦”的,一条如扇般整齐,但又如电气般不规则的雪亮裂电流光,就这样被拉了出来。   周洛这才感到西方法力的高明之处,没有了真气符合本人元气的各人差异,只要你能承受,各人的力量能够直接转借,而不仅仅是东方阵法一样的配合。   “砰!”冰风龙卷与光辉守护的光芒正撞在一起。天地齐暗,万马齐喑,剧烈的撞击让光辉守护的光幕明灭摇晃,那冰风龙卷的威力绝不在圣光大法师发出的光流之下!   “噌!”的一声琴弦声响,外围的一名保镖口吐鲜血,翻身倒地。这一下音攻,威力犹在白日所见须弥老仙真言法咒之上。周洛心知又是一位绝世高手到来,却不知是谁,暗自将妙徼所给高手榜心中盘算。   圣光大法师大惊失色,不料借用了光辉守护十二名同伴的支持,他还是在正面比拼中败下阵来。对手硬是以力量破开光辉守护的一丝缝隙,还比他现恢复过来,接着着一丝空隙,闯入阵中。这样的对手,失去了一名同伴,圣光大法师不知如何对付。   琴音再响,又是“噌噌”两声,闻着心灵如受重击,口吐鲜血,又有两人倒了下去。   眼前圣光大法师无法阻挡眼前的敌人,方问天又没有出手的打算,周洛心中暗骂,也不得不准备插手。方问天也许不在乎,他可不想看着何济世死在面前,到时候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   诡异,幽暗,更多的是霸道!   周洛已经看清创阵的是名女子,满头白发,面容却犹如二十许人,怀抱古琴,身旁闪烁着幽暗的蓝光。她身上的气息幽异、诡秘,恍如虚无缥缈的阴魂,洋溢着神秘的气息。   那股霸道的气息,正是从她手中古琴散发。   那古琴上竟有八跟琴弦,暗合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弦上淡淡的金光闪烁,随着女子手指轻弹,发挥着神秘的力量,琴弦一响,必有一人倒下。   能与这古琴相抗衡的法器,周洛现实中只见过凤凰旗一样。   白发女子怀抱古琴,足不踏地,悠然而来,肩后白发飘拂,似仙似魔。   转瞬之间,何济世12名保镖已经尽数倒地,只剩圣光大法师一人。   周洛正要出手,右手却被一只潮湿温暖的小手拉住。扭头看去,方妤拉着他的手,缓缓摇头说:“天魔宗主花飞花,她不是来找我们的。”看她脸上毫无半分紧张的意思,周洛心中一片冰凉,“什么意思!难道是早有预谋,一线天宗也有分?”难怪她没有把琰带来!周洛暗自怨恨,同时也怪自己太早要琰截断感应,现在想找她也没办法。何况琰来了也没大用,一旦开战,以何济世普通人的身体,稍微卷入就是死路一条。即使和琰联手,周洛也没有十足把握胜过方问天和那白发女子,哪来的余力顾及何济世?唯一的出路只有……周洛脸色变幻,咬牙切齿,终于下定决心,提聚功力,翻手将方妤的小手紧紧握住,拉着她抢到何济世身旁。   周洛突兀的举动,犹如一记重锤砸在方妤心头。忽如其来的感情,在她心防打开一道缺口,眩晕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慌乱、喜悦混杂在一起,中间还有着点点幸福。她面色潮红,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全没注意周洛的异样,“嘤咛”一声,靠在周洛身旁,全身柔弱无力。   周洛脸色阵青阵白,口中干涩,双眼死盯着方问天和那白发女子的一举一动。他面色狰狞,心中狂喊:“这可怪不得我!”平白无故被卷入谋杀军委主席的大案中,简直祸从天降,稍有变化就是株连九族!怨不得周洛心狠手辣!为今之际只有挟持方妤,逼方问天倒戈一条路可走!   “敢问主席,杀人者如何?”   烟岚雾霭,幽香飘飘,月色幽明。   清冷星光下,绝美的玉颜凄清冰寒,月色琴音,白发丽人衾衾独立,本是一幅绝妙的图画,却无人有心欣赏。   花飞花站在何济世面前,悠然问道。   12名保镖伤亡殆尽,圣光大法师面容萎顿,勉强站立,仿佛一阵风也能推dao,显然已不足持。何济世倚为长城的防卫力量凋零离散,再无阻挡花非花的力量。   任凭形势凶危,何济世依然面沉如水,丝毫不见慌乱,不愧领袖风范,一步不让的与花非花对视。   场中形势一触即发,周洛手掌一紧,正待发言。   方问天突然跨上一步,隐隐护在何济世身前。这一下,明确表明了他的立场,让何济世一方的人精神大振。   周洛错愕交加,“难道自己料错了?”一念及此,他身上冒汗,急忙转头看向方妤。   方妤她低头倚在周洛身旁,几乎半个身子靠在周洛怀里,全没半丝抗拒的意思。方问天也全神贯注与花非花对峙,对周洛并无加意防范。   方问天若要杀何济世,又何须故弄玄虚?这一路行来,何处不可下手!这回当真枉作小人!   光辉守护纵然厉害十倍,又怎防得住与何济世并肩而行的方问天?   显然是他误会了方妤!周洛心中羞愧,冷汗直冒,“幸好尚未铸成大错!”一直以来,方妤对他照顾有加,即使纯论恩义,他也没有以方妤挡灾的道理!他偷偷松开了手,却没注意一只温软的小手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掌。   淡烟飘落,花香飘零。   僵持片刻,花飞花虽无动作,无形的压力却层层而来,阵阵森寒。方问天的动作让何济世略略安心,他固然有把握方问天不会害他,却不敢肯定他会出手相助。高手相争,生死悬于一线,花飞花或无胜算可即使方问天联手周洛,也未必能保他平安。何济世心下盘算,终於还是不敢冒险,作出抉择,艰难的答道:“杀人者死!”   “多谢!”花飞花微微一笑,脸上却哪有半分感谢的意思?纤纤五指划过琴弦,“叮咚”一阵玲珑清音响起,花飞花返身离去。   圣光大法师无声无形瘫倒在地,化作一团血泥,不复人形。血肉模糊的景象,看得周洛一阵恶心,几欲作呕。   “你没事吧?”一支温暖的手掌抚上周洛的后背,方妤关切的看着周洛,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的光芒,轻蔑的瞟过那瘫曾经是圣光大法师的血肉说:“此人死不足惜!圣光大法师行为极不检点,当真计算,死,还真是便宜了他!”   她的目光落在周洛眼里一阵心悸,微微觉得不适。   “何……何济世他不管吗?”   方妤轻轻一哂道:“哪轮到他知道?明知是他身边的人犯事,下面的人还不主动摆平了。即使知道了又如何?你莫看花飞花今日威风,天魔琴现世,花飞花已如明日黄花,时日无多,一代高手凋零在即。”方妤一声浩叹,神色间略微有些落陌,自觉失态,向周洛展颜一笑,眼似流波,说不尽的妩媚,“当世绝顶高手之中,只有这位前辈和流花仙子是女子,我一向最敬佩的就是花前辈。”   周洛转过头微微回避,他心中有愧,不敢直视方妤的眼睛,根本未曾留意方妤说了些什么。   巡逻的军警姗姗来迟,在何济世随身工作人员的阻挡下无人靠近。13名贴身保镖尸横就地,何济世表情略微僵硬了一会,转瞬间恢复正常,向方问天微微苦笑道:“问天兄,不想遇上此事,倒让问天兄见笑了。多谢问天兄,还有小周,小方没吓着你吧?”   方妤不带着甜甜的浅笑,依在周洛身边,大方得体的回应着何济世的“关怀”。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可是周洛却极不适应,他勉强露出笑容,敷衍过去。   小声吩咐了一名身旁工作人员几句,仿佛只是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何济世形若无事,笑着说:“如今我可是孤家寡人,这次全靠问天兄和小周了。今日遇此意外,那几位朋友……不如改日再见如何?”这份洒脱、镇定的气度,令人心折,不经多年磨炼是学不来的。   “任凭主席安排!”方问天微微点头,表示并无意见。   一群匆忙赶来的保镖紧张的簇拥着何济世离去。   “喂!怎么啦?想什么这么出神?”方妤嗔怪的拉了周洛一下,先前似乎说了什么,而周洛一直神思恍惚,没有理会她的说话。   “嗯?没事!”周洛转头望着她答道,脸上的表情还有几分僵硬。方妤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带着恬静的笑容,伴在周洛身边。   方问天眼中寒光骤然一闪,冷冽的目光直射周洛心底,当先转身走去。   周洛心中一颤,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方妤的手,慌忙抽出手掌,甩开方妤的玉手。   方妤神色微微一黯,柔肠百转,万般情意尽融于秋水双眸,终於摇了摇头,神色哀伤,快步走到方问天身旁,不再回望周洛一眼。   周洛心中黯然,几度抬起手臂,终於放下,随在两人身后,默默无语。   已经封锁了现场的军警似乎得到了命令,见到3人都主动退开,没有人上来打扰。   沿着昏黄的街灯,漫步长街,心事重重。   3人脚步似缓实疾,转眼之间,国际大酒店巍峨的轮廓已然在望。   方妤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深深望了周洛一眼,面容生硬的说:“天魔宗千年以来一直稳据魔门第一宗,持天魔琴号令魔门百宗,历代天魔宗主就是魔门之主。与一线天宗不同,天魔宗与如今的同盟四大派仇深似海,断无转擐的余地。何况按照天魔宗惯例,历代宗主,一旦请出天魔琴,就是正式继魔门门主之位,3年之内,必须统合魔门诸宗,不服号令者灭之!是以天魔琴出世,必然掀起腥风血雨,不但正派,即使魔门百宗也会全力追杀。自来天魔宗主,没有绝对把握绝不会透露身份,而天魔琴,也有数百年未曾出世。花飞花行事诡秘,虽有诸般猜疑,向来无人知她就是天魔宗当代宗主。今日之后,必然纷争再起……你……自己小心……”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大有情意,似乎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转身跑去。纤细的肩头微微颤抖,显得那么柔弱,让人怜惜。   周洛哑口无言,想要追上,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回到房间,无力倒在床上。千头万绪的烦恼纷杂而至。金惠瑛、何济世、花飞花……麻烦一件接着一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何济世无端示好,何海之争愈演愈烈,自己能帮他什么?杀人吗?“方妤……她……”她的美貌与风姿,身家亿万,无一不令人目眩。忽然表现出她的情意,即使周洛,也大为慌乱。她的情意、她的美貌、她的一颦一笑,3日来的点点滴滴,一幕一幕流过心头,更让周洛心烦意乱。   无论花飞花、方问天、杨踏天,周洛自问纵然有所不及亦不远矣,又有琰相助,除梁铁鄯不知深浅外,当世有何高手不敢放手一战?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花非花一人一琴,拦街质问:“杀人者如何?”狙杀圣光大法师以下13人,飘然而去。纵然权倾天下,亦阻之不得。潇洒来去,快意恩仇,大有古之侠客风范。   方问天与何济世平辈论交,挥洒自如,丝毫不落下风,傲然自持。   梁铁鄯更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三入中南海,独闯勤政殿,独斗七大高手又是何等威风、气魄!   白日所见须弥老仙杨踏天亦不是良善人物!想来其余几位亦是如此。   他们是何等的潇洒自在!可是换了自己为何就处处缚手缚脚,麻烦重重?   “想不通啊!真想不通!怎么到了自己就都变样了呢?”周洛摇头苦笑,黯然轻叹,“为什么自己的烦恼特别多!”。舍得,舍得,这世上的事总是有舍才能有得,自己舍不得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冲了个凉水澡,周洛站在阳台上,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参不透,舍不得……”夜风吹拂,周洛伸手手掌,似乎想要接住那凉爽的风,“参不透就是参不透,舍不得就舍不得了,又有什么关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实在是羡慕不来的。唯独想起方妤,周洛心下始终纷乱。   “叮咚”门铃声响,周洛打开房门,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门口。两人的眼睛向磁石相遇,紧紧吸引在一起。两人相视着,女孩的眼睛一阵湿润,投入周洛的怀里,将头埋入周洛怀中耸动的抽泣。   巨大的幸福将周洛淹没,极度的喜悦,一瞬间烦恼消散无踪。毋须言语,一种两心相知,宁静安宁的感觉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他抱起女孩走进房中,用脚踢上房门,伸手抬起女孩的脸庞,清丽的面容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如雨后海棠,梨花带雨,清新可人。   他低下头重重吻在女孩唇上,两人拥吻在一起,相拥倒在新换的席梦思睡床上。   烛影摇红,暗香浮动,浓浓的春意迷漫,一室皆春。 七 月正当空   明月当空,一张雪白宣纸平铺桌面,紫檀木书桌上笔墨排开。屋内无灯无火,唯有月华清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方问天立于桌前,泼墨挥毫,寥寥几笔,一轮明月跃然纸上。月下大江奔涌,山峦起伏,“星垂平野阔   月涌大江流”,江山如画,孤寞寂廖,萧瑟之意尽在画中。   一画已尽,方问天仰天对月,黯然长叹:“何以至此?”他身边一人,白发古琴,面容清冷,不是天魔宗主花飞花却又是谁?   天魔宗千年以来一直稳据魔门第一宗,持天魔琴号令魔门百宗,历代天魔宗主就是魔门之主。而一线天宗数百年来好生兴旺,势力犹胜向居魔门之首的天魔宗。不能击败一线天宗,一统魔门无异妄想。天魔宗统领魔门千年,天魔琴变化万方,可一线天宗亦非易与。天魔琴威力虽大,也未必能胜凤凰旗焚天煮海之威。两宗相斗,胜负实难预料。   魔门之内强者为尊,魔门之主也未必一定要是天魔宗主。若是其他宗派胜过天魔宗主也就罢了,只要能压服魔门百宗,出身何门问题不大。可是偏偏出了个异类──一线天宗。魔门百宗,一线天宗虽从未自视为魔门一支,但无论正邪,却都把一线天宗视为魔门一脉。不能收服一线天宗,无法即魔门门主之位。而一线天宗纵然获胜,也不会以魔门之主自居。   数百年来魔门纷乱不堪,门主难产,一线天宗功不可没。   历来天魔宗主重现江湖,一线天宗首当其冲。   天魔宗固然将一线天宗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线天宗又何尝不将天魔宗看作头等大敌?   15日前,花飞花传书一线天宗,天魔宗开坛祭祖,请出天魔琴,正式就魔门门主之位。传书魔门百宗前往观礼,若有不到者当灭之。魔门之内,花非花所顾忌者亦不过方问天一人。她也知道,方问天绝不会到,传书一线天宗不过例行公事。   而方问天接获花飞花传书亦是大为惊异。   相交数十年,相知有几人?方问天、花飞花相识数十年,花飞花即为天魔宗主,方问天早已知道,只是双方具未言明。   花飞花的身手虽然超尘脱俗,却远不到独步当世的地步,天魔琴威力虽大,却未必能胜凤凰旗。花飞花本人,亦未必能胜方问天。况且天魔琴一出,无论正邪两派,绝无坐视可能,自此杀戮重重。   隐忍数十年,何以忽然出此下策?   花飞花传书告知一线天宗请出天魔琴,却又暗示无意两宗争斗。   直至今日,方知竟是与圣光大法师有关。圣光大法师固不足虑,当年梁铁鄯归隐昆仑之前,却曾有三杀之言:擅闯中南海者,杀!京城之内擅自杀人者,杀!持强威胁国家领导人者,杀!时至今日,尚无人敢拂虎须。所以敢硬闯中南海者,至今只有梁铁鄯一人。圣光大法师常居中南海,独自一人时也是在北京城内,若非陪同何济世也不会离京。花飞花拦街质问,当何济世之面斩杀圣光大法师,已是不惜面临这位“第一高手”亲身追杀。   纵有天魔琴在手,第一高手又岂是易与?若是如此简单,一线天宗、天师教各有高手,凤凰旗、嵛宿尺亦不在天魔琴之下,又怎到梁铁鄯横行霸道。   “事已至此,多言何益?”花飞花神色平淡,盘膝坐下,“高山流水”一曲以别知音。   方问天心潮起伏,闻其音而知其意,自始至终花飞花未提两宗相斗之事,琴音更是隐隐蕴藏慷慨悲凉之意,显然对此去并不看好。   一曲终了,花飞花拜别而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方问天仰天望月,感慨万千。   明州同样的月色下,还有另一人也如方问天一般看着月亮。暗黑世界的权力核心,暗黑理事会13支手之一,黑袍巫师的最高领袖,大巫师塔里格乌勒站在阳台上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仰望着明亮的月亮,从欧洲来到遥远的东方。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无限深沉,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   “大巫师阁下!”奥迪斯恭敬的走到塔里格乌勒身后说,“得到一线天宗的传讯,他们遇到了一点意外,今天不会来了。”   塔里格乌勒点了点头,伸手遥指前方,说:“那里,两个小时以前13名圣光法师被人杀死,其中有一人的力量比你更强,几乎只是瞬间,当时方也在那里。”   “什么?”奥迪斯极度震惊,以他的力量,已经够资格进入最高执行委员会,成为13支手之一,只是由于权力分配才没能进入。但是他的力量,在黑暗世界中足以呼风唤雨,无论是教廷,还是暗黑理事会,能够胜过他的人并不多。瞬间!被杀!力量比他更强!这是何等令人惊讶的事实。可是想到白天的事实,奥迪斯又动摇了,如果有人告诉他这城市里有许多人能杀死他,奥迪斯绝对相信。   塔里格乌勒缓缓开口说道:“在这座城市里,拥有和我同一层次力量的人至少有4个,其中有一个是方,你的报告没有错,的确是足以左右胜负的力量。可是他们似乎之间并不和睦,”塔里格乌勒嘴角露出笑容,“约束所有黑袍巫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我不希望把人手莫名其妙的损失在这里。”   “是!”奥迪斯深深低下了头,在经历了国际大酒店的一幕之后,奥迪斯狂傲全消,他深深知道这些华夏人力量的可怕,这才是真正魔鬼的力量,每当回想,让他浑身颤抖,他不希望和这样的敌人开战。   “奥迪斯。”塔里格乌勒叫住了退下的奥迪斯,“用你最强的法术攻击我。”   “阁下!”奥迪斯愕然望向塔里格乌勒。   “攻击我!”塔里格乌勒不容质疑的说。   “是!”奥迪斯选择了服从命令,吟唱起咒语,蓝色的光芒闪耀,庞大的水系魔法力聚集在他周围,渐渐达到顶点。在他逐渐控制不住,正要发送出去的一瞬间,塔里格乌勒回身一指,伸出一支小指头点在奥迪斯聚集的魔法元素中。   庞大的力量瞬息消散,完全失去了控制,回归自然。   “这!”奥迪斯惊疑万分,这样的感觉……就如同今早在那些华夏人身上遇到的。同样的消逝无踪,同样的无法控制。他惊讶的叫道:“阁下!”   塔里格乌勒微微点头道:“奥迪斯,你很强,你能控制的魔法力量并不比我小,甚至更为强大。”   “不敢!”奥迪斯惶恐的低下了头,“在阁下的面前,我永远如同参天大树下的小草。阁下的力量浩瀚如海,而我,至多只是一条溪流。”   “不是这样,”塔里格乌勒缓缓摇头,“以绝对力量而论你确实不逊于我,可是魔法,并不是力量越大越好。魔法的本质,在于控制空气中无所不在的魔法元素,越强的魔法控制的魔法元素越多。可是这样的控制是不完全的。我不知道怎样表达,当你到达了我这样的境界就会知道,魔法元素,还有另一种控制方法,我称之为‘绝对控制’。”塔里格乌勒同样聚集起水元素,蓝色的水元素在他身旁灵活的变化着形状,如同人手一般灵活。这大大颠覆了奥迪斯对魔力控制的原则。“魔法,是借用外力的力量。虽然魔法元素无处不在,可是要感知它的存在却极为困难,1000人中也未必有一人能够。大多数魔法师,无论他是教廷的法师还是黑袍巫师,都只能感知使用和他本身体质相符合的力量。借用魔法的力量,让大多数魔法师身体虚弱。可是,长期与魔法元素的沟通,魔法元素一样缓慢改造我们的身体。当你体悟到魔法的真义的时候,魔法元素会聚集在你的身体里,产生一块‘魔核’。你的力量不会增加,但是与魔法元素的沟通却会千百倍加强,超越本身局限,同时拥有4系魔法能力。我并没有胜过你的力量,但是散去你聚集的魔法元素,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可是……那些华夏人……”   “他们的道路和我们不同,可是你也应该知道,道家有一种说法叫作金丹……”塔里格乌勒看了奥迪斯一眼,“你不用灰心,善用魔法的力量同样也不逊色!能够拥有这样力量的人在华夏也不会太多,你只是运气不够好……在方的描述中,拥有这一层次力量的,大约有10个……而你,同时遇到了4个。”   “运气不好……”奥迪斯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这样的力量,若是能够拥有……奥迪斯的目光望向塔里格乌勒。   大巫师说:“魔法的真谛,只能自己领悟。”塔里格乌勒打碎了奥迪斯的幻想。   “既然是这样,大巫师阁下,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们合作呢?他们强大,但并不过分强大,面对血族、泰坦、兽人的疯狂报复之后,他们还凭什么威胁我们?我们不需要急着和他们合作的。”   “奥迪斯,我们的计划是什么?”塔里格乌勒沉沉问道。   “挑起血族、泰坦、兽人和教廷的争端,削弱他们的实力。”   “不错!削弱他们的实力,以利于我们黑袍巫师掌握暗黑理事会。可是其中出了一点小小偏差,那几个小家伙没有死在教廷手中,他们被华夏人干掉了。让他们的家族和华夏人冲突一样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们不需要作什么,要也是华夏人求我们,你认为是这样的吗?”   奥迪斯微微点头。   “之后呢?”塔里格乌勒突然问道,“他们和华夏人冲突,实力削弱了,我们黑袍巫师掌握整个暗黑理事会。可是,暗黑理事会的整体实力也削弱了,你指望教廷会放过我们?”   奥迪斯额头冒出了冷汗。塔里格乌勒继续说:“我们没有实力掌握一个实力完整的暗黑理事会,我们也不可能凭借一个削弱了的暗黑理事会对抗没有削弱的教廷。维持平衡才是关键!他们固然该死,可也不能白死,他们的‘牺牲’必须有价值。美国政府通知我们,教廷已经和华夏政府达成协议,我们的英国、法国朋友也给出了同样的消息。教廷不大可能和华夏人发生大规模冲突了。如果放任华夏人和血族、泰坦、兽人发生大规模冲突,让教廷得利,才是我们该烦恼的。好在华夏人似乎也想将明州事件推在教廷身上,而教廷那群白痴,竟然没有发觉!还答应了私下赔偿损失,上帝真是慷慨大方啊!哈哈!”   “呵呵!”奥迪斯陪着笑了几声,“如果是这样,我们和华夏人的谈判会相当轻松,我们最希望得到的,也正是他们希望我们答应的。大巫师阁下为何还要亲自跑一趟呢?”   塔里格乌勒遥望着城市乌黑的轮廓,“为了黑袍巫师的将来!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存在一种修炼的方法,借用外力炼成金丹,他们称为‘外丹派’,和魔法有某种程度的类似……”眼里放出深邃的光芒,伸出手掌,仿佛要将黑袍巫师的将来抓在手中。   这回的会议出奇漫长,最后的祷告声响起,西斯廷教堂里弥漫着淡淡的烟雾似的乳白色光芒,柔和而坚定,象征着教廷长远的信仰,上帝无所不在的力量。在这神圣的力量支持下,教廷的威严延续千年。132名红衣主教同声祷告,他们的信仰坚定、虔诚,虽然已经见过多次,狄奥尼修斯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看着教皇高高举起的权杖缓缓离去,狄奥尼修斯悄悄离开了红衣主教的行列,跟了过去。   “狄奥尼修斯阁下!您的行为严重损害了教廷的荣誉,你必将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红衣主教中最顽固的长者之一,圣路易斯安娜大主教西菲尔愤怒的赶上了他,怒气冲冲的说。   “西菲尔阁下,请恕我无法接受阁下的指责。”狄奥尼修斯彬彬有礼的向西菲尔大主教点头致意,言辞间却寸步不让,“重点不是华夏人作了什么,而是教廷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制裁他们。事情完结了!就是这样!还有什么呢?难道真的要激怒教皇,在完全无谓的地方流尽教廷的血?在遥远的国度,和东方的异教徒战斗,毫无意义!教廷的利益不在东方,教廷的根本不在东方!”   西菲尔大主教紧紧盯着狄奥尼修斯国务卿说:“任何侮辱教廷尊严的行为都不容姑息!”   “是吗?”信理部长弗来得依胖胖的身子闪了过来,对他的同僚施以援手,“请您告诉我‘三角洲’有多少兽人,中情局到底是在利用吸血鬼还是被吸血鬼掌握?那里面的吸血鬼都快比人类多了!还有,51区里是什么?这些都是在您眼皮底下发生的事实,您作了什么?”   “主的荣光在上,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教廷!”   “我们也是!”国务卿拉住了还要进一步争论的信理部长,优雅的说。3人对峙了一会,圣路易斯安娜大主教忿忿离去。   “狄奥尼修斯,说实在的,我同样无法理解。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信理部长叹出了口气。   “弗来得依,教廷的力量来自何方?”   “主的恩赐!”   狄奥尼修斯“嘿嘿”笑了两声,早就知道这家伙会这样回答,弗来得依对上帝的信仰极为虔诚。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以一个火系法师的身份成为教廷的信理部长了,掌管这个和宗教裁判所一脉相承的部门。   极端讽刺的是信理部选择的标志是──一只白鸽。   真不知道前任教皇是怎么想的。   “你说的没错,可是现实中教廷的支柱是信徒。今天会有5国政府站在我们这一边,不是因为他们信仰上帝,而是他们国内的民众信仰上帝。越多民众信仰,我们说话就越有份量。越多国家信仰上帝,教廷的威严普照万方。今天,我们的收获不在于结束了一场冲突,而在打开了一扇大门。与他们对抗我们无法得到更多。可是,当我们有一亿、两亿,甚至十亿信徒在这个国家的时候,你说会怎么样?看看那些笨蛋!他们在给教皇陛下的报告上竟然写上信徒不断增加,教区不断增多,信徒数量再创高峰。不错!这些都是事实。可是难道他们看不到吗?美国以外的所有西方国家,教廷的信徒都在减少。在黑非洲拥有更多的信徒又有什么用?难道有一天教廷真的要搬到非洲作部落祭祀?你认为我们能够怎样制裁一个国家?一个核大国,你真的以为美国,或者哪个个世俗政府会支持我们到底?和华夏人硬拼,可以得到什么?”   信理部长沉默了。   “看看这个人!”国务卿从袖子里亮出一张相片,小心翼翼的放在掌心,信理部长看了一眼,这是一个普通黄种人面孔,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看见了吗?就是这个人,不到十年间聚集了数千万信徒,试图掌握一个国家。他失败了,可是如果换了教廷会怎么样?我们不能再等待了,事实上,华夏政府对于宗教传播的影响并不如我们想象的大。”   信理部长不以为然,“你真的这么认为?他们是华夏人,知道华夏人喜欢什么,相信什么,而我们不是!”   国务卿狡猾的一笑,小声说:“教皇让我招募了一些特殊人才,我们不需要他们让人理解上帝的教诲,也不需要他们收敛财富,只要他们可以让华夏人相信上帝就足够了!这很容易,只要有足够的好处,不要说让他们信上帝,就是信撒旦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他还是失败了!”   “那位李先生失败了,他不够耐心。这可以理解,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上帝,有足够的时间,陛下并不期望在我们这一代得到收获。可是,这是一个伟大的开始。何必与他们计较呢?让给他们现在,我们将赢得未来。华夏,终有一天将成为教廷在东方的支柱,也许,利用他们平衡西方世俗政府是个好主意。我们在开创一个伟大的时代!弗来得依,一场圣战可以得到更多吗?”   夜色正浓,方妤推开了方问天的房门,走了进去。   “外公,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上个月,圣光大法师曾与人发生冲突,个中经过不详。事后传出风声说何济世要严惩圣光大法师,并且向事主赔礼道歉,定下时间公开设宴。但事主一方始终并未出现,仅仅让人送去一封信件,据说上面只有,‘杀人者如何?’这句话。此事与高层之内传得沸沸扬扬,据说何济世气得当场撕毁信件,扬言他要保的人没人动得了,惩办圣光大法师也不了了之。”   “原来如此!”方问天沉默良久,撂下手中毛笔,说:“总算事出有因,妤儿,我亲自去见梁大哥一趟,此事总要尽力调停才好……”   清风骤起,一阵微风拂过,方问天的身形消失无踪,只剩下雪白的宣纸在风中浮动,上面留着墨迹未干的一行草书:“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chun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漫长的夜色下,各人有着各人的盘算。无论天魔宗主还是第一高手,黑袍巫师的未来还是教皇的如意算盘,在这一刻,都与周洛无关。他不会知道,方问天已经西赴昆仑,他更不会知道,何主席临时下榻的小楼灯光彻夜未息。   此时,何主席正站在楼前,迎来了一位周洛熟悉的客人……   “在想什么?”李卓的头靠在周洛胸前,双颊微红,还残留着几点汗珠,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靠在周洛怀里。   “没什么。”望着怀中佳人,周洛心里出奇的平静,一切的烦恼都不再成为烦恼。直到见到李卓的一刻,他才真正放松下来,几日来的紧张忧虑消失无踪。面对方妤,周洛只是被动的被吸引,和一种源自雄性生物的zhan有欲,而没有这种两心相融,宁静无忧的感觉。   “没有,那金惠瑛……还有,琰告诉我,她有个妤姐姐又是怎么回事?”   几天来的一切如同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缓缓流过周洛的心头。周洛低头回望李卓,见她眼里满是精灵的笑意,心中一颤,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她额头温柔的轻轻一吻。李卓脸色一阵晕红,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良久,良久……   周洛一点一滴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向李卓倾诉,他轻轻叹道:“其它人我都不放在心上,教廷、暗黑理事会,天塌下来也轮不到我先顶。庙堂之上,肉食者谋之。要讲打,不敢言必胜,有琰帮忙,自保有余。唯独我们伟大的何主席,何核心,礼下于人,必有所图。不上这条船,他毕竟是军委主席。上了这条船,眼前就是国家主席、党总书记,叫人左右为难……”   李卓轻声一笑,摇头说:“我看你是自作聪明了,与其说何主席想要你作什么,倒不如说他是怕你会作什么,提前交好。历来政权相争,所争无非钱、权、势。眼前看来何济世势大,执政多年,门生遍布要津,又军权在握。可他的弱势也很明显,执政多年,结下的仇人也不少,无论国内、国外都有不少人希望看他下台。况且,权之一字最是玄妙,他是军委主席不假,可当真要与国家主席、党总书记翻脸,能有几人听他的?最大的问题是,他太老了,纵使不是海云帆,以他的年纪,几年之内,继承人问题还是得摆上台面。”   “你是说……看好海云帆?”   “不!眼前的局势,最好莫过于四个字‘敬而远之’,扩充实力,侍机而动。中央是什么?归根结底还不是人。聚势以自保,中央想动也不是那么容易。只要你有实力,谁胜都要买帐。历来中央不和,就是地方势力扩张的时候……”   周洛惊讶万分,“你……”以他对李卓的了解,从来不知她还有这一面。   李卓抬起头,明眸一转,蕴含着百般深情,眼睛里满是笑意,“你说我怎么来的?”   “嗯?”周洛微微一怔,明州虽然解除了戒严,可是对外的航班要到明天才有,自己方才见到李卓高兴过头,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   “姥爷和我说的,这两天姥爷一直担心这个。小舅舅要到77集团军当军长,我和他一起过来的。刚才见了爸爸他们也在说这个,没想到你也在担心这个。77集团军是我姥爷的老部队,上上下下都是他一手提拔,虽不敢说铁板一块,可即使中央,想动也要顾忌三分。要不然,虽然贺新民出了事,我爸爸一个地方干部想指挥军队也没那么容易。” 八 风雨变幻   “轰隆隆”惊雷乍起,蓝色的电光划过天空。   浓重的乌云掩住了月色星光,四周一片漆黑,呼呼狂风吹得窗帘“霍霍”作响。   倦极而眠,睡在周洛身边的李卓,也吓得爬了起来。   “辟叭!”   一道电光划破窗外的夜空。   黑室全白。   暴雷惊天动地爆鸣,如起在身旁,宛如荡尽世间一切浊尘,雷霆万钧,让人心动神移。   李卓娇呼一声,扑入周洛的怀里,电光明灭间,雪白饱满的胸脯清晰可见。   再一阵狂风吹来,大雨夹在较轻的雷声里,哗啦啦打下来,一阵阵打在屋顶上,延迟了整整一天之后,被强行驱散的大雨倾盆而下。   电光不住闪亮,声声雷动,霹雳炸鸣,狂风骤雨,一时间天地失色,如同天威降临,让人深深体会人身之渺小。   “轰”的巨响一声,又是一个威猛无俦的霹雳,这回电雷相隔时间极短,可知这个霹雳击中近处。   紧接着“轰轰轰”一连叁四下万钧雷霆的巨响,夹杂着连续闪耀的电光。整座大楼微微摇晃,似是随时随地都会坍倒。   电光之中,一抹红光闪起,如同一道幽红的半月形火圈,无声无息的出现,随即化作点点金星流逝。火圈消处,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身影幽然浮现。只见她站在窗前,飞扬的长发在风中凛冽飘舞,身形在忽闪的电光中忽明忽暗,形如鬼魅。   “啊!”李卓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紧紧抓住周洛的胳膊,双手指甲陷进肉里,将头深深埋入周洛怀中。   一幅坚实温暖的臂膀拥住了她,温柔的轻抚着她的肩头。   “别怕!是琰。”周洛的声音让她安心不少。   “琰?”李卓悄悄抬起了头,幽暗闪烁间,那个驻立窗边的人影确实十分熟悉。李卓的心安定下来,瞬时间,另一种慌乱又涌上心头,她害羞的推了周洛一把,下意识的将被子拉紧,嗔怪的瞪了周洛一眼,几乎将他推了出去。   周洛心中也十分恼火,琰的忽然出现让他同样摸不着头脑,这家伙也不看看时间、地点!难道她也会害怕打雷闪电吗?周洛是绝不相信的。   大粒大粒的雨滴随着狂风打进屋里,大幅的窗帘在黑暗中翻飞,如同恶魔的双翼。琰毫不在意的站在窗前,任凭风雨落在她身上,形状诡异至极。   “啊欠!”狂风骤雨吹过,室内骤然多了一股凉意,让李卓打了个喷嚏。   “你没事吧?”周洛将被子向李卓身上拢了拢,披上睡袍钻出被子,准备关上窗户。这样程度的温度变化他本人是不在意的,对琰自然也不会有影响。以他们的力量,想要着凉也是间不容易的事,可是李卓却受不了的。   周洛心中暗骂:“这家伙又发什么疯!”一边向窗边走去,寻思怎样才能“教导”琰明白一个小学生父母常遇到的问题,不然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风雨中,琰忽然间回过头来,一向嚣张的神气在风雨中份外苍白,惊惶而又显得有些迷茫的看着周洛说:“三十三天不见了!”   “什么?”   “不见了就是不见了,我怎么知道!”琰的语气一如既往,可是却透着不同寻常的焦躁,脸上透着一股迷茫,又带着一点慌张。琰越说越是慌乱,使劲捶打着周洛的胸膛,冲着他大声喊到:“我怎么知道三十三天会不见!我怎么知道!”   巨大的力量打得周洛胸口发疼,向后退了两步,看着琰张牙舞爪的样子,周洛双眼一睁,正要回瞪过去,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李卓也走了过来,白了周洛一眼,将几乎急哭出来的琰拉到怀中安慰。   “别哭了,告诉卓姐姐出了什么事?”李卓将琰拉到床边坐下,小声安慰着她。   “三十三天不见了。”琰忽然扑在李卓怀中大声哭泣起来,宛如受尽委屈,惹得李卓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又白了刚刚关好窗户的周洛一眼。   周洛姗姗坐下,摸摸鼻子,心里叫屈:“又关我什么事了?三十三天,那里面都是什么人物!我能管得着他们吗?”   可是现在绝不是争辩的时候,琰哭得越发凄惨,梨花带雨,凄楚可怜,真如一个孤弱少女。李卓母性发作,搂着她坐在床上,小声安慰,不是顺着琰的语气瞪着周洛,仿佛他极端罪大恶极一般。   周洛无可奈何的坐在一旁,“一个莫名其妙,三十三天不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那么大本事吗?另一个,更加莫名其妙,你真的明白三十三天是什么吗?”不过和女人争论是一件最无谓的事,周洛是不会作的,态度优秀的坐在一旁,不时点头赔笑。   在李卓的安慰下,琰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停止抽泣,说:“三十三天与人间界连接的地方,存在天地元气的大量聚集,无时无刻不影响着天地元气的循环,被称为天柱。那巨大的的力量,稍微修炼有成的人都感觉得到,震摄天下妖魔不敢妄动。可是这次醒来,我感觉不到三十三天的存在。昨天我就觉得不对,可是一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直到后来才想到,重新化形之后,我应该能够感觉到三十三天发散的力量。可是现在,三十三天不见了!我完全感觉不到天柱的存在。”   “三十三天不见了和你有什么关系?”琰的眼中透出惶恐、慌乱,显见她心中受到的冲击。周洛从没见过她这番神色,一时有点不适应,本能的反问道。   琰面上一呆,显然她也没想过这个问题,看着周洛不怀好意的笑容忽然脸上一红,恼羞成怒道:“关你什么事!”   李卓连忙狠狠的瞪了周洛一眼,再度安慰着琰。周洛坐在一旁“嘿嘿”发笑,心中扬眉吐气,自觉扳回一城,“三十三天不见了,那个和我又什么关系?我还能管得到神仙吗?不见了最好,省得麻烦多多!”   周洛从来也没感受过三十三天的存在,自然不会有琰的感觉。有生以来就一直存在,并且在认知中永存不灭的物体忽然消失,这种茫然无所知的感觉不是没经历过的人可以体会的。   完全不是因为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只是一种不习惯,硬要说的话只能说是来自对未知的恐惧,人最害怕的永远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东西。   被遏止的雨势一旦爆发就一发不可收拾,瓢泼的大雨一下就是7日,连绵不绝,荡涤一切。   第二日何济世就离开了明州,与此同时,g省的官场也如这瓢泼的大雨,掀起了一场风暴。无数g省显赫一时的人物纷纷落马,风雨飘摇,不经意间天时已变。   李书记正式走马上任,在77集团军新任秦军长的配合下掀起了新一轮反腐浪潮。只有想不到,没有查不出的问题,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在省委书记的亲自主持,大力支持,三令五申之下,从上到下,大大小小厅部地方,落马的干部不下数十。   尽管同属何氏集团,顾书记又是“英勇殉职”,可是丝毫不会影响李书记清洗的决心。树倒猢狲散,一个死了的省委书记永远比不上一个活着的省委书记。至于何济世,这些小人物的命运又怎么能和一个封疆大吏相提并论呢?况且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以来不变的铁律,大到中央小到地方莫不如是。没人不想做,除非做不到。李书梁的手段固然狠了一些,何济世也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就摆在一边。g省内部事务闹得再凶,在他看来也无关紧要,何况这个省委书记本身虽然平常,可牵涉的关系却不一般。官场中,大派套小派,大圈子里套小圈,本来就很正常。   相对而言,黄省长亲信的命运要好很多。李书梁的预感没有错,最初的沉默代表了中央内部的调节变化,在一系列他还不能了解的复杂斗争之中,黄省长出奇的摆脱了一切关系,而那份所谓的“总书记命令”也再无人提起,石沉大海,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黄省长本人被调往西藏,转任西藏自治区副书记,在发配边疆与反腐屠刀的选择中,大批g省干部主动、自愿入藏支援,哭声阵阵,许多人家破人亡、背井离乡,更有无数人欢欣鼓舞,为党的反腐大业高唱赞歌。   省报连续数日发表专题报导:“论腐败”,人民日报也开出专版进行报导,党的事业必将万古长青!   大批新任干部走马上任,在顾豫生多年无所作为、人心思变的情况下,大部分民间舆论对李书梁都是支持的,或者说是有着某种期待。无论官方民间交口赞誉,一时之间,“李书记说”在g省就是金字招牌,一时无俩,声势更胜顾豫生当年。   借着这股春风,周洛身价看涨,连带周家上上下下春风得意,前来拜访、拉关系的人日益增多,门庭若市。   然而,这世上永远不会缺乏逆潮流而动的人。   何济世离开g省的第七天,冒着蒙蒙细雨,大批原银鑫集团工人聚集到歧江市委、林泉山庄门口。林泉山庄门口至少聚集了有三四千人,各式各样的口号、旗帜遮天蔽日。横七竖八数十辆卡车堵死了山庄的出入路口,黑压压的人群顶着细雨,打着伞,甚至淋着雨站在山庄门口,站在匆匆布置的警戒线外,默默的与赶来的防暴警察对峙。大多数人沉默不语,只有几个领头的大声呼号,他们不指望省里能够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的抗争只是要发出一个声音,g省不行就到北京,华夏不行就捅到国际,誓死也要为匡总讨个说法。   天上的风雨变幻莫测,就在歧江还是雨雾未散,细雨蒙蒙的时候,与此300公里以外的明湖已是雨过天青,湖光潋滟。多日未见的艳阳吐出万缕金灿灿的阳光,照映着万顷碧波,白沙翔鱼,绿柳随风。风雨过后,一派湖光山色,份外妖娆。   湖上的游人格外稀少,略有几分冷清,却无损明湖之秀丽,而更添其清幽。不仅仅是因为前些天的动荡余波未尽,明州人民无心出游,严密的保安措施也是主要原因。   g省总面积不过23万平方公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大了说,世界上大多数国家也就这水平,往小了说,在全国三十多个省、市、自治区中,比g省大的也不少。经济说好不好,说坏也不算坏,前些年还得指望国家拨款,如今算是发展了一点,勉强自给自足。这样的一个偏远省份,即没有严重的民族问题,涉嫌叛乱、分裂,也没有强大的邻国威胁边防,除了在打越南的时候火热过一段时间之外,历来就不入中央的法眼。出任这样一个省份的省委书记,可说是既无实利也无政治资本可取。g省历届领导,能够提升到中央一级的几乎没有,最多也是在邻到养老的时候去人大、政协打个转──还是副职。在省一级行政单位中可说是鸡肋。在中央内部,g省省委书记的争夺,还不如东南沿海发达地区一个大市市委书记激烈,可说是个冷衙门。但无论如何省委书记也还是省委书记,执掌一省行政大权,代表着一省官僚集团,在某些方面的作用,是一个市委书记无论如何取代不了的。   一个省委书记的支持,和一个市委书记的支持,份量自然是不一样。   g省政局的骤变,有心人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明州的风风雨雨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而李书梁的态度也需要重新摸底。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前中央党校教授,党内理论家贾郑赫,冒着尚未止歇的风雨,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明州。   说起这位贾郑赫是什么身份?一个普通党员,至多也就是一个老共产革命党员。可是对这么一个在二代时就出入宫禁,据说曾在改革开放中起过重要作用,据说同海主席私交甚笃的贾老,李书梁自然不敢怠慢。   湖面波光荡漾,清风宜人,正是游湖的大好时节──仿佛老天也给他面子,在他到达明州的时刻,天空也开始放晴,地面虽湿迹犹存,但已无伤大雅。   放眼湖上,虽不及太湖烟波浩渺,浩浩荡荡,亦不及西子湖畔浓妆淡抹两相宜的宜人风光,却别有一番风味,让人精神一畅。   “好风景!好!”年届九旬的贾郑赫仍是精神矍铄,面带笑容,高声称赞,似乎沉醉在湖光山色中,心思却不由自主的飞回了离京前夜勤政殿中的一番对话。   “……历来从g省入中央的,从无此先例,李书梁此人行事亦非坚决果敢,极负报复之人。此人所求,无非惜身、保家,若非迫不得已,绝不至为何某出死力。搅浑g省这潭水,其实不难。至不济也可使他蛇鼠两端,犹豫不决……”   如今果不其然,自己略一点拨,解其人之疑,李书梁果然乖乖就范,绝不会再为何氏出死力的了。   想到得意处,贾郑赫不由放声吟哦道:“风物长宜放眼量!”对付李书梁之流正应如此,日后海清河靖,区区一个省委书记还不是手到拿来。要他圆就圆,要他扁就扁,今日让他三分又何妨?   “好!贾老好气势!凭湖远眺的确使人心胸宽广,这也是只有贾老这样的老一辈革命家才有的胸怀。明湖我来得多了,看这湖上风光,只觉风景宜人,心情舒畅,今日才得贾老一语点破,当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受益匪浅……”   “哈哈哈哈!”听着李书梁不着边际的吹捧,完全没猜透自己此刻心中所转的念头,贾郑赫猛然纵声大笑,高声长吟:“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快步走上湖边一座凉亭,临湖眺望。   李书梁以下,一众g省官员听他忽然大笑起来,都摸不着头脑,但单凭语气也听得出贾郑赫心情甚好,不由纷纷符合,大拍特拍起来。虽不知这贾某人是什么来头,不过既然省委书记亲自上阵了,他们断无不拍之理!有拍错没放过,不就那几句话吗?   哪怕是中央的一条狗,到了地方也是不能得罪的,吃好、喝好、玩好,送回去了,就算成了。   跟在一旁的省政法委书记萧春凑趣的说:“久闻贾老的书法那是一绝,我们李书记也雅擅此道,不如借此机会留下墨宝,大家切磋一下怎么样?”他曾作为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在中央党校培训过一段时间,对于贾老的来历略有所闻,也影约猜到他此行的目的。   其余诸官自是纷纷附和,钟、王、褚、颜不过小儿涂鸦,米、黄、苏、蔡更是不值一哂,唯有李、贾方知书法之真谛。   谗语如潮中,饶是贾郑赫修养高深,亦不由悠然自得,熏熏欲醉。耳边话语虽不能当真,可g省上下如此奉承,显然是不欲为敌,存了结好之心,此行大有收获,“大有收获啊!”贾郑赫心情舒畅,暗暗点头,也就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不过片刻间,一张紫檀木书案被送入亭中,上好的笔、墨、纸、砚依次摆在案上。要知道,亭中的人物看来不起眼,放出去,却无一不是跺跺脚g省震动的大人物。看似简单的游湖,周围不知多少人伺候着,单是执行警戒的武警就一千多。   贾郑赫伸手提起一杆特等冬紫毫,在一方明代云纹澄泥砚中沾满饱满的极品松香墨,停在铺开的冰雪宣上方暗暗赞叹,笔、墨、纸、砚无一而非上品,纵使国家级领导开口也非仓促可寻,看来李书梁酷爱书法并非虚语。正自沉吟该写些什么,忽然目光一颤,远远湖边绿柳下,两道人影映入眼帘,让他的心兀自向下一沉,好心情破坏无疑。   远远的,周洛与李卓挽着手,漫步湖边。自从两人关系有了实质性进展,感情更进一层,好得油里调蜜,几乎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的日子,在林泉山庄双宿双栖,若非李书梁的强制要求,绝不会不情不愿的由歧江回到明州,陪着一群老头子游明湖。   对于这些沉默无聊的老人们,两人自然无心应付,一路下来,二人足足落后了数百米,自顾自的享受二人世界。   这一切落在贾郑赫眼里却让他心里一沉。   当年的梁铁鄯,他……是见过的。   纵横千军万马如无物,三度留书中南海,别人不知,他却深知其中之艰难。那段岁月,正是他最得二代信任的时候,每日出入勤政殿。他也深知当日针对梁铁鄯防卫之严密,为了这个人,中南海的防卫一变再变,却始终无法阻得住他。   为了梁铁鄯一个人,可谓绝招尽出,机关算尽,其中不少正是出自他的谋划。可是在那强绝的力量面前,没有一次不弑羽而归。他精通政治,谋划算计正是他所长,可所谓政治,是有其规则的。对于一个随时有能力以暴力破坏规则的人,他又能怎么样呢?贾郑赫暗自摇头苦笑,记得那一日,勤政殿内七大高手围攻梁铁鄯,为了不让梁铁鄯发觉异常,包括二代在内,所有人都如同平常一般行动,直到梁铁鄯入伏才通过紧急通道撤离。那一战可谓惊天动地,时至今日他还不敢相信那是人类可以企及的力量。才刚一开战,所有人尚未来得及撤离,中南海通往外界的所有地道以全部塌陷──要知道这些地道可是深入地下近百米以下啊!   他们全部被困在地下数十米深的临时避难所中,即使如此,还是可以感到隐隐的震动,让他恐惧万分,抱头伏在膝间,一动也不敢动,瑟瑟发抖。他曾经直面死亡,可是在面对这非人的力量时,依然不可抑止,深从心底涌出的恐惧。不知过了多久,地面的打斗止歇,当他回到地面的时候,整个中南海四周如同台风过境──据说这还是控制了打斗中力量外溢后的结果。而外围布置围剿的精锐部队根本没发挥作用,他们手中的武器根本无法对敌人造成损伤,只有目送梁铁鄯扬长而去。   之后的时间他始终浑浑噩噩,只记得满目疮痍和二代铁青的脸色。二十年来,多少次午夜梦回,由恶梦中惊醒,他都会回到那天的场景,再次梦见那个他绝不想再见的身影。可是他又始终无法忘怀,那个孤傲不群,仿佛蔑视天地的人。   从此开始,他严密收集与此有关的一切资料。梁铁鄯、铁剑齐天、秋孤叶……一个个鲜明的名字让他牢牢记在心中。   接到明州的报告,他意识到另一个危险人物的出现,不顾九十高龄,强烈要求亲身来到明州──以李书梁的地位,原是没有这个份量的。   在明州他虽然顺利的见到了周洛,可对方的心不在焉,和十问九不答的态度都让他深深疑虑。   在他心中还藏有更深层次的忧患,那就是──海云帆。当年的事对他实在太遥远了,缺乏亲身体验的他虽然从记录报告中读到了所有事实,可看法和贾郑赫始终有所差距。   这一切都让贾郑赫忧心忡忡。   贾郑赫从湖边收回目光,遥望北方的天空,噩然轻叹,笔下不自觉的写出了诗仙当年的名句:“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冬紫毫挟着饱满的墨汁落在宣纸上,雪白的冰雪宣上留下黑色的墨迹。笔走龙蛇,含蓄而不张扬,却又带着一丝郁愤,怆然之气跃然纸上,果然机具功力。即使贾政赫自己看来,也是难得写出的佳作。   看着墨迹未干的白纸黑字,众皆愕然。贾老先生这两句诗实在太让人费解了,此情此景,无论如何也牵扯不上“长安不见使人愁”来啊,凉亭中一阵冷场。   刚放下笔,贾政赫已发觉不对,不知不觉间竟将心中所思写了出来,勉强一笑,正要乱以他语,一笔带过的时候,却听李书梁击节赞道:“身处江湖之远,而心忧庙堂之高,贾老的风范果然不同!”   此言一出连同贾政赫在内的众人具是一怔,联系当前的局势和贾政赫的头衔,心思灵巧的已经隐约猜到几分。虽不确知他代表的是哪方势力,心里已将贾政赫暗暗调升了一级。   贾政赫心中一惊,这个李书梁显然看透了他方才心中所思,写下这两句诗的真意,与这两日来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形像大不相通。猛然察觉自己是否小视了这位省委书记,怎么说能够由一省官员中脱颖而出自然有他的道理,倒也不应过份轻视了他。转眼向他望去,只见李书梁还是那副模样,平平常常,却又看不出什么。   来不及等他细想,一阵溢美之词如潮涌来。有了李书记亲自帮大家开拓思路,有了新体会的g省高官们自然不会落后。能够身居高位自然都有几分才学,顺着李书记的思路都能表现一番,纵不能花样翻新,旁征博引,自出机枢,锦上添花总是会的,气氛倍加热烈起来。   一阵特别巨大的喧闹声响起在湖畔凉亭,周洛好奇的放眼望去。只见一群人围着白发苍苍的贾政赫,阿谀奉承之声不断,不知又在拍些什么。   “哼!”李卓无聊的踢着脚下的湖畔碎石,娇俏的琼鼻微微一皱,轻哼一声道:“无聊!华夏的事迟早败在他们手里。”素色淡雅的长裙随着身形幽雅的转过半个圆圈,优美的曲线一现即逝,将一粒小石子踢入湖中,在水面上荡起一丝丝波纹。   不知为何,最近李卓一改往日着装风格,穿起了以往难得一见的长裙,更添几分女性柔媚风采。   “表面功夫总是要作的,”周洛随口应答,从后面走上,扶住李卓的肩头贼笑着说,“那什么比较不无聊呢?”一双手向前搂去。   李卓斜瞟了他一眼,轻轻向周洛肩头靠去,任他搂着自己的肩头,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眼中闪过狡颉的光芒,趁着周洛不备猛然一推,口中嗔道:“去死了你!”   以周洛的修为,纵然无备周洛也绝无可能被她推入水中,自然不会中招,反过来拉着李卓在岸边摇摇欲坠的摇晃,似乎两人随时可能跌入水中,惊得李卓一阵娇呼。   一阵挣扎之后,李卓勉强站定,惊魂未定的靠在周洛身前,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周洛得意的暗自偷笑,伸手搂住她柔软的腰肢。   李卓略一宁定已知弄巧成拙,听见周洛轻声偷笑,恼恨的瞪了周洛一眼,使劲在他胸前捶了几拳,旋即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好笑,娇喘细细的轻笑起来。   湖上清风吹拂,细长的柳条随风摇摆,不时轻点碧波。周洛右手扶住李卓腰肢,并肩站定湖边。清风拂柳,水面轻波泛起的微声,湖上一片安宁,唯有远处凉亭中不时传来阵阵喧哗。   李卓也没有说话,靠在他的肩头。   站在湖边,伴着亲密爱人,周洛微微一叹。贾政赫的来意李书梁同他谈过,同他订立攻守同盟。李书梁的提议,周洛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情于理都是如此,可是卷入这样的纷争中实非他所愿,却又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想想半年前还在网上与人争的焦头烂额,如今当真有可能影响结果的时候却如此为难──我他妈的怎么知道谁领导这个国家比较好!   “别担心,这次只是要达成一个双方都想要的结果,没可能出意外的。”李卓柔声安慰着他,一双闪亮的星眸充满柔情的望着周洛。   “这我当然知道,”周洛苦笑道,“可以后呢?总不会总这么下去吧!”是啊,目前没问题不等于永远没问题。其实双方的想法互相都是清楚的,秋后算帐的顾虑李书梁也不是没有想到,自然不会没有想法。只不过目前而言这是符合双方利益的,至于日后……还有得纠缠了。原则性的问题,一旦站错队就万劫不复。形势比人强,目前还有说话的权力,无非是因为中央胜负未明,若是以为可以长远下去,那就大错特错。政治没有权力可讲,历来地方可以对抗中央只有中央内部分裂,或者实力强大到足够让中央有所顾忌。后者难之又难,而前者,毫无疑问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无论是谁胜出,必然挟雷霆之势横扫地方上的反对势力,哪怕你只是中立。但即使是选择也要讲究时机,早了,形势混沌不清;晚,人家未必让你上船,分寸的拿捏就靠个人掌握了。道理谁都知道,可是要把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谁也没有把握。一想起准岳父大人苦口婆心的分析周洛就头痛不已。   “人呢,总是有各式各样的烦恼,”李卓的眼光悠然一转,扫过周洛的脸颊,平淡的说起看似无关的话题,“寒则忧衣,饥则忧食,这是社会最底层的想法。稍好一些的呢?朝九晚五,受人呼喝,又要整日忧心柴米油盐、升职加薪。到了更好一些,小有资产的时候就该担心政府找麻烦了,拉关系,结交官员自然少不了。这些烦恼你自然是没有的,在他们看来你我的日子已是好得不可想象。再往上呢?即使当真统领一国,即要劳心劳力,与别国倾扎,又要担心自己的部下借机夺权。即使国外又有什么不同?小一点的公司老板以结交议员为荣,而顶级企业直接操纵政党,养议员团,究竟为了什么?”   “嗯……”李卓出人意料的一席话让周洛深觉意外,她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面容更多了一股平时没有的风采,周洛一时看得呆了。   “是人则不能无争,我们只要作胜利者好了。”李卓若无其事轻描淡写的说,一对明眸中隐含荡漾着深情,缓缓低下头,坚定的小声说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嗯!”一股热流由周洛心中涌出,激烈的感情在他心中荡漾,他没有多说什么,同样的一声应答包含的意思却截然不同。他伸手抓住李卓的双手握在胸前,将她整个人拥在怀中,不留一丝缝隙,强大的自信在他心中洋溢。“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在这一刻,他有足够的信心,哪怕与天相争,也绝─不─会─输!   忽如其来的亲密拥抱让李卓措不及防,身体紧密的接触让她脸色发红,尤其是李书梁一群人就站在几百米外的不远处。她强烈的挣扎了几下,终于在周洛的“暴力”下改变了主意,抬头横了周洛一眼,安静下来,只是脸色妩媚得惊人。   正在此时,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周洛的手机铃声也改变了一如既往的朴素,当然──是李卓的功劳。两种铃声她都舍不得放弃,其中之一就只好在周洛的手机安家了。   “出什么事了?”李卓听出是周宏宇的电话,似乎从林泉山庄打来的。   “银鑫的工人闹事,把山庄门给堵了。”周洛挂断手机说,“我回去一趟,你和李叔叔说一声。”   何济世离开g省后,原银鑫制药厂国有资产流失得到了彻底清查。由于匡维汉非法变更银鑫集团所有权关系后曾多次向社会募集资金,目前银鑫集团已是证监会核准的上市公司,所有权关系及其复杂。鉴于银鑫集团的特殊情况,为了确保其余股东、广大股民和现银鑫集团8000名员工的利益,将损失降到最低。在xxx、xxx、xxx……一系列领导及国家有关部门的关怀下,本着对国家尽心,让人民放心的原则,作出了特事特办的决定。暂时冻结银鑫集团资产,收缴匡维汉以下18人包括银鑫股份在内的个人资产。银鑫集团其余债权、股权关系不变,集团性质不便,所收缴财产将在最断时间内向社会公开拍卖。   这个工作目前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在省委省政府、证监会、歧江市委、法院、检察院、反贪局、爱国卫生委员会、计划生育委员会……等等等等部门少有的高效率配合下,基本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并在各方监督下,面向社会,进行了公平、公正、公开的拍卖。踊跃竟拍者数以百计──这也充分体现了拍卖的公开性、公平性。当然,大多数人只拍中了一些房子、汽车之类的二手货。但受停盘前股市波动的影响,关键的银鑫集团股份竞争上少有人参加。最后,周洛在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情况下,接到了歧江市委和拍卖委员会的通知,他以6666万元的价格一标独中,买下银鑫集团53.6%的所有权。同行的还有歧江市工商银行一位副行长及一份6000万元无息贷款协议书。   目前虽然还有一些收尾问题没有处理完毕,但歧江街头巷尾都开始流传,银鑫姓周了已经不是个秘密。   “我和你一起去!”李卓紧张的说。   “不用了,”周洛一笑安慰她道,“又不什么大事,你留在明州陪陪岳父大人吧,好几天没回来了。”   他的笑容让李卓放心不少,周洛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哪怕歧江暴动也伤不了他,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不再坚持,“路上小心,我明天过去找你。”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周宏宇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即使不用望远镜也可以在蒙蒙细雨中看见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一眼望去,怕不下三、四千人。数千人同声高呼更是震彻云霄,那一阵阵刺耳的口号声让周宏宇脸色铁青,不由自主的微微后撤一步。   惊心动魄!周宏宇自问走南闯北,一生也算经历过不少大场面,可是当这山崩海啸般的呼声如潮水般涌来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阵阵发冷。   千夫所指,饶是周宏宇心理素质不错,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一时间手足发软,不知作些什么好。   由清晨开始,山庄门口的人群已经聚集了近5个小时,没有得到任何承诺的工人们没有丝毫退却的迹象。相反,漫长的对峙让他们不耐烦的骚动起来。过激口号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人群中不时有“冲进山庄去!”“和他们拼了!”的口号声传来。庞大的人潮如同不断上涌的海浪,一点一点的向前挤压。最前方的人群已经开始接触山庄门口布下的防线,身体的接触不住增加,互相推推攘攘。而这又反过来增加了人群的火气,更加激烈的谩骂和推攘又重新开始。   二百名山庄警卫和防暴警察组成防线犹如一道细细的黑线,前后摇摆,一不小心就淹没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孤单一条防线,在接近失控的人群面前摇摇欲坠,犹如巨浪中的一叶孤舟,风雨飘摇。   周宏宇擦了擦额头上的水迹,也不知是汗珠还是雨水,转向带队前来控制局势,名义上的现场总指挥简伯寿问道:“老简,市里怎么说,支援的人手什么时候能到?”   “王局长让我们等,陈书记让我向一线的同志转达慰问和鼓励──一定要顶下去,不能再出什么事。至于还要顶多久,他也没说。”简伯寿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周,实话跟你说,自从我当上这个公安局副局长就没见过这么大场面!这次闹事的时间也实在选得太好了!岐江全市也就这么千把号警察,能集中多少还不知道,况且早上市委那边,封锁各道口已经派出去几百号人,老王手上也没多少人了。市委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电话里都听见了!现在这种情况,还不恨不得一个人掰两半用,别指望他给我们派来半个人毛!明州前段时间出的事你也知道,驻歧武警,77军的部队都调空了,想求救兵都没地方!等从明州调人回来,还不定得什么时候呢!”   “顶不住也要顶!”周宏宇额头冒汗,急得团团乱转,忽然眼发亮光,好像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噌”地一下蹿了过来,拉住简伯寿的手说,“老简,你下去跟兄弟们说,让他们努把力。只要顶住了,我周宏宇,每人奖励一万块!受伤的兄弟每人十万,这笔钱老子出得起!”   看着简伯寿匆匆而去的背影,周宏宇约略安心了一些,但他最大的仗持并不在此,转身一溜小跑向着后山而去。   原来听涛小筑所在的那个山头已经改建一新,一座红砖碧瓦的道观屹立当地,门梁之上,饱满精神的书着三个大字──“松风观”,四周山坡上几株青松稀疏成林,清幽静雅,宛然一片道家圣地。   到了此处周宏宇可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的扣了几下门环,让一名道士将话传了进去。自从从明州归来,妙徼就带着门下弟子在此自成一体。见识过了妙徼的手段,周宏宇对他恭敬非凡,简直把他当神仙贡起来拜。虽然这老道士对周洛满口“祖师”的叫着,可自家儿子……周宏宇怎么看也不象妙徼一般仙风道骨,道行高深,只当周洛是得到某位“高人”遗物,占了大辈。要说相信,还是对妙徼信心足一些,年纪在这摆着呢!   他心中忐忑,记得儿子跟他提过这么回事,山庄里布下了阵法,必要时可以找妙徼。虽然不明白,但他坚信老神仙的手段。所以安排完简伯寿继续坚守,鼓舞士气之后就到了这里。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周宏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今天这事可不怎么光彩,怎么看也是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属于传说的“劫富济贫”、“诛杀恶霸”中被劫的被杀的那一种,万一……咳咳……就是袖手旁观也够呛。   跟新任李书记打了个招呼,开着自家的宝马轻松的离开了明湖。周洛心中并不紧张,几千工人突破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估计无可能,再群情激愤也是一样,除非其中某人有赛亚人血统。在打了个电话知会妙徼一声之后,周洛已经完全放下心来,──根本是老爹自己害怕,其实还没什么事嘛!查觉到电话中的妙徼情绪不佳,周洛也没法解释什么,唯有暗自苦笑。自家知道自家事!做错什么了?盘下银鑫,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意思!虽然没人明说,不过回想起来,周洛也大概知道这是何人的“好意”。拒绝?周洛不觉得自己有那么清高,那样一个大人物,何苦平白无故与他为敌。既然没打算撕破脸,这样的好意当然也是不能拒绝的。   何况清查老匡错了吗?无论他将银鑫发展得如何好,对集团内部职工也确实称得上有情有意,可他这个人呢?就凭他当初对付青符的手段就死有余辜!非法的手段他用得多了,侵吞国有资产的事实也是明明白白的。只不过他的侵吞对于银鑫下属工人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如果没有匡维汉,银鑫说不定还是个几百人的小厂,多半早在改革的大潮中沉没。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而如今对于银鑫的清查、转买,让银鑫职工有了朝不保夕的感觉。只因匡维汉给了工人实利,而周洛……自从青符成立的第一天,它就一直处于银鑫的对立面。不管周洛的出发点是什么,毫无疑问,他的所作所为损害了银鑫广大员工的利益。无形中他已经被银鑫职工视为仇寇。这种仇恨,在得知周洛成为银鑫新主之后达到顶点,尤其是手法还不那么光彩。所有的焦躁不安,生活被破坏的愤怒,对未来的忧虑,都一股脑发泄在他身上。   对此周洛颇感冤枉:“我还没想把你们怎么样啊!”   回想当日在国际大酒店中同盟弟子被方妤吃得死死的的往事,固然是一群老人死要面子,可也不能不说明同盟对于传统道德法条的严谨。想到这里,周洛不由得对同盟兴起了一份敬意,在这样的年代,能够不迷失自己的信念,已是一件极难得的事。对于妙徼,也不能没有一点歉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出手,想来是很让他为难的。   分析当前的形势,所谓为匡维汉讨公道,这样的想法不能说没有,可大多数人还是为了自己。由于心底对于接受银鑫并不那么情愿,周洛一直下意识的拖延入主银鑫的时间,却没有认识到没有他的配合,银鑫不可能重新启动。他当然不急,可是却有数万张嘴是指望着这个企业吃饭的。这件事一天不解决,银鑫集团就多处于停滞状态一天,怎能不叫他们不安?   “白赚了个银鑫也许并不是好事。”周洛隐隐有了这样的感觉。如果不顾工人的死活,将银鑫清盘,分拆出售,手里的股份是绝不止6000万的。即使直接抛售,也会有不少人愿意接手。可是后果呢?对他无足轻重的事情,并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轻松。无论他如何处置,都将涉及数千个家庭的命运,周洛有一种感觉,仿佛他将为这些家庭的命运负责。这种感觉令他心中格外沉重,他从未发现,飞来横财竟然也会如此烫手的。   一阵巨大的砂石滚落声打断了周洛的思绪,他抬头看去,高速公路上架起了路障,似乎是山体滑坡。明歧高速上今天并没有多少车辆,周洛缓缓将车开了上去,摇下左边玻璃。一名工人打着手势让他转向旁边出口,一旁立着一块大幅公告。   “由于连日大雨造成山体滑坡,独角口至岐江高速公路暂时中断,所有车辆必需转往独角口至岐江二级公路通行。”   周洛皱了皱眉头,这条二级公路,原来是明州通往岐江的主要干道,自从明歧高速开通之后,主要是一些短途农用车辆使用,保养质量明显下降,道路坑坑洼洼充满积水,不时有“突突突”冒着黑烟的拖拉机呼啸而过,时速不超过二十公里。   独角口,因山而得名,全名应是独角渡口,河面只有十余米宽。大约二十里外的独角镇外有一座形如牛角的孤山,这条小河即发源于那座独角山,因而得名。   下了高速,天色渐渐阴暗下来,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道路越加难行,几乎见不到其它车辆。由高速出口到独角渡口短短20公里的路程走了足足半个多钟头。   窗外的暴雨渐渐猛烈,黄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声声作响,河水湍急的打着旋儿向下游流去,发出“哗哗”声响。清澈的河水变得浑黄,不时浮起上游冲下木石瓦砾。河面上上架着一座粗糙的水泥小桥,两岸的交通就是由他载负。   周洛驾车上了小桥,异变陡生,水面如同炸开一般,募然掀起滔天大浪,一道半圆形晶莹剔透的水幕宛如一个倒扣的水晶碗向周洛扣来。   水幕中孕育着奇异的振荡,刺耳难听的“吱吱”声,越来越大,连风雨流水的声音都压制不住。振荡中,一股流水猛然变幻抽长,宛如螳螂的臂刀,越变越大,向周洛当头砍来。 九 狙杀   周洛离去之后,李卓心里莫名的涌起一阵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安愈发强烈。让她坐立不安,连父亲和贾政赫又谈了些什么也没细听。这种不安,在望见焦秘书匆匆走来的时候达到了顶点。看他行色匆匆的样子,毫无疑问,必然是有大事发生。   李卓毫无道理的惊慌起来,强烈的预感告诉她,焦秘书此来必然与明州有关,竖起耳朵注意焦秘书一举一动。   走到近前,焦秘书放慢了脚步,轻轻凑近人群,向李书梁使了个眼色。李书梁亦是官场老手,经验稔熟,丝毫不动声色,趁贾政赫注意力不在这边的时刻,两人迅速小声交谈了几句。隐隐听见“明州……局势……武警”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   听得出明州形势不容乐观,李卓的心剧烈跳动起来,看着焦秘书离去,也匆忙追了过去。   “焦秘书!”听见李卓的呼唤,焦朴陈停下脚步,扭头笑道:“大小姐呀!放心吧,凭小周那身本事,明州闹得在厉害也伤不着他的。”官场上身边的秘书往往都是最贴心的心腹,至少也是信得过的人,否则这官也趁早别当了。焦朴陈追随李书梁日子也不少了,对李卓、周洛的底细都很熟悉,说话也比较随便。   被人说破心事,李卓脸颊微红,稍微有些害羞,但还是直接追问道:“明州现在的局势怎样?”   焦秘书稍一皱眉道:“说不好!老陈说他们还顶得住,但底气也不是很足,李书记要我集中武警两个支队随时待命,不跟你聊了,我还得赶着去安排呢。”说完匆匆而去。   “还顶得住?”李卓暗暗皱起了眉头,她自幼成长于官宦之家,对于官场作风自不陌生。从来对上级都是报喜不报忧,看他们的报告,好事至少挤掉一半水份,而坏事更要夸大三份。尤其推行了“官员问责制”之后更是如此。正如李书梁不愿让北京来的贾政赫听到歧江不稳的风声,不到万不得已,陈书记也不会希望省委插手歧江的事。能够让歧江陈书记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歧江的形势只怕已是极为不堪了。   李卓手指微微颤抖,连续按错几次方才拨出了周洛的号码,得到的回答却是移动服务标准的清甜女声,“该用户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范围,请稍后再拨。”   g省是典型的科斯特地貌,属于多山地区。歧江到明州虽然只有200多公里路程,位于明歧高速上接受不到手机讯号却不稀奇。虽然明白这个道理,李卓却越发焦躁不安。徘徊几步,终于下定决心,合上手机,向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交待几句,让他带话给李书记,自己快步向停车场走去。   “呛”,一把流光四溢,通体透明的巨大水刀正斩在周洛车前。一道无形的屏障骤然升起,两两相遇,水刀恢复了原有的形态,“哗”的一声水花四溅,化入大雨之中。   水刀无功之后,水晶似的水碗已经越过直角,仿佛支持不住自身重量般,砰然破碎,化作万千细碎的晶剑,宛如崩坍的玻璃天幕一般。   晶壁之后,水流的操纵者露出了身影。   明显白种特征的肤色,浅蓝色的眼睛,一个英俊得让人嫉妒的美男子傲然浮立在水幕之后。他双手张开,象悬在空中的十字,冉冉升起。一头金黄的头发随风飘扬,即使雨水也无法损害其灿烂的光泽,宛如水中的神祗。   他伸出右手,指向周洛,大拇指向下一指,口中高声说着鸟语,擅自决定了周洛的命运。   仿佛呼应他的宣判一般,空中闪烁的晶刀如同万箭归巢,密密麻麻的向周洛的座驾射去。   一道旋风围绕着宝马升起,龙卷鲸吞一般,将无数碎晶吸入风中,冲去一路上沾上的泥泞,整辆宝马焕然一新。   望着天上脸色变青的敌人,周洛无奈的作出决定──弃车!他迅速推开车门,腾身而出,右手顺势一推,将身下的宝马推出50米外,稳稳停在路边。好歹也是80万买的,还没开足两个月呢!   就在他背对敌人,推出宝马的一瞬间,天上的敌人发动了最强的攻击,漫天的水花如琼花碎玉飞溅而起,片片利如刀锋,夹杂在迷漫的水雾中,向周洛飞来。   水雾之间,借着片片水刀的掩护,一道剑影迅捷的由石桥下方,悄无声息的向周洛斩去。左右两边河水中,也猛然蹿出两条人影,近身施袭。   四面夹击!   周洛心底冷笑,计是好计,可是已这样的水准竟然妄图偷袭他?痴人说梦!周洛猛吸一口气,身形飘忽的募然拔高三尺,右脚旋转扫出,正要将身边三人一网打尽。忽然间,隐隐感到一丝神念扫过,恍恍惚惚,似乎极力隐藏自己的存在。   周洛募然一惊,匆忙变招,直冲天空。   眼见剑刃及身周洛还毫无反应,三名偷袭者不由大喜,长剑加速横斩而过。却眼前忽然一花,周洛身影诡异扭曲,消失不见,才知不过砍中周洛残影。仰头一看,才发现周洛早已飘上半空,比他们的同伴还高出几米,心下骇然,站在桥上横剑作出防御姿态。   空中金发美男脸部也开始扭曲,忽的蹿离周洛老远,指着他又是一串鸟语,不知在说些什么。三名同伴也配合着他的动作,四面进逼。   周洛完全顾不上他们,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演,甚至看也不看他们一眼,面向天空,双目紧紧盯着黑压压的云层。   那第五人,才是心腹之患!   如果不是在他转身刹那对方的神念出现了一丝波动,周洛也无法发现对方的存在。浓密的黑云中,似乎隐藏着无穷的威势,从那凝聚的巨大压力来看,那潜伏者身上的力量至少不在他之下。   “好毒的心计!”周洛惊出了一声冷汗。如果当时没能发现对手的踪迹,等到他击败眼前几人,最松懈的时刻对方出手偷袭……。若是一般对手倒也罢了,一个相差无几的高手,纵然不死也要吃大亏。   被周洛发现之后,对方不再掩饰自己的力量,庞大的天地元气迅速向黑云中聚集。风起云动,黑色的云层越压越低,黑压压的望不到边际,仿佛直逼地表。   乌云滚滚,厚厚的云层整个翻滚起来,一道道来自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气被吸入云层中,雷声隐隐,紫色的电光细蛇般缠绕着整个云团,“哔呖叭啦”的闪烁。   一股强大的压力由天空直逼下方,即使那四人也感觉到气氛的异常,庞大的气势让他们浑身颤抖,茫然的望着天空。虽然不知到底那是多么强大的力量,但他们却清楚的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强大,不可抗御的强大。   更令他们恐惧的是,令一股同样强大的力量正在他们眼前集结,就在几分钟之前他们攻击的目标身上。   云层中,强大的力量直逼而下,狂风凛冽,大雨瓢泼,似乎天地万物无不在那股力量之下低头俯首。唯有那个人不受影响,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与云层对峙。*丝毫不能接近他的身体。对峙!虽然没有感到任何力量的集结,但出奇的是他们心中自然而然的出现这个意念。这是远远超出他们企及层次的对抗,如果说那云层中隐藏的力量是奔涌的大江,周洛就象天上的明月;如果说那股力量是高空中奔腾的狂风,周洛就象静静的山岗。两者明明对峙,却又没有直接交锋。一动一静,却同样是他们不可企及的力量。   云层仿佛冰雪消融,破开一个洞,一个枯瘦的黑袍老者显出身形。骨骼干枯,一双碧睛幽幽闪着绿光,明显是外籍人士。看他一身与奥迪斯参差仿佛的装束,周洛已经大约知道他的来历──绝对是黑袍巫师中的高手!   来者正是塔里格乌勒,黑袍巫师的领袖。他留在华夏,正是为了探寻外丹道的奥妙,而以聚灵丹崛起的青符,自然成了他关注的目标。在目前而言,塔里格乌勒并不觉得与华夏修道者发生冲突是一件美妙的事,而琰和周洛的力量也让他不敢为所欲为。如果是一些小门派,发生了人口失踪事件,自然也不能强赖他头上。可是招惹两个不亚于己的高手,同时又是华夏最大的修行者联盟重要成员,即使塔里格乌勒,也要三思而后行。   本来他已准备离开,却无意发现了不该出现的熟悉面孔,这才一路跟了下来,没想到这几人伏击的目标正是周洛。在那一瞬间,他确实心动过,能够击杀一个同级的高手无疑是一个诱惑。就是那一瞬间的心神波动,让周洛发现了他的存在。   “安东尼,天生的水之操纵者。所属安东尼小组,印度巴卡莱雇佣兵公司下属c级小组,评价中下,唯一的特色在于小组成员全部为天生异能者。”塔里格乌勒缓缓下降,黑袍在*飘扬,口中说道。所有安东尼小组成员惊骇欲绝,他们这才吃惊的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强大的力量无形束缚,缓缓向后漂移,自己无法控制分毫。   “不过,仅仅凭借天赋的力量,永远不能和真正的高手抗衡。”   塔里格乌勒双手微微一扬,一道半圆形晶莹剔透的水幕由水中完整的升起,手法与安东尼方才一模一样。   水幕中孕育着奇异的振荡,刺耳难听的“吱吱”声,如雷霆闪烁。振荡中,一股流水猛然变幻成刀,瞬间抽长,向周洛刺来。   同样的手法,周洛却不敢同样轻忽,身体微侧,凝气如刀,向水刃搭去。   双刀相交,却未发生意料中的碰撞,在接触前的刹那,水刃婉转散开,晶莹的水珠散落空中,如同繁星点点,向上飞扬。周洛发出的真气如同划过虚空,没有受到丝毫阻力。   所有散落的水珠微微停顿,违反重力的空中一滞,奇异的爆开,如同万千灿烂的晶花。半球形的水幕也疯狂旋转起来,向前推进,在转速的最高峰水流纷纷脱离水幕,蜂拥而出。   万道银芒划过长空。   同样的招法威力大不相同,周洛猛喝一声,双拳一伸,同时击出,身前一阵灿烂,银芒、水花纷纷倒射。他还是首次与黑袍巫师交手,塔里格乌勒与奥迪斯出手又自不同。奥迪斯力量强则强矣,却有脉络可寻,看得出是以本身能量御使天地元气,泾渭分明,犹如用草绳连起的铁链。只需将草绳挑断,铁链自然环环散落。落在先天高手眼中不堪一击。而塔里格乌勒则不同,虽然看得出手法、力量与奥迪斯一脉相承,可是力量的结合,却配合得天衣无缝,浑然天成,再无狭隙可寻。   周洛一时也无法可破,唯有展开一身修为与塔里格乌勒正面交锋。   安东尼小组已被送到塔里格乌勒身后数百米外的一处小山坡上。安东尼看得瞠目结舌,塔里格乌勒所有的手法与他方才如出一辙,却显出如许威力,变化之巧妙,有些是他苦思未得,有些却是他前所未想,前所未见,却又大有道理。而周洛的功夫虽风格迥异,却亦是威力无方,丝毫不落下风。两人旗鼓相当,越斗越是激烈,精彩纷呈。安东尼越看越是兴奋,看到心领神会处,只觉心中一片舒坦,彷佛有许多平日搔不到的痒处,如今一旦全被别人搔着。早已将悲愤、疲乏、饥饿,身周一切一齐忘却,只盼多看一刻。   大雨瓢泼,云层下激烈缠斗的两条身影已迷糊不清,只见一片迷雾,白影闪动。   周洛翻身闪过一道迅疾的冰箭,顺手一指,一点紫红的雷火回敬过去。斗到此处,塔里格乌勒早已不能继续仅仅使用水系魔法,在他的召唤之下,狂风呼啸,七道连环风刀如同一座刀轮,向周洛飞去,四面八方,封死了所有退路。周洛闪身急退,连续晃开三道风刀,巨大的风刃落在地上,在公路上击出深深的裂纹。与此同时,天空中白光闪烁,急剧的气爆声,白光闪烁,周洛硬碰硬破去后四道风刃。大片的雨水被凌空斩断,横溅而出。   “麻痹、惊惶、昏睡、软弱……”一条条咒语在塔里格乌勒口中完成,他并不指望方才的风刀击垮周洛,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一阵阵邪异的能量振动发生在他周围,这些魔法虽然不能直接击败敌人,但却更难防范,对付强大的敌人往往更有奇效。   虽然不知对手作了什么,邪异的能量波动却瞒不过周洛的感应。这之类的法术道家也有,周洛并不陌生。通过外界元气波动,引发对手体内的相应元气波动,达到杀伤目的的手段,确实极为巧妙,神不知鬼不觉。不过对付以感应外气为主的魔法师也许比较有效,可是对于以凝炼本身元气起家的东方式强者就很难起什么作用了。这种方法,在道家传统,多半用于长期慢性谋杀,正面对决中除非水平相差极远,否则起不了什么作用。   周洛还是小心为上,手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一朵硕大的青莲在雨中绽放,以周洛为中心缓缓展开。青色的花瓣纯净无比,放射出清幽的灵光。灵光四溢,雨水中都带上了一缕清香,邪异的波动一扫而光。   但这些邪异的魔法还是为塔里格乌勒争取了一些时间,他聚集起一支十余米长的庞大冰箭,在青莲盛开的刹那,狠狠向周洛投去。   巨大的冰箭夹在龙卷风的中心向周洛飞来。   周洛恼“哼”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两道紫红色的火花带着美丽的光芒逆着冰箭向塔里格乌勒回敬过去。星星点点的火花蕴藏着令人惊叹的威力,火花掠过之处,冰箭融出两条长长的伤痕,龙卷的威力也弱了几分。道家青莲诀并非纯粹驱除邪气的法术,而是具有坚强物理防护效果,攻防一体的上等佳品。冰箭打在青青莲叶上,灵光大盛,九瓣青莲放射出丈许高的霞光,冰箭龙卷如沸汤泼雪,消散无踪。塔里格乌勒以为有便宜可占,实在是大错特错!   紫红的火花被塔里格乌勒轻易躲过,穿入云层之中。塔里格乌勒暗暗奇怪,这雷火周洛已用了好几次了,威力不弱,变化却太过欠缺,实在没什么大用。按照周洛的水准,绝不可能看不出来,连续犯同样的错误。   此时想到已来不及了,周洛双手连续作出古怪的法诀,口中念道:“天罡灵运,大道衍威,九霄雷火连环劈,赦!”双手合握一指,云层之中,九团妖艳的雷火猛然飞啸而出,盘旋围绕在塔里格乌勒身周。塔里格乌勒微微一怔,闪身急退。九霄雷火已经爆发,紫红色的雷火吸足了天地元气,化作斗大的雷云,依次闪亮起来。第一朵雷云发出耀眼的青光,化作流星闪电,狠狠打在塔里格乌勒身上,与塔里格乌勒的护罩相撞,擦出绚烂的光焰。塔里格乌勒猛然下坠,纵使有护罩防身,依然狼狈不堪。   眼见第二朵雷云再度亮起,塔里格乌勒连忙重新支起护罩,慌忙向下逃窜。九霄雷火却由气机牵引,紧紧追随着他,一道道闪亮的光芒依次落下,威力依次递增,间隔越来越短,威力越来越强。最后一道雷火落下,一团六角形,闪烁着白中带蓝光晕,绚丽至极的光球从天而降。塔里格乌勒终于抵挡不住,坠入河中。强烈雷芒爆发开来,整个天地元气一阵剧烈震荡。那座联系两岸的小桥在饱经打击之后,终于在最后一次雷火爆炸中彻底崩坍。   周洛紧跟而下,河岸在剧烈的爆炸下地形有了改变,形成一个宽阔的葫芦口,水流在这里湍急的形成一个大旋涡。站在旋涡上空,周洛仔细搜寻塔里格乌勒的气息,在雷火爆炸的元气紊乱中,周洛也把握不了爆炸中心的状况。刹那间,他,失去了塔里格乌勒的气息。   河面上的旋涡由大到小,逐渐消失。失去了塔里格乌勒的操纵,雨也渐渐小了起来,只剩下丝丝细细的雨丝,飘飘扬扬的从天空洒落。天空中的乌云依然很厚,云层压得低低的,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黑暗君临大地,大地如同笼罩在夜色中一般。   河水滔滔翻涌着向下游流去,河面上丝毫感觉不到塔里格乌勒的气息。   周洛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知道,九霄雷火并没有对塔里格乌勒造成致命伤害。远处的山坡上站着几个人影。“他们还没走?”周洛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多加理会。所谓天生异能者,不过是一些天生就元气雄厚的家伙。凭借天赋异秉,他们可以做到一些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在常人眼里确实不可思议。可在周洛看来,只是对本身力量一种近乎本能的运用罢了。远谈不上有什么威胁。   可是塔里格乌勒怎么看也不是良善人士,却在开战前煞费苦心的将他们送到安全地带,实在叫人难猜解。   塔里格乌勒依然没有出现,周洛心中不由浮现一丝焦躁。极目远眺,大地黑沉沉的一片,没有丝毫塔里格乌勒的踪迹,令他急躁起来,怀疑塔里格乌勒是否已经借机溜走,不在现场。   周洛搜索的范围逐渐向远方伸展。   忽然,塔里格乌勒落水的原处,一道人影破出水面,冲霄而起。   周洛暗叫“不好!”,猛然返身,四道狂澜似的掌风瞬间击出,有如四条狂龙向塔里格乌勒截去,整个人也加速跟了上去。   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仓促发出的四道掌风并不能给塔里格乌勒造成更多的阻碍。塔里格乌勒衣衫褴褛,大腿胳膊都暴露在外,整个人烟烧火燎一般全身漆黑一片,右足还带着血迹,但身形却依旧迅捷。在周洛到来之前,穿过四道掌风间的缝隙,扎入乌云之中。   整片乌云有了塔里格乌勒的加入仿佛“活”过来一般,剧烈的翻滚,仿佛昏睡万年的妖魂骤然苏醒,又仿佛千万条黑蛇在其中穿行蠕动。   面对这样诡异的情景,周洛也不敢冒然进入。他依然无法准确把握塔里格乌勒的位置。与刚才不同,塔里格乌勒的气息不是消失不见,而是扩展到整块云团,乌云中到处充斥着他的气息,凝聚着他的力量。周洛也无法看清其中虚实,但他清楚知道,进入云团,在塔里格乌勒布置好的地盘交手殊为不智。周洛略一犹豫,至精至纯的先天元气开始在他手中凝聚。   周洛的犹豫给了塔里格乌勒时间。枯涩的声音由云团中传来,塔里格乌勒阴冷的说道:“道家雷法果然不凡!周洛,也请你见识一下我的雷魔法!大霹雳!”   随着塔里格乌勒的声音,蓝色的电光在整块云团闪起,“哔哔叭叭”的闪电由小集多,汇聚成一道蓝色的河流,奔流涌去。   巨大的闪光照亮了半个天空,粗大的闪电如同蓝色的巨树划破长空。   周洛大喝一声,双眼圆睁,精光四射,他的真气也提聚到顶点。“开天式!”右拳闪着刺眼的白光,挥出一道弧线,散发出强劲的光与热,如同一轮东升的太阳,向着闪电迎去。   “轰!”青色的电光划破长空,巨大的震撼让人心惊神弛,仿佛在畏惧这天地之威。一连串轰鸣伴随着妖异的光芒响起。   李卓遥望着闪光后恢复了沉寂的黑暗。不知为什么,她一颗心仿佛风浪中的小舟,心里强烈不安。   大地微微震颤,天空中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不时有闪电的光芒照亮乌黑的天空,转瞬又恢复沉寂。在这沉寂中,却又似乎凝聚着奇异的元气波动,让人觉得极不舒服。李卓稍微有些奇怪,在周洛的全力调教下,她的真气积累已经有了一定的程度,隐约体验到那不同寻常的巨大元气聚集。   仔细捕捉却又体会不到什么,只觉得惊人的压抑、沉闷。   在那块树立高速公路当中的公告牌前,她停下了车,几名全身裹在雨衣里的人打着手电迎了过来。   李卓打开车窗,雨丝顺着寒风扑面而来。   “首长!”当先一人向李卓行礼致意,他的帽徽笼在雨衣下,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是军队还是武警的人。旁边几人看来是高速公路管理处的,穿着交通部门特有的雨衣,挤了过来。   李卓微微一怔,随即醒悟。早上去明湖坐的是周洛的车,如今这辆车挂的是省委的车牌。   “还有多久能通车?”   “接到省委通知,我们已经配合武警部队封锁了高速公路入口,目前道路清理基本完成,可是,这天气……”一张圆脸凑了过来,胖胖的脸在雨中冻得又清又白,表情僵硬,却又勉强作出讨好的神色来,看起来极为怪异。   “能走了吗?”李卓没理会他的言语,直接问道。   “这个……”胖子搓着手,脸色尴尬。旁边一人插言道:“目前路面基本畅通,可是如果这样的天气状况继续下去,我们无法保证不出现新的障碍。由于气候突变造成通讯异常,正在等待省委进一步指示。”   “轰!”一声比刚才所有雷鸣嘹亮百倍的惊雷炸响,蓝色的闪电爆发似的乱窜,黑色的天幕布满蓝色的细纹,仿佛天空整个龟裂开来,耀眼的白光照亮天际,狂热的乱流激荡而来,使人深刻感觉到远远的白光中蕴藏的光与热。   大地在震颤,仿佛在为方才的话作注解一般,路边山坡上几块大石由山体上脱落,“隆隆”滚下。狂风吹得车体“吱呀”作响。   如此天地之威,人人踉跄,脸上变色,更有人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地上。   李卓最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顾不得多说,脸色一紧道:“我先过去。”顺口加了一句,“尽力保持道路畅通!”   “是!”胖子脸色苍白,如奉纶音,身手矫健的翻身而起,一溜小跑,挥着右手,口中一阵呼喝,“让开!让开!”指挥工人搬开路障。   其他人似乎还沉浸在心神恍惚中,机械的服从指令,让开了道路。   李卓发动车辆,从路障处开了过去。   天地一击之间变色,几乎是仆一接触,周洛就被强大的爆发力推得倒飞而出。庞然充沛的巨大元气乱流压得他内息紊乱,气息不畅,倒飞出数百米外,载入土层之中。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与开天式正面抗衡的力量,对于硬拼的反作用准备不足。   周洛鼓起余力钻出地表,灰头土脸。激烈狂乱的天地元气逐渐平息下来,一点一滴的流入他的身体,平缓着他的伤势。在强大的真气作用下,身体的创伤逐渐痊愈,可是丹田中的真气却十去五六。塔里格乌勒更加狼狈,远远的象挂在天空中的黑点,他身上的黑袍几乎变成了丝缕,手足皮肤渗出血迹。曾经遭受过九霄雷火的打击的他损伤更加严重。   大霹雳与开天式正面冲撞的结果令周围地形大幅度改变,数百米方圆地面凹陷,河水正逐渐注入其中,相信不久之后这里就会出现一个小山环绕的微型湖泊。   令人惊奇的是那个所谓的雇佣兵小组竟然还没溜走。周洛仔细寻思,似乎从一开始塔里格乌勒就有意维护他们的安全,即使动了真怒,施展大霹雳的时候,也没忘了避开他们所在的方向。   几个半桶水的雇佣兵似乎不值得塔里格乌勒如此关照,以安东尼小组的能力,还不如直接使用枪械,几个装模做样的家伙!周洛怀疑的看了他们一眼,不知塔里格乌勒为何如此维护他们。   塔里格乌勒立定身体,眼中闪动着幽暗的光芒,看不出是悲是怒,与周洛一天一地,遥遥对峙。   两人都没有再度出手的意思,各自吸纳天地元气,调理体内的伤势。如今的局势再战也是没有意义。双方都没有迅速解决对手的能力,方才的惊世一击是瞒不了人的。方圆数百里之内,有能力探查的高手都以各自的方式展示着自己的力量。三个同样庞大的气息遥遥升起,显示着至少还有三位先天高手在关注着他们的战斗。   其中一个是琰,周洛无可能认不出来。她的气息募然高涨,然后回落下去,只留下神识远观,显然没有插手的意思。其他两人却正在急速接近中。   周洛心中有些慌乱,是的,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就是以看家的理由摆脱了琰的纠缠,交代琰无论如何不要离开山庄,看好家就好了。可是现在……一挑三………!!!!显然是打击报复!   塔里格乌勒比周洛更加焦急,“没想到这小小地方这几日竟然藏龙卧虎,有这许多高手聚集!”这些人不一定会帮周洛,可一定不会帮他。尤其是琰的巍然不动更让他心中忐忑──想不出周洛有什么理由如此安心。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命丧于此。况且他与周洛也没有死拼到底的理由,能够浑水摸鱼干掉对方固然好,可是干不掉……那就干不掉咯!   塔里格乌勒脸上挤出笑容,“误会,无恶意,今日就此罢手如何?”   看见塔里格乌勒露怯,周洛的心略微安定了一些,只要来人不是塔里格乌勒一夥就不怕!林泉山庄到这里不过一百多公里,要真有什么,琰也不会坐视不理。琰应该是有能力瞬息而至的。不论驾风还是五行遁术,本质都是在两个相似的元气点间瞬移。其先决条件就是有能力感应到这么一个点的存在。以周洛而言,五到十公里,最多不超过十五公里,大约是他准确感应元气点的极限了。   在点与点之间的移动消耗的力量、时间极少,主要消耗就在进、出元气点的瞬间。每次移动的距离越远,就越省力、省时。   即使连续瞬移,至少也要十分钟以上的时间,消耗三成功力为代价,周洛才能从林泉山庄赶来。可是琰不同,先天体质的不同决定了她对天地元气的异常敏感。对周洛瞬移十次的距离,她只用一次就足够了。   百公里的距离,琰足以瞬息而至。   这里毕竟是华夏,想想七大高手、方问天、梁铁鄯,好象没谁和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定过不去的理由,歧江怎么算也是自己的地盘。   明确了塔里格乌勒比他更有理由害怕,周洛的气焰高涨起来,顺手一指安东尼道:“你可以走,他得留下!”   塔里格乌勒目光一阵闪动,终究还是压下心中怒火,道:“这几人是我晚辈,我和他家族长辈有些交情,希望周先生留几分余地,日后也好相见。”   塔里格乌勒的话不软不硬,隐隐点出安东尼背后的家族势力。周洛对此嗤之以鼻。从这几位的能力来看,他们的家族也实力有限,冷笑着道:“难道他们平白无故袭击我就算了不成?”   塔里格乌勒眼中绿色的幽芒闪动,换上一幅和蔼的面容说:“当然不会就此揭过,我自会给予周道友适当的补偿……”话音一转,略一沉吟,“你我两家所习虽然不同,我观华夏道术与魔法之间颇有互通之处,大有相互映证之功。我有几手小玩意,就当赔给道友当赔罪如何?”   “真的?”周洛大为心动,对于西方魔法,他早欲一探究竟了。   “自然是真的。”塔里格乌勒连连点头,一脸亲切,完全看不出两人曾生死相搏。补偿不过是个借口,他正欲一探外丹之密,有了这个机会真是再好不过了!相对于魔法传承的相对开放,华夏各门派的传承都相对封闭,尤其是对外国人。即使与黑袍巫师交往最多的一线天宗,几十年来功法的交流也极其有限。而周洛,在塔里格乌勒看来是个异类,能从他这里打开缺口是再好不过了。从他的观察来看,周洛对于一些功法要诀,门派约束并不十分重视。补偿不过是一个契机,只要有了交流的开始,他不信从周洛口中套不出东西。   既然无法用强,塔里格乌勒不介意用其它手段,平等交流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条件好象不错!”周洛心念急转,怎么看也不吃亏,正要答应下来。   “道门法诀岂是你邪魔外道可以染指的!”一名灰衣老者募然由空气中显现,出现在前一刻还是空无一人的虚空中,看他的姿势却仿佛刚刚迈了一步,一道剑气随着他的出现向塔里格乌勒射去。塔里格乌勒身子一晃,稍稍吃了点亏,毕竟方才与周洛交手消耗了不少精力,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到最佳状态。   灰衣老者却得礼不饶人,招招紧逼,连续发出三道连环剑气。   “这位道友……”塔里格乌勒并未还击,左支右绌,仅仅施展防御魔法躲过这几剑。他还试图解释,不象平白无故破坏了与周洛刚刚形成的“良好关系”。   “谁跟你是道友!”却听那灰衣老者冷哼一声,语音中充满怒意,出手加倍凌厉。白忙中向周洛怒目而视,瞪得周洛心中发寒,百思不得其解。大家交流一下嘛,何必这么大反应,难道真有什么阴谋不成?   霎时间,纵横二十一道剑气连绵飞射,不绝如缕,夭矫自如。剑势凶厉惊人。   塔里格乌勒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留手谈和,再不全力出手只怕老命也要留在这里。无奈先前损耗过多,又失了先机,始终处于下风。 十 混战   满天风声呼啸,周洛只觉自己宛如立在*之中,衣衫尽被卷起,簌簌作响。   “爧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灰衣老人剑气纵横,千变万化,如急雨乱射,却又忙而不慌,快而不乱,蕴含着一股闲适淡然的意味。剑势夭矫,清明灵动,而又不失磅礴大气,正是道家一脉相承上乘剑法。塔里格乌勒的魔法则另辟蹊径,与中土所传大异其趣,不以灵巧变化取胜,招招重愈千钧,显然于御使天地元气别有一功。   眼前这场比斗亦是别开生面,精彩至极。纵然一生浸淫,又有几人曾见着如此惊人的绝学,如此精采的比斗!   周洛瞧得心醉神驰。   此番旁观与方才身处局中又有所不同。旁观者清,失去了生死相搏的压力,使周洛有机会仔细思索。   若论修为,周洛可说已是不低,当今世上胜于他者寥若晨星。但修行时日极为短浅,毕竟根基不牢。当世高手,由入门,火候日深,直至功力大成,哪一个不是经过千锤百炼?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其中道理纵然穷数十年之功也未必能够弄清。而周洛却是一步登天。虽说有穹庐玉册在手,和琰的亲身指导,使他少走了许多弯路,火候锤炼毕竟不足,许多基础问题模糊不清。晋级金丹高手更只有短短数日,对于诸般法诀的理解只能算是囫囵吞枣。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万变不离其宗,天地至理一般无二。《穹庐玉册》中用了大量的篇幅描述从无至有,万物阴阳生化的道理。周洛一直觉得深奥难明,头疼无比。虽有琰的言传身教,始终难以索解。此刻观看双方攻拒进退,周洛隐约悟到了其中的一些关窍。灰衣老者招式运用,转折变化,颇似与他熟读的经文法诀暗合,不禁暗暗喜欢。《穹庐玉册》显露的部分,他已背得烂熟,对照灰衣老者剑势变幻,大有所悟。观看良久之后,周洛忽然隐隐觉得,玉册中有些句子似与塔里格乌勒的魔法也有相合之处。   《穹庐玉册》文意深奥,琰的讲解又不清不楚,眼中所见剑招、魔法纷至沓来,幻化成句句经文在他脑中此起彼伏,令他一阵烦恶,头脑昏乱。眼前所见,和琰演练时的一幕一幕,玉册所载千种法诀,与一句句经文反复冲突。似乎都很有道理,却又似乎全然不同。周洛只觉得一步之差便可登堂入室,一重无形障碍却始终无法突破,胸口烦恶郁结愈盛,一口鲜血直欲吐出。   “叮”琴音争鸣,如同清泉流石,让他头脑一清,烦闷全消。玉册要义所载,正是天地万有,相生相克,转衍变化之至理。无论灰衣老者的剑法,塔里格乌勒的魔法,还是琰的讲解、演示都是从他们各自的角度对天地至理的理解运用,是对天地至理从不同方向的阐释。   一理通,百理明。想明白了这一点,周洛心里豁然贯通,玉册经文与眼前情景一一参照,往日疑惑不解自明。《穹庐玉册》果然博大精深,种种武功秘奥,有如一道澄澈的小溪,缓缓在心中流过,清可见底,更先半分渣滓。不但琰往日的讲解、灰衣老者的剑法,纵是西方魔法,以之映证道家法术亦别有一功。   云破天开,清风日明。周洛心中喜悦,直欲开心得大叫。想明白之后突然醒悟,刚才那一声琴音来得实在迄跷。   周洛猛然惊觉,撤开几步,戒备森严的摆开架式。一位满头白发,怀抱古琴的女子就站在他身边不远。   花飞花目光微斜向他示意,并未理会周洛充满敌意的举动。   周洛脸色微红,讪讪收回剑拔弩张的架式,花飞花若要对他不利,方才正是最好的时机,更不必助他化解心魔障碍,没话找话的说:“花宗主还在明州?”   这一问却让花飞花心中难免尴尬。   花飞花眉头微皱,冷哼一声:“这明州地面难道是你家的不成?这几日在歧江听得多了,周家果然好威风!好煞气!”对上天下第一高手任何人都不免心中忐忑。花飞花修炼天魔琴时日尚短,自觉无法发挥出全部威力,当日辞别方问天之后就一直潜藏踪迹,觅地潜修,周洛这么一问倒显得她是怕了梁铁鄯一般。   “歧江?”周洛无奈的摸摸鼻子,知道又是银鑫的事,“银鑫与花宗主有什么关系吗?”为了一个银鑫惹来这么多大麻烦,何济世还真是好介绍啊!   “和我没什么关系,和我门下弟子倒是有些关系。”   “不知是哪位高徒?我保证不会让令徒吃亏!”周洛松了口气,轻松笑道。花飞花当街杀人的“英雄往事”周洛是亲眼目睹的,据说也不过是为了门下弟子。周洛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圣光大法师。况且花飞花与梁铁鄯迟早必有一战,何苦赶着这时候触她霉头。再说刚才人家怎么说也算帮了他一把,无谓得罪人家。   花飞花深深看了周洛一眼,“你记得就好!”转头望向上方战局,不再理会周洛。天魔宗虽然没有一线天宗富甲天下,弟子的生活也绝对不用发愁,花飞花只是借来岔开话题,其实并不在意。她对周洛没有敌意。当天诛杀圣光大法师的时候就看出周洛与方妤关系匪浅,否则也不会出手相助。   周洛心思纷杂,再难以定下心来。一时斜眼偷看,想到花飞花与梁铁鄯即将到来那场大战;一时又想到梁铁鄯怎么这么久还没找上门来,难道这位第一高手也无法发现花飞花行迹?那他的威胁岂不是空口白话?又不该如此。遥想当年中南海一场大战,随着他功力日深,见识日广,越来觉得疑点越多。真是八人全力出手,仅仅只毁了中南海一个园子?一场架打下来,恐怕半个北京城都要完蛋。周洛与塔里格乌勒不过略微过了几招,要打到分出生死还早得很,就已经造成了这么大破坏,继续下去……花飞花还在g省,方问天又去了哪里?自从那天以后也好久没见到方妤了,周洛心中不禁有些黯然。   灰衣老者招式狂急,剑光闪动,左手不时施展法诀相助,招招式式,俱是势可开山,刚猛无俦,双臂舒展伸缩,收发间更是迅急无比。一时间剑气千条,乱石崩云,巨浪穿空,雪花似的银光笼罩天际。   塔里格乌勒出手攻少守多,被压制一隅,明眼人一望即知,这异国高手,黑袍巫师中的雄者正处于绝对下风。他的攻势收敛大半,守势占据八成以上,各种防御魔法层出不穷,防守得固若金汤,灰衣老者也奈何他不得。   在重重魔法防护之下,塔里格乌勒就象一条盘成蛇阵的毒蛇,时刻窥视着反击的时机,一有机会就趁隙而出,阴恨恶毒,务求致灰衣老者于死地。   塔里格乌勒不是一味恃勇之人,否则也无法成为黑袍巫师之首,心中早萌退意。可是如今敌势未明,面前对手已不易应付,旁边还有周洛虎视眈眈,新来那名女子看来也不是弱者。他实在没有把握从灰衣老者手中找到空隙,并避开旁边两人截击。为今之计,唯有耐心等待时机。况且灰衣老者攻势正急,稍一分心就有性命之危。塔里格乌勒只好放下杂念,一心一意与灰衣老者死拼。   见花飞花来到,灰衣老者剑势越发劲急,剑光如潮,力图将塔里格乌勒斩于剑下。急切间却未占到便宜,反被塔里格乌勒趁势反击,扳回一些劣势。   花飞花明白灰衣老者心意,冷笑两声说:“不用急,今天不是找你麻烦!我还不会趁你对付这个洋鬼子的时候对付你。”   灰衣老者怒哼一声,闷声道:“天魔宗主也知道道义吗?魔门中人向来卑鄙,什么事作不出来!不得不防!”   花飞花仰首笑道:“打不过人家不妨下来,让我教训教训这个洋鬼子!何必自找台阶!”   看他两人斗起口来,周洛大感愕然。这灰衣老者显然认识花飞花,自她出现之后就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她身上,一意提防。否则也不会急于求成,被塔里格乌勒抓住机会。他究竟是谁?妙徼说过的当代绝顶高手中,方问天、须弥老仙周洛是见过的,这灰衣老者显然也不是梁铁鄯……   周洛正思索间,花飞花却是唇枪舌剑,不住指摘他这一招如何不对,那一剑又如何失败。灰衣老者被她激得暴跳如雷,一面分心与她斗嘴,塔里格乌勒压力大减。   “是了!”周洛脑中灵光闪过,不自觉叫出声来。声音却被灰衣老者雷鸣般的怒喝掩盖:“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诸之!你就是与他联手老夫又有何惧!”   “是吗?”花飞花冷笑连连。毫无征兆,一道冷月似的寒芒浮现在周洛胸前,如雷轰,如电闪!周洛大惊失色,仓促间腾身一跃,侧身避过。还不及回首间,一缕寒风擦着他脸颊掠过。周洛闪眼看见天魔琴上蓝光微闪,来不及思索她为何忽然翻脸,已被逼到了空中。眼角余光中,骇然发现花飞花霎那间竟是向三人同时施袭。   只听花飞花的声音道:“两个人动手怎比得过四个,大家一起凑凑热闹吧!”她幽灵般的身形怀抱古琴飘飘升起,琴弦上不时闪过幽蓝光芒。   “好!好!”灰衣老者恨她搅局,怒急反笑,反手一道剑气向花飞花劈去,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见敌人内讧,塔里格乌勒心头大喜,借势欲走,却被周洛当头拦住。   花飞花一阵娇笑,身形如同幽冥鬼魅,脱出灰衣老者剑圈,琴弦流波似的幽蓝色的光芒一阵急闪,攻击范围骤然扩大,将三人同时包含在内。向塔里格乌勒道:“你也别想走!”   “正是!正是!”灰衣老者的剑气也同时向塔里格乌勒背后射去。   一时之间,塔里格乌勒面临三面夹击,大惊怒骂道:“一群疯子!”却也不得不打消逃跑的念头,小心应付。   “哔叭”蓝色的闪电象扭曲的利剑和周洛擦身而过。   四大高手交手乱斗,劲气纵横,乱流满天。纵横交错的激荡气劲引起了天地元气的进一步动荡。在这样的局势下,凭借气息感应把握对手加倍困难。   在黑暗和雨水间穿行,一切感官都失去了作用。周洛不敢有丝毫松懈,全力捕捉着周围气息的每一丝悸动。   漫天都是交错的杀招暗箭,周洛已经顾不得分辨来自何人,近乎本能的闪避、回击一切威胁。好几次他都以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灵验感觉躲过了危机。到得后来,周洛索性放弃思索,任凭身体控制在风雨中穿梭。   “嘶”冷厉的寒风向周洛腰间袭来。   周洛双足一曲,弓身拔高数尺,双拳推出,凌烈的拳风向对手扑去。   锐利的金风巧妙的走个弧线,避开锋芒,斜割周洛双腕脉门。对方的位置与他近得不可思议,几乎伸手可及。   双方具都心中震撼。   周洛毫不留情,双拳杀招尽出。眼前形势比方才与塔里格乌勒一番恶斗更加凶险。无人能够把握下一个对手是谁,下一瞬间要面对多少攻击。周洛深深后悔卷入这样的打斗中。   对方对于位置的把握似乎比周洛更好,出手比他快了一线。欺近身来,长剑反插周洛咽喉。   周洛大吃一惊,翻身后仰,白茫茫的拳劲呼啸而出。对手却不与他硬拼,翩然游走,宛如云中一鹤,绕着周洛上下盘旋。手中长剑如同鹤喙毒针,稍有空隙就乘虚而入,轻灵迅捷。   周洛被逼无奈,破山拳劲源源而出,强行逼开对手一次次进袭。在这样等级的战斗中,双方都有吸纳天地元气为己用的能力,可是转化消耗之间的速度终究有其极限。周洛丹田真气渐渐来不及补充。虽然丹田真气尚足,可是这样下去必然有耗尽的时刻。心下不免着慌,手中出现不应有的破绽。   一缕剑气磕关而入,周洛手忙脚乱,尽处下风。   只听一声冷哼,一道人影由他身边一掠而过,剑气纵横,替他挡下了塔里格乌勒的借势偷袭,传音说道:“先杀洋鬼子!”   “秋孤叶?”周洛试探问道。天下高手,许世宗擅棍,紫金梁、白玉柱使刀。花飞花的天魔琴、方问天的凤凰旗、秋孤叶手中秋归燕、铁剑齐天的破霄铁剑都是相当出名的利器。须弥老仙空间术法高深莫测,号称“守备第一”,一双空手打天下。这个周洛已经见过了。而谢翩翩好象是女人,也不太可能。秋孤叶与铁剑齐天二人当中,铁剑齐天虽然使剑,但与其说他剑术高明,倒不如说他一身太极真气高深莫测。武当派的精妙剑法和他没半点关系。这也是出了名的。眼前灰衣老者周洛怎么看也不象妙徼形容的剑术不精,自然非秋孤叶莫属。   灰衣老者向他微微注目,场上形势却未容得两人交谈。烟雨凄迷,飞絮似的柔丝飞烟般落下,遇到障碍就化为一团火花,鲜红亮丽。遥望下方,山石草木之上点点红星闪烁,宛如漫山开遍的鲜花。   周洛仰头遥望,花飞花衣诀飘飘,有如天外飞仙悠然滑过。   仗着省委的车牌,李卓一路畅通无阻。尽管路况极差,遇上好几次诸如泥石阻路之类的事件,黄昏之前,李卓还是顺利到达了歧江。   歧江市内一片萧条,靠近中心的街道都被横七竖八的路障封锁了。近年来,随着改革的进一步深化,人民政府对于处理此类事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面对抗议的人群,正面堵截不如控制源头。将一切通往游行地段的道路阻断,控制人流的进一步扩大,是一项及其重要的工作。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就是为了抗议政府去的,在正式加入之前,往往几个警察就可以起到相当大的作用。甚至随便拉上一条警戒线,就可以阻挡不少人的脚步。投入小,产出大,费效比极高。   汽车行驶在歧江市城里,警察卡哨随处可见。市局的王局长颇有干材,将被示威人群阻隔在外,分散各地的干警利用起来,布置关卡。这些人,多数是执勤的交警和分散在外的片警,真正的精兵强将早被王局长拉到市政府了。以他们的人数和素质,指望不上他们扭转局面。但阻止围观,防止潜在支持者的加入却极有作用。   李卓行车经过,不少路口已是只见关卡,不见人影。只有极少数还在坚守岗位。   不同于往日,歧江的武警、驻军已经调往明州这是个公开的秘密。谁心里没有怨气?以今日政府的威望……银鑫的工人示威极可能是个导火索。远的不说,万一真闹起来,眼前亏是吃定了!警察也是人,而且多数还是消息灵通人士。在打听到明歧高速不通的消息后,不少聪明人脱下外衣,悄然溜回家中。   离开歧江城,车速骤然提高起来。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李卓到了林泉山庄附近,将车停在几里外一个小山坡下。从坡顶可以看见林泉山庄的大门。   门前的大片空地上聚集了一大群人。远远望去,朦朦胧胧的一片人头,怕不下三、四千人。群众的情绪已经相当激动,喊着高昂的口号,不时有人的手臂从头顶滑过,向山庄围墙投掷着什么。   围墙上架起了一个高音大喇叭,是一个带着官腔的男子声音:“同志们:请你们相信党,相信政府……”说不到两句,喇叭已经被如雨点落下的石块打哑。   过了不久,男子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这回学乖了,喇叭架在围墙之内,远离火力范围,高声宣传政府政策。声泪俱下,说得有情、有礼、有据,摆事实,讲道理。劝诱中又带着一丝威胁,情、理、法全部用上,反复威逼利诱。   人群始终不为所动。忽然,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潮水般向两旁分开,让开一条路来。一辆卡车开到了最前沿。正在严防死守的警察、保安一阵恶寒,纷纷散躲,跑得飞快。卡车却并未如他们想象一般直冲大门。几个青年爬上车顶蓬,其中一人点燃一个酒瓶,用绳子套住。在头顶转了几圈之后,酒瓶顺利的落在喇叭旁边。   四、五个燃烧瓶连续落下,喇叭终于不再发出声响。人群中爆出巨大的欢呼,群情激奋,不时有人高呼:“冲进去!”“撞死他们!”   山庄外围的人员已经全面弃守,退缩到坚固的铁门和高大的围墙后。   卡车的喇叭连续长鸣起来,黄色的车灯在雨中显得分为耀眼。每一次喇叭声响,都伴随着巨大的欢呼。   整个人群都在沸腾,象一场巨大的盛宴。飘荡着寒风雨丝的空气中竟然让人感到灼热,疯狂的狂热。   李卓面色苍白,手指发颤。这样盛大的场面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见识的。疯狂的人群让她担忧、害怕。虽然相信周洛亲手布置的阵法无人能够冲破,可是她也知道,山庄大门正是阵势最薄弱的地方。   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运作之时,必然云雾缭绕,封锁整座山庄。可是如今,没有丝毫启动的痕迹。   手机拨了许久方才接通。   “小卓啊,快叫你爸爸找人来救命啊!”电话刚刚接通,周宏宇的声音就焦急的响了起来,“……阿洛……没看见……他没回来……”通话突然中断。   不知是天气还是其它原因,手机始终无法再次拨通,完全失去了作用。无论是山庄内部,周洛,还是李书粱的电话都无法接通。   天已黄昏,黑暗的天空恍如深夜提前降临。激动的人群已经开始冲击铁门。林泉山庄依然没有动静。   李卓当机立断,转头向山坡下跑去。眼前的局面她一个人根本无法插手,无法进入,也无法联系到山庄里的人。   在市区入口,李卓停下了车。她一时不知该去哪里好。歧江市委吗?只怕自顾不暇。回明州搬救兵?时间未必来得及,她也没有勇气再走一遍那随时可能塌方的道路。   “这个死东西不知跑哪里去了!”李卓狠狠诅咒着不知去向的周洛。她心乱如麻,“不知他是不是在路上出事了……”她不知如何是好。   “嘟嘟”喇叭声响,一队长长的车龙亮着车灯向歧江驶来。   天空之下,战斗激烈进行。   时间慢慢消逝,周洛和灰衣老者始终无法对塔里格乌勒致命一击。对塔里格乌勒的狙击被花飞花连连破去。   漫天飞花,随风柳絮般轻柔落下,缤纷艳丽中暗藏杀机。   花飞花凭空而立,怀抱天魔琴,鱼龙漫衍,将天魔宗诡异多变的风格发挥得淋沥尽致。   周洛手上压力大增。塔里格乌勒和灰衣老者也各自陷入苦战。唯有花飞花依旧意态悠闲,控御自如。   不知不觉间,花飞花已经掌握主动,隐隐间操控场上局势。   一周以前,花飞花击杀圣光大法师之时绝无此功力!四人中,花飞花承受的压力最大。两人出手攻势,有七成被她接下。而塔里格乌勒亦非弱者,他对三人并无偏颇。如此算来,纵然花飞花尚不及两人合力,也相去无几。   周洛与灰衣老者对视一眼,各觉骇然。周洛心中更是暗暗羡慕。天魔琴威力之大远超他的想象。联系当日,仅仅一支凤凰副旗已将他逼得难以应付。纵然当日金丹未成,亦可想见凤凰旗威力之大。   长久以来周洛并不在意,凤凰旗在方妤手他不觉得有多大威胁。如今看来是他太大意了。一来他与方妤并无全力交手,未能窥见凤凰旗全部威力;二来两人功力着实相差太远。若是在方问天手中,气象必然不同!   他却不知旁人看他另有一番感受。   周洛破山拳并不怎的,道术却使得奇幻莫测。初上来十分生涩,但却逐渐变得纯熟了,战斗经验也逐渐丰富。真刀真枪的撕杀压力与平日练习完全不同,全身心的投入让周洛的战斗风格迅速成熟。   虽尚显稚嫩,却自成一家,别有一番格局。   一代高手宗师,在这短暂的两个多小时的搏杀中,开始成长,茁壮。   花飞花与那灰衣老者具是心情复杂。如果说两个小时之前周洛只是初步具有向他们挑战的实力,如今却是真正拥有同他们分庭抗礼的资格。看着一个绝代高手在眼前迅速成长,心中百感交集。花飞花尚有天魔琴可恃,自负稳压周洛一筹。灰衣老者心中却难免沾染了几分落寞。   塔里格乌勒心里没有他们这许多心思。他心里又惊又怒,怒的是敌人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内斗不休,却又不放他走,直把他猫捉耗子一般戏耍。惊的是三个敌人无一好惹,一个不好就要将老命留在这里。一门心思脱身逃走。   巨大的火光冲霄而起,红光照亮了天边的夜空。   远处的天空忽然传来元气波动,刹那间的波动被周洛捕捉到。是琰,熟悉的气息让他瞬间认出了气息的主人。   周洛回望远处的天边,心思完全被吸引了。“琰出手了!她在和谁战斗?” 十一 机变无双   超过一百公里的距离,对于金丹期的高手也太过遥远了。除非是另一个毫不掩饰气息的超级高手,或者法阵、神兵法宝之类超常巨大的元气点,否则谁也无法感应到。   周洛无法捕捉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琰的气息一闪而逝,没有再度出现。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一片沉寂,没有受到攻击的迹象。   周洛想象不出琰出手的理由,倍感焦急。他顾不得再与花飞花、塔里格乌勒纠缠,飞身急撤,在漆黑一团的天幕中拉出一道上扬的弧线,飞扬远逸。   身上所带正版穹庐散人绘制的灵符一股脑全部打出。五彩缤纷的各色霞光笼罩了他身后数百丈的空间,暂时封闭了身后的空间。身形化虚,驾风遁去。下一次出现,周洛已经在15公里以外。   驾风这种低级精怪常用的交通方法对于落点的把握十分困难。借助天然元气的聚集瞬移固然好处多多,可是,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元气点的位置难以尽如人意。虽然理论上可以利用的点有无数个,可是现实使用的时候,尤其是人口稠密的现代社会,要“恰好”找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落脚点实在是相当耗费精力的事。如果要完全做到诸如以上要求,并且保持真气的消耗和天地元气的吸纳保持平衡,那速度上也不会比走高速公路快多少了。事实上,驾风与御气飞行比较,在短途上并无优势。周洛如果抛开一切顾忌,全力冲刺,理论上到达歧江会比驾风快一些。实际上……无可能!没人能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完一千米,最多30公里,就要掉落尘埃了。   但如果不介意成为明日头版头条,驾风的速度还是相当可观的。十分钟之后,周洛出现在林泉山庄上空。   山庄门外人声鼎沸。巨大的探照灯将门前空地照得灯火辉煌。空地上,数千人正在激烈殴斗,场面混乱至极。   哀嚎、哭喊、叫骂、打斗,不时有人流血跌倒。   人群明显分为两方。一大群手持大棒,左手胳膊上绑着毛巾,穿着类似民工的人,在警察的带领下,对统一穿着银鑫集团深蓝色工作服的示威工人大打出手。布署在山庄以内的防暴警察也在保安的配合下向外推进。形势一片大好。示威工人毫无抵抗之力,在警棍、木棒前,象是一片蓝色的稻草,纷纷倒下。   正门处好大一片焦黑,两扇坚固的铁门只剩下扭曲的铁皮。无论是示威者还是警察都有意无意的避开这块地方,沸腾的人群中空出了一大块,倒显得格外突兀、冷清。   空地正中,独自站着的正是琰。妙徼面色枯黄,领着十余名同盟弟子围在她周围,剑拔弩张。看他们的样子,显然在琰手下吃了不小的亏。   琰不屑一顾的任凭同盟弟子形成合围之势,也未曾出手攻击。忽然,琰仰头望向天空,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周洛面前。   “冲进家里的人我都杀了!”琰一脸不耐烦,娇小玲珑的琼鼻微皱,不满的向妙徼那群人一撇嘴说:“那老道士拦着我,剩下的你自己解决。真没意思!”说完红影飘动,自行回她的小楼去了。   “杀……”周洛听得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她把谁给杀了?”还不及发问,琰已经离去。周洛心中苦笑,看眼前情景也大约猜到一二,真不知她又惹下怎样一个烂摊子。   周洛落在铁门外面,妙徼迎上前说:“方才有人驾车冲破铁门,被……,”妙徼摇了摇头,看着眼前一大片焦黑的土地,周洛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妙徼余悸由存,整辆卡车在他面前气化消失,而他竟然带领同盟弟子硬接了这一下。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看了琰的“丰功伟业”,周洛脸都白了,拍了拍妙徼的肩头以示安慰,颇有同病相怜的意味。琰方才那一击的威力他是知道的,否则他也不会误以为强敌上门,着急抽身,从百多公里外赶回。方才那一下,如果不是妙徼挡了一挡,将火焰引向天空,门外的人群恐怕剩不下多少了。   失去了琰的压力,同盟弟子们一下子失去了支持,坐倒在地。放眼看去,几乎个个带伤,妙徼脸色枯黄,额头冷汗淋沥,显然内伤不轻。周洛不忍心再责怪他,说:“下去休息吧。”   “以阵势之力防范人群难免惹人怀疑。老道原想有老道和十几位师侄、师侄孙暗中相助,必可阻止外人冲入,是以不曾发动阵势。”妙徼向周洛解释道,然后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压低了声音问:“这位琰小姐是否就是青符真人身边那位?”   “不错!”周洛肯定的回答他。看妙徼的样子,这个问题似乎想问很久了。日后大家还要相处下去,天师教既然有有关琰的记载,琰又这么张扬,妙徼迟早会猜到,不必瞒他。   “南方火灵,南明离火之精!”妙徼的脸色瞬时青了半截,变得又青又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招呼同盟弟子一同离去。一路走去,隐约还听见他口中喃喃自语:“我怎么敢和她动手!我竟然接了她一招……”   周洛听见他的自言自语,不觉有些好笑,没想到和琰动手对他影响这么大。不过妙徼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自然可以阻挡激动的人群进入,可是一两个人迷路不稀奇,几千人顺着大门冲进来竟然也会迷路,白痴都知道有古怪了。而若真的让琰胡乱出手,一股脑将这几千人烧死,说不定第二天昆仑、同盟就会倾巢而出,大队人马杀上门来。要她看家也不是这么看的,总要想个办法教育一下琰才是……   晚风携着雨丝吹来,烧焦与血腥的气味飘入鼻端。周洛稍微觉得有些恶心,这时他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局势。   大局已定!在外围和山庄内两支力量的夹击下,警方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示威人群溃不成军,四散奔逃。不少人冒着夜色爬上两边的山坡,脱离警察的包围。偶尔有负隅顽抗者,也很快在局部优势兵力的打击下瓦解。   对于示威人群,警方采取了围三阙一的方式驱散,毕竟在人数上,示威者还占据优势。   山庄门口血流成河,不少地方还有火在燃烧。   周洛心中恻然。这样场面并不是他想看见的结果,声声尖锐的哭喊就像千支尖针扎入他的心头。“不是这样的啊!怎么会这样?”胸膛的血液象凝滞了一样,胀得周洛说不出话来。   “是我错了吗?怎么会这样!究竟是哪里作错了?”强烈的痛苦仿佛要将周洛撕裂开来。刹那间周洛明白了周宏宇给他打电话时的心情。三千哪!面对千夫所指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可是我作了什么呢?”   “阿洛!”灯光对面,一个熟悉无比的清丽容颜映入眼帘。她的脸上充满惊喜,不顾人群和棍棒,冲了过来。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李卓!”周洛亲吻着女孩冰凉的俏脸上流下的泪珠,低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紧紧的拥抱,仿佛要将两个人融为一体。心里的负重,让周洛对这重逢的惊喜格外留恋。   “阿洛,我们永远不要再分开好吗?”   “嗯!”注视着李卓苍白中带着一丝激动的嫣红的娇颜,周洛重重的点了点头,眼角微微模糊。周洛无比彷惶的心灵找到了一丝安慰。李卓带着甜蜜的笑容偎在他的胸前,泪水不自觉的流下,浸湿了周洛的衣襟。   “我们永远在一起!”周洛坚定的重复,他冰凉的心中,唯有此刻方才找到一片温馨。   “这次多亏小卓了!”   简伯寿笑眯眯的和周宏宇携手走了过来,凑趣的笑“如果不是李小姐机智,我都不知怎么办好了!”   “呵呵”周洛看看周宏宇,又看看简伯寿,不知说什么好。   “周伯伯,这是我应该做的。”李卓羞红了脸,使劲掐了周洛的腰一下,挣开他的怀抱。她应付这样的场面比周洛更加得心应手,稍微理了一下耳边的乱发,转向简伯寿说:“简副局长不必客气,我这回也算假传军令了,不要跟我计较就好了。”   “那有什么问题!事急从权嘛!”简伯寿豪爽的笑着答应。确实,李卓的作法是出格了,放在其他人身上绝对是不得了的大事!就算有再大的功劳也不能补偿。可人家是什么人呢?g省第一把手的女儿,77军新任军长的外甥女!g省军政两大系统第一家族的掌上明珠。问题就不能这样看了。涉及到这种层次的问题不是他一个市局副局长可以解决的。反正他的意见也无足轻重,当然拣好听的说。   周洛听得满头雾水,不知自家老爹和这位简副局长在唱哪一出戏。   李卓的作法极为大胆。   原歧江地区共有八县一市。地市合并之后,歧江市实际管辖的只有两县一市。另外六县有的升级为市,有的划归省政府直辖,也有的划归了其它城市。歧江市所辖两县的警力在一开始就被调空了。在紧急关头,通往省城的通讯又中断的情况下,歧江市委想到了派人向原属同一地区的几县市求援。   虽然大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的“好事”愿意分享的还是不多。即使主官同意了,被指派具体负责的也百般推诿。别看打人很爽,要打的人太多了可也是要命的。直到接到省委明确指示,要他们立即支援歧江之后,才不情不愿的各自派了百十号人。拖拖拉拉,路又不好走,等到到达歧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李卓先前遇上的,正是盘县支援歧江的150名干警的车队。凭着一辆省委车牌的奥迪,剩下的事情相当简单了。即使不认得这辆车,大多数人也猜得出能挂这样车牌的车是哪来的,何况车队里运的还都是警察。凭借本身过人的气势和坚定的态度,李卓连蒙带骗取得了这百多号人的控制权。   可是以这一百多人解决林泉山庄的危机是远远不够的。而此时,李卓想到了明州另外一股巨大的力量──民工。   民工!歧江虽然不是发达城市,也不在沿海开放地区,可是每年前来务工的农民兄弟依然不少。统计起来也有五万以上。可以说,他们和下岗职工一起构成了歧江的最底层。在今天这个时刻,这五万精壮劳动力,成了悬在歧江市委头上的利剑。一旦他们动起来,歧江的局面就彻底崩溃了。   歧江市委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从事件一开始,就动用一切手段,全力约束民工,尽力不让他们参与进去。应该说这种努力到目前为止是成功的。可谁也没有把握这种稳定能够持续多久。五万民工,固然是歧江建设的一支主力;同样,对于大力提升歧江的犯罪率也劳苦功高。先不提大多数民工都有讨还拖欠工钱之类的合理要求,单单是让他们知道了政府控制不住局势,来个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无冤无仇的趁火打劫……   到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完蛋……   可惜歧江的高官们对革命理论的理解还不够深刻,不明白民工同样也可以成为扭转乾坤的重要力量。人民政府是怎么建立的?依靠工农联盟嘛!工人靠不住了,当然就要找农民。   连续跑了几个民工聚集点之后,依靠150名警察的“说服力”,李卓成功威逼几名包工头出面。在代替政府许下300元一个人,伤了医药全包,万一有个闪失还有50000安家费之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卓顺利招集到了7、800精兵。虽然没有付现,在大队警察的配合下,农民兄弟还是相信的,毕竟是人民政府嘛!   有了包工头的配合,记名造册不是问题。器械?扁担、铲子把、锄头柄……有多没有少。兵荒马乱的,征用几辆车又算得了什么?   揭竿而起,胳膊系毛巾为记,接近一千号精兵强将浩浩荡荡的杀奔林泉山庄。   与示威工人相比,民工兄弟的战斗力稍强一些,有组织有纪律,“装备精良”,又有经验丰富的人民警察指挥,自然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兵到乱平。   乱局渐渐平定,两支汇合在一起的警察队伍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山庄门口,抽烟、聊天,畅叙战友情。几位带队前来歧江支援的领导干部也渐渐围拢过来,众星捧月一般,环绕着李卓不住吹捧。直把李卓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神机妙算,智赛诸葛。尽管从某种意义上说,李卓曾经欺骗了他们,冒充省委机关干部,可是……结果不是很好吗?就算有什么问题,也论不到他们这个级别的人说三道四。在场的几位,谁都不是那么大公无私,不识趣的人,自然不会大煞风景的向李卓提出法理问题。   看着李卓一时脱不开身,周宏宇向周洛使个眼色,示意周洛留在这陪这李卓,自己匆匆向山庄内走去,安排接待这些警察大爷们。虽然以周家目前的地位,不必害怕他们找麻烦,可必要的礼数还是需要的。不管怎么说,别人上门都是为山庄办事,总不能让这几百号警察站在门口吹风啊!   激动的心情冷却下来,望着苍白的小脸带着一丝嫣红,笑颜如花揽着自己胳膊的李卓,周洛心中百感交集。拦截盘县大队警察,雇用民工,指挥上千名民工镇压示威工人,都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周洛忽然间感到有些陌生,“这是我认识的李卓吗?是我深爱的女子吗?”周洛心神恍惚,李卓的笑容越来越模糊,仿佛离他好远好远,变得格外陌生。   能够仅凭一辆省委车牌的汽车调动一队执行任务中的警察,想出雇用民工补充警力不足的点子,这需要何等的心机和魄力!这样的一切竟然是自己的枕边人作的。周洛不由微微有些心寒,心中竟隐约产生害怕的感觉。   “你……没事吧?”李卓关切的问。这样的场面,李卓从小见得多了。随着李书粱步步高升,围绕在她身边的官员等级也越来越高。应付这几位“领导”的吹捧,并不需要花费多少心思。如果不是顾忌周宏宇的面子,她才没兴趣理会这几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由始至终,她的心思大半放在周洛身上,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事。”周洛勉强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感觉,想要逃离李卓身边,抽开手说:“我去外面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李卓似乎微有所觉,握著周洛的手不放,一脸担心的看着他,紧紧跟在他身旁。   走出了警察们聚集的圈子,来到灯光照射的边缘,凉风吹在脸上让周洛头脑稍微清醒了些。放眼过去,满目疮痍。地上残留着横七竖八,临时搭建起来的木架,各色的纸屑、果皮,酒瓶和砖头满地都是。   暗红的血迹象阴暗的花纹,在明暗之间隐现。   “不要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李卓轻轻柔声说。看着满脸担忧的李卓,周洛有些歉疚,轻叹一声,安慰的拉起李卓的右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远处的山梁上,许多幽暗的身影在奔跑、晃动,隐约有惊叫、哭喊的声音传来。   周洛仔细望去,勃然大怒。   在战胜对手之后,民工组成的大军再次发挥了农民的本色。如同他们的先辈曾经无数次在历史上表演的一样,大肆劫掠。三五成群,呼朋引伴,如同蝗虫过境,追赶着四散奔逃的人群,大肆劫掠。手表和手机成了他们的主要目标,项链和背包也很抢手。不时有人被他们打倒、放翻,所有敢于抵抗的人都被大棒打得头破血流。山梁上到处可以看见4、5人围殴一人的情景。   除了靠近山庄门口,灯光照亮的一块地方受到警方的维护之外,抢劫的丑剧正四处上演。聚集在明亮灯光下的警察们对于不远处发生的事件视而不见,只有在作得过于过分,或者太接近山庄的时候才会受到干涉。   “制止他们!”李卓也看清了正在发生什么,跑回头叫来简伯寿等主要警官。   一群警督、警司面面相觑,支支吾吾不敢开口。现在不同平时,双方加起来只有不足300名警察,万一控制不了,激起“兵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太过份,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只是这番心思谁也不敢直说,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推诿。   周洛看出他们的心思,鄙夷的扫了他们一眼,甩开李卓的手走了出去,怒喝道:“住手!统统给我停下!”声音有如九天霹雳,炸雷似的想起,每个人不论远近,都听得清清楚楚。   托匡维汉的福,参与抢劫的民工大多数收获颇丰,恋恋不舍的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周洛。   “全部集合!”周洛目射凶光,悍然喝道。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从每个人心头扫过。即使隔了数百米远,那冰寒入骨的眼神依然让人颤栗。   部分民工选择了收手,走回山庄门前,而依然有人挡不住金钱的诱惑,继续抢劫的行动。   周洛的身形如风般狂卷出去,片刻之间,数十名不听劝告的民工被他打得口吐鲜血,拎回大门前,甩在地上。   一堆被周洛打伤的不听劝告者躺在灯光下呻吟。   四散的民工被他的威势震慑,想起周围还站着200多号警察,畏畏缩缩的回到了队伍。满地血腥,场中一时寂静,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悲凄的哭声。   周围的警察开始执行自己的职责,呵斥着维持秩序,指挥民工们清理场地,对伤者进行简单的包扎。   周洛长长吐了口气,心中充满鄙夷,懒得和他们多说,扭头向里走去。   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人,一名灰衣老者站在他身后十余步外。周洛微微一怔,眼前老者正是刚才同他联手对付塔里格乌勒那人。   灰衣老者开口道:“峨嵋,秋孤叶。”   见对方表明身份,周洛也正式自我介绍说:“周洛!”   两人同时展颜一笑,一番激战让两人感觉上已相当熟悉,毋须客套。秋孤叶道:“我去妙徼那里等你。”   周洛点点头,伸手招过一名山庄保安,让他带秋孤叶去松风观休息。自己则回到房中,打开保险柜取出现金,将李卓向民工们的承诺兑现。免得他们闲下来又再生事,怕是不怕,可毕竟麻烦。至于警察就只好晚一步了,山庄里日常存放的现金虽然不少,也没有几百万之巨。周宏宇许诺的一万,实在是过于沉重的负担。相比民工每人300的佣金,实在是……太离谱了!   一番忙碌,直至凌晨2点,从明州赶来的武警部队终于到达时,局面才算得到彻底控制。   “先去睡吧!”周洛向李卓柔声说,从黄昏到深夜,李卓一直陪在周洛身边。今天一天她也没好好休息过,如今已是星眼朦胧,却依然强打精神,抱着周洛的手臂说:“不!我要陪着你,我们说过再也不分开的。”   周洛的手微微一颤,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松涛阵阵,空气中沾染着青松淡淡的木叶香味,秋孤叶独自站在松风观外,静静沉吟。   “不好意思,让秋长老久等了。”周洛作了个“请”的动作示意秋孤叶入观中详谈。   “不必客气,”秋孤叶微微摆手,“这样别致的松涛夜景我已经许久未能静心欣赏了。”却似乎没有进观的意思。   “请秋长老去书房吧。”李卓在一旁轻声提醒。看见李卓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一丝机变的神色,周洛才猛然醒悟,秋孤叶的神色不太对劲,分明是不愿进入松风观才一直站在门口。   “对了,那名黑袍巫师后来怎么样了?”周洛随口问道。   “断了一支胳膊,花飞花追下去了。”秋孤叶神色冷竣的说,话语中隐隐挟着火气。   周洛暗暗咋舌,“不知妙徼和他谈了什么,火气这么大!”   将秋孤叶让至书房,厨房里派人送来早已准备好的夜宵。热气腾腾的八珍面香气饴人,令人食指大动。三人都忙碌一天了,至少7、8个小时未曾进食,秋、周二人尚好,李卓却没他二人这般本事,顾不得客套,捧起碗大口吃了起来。   秋孤叶也不客气,拿起筷子挟起一筷面条送入口中。   面条清香爽口,劲道十足。入口之后,一股热气由丹田升起,精力弥漫全身。秋孤叶大为惊讶,仔细咀嚼,面汤里至少加入了十七、八味珍贵药材,面条更是由伏苓、参茸混合珍珠粉末精制而成。联想一路行来,雕栏画栋、琼楼玉宇,奇花异草随处可见。但是百年以上的朱果就有7、8株,千载兰琼载满溪畔。横架溪上,看似简陋的独木桥,竟是一根粗至两人合抱的千年沉香木。   目前所在这座古典精致的三层书楼也不是凡品,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灵气饱满、坚如精钢,正是炼制法器的上好材料,竟然用来盖楼?!   如此天材地宝绝非周洛一人所能搜集。秋孤叶暗自赞叹青符真人收藏之丰,对于那个周洛只是得到青符真人所留《青符经》的传闻嗤之以鼻。若非得到青符门历代收藏,周洛焉能奢华至此!   殊不知这一切并非周洛的主意。自从琰有了实体,周洛就对什么叫神仙般的日子有了深刻体会。食求精美,衣着华丽,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在向周洛抱怨无效之后,琰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自力更生。焚璃仙宫中诸般仙草奇花,亭台楼阁就开始大搬家了。   整个后山的地形地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山峰耸起,河流改道。山林间灵气氤氲,清香阵阵,晶莹剔透的水晶回廊,翠玉建的小楼,白玉建造的凉亭星罗棋布。琰不嫌麻烦的将这些建筑由焚璃仙宫中一样样拆下、运出,在林泉山庄中重新搭建起来。   后山的剧烈变化早已令人议论纷纷,周宏宇自从目睹琰搭起一座黄金建造的凉亭后,足足围着凉亭看了八个小时,方才失魂落魄的离去,从此再也没踏入后山半步。   面对众说纷纭,周洛早已不知如何解释,也无力约束琰的“合理”行为,只好由她去了。 十二 螳螂捕蝉   下着小雨的夜晚颇为冰凉,示威者的情绪却无法扼制的狂热。在经历的接近一天的等待没有得到回复之后,示威的人群彻底失去了控制,他们需要的只是情绪的宣泄,即使现在有人出面向他们说些什么,也没人听得进去了。   愤怒示威者沿着街道游行,人越聚越多。路边停放的车辆,餐馆、商店,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砸个稀烂。砸烂一切,摧毁一切,愤怒的人群以破坏发泄着歇斯底里的情绪。即使存在个别理智的人,也无法阻止。   人群中的气氛逐渐发酵、变质。   “打倒资本家!”“打倒压迫!”人群一拥而上,将打、砸沿路所有和周家有关的产业。可是数量实在太少了,得不到满足的人群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打倒小日本!”人群呼啸着一拥而上,将路边的三菱车破坏成一堆废铁。   “打倒帝国主义!”人们在麦当劳门前高呼,冲了进去。   “打倒*!”兴奋的人群大声叫嚷,挂着“统一”大幅广告的超市遭了殃。   在高呼着“打倒恐怖主义!反对分裂!”的口号砸烂了一家清真餐馆之后,人们发现再也没什么理由了,正在茫然的时候,忽然有人喊出了“打倒所有资本家!打倒资产阶级!打倒资本主义!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之后,人们恍然大悟,仿佛找到了痛苦的根源,革命觉悟大幅度提升,见店就砸。   位置偏僻的青符制药厂也没有逃过人群的“洗劫”,十数名穿着银鑫制服的人摇摇晃晃的喊着含糊不清的口号向制药厂冲来。   厂里的保卫人员早已在第一波示威者路过的时候落荒而逃。门口的招牌被拆下,门上残留着斑驳的痕迹,紧锁的铁门和墙上的铁丝网使得之前的示威者没有能够进入。   这一批显然不同,看到门口冷冷清清,无人注意之后,示威者中分出几条人影,身手矫健蹿上墙头,从里面打开了铁门。   两辆带着集装箱的重型卡车从街道拐角无声无息的开进厂门。大门迅速被重新锁紧,所有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围墙内,一群人紧张的忙碌着,工厂内被布置成惨遭洗劫一般,一块块的机器残骸被从集装箱中取了出来,不规则的摆放在地上。车间内所有设备都被小心翼翼的装上了车。   每一样设备,甚至每一个螺丝钉的位置都经过详细的测量,一一记录装箱。厂房的大小、朝向、方位等等等等也被美国国防部的工作人员们不厌其烦的仔细记录。   工作繁琐而耗时。   “费尽心机挑起混乱,就是为了把这个运到美国吗?”   张文晰无聊的巡视四周,从台湾来到大陆已经3年了,她的任务只是接应、配合美国人的行动,专家的事她插不上手。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混合药浆的铁罐底部,目不转睛。   “生灵符!”熟悉的图案唤醒了她的记忆,尽管已经荒废多年,可是出身千年道门世家的她还是轻易认出了罐底的部分图案,也清楚的知道他们可能面对的对手。整套设备就是一件巨大的法器“难怪美国人放弃了轻易可以到手的设计图,而坚持要将重达百吨的设备全套运回,原来他们看中的是这个啊!”张文晰伸手抚mo着熟悉的图案,符录之术不是一个图形那么简单,美国人想来已经仿制多次了。   一只大手粗暴的推开了她,一名高大的黑人站在张文晰面前,用英文骂骂咧咧,要求她远离美国国家财产,不要干涉工作人员的工作。   这是美国国防部要求的任务,而不是中央情报局自己的决定。同样是行走黑暗中的人物,国防部特种部队与中情局的特工气质截然不同,他们就象一部杀戮的机器,充满了嗜血的味道。这种人员安排张文晰不是很满意,无论他们的实力如何强大,一旦暴露了,凭着他们几个人带着上百吨的物体杀出华夏?   “疯子的想法!”张文晰无奈的挥挥手,测量得精确是一回事,能否复制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显然中情局的克里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同样双手一摊,向她作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他同样也被排斥在外,对于目前的状况克里也十分不满意。名义上行动由他领导,实际上国防部的人根本不买他账。克里悄悄踱到张文晰身边,在她耳边小声抱怨:“国防部的人都是疯子!”   张文晰“格格”的娇笑声让他心中一荡,在几名特种部队成员投射过来的锐利目光中,克里闭上了嘴,心里却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大门口传来了讯号,一辆别克开了进来,吕英从车上走了下来,他是张文晰的男朋友,也是她的合作夥伴。   “林泉山庄那边已经被镇压下来,周围几个县市的警察开始进城,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凌晨两点之前,专家们终于结束了工作。同来时一样,两辆载重卡车悄然驶出药厂,在武警部队介入歧江乱局之前,借着混乱的掩护,离开了市区。   制药厂的大门没有再次关上,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火焰由厂房中蹿起,将一切痕迹吞噬。   夜色深沉,歧江市委的主要领导却都还在忙碌。   “把开头那两条换到后面去,不要显得我们在强调可观因素。‘已统计’三个字就不加了,这份报告省里催得急,那个损失就这样先定下来。伤亡人数……”陈和同叹了口气,在烟灰缸上弹去烟头上的灰烬,一时拿不定主意。231人死亡,37人重伤,轻伤一千以上,这样的数字叫他头痛。   歧江之于g省,更胜过上海在华夏的地位。作为全省最大的工业城市,歧江工业生产总值占据了g省的四分之一弱,财政收入却占了g省的三分之一强。g省财政能够达到平衡,很大部分是靠歧江支持。即使繁华远胜歧江的明州,也只是靠着省厅衙门多,省财政的倾斜支撑起来的,实际还是在花歧江的钱。每年临近年关,g省中南部贫困县市都会在省委领导带领下,组队前来歧江要钱。这样一个市的市委书记自然有无数人眼红。   自家知道自家事,陈和同和从前的李副省长,现在的李书记虽然没有旧怨,走得也一直不是很近。顾书记倒台以后李书记身边早有许多人盯上这个位子了,如今又出了这么档子事,也难怪他犹豫。   “不如……”郭副市长看出了陈书记的犹豫,眼中闪现一缕寒光,压低了声音说;“把事情捅出去,犯不着为姓李的担待,反正也是他女婿惹的事。”曾经担任文物保护办公室主任,领导过周洛一段时间的郭副市长,对于前手下的急速冒起心里一直不太舒服,借机鼓动陈书记,“省里最近变化很大,几个省长副省长都是新提上去的。在g省论资历、论地位,李书粱倒了,不管省里还是其它地方都没人能和您争!”   “胡闹!”陈和同吓了一跳,厉声喝道。看着自己这个心腹,陈和同叹息一声,目光柔和下来说:“你仔细想想,银鑫这么大一个企业,上亿元国有资产流失的大案。他李书粱短短几天之内就能办下来?就算他是省委书记,银行、法院、检察院哪一关是好过的?在g省大家认得他是省委书记,到了外面毛都不是!单单证监会就不会买他一个新上任省委书记的账!雁过拔毛,短短几天银鑫就合法转移到了姓周那小子名下,竟然没人卡上一把,捞上一笔。从中央到地方都有人招呼,还特事特办!你以为就是李书粱的面子?”   “那您的意思是……”   “事情要往远了看……”陈和同不动声色,右手食指微指天空,脸上微微一笑,“没结婚能算女婿吗?李书粱当上这个省委书记还不到半个月,这个时候动他,中央岂不是自打耳光,无论如何也会挺他的。”   郭副市长心领神会,妙笔生花,一份文情并茂的报告迅速炮制出来。   “什么!你再说一次!”歧江郊外,凶悍的施特莱德拎着克里的领子大声叫嚷,“老子的兄弟没回来就这样算了!”   “*you!”施特莱德将克里抛在地上。施特莱德──美国国家秘密武装力量之一,战兽部队第七小队长,绰号:雷暴。   战兽,战场上的凶兽,嗜血的杀戮者,美国国防部直属秘密部队。战兽部队中,每个人都是真正的战士,人形的野兽。   克里不明白国防部怎么会派了这么一群人来,他冷静的拉开施特莱德的手,说:“上尉,请您冷静一点!完成任务,把东西运回美国才是我们的目的。至于您的部下,我个人表示遗憾。我以行动指挥官的名义命令你服从命令!”   施特莱德能够被选中从事这项特殊工作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带着巨大可怖伤疤的脸庞狰狞的一笑,指着自己的脸说:“指挥官先生,你认为大家走在一起合适吗?还是您打算硬闯出境?如果是这样,乐意为您效劳!或者您认为华夏人根本不会怀疑,我至少有两句中文讲得还是不错的,操你妈!干你大爷的!”   施特莱德最后一句的声音格外大,周围的战兽成员哄笑起来。   克里一怔,为免人怀疑,其他人员在离开制药厂之后就已经分散,由各自的渠道离境。只有负责接应张文晰、吕英,两个司机和战兽的人被他留了下来。张文晰、吕英熟悉当地情况,按照预定,这套设备将从歧江穿过g省进入广西至北海出海,运回美国。这一路上还要依靠他们,最好能够不引起华夏政府注意。而施特莱德领导的雷暴小队将是他们万一暴露是依靠的武装力量。可是这么一大群一望就知并非善类的外国人走在一起,想不引人注目几乎是不可能的。   “给你两个人!”施特莱德亲热的搂着克里的肩膀说:“至于其他人,我带着他们暗中保护,暴露的机会要小得多啊!”不等克里表示同意,施特莱德就自作主张发号施令。   “妖!辉煌!你们两个和克里先生在一起。其他人跟我来!”   “yes,sir!”六个声音同时答应。妖和辉煌都是亚裔,妖是一名中年男子,而辉煌则年轻得多。他们两个几乎是战兽中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色,克里看来还算满意。   吃过宵夜,秋孤叶就云山雾海,漫无边际的带着周洛天上地下云里雾里的转,从亭台楼阁到花草树木,道术武学,天南海北无所不谈,就是迟迟不进入正题。   无论见识谈吐,秋孤叶都是一等一的高明,所言无不及其精要,见解也有独到之处。可是,“半夜三更,这老头子不是专门来聊天的吧?”虽然几天不睡算不上什么大事,周洛还是习惯性的犯困,强忍着打哈欠的yu望在心里哀叹:“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好茶!”秋孤叶啜了一口面前热气腾腾的极品黄山云雾,又准备开始新一轮的清谈的时候,周洛终于忍受不住了。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对于这样的传统交际方式,周洛还是无法适应。   秋孤叶眼中精光一闪,“呵呵”笑了两声自找台阶,“周长老果然快人快语!”秋孤叶伸手递过一份大红洒金,看上去很象请帖的东西说:“老夫即为此而来。”   周洛伸手接过,这玩意看起来很象结婚用的请帖,仔细看看,应该就是请帖,只是在通常“喜喜”字的部位换成了一个精致的耶稣受难像。打开封面,里面重笔浓墨写着十六个苍黑虬劲的大字,字字千钧。   “八月十五,月圆中秋,泛舟南海,一分高下!”周洛小声将这十六字一一念出,抬头看向秋孤叶,等待他的解释。   秋孤叶慷然说道:“罗马教廷曾和我国政府约定比武较技,时间就订在今年中秋之夜,双方各出十人,每场比试之后,败者下场,胜者则可选择是否继续再战。一旦下场,则无论胜负,不可再次出场。如此比试,直至最后一人。妖教中人狂妄无比!也不知政府是怎么和他们说的,竟然宣称他们希望战胜的是华夏最强的高手,而不是华夏政府手中最强的高手,向中原所有门派发起挑战!”   秋孤叶用力一拍茶几,震得茶杯微微跳起,说:“如今此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各大门派都已经收到这样的拜帖。中秋一战,颜面攸关,不容半点有失!老夫此来就问周长老一句话,是否愿意出手对付西洋妖教?”   周洛大感惊讶,问道:“这帖子怎么送到秋长老手上的?”几个月之前,自己别说峨嵋第一长老了,峨嵋派的大门也摸不到边,教廷怎么会知道峨嵋派躲在哪个山头。   秋孤叶略微有些无奈,“近几日有许多外国人在峨嵋山上,见庙就发,人人有份,寺庙道观都不落空。峨嵋山山上大庙小庙的主持们几乎人手一份,想不知道都不可能!峨嵋派现在和那些寺庙虽然没什么关系,山上的一举一动也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李卓听得有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秋孤叶神色不豫的将目光投来,李卓悄悄吐了吐舌头,躲入周洛身后。   塔里格乌勒还真是冤哪!难怪秋孤叶火气那么大,见面就打。周洛也觉得有些好笑,想来黑袍巫师是教廷的死敌秋孤叶是不知道的了,不过也很难说,就算知道也还是会打的,这些老人似乎还是习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把外国人都看成一夥的。   秋孤叶目光炯炯的盯着周洛,等待他的回答。   这个问题实际没什么好考虑的,在李卓略带担忧的眼神注视下,周洛胸中涌起一股豪情,正色答道:“若有需要,周洛定当添附骥尾……只是,各位老前辈珠玉在前,未必需要周洛献丑。”前半句答得慷慨激昂,后面声调却突然弱了下来。连续两场激战之后,周洛已不象刚刚结成金丹那时一样意气风发,狂妄自大。虽说大致说来他的实力不会弱于秋孤叶,可是尚有两大弱点。   一是手中还没有一件称手的兵器。天魔琴、凤凰旗,听说天师教还有一柄嵛宿尺亦是同等级的法宝,就算秋归燕也比自己手中的法器强得多。真打起来这个亏吃定了!   穹庐散人留下的仙家法宝虽好,对于周洛却是可望而不可及。对于这名弟子,穹庐散人似乎没有考虑到他在金丹期阶段与人冲突的可能,留下的诸般法宝除了撞大运式的主动认主,否则至少要求幻化元婴才能使用。以离火金身大法的速度,幻化元婴40年足够了,短短40年,那个……或许在神仙眼里不值得考虑。可是周洛可不敢这么看,不要说40年,运气不好4分钟足够死得透彻了!   自己炼制也不是不行,但也有问题。   炼制法器实在是一件浩大的工程,材料、设计、工艺缺一不可,决定法器威力本身的却是设计。一把手枪用上再好的材料、再精良的工艺制造威力也比不过大炮,先天的缺憾是无法弥补的。周洛最早炼制的龙鳞盾就是这个毛病。龙鳞盾选材堪称极品,内嵌法阵却只是周洛最先学的那几个,更别提法阵间的冲突配合了。而没有上等的材料,高明的炼制手段,也无法实现优秀的设计。一线天宗可以制出三支凤凰副旗,而无法再炼制一支凤凰旗正是肇因于此。三个条件是互相约束,互相制约的。   最大的问题还是时间。要炼制龙鳞盾或者先前试手的几件简单法器用不了几天,可是上等法器就不同了。一件上等法器,内嵌法阵动辄成千上万,其中相生相克、配合变化,实在是一件极复杂的工程。即使不考虑设计的困难,将这些法阵一个个嵌入、调试,不能出丝毫差错,消耗的时间是相当漫长的。穹庐散人收集的绝品神器之中,琰介绍来历之时,所说的炼制时间动辄以千年记。即使神仙也不是每人都有这样的耐心。天魔琴、凤凰旗一般的法器,以金丹期的实力,也差不多是所能驾驭的极限了。炼制一件这样的法器,倒不用以千年为单位来计算,几十年总是要的。算算那时周洛也不会需要这件法器了。   二则是实战中的差距,几个小时前,四人混战之时秋孤叶突破他防御圈那忽如其来的一剑还深深印在周洛心头,严格说来他已经败了。可是输在哪里呢?   若论功力、技巧,纵然不及周洛自信也差不了太远。仔细想来以当时的局势,虽然周洛暂时被压制下风,可是若能坚守不乱,秋孤叶也不可能轻易取胜。四人混战中,想要一直保持攻势直至周洛真气耗尽差不多是没可能的事,可是周洛自己出现了错误,心慌意乱使出昏招。高手过招,一个失误往往足以致命。方问天、花飞花、须弥老仙、秋孤叶这些人理论上说本身实力未必高过周洛多少,可是真正交手多半先失误的会是自己,这点自知之明周洛还是有的。   “呵呵!”秋孤叶心情大好,却又忍不住出言讥讽,“周小兄弟有这份心就很好,总好过有些人,打定主意作缩头乌龟,功夫再高又有何用!其实周兄弟也不必妄自菲薄,以你的修为……”   心情大好的秋孤叶人也大方起来,举出周洛的缺点、不足,细细点评。   黑暗中,两辆载重货车在夜幕下疾驰,发动机发出“隆隆”声响,车身随着道路的曲直起伏摇晃。   远离歧江市区,进入山区,克里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出了g省,遇到危险的机会就小多了。没有中央政府的直接指令,华夏各省市间的配合是相当繁复的一件事。   “完美的布局,也许华夏人根本没发现机器被偷换了吧。”一切都比预想的顺利,路上的盘查相当敷衍。花几个小钱,克里并不在意,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施特莱德依然没有消息。   “喝水?”吕英将一瓶农夫山泉递给了对面的妖,不为别的,这个精瘦的男人总让他想起这个品牌的矿泉水取水的地方,同样的血腥。   “谢谢!”   这还是上路以来双方第一次交谈,对方以中文回答引起了吕英的兴趣,“台湾人?华夏人?”   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答道:“美国人!”   汽车在修建在群山之间的公路上环绕,盘旋穿过一座又一座黝黑的山头,双方都不再说话。   “哄”耳边传来呼呼风声,车辆驶过一条穿山隧道,眼前更加黑暗,车灯的光亮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一点点的灯光从前方依次闪现,仿佛没有尽头。   黑暗中隐约有一点闪烁,轻微得即使全神贯注也很容易忽略过去。这一点点动静已经瞒不过受过最严酷训练的精英,妖和辉煌的眸子瞬间精光闪亮,耳廓耸动,整个人充满了生气由静转动,巨大的变化仿佛两尊雕像突然之间活过来了一样。   “吱”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难听的响声,重型货车惊心动魄的向隧道壁撞去。   几乎是同时,妖和辉煌从各自的座位上消失。   他们的身形比看起来平时大了一号,眼中闪烁着血红的精光。   凭借超人的感觉,他们最先发现司机已经被人飞刀击毙,数名穿着黑色迷彩的敌人从隧道顶部跃下。   妖咆哮一声,向着敌人主动攻击,后一辆车的辉煌作出了与妖相似的决定。所有战兽成员都接受过强化细胞的注射,他们的肌肉可以瞬间膨胀,短时间内不畏子弹,速度和力量都达到正常的十倍,这时候他们才真正成为“兽”,嗜血的战兽!   在华夏行动,大部分装备都无法得到支持,可是这不会影响兽的战意,即使凭借肉身的力量,战兽也是近乎无敌的。   眼前的敌人比妖想象得难缠,他们的速度不比妖差多少,妖正面的一人很诡异的空中突然加速,翻手亮出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微光闪现,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一股血花由妖胸前冒出,妖的眼神惊讶万分,不敢相信又似不甘心的跌倒。在陷入永恒的黑暗前,妖隐约看见辉煌也陷入了同他一样的局面。   撞向隧道壁的货车被人强力阻拦,失控的重型货车硬是被对方用人力停了下来。从货车失控到车门打开,几乎只是刹那间,两名战兽部队的精英已经尸横就地。   车门被人拉开,多年的训练让克里本能掏出手枪,对拉开车门的男子连续射击,枪声在隧道里回荡。   子弹在飞出不到半米的距离,就仿佛受到了无形的阻力,纷纷落地。   “辛苦了,克里先生,欢迎您到华夏来!”对方没有介意克里的行为,微笑着握住他的手枪,手腕一扭,克里手中的枪变成一团扭曲的废铁。   在看清局势之后,克里很快冷静下来。他不是没有接受能力的人,战兽本身就有这样的能力,即使中情局内部也有能作到这种程度人。只是很可惜,不是克里本人。   八名穿着以黑色为基调迷彩服的伏击者已经开始打扫战场,衣服上没有军衔,没有番号,没有任何表露身份的痕迹。他们的行动井井有条,显然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克里明白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从一开始就处于对方的监控之下。   “不客气!”克里耸耸肩,丢下手中的枪──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枪的话。再次表现出美国式的幽默,夸张的指着身边的货车说:“您要的东西。”他对施特莱德的命运不抱希望,在这个国家,行动已经暴露的情况下,不要说一个不完整的战兽小队,就算是整支战兽部队全部出动也没有生还的希望。   黑迷彩部队首领得意的一笑,正要说些什么,身后几声低沉的惨叫让他心中一沉,急速转过头去。   他身后的部下身体正缓缓跌倒,目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颌下露出一缕鲜红的血线。   4名穿着便装,看上去大约都在40-50之间的男子堵住了隧道两头,无声无息的杀尽了他8名部下。其中3人停了下来,只有一人继续向他逼近。那人手中拿着一把尺许长的黑色短刀从他部下的尸体间穿过,语调中带着讽刺的辛辣,说:“小子,别高兴得太早。东西,留下;命,你也得留下!” 十三 黄雀在后   踏着晨曦和露水,施特莱德带着4名部下走在大树林立的树林里。连续的大雨让脚下的土地充满了水分,一脚踩下,落在地面的腐枝败叶就发出“咯咯”的声响,溅出水花。   树林里长满了各种各样的南国树木,高大的望天树从下面看来高耸入云,仿佛统领全军的统帅一般凛然威严,银杉、桫椤、马尾松、冷杉、短叶黄杉、福建柏、油杉、铁杉、穗花杉、长叶竹柏、砚木、金丝李、格木、紫荆木、狭叶坡、观尖木、香籽楠、楠木、青梅、大叶木兰等各式各样的南方珍惜植物规则的分布在林中,好像遵循着某种规律,散乱中透着和谐。   雷暴小队的5名成员保持战斗队形在树林中已经转悠了3个多小时了。进入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美国国防部直属的精锐部队比拐子六手下的毒品贩子强不了多少。   施特莱德心中充满古怪,3个多小时了,竟然连目标的人影也没摸到,这简直是战兽历史上的奇耻大辱!这片树林必定有古怪!从在外面观察到的面积来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3个小时走不过去。一切在训练中学到的观测方法都使用过了,理论上证实了雷暴小队前进的方向没错,可实际上,他们走过的路程已经超过树林宽度数倍。   “法卡,使用gps,不要浪费时间了!”施特莱德看了看天色,下定决心。使用卫星定位固然暴露的机会大大增加,却是解决迷路的最佳方案,何况也未必那么倒霉。就算暴露,只要不是带着上百吨的累赘,施特莱德也有信心闯出华夏边境。   绰号鱼鹰的法卡看起来精瘦强悍,取下腰间的gps接收机,似乎看到了极不可思议的事情,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头……根据显示,我们在印度洋?!”   法卡的话,在雷暴小队每个人心里掀起了一阵波澜。经历了3个小时的转悠,谁都知道这片树林不对劲了,法卡的话证实了他们的怀疑和猜测,每个人都不同程度的有些许不安。   战兽精良的训练显示出了效果,尽管每个人都在分心捕捉法卡和施特莱德的对话,整个队伍前进的队形依然没有一丝混乱,对外的防御和搜索也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施特莱德也启动了自己gps接收机,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不是‘我们’,是你在印度洋。我现在在纽约,嗯……大约帝国大厦前30米的地方。   “哈哈哈哈”一连串的哄笑响起,“头,你可以去找小蕾妮了!”   法卡苦笑着说:“头,我现在已经离开了印度洋,航行了1300海里,刚刚进入阿拉伯海的位置。”   施特莱德的脸上露出一抹狞笑,“兄弟们!我们摸到一条大鱼了!为了美利坚,干他娘的!”   “为了美利坚!”雷暴小队全体成员齐声和应,战意更加高昂。可想而知,配备了这样前所未闻干扰系统的地方意味着什么,尤其这是在对方的国土上。可是,他们无所畏惧!因为他们是兽,勇往直前的战兽!   “破军杀刀!”穿山隧道中,才一交手,黑衣人首领就露出惊骇的表情。对手的刀法他相当熟悉,破军杀刀!正是他被调入这支特殊部队之后所学的第一套功夫。破军杀拳与破军杀刀也是这支部队的招牌,所有人都被告知,他们所学的一切属于国家机密,绝对不许外传。可是眼前的对手使的明明就是破军杀刀,路子略有不同,变化却更加精妙,刀意古朴、深奥,比他所学更胜一筹,倒象是对方才学到破军杀刀精髓所在。   对手内力远胜于他,带着不甘与疑惑,黑衣人首领饮恨刀下。   两名司机在第一时间已经死亡,除了新来的一夥人以外,活下来的只有克里、吕英和张文晰3人。   “难道华夏人在内讧?”克里的脑筋一直在高速运转,搜索分析着眼前看到的情况。第一批袭击者的出现让他曾经以为明白了一切,可是第二批人的出现却让他又陷入了迷惑。见大局已定,克里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镇定自若笑着说:“各位先生,现在我是该跟你们走了吗?”这两批人都应该和华夏政府脱不开关系,落在谁手中克里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倒也不介意。   后来这批人却没有早先那些人的好脾气,听见克里的话,站在黑衣人首领身旁那人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刀光一闪,克里已经人头落地。   斗大的人头咕噜在地上滚动,张文晰、吕英大声惊叫,浑身抖动。   连续又是一抹寒光划过,吕英失去了生机。刀锋划过张文晰咽喉之前忽然停住,刀尖顶在她的咽喉,刺骨的寒气从刀尖传来,尖叫骤然中断。张文晰屏息凝气,生怕一不小心触动刀尖,只听她身前那人隐约吐出一个词:“天师教?”   天光破晓,淡淡的烟霭缠绕着林泉山庄。   李卓早已支持不住,靠在一旁沉沉睡去。   秋孤叶谈性正浓,周洛不经意透露的一些信息让他也获益匪浅。到了秋孤叶这个程度,几乎是峨嵋历代典籍的极限。历代祖师中修为超过秋孤叶的固然所在多有,可是总体上人数还是太少。他们留下的心得体会带有很大的个人性、偶然性,只能算是特例,资料的数量还不足以让后人总结出一条普遍可行的修行之路。修炼到了秋孤叶这个级数,再往前走下去,只能依靠自己的摸索。   而周洛似乎对前进的道路看得极清晰,对于秋孤叶无意间提出的一些苦恼、疑问,周洛总能在大方向上予以指明,往往使秋孤叶有茅塞顿开之感。但周洛却每每在一些基础问题上夹缠不清,表现出某种程度的生疏。对于这种异常的现象,秋孤叶只能归结于周洛天生对于至道的敏锐,不住赞叹周洛天资之高。   “四十年来,周小兄弟是老夫生平所见第二个天才。自满清入关300年间,中原各大门派坐拥祖师所留神功典籍,却无一人能够金丹大乘。魔门百宗亦未见有什么高手,反而在200年间凋零大半。直至四十年前,架海紫金梁横空出世,虽是*、得之不正,但能够融百家为一炉,自出机枢,亦可见其人惊才绝世!若无梁铁鄯,只怕也不会有什么七大高手、八大高手。老夫每思及此,常常在想,若不是梁铁鄯当年持强威逼峨嵋,只怕老夫也不能得窥金丹大道……”秋孤叶似乎感慨万千,神情微见落漠,继而又精神一振,说:“今日再见周小兄弟,才知世上天才未必只有梁铁鄯一人,周小兄弟天资聪颖,举世无双,他日定可与梁铁鄯争一日之短长!假以时日,天下第一非你莫属!”   被秋孤叶如此推崇,周洛大大的不好意思,尽管最近脸皮厚了不少,脸上还是浮起一点红晕,好象喝醉了酒。金丹之后如何分化心神,如何幻化元婴,直至最后如何得道飞升。细节虽然还有待考证,大体上的过程离火金身大法总纲,开篇要义中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不是,琰也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和周洛的天资悟性倒是没有太大关系。   正要谦虚几句,秋孤叶又开口说:“不过我看周小兄弟在道术方面的悟性似乎要高一些,至于体术那就……”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周洛的脸更加红了,不是他对道术的感悟超过体术,道术是穹庐散人留下的,破山拳才能算是他自己感悟到的。   “破山拳刚猛霸道,讲究的是一往无前、勇猛精进。我观周小兄弟天性却并非如此,喜欢谋定而后动,后发制人。上次齐天真人派人送给周小兄弟的《金丝拂柳掌》、《金鲤穿波身法》倒是正对路子……”   周洛差不多快要无地自容了,这是和琰对练的后遗症!相比较琰,除了以力取胜周洛别无他法。秋孤叶详细的对他分析优劣,很快周洛就被吸引了进去。对于体术一系,也是穹庐散人的弱项,琰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越谈越是投机,言辞间更见亲热,都感觉获益良多。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才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天色已经大亮,长达二十余个小时的故障之后,电话终于通了。虽然早已通过其它途径得知女儿平安无事,李书粱还是在听到李卓的声音之后才放下心来,在电话里狠狠的训斥了李卓一顿。   经历了一天一夜的辛劳和许多凶险之后接到李书粱的电话,李卓显得十分高兴,受了父亲的责骂也不在意,电话里不住撒娇、使哆,缠得李书记也没脾气可发。这般小儿女情态却瞒不过秋、周二人。秋孤叶久经世故,只是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便不动声色。   周洛心里却忽然生出了一缕柔情。   李卓睡后初醒,清丽的面容显得格外娇弱,雪白的脸颊还带着掩不住的憔悴,站在窗边,仿佛一枝琼苞堆雪的梨花在风中轻颤。   一个弱女子,冒着山体滑坡的危险驱车数百里,拦截警察,招集民工,其中艰辛又有谁人知?虽不能说出生入死,但危险不言而喻。海样深情究竟为谁?自己还责怪她,若是她安心留在省城,这一切反而不会发生,对她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   “她本不必来的……”周洛内心里百感交集,交织着一种歉疚、一种感激、一种后悔。   李卓挂断电话,走回坐在周洛身旁,一支宽大的手伸过来握著她的手掌,温暖着她的掌心,也瓦解了李卓心里的坚持,刹那间,万般无奈、千种委屈涌上心头。想起昨日的担惊受怕、难受委屈,事后又顾及周洛的心情,处处委屈求全,自己的苦、自己的难,心中委屈又有何人知道?   李卓的眼睛霎时红了,泪水涌上眼角,在眼眶中打转,如果不是尚有旁人在几乎就要掉下泪来。她将头扭向一边,用力要将手抽回。一支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却被周洛死死握住,挣脱不得。李卓用力挣扎几下,心中渐渐也就软了,却也没有好脸色给周洛,寒着一张俏脸,一言不发。   “小卓没事吧?”坐在李书记对面的秦军长一边翻看歧江市传真过来的报告,一边问道。   “她没事!”李书粱放松身体,整个人靠进沙发里,“老爸现在不重要罗!有了男朋友只有我担心她,没有她关心我的。”   秦军长“呵呵”笑道:“那我这个舅舅不是更不值钱,这么些天,见都见不上一面,也就刚来那天见着一次。哎?姐夫,这个姓陈的还真给你面子,是你的人?”   李书粱略微有些差异,戴上眼睛,翻了几下歧江的报告。报告的内容和陈和同昨夜听的那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死亡人数下降到了138人。沉思片刻,李书粱脸上露出几分阴狠,“哼!他想遮盖过去我还不想呢!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   “怎么?姐夫,难道你还想主动揭开这个盖子不曾?”   “建军,我琢磨着这件事怎么也不是那么简单。你想想,银鑫这么大个摊子,几天功夫就换了个主,连个风声都没有!换了你是厂里的工人想不想得通?换了谁也得出事!”   “你的意思是说?”   “有人故意想拿我一把!这个盖子捂下去,到时候就是一块心病,我再张八张嘴也说不清。捂不得也……必须弄成铁案,不给人日后再搅事的机会!”   “也好!”秦建军微一沉吟,“歧江拿不到手里g省的财政就过不了关。姓陈的表面恭顺,可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绝不会和咱们一条心,解决了也好。姐夫,老爷子可让我带话给你,让咱们老老实实在g省干。抓稳了枪杆子、印把子,谁也动不了咱们。就算让进中央咱也不去,你看见那去当人大副委员长的和那去当国土资源部长的下场了吗?他妈的整个一调虎离山啊!就算坐稳了,天子脚下,哪比得上天高皇帝远逍遥自在!不过要动他也不容易,真闹大了小卓那关系怎么也推不掉啊。”   李书粱微微一笑,说:“可以作的文章多得很,这方面的事你别和我争!”   李卓的冷颜相向让周洛如坐针毡,和秋孤叶说话也心不在焉,秋孤叶心下了然,口中打趣道:“看来再谈下去有人该骂我老头子不识趣了!”一双眼睛却在李、周二人之间打转,看得两人都极难为情,李卓侧对周洛的玉颊也染上一点粉红,再也维持不下去那幅冷面孔。   看着两人那幅样子,秋孤叶哈哈大笑,惹得李卓一阵娇嗔,指甲偷偷对着周洛的胳膊蹂躏。   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中,雷暴小队还在继续转悠。   说起来他们的运气实在不错。昨夜山庄人员复杂,警察、民工、医护人员在山庄进进出出,直到凌晨2点以后才逐渐安定下来。其间不少人本着我国人民的传统,对植物富有爱心,主动进入树林为林中树木添肥加料,失踪人口不断增加。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意外发生,周洛完全停止了整座大阵的运转。雷暴小队抓住了这个空子,才没落到如同毒品贩子一样的下场。   可是他们的运气又不够好,如果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那么,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当一回迷途的羔羊,等待救赎而已;如果他们只是一群普通特工,那么等待他们的也只是华夏政府的审判;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了。   他们是战兽,在他们接受改造的那一刹那,他们的命运已经决定了。   在树林中转悠了八小时也转不出去,再高的士气也没有了,已经没人有心情说笑,气氛格外压抑,机械的搜索、警戒,再搜索、警戒。但心中的杀意却不断高涨。   施特莱德有种不好的感觉,树林越来越古怪,似乎回荡着一股怪异的气氛,没有任何迹象,可就是能够感觉到“它”的存在,似乎在与他身体内部某一部分相呼应。施特莱德感觉得到他的心脏在急速跳跃,有力的将血液输送到身体四肢,他的呼吸逐渐急促,眼前晃动着血红的光芒,充满杀戮的yu望。   手下的4名同伴也同施特莱德处於相似的状态,他们都自觉不自觉的进入了战斗状态,时间已经持续了相当长了,却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   这是整个战兽梦寐以求的境界,雷暴小队的战斗力史无前例的强大!施特莱德心中却没有丝毫兴奋,心中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他有一种预感,这种强大最终将把他们自己压垮。   战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50年前……   美利坚合众国,这个如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度,在西方主要国家中属於最年轻的一个。而早期美洲移民的成分主要由破产者、冒险者、流浪汉等失意人群组成。即使新的国度诞生之后,美国领土上也缺乏拥有悠久历史传承的家族。这样的局面,造成了美国政府和天主教廷的联系相对薄弱。薄弱并不表现在民众的信仰上,相反,美国天主教徒的比例在西方国家中也是相当高的,而是表现在和教廷深层次的联系和沟通上。美国政要对於教廷真正的力量并不了解,他们所知道的只是天主教的表面。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二战结束,美利坚国势如日中天,主在人间的代言人、伟大的教皇陛下,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局面继续下去,主动向美国几大家族揭示了教廷的部分机密,与美国政府开始了强强联手的合作。   圣体就是在这一时间被教廷赐予美国,实际上美国得到的仅仅是教廷收藏圣体的一部分,不到1毫升的液体,据说是耶稣受难流下的血液。对於这滴带着白色神圣光辉的液体,当时美国的科学家们进行了详细的检查,报告显示了圣体的种种神异之处,可是对於进一步的运用却没什么好方法。研究的热潮持续了20多年,直接结果就是几代美国精英对於上帝的信仰坚定不移。至於圣体本身,除了得知在高能量输入状态下,圣体会以每年22-30毫克的速度分化出一些银白色的固体之外,别无所得。   研究逐渐被尘封起来。   直到15年后,随着生物工程技术的发展,生化战士计划的启动,这一成果才被国防部重新发掘出来,并且用在了战兽身上。以圣体分泌出的银白色固体稀释配制培养而成的特殊物质,也是改造战兽的核心物质──原质!   他们拥有超强的体力、超人的速度,可以不畏枪弹,但这一切都是昙花一现,只能维持不超过5分钟。拥有长时间进入战斗状态的能力是自战兽诞生之日起,就被无数科学家和战兽战士所共同追逐的目标。   如今,多年梦想一日成真,施特莱德反而觉得份外惶恐,他格外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呜呜!”法卡突然痛苦的弯下腰去,停了下来。   “停!”施特莱德举手发令,整个队伍同时停了下来,其他3人自动分散警戒。   “你怎么了?”   “法卡没有回答施特莱德的问话,痛苦的卷曲着身体,痛苦的扭曲着,身上的皮肤开始碎裂,好象有什么东西正在生长出来。   “翅膀!”以施特莱德的坚强镇定也忍不住吓退几步,一对黑色的羽翼从法卡背后伸展出来,法卡蹲在地上,象一只伏在地上的大雕。他的身体、全身骨骼都开始变化,喉中发出含糊的咆哮,让人心惊胆战。   不一会,一只背生双翼的怪兽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它身上黄黑相间,长着长毛,黑色的皮毛上带着黄斑,倒和虎豹有几分相似。四肢有爪,两颗寸长的獠牙露出嘴角,豹头鹰喙,还带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背后一对漆黑的羽翼展开有4米多宽,上下拍动,如果不是长得实在难看,几乎让人怀疑是传说中的堕天使。   “法卡?”施特莱德颤声叫道,其他3名雷暴小队成员也放弃了警戒,惊恐万分的望着变身后法卡。   四周的林木间闪耀着青色的光芒,怪兽仰天长啸,风雷震动。   影响了华夏各大门派半个世纪兴衰荣辱的昆仑总部位于北半球亚寒带荒漠中。从现实意义说这里是地方政府管制的空白区,荒芜广袤的地表限制了人类的活动。昔日的基地正是建设在荒漠中仅有的一个湖泊带周围。40余年过去,沙进人退,无数湖泊干涸绿洲消失,位于荒漠中心的昆仑却没有受到丝毫干扰。红柳、胡杨荫荫成林,大片的骆驼刺围绕着基地外围生长,黄羊和野骆驼在湖边饮水觅食,惊飞成群的栖息水鸟,与四周广袤的荒漠大异其趣。   一排排瓦红色的苏式平房整齐的排列,一队队士兵整齐的排列在营地操练。营房周围紧邻着研究所、仓库、学校……等建筑物。而以昆仑为中心点,其方圆三百公里以内的范围,驻扎着3个师、5个旅,超过5万大军,数千门重炮围绕在昆仑周围,已俨然形成了一个军事枢纽地带。   学校的大门打开传来一阵孩童的喧闹,午后天气晴朗,和风万里,嬉笑追逐的孩童由铁门中涌出。经过数十年的经营,这里已经发展成万余人聚居的小镇。   方问天站在基地西头一座微微隆起的小山丘上,此时正是聚灵丹生产设备被运出歧江后的第10个小时。   小山仅仅是个不足百米高的土丘,绿树成荫,在这一望无际的荒漠中已是少有的制高点。   从山顶远眺,翰海黄沙浮沉起伏,远远延伸到天边。一片荒凉景色包含了一点绿意,越到远处黄色越占据上风,黄与绿交错的色彩仿佛一层层互相吞噬的圆圈,清晰可见。   “40年倏尔一晃,你我兄弟已经将近42年未见了!”方问天身后不足五尺,置着一张圆石桌,桌上一壶清茶,桌前坐着一位身穿老式军装的男子,两鬓微白,双眉如刀,举手投足间一股浓烈的霸气与逸气扑面而来,就象大漠上的风沙,狂放而不羁。   “41年8个月零14天。”方问天淡淡的说。他如何会忘记这个日子?正是41年8个月零14天前,他妻离女散仓惶逃窜,被人千里追杀逃到香港。   梁铁鄯举起茶杯放到嘴边,一时没有说话。   两人间的气氛蕴藏着刻骨铭心而又纠缠难明的感觉,曾经亲如兄弟,也曾经刀兵相向。当年筹组昆仑正是梁铁鄯一力倡议。可说方问天,后半生的颠沛流离都和眼前这人脱不开关系。而梁铁鄯之有此议亦是出自公心,并非针对方问天一人,纵然见解不同、千里追杀,最终还是暗中维护,放了方问天一马。至一线天宗撅起香江,威震东南,与昆仑冲突极烈,双方暗中相斗,杀戮极多。但昆仑不见容于二代,风雨飘摇之时,一线天宗却伸出援手,多有帮助。方问天亦未参与围攻梁铁鄯之举。近年来双方合作更多,昆仑与一线天宗遥相呼应,事实上联手之势渐成。   数十年来方、梁恩怨交缠,实难理清,纵然暗中联手,也并未见上一面,仅凭相互间的默契行事。今日乍然相见,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42年未见,今日方问天却是为了花飞花之事前来,若是驳了他面子,恐怕再无和好之日。梁铁鄯手中把玩着茶杯说:“圣光大法师之事就此作罢,你放心好了,只要花飞花不与我为难,我决不动她。8天以前,花飞花击杀圣光大法师于明州,你随即消失,我就猜到你多半会来。只是天魔琴既现,这个对手迟早要与你交手。”   “只要大哥不插手就好!只怕如此一来有人会说大哥自食其言。”   方问天猛然转身,双目直视梁铁鄯。   “自食其言?”梁铁鄯哈哈大笑,双目一张,精光大盛,“就是食言又如何?人人都等着老夫与花飞花一场激战,尤其可笑同盟那一群蠢货,得知天魔琴出世反而约束弟子回避天魔宗,只怕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老夫偏不如他们所愿!”   一笑泯恩仇,两人间的恩恩怨怨如同过眼烟云,烟消雾散。   20年前一线天宗援助昆仑之时,这个结就已经解开大半,近年来的遥相呼应的暗中配合行事,两人间早有一份默契,只是时至今日方有机会当面言明。   方问天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却也有一些意外,明州发生的一切梁铁鄯似乎了如指掌,连同盟的反应也逃不过他的耳目,耳目之灵敏竟比一线天宗犹有过之。若是25年之前自然毫不奇怪,可是如今,以昆仑分布各地的力量绝对做不到!   梁铁鄯看出方问天心中猜疑,转换话题道:“问天,20年前昆仑超过7成的外围机构被裁撤,回到基地的不过十之二三……”   “20年前……”20年前那段时间的风风雨雨方问天也是亲身经历,自然记得清楚,得梁铁鄯点明,猛然醒悟,会心一笑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不错!正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梁铁鄯微微一哂,道,“只懂压制而不能善用,裁撤又有何用?当日昆仑实力虽然大损,可是拜他所赐,今日昆仑势力犹盛于昔,只是不足为外人道罢了。兄弟你自然不同。”   推心置腹的谈话让两人仿佛重拾往日的情谊,亲密无间,与40年前一般无二,往昔恩怨如同梦幻泡影,让人几乎疑是大梦一场。只是物似人已非,山下营地喧闹,儿童嘻戏、部队训练的声音不时传到山上,营地前刀光闪闪,昔日两人合创的破军杀刀已经几经更改,比当日原创更见精妙。   宁静中带着热闹的景象恍似世外桃源,让人流连忘返,烦恼皆消。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个看似世外桃源的小镇竟是在重兵包围之中,眼前的一切不过是炮口下的安宁。   看似平常的小镇也决不寻常,来来往往的每个人都有一定的修为根基,就是戏闹的儿童身手也格外敏捷。   绿树丛中,一条灰色身影顺着台阶蜿蜒向山顶走来,片刻间走到两人面前。他年约60左右,看到梁铁鄯眼光充满了激动和惊疑。   不待他发言,梁铁鄯笑着指向方问天说:“小陈,你看看是谁来了,还认得不?”   陈子建激动的上前一个立正,向方问天敬礼道:“老队长!四中队二连长陈子建报到!”   方问天不胜唏吁,当初由全军上下抽调精锐编制昆仑之初,方问天曾经负责主持一段时期过日常训练,直至外逃。陈子建正是他当时的一名老部下,如今已是昆仑头面人物。   一阵激动寒喧之后,陈子建很快控制住了情绪,想起自己的来意,看看方问天又有点犹豫。   “有什么事就说!”   “是!”陈子建向梁铁鄯报告说,“所长,聚灵丹所有生产设备已经被我方截获,其他目标已经按计划清除。但是龚大队长传回报告说,接应美国人的人中有天师教的人,估计是天师教在台湾的传人。另外美国人临时改变计划,派出了一小队企图穿越外围阵势进入林泉山庄,我方监视人员没有跟进。通过目测观察,林泉山庄没有被人闯入迹象。11点13分,林泉山庄外围阵势出现闪光和雷电现象,具体情况不明。”   “天师教?”,梁铁鄯和方问天同声冷笑,梁铁鄯略一沉吟,说:“计划恐怕要改一改了,你通知小龚,东西不忙运回来,人一定要看好,隐蔽等待下一步指令。”   “是!”陈子建正要离去,又被梁铁鄯叫住,“问天的事不要随便说!”陈子建答应下来,转身离去。当年方问天若是不走,昆仑二号人物的位置十拿九稳,叛逃之后重整一线天宗,威震东南。如今重返昆仑,其中意义他自然知道。   昆仑的人观察到的闪光和雷电,就是法卡引发的那一次。无论周洛怎么设计也好,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的根源毕竟还是道家法阵。在阵势停止的状态下,对于一般地痞流氓之类的心怀恶意者倒也不会构成什么伤害,即使无意闯入,最多也就是权当远足健身一次,自己走出来的概率还不算太低。总体说来……希望是存在的。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部队成员来说,这个概率要大得多。基本上战兽的遭遇只能算特例,可是又不是完全特殊。   无论什么时候,有一种人,得不到主人许可是绝对无法进入的。战兽恰恰符合了这个条件。原质为他们带来了力量,可是在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中,原质的存在只能成为他们灾难的根源。无论圣体是来自耶稣、耶和华还是圣母玛莉亚,也不管战兽身上的气息是多么微弱,都将导致他们本身的气息受到阵势聚集元气的自然排斥。   但是他们的气息强度又达不到阵势主动攻击的临界点。   在气机牵引下,雷暴小队一步步走向了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攻击力最强的乙木神雷攻击核心。   强大的乙木清气在雷暴小队周围越聚越浓,乙木清气的压力也同样促使原质发生了变化,沉睡千年的力量开始觉醒。   原质的觉醒带给了战兽超越平常的力量,力量的提升导致阵势对他们的压力越大,而巨大的压力又促使原质进一步觉醒……   一切延续到突破极限的那一刹那…… 十四 伤心   清晨,安抚李卓睡下之后,周洛就离开了林泉山庄。作为昨天暴乱事件的直接引发者和受灾大户,各种处理善后工作都少不了他一份的。   此时的周洛尚不知道,稀世罕见的美国国防部直属精锐,战兽部队的雷暴小队正有5名成员在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中开展远足拉练。虽然没有被某某国际组织列入濒危名单,可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战兽在华夏的数量一定比大熊猫少!而且,他们不受华夏政府保护。   而周洛更加不会知道的是,两支性质和组织形式都极其类似的部队昨夜在歧江附近已经为争夺战兽的监视权,展开了一连串的搏杀。   80年代中期,与昆仑决裂之后,二代就开始组建一支直属精锐部队,意图打造出属于他自己的昆仑。从他亲自将这部队提名为“猛虎”,就可以看出二代对这支部队的殷殷期望。   吸取了昆仑的教训,从一开始猛虎所抽调人员就是完全没有修炼基础的,彻彻底底的共产革命党员。选材标准强调的只是对领导人、对党、对国家的忠诚,意图从根本上杜绝其它诸如门派、个人等对这支部队的渗透。   猛虎的建立大量参考了组建昆仑时的原始资料,可以说,整支猛虎就是昆仑武装力量部分的翻版,一个缩小的昆仑。   昆仑与猛虎的冲突,以猛虎的惨败为终结,猛虎派至g省的所有力量全灭,这也是昆仑近年来少有的大举行动。   事实是很明显的,完全从纸上作业自学成才修炼真气,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而能够被选入猛虎的人年纪多半也不会太小,早已错过了铸基的黄金年龄,即使有个别天才也无法弥补时间的差距。何况猛虎修习的功夫主体依然是昆仑留下来的老底子,而破军杀刀在昆仑早已经过数次改版了。   在与昆仑的接触中,猛虎一触即溃,甚至不知敌人来自何方。   歧江的空气间隐隐透着紧张。   市委大院,市委书记陈和同宅。   本应百般忙碌的陈书记忙里偷闲匆匆回到家中,将大门反锁。书房中,正有一位贵客在等着他。   “龚大队长!”陈和同急匆匆的与昆仑武装力量的直接掌握者,昆仑第4号人物龚德生打着招呼。   事情要从30年前说起。昆仑,共和国当年最高领袖直接掌握的秘密力量是一个集军事基地、科研机构、特种部队、情报机关多位一体的绝密单位。即使中央军委、政治局也没有昆仑的全部资料。当时昆仑的工作除了监视社会和国外的特殊力量者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内容──监视党内异动者!   这部分人员的名单才是绝密中的绝密,只有昔日最高领袖才能完全掌握。他们的身份五花八门,干部、军人、反革命、走资派,融入整个党组织中。   这部分名单二代并没有掌握,也许是最高领袖选定的继任者隐瞒了他,也许领袖从来没有打算交给任何人……   随着80年代政治风向的转变,他们中有不少人得到重用,甚至身居高位。大规模的裁撤开始了,但受到清除的只是昆仑面向社会的外围力量,残酷无情的清洗让侥幸逃过劫难的人们人人自危,开始主动向梁铁鄯靠拢。   而被裁撤、清洗出来的昆仑外围成员数量庞大,也因为改革开放后党对社会的监控能力大不如前,对他们的监控、打压在十几年间逐渐淡化下来。即使昆仑外围人员,大多也是来自政军各部门的精英,他们的亲朋好友、故旧袍泽在党内基层也有许多相当有力量,这些被裁撤下来的人在地方上逐渐走向成功,还有不少重新登上政坛。   大规模的清洗实际制造了一个泛昆仑集团,其触角在20年间,无声无息伸展到社会每一个角落。   十年前二代也年华老去,新核心跃跃登场,真正掌权的时候,昆仑受到的压力比二代执政时小了许多,昆仑也开始再次活动,暗中找回了部分失落的触角……   陈和同就是昔年昆仑外围的一员,如今已是执掌一市的地方大员。作为昆仑外围组织的成员,他们的修为或者相当差,可是观风察色却是相当在行。陈和同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仅仅几个小时,他就敏锐的从省府反馈的信息中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若是李书粱……”陈和同手掌比划了一个切的动作,神色阴冷的说,“我有信心实际掌握g省!”顾豫生、李书粱、黄前河,g省政坛三座大山已倒其二,李书粱再一死,就算中央再派什么人下来,陈和同也有很大机会控制实权。同时他对昆仑的手段也很有信心,阎罗王也许不知道李书粱什么时候死,可是昆仑出手了他就绝对活不下去!   “不妥!”龚德生摇了摇头,目光盯著陈和同一阵才逐渐缓和下来,说,“你可知道,你这歧江市里藏龙卧虎,住着一位金丹期的高手,林泉山庄!周洛!”   “周洛?!”陈和同惊出一身冷汗,昆仑外围成员,大多数是修习真气难有成就的残次品。可是有两样他们是必修的:隐藏气息和察元观气。他最近与周洛有过几次接触,却未看出周洛的变化,一是周洛为人低调,二来也是因为太过匪夷所思。当年周洛初到市委的时候,陈书记仔细观察过──在昆仑落下的职业病。几个月晋身金丹高手,周洛也算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陈和同本身修为不行,金丹期高手代表了什么意义他还是知道的,基本上都是只要不公然*、反政府,或者上昆仑踢山门,昆仑也不愿招惹的主。虽然有梁铁鄯这棵大树可靠,当年在昆仑外围组织还是谈“金”色变,要是人家抛下面子和梁铁鄯打游击问题可就大条了。   “这样……”   陈和同口干舌燥正要说话时,龚德生又加上了重重一击,“除了周洛林泉山庄还有另一名金丹高手,身份很有问题,昨夜秋孤叶也住进了林泉山庄。”   接连遭受打击的陈和同已经开始眼冒金星,三名金丹期高手在他的管区,其中两个还是长住的!   “李书粱的事还是从长计议,不论他耍什么手段都不要轻举妄动!就算没有林泉山庄他还是秦岳的女婿,峨嵋早把四川看作自己的地盘,和成都军区很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昆仑的力量虽然强大,但还不是正式浮出水面的时候,此次对付猛虎也是雷霆万钧,绝不让对方有传递消息的机会,反正如今的g省能够消灭猛虎的势力多得很,海云帆也不能硬栽在昆仑头上。猛虎的最高权限由二代手中跳过何济世直接传给了海云帆,海云帆一直视若禁腐,不容他人染指,此次行动也是他私下策划,昆仑才敢让他吃定了这个哑巴亏。而能够在猛虎中插入内奸,将消息传递给昆仑的人是谁,龚德生也猜得出大半。他心头暗自冷笑:“想借昆仑的刀一向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与龚大队长匆匆交换意见之后,接到秘书电话的陈和同赶回了行政大楼,如今的歧江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都忙得焦头烂额。   “什么人?”   “青符药业周总。”   秘书的回答让陈和同一怔,走进办公室中,心里“格登”一下,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屋里坐着的正是周洛。   工厂里的工人要安抚,老爹的许诺要一一兑现,同时青符制药厂还给人烧了……靠!周洛一个上午马不停蹄,东奔西走,要处理善后的事情一大堆。银鑫重新开工的事也不能再拖了,周洛一个一个码头的拜,在陈书记办公室里正等得无聊,见陈和同走进立即站了起来。   见到周洛迎身站了起来,陈和同连忙和颜悦色的说:“小周啊,坐!坐!”一张脸笑得加倍恭敬。昆仑生涯学到的本领让他在官场纵横自如,可也让他对所谓高手倍加敬畏。离开昆仑十几年间,还珠楼主的巨著是他的至爱,让他找到一些昆仑的感觉。金庸、古龙?那个……实在太假了!   一个早上下来,虽然李书记的面子够大,没什么人敢怠慢周洛,可是作为祸事的根源,周洛还是感觉到了不少人暗里的白眼,直将他视作一江祸水。周洛心里极不痛快,可是又发作不得。而这位陈书记的态度温顺到了极点,几乎是周洛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但将雇用民工的费用主动承担下来,还指点周洛提出若干优惠,化坏事为好事,让周洛感觉到如沐春风的温暖。   殊不知陈和同才是将他看作最大祸水的一人,简直如同滔滔长江奔流不尽,浩瀚东海广阔无垠,一心一意只想将这尊瘟神尽快送出大门。至于周洛家里另一汪祸水的身份问题,上门查查身份证、暂住证什么的,陈和同是想都不敢想。金丹期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陈和同虽想尽快将周洛送走,无奈他的态度实在太好了,周洛也乐得利用,指使陈和同的秘书东奔西走,陈和同本人也是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许多问题陈和同一句比周洛说上半天都管用,现官不如现管哪!   眼见天近晌午,正要邀请周洛“便餐”的时候,周洛忽然间脸色一变,匆匆离去。陈和同倒不在意周洛的无礼举动,软倒在沙发上吐出一口长气。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可经不住再来几次。   这天中午,林泉山庄许多人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蓝青色细密的闪电仿佛一张大网将林泉山庄外围树林整个包围起来,绚烂美丽而让人头晕目眩。   山庄西北角,后山方向的树林上空,一道火流星冲过长空,隐没在树木顶端。火光迅捷无伦,一闪即逝,让人几疑是幻觉。   青光大作,无声无息的青云聚集在火光消失的地方,几条粗大的光电如同扭曲的青蛇蜿蜒冲入林中。雷光电闪,却听不见丝毫声响。   所有人都哑口无言,张大了嘴巴望着这幕奇景。   琰进入林间的时候,正好看见雷火轰鸣,青色的电光将雷暴小队绞得粉碎,总算不负雷暴之名。强烈的热浪与狂风在阵势间肆虐,一个背生双翼,形似妖魔的怪物在栅栏般的电光间痛苦的仰天长嗷,充满了惊怒与不甘,逐渐被青色雷电粉碎。   昨夜大阵里出入人员实在太多,无论周洛、琰,还是妙徼到后来都没有耐心再去一个个详查闯入阵中的是什么人,只当是山庄中的误入者。直到乙木神雷主动激发才引起了琰的注意,瞬间穿入阵中。   雷爆与狂风热浪都被阵势的威力控制消散,没有一丝外泄。   雷爆的中心传来一丝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琰心中狂跳,白玉似的双手颤抖着阻止了乙木神雷的继续爆发,闪身到了雷暴小队残骸的上方。   周洛不在庄内,能够在乙木神雷发作之时进入阵势的只有琰一人,妙徼功力不够,秋孤叶毕竟是外人。   乙木神雷威力之下,雷暴小队一点渣滓都没剩下,直接化为灰烬,尘归尘,土归土,环保健康。   琰微微挥手,灰烬中,一点细碎的白光飞起,漂浮在琰的身前,只有无法形容的一丁一点,却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许多熟悉和陌生的气息,无穷无尽的揉合在一起,唤醒了琰无尽的回忆。   天地,元气自生,妖体仙躯神仙法宝无不是蕴含着大量灵气,元神粉碎,即将回归天地。只有一种情况会凝结出眼前的物体,无数妖魔神仙的残骸被庞大而混乱的天地元气所围困,无法消散。强大的压力迫使它们互相吞噬,自成一体,演化成一种无意识的生命。眼前细若微尘的一丁点液体跨越了千年的时空,传来的信息混沌不清,却是无穷无尽。看似纯白的液滴,包含着万千妖魔、神仙的妖体仙躯、血肉碎片和无数法宝的残骸。   看着眼前的一点液滴,琰仿佛看到了昔日激烈的战场,狭小的空间中,无数的妖魔神仙相互激战,每一瞬间都有法宝破碎,妖仙逝去。四周的战斗仍在继续,强大的压力将这些残骸碎片逼在一起,互相吞噬。   不知是怎样惨烈的战场才会凝结出这样的物体!   琰合上双眼,仰起脸颊,一滴晶莹的水珠流过雪白的粉面,坠落尘土。“三十三天完了!”手中残片甚至包含了地仙之祖和4位上位天仙的气息,这还仅仅是战场的一角。如果三十三天还存在,无论如何不会允许这样规模的战斗发生。琰心中不可抑制的悲伤,她熟悉的世界已经永远逝去了。   监视林泉山庄是一件相当枯燥的事,自从目送雷暴小队进入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的时候,萧坚闽就开始为施特莱德默哀。虽然不明白林泉山庄外围布置的究竟是何种阵势,可是每个昆仑出身的战士都看得出阵势气势磅礴、威力宏大深不可测,是近年来少见的道门正宗阵法。   连续观察了将近9个小时之后,电网和霹雳一闪即逝,山林间重归宁静,风吹树摇,草木婆娑。每个人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失落,美国国防部的直属精锐战士就这么完了,简单得没有留下一丝值得称道的地方。   默默观察了一会,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复归沉寂,再也没有半分动静,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   “操!”萧坚闽向草丛间啐了一口,说,“向龚大队长报告,11点13分,林泉山庄外围阵势出现闪光和雷电现象,具体情况不明。”昆仑隐匿20余年,首次大举行动能够以美国战兽部队祭旗本来是极其风光的,可是却在清除猛虎的时候浪费了一点时间,致使战兽抢先进入了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每一名昆仑战士都不甘心极了。   忽然,“呛啷”一阵乱响,7名来自昆仑的战士同时拔刀出鞘,结成阵势,黑色的短刀直指前方。   当周洛急急摆脱陈书记,好不容易找到一间公厕驾起妖风回到林泉山庄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山庄外伤亡惨重,所有被安排监视林泉山庄的昆仑据点被一个个拔除   。作为歧江最让昆仑忌惮的力量,制衡林泉山庄成为此次行动重中之重,昆仑为此调动了十数组监视人员,分散在林泉山庄周围。   昔日昆仑在掩饰本身气息上实有独得之密,即使金丹期高手如果不是起了疑心当面详查也很难发现,可是在本身就是聚天地精华的琰面前,这样的掩饰毫无作用。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他们在琰的面前毫无抵抗能力,甚至连抵抗也来不及就化作了一具具焦肉血尸。   昆仑在林泉山庄外的监视网早已被琰察觉,终于在此时充当了她心情发泄的宣泄点,毁于一旦。   周洛赶到的时候,所有昆仑在外监视人员死伤殆尽,琰血腥的手段出奇残忍,最后两名昆仑成员在火焰中哀嚎至死,终于不甘的化为两团焦炭。至死他们也不明白,昆仑引以为傲的潜踪隐迹手法为何在琰面前如同儿戏。   琰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波动的火光,双目变得金黄,不带丝毫感情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那非人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小辈!欺人太甚!”相隔不到1小时,前后两份大相径庭的报告让梁铁鄯的好心情化为乌有,圆石桌在他盛怒的掌力下化为齑粉。   “哈哈哈哈”方问天仰天长笑,望着梁铁鄯略带奇怪的目光说,“大哥,年青人行事要有几分豪气才好。这小子行事一直畏首畏尾,唯有这件事合我心意。大哥当年怒斥马大胯子时何尝不是如此?”   马大胯子正是70年前横行西北数十股马贼大头领,势力远及甘、陕,直达新疆、蒙古。梁铁鄯当年不过初露头角,马帮中的小角色,武功势力全都相距甚远,却在一场聚会中怒斥马大胯子,当场反目,双方大小数十场血战,几经生死,终将不可一世的马大胯子斩落马前。   这正是梁铁鄯年青时得意之事,听方问天提起此事,梁铁鄯脸上略微有了一丝笑容,“你我兄弟有话不妨直说。”他本是绝顶聪明,又久经历练,如何听不出方问天言中开脱之意。   方问天也不争辩,微微一笑,私心里他不希望昆仑与周洛冲突。方妤的心思他多半知道一些,周洛也不失为一个上好选择,方问天自然要为周洛开脱。他并不清楚李卓和周洛的关系,否则说不定话就会反过来说了。   见到周洛之后,琰金黄色的双眸中闪现矛盾、复杂的波动,身上重新让人感觉到生的气息。周洛正要说话,却看见琰的身上一阵光芒波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缓缓软倒。周洛连忙一个箭步抢上,抱住琰跌倒的身体,连声焦急的问道:“琰,怎么啦?你别吓我!”本来一心疑问与责备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琰螓首靠在周洛胸前,一语不发。她的身体格外轻盈,体温远远高过常人,抱在怀里仿佛一团温暖的棉絮。   周洛连续追问了几次都不得要领,仔细体察,琰体内的气息混乱得吓人,但一时也没有大碍,周洛才稍稍放心,抱着琰向山庄走去。   天雷降落,冲天火光围绕着林泉山庄一圈连续的升起惊动了山庄内大半的人员。   秋孤叶和妙徼都在山庄迎候周洛,秋孤叶远来是客,不便擅自插手,而妙徼乙木神雷一发就赶往中枢操控阵势,没有和琰一般闯入阵中。   “琰妹妹怎么了?”李卓迎上前问。   周洛摇了摇头,小声对她说道:“回房再说。”一面驱散了山庄内围观的人群,一面小声吩咐妙徼安排弟子处理尸体。今天这个纰漏出得可大了!先不说琰杀的是什么人,单单是怎么解释从天而降的霹雳和连续升起的火焰就是超级大问题。青天白日,这么多人看在眼里……   周洛将琰送回房中,助她平息定气。两人同修离火金身大法,浩然正气与南明离火气机牵引,其间自有脉络可寻。饶是如此,周洛还是耗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完全理顺琰体内燥乱气息。当他从琰房中出来的时候,已是繁星满天。   秋孤叶、妙徼都在等着他,两人脸上神色都有几分古怪。南明离火之威金石销逝铁木灰烟。琰的手法残忍之极,似乎有意降低了火劲的威力,将对手缓缓烧死。   “是昆仑的人。”残忍的手法保留了更多的痕迹,同盟弟子没费多少功夫就证明了对手的身份。   周洛黯然浩叹,几日前还凭空想象花飞花与梁铁鄯一场激战,如今就要换自己上场了。遥想第一高手之威,三人不住唏吁,商酌良久,终无良策。   “也许……”   “可能……”秋孤叶与妙徼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该来的总会来!”周洛没有理会妙徼和秋孤叶又说了些什么,径自向前走去,遥望星空,心中一片宁静。他的性子外和内刚,心中实有几分执拗,“既然避无可避,就让我见识一下天下第一的实力吧!”   鲜红的石榴花开得火一般的鲜艳,繁花锦簇的小楼旁剑风隐现,剑刃反射着初升朝阳的光芒,晃出白中泛金的光芒。   “周师叔!”见到周洛过来,几个女孩都停了下来,向周洛行礼问好,嘻嘻哈哈的表情上却没有几分恭敬。   自从那一日,已经十余天过去了,昆仑还没有什么动静,犹如石沉大海。秋孤叶和妙徼研究了几次始终不得要领。派去监视对方的人手人间蒸发的经历大家都有,可大可小,一般抓不到真凭实据也就不了了之。可如此嚣张的公然虐杀就不同了,完全会被解读成对昆仑的公然挑衅。   周洛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既然已经作了决定,周洛反而是最镇定的一人,该作什么作什么。   在连续十几天没有动静的时候,周洛还是忍不住心想:“难道真的这么好运?”随即又自己否决了这个念头,琰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尽管事后作了一些补救,可是那围绕山庄连续冒起的火光看到的可不是一个两个,歧江市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秋孤叶和妙徼也没什么好解释,被昆仑监视两人都经验丰富,最多也就是暗中作掉,无法提供更多资料供周洛参考,猜测纷纷。   秋孤叶出乎意料的与李卓相处甚为相得,不但指点她一些入门剑法,而且收了李卓为记名弟子,不动声色的留了下来。峨嵋派也调遣了部分弟子入驻林泉山庄,虽然未必管用,总算寥胜于无,比起天师教的无所作为好了不少。周洛也都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你怎么来了?”李卓收起剑势,脸上微红还带着一些汗珠,十几天下来一套峨嵋入门流云剑法她已使得似模似样。   “我去琰那,路过这就顺便看看你。”周洛伸手拭去李卓额上的汗珠。   “我和你一起去,等会!”李卓转身跑回那几名正对着两人的亲昵举动嘻笑的峨嵋女孩当中,将宝剑交还其中一人,女孩们又是一阵戏闹。   她们都是秋孤叶的徒孙辈了,辈份有差异,年纪却比李卓小不了多少,很快就熟悉起来。因为李卓的关系,周洛也就从初见面时的“周师叔祖”降格成了“周师叔”。调到林泉山庄的峨嵋弟子都是秋孤叶一脉嫡系弟子,修为都不算差,但若与周洛相比自然远远不如。峨嵋以剑入道,融佛道两家于一体,走的是介乎外丹与内丹之间的路子,借外力而养内丹,细论起来与离火金身大法倒是有点相似。   周洛心中对秋孤叶好感日增,对他的嫡系弟子也不吝啬,不少实用小巧的道术从他手上传了出去,很让这些峨嵋弟子得到好处。   一阵戏闹之后,李卓跑了回来,面色还有一点娇羞,牵著周洛的手。两人牵着手走在花丛中,周洛的麻烦李卓很是明白,暗自忧心,却从不在周洛面前表现出来。眼前的局势她也没有良方,面对周洛李卓没有说话,温柔沉静的抚慰着周洛的心灵,心灵深处却隐藏着一丝落寞。   周洛的世界仿佛与她越离越远,远得让她感觉陌生无力,无法为他分担一丝一毫。   和前几天一样,周洛运气为琰调理她体内燥乱的气流。琰的脸色鲜红,苍白的脸上现出不正常的娇艳,身体滚烫,一直陷入昏迷中,口中呢喃着胡言乱语。   她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周洛却始终无法找到原因,只能每日助她压下体内燥乱的气息。可也是治标不治本,不到一天就故态复萌,毫无办法,妙徼和秋孤叶也没有更好的建议。   周洛将琰放在床上躺好,经过周洛真气的镇压,琰的状态稍好了一些,躺在床上象睡着了一样。“惹了个大麻烦,自己就抛下不管了。”望着琰沉睡中的容颜,周洛暗自叹息,却又不忍心真心责怪重病中的琰。习惯了身边有人吵吵闹闹,一下子冷清下来,心里不觉有些孤单。只是南方火灵病了怎么治?要是送医院管用就好了!   “我再去查查看,有什么方法能治好琰。”   李卓默默站起身来,她一直静静在一旁陪着周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到周洛对待琰的温柔举动,李卓心里不免有一些酸楚,她低应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   每天周洛为琰调理气息之后,都会独自进入山河表里乾坤图中,不但是为了查找救治琰的方法,也是为了寻求对抗梁铁鄯的力量,十几天下来收获也算不小,但若以之对抗架海紫金梁始终没有十足把握。若是琰平安无事或许尚可合力一拼,如今……两名金丹期高手联手的威力怎么也比不上一人身具二人之力,况且秋孤叶毕竟不如琰一般可信牢靠。   虽然知道山河表里乾坤图是琰和周洛共有的秘密,可在知道山河表里乾坤图的存在后,对于周洛和琰的隐瞒,李卓心里始终还是有几分介意。   “李卓!”李卓的表情让周洛心中极不好受。他伸手将李卓拉到身边,说:“你陪我一起去!”   “真的?”李卓眼中闪动着惊喜的光芒,抬头看着周洛的眼睛。   “当然是真的!我们说过不会分开。”事到临头周洛放开了一切,面临第一高手的威胁周洛行事越发没有顾忌,连对琰的承诺也顾不得了,将李卓搂入怀中,双手捏动法诀,一道迷蒙的光芒由他胸前闪现,逐渐扩大,形成一个球形。   光芒过后,两人消失在这个世界当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如今的同盟内部也是纷争不休。   近年来随着经营路线的不同,同盟内部分歧日益加剧。凭借优势的经济实力,峨嵋、华山两派在同盟中取得了日益重要的地位。而发展思路的接近,也让两派日益接近,逐渐在同盟内部形成了一个小集团。在峨嵋的支持下,改四大派为五大派,让华山取得与少林、武当、天师教同等地位的呼声越来越高,双方的摩擦也日渐激烈。   秋孤叶此行实有深意。   数月以来,青符药业发展迅猛。借助以聚灵丹为依托的一系列优势产品,迅速占领了g省市场,并且向整个西南地区辐射。如今周洛又得到了银鑫。在可预见的将来,青符药业的销售范围必将进一步扩大。   峨嵋下属各集团公司正首当其冲。   不同于依然依托“传统经营项目”的天师教,峨嵋、华山的经营早已转入了全新的思路,走的是企业化、集约化的道路。充分发挥本身优势,使得他们的经济实力远远超越了抱残守缺的天师教和少林、武当。两派名下数十家大小公司、厂矿分布在川、陕两省的广大地区,渗入了经济领域的每一个环节,在地方政、经两方面的影响力远非其它三大派可比。   反过来说,下属各集团公司对峨嵋的意义也日渐重要,不可掉以轻心。协调与周洛的关系就成为了峨嵋目前最重要的任务。   峨嵋、华山经济实力占优,而少林、武当、天师教则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从某种意义上说,龚德生的猜测并没有错,峨嵋确实和成都军区以及川中许多地方官员关系错综复杂;可是从另一方面说,这个猜测绝对高估了峨嵋。与昆仑有意在地方政府中培植势力不同,峨嵋无论与军队还是地方官员的交往都维持在一个相对纯洁的层次,只是为了保障下属企业的顺利发展。与峨嵋交好的官员完全不知和自己打交道的就是赫赫有名的峨嵋派,甚至不知峨嵋的存在,他们看到的仅仅是一些普通企业,这在当前社会是完全合法的。   当然也有不合法的地方,从事企业经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一清如水。峨嵋下属企业也少不了一些不清不楚的帐目,无官不商,作生意少不了政府的支持,这几乎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   可是这个当今社会通行的“道理”在传统保守的同盟会议上始终是摆不上桌面的。两派下属企业和政府官员间的私下来往屡屡被其它三大派所诟病,高举大义的旗帜予以打击。同盟并不是国家执法机关,重视证据也不是同盟的传统,仅仅一些传闻已经足以构成峨嵋、华山被攻击的口实。况且从峨嵋总舵夺取证据困难,对付那些贪官却不算太难。峨嵋派也不可能每送一份礼就派专人保护。在同盟会议上往往抬不起头来。   况且无论时代怎么变化,各门派间的交往存在唯一不变的准则──拳头大就是道理!经济实力的增长,使得峨嵋、华山在弟子人数上占据了全面优势,但在超级高手方面却是绝对的劣势。总体来说双方保持了一个平衡。   在这种情况下,周洛的立场就显得至关重要。本着对等交流的原则,对于金丹期高手、青符掌门周洛,峨嵋派中有资格和他谈条件的也只有秋孤叶一人。秋孤叶此行也是为了和周洛达成一个协议,至少在商业上,保证峨嵋的经济基础不被动摇。而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件让秋孤叶还来不及开口就已经形势大变。   与周洛一番畅谈之后,秋孤叶对周洛颇为欣赏。不仅仅在道法见识上,意识形态方面也是一样,周洛自然不会觉得峨嵋的作法有何不对。从经营思路来说,周洛是真心赞赏,确确实实认为峨嵋比其它三派高了一筹。   道法修为上的见识也还罢了,经营思路得到认同却让在同盟内被排挤了十几年的秋孤叶大为高兴,将周洛引为知己。   事态的最新发展早已反馈到了同盟,在同盟内部掀起轩然大波。同盟与昆仑之间的恩恩怨怨可说是鲜血铸成。虽然20多年来风平浪静,但也不在乎多周洛这一笔。六大高手合力也未必怕了梁铁鄯。   在普遍看来,昆仑实力今不如昔,正是清算的大好时机。峨嵋自然一力主张全力支援周洛。可和平的日子过久了,总会有人推三阻四,况且同盟之机构臃肿也不是今日开始,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   围绕这一问题,已经演化成同盟内部两大派系角逐、较劲,再不是道理可以说得清的。支持与不支持也无法一言以蔽之。天师教的地位最为尴尬,同盟之内,天师教与青符一脉渊源最深,但在峨嵋公然支持周洛之后,却万万不愿符合峨嵋的言论,立场暧mei,摇摆不定。周洛本人虽然挂着同盟长老的头衔,却从未对同盟有过归属感,向同盟求援的念头想都没想过。其中奥妙,秋孤叶、妙徼不约而同,具未向他言明。   两派人马各行其是。   十几日来,峨嵋、华山两派高手陆续增援林泉山庄,进驻歧江市内,少林、武当、天师教却按兵不动,同盟隐隐形成分裂局面。 十五 姑射青衣   云海茫茫,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五彩缤纷的云彩在身边飘荡。   在这个独立的天地中周洛再无顾忌,搂着李卓御气飞行。拂面而来的劲风都被周洛的护体真气栏在数尺以外,两人由层层云彩中穿过,宛如神仙。   李卓紧紧依偎在周洛怀中,抬眼望向御风而行的周洛,心神迷醉,充满了柔情蜜意,能够分享周洛心中最深的秘密,让她一颗心格外喜悦。   “哇!”突破云层,山河表里乾坤图中广袤的天地让李卓情不自禁的大叫出声。极远处的山川隐隐,海天一线,无边无际连绵不绝的宫室楼台出现眼前,金碧辉煌巧夺天功,极尽恢宏之能事,远远望去一眼望不到头。   一支数十丈高的白玉华表扑面而来。   周洛带着李卓绕着华表顶端盘旋一周,缓缓下降。   站在地面上,才让人深刻感觉到白玉华表威凌天下,埤睨群雄的气势。古朴巍峨的建筑雕满了神情凶恶的神明图案,一股凶煞气焰让人心神震动。   “这是镇神碑,上有神灵图象七百八十六个,代表了被穹庐散人拘押的七百八十六名天神元灵。”周洛看着一脸惊叹的李卓解释说,“焚璃仙宫内按五行方位,分赤黄白青黑五色,一共有五座这样的石碑。其它方位尚有仙、鬼、妖、魔四碑,在这里是看不到的。”   “哦”李卓犹自一脸震惊的仰望着高耸入云的镇神碑,也不知听清周洛的话没有。   周洛暗自一笑,径自将李卓抱入怀中,腾身向前飘去。   穹庐散人身为天下群仙之首,悟通道之极致的少数人物之一,凶名远播,是三十三天也不愿轻易招惹的人物。昔日这十里华台总是神魔群仙亦要规规矩矩脚踏实地步行通过,不想今日一个尚不入流的小子在上面大摇大摆御气飞行,直叫人感叹世态炎凉。   一路行来,周洛指点江山,为李卓讲解一台一石、一草一木的典故,惹来阵阵惊叹与娇笑。穹庐散人以散仙之身领袖天下群仙靠的就是双手打下的江山,这十里华台蕴藏着无数的刀光血影、明争暗斗,惊心动魄、百转柔情之处亦不逊人间。看着李卓开心至极的容颜周洛也放开胸怀,使出浑身解术,为李卓一一讲述。   来到冲霄殿前已是大半天过去。   “这冲霄殿前是穹庐散人大会天下群仙之处,可容纳仙人妖灵十万,只有少数地位高的才能登殿参拜……”周洛说到这里声音忽然一滞,方才继续解说下去。他心中突然想到,穹庐散人行事如此高调,只怕与三十三天冲突难免。纵然有山河表里乾坤图之助,受限于散仙之体,也难是三十三天之主对手。穹庐散人苦心孤诣,不惜冒险重修离火金身大法只怕与此脱不了关系。而以穹庐散人的通天神威会在“上等龙”手里翻船,难保不是三十三天从中弄鬼。   “无论天上人间勾心斗角概莫能免!”周洛心中黯然浩叹,回首想起琰的奇异病情,更觉黯然。以穹庐散人领袖天下群仙尚不能保永世平安,自己又怎能仅仅因为晋身金丹期而觉得自保无豫?梁铁鄯还不是被逼退隐昆仑20余年,若不能掌握天下至强的力量,就不会有绝对的安全!   焚璃仙宫中诸般灵药无缺,天材地宝比比皆是,周洛却不敢给琰冒然服下,胡乱使用,心中更添烦忧。每为李卓讲解一处胜景来历,心中当日与琰共同游赏的情景就历历在目,自然浮现。回想起琰的一言一语,不知不觉间,大半年相处,琰的身影已在周洛心中占据了一个重要位子。   一张白玉长案上,玄甲、青冥、龙啸、   寒雪、夜照、昭澜……数十把仙剑一字排开,流光四溢、霞彩蒸腾。华光流彩的剑光与柔和的明珠光芒交相辉映,七彩夺目。   李卓情不自禁的发出赞叹,周洛微微一笑,当初他初入剑阁时也是如同李卓一般,如今已没有了这样兴奋之情──都是些看得摸不得的东西!   周洛依次介绍下去,或详尽解说,或寥寥几句,这些还不过是第一层的部分藏剑,焚璃仙宫剑阁最低层中所藏仙剑近千,华光流彩煞是漂亮。若论样貌比起第三层中穹庐散人收藏的七柄绝品爱剑犹胜许多,威力却是天差地别。   “……玄甲,色泽乌黑,以灵龟脊甲炼制,内蕴灵龟丹元……”   李卓明显对色泽乌黑的玄甲剑不感兴趣,拉着周洛的手,打断他的讲解,指向另一边一柄淡清色,笼罩着雨雾般迷蒙青光的宝剑问。   这支仙剑剑身琉清,剑光边缘泛射出七彩光芒,周洛略为看了一眼说:“姑射青衣,传说为姑射仙子采云灵清气炼制,剑长二尺八寸,柔顺如带,舞动间有七色剑光伴随飞舞。”周洛曾在剑阁中留恋良久,几乎每一柄宝剑的来历特性都能随手拈来。可惜,传说中的神兵认主与他无缘。   这柄彩云环绕的姑射青衣几乎是这一层中看来最为漂亮的一把,让李卓不忍离去,忍不住伸出右手向剑身抚去。   “小心!”周洛还不及阻止,青衣剑忽然剑光大盛,一缕霞芒闪过。周洛急急抱着李卓一把闪退,听得李卓在怀中低声呼痛。一瞬间,青衣剑芒已经划伤了李卓食指,以周洛的身手也阻挡不及。   周洛低头正要查看李卓指上伤势,青衣剑忽然一声噌鸣,清气氤氲,化作一道飞虹缠绕李卓腰间。刹那间,满室仙剑同声噌鸣,仙气缭绕剑光纵横,似乎同声庆贺姑射青衣喜得新主。   “仙剑……认……主……”周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脑中乱成一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还好肥水不留外人田……   李卓也是满脸惊讶,惊喜的抚mo着腰间忽然多出来的青丝长带,青光流转,一柄青色的长剑重现在她手中。李卓信手轻轻挥动,七道剑光脱颖而出,除了本命青色剑光之外尚有赤、橙、黄、绿、兰、紫六色剑光伴随飞舞。   周洛吓了一跳,急忙闪躲,七彩剑光纵横交错,正向他飞来。纵使李卓功力低微,挨上仙剑一击威力绝不好受。   七色剑光由他身侧一略而过,周洛发际几丝断发飘落,两人都惊得呆了。   “对不起,我……”李卓满脸歉疚。“没事,你以后千万小心……”周洛小心翼翼躲开青衣剑的锋芒,将李卓搂入怀中。仅仅在李卓手中就足以破开金丹高手的护体真气,仙剑锋芒果然难以想象,若是当年姑射仙子手中不知将是何等威力!虽然仓猝间周洛并未运足功力,但以李卓的低微真气有可能伤到一位金丹高手已是惊世骇俗!   天色接近黄昏的时候,林泉山庄迎来了一位客人。   “周祖师。”周、李二人刚刚由山河表里乾坤图中出来,离开琰的小楼,就被妙徼截住。   几家欢喜几家愁,自从峨嵋弟子南下支援林泉山庄以来,妙徼就一直抬不起头来。他自然是倾向周洛的,可惜妙徼在天师教中,并没有秋孤叶在峨嵋派内一言九鼎的地位,就连流花仙子也不行。   流花仙子谢翩翩,同盟四大高手中最年轻的一人,无论资历、声望都比其他三大高手逊了一筹。青叶符法并非天师教主流功法,谢氏亦无法取代传承两千余年的张氏嫡裔,身为旁枝女子主掌天师一教,谢翩翩的地位比起秋孤叶在峨嵋派中差了不少,而青叶符与青符一脉的渊源更加成为反对派攻击的根源。   天师教的立场摇摆难定,不要说同盟之内,就算天师一教内也无法达成一致,妙徼也不清楚天师教最终立场如何。这样的情况下奢望天师教有所作为无异痴人说梦!   妙徼深感忧心,近数十年来,金丹高手重现世间。尽管纷争不断,金丹期高手之间却始终未曾真正发生过不死不休的死斗。即使七大高手围攻梁铁鄯也是已伏击为主,力图毕其功于一击间。原因极其简单,金丹期高手之间的战斗有着太多顾忌,一旦失控后果绝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得起的,动辄可能生灵涂炭。   天师教、武当、少林如今的立场极为愚蠢!同盟与昆仑从来就没有什么友好可言。周洛的存在本身就是一股极大的力量,何况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同盟天字级长老,琰的存在也不可忽视,同盟无论如何不可坐视。   开设青符药业,周洛的所作所为实际与峨嵋、华山更为近似,若是在感情上再倾向秋孤叶一方……   青符门与峨嵋──华山集团的合流,将在同盟内部彻底形成一个能与天师教、武当、少林抗衡的集团,很可能打破目前的均势,颠覆三大派在同盟内部的实质主导。过得这一关,三大派前景堪豫……   路边的灯光一路绵延,内花厅中灯光明亮,妙徼一路前行,忧心忡忡。   远远望去,内花厅中辉煌灯光下,一条婀娜娉婷的身影吸引了周洛全部注意。   即使面对金丹高手,也掩不住她的绝代风华。在十数名同盟弟子之中,方妤从容自若,丝毫不落下风。   看见周洛走来,方妤转颜一笑,宛如百花绽放,让人如沐春风,厅中瞬间亮丽不少。那一抹目光中的神采宛如划破黑暗的明光,让人永世难忘。   峨嵋、天师教两派弟子的目光大多数都被她吸引,却被一声冷哼惊醒。   秋孤叶冷冷问道:“一线天宗又有何事?”身为客人的他纵然再不耐烦,至少也要等到主人到来才好发话。   “我来这里,自然是有事的……”方妤微微一笑,轻盈优雅的向周洛致意,温婉悦耳的嗓音在花厅中响起:“我代表恒东集团向青符药业提出一个建议。”   秋孤叶冷哼一声,不多言语。   若说方妤此来与一线天宗毫无关系没人会信,一线天宗当代宗主唯一传人,凤凰旗的继承者,极有可能成为下代宗主的人物前来,无疑代表着一线天宗的立场。   只是在峨嵋首席长老的面前,方妤也极难讨到好处。   她心思极其灵敏,一线天宗与同盟相处尴尬,恒东集团却有所不同。转瞬之间一石二鸟,不但避免向秋孤叶低头问安,又不着痕迹的将秋孤叶和周洛区别开来。青符药业与青符门又有多大差别?   秋孤叶心中不满也无话可说,林泉山庄毕竟不是峨嵋,由不得他做主。同时也有几分感叹,不足结丹期的修为,却身晋先天秘境,方妤实为最接近金丹期的高手。功力不足,时日流逝斗转星移自然有足够的一天,领悟先天秘境却不是人人能够。三百年来,不知多少人卡在这道关口。身具先天真气,等于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金丹期的大门,结成金丹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她心思行事又是这般机敏,一线天宗有此人材,峨嵋下代继承人又在哪里?   “方小姐有什么好的提议?”周洛也不希望在峨嵋与一线天宗的旧怨中纠缠不休,主动问道。   方妤目光投向周洛,瞥了站在他身边的李卓一眼,隐含温柔的笑意,轻轻说出四个字:“联合重机。”   能在改革大潮中创下诺大基业,匡维汉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可是与许多第一代企业家一样,他并不具备大型企业的经营理念,凭着本身天赋在商海里打滚,更擅长的是抓住时机,一棍子的买卖。经营一家大型企业并非他所长。   银鑫集团也充分体现了他的这一特点,经营项目遍地开花,从五金机械房地产到电子生物纳米技术,整个就是20年改革开放经济热点的缩影。集团旗下各种企业形形色色,大多数都是虚有其表,属于圈钱运动的产物。就象许多企业标榜的高科技概念一样,真的只是“概念”,要说能作出什么老匡自己都不信。   近年来这部分下属企业的效益并不好,一方面是现在的消费者疑心越来越重,另一方面也是世界潮流,牛皮越吹越大,要玩什么宇航、克隆、基因,就算只是个概念,小一点的国家都别想。银鑫集团总资产不过十亿,论关系也不过靠着一个三流省份的省委书记,越来越力不从心,全靠半垄断的制药业支撑。这也是银鑫高层对青符的崛起份外敏感的主要原因之一。   西南联合重型机械制造公司就是十几年前这么整出来的产物,在当时省市两级领导的主持下,合并了十数家大小机械制造厂,号称要解放思想,创建西南重工业基地,雄心勃勃。在完成了从解放思想到转移资产的一系列动作之后,完成了历史使命的联合重机销声匿迹。剩下的设备、地皮都被卖得七七八八,一直半死不活苟延残喘,一家重型机械厂女工占了50%以上,剩下的也都是些老弱病残,充当银鑫集团后勤福利的一部分。   匡维汉对待本乡本土的员工还算是很有人情味的,银鑫集团后勤福利一向优厚。   如今这家听起来很威风的公司也落到了周洛手里,可是周洛还是看不出方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家空壳机械制造厂从任何方面来说对方妤都没什么作用,也不是她现在应该关心的事。   秋孤叶和妙徼暗暗皱眉,各有心思。   “她什么意思?”周洛满头雾水,见妙徼和秋孤叶都看着自己,神情间似乎都有所领悟,等待他的决定。周洛自己却摸不着半分头绪,拿不定主意。   看着方妤淡定秀丽的容颜,周洛暗自摇头,他从来也猜不到她的心思,目前也只有静观其变,看她的意思了。   周洛面色不变,招呼方妤坐下详谈,只有眼神中的一点疑惑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意。   方妤的条件听来完美无缺。   在方妤的筹划下,西南联合重型机械制造公司这样一个空壳也将得到极大收益,几乎不会出现意外。即使有损失,损失的也只会是作为主要投资方的恒东集团,而周洛本人最多失去这么一家不但没有效益,反而是个巨大包袱的公司,不一定是坏事。   对于这家10分钟以前秋孤叶甚至还不知道存在于世界上的西南联合重型机械制造公司,他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整个具体计划的讨论中虽然不发一言,神情间却始终保持着关注。   周洛似乎也并不以为这样的合作是坏事。一切都很正常,方妤的议案听起来合情合理,只是这种正常在现在恰恰就是不正常,周洛拿不定主意。   妙徼注意着几人神情,脸上阴晴不定,忧色愈浓,干咳一声忽然起身向周、秋二人分别施礼,正色道:“周祖师、秋长老!一线天宗虎狼之辈,况且正邪终不两立,万不可与虎谋皮!”   话说到这份上,周洛刹那间明白了其中玄机。   一线天宗有意插上一手,共抗昆仑!   方妤明媚如灿烂阳光的笑容让周洛心头一跳,那似有还无的绵绵情意使周洛不敢直面方妤的目光,心中却有一点欣慰。她始终还是站在自己一边!梁铁鄯和昆仑的赫赫声威让天师教这样从一开始就和周洛联系密切的名门大派都无所作为,意图置身事外。反而是被视为邪魔外道的一线天宗和相识仅仅一晚的秋孤叶伸出援手,周洛倍觉感慨!   只是峨嵋既然已经出手,一线天宗就不能擅自插手,必须有一个合适的名义。   方妤此来的目的不过是知会一声一线天宗的立场。开口不提峨嵋,更是彻底回避了双方间的问题。峨嵋帮的是周洛,与恒东集团合作的却是青符公司,双方各行其是互不相干。虽然接近掩耳盗铃,也算给了大家一个台阶可下。说来简单,这番话如果直说只怕无法让秋孤叶听完,只能旁敲侧击,借谈西南联合重型机械制造公司的重整计划表明立场。方妤所言真意不在话里,也不需要秋孤叶同意。只要周洛同意,而他不出来反对也就成了。   秋孤叶微微一哂,不置可否袖手旁观,却也没有坚决反对的意思。   妙徼大是着急,周洛、秋孤叶若是当真同意了同一线天宗的合作,秋孤叶尚且无妨,少林、武当、天师教三大派对于周洛的感观评价却会大幅下降。只怕不等周洛表示,三大派就会主动疏远周洛。而以他对周洛的了解,周洛是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的,同盟在周洛眼里未必比一线天宗亲近。   妙徼人微言轻,自问无法改变三大派长老主流想法,唯有力求破坏三方的合作了。只是在这样的形势下,三大派不能全力支援,峨嵋秋孤叶态度暧mei,似有默许之意,他又如何说服周洛?慌忙之下口不择言。   方妤毫不理会他的言语,将妙徼视若无物,直视秋孤叶问道:“秋老前辈以为如何?”   室内的空气一下凝滞下来,秋孤叶双目神光暴射,冷然注视着方妤。面对这位比她长了两辈的绝代高手,方妤寸步不让,毫不畏惧与他对视。   僵持半晌,秋孤叶权衡良久终于作出了选择,他冷冷说道:“合作不合作是周长老私事,与旁人无关!”一线天宗果然没有如此好心,最终还是将他牵扯进来,同盟日后只怕纷争日多!但此时此刻,秋孤叶虽未言明,默许之意已昭然若揭,若再改口否决他却摸不开面子,心甘情愿的被方妤摆了一道。   方妤一反方才倨傲,向着秋孤叶微微躬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心中也没有十足把握,赌的就是秋孤叶的性子。只是……无论默许也好,明答也好,仅此一言同盟日后多事矣!   秋孤叶心里终有些不是滋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妙徼摇头一声叹息,也随之出门离去,花厅内只剩下周洛与李卓、方妤三人。   方妤脸上那一缕悠然的笑意让周洛不自觉的感觉突兀,一线天宗决非善类!今次他才真正领教了方妤的行事手段。方妤对周洛未必有什么坏心,只是峨嵋和一线天宗之间,只怕也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从一开始方妤对他多有帮助,处处维护,表现出来的绵绵情意不似做作,只是……周洛觉得越来越看不清方妤的心意,恍如一团迷雾挡在面前。   “方姐姐好手段!”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卓忽然开口说道,近日来她对同盟、昆仑间的情况已不陌生。透过种种行迹,李卓对同盟内幕隐有所觉,种种猜测她并未对周洛明言。凭着自身的天资,对于这场好戏李卓的领悟比周洛还要深了几分。   “你叫我姐姐何必还要加个‘方’字。”方妤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不出她是喜是怒。   李卓也没有一丝惊讶的神色。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方妤忽然挑明她和李卓的关系,以及随之而来李卓的反应都出乎周洛意料。他不知李卓何时知道这个秘密,却未在他面前提起。周洛脑中一阵混乱,不明白方妤意之所指,本能的提聚功力,侧身护在李卓身前。   方妤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倒是李卓娇嗔着暗中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拉开周洛的身体。   两女娇颜如画,亲热寒喧,一般的美丽动人,同样的聪颖机敏,话语暗藏机锋,辞锋如刀,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却又不落一丝痕迹,谁也占不到半分便宜。   晃眼看去,方妤与李卓的气质极为神似,周洛难以插入一辞一言,望着两女不觉怅然出神。   一辆法拉利612scaglietti风驰电絷的由林泉山庄大门驶出,穿行在铺设在密集苗木中的高标准路面上,路旁的林间地带还残留着施工移植的痕迹。   如果从那一天李卓站立的山坡上看去,林泉山庄的大门被新移植的树木重重包围,当天数千人聚集的空地已经成为大片苗圃,假以时日必将郁郁葱葱,成为与山庄其它方向一样茂密的树林。   这一天的到来不会太久,按照上次的经验,在阵势巨大的灵气聚集下,阵中植物生长异乎寻常的迅速,短短月余时间,早前种下的树苗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如同千年大木。   穹庐玉册有载,万物生灵形而下之,草木有形无灵受其身而补其形。在浓密的灵气浸泽下,花草树木能够吸收的天地元气最多,但于本身的补益却是最少,只能存于形体之中。正是由于草木的这一特性,以草木丹石炼制的丹药所提供的元气最接近自然,利于吸收。而动物和人类吸纳的灵气或多或少都会带上本身特性,即使同种同属间性质也有所不同,使用起来麻烦了很多。   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最大的弱点就是大门。即使采用了全套进口的国际一流保安系统,在周洛看来,还是和敞开大门没多大区别。而大门前的大块空地已经被事实证明是败笔。在当时的考虑中,林泉山庄兼有旅游住宿功能,势必要考虑进出的方便。可是如今,这点小钱毫无意义,经过琰改造的后山绝不适合生人出入。   这个弱点必须填补。   整座林泉山庄正走向要塞化、堡垒化,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被补全,并进一步加强,无论任何方向都固若金汤。   如果再次发生工人示威,那么示威人群根本不可能走到山庄门前。   唯一进出山庄的通道是一条7公里长的林间公路,整段公路弯弯曲曲,不足3千米的直线距离必须行驶数十公里的路程。一旦禁至发动,随时可以将任何一段路面封闭在独立空间中,昔日道家真人开辟洞府的法术被周洛用在这里。即使当今顶尖高手也有进无出,只有在里面等死的份。   美中不足的就是进出山庄所需时间大幅延长,想要快就只有林间穿越。不过想这么作的人多半会领会到一句古话:“欲速则不达”,乙木神雷的威力未必就好对付了!   整座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都经过调整,升级威力加强版。经过周洛的重新构思,琰千锤百炼的智慧经验实在不是如今的他可以轻易改动的,不过用来充当阵眼的法器和布阵种下的植物却有升级的余地。   在琰大肆从山河表里乾坤图引进物种之后,周洛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可惜天材地宝仙家植物生长环境实在苛刻,所需大量浓密的天地元气以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也无法完全提供,只能在关键地点少量引种。   即使如此,整座大阵气势威力也已不同。 十六 情缘深浅   宝蓝色的法拉利飞驰在林间弯曲的道路上,两三颗星天外,冷清的星光透过稀疏的苗木冰冷的闪烁,在扭曲的空间隔离下孤寂而美丽。   方妤的眼睛渐渐模糊,泪珠在迎面吹来的寒风中变得冰凉,顺着雪白的脸庞滚落。无尽的道路在树林间延伸,显得好长好长,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方。   从小跟在母亲身边,方妤继承了源自母亲性格中的温柔,深受母亲影响的她连李书粱也不甚怨恨,对于李卓这个异母妹妹关心之间却夹杂着一份莫名其妙的攀比嫉妒,对李卓身边的一切异常关心。周洛自然逃不过她的注意,早在见面之前,方妤就注意到了周洛的存在。   众里寻他千百度,身为周洛出现之前年青一代第一高手,最接近金丹期的一人,本身又是风华绝代身世显赫。方妤外表行事虽比李卓多了几分温柔气息,内心孤傲尤有过之。对这位独生爱女的唯一血脉,方问天宠溺到了极处。   一线天宗威震东南富甲天下,势力虽远不及昆仑亦逊于同盟,但以其严密的组织形式和严酷的作风,比起大而无当的同盟往往更令人畏惧。   在一线天宗的庞大势力和恒东集团的强大财力支持下,方妤向来呼风唤雨未遇挫折。除了在老一辈顶尖人物面前退让三分之外,年轻一代无人可与她抗衡。   直至周洛忽然出现。   他平淡无奇的外表和谦冲淡定的性格下掩藏着极不寻常的光芒,凭借凤凰旗的锋芒方妤还是无法占到上风,同辈之间,唯有周洛令她感到威胁,却也悄然生出一丝欣赏。她对周洛的了解远远超过周洛自身的认知,不知不觉间一缕情丝缠上心头。周洛神话般晋级金丹,挤身当代顶级高手行列,如同凤舞九天一鸣惊人,在短短的时间内散发出彗星般的光芒,更令人神驰目眩。   直至那一晚,方妤才忽然惊觉发现自己对周洛的感情早已超越了界限。   她从来不想同李卓牵扯太多,更不愿介入她和周洛之间。   “明知这样的结果还是忍不住向他靠近。”方妤黯然神伤。当她看见周洛毫不犹豫护在李卓身前的时候,就心酸难抑悲痛莫名,却不愿示弱于人前,直至此时潸然泪下。   和实际处理一线天宗、恒东集团日常事物,久经磨练的方妤相比,李卓无论经验火候终究是逊了一筹。两人相持一久,李卓不自觉的落入下风,暗中吃了个亏。   目送方妤离去之后,李卓心有不甘恼余怒未消。   宁静的夜空下,李卓眉头紧锁,抓着周洛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粒粒的碎石被她踢出老远,碰撞出哒哒的滚动撞击声。   两人越走越偏,李卓丝毫未曾注意脚下的道路,脸上的表情也显示她并不如刚才表现出来的平静。   率性而为的李卓让周洛觉得更加可爱,周洛微笑着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陪着李卓在星空下漫步。自从那天方妤对他表现出一缕柔情之后,周洛心中就有一块心事。知道了方妤的特殊身份,是否要对李卓说起也令周洛为难。方妤和李卓之间周洛的选择毫无疑问会是李卓,但那晚之后,要他在李卓面前谈起方妤总感觉有几分心虚。周洛一直犹豫,李书粱是什么意思?是希望周洛为他保守秘密,还是自己不好开口,希望借周洛的嘴告诉李卓。   想来想去,两种都有可能——也就等于周洛想不明白该怎么做。今日总算了却周洛一件心事。不论李书粱打的是什么主意,反正李卓是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看到李卓渐渐平静下来,周洛好奇的问道。   “什么……你也知道!”李卓微微一怔随即醒悟过来,转过身来抓住周洛的衣领,“快说!你怎么会知道?”语气虽然凶恶,眼光中却藏着狡黠。   周洛知道李卓已经恢复了过来,温柔的抚mo着她的长发,“你爸爸带我去过方妤那里。”   “这么大的事你都瞒着我……”李卓的神情黯淡下来,虽然知道至少有7成做作,周洛还是经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急忙解释说:“我也知道才没多久,就是你去成都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倒不是真想瞒你……”   “我明白的……”李卓额头点在周洛肩头,周洛看不清她面容,“我早就知道有这个姐姐,只是不知道就是方妤。我这个姐姐……我这个姐姐……”李卓幽幽叹息,终于没有再说下去。周洛也不追问,两人相依静立在朦胧夜色中。   接下来的几日昆仑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林泉山庄内戒备如常。连日来山庄里紧张戒备而迟迟不见动静,使得一众同盟弟子都有了几分懈怠,私下议论纷纷,各种奇谈怪论陆续出笼。   “梁铁鄯不会已经死了吧?”远远听到几名同盟弟子的私下议论,周洛暗暗摇头,“不知天高地厚!”   昆仑20余年韬光养晦,年轻一代同盟弟子对于昆仑的畏惧远不如他们的前辈师长,越是外围弟子越是如此。峨嵋、天师教两派嫡传弟子尚好,原先随妙徼入驻林泉山庄的几名出身小门小派和天师教旁系的弟子对于昆仑这个沉寂了20年的国家强力机关轻视已极,梁铁鄯这位昔日的天下第一也被他们拿来随口谈笑。周洛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议论,个别极端狂妄之辈还在鼓吹同盟杀上新疆,一举踏平昆仑。   妙徼采取了一系列的手段限制不负责任的议论,的确取得不小效果,但也仅此而已,私下里没多少改变。安逸得太久了,20年来同盟顺风顺水,在大气候的需要下部分取代了昆仑往昔的地位。未曾见识过昆仑手段的年轻一辈,实在是不怎么服气。   “周长老!”见到周洛走来,几名天师教旁系弟子停止议论,起身向周洛行礼。周洛点头还礼,问道:“妙徼在吗?”   “真人在静室。”早有人在前边引路,将周洛请进松风观中。   经过几天的思索,周洛决定对林泉山庄的人手进行一定的调整,借用天师教或者峨嵋弟子始终不是长远之计。当初顾虑的理由已不存在,昆仑、同盟以至于伟大核心究竟还有谁不知道周洛的存在?在掩饰下去也就骗骗普通人,能有多少意义?周洛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仿同盟模式,以青符门的名义训练一批自己的手下。   离火金身大法利于速成,要周洛系统的从头教起还真有不少困难,特别是一些初始筑基的注意事项,毕竟筑基过程和他与琰融合完全不同。借用现有的经验是必须的,有妙徼这么经验丰富的老手,不利用未免可惜。编写青符门弟子入门初级教材第一版,这个光辉的历史性任务就落到了妙徼头上,峨嵋走的是以剑入道的路子,不太适合这项工作,况且指使秋孤叶哪有指使妙徼方便。   “周祖师!”见到周洛,妙徼停下手中的工作。周洛要他编写初级的炼气教材并不深奥,妙徼也知道周洛要借助的不过是他的经验罢了,总体说来象一本注意事项多过秘籍。   周洛开宗立派有大半是妙徼鼓动的。同盟内部目前就是一个拖字,双方谁也占不到上风。以周洛的身份地位和与同盟的关系,开山大典之日同盟长老谁能不来?周洛怎么说也拿着同盟天字级令牌,又没有明显理亏之处,让他们当面表示不会插手昆仑与周洛间的争端,同盟丢不起这个面子。到时候一切都不是问题。妙徼对于一切前期准备工作心甘情愿,比周洛更加积极。让他承担这个工作毫无怨言。   “鸿蒙之道,始于太初……”周洛伸手拿起墨迹未干的稿纸,妙徼俪四骈六的繁体文言版看得周洛头皮发麻,起首就是长篇大论的道家神话教育。好在周洛也算干这一行起家,换个人就未必能看明白。   周洛看得直摇头,想想也怪罪不得妙徼,他大概就这么过来的,放下稿纸,他心中另有疑问。要招募一批工人,甚至是专家学者都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开宗立派招收弟子并不容易。谁敢保证吸收进来的人手不是某方面的卧底,就算不是有心又如何保证这些人到了紧要关头会跟自己一条心?   “门规森严,欺师灭祖背叛师门者立杀无赦!私下外传心法者不但诛其本身,更要尽诛流传之人,一人看过杀一人,百人看过杀百人,如此方可奠定千秋万载基业。”至于另一方面就在这里了,妙徼伸手一指周洛方才看过的那几页草稿。   “这个?”周洛略一琢磨,觉得甚不是滋味。难怪“早晚诵读”,原来是洗脑啊!依靠宗教的凝聚力确实是个好方法,可是怎么越看越眼熟,感觉和某人那么象啊!如今敢打自己主意的人都不会太简单,甚至借助政府的名义也不是不可能,靠什么让人家忠心?金钱、势力都不可靠!自己这个光杆司令再怎么传承青符正统,凝聚力也远比不上少林、峨嵋、武当、天师教这样的名门大派,比不得人家有历史资源。靠血缘联系?自己生儿子……那要多少年哪!纵观上下五千年,从黄巾、白莲再到太平天国,想在短时期内让大批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也只有这一招。作起来也不算困难,以现有条件可行性很强。   周洛徘徊在山崖边,拿不定主意。对于高级功法严格保密,自然有其必要性;既然是修真,建立远大理想也是很有必要的!自己是改叫周天师好呢,还是叫周大仙好呢?入我青符门,不敢保证一定成仙,希望……还是存在的嘛!骗人倒是算不上,可现在风声紧哪!自己吸收人手本来是为了安全,不要弄巧成拙多生事端的好!   “清阳初始”、“旋转乾坤”、“寒鸦掠水”、“阴阳别翅”……站在初升的朝阳下,周洛一招一式的将这套从同盟各派拳法中抄袭改编而来的清阳拳法整套使出。号称集各派武学大成的清阳拳法阴阳相间动静互生,优扬圆转之际不失阳刚之美,在周洛刻意表现之下更是回舞盘旋如九霄飞鹤、天外鸣蝉,风神如仙。末了加上一式刚猛霸烈的破山拳法,将演武场边一块巨石人工粉碎,睥睨当世,声势无人可挡。   “好!”“老板真了不起!”“洛少厉害啊!”阵阵切切私语瞒不过闭目装作收功的周洛的耳朵,陶醉……还是有一点的。   周洛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李卓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大感尴尬。   “你怎么来了!”   “好了不起啊!我好崇拜你哦!”李卓装作惊喜的扑向周洛。   周洛极为不好意思,半推半抱拉着李卓走到一旁,“你来干什么?”   看着周洛不自然的面孔,李卓“扑哧”娇笑着小声在他耳边道:“来看你装神弄鬼啊!”   山庄保安进行了整编工作,剔除了一些不合用的人手。留下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本地人,在周洛和妙徼接触之前就进入林泉山庄的人物,有很多还是跟了周宏宇多年的老人。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谁注意到周洛,相对可信一些。在李卓的帮助下,周洛将这些人分门别类,重点培养出身贫困山区,家庭条件不好的成员。他们中间大部分不但自身,亲戚家人都被安排到了周洛名下的产业中,利益与周洛息息相关,绑在了一条船上。   这套清阳拳法和与之对应的纯阳诀正是为新保安队量身打造。离火金身大法具有不可重复性,破山拳的威力主要取决于真气雄厚程度,都不太适合周洛的要求。为了符合客观形势的需要,一反破山拳简练的风格,一套华丽唬人的清阳拳法在妙徼的帮助下诞生了。   周洛大致想明白了招收人手的问题,什么开宗立派无非是个名义。宗教信仰嘛,宪法保障公民有信教和不信教的权力。自己也没必要明目张胆的宣传什么,思想上引导,行动上加一点点暗示,至于人家愿意信什么不信什么就和周洛没关系啦!   范围也不要太大,把好政治关,一切慢慢来吧,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有了思想指导,行动上就不会迷惑,周洛特意早起和保安们一起训练。   作为灵异事件的高发地带,林泉山庄内的工作人员中间早有各式各样的谣言流传。在周洛不存心隐瞒,并且朝九晚五时不时练练清阳拳法、青莲诀之流眩目功法的情况下,林泉山庄内很快掀起了自发学习经周洛审批的,道教神话传说妙徼手撰版的热潮。重点就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突出强调了穹庐散人在道家神仙体系中的领导地位,明确青符真人是穹庐散人人间在世代表,周洛是青符真人合法继承人的地位。九分真,一分假,反正三十三天多半不在了。神仙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妙徼尽管不尽同意也只能看着周洛干瞪眼。   当然,文字版本是不能流传出去的,周洛对于这种流言是明确反对的!至于谁私底下说了什么,相信什么,那个不由他负责。   温柔的气息吹得周洛耳边痒痒的,周洛伸手去握李卓的手,恨不得将她拉回卧室。李卓有些着恼的收回玉手,在他额头轻敲一下,退后半步,说:“省国安的齐厅长找你。”   “国安?他们找我干什么?”   对于这位齐厅长周洛了解的是比较少的,由于国安部门的特殊地位,并不太买李书粱的账,李卓和他接触也不多。   见到这位齐厅长,大约50出头,人还算显得干练,周洛记起自己是见过他的,只是当时心情不太好,没有留意。   听见周洛跟着李卓喊了一声“齐伯伯”,齐厅长连称不敢,亲自面对周洛这样一位危险人物他眉头都不皱一下——20年前。年纪大了,算计精明了,胆子却变小了。要他坐镇指挥可以,亲自上阵就有点头冒虚汗。   齐厅长对周洛不敢怠慢,远远看见他就站起来了,主动对周洛说:“北京总部通知我们,让我们转告周先生,金惠瑛小姐今日上午已经从北京直接返回韩国,顺利抵达韩国釜山机场,一切安好。”   周洛心中厌烦,齐厅长表情让他恶心,为什么这段时间每个人在他面前提起金惠瑛都是这幅表情!周洛偷空望向李卓。还好,李卓脸色没什么变化。周洛心中大骂齐厅长:“金惠瑛和我能有什么关系!走了就走了,还说得好象我很关心似的。”   周洛恐怕不太记得了。   明州那件事才过去多久?周洛当时几乎是硬抢的在国安干部面前带走了金惠瑛,谁会认为周洛仅仅一时冲动?如今有了结论自然要第一时间通知周洛。   齐厅长可是记忆尤新,事后国家安全部不但没有向周洛追究,反而是要他们作出一个可以让周洛接受的交代。明显周洛就是属于那种体制外的存在,不受政府暴力机关约束的人物。处理了多年的情报安全工作,齐厅长深知此类人物的危险性。看得出,周洛还是中央也不愿意动,最危险的那一种。对于周洛监控的严密是少有的——因为他和香港恒东集团的存在,整个g省国安系统的行政级别上升了一级。   对于金惠瑛,总局也准备了大量的信息,通知他转告周洛,“金小姐要我们转告……啊哈,人老了,青符的产品不错啊!那个我每天都喝的……”齐厅长后面的话被周洛眼中的凶光堵了回去,自我解嘲的把话兜了回去,又是一阵废话连翩。   废话过后,齐厅长废话也不多了,说起了此来的主要目的:“孔部长希望约个时间,和您见上一面。”   “孔部长?”此人何方神圣?周洛疑惑的转头看向李卓,对于官面上的人物,李卓比他熟悉得多。李卓冷着脸没有理他,齐厅长这么着忙向他介绍金惠瑛的“近况”,自己不在的时候周洛还不知道是怎么“关心”金惠瑛的呢,连国安都知道了!   齐厅长见状连忙解释说:“就是国家安全部的孔副部长,兼任特殊事务局局长。”   “这位孔局长,有什么事吗?”   “这个……就不好说了。总部的事,不是我们地方上可以干涉的。”齐厅长微微摇头,他也是忽然接到通知,让他安排这次会面。   见齐厅长滴水不漏,周洛看了李卓一眼,知道从他这挖不出什么,也不再追问。周洛说道:“看孔局长什么时候有时间,随你安排吧。”   齐厅长显然早有准备,“既然这样,明天上午我再陪同孔部长一同拜访如何?”得到周洛点头允诺,齐厅长立即告辞离去。职业警觉性告诉他,他一时疏忽犯了大错,再不走别把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你觉得国安部找你什么事?”送走齐厅长后李卓忽然向周洛问道。   周洛微皱眉头,“想不出来,金惠瑛送回韩国了,这件事应该了结了啊!我和国安的人打交道只有这一次,没有其它瓜葛,国安部会派个副部长主动找我实在有点希奇。”   李卓略微横了周洛一眼,琼鼻微微一皱,哼了一声说:“你就记得金惠瑛!真想人家去韩国找她好了!”   周洛没有理会李卓,他心里也不痛快,解释过好多次了!不知为何,每次提到金惠瑛李卓总是特别敏感,总是爱刺他两句。其实周洛和金惠瑛之间真称得上纯洁了,已经发生的和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余地都不大。周洛有些心烦,不出声望着前方。   周洛的冷漠让李卓心里泛酸,贝齿咬住殷红的下唇,眼眸里泛起雾气,扬起头扭向一边。与方妤见面之后李卓的心很难平静,明显方妤与周洛之间还有些什么他没说的东西。对周洛的一举一动李卓太熟悉了,他瞒不过她的。琰与周洛间近似于伴生的关系真正称得上生死与共,从某种意义上说,琰才是周洛最亲密的人。以前是没什么,可是当琰从火焰状态化作人形,还是如此活泼的青春少女,怎能不让李卓难受?而金惠瑛,周洛平白无故的为了她不惜从国安局手里抢人,还用武力威胁。要是说两人真一点关系没有,谁也不会相信!   “说过很多次了!我最后再说一次,我和金惠瑛一点关系也没有!”见李卓这幅样子,周洛心头火起,冲着李卓道:“为什么我说什么你就不相信呢?别人一说你就信!国安局的人爱说什么我怎么知道,也许他们就是没安好心!”   “一点关系也没有?好!那天那个女人呢?你敢说和她也一点关系没有?”李卓猛然回过头,瞪着周洛冷冷说道。   “那个女人……方妤,说一声她的名字有那么难吗?怎么说她也算你姐姐!”   “我姐姐……怎么算?你还想怎么算?不会是除了我爸爸那还有第二种算法吧!”见周洛为方妤辩护,李卓妒火攻心,尖酸的反唇相机。   “你!不可理喻!”   自从两人相识以来的旧账都被翻了出来,平日一点一滴的小矛盾、不满积累在一起,总的爆发。两人激烈的争吵,许许多多恶毒的话语从记忆深处浮起,互相刺向对方的伤疤。   “我没时间跟你胡闹!”看着周洛甩下一句话愤怒的离去,李卓满面秋霜,双唇微微颤抖,一言不发,扶在椅背上的双手用力,指甲握得发白,直到周洛穿过夏日开满鲜花的庭园消失不见,才扑倒在沙发上,失声痛哭。 十七 领袖密录   快步走出门外,周洛脸色发青,清新的空气让他的烦躁火气平息了一些。   离开那间房子距离很远了,数百米的距离不能阻止周洛心神感应。李卓的伤心哭泣让周洛心疼。“是否过分了一些?”周洛暗问自己,徘徊犹豫,几乎忍不住转身回去。就在那一刹那,李卓尖刻的言辞闪电般重现在他脑海,周洛紧握双拳,心中被随即而来的气愤和伤痛所淹没:“原来在她心里我就这么差劲!”,心肠又复冷硬。   房间里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玫瑰的芳香气息,李卓渐渐止住泪水,擦干脸上的眼泪走出房门,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周洛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李卓辛酸难抑,泪水几乎再度夺眶而出。李卓的性子极其倔强,即使爱极了周洛,一旦心中有了成见,也不会默默忍受。她强忍着泪水,高傲的扬起头,驾车离开了林泉山庄。   两人相处间的喜怒哀乐,种种温馨甜蜜,柔情爱意涌上心头,李卓神情恍惚,时喜时怒,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之间不能永远甜蜜?自从她从成都回来后,两人的关系有了进一步进展,相处之间却反而不如从前两心相契。   “我真的要求太多了吗?”李卓渐渐冷静下来,分析两人相处间的种种。距离产生的朦胧感消失,两个人相互间介入对方的生活,摩擦势不可免。想到与周洛争吵的根源,似乎真的冤枉了他,至少目前是这样。李卓有些后悔,看到齐厅长那么着紧向周洛介绍金惠瑛的情况,她就止不住的嫉妒和猜疑,连日来多少流入她耳中的流言蜚语,积累的怒火一起爆发。李卓多半相信周洛,只是各种各样的议论听得多了,心里极不舒服。可是却未料到周洛会大发雷霆,“冷漠无情”的丢下她一个人离去,李卓伤心怨愤,咬牙切齿,心中却又患得患失,恨不得扭转车头回去向周洛质问清楚。   李卓心乱如麻,驾车直到驶入高速公路中段,才发现油料已经不足,无法支持到下一站服务区,迫不得以停在路边。出来时走得匆忙,她的手机遗落在床头枕边。她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狠狠的踢了周洛的爱车一脚,物似主人形,连车都这么可恶!   一路下来,李卓大致理清了思绪,心里开解了大半,但她也不打算就这么回去。想起周洛,李卓恨得牙痒痒的,“绝不能就这么轻饶了他!”   “是你?”看见蓝色的法拉利流畅的身影奔驶而来,李卓心中就有不好的感觉,这款售价至少在300万元以上的法拉利新款车型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至少在g省就只见过方妤这么一辆。   “车坏了?”方妤放下车窗问道。   “不是……”忽然见到方妤,李卓表现有些紧张。平心而论,李卓对李书粱当年往事并非不可接受,陈年旧事,老一辈的是是非非也勿须她来评论。时空变换,两人的母亲都去世多年,对于方妤这个姐姐李卓未必不能接受,也不反对李书粱与方妤接近。当年的恩怨无论怎么看都是李书粱理亏。李卓只是不知该如何与这个异母姐姐相处,并非如外表一般对方妤厌恶排斥。在她内心深处,隐约存了一分歉疚,觉得是她的父母对不起方妤的母亲。   只是事情牵涉到自己就有所不同,李卓方才一时气愤,刚在周洛面前以极其恶毒的语言大大污蔑了方妤一番。此刻乍然相逢,李卓自觉理亏,情不自禁心下发虚。   “车没油了。”   “上车吧!”方妤伸手打开车门,一对星眸盯在李卓脸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目光流转,挑战似的望着李卓。李卓不服输的看这方妤,甩手关上车门,一咬牙坐到了方妤身旁,连自己的车钥匙也没取下来。   其实方妤倒没有挑衅的心思,她看得出李卓不太对劲。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不可能丢下李卓不管。   “你的车怎么办?”   “才不是我的车!谁喜欢开走好了!”李卓余怒未休,想起此前种种眼眶又有些泛红,低头掩饰,抹去眼角的泪光。方妤微微一笑,发动车辆,优异的加速性能让法拉利瞬间攀升到上百公里的时速。两人都知道李卓不过是一句气话,李卓开出来的是周洛常用的宝马,在明歧高速上也能丢了,李书粱这个省委书记也不用当了。   两女间的复杂关系让车内的气氛尴尬,李卓偷眼看向方妤,虽然比李卓大上几岁,面容却是一般的清丽动人,比起李卓,方妤更多了几许温柔妩媚,典雅风姿。车内布置简洁大方又不失别致,每一样普通的小饰品看来都是精工制作,价值不菲。一串晶莹的钻石手链随着方妤雪玉般的手腕晃动,仿佛璀璨的星辰被从漫天繁星中摘取,戴在她的腕上。   方妤连人带车,这一身几乎比得上周洛账面上全部家当。李书粱为官清廉,明账暗账也不过百万,更是无法比得。李卓也不愿意拿李书粱给予的同方妤相比,暗暗咋舌,自愧不如。   方妤也在观察李卓,两女眉宇间都有李书粱的影子,比之方妤,李卓眼角轮廓更清晰几分,虽失之妩媚却多了几分俏丽倔强,别有一番风味。   手上腕间隐隐灵气缠绕,腰间另缠绕一带青丝,灵光氤氲,显然周洛下了极大的功夫。方妤悠悠一叹,不知周洛下了多大的功夫,李卓这一身灵器,迥异寻常。尤其是她腰间那束青丝,以李卓的功力绝难使用,不知耗了周洛多大心力才使李卓能够使用。方妤略觉无趣,却不知姑射青衣得来与周洛并无多大关系。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纠缠难清的复杂心结,两女都没有开口。   挡风玻璃前,一枚雕工精美的白玉蝴蝶微微摇晃,车身几乎没有震动,显示出法拉利的卓越性能。   “咦?”李卓惊讶的轻呼一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驾驶仓前,一把做工精致,小巧玲珑的银白色手枪摆在后视镜下。以恒东集团的财势手枪并不稀奇,不过以她对方妤的了解应该是用不到这样的东西才对。   “75式特种突击手枪,无须装弹,最大有效射程200米,最高射速300发/分,昆仑1975年定型并小范围装备。”方妤伸手取过手中,递给李卓,“喜欢就拿去吧,这种枪正合你用。最大的特点就是无须装弹,实际就是一种普通人也能控制的简单法器,除了储能需要大约40天的时间之外,几乎没有缺点。在满值状态下可以进行普通射击1500次,并可以调高能量级别,对于先天高手以下都有一定的杀伤力。”   “昆仑?”李卓把玩着精巧的银白手枪,由于周洛和昆仑的冲突,李卓对于昆仑的种种传说毫不陌生,却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装备。如此符合时尚美学的物品实在不象那个时代的产物。   方妤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说:“这把是仿制品,外形经过重新设计,样本是从昆仑来的。”   “612所的研究重点不是如外人想象的一样闭关修炼,创研新武学,而是重在对两种能量体系的结合运用。”方妤若有深意的看了李卓一眼,继续解释道,“现代工业文明的基础建立在热——电体系上,大部分机械的运作都离不开这两种模式,并且互相转化。那么修真利用的是什么呢?我们知道,无论真气还是使用法器、符、阵,最终都归结到对天地元气的使用。   解放后,大量的事实向主席证明,有人可以使用远超常人的力量。由此推断,天地元气也是客观存在,而现代科技还无法掌握的一种能量。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将这种能量纳入现代工业体系利用起来呢?我国在工业上整体落后于世界,但在法、阵、符的使用上古人留下了许多资料,将两种不同的体系结合起来,利用我们的优势赶美超英,作为落后工业的补充,领先世界潮流。主席提出了这么一个观点,由此开始了612所长达半个世纪的研究。   研究远比预计的困难,理论上说,使用法器、法阵同样可以开山劈石,御剑飞仙,瞬息千里,创造出不亚于现代机械的能力。不过无论法器也好,法阵也好,都仅限于修炼有成的人才能使用,完全不具备现代机械的可推广性,缺乏广泛的生命力。能够让普通人使用的法器威力小得可怜,而且作用集中在杀伤、防护两个方面,难以发掘更多方向的用途。   612的研究趋向两个方面,如何降低法器的使用门槛和如何总结出一条普遍可行修行道路,全面提升全民素质。   各门派先人留下资料残缺不全,重使用轻原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最初的时候,只能依葫芦画瓢,难以对法器、法阵进行一丝改造。一直到70年代中612所才取得了些许成果,改良设计了一些武器,对比普通枪械显示出了巨大的威力,但受限于制造和材料成本的约束难以大规模使用。此时开国领袖已是日暮西山,高层内争一日甚于一日,无暇顾及进一步开发。之后二代坐稳江山又与梁铁鄯交恶,况且他本人也并不相信先主席的构想能够成功,研究成果就此湮没。”方妤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也许不是不信,为了确保‘政治上正确’,腰斩的项目还少吗?也不差这一项。”   “但据我所知昆仑20多年来并未停歇这方面的研究,他们究竟掌握到什么程度无人知晓。”方妤扭头看向李卓正色道,“昆仑绝不是那么简单,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制造出什么!”   李卓心中震动,昆仑的内容远比周洛告诉她的丰富。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巨大的契机,李卓亲眼见识过焚璃仙宫,隐隐窥见天界的一斑。神仙般的日子,往昔辉煌的仙界绝不比如今浮华尘世逊色,只是普通人绝难生存其中。如果昆仑的研究取得长足进步,不但足以改变国家实力的对比,甚至可以影响人类文明走势,意义深远!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想到就说咯!”方妤轻松的一笑,“我外公离开之前怎么说也曾被内定为昆仑2号首长,知道一些内情,对于昆仑的动向一直深切关注。同盟那群蠢材只知关心昆仑又出了几名高手,训练多少人手,却不知一旦昆仑取得突破性进展,实力必定千百倍扩展。”   如果不是方问天当年的选择,现在也许会携家人生活在西北沙漠,也许位高权重。李书粱可能无法与方妤的母亲相识,也可能根本不必借助秦副司令就能回城,一切尽在命运轮回。但无论是哪一种,方妤、李卓的人生轨迹都将发生重大改变。   李卓微微撇嘴,不无嫉妒的说:“你不应该和我说的!直接告诉他好了。”   方妤脸上露出悠然的笑容,看着她似苦还甜的神情,李卓清晰感觉得到她对某人的一往情深,如果不是方妤所想的那个人实在不合适,她一定会出言劝慰。   嫉妒、无奈、同情,潮水般同时充满了李卓的心田。   “想不想试一试?”方妤忽然转过头来对李卓说。   “什么?”   “恒东集团在这方面也进行了一定的研究,不是昆仑才可以的哦!”方妤狡黠的一笑,敛水双瞳对着李卓轻眨了两下,悠长的睫毛上下抖动。   “是什么?飞机还是坦克大炮?”李卓也表现出饶有兴趣的样子,笑着反问道。   二女间一幅亲密无间的样子,两人都表现得若无其事,仿佛所有的瓜葛牵绊从未存在。   “为什么一定是军用?我们是合法公司。”   “哼!”李卓琼鼻微皱,不作正面回应。从秋孤叶到谢翩翩,李卓就没看出谁有那么一丁点守法观念,一线天宗若是独树一帜才叫奇怪。   方妤轻轻耸肩,说:“合法的生意合法的作,不算太奇怪。恒东集团无法与国家相比,研究范围小得多,靠走私武器几时才能出效益?简单的利用未必有多复杂。以我的车来说,重视操作性能的法拉利在舒适性上就无法兼顾。不是不想,是不能,车体本身没有更多的空间给他们发挥。可是用常规机械工业无法发挥,对于我们就不是这样。同样的材料、结构,经过再次处理,轴承结构强度至少上升了3成。轮胎的防震、防滑、耐磨,散热系统和液压都可以简单的用符阵优化,如果不太苛求普通人使用,许多装置都可以强化,整车性能不是法拉利-玛莎拉蒂集团的原装车能比的。如果要我们从无到有,我承认比法拉利集团差上许多,或者造不出一种取代汽车的法器,但是在巨人的肩膀上,我们还有更多的余地。其实反过来想,有些事会简单点。不需要强求取代现代机械,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补强就很有效果了,作起来也容易得多。”   蓝色的法拉利在她说话间速度不断攀升,如同一颗蓝色的流星,风驰电絷,呼啸卷起滚滚烟尘。   “岂有此理!”张鹏飞上校将手中厚厚一叠传真拍在宽厚刷着锃亮油漆的书桌上,“你把我们当什么?仓库管理员还是自动取款机!”   “铜150吨、铁230吨、铂、钽、铌、锡、钛、锰……”孔逸乐取过传真略微看了一眼,长长的清单一眼看不完,各种贵金属、机械、珠宝、玉石……   “小张,别管为什么,你能不能凑齐这批东西?”总后与国家安全部没什么交集,孔逸乐与张鹏飞却是例外。每年总后到要向西北荒漠深处的一个神秘基地输送大批稀奇古怪的物资,更奇怪的是清单却要通过国安部特殊事物局取得。   张鹏飞也知道这个神秘基地的重要性。中央极为重视,从不允许有任何疏忽。而特殊事物局给出的稀奇古怪的清单,历年来不止一次让总后人员头疼。为了收集上至金银珠宝,下至树皮草根等等大量全军独一无二的补给需求,总后单独安排了一位上校军官负责。好在这项开支一向帐目单列,没出过什么麻烦。   “要真按这个清单给,恐怕今年要破产罗!”他与孔逸乐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孔局长,这笔物资加进去,今年的预算可是不够了啊!时间上好象也不太对啊。”   “十天!如果军委批复下来,10天之内总后能不能把东西送到?”   “除了珠宝和玉石,其它东西我手里都有,只要有军委批示,我保证一周之内可以完成!”张鹏飞默默计算,他并不是第一天坐在这个位置上,知道孔逸乐也作不了主,每年特殊事物局也就是过路财神,眼看手勿动。这个神秘基地来头之大,总后也隐隐知道,毕竟全军后勤管理都由他们负责。鸟不生蛋的沙漠周围布置了50000全年战备的精锐部队,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开打。虽然和那个基地补给不在一个帐目下支出,但毫无疑问就是负责基地防卫的了。总后负责补给的所有战略基地中,防卫如此严密的,据张鹏飞所知这还是独一份。孔逸乐向他开口多半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张鹏飞表面上发火心中一直暗自盘算,给了孔逸乐个准信:“应付这一次容易,今年余下的补给物资可就要重新筹措了!下半年有得忙了!我说老孔,你也得给我个准信吧!今年这是怎么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孔逸乐一声苦叹使得张鹏飞一阵错愕,他自觉失言,起身告辞,“小张你看着办吧,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军委很快会批下来的。”   十几天以来,孔逸乐已经耗尽了心力。特殊事物局记录在案的顶级高手,那整个就是一人形核武器!常规武器一般对付不了,用核武?暂时没人敢下这个决心。   梁铁鄯雷霆震怒,摆出势不罢休的架势。周洛乌龟不出壳,不断加固林泉山庄外围阵势。秋孤叶入住林泉山庄,华山、峨嵋大举进入g省,而前天传来消息,天师教流花仙子终于压下反对的声音,以参与青符门祭祖的名义前往林泉山庄。   一线天宗蠢蠢欲动,花飞花虽然尚未现身,天魔宗门下高手却大有借此良机解决梁铁鄯的意思。   昆仑vs峨嵋+华山+青符+一线天宗+天魔宗+天师教部分。   一个不好就会爆发全面战争。   峨嵋、华山、天师教与一线天宗、天魔宗之间,一线天宗与天魔宗之间都大有潜在冲突的可能;峨嵋、华山与天师教之间也不是那么和睦;加上同盟另外两大派少林、武当也是随时可能加入混战的后备军……   形势之险恶30年来所未有也!   一旦开打,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荡然无存,境内恐怖活动赶超世界先进潮流,一举领先美俄,稳坐头把交椅不在话下!   将他们一锅端了!先不说可行性有多少,如何应付漏网之鱼,一个现实的问题就摆在眼前:教廷和暗黑理事会who对付?相比起土生土长的华夏金丹期高手群,似乎没有理由判断教皇陛下率领的红衣主教团或者暗黑理事会的十三支手会可爱一些。   以前还可以想想,经过教廷入侵事件私下里和美、意、德、法等国交换半真半假的情报之后,这种打算也就可以暂时搁浅了。   猛虎、特殊事物局、中南海警卫团和其他分散在各单位的一些力量,合起来也比不上昆仑二成,即使把各位领导身边私下招募的人手加进来,指望他们对抗教廷也不是那么靠得住。   顶级高手之间不是可以随便开打的!破坏一城一地,彻底毁灭几座城市,这样的可能虽然不大,但也不等于绝对不会出现。   中央对于这个问题一直持限制态度。   超级高手也是有所顾忌的,昆仑、同盟、一线天宗全是家大业大,谁也不想一拍两散。何济世上台以来一直奉行武力威慑,和平解决。10年间风平浪静,不可否认有他宏观调控的功劳。   为了解决歧江极其恶劣的局势,中央军委紧急会议都开过好几次了,商量到最后也还是老一套。   责任就压在了孔局长身上。   每当回忆起拥有忠心耿耿完整昆仑实力驱逐各派的开国领袖,和实现召集七大高手,围攻架海紫金壮举的二代的时候,无论何济世还是海云帆都会忍不住感慨:“真是幸福啊!”   不过想到美国政府和教廷间的关系也就与华夏政府和同盟差不多,还不如昆仑的听封不听调的时候,这口气也就平了。至少昆仑好歹还在华夏国家机构序列,对外还是好用的。   没有昆仑的绝对实力,却又必须承担相应责任的特殊事物局,长期以来只有和稀泥的份。和往常一样,孔逸乐看准了处于风暴核心的昆仑出手,只要劝退了昆仑,这事就闹不起来。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孔逸乐拿起一杯热茶,温习着手中的资料。他琢磨着明天与周洛的会面,怎么着他也应该和这位新出炉的新生代高手沟通交流一番。昆仑开的价码是交上去了,批不批不是他的事,孔逸乐感觉问题不大。不过就算不批,靠特殊事物局也作不了什么了。   孔逸乐微微思索,脸上露出笑容,拿起电话接通内线,“小吴,我说一下,你帮我准备几样东西……”   从资料上看,这人不难对付,孔逸乐有八成把握。   敲门声响起,孔逸乐的秘书吴镇卿快步走了进来,神色紧张,“部长,g省出事了!”   周洛坐在床边,琰的情况还是没有起色,按照几日来的习惯为她理顺气息,周洛将琰放回床上躺好,叹息一声,深深忧心。   百般烦恼纷沓而来,周洛心不能静,坐在琰的身边。   他自问再没有什么瞒着李卓的了,可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的话呢?金惠瑛是这样,方妤的事又是这样,唔……也许方妤是有那么一些想法的……   周洛心中纷乱烦忧,一时希望立刻回到李卓身旁,百般呵护;一时却又觉得心中不忿,自己并未作错什么,凭什么总要先低头。   手机响起,依旧是李卓为他挑选的铃声。   “你和小卓是怎么回事?”拿起手机,李书粱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卓?……哦……她不在山庄?”为琰理顺气息,已经成了周洛每天上午必修的功课。周洛离去固然有争吵的原因,也是顾及琰的状况,不敢拖延不来,并非完全有意。只是李卓气愤下并未想及此……也许想到会更糟糕,谁也说不准。   这段时间里,周洛无心他顾,对李卓动向毫不知情。   “岂有此理!你连她在哪都不知道!”那边一声剧响,似乎摔下了电话。周洛微一缩头,李书粱少有对他这么凶悍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又拾起听筒,一句没好气的声音:“马上到明州来!马上!!!”说完挂断了电话,没给周洛任何说话的机会。 十八 苏醒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琰的身上,将她头发、睫毛都染上一层金黄,雪白的脸颊在温暖的阳光下微微泛起红晕。沉睡中的琰显得格外娇艳,纤细的睫毛微微颤动,难得一见的柔弱出现在她身上,唯有此时才令人感到她的女儿身份。   琰的面容尚有几分青涩稚气,身子骨格外纤细,不知情的人望之如娇弱少女,楚楚可怜,谁会想到她手段如此血腥,骨子里充满暴力。   周洛拉上窗帘,想想复又打开。南明离火,以玉为引,采天地之精华,成阳极生阴之变。天然阳光有益无损,可是琰如今的状况让周洛有些吃不准了。   “不知李卓又怎么了!”李书粱在电话里虽然愤怒,语气中却没有其它意思,应该没有大事。   站在窗前,周洛默默调试自己心情。对于李卓轻易将两人的争吵上升到李书粱的级别,周洛极为不满,他不明白李卓是怎么想的,对于李卓的安全又有几分担忧。   明州不能不去……   “都不在了,全都没有了……”琰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周洛猛然回身,这还是琰昏迷以来第一次听见她完整说出一句话。   “不要……不在了……没有了……”琰娇躯扭动,仿佛看见了极其惊骇的事实,身上冒起淡红色的火光,气息又一次波动起来。   周洛不知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抢上前去扶起琰的身体。琰似乎对他的举动有了反应,伸手握住周洛扶她的手,周洛大喜过望,连声追问:“清醒一点!琰,你怎么了?”   对周洛的话琰没有多少反应,拉着他的手,将头钻入他的怀中,无意识的磨蹭,体外的火焰再一次灼热起来,比任何一次都来得强大、猛烈!   周洛苦苦压制着琰的力量,维护整栋小楼不被摧毁,另一边又要小心翼翼,不使琰受到伤害。即使是仙家物品,失去了焚璃仙宫的整体保护,移植到林泉山庄中的建筑也经不住琰的全力爆发。   手机铃声再度响了起来,周洛无暇顾及,全力压制狂乱的南明离火力量。琰的力量本不逊色周洛多少,迷糊下威力更增三分,周洛咬牙苦苦支撑,内力源源不绝输往琰的体内。   周洛的手机无人接听,李书粱恼怒的放下电话,点起一支香烟。   他也并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不到20分钟前,国家安全部孔副部长突然打来电话向他连声致歉,除了听明白事情与他两个女儿有关之外,孔逸乐话里话外的核心意思就是让他稳住周洛——这一层是李书粱后来想到的。两个女儿出事,还要惊动国安部长出面,李书粱三魂不见了七魄,哪里顾得上其它。而孔逸乐丝毫没有向他这个省委书记兼当事人亲生父亲解释事情经过的意思,口头上客气万分,却没一句说到李书粱心里,好在听孔逸乐的口气两个女儿都安然无恙。   只是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要劳驾孔副部长大驾,李书粱毫不知情,心里一口气实在憋得厉害,放下电话立即追问周洛,周洛给他来了个一问三不知,李书粱焉能不怒?   刚放下给周洛的电话公安厅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明歧高速发生车祸,3死2伤,1重伤1轻伤,现场拦获另一辆蓝色法拉利严重超速飑车,极可能是引发事故的主因,在得知车上一人是现任省委书记的爱女之后,立即有人向李书粱作了通报。其实车上另一人也是省委书记家的千金,只是这一点没多少人知道罢了。   “车祸而已!”李书粱瞬间松了口气,只要女儿没事,高速公路出起车祸没什么大不了的。回过神来,李书粱越想越不对劲。   李卓为什么和方妤在一起?自动摄影记录车速最高超过400千米/时,虽然不是汽车爱好者,李书粱还是知道这个速度……实在是夸张了一些……   高速公路上飑车……没道理这两个人会凑在一起,玩这种超刺激性游戏。即使造成了车祸,又关国安什么事?还比自己这个省委书记先知道!又要他孔副部长表示什么歉意?不是绝对不可能,而是实在匪夷所思。   冷静下来的李书粱想明白不少事情,疑点逐一浮现,事情肯定与周洛有关!孔逸乐的明示暗示就是想他稳住周洛,所谓“道歉”的真实目标也不是他老人家。   李书粱心中虽然不忿,但女儿既然没事,其它念头渐渐占了上风。国家安全部这个单位说没关系和他这个省委书记还真没什么直接关系,可是作为华夏公开最大的情报机关,牵涉到的方方面面又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国安副部长,在中央的地位可比他高多啦!孔逸乐的意思李书粱不可能不考虑,他也怕周洛听了自己的电话当真作出什么事来。   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周洛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另一方面,李卓和方妤的消息却是源源不断的传来。在李书记再三严厉强调严格照章处理的话语背后,涉及的各级领导闻风而动,最新消息流水一样传入李书粱耳中,不到两个小时,责任鉴定、死亡证明……顺利的盖棺定论。   周洛或者孔副部长却再没有什么消息,李书粱不愿再等下去,在装了7、8只烟头的烟灰缸里插灭了燃了半截的玉溪,走出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吩咐焦朴陈道:“备车,去国际大酒店!”   琰身上怒涛般的真火向外迸射,周洛拼尽全力还是渐渐压制不住,连他丹田内的离火本源都开始躁动起来。周洛暗叫不好,自己丹田内的南明离火与琰心意相通,实际还是属于琰的部分,只是人为切断了感应。如今琰心神失守,使得这部分离火本源也开始活动起来,渐渐有溃散迹象。一但造起反来,周洛压制不住,同年同月同日死就在今朝。周洛暗暗叫苦,他全部真气以用于压制琰体内的乱气,两线作战,有心无力。抛下琰不管是不可能的,问题的根源还是在琰身上,琰真的元神消散,周洛也无法独存。   一波波的火炎真劲潮水涌来,周洛暗自后悔,若是未切断与琰间的心神感应,只要本身丹田内离火本源尚存,琰就可借此重生。如今却不知是否会有影响,拼命的事,周洛不敢乱试。   银白光焰飞雪般由周洛泥丸宫射出,星星点点落在琰身周朦胧燃烧的火焰上,如寒冰入火,琰身上离散的火气气势大消,转眼消失大半。周洛已经拼上了本身丹元真气,直接调用金丹之力,奇幻般的将琰的力量压制下去。   丹元真气依附金丹衍生,堪称炼气士最精纯的本命真气,与元神息息相关,威力虽大,却不能擅自调用,每消耗一分丹元真气都是在消磨元神,难以补回,使用必须极其小心。   若是丹元真气被破,简单说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离火金身大法气机相引,就在周洛丹元真气将近压制住琰暴乱气息的那一刻,一股金红色的气息弥散开来,周洛丹元真气本能引发了琰的本源之力。周洛大惊失色,眼看两股力量硬拼一记。   刹那间,头脑如受重击,两股气息纠缠在一起,飘飘忽忽,无数感情潮水般涌来,琰的孤寂,琰的哀伤,顷刻间被周洛深刻领悟。   琰的本源之力一发即收,回归琰的体内,只剩下周洛丹元真气弥散在空中。   周洛的心神也随之飘散,仿佛化作千百份,支离破碎的观看这个世界。金丹之后是为化神,元神分化,散入虚空。无形无我,完全融入大千世界。周洛不能理解体悟这个境界,在他看来,金丹大乘时的感觉已经可以称为天人合一。而穹庐玉册却以金丹之境“如鱼得水”而化神却“无鱼水之分”区别。今日冒险释出丹元真气,虽元神损耗却不无收获,往日将心神融入天地元气,虽也无天人之别,却始终存在一个中心,本质还是从一点观察世界,跳不出真我的意识。而现在却是以多个中心观察世界,周洛隐约感悟到,真正的化神想必以无数点同时观察世界,才真是“无鱼水之分”了,只是目前还无法作到。   化神这一境界却上承金丹下启元婴,无法分化元神感悟天地,就无法凝练元婴,却往往因为与能力没有太大关系而被忽略,道家典籍多有不载,周洛却深知化神的精微作用,力量无法增强,操控上大有助益,周洛心中暗喜,缓缓纳回丹元真气。   元神归一,周洛对外界感应恢复正常,天地元气的变幻流动格外清晰,琰的气息已经恢复了正常,两股远处传来的心神感应正缓缓退去。周洛他冒险使用丹元真气的时候,秋孤叶与谢翩翩皆已发觉,暗自留心,为周洛护法。此时周洛再无危险,两人自然不便再以气息窥探。   周洛睁开双眼,五指合拢微开,一道朦胧的白光随着真气流动,周洛大喜过望,久思不得的难题竟然这样解决。   “山河表里乾坤图这样用法,真会取巧!”醒来的琰重新恢复了精灵,睁着明亮的双瞳靠在周洛身前,周洛怔怔的望着琰的眼睛,欣喜若狂。   “你没事了?”周洛惊喜的看着琰的眼睛,虽然感应到琰的气息恢复正常,但是周洛对于琰完全康复的事实一时反应不过来。   琰欣喜的轻轻点头,望着周洛,神情又逐渐黯然,“三十三天不在了!”她的脸颊贴在周洛身前,单薄的肩膀微微抖动,温暖有些烫手的感觉隔着衣衫传到周洛掌心。从确认消息的那一刻起,莫名的震惊和哀伤、失措使得琰心神失守,力量失去御制,元神陷入自我封闭的混沌,不知时日变化。直到周洛误打误撞的用上丹元真气,引发南明离火本源力量,才惊醒了琰的元神,使她从无尽的哀伤和自我封闭中脱离出来。   周洛轻拍着琰的背部,安慰着琰,仰头遥望窗外,已是星斗满天。从方才的元神碰撞中,周洛虽然无法感应到琰的思想,那股沉寂深刻的哀伤感觉却直接传给了周洛元神。他焦急的瞟向随手摆在一旁的手机,上面显示有未接来电。周洛暗暗苦笑,李书粱要他马上去明州的,耽搁了这么久,不知李卓生气成什么样子。   “琰……”周洛并不愿意打扰琰的哀伤,可是实在容不得他拖延,“也不知李卓怎么样了?”周洛拍了拍琰的背心,筹措着如何开口。   “去明州找卓姐姐?我也去!”琰忽然抬起头,阴霾一扫而空,变化之快令周洛瞠目结舌。   “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知道的,外面的事又不是一点不知道,我听到你的电话了!”   周洛点点头,无心深思,琰明白最好不过了。他站起身来说道:“走吧!”却没注意琰低下头心虚的表情,见周洛答应,暗吐小舌,古灵精怪的跳了起来,拉起周洛的手,两人消失在房中。   仅仅三次瞬移,两人已经出现在明州上空。借用琰的超强感知能力导航,速度和消耗真气之少都远远胜过周洛单独驾风而行。人比灵气死人,羡慕不来的。若是换个人也未必敢这样作,在自身无法感应元气点的情况下,周洛等于将性命交到了琰手上,不过……好象和平时也差不多。   站在省委大院里的法国梧桐下,周洛略为思索,拨通的焦朴陈的手机。   “小周啊……在家里……对,你马上过来……”看到是周洛的电话,焦朴陈迅速接听,大略讲了几句,压低声音小声说,“低气压,你自己小心,呵呵。”   离最初接到李书粱打来的电话差不多7个小时了,周洛可笑不出来,没焦朴陈那般好心情。   按响门铃,焦朴陈打开门,安慰似的拍了拍周洛的肩膀,带着两人走进厅中。李卓双目含嗔死盯着周洛进来的方向,触见周洛的目光却又将头转向一边,不再望他一眼。李书记的脸色还算正常,正和一名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聊着什么,最让人惊奇的是方妤竟然也在房中。   “小周来啦,过来。”看见周洛进来,李书粱向他招了招手,招呼周洛坐在他身旁。李卓、方妤都没理他,却把琰拉了过去,六个人分成两摊坐到厅里,焦朴陈自动退到了一边。   “这位是国家安全部孔部长!”李书粱向周洛介绍说,顺带对孔副部长一连串不着边际的吹捧赞誉,措辞用句炉火纯青,看来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孔部长!”看在李书粱面上,周洛也和他客气了几句,暗自打量这位孔副部长,心中疑惑,“他来干什么?明明约定了明天见面的。”   孔逸乐口中连称不敢,对周洛没口子的称赞吹捧,下午接到消息后他就立刻赶到明州。车祸中死伤的5人,全部是国家安全部成员。由于顶级高手的高危险性,周洛如今享受的是当之无愧的超高级待遇,扣除技术因素,只要跟得上,国内各情报机关几套精干人员对他实施实时监控。周洛一出门,从歧江到北京,台前幕后7、80号人围着他转。顶级高手身边的人也在国安严密监视之下,控制也好,保护也好,对于这些“重要人物”国安部是一定要随时有案可查的。否则要是因为某国特工甚至街头混混这样无厘头的原因不小心刺激到他们身后的人物,国安部真是不知要到哪里喊天了!就算无力保护,至少也要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方妤、李卓身边都有这么一批人手。以方问天的身份,和方妤相关的一切早已被调查得清清楚楚。李书粱和方妤的关系是瞒不了人的。在李书粱还未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女儿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作为方妤的生父载入档案。只是由于当时方妤年纪尚小,方问天对李书粱绝无好感才不被重视。至于监视李卓的人手是在消灭凯瑟琳一伙之后派出的。   国安派出的人员,虽然不会平白无故作出过分的事,但被人时刻掌握行踪的感觉也好不到哪去。这部分人员人间蒸发比例极高,国安部一直相当头痛。当得知5名成员伤亡的消息之后,孔逸乐的第一反应就是方大小姐不知又发什么脾气,将他们定点清除了。当事情牵涉到三大高手的时候,尤其是在昆仑和青符正因为监视擦枪走火剑拔弩张,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孔逸乐绝不敢掉以轻心。   国家安全部没有昆仑的实力,孔逸乐也没有粱铁鄯的霸气——就是有,也由不得他做主。在绞尽脑汁,好不容易看到了避免冲突曙光的情况下,孔逸乐第一时间就是稳住周洛、方妤,避免矛盾激化。靠他自己当然不行,昆仑的派来监视的人都敢公开虐杀,国安副部长的地位吓唬不住人家。和双方都有关系的李书粱就是第一人选了。   目前看来这个人选相当合适。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周洛倒不介意。国安的人跟着,家人的安全可以放心一些,至少有个查问的地方。面对孔副部长委婉表达的歉意,周洛笑笑也就过了,对于方妤动辄杀人毫不在意干掉国安3个,内心震动,他越来越不了解这些所谓门派的行事规则,感觉格格不入。   “小周啊,听说你最近和612所有些误会,对这件事中央都很关心,粱老也算是我们党内的元老,对国家贡献很大……你看这样好不好,大家约个时间坐下来谈,没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嘛……”解决了第一个问题,孔逸乐提出了与昆仑和解的一揽子建议。周洛不喜欢门主、掌门、长老之类的称呼——听起来怪怪的,孔逸乐也就借杆子往上爬,跟着李书粱叫起了小周,乐得拉近关系。   “原则上没有问题,如果昆仑同意,我不介意和他们谈,但我不保证会作出让步!”周洛意气风发,没有多作纠缠。琰的醒来和近日领悟的巧妙构思让他底气足了不少,虽然有些取巧,但周洛自信即使面对架海紫金粱也可立于不败之地!对于孔逸乐的提议一口答应下来。   这本是孔逸乐意料中事,在以大笔物资为条件说动昆仑之后,孔逸乐对说服周洛并不太担心。唯一问题就是担心周洛不肯离开林泉山庄,在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的保护外同粱铁鄯会面。既然今日在明州看见了周洛,这个担心自然不再存在。   达成目的孔逸乐起身告辞,临走还仔细观察了琰几眼,周洛脾气好,这个小姑娘却是个彻底的惹祸精!消失了十几天的琰重新出现让孔逸乐眼前一亮,昆仑的形势也未必很好,加上同盟潜在的少林、武当两大派,实力占优人心不齐,但威慑力足够,多半打不起来。   李书粱送孔逸乐走了出去,李卓坐在一旁拉着琰谈笑,眼角不时瞟向周洛,等着他的解释。看看大厅左边的方妤,站在李卓身边的琰,两人都没有回避的意思,周洛纵然心中有话也说不出来,他也不明白方妤为何会和李卓凑在一起。难道李书粱打算合家团聚?他肯方问天还不答应呢!   “我去睡了!”李卓琼鼻微皱,“哼”的一声转身上楼,临走还招了招手,将琰一起拉了上去。   “有高等血族在附近活动。”   周洛略一踌躇,咬牙正要跟上去的时候,方妤忽然拦在了他面前。   “什么?”   “国安那些人虽然讨厌,让他们跟着李卓也没什么坏处,我也不会平白无故对付他们!你真以为是我针对他们?”   周洛摸摸鼻子,苦笑作答,按照惯例的作风,人间蒸发不留痕迹的比例比较高,但这种事哪有一定成规?保不准方妤喜欢制造一起车祸也不稀奇,飚车到400公里的时速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看出周洛有些不以为然,方妤双眼圆睁,横了他一眼,神色凝重的说:“当我注意到这个血族一直跟着我们的时候,故意提高车速,引诱他露出破绽,但始终没有出手的机会。”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不是没有破绽,对方的破绽相当多,对力量的掌握就象未成熟的后裔,还不如你见过的凯瑟琳和克里斯蒂安,但力量相当强大,我没有必胜的把握。试探了两次,探不到对方的底细。国安那些人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又是暗黑理事会?”   方妤微微皱眉,疑惑思索的样子相当好看,“应该不是,纯以血能的强度这个人不会比最高委员会里的几位亲王低,血能的纯正甚至超越了我见过的任何一位亲王!使用的技巧却象是不入流的低等血族,在拥有同级力量的对手面前等于送死。暗黑理事会不会放任一个未成熟的高等血族这样跑出来,他们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夜色已浓,远远听见送孔逸乐送出老远的李书粱回转的脚步声,李书粱进门的时候,周、方两人都有心事理不出头绪,沉默不语,看得李书粱一愣一愣的。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周洛抢先在李书粱走进客厅前溜上了楼,传音对方妤抛下一句:“明天再说吧!” 十九 a级力量   “在想什么?”   “什么?”靠在李卓的大腿上,嗅着沐浴后的清香,周洛手上翻来覆去的把玩着那支75式特种突击手枪,懒洋洋的问道,李卓富有弹性的肌肤让他无心思考。   争吵这种东西,火气过去也就过去了,气头上的反应、想法经过时间的冷却,让人觉得钻牛角尖钻得可笑之外也剩不下什么。半天之间,周洛几乎算得上是险死还生,大惊大喜;而李卓更是经历了激动、震撼到血腥的震惊种种心情转变。   半日之间,如隔三秋,早上的那点火气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再次相见,除了最初拉不下面子故意扳起脸来,李卓没有过多为难周洛。对于周洛为了琰久久不来,知道了实情李卓心中确实有几分醋意,但冷静下来的李卓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为难周洛。琰与周洛几乎是一体两面,就算周洛肯不管琰,琰真出了事周洛又能走多远?   李卓正温柔的抚mo周洛的头发,闻言娇嗔的在周洛头顶轻轻敲了一记,“一线天宗作那么多事,开工厂,办学校,费尽心思钻研符、法与机械设备的配合使用,还想拉你入伙,你不会认为就是想赚点钱吧?还是你真看上她了?”李卓最终还是忍不住刺了周洛一句。   “卓卓,我今生只爱你一人!”周洛翻身搂住李卓的腰,埋首在李卓胸腹交界。温暖的气息吹在她胸前,李卓脸色醺红,如晕似醉。   “一线天宗所图非小,昆仑又何尝不是?看看同盟,只怕对现政府也不是完全满意吧。人总是有理想的,社会理想、个人理想……没能力的人,等着社会把自己的棱角磨平,有能力的,改造这个社会。上网看看就知道了,想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的又岂止是这么几个?只是大多数人没这个能力罢了。一线天宗有这个想法,一点也不奇怪。灭日本、打美国、杀贪官、除恶霸、统一全国……我还想呢!看着别人坐在台上干着急,想着指手画脚甚至自己上台坐庄的人多了,大街上随手抓一把10个里至少有5个这么幻想过。爱国不是忠君!天下事,天下人谋之,一边教育大家爱国,一边要求莫谈国事,只讲伟大、光荣、正确……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周洛放开李卓大字形平躺在床上,思索了许久的心事一股脑倾诉而出。   “那你打算怎么办?”李卓斜支这上半身坐在周洛身边问道。   周洛沉默半晌:“看看再说吧,有能力破坏未必懂得建设。若说我如今,也勉强算是有资格的人。豁出一口气,搅得天下大乱,不是不可能的事!可当今之华夏,重在内忧而不在外患,民间各阶层积怨日深,基层官员的信誉没剩多少了,科技落后,金融系统混乱,整个还是一半封建国家。要我解决,一窍不通!方妤懂得多少?我还害怕那梁老头一狠心把全国带回60年代呢!闭门修炼,修仙也不是低投入高产出的投资。看看妙徼吧,苦练一生,现在一天还打坐7、8个时辰,这比中彩票还难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最后成仙的能有几个?象妙徼这样,一辈子苦练,是能多活几年,可真正享受人生,作自己的事的时间比普通人都不如,这是何苦来哉?逍遥神仙谁都想作,可谁又敢担保自己一定能成仙。离火金身大法是好,可是各种境界的体悟也没人帮得了,领悟这东西,不是苦练得出来的,也不会随着功力消失。穹庐散人重新来过,对各种境界的领悟他是不愁的,几百年又是一个神仙,我就没这本事了,再说我也舍不得你……”   周洛伸手握住李卓的小手,深情的望着她,“这些都是没边的事,也许人家根本不是那么想的。我不想和他们掺和,哪一方我也不靠……不过伟大领袖的设想确实是一个奇迹呀!将对天地元气的运用引入到现代文明中,以符、法、阵补充、改良机械的性能的确是个伟大的想法,于国于民都是有利无害!   吾乡吾土、吾国吾民,生于斯长于斯,上天既然赐予我这身本领,我就必须为我的祖国作点什么!就算方妤不提,我也必将继续符、法、阵与机械设备的结合研究。亦予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况且,这事也非我不可……”   与妙徼半年多的接触,周洛深知现存各门派的符、法水平,重实际而轻原理,即使从外丹演化而来以道术符法著称的天师教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照葫芦画瓢可以,要他们改动困难,研究和机械配合难上加难!   “也许这就是上天赋予我的使命吧!”在这一刻,周洛心中充满了一往无回的壮志豪情,他曾经犹豫、失落,人生所有目标唾手可得让他失去了方向。随着修为的进一步进展,周洛也发现琰所描绘的美好前景未必那么易得。对于重行旧路的穹庐散人也许不是难事,可是一重重境界体悟下去,周洛却是没有十分把握。境界的体悟是最叫人郁闷的事,若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妙徼远比方妤更有资格,可领悟先天境界的恰恰不是他呀。得知李卓转述的道法使用新理论,周洛眼前豁然开朗,重燃起一片壮志雄心,不再甘于蛰伏。   龙之变幻,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   龙之飞腾,立生变化,周洛立定主意正如腾龙初升,精神气质大为不同。李卓双目迷朦,眼前的周洛神光焕发,坚定不移的神情,悠远深长的目光,让她也不能不为之感动。她缓缓伏下身体,靠近周洛身边:“无论作些什么,我总是支持你的!”四目相触,两双嘴唇缓缓相接,紧紧贴在一起,温柔缠mian,神为之夺。   良久之后……   “如果以后我老了、丑了,你还会爱我吗?”   周洛未曾料到沉默了许久的李卓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哑然失笑,伸手抚mo着她的长发,“我当然爱你,别胡思乱想了!”   李卓也不再坚持,躺在周洛身旁,右手食指在周洛胸膛上画着圈圈,显然无法释怀。这一语触动了两人的心事,周洛心中暗叹:“总要想个办法才好。”   第二天返回林泉山庄,得知方妤传来的消息后,秋孤叶与谢翩翩都相当重视。这位流花仙子少与周洛见面,论渊源辈分,她也应该同妙徼一样称呼一声“周祖师”。可是同为金丹期高手,让她低不下这个头,也让周洛深刻领会了名门正派间的游戏规则。什么都是假的,拳头大才是真的,若非当日周洛表现高深莫测,唬住了妙徼,这个“祖师”也未必当得这么容易。   而妙徼真正对周洛恭恭敬敬也是在周洛金丹大乘之后,一直以来,周洛功力日深,妙徼对他的敬畏也逐渐加深,开始还敢暗中算计周洛,讨价还价占些便宜,后来却服服帖贴,言听计从,纵不愿意也无违背。虽不敢说完全是金丹炼成的妙用,至少也是其中重要因素之一。   一线天宗的消息已经传开,除了峨嵋、天师教、一线天宗自身,华山、天魔宗甚至国安局的人手也动了起来。能够让方大小姐望而却步的血族,战斗力至少不逊于妙徼之流的同盟长老一级,各派中都不多见。这样一个对手,还是力量强于技巧的类型,于公于私都是一个威胁,除之而后快。经验技巧相对力量提升来得容易,拥有这样力量的血族在家族中的地位也不会低,不至于学不到,久后必成大患。不先下手为强真没天理了!   得知这么多宗派齐集歧江,把周洛吓了一跳:“都作什么来了!”除了有名的几大宗派,不少鱼虾蟹也浮出水面,琳琅满目,名目不少,让周洛大开眼界。真正中用的却没几个,拥有同盟长老级实力人物的可谓十不及一,难怪从未听说过他们。   “昆仑昔年结怨太多,仇家遍地。单打独斗,谁也不是昆仑对手,眼看大好机会在前,都想借机咬上一口。”秋孤叶是这么对周洛解释的。   “纠集收买乌合之众,挟制长老会决议!”对于众多同盟名下零散门派的出现,谢翩翩毫不犹豫的将责任载在了秋孤叶头上,愤然表示,“若是因此出现大规模伤亡,峨嵋、华山必须负上全责!”   对于一线天宗和天魔宗的看法两人倒是一致,乐得看见魔门、昆仑相斗:“一线天宗历来与昆仑冲突不遗余力,凡是和昆仑作对的举动几乎都插上一脚,方妤此举不过是秉承一线天宗一向传统,毫不稀奇!”   “花飞花格杀圣光大法师于何济世面前,血溅五步,正犯了梁铁鄯的忌讳,大战在即。虽有天魔琴在手,花飞花也难敌架海紫金梁无形刀之威。遇上如此良机,天魔宗高手不来才是奇怪了,花飞花本人也必隐身左近,伺机而动。”   “若是先借助魔门之力覆灭昆仑,一线天宗再与天魔宗大战一场,同归于尽,就再完美不过了!”可惜啊!世事不如意十居七八,昆仑的人还没出现,同盟就快先和魔门火并了……呃,也许预期中天魔宗与一线天宗火并也会发生,不过同盟肯定是看不到了。   孔副部长东奔西走,上蹿下跳,大有一次性解决华夏境内所有门派间纠纷的架势。   周洛坐观风月,事情发展到现在,作为发源地的林泉山庄反而好象没什么事了,一切都在缓慢顺序发展之中。虚予乌有的吸血鬼始终不曾发现,零零散散的矛盾积累增加。周洛发现将所有门派集中起来放置一起的主意高!实在太高了!!   梁铁鄯再不出现,过几天就快可以直接带人收尸了。   夜色温柔,西南边陲小城歧江繁华中保留了一分淳朴,多年的政绩工程,对于历史文化的重视,动机未必纯正,结果却是为这边陲小城增添了几分颜色.   古色古香,繁华喧嚷,南方独特的风味小吃琳琅满目,街边小巷处处露天食摊散发出阵阵煎、炒、煮、炸诱人的香味,引得人食指大动,忍不住一路品尝。   特有的喧哗吆喝声,腾空冒出炉口老高的火光,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小巷深处,森森庭院中,一名白发女子月下独立,募然神情微变,淡然回首神念如波,不着痕迹的轻轻扫过周围的几条街道,却并未有所发现。   白发女子眉头轻皱,似乎有略微疑惑,旋即不再停留,身化流波穿越院墙融入夜色之中。   “第5个!”与此相隔两、三条街道的热闹街道上,因塞斯小心翼翼的隐藏、压抑着自己的气息,“这是怎样一座城市啊!”每天平均要经受数十次复杂交错的神念扫描,其中每一人的力量都不在因塞斯之下,至今为止,他已经确认记录了5名a级以上力量拥有者。   因塞斯漫步在歧江街头,饶有兴趣的观看着穿着民族服装站在店铺中的少女,一路品尝风味独特的西南小吃。相比起钢筋铁骨的摩天大楼,繁华现代的通都大邑,因塞斯更喜欢在小城流连。   对于身为准3代血族,美利坚最新生化科技结晶之一的因塞斯,这也是极为难得的经历。漫步长街,温柔宁静,清新浪漫,若非空气中隐含的强大压力不住通过神念感应传来,因塞斯几乎沉醉在这华夏南方的夜色中。   因塞斯轻轻抖动身体,避开迎面压来的强大气势,活动着微微颤抖的手腕。这样强烈的压迫,完美的气势,他只有在梵蒂冈教廷总部外曾经感受到。只有千余年来一直沐浴在圣光中,经历了历代教皇和红衣教团圣力加持的天主圣地才拥有这样的气势,只有千年以来一直拥有亿万信徒的教廷才能聚集如此之多的能力者。城市的天空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力量波动,交错混乱的气息按照各自的强弱划分地盘,展开不动声色的较量,在没有正面冲突的情况下就对他这个准三代血族构成强大的压力。   区区百万人口的小城,e级以上的能力者超过500,如果算上最低级的f级能力者,整个城市里拥有超越自然人所能拥有能力的人群数量多得吓人。   各式各样的能量波动在普通人所不能企及的范围展开了激烈的较量,而这几天他陆续观察到的5道扫过天空,弥漫了整个城市范围的神念波动无疑是其中的王者,他们的强大远远超越了其他人的层次,甚至其他能力者也不能察觉他们的存在。   强劲的对手令因塞斯战意沸腾,跃跃欲试恨不得大战一场。   以现代尖端科技,逆时间而上,从现代吸血鬼遗传基因中反朔追源,重现传说中前3代血族近似神的威力,因塞斯的血统不会逊色于现代各血族家族的嫡系血脉。   几个接近e级的反应在因塞斯附近游晃,因塞斯含笑向他们点头致意。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因塞斯的护身符。几日以来,为了搜寻传说中的“血族”,这座城市被上千名能力者翻了个遍,所有外国人都是这些人注意的重点。有他们跟在身旁,因塞斯少了不少麻烦。   在与教廷达成了一系列的协议后,虽然尚有部分步骤没有履行,华夏政府与教廷间的关系还是缓和下来,处于历史上少有的良好阶段。无论日后胜败如何,以台湾地位换取允许教廷势力进入华夏已成定局,如何管制教廷中修行高深的修士在华夏的行为,已经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除去普通教士,部分特殊人物在向华夏政府申报后,并以主的名义宣誓遵守所在国度法律,是可以得到进入华夏许可的。   因塞斯正是第一批得到许可教廷成员中的一人,实际上,他为之服务的却是大洋彼岸的那个国家。   “以主的名义!”因塞斯暗自感叹,“真是完美的誓言,对于宗教疯子而言,没有比他们相信的神灵更有效的约束。”可惜,对于他这个人造血族,上帝?那不算什么!   现代血族六大家族都宣称自己拥有来自该隐最纯粹的血统,六家核心成员的能力也的确没有出现随着代数逐代下降的趋势。可是有一个问题是不可否认的:六大家族的血统不尽相同!同样宣称是最纯粹的血统,能力又不分上下,很容易得出答案。六大家族同样拥有较纯粹的血统,而不是最纯粹的血统!   传说中拥有神一般威力的前3代血族是他们共同的祖先。   在采集了六大家族外围数百个基因样本之后,前3代血族基因还原计划开始了。因塞斯就是这一计划的产物,纯以力量比较,他不会逊色于任何一家亲王。相比较对方数以百计的年龄,年轻的因塞斯无疑证明了美国科技的成功。   “这是一次伟大的胜利!属于美利坚的胜利!”长期以来,对于人类顶级力量被教廷和暗黑理事会所垄断早已极为不满的极端美利坚主义者发出强劲的欢呼,长期以来,一直有这么一批人将教廷视为腐朽、愚昧的象征。虽然他们也曾手按圣经,发出神圣的誓言,可是要问他们的信仰,他们的信仰唯有美利坚,美国就是他们的信仰!民主自由高于一切!   他们坚信,美国!将取代上帝!   无论战兽还是时间逆流,所有亵du神灵的研究背后都有他们的身影,默默推动。   在教廷与暗黑理事会的力量向美国延伸的同时,他们的力量也延伸到教廷与暗黑理事会深处……   历史的车轮缓缓转动,在华夏相对封闭的格局,东方神秘色彩的掩饰下,华夏的实力始终显得难以捉摸。他们不清楚昆仑与猛虎的区别,同盟与昆仑又有什么不同。   尤其是那位隐约听说的第一高手,他的实力究竟去到什么程度?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无论教廷还是暗黑理事会的秘密资料都证实了一件事,与曾经参与围攻这位第一高手的七大高手同级的华夏某地下宗教黑社会组织头目——方问天被确认为a级力量拥有者。   联邦政府最新划分标准,所有拥有超越常人能力的人按照能力强弱被划分为a、b、c、d、e、f6个档次。由最高的a级到最低的f级,每一等级间的破坏力至少相差10倍。   联邦超自然力管制条例对于面对每一层次的能力者都作出了详细的规定,如果抛开国家和门派的区别,我们可以发现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全世界的能力者几乎都选择了同一个一般参照物——警察!美利坚合众国也不例外,e级以上的能力者对于警用标准枪械几乎是免疫的,管制也从这个级别开始。而之下的f级:超越自然的,能力参差不齐,对社会不构成重大危害。以上还有d级:极端危险的;c级:破坏性强大的;和b级:拥有恐怖能力的。   至于a级,描述相当简单:军团级!当一个人的战斗力可以和一支军队相比,那么他也就不是军队可以对付的了……   那么,可以同时对抗7位a级力量拥有者的人类究竟强大到什么程度?   借着教廷力量合法进入华夏的良机,因塞斯也假借教廷的名义,混入华夏,负责调查华夏a级力量拥有者的数量和分布。这是一项极其复杂的工作,谁也无法弄清从混乱的情报来源口中说出的,拥有神一般力量的人物具体是a级?b级?c级?d级?e级?还是f级,或者仅仅在幻想中存在。   这也是一项美国政府无法拒绝的工作,a级力量者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事实,本身就足以改变世界格局,战争的模式。以a级力量者发起袭城战,对于任何国家都将是一场灾难!   单兵作战模式,强大无比的力量,军团级的摧毁性……   如果说华夏政府数十年来对于同盟、昆仑、一线天宗以至周洛的“关怀倍至”是出于为国家人民负责的角度,忧国忧民的话,那么不得不说,美国政府的关心范围已经扩展到了世界级,对于任何一丁点不受美国控制的力量都极度关心和忧虑。   因塞斯极为小心的掩饰自己的身份,事实上,大多数时间他都尽量待在华夏国安局监视人员的眼皮底下。要摆脱这些f级到e级之间的人类是极其容易的,不过以因塞斯西方式的面容,无论在这个城市的任何角落都十分引人注目,尤其是在大群华夏能力者搜寻“血族”的时候。有国安局监视人员跟在身边反而是种保护,因塞斯的任务不是挑衅。国安局代表的是中央政府,方妤、周洛、秋孤叶可以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各门派基层弟子却无权决定是否与他们冲突。有了国安局的身份证明,很少有人找因塞斯麻烦。   随着长街前行,热闹的集市渐渐被抛在身后,街道变得冷清,行人稀疏起来。因塞斯一直遥遥缀着那名白发女子,他所发现的第5名a级力量者。事实上并非对方的力量逊色于他,能够掌握这许多a级力量者的行踪得宜于他们并为有意对同等级的人物隐瞒什么。   全方位的心神感应就如同主动声纳,雷达先开机的一方,发现敌人也容易暴露自己。自从进入华夏,来到这个据说是教廷、暗黑理事会、华夏修士3方冲突初始的省份,因塞斯就一直没有使用过这种方式。他的耳朵微微颤抖,捕捉着遥远的声息,不敢使用任何一种与外界魔法元素有联系的侦测方法,纯粹凭借肉体超越极限的力量捕捉、跟随着对方。   花飞花渐行渐远,速度逐渐加快,因塞斯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空气微微一滞,一股奇异的感觉让国安局的跟踪者们同时有种莫名的心悸,眼前一花,因塞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石板铺成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顺着街道往前追去,一道2、30米长的台阶直通到江边,江水滔滔在夜色中翻腾奔涌。 二十 江心明月   “呜”江面上低沉的汽笛长鸣,一艘油漆班驳的老式木壳渔船顺着江水顺流而下,船舷上隐约用红色油漆刷着的船名在夜色下难以看清。一盏煤油风灯高挂在船头,照亮了船头一小块地方,远远望去犹如黑暗中的一点寒星,油灯的光芒顺着江流颠簸摇晃。   游目四顾,江面上渔火星星点点。歧江中的原生河鱼曾在上世纪80年代中濒临绝种,严重的污染使得靠近市区一段江面渔船成为绝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江中的鱼类又悄悄兴起,恰逢原汁原味天然食品的兴起,现捕现吃的歧江鱼成为了这小城食局中的流行热点,江上渔舟重又多了起来。   邀上三五知己,放舟江面,笑看两岸繁华街景,热闹中寻求一分清净。指点江山,笑谈风月,以超脱世俗的角度欣赏这座城市很有大江东去,浪淘尽的出尘俯视感觉。自从前任市委书记别出心裁在这歧江上设宴款待路过视察的中央某领导之后,泛舟江上,品尝野生河鱼成为了小城的一种风雅时尚。   不过也另有一种说法,歧江中如今虽然有鱼,污染其实依然颇为严重,尤其是靠近市区的水域,野生河鱼积累的毒素比鱼塘养殖的更多。   数名国安监视人员追到岸边,望着滔滔江水极目四顾,因塞斯却如鸿飞冥冥,不见踪迹。几人面面相觑,无可奈何。   木壳渔船顺流而下,一名老者身披蓑衣站在船头负手而立。方问天!若是有人看清老者的庐山真面目必然大吃一惊,这位威震东南,引动万千目光的一线天宗宗主竟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歧江中一条渔船上。   当今中原武林天下三分,昆仑、同盟、一线天,同盟三位天字级长老正与昆仑对峙的时刻,方问天的行踪格外惹人注意。一线天宗虽与青符有联手之势,间接与同盟合力对抗昆仑,但一来一线天宗的宗主始终是方问天,方妤说服力差了一筹;二来在数位金丹期高手之间,方问天若是不来,一线天宗给人的感觉终是逊了一筹。   江心流波,夜风的推动下潮水渐大,渔船破开浪花,乘风疾行。顺着一波推到船舷的浪花,水花虚影微微一闪,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站到了船舱门口暗影之下。   来人正是周洛,纵使国安局人手众多,阵容强大,动用了诸多高新科技,对于修为近于天道的金丹期高手而言,摆脱他们亦不过举手之劳。   驭风瞬移3、5个来回,足以让大多数人倍受刺激。   几乎是周洛出现在船舷边的同时,方问天头也未回,微微侧身,右手斜摆指向舱门。   “方宗主!”周洛微微一笑,并无异样感觉。为了防备被人追蹑,周洛同样选择了纯粹依靠本身力量的模式,完全以强大的真气推动强化肉身的力量,放弃了依赖外界天地元气的法术和真气外放的模式。穹庐散人在体术上本不怎么考究,周洛又不如老一辈高手拥有数十年的运用经验,自然瞒不过以武入道的方问天。向着方问天微施一礼之后,周洛挑开门帘步入船舱之内。   船舱不算十分狭小,大约有20平米长形近似方块的一块地方,收拾得十分整洁,两面窗户都被黑毡封起,顶上正中吊着一盏油灯。   舱中已经坐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当日追踪塔里格乌勒而去的花飞花,另一人却不认识。只是看出他年纪业已不轻,面如万古磐岩,一动不动的坐在灯下阴影中,面目若隐若现,额前一条灰巾裹头,在脑后长出半尺左右的一截,在油灯摇弋形成的光暗交替中隐约拂动。一把五尺长的斩马刀斜靠在他身前。   白易伤!昔日的漠北狂风刀客,今日的撑天白玉柱。经过对各位“前辈高手”音容笑貌、生平事迹的突击恶补,周洛一眼就认出了这位与架海紫金梁反目成仇,更名白玉柱的绝代高手。   周洛选了个位子坐下,分别对两人点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花飞花向他抱以微笑,点头还礼,白易伤始终面如磐石,没有丝毫动静闭目不语,似乎身边根本不存在周洛此人。见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周洛也不会自讨没趣,学着两人的架势,大马金刀的坐在同两人分庭抗礼的位置上。花飞花与白玉柱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周洛大感无奈,靠在一边闭目养神,心中却如潮水翻腾不休。   歧江城内如今高手如云。除去小鱼小虾的零散门派,各主流宗派聚集歧江的人手都不算多,但称得上好手的不少,一般稍弱的弟子来也无用。除了该来而迟迟不来的梁铁鄯,堪称当今中原顶级高手的人物就到了好几个。不算林泉山庄中的秋、周、谢、琰四大高手,今日中午方问天的气息也已出现,并且通过惟有金丹期以上人物才能解读的方式释出了约见的信息。出乎周洛的意料,秋孤叶与谢翩翩似乎并不热心,推脱不愿前来,却双双将周洛推到了前台,力主由周洛代表3人赴会,又语焉不详。至于琰,绝对是愿意来的,可惜周洛鉴于秋、谢二人的奇怪表现,心生疑虑,坚决将她留在了林泉山庄。   一线天宗方问天!天魔宗主花飞花!撑天白玉柱!   舱帘一掀,终于等到了最后一名客人——须弥老仙杨踏天!周洛心神震荡,方问天、花飞花、白玉柱、杨踏天,秋孤叶所料果然不差,隐匿在歧江城中的高手果然不止方问天一人!只是未曾浮出水面。加上谢翩翩、秋孤叶,中华绝顶高手聚集大半,几乎又是一次七大高手联手之局。架海紫金梁的人缘实在是太好了!周洛暗暗摇头,做人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不容易!只是今日之局又是什么意思了?方问天、花飞花、白玉柱、杨踏天、秋孤叶、谢翩翩,六人正邪各异立场不同,要说他们联起手来陷害自己,周洛纵然不会看轻自己,也绝不会认为自己有这种魅力。“那又是为了什么?”心中疑惑始终难解。   “各位!”方问天清咳一声,正要切入正题,却被白玉柱打断,翻掌阻止道:“慢!”   “白兄有何意见?”   “花宗主、杨老怪,加上你方宗主坐在这老夫都没有意见。秋老儿、谢小丫头摆臭架子不来,道不同不相为谋……算他们一份也未尝不可!”白玉柱右手一指周洛,“这小子虽然火候尚差,修为还算不弱,算你一号人物。可是……”白玉柱连声冷笑,“若说还有一个更年幼的小丫头也能和我等平起平坐,嘿嘿,各位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方问天微微一晒,冷笑不语,琰的存在不同周洛经历了金丹大成的剧烈变化,没亲自见识过她的厉害多半难以相信。金丹大成之日会吸纳大量天地元气入体,方圆百里内天地元气剧烈震荡,所有炼气士都将受到影响。对于同样掌握先天至境的高手,感应范围更远,除非不是在中华大地上,否则世上多了一名绝世高手绝对瞒不过他们的感应。除非……   “不会!那小丫头修炼的绝对是道家正宗心法!”须弥老仙先是点头旋即改为摇头,对于琰的厉害,亲身吃过苦头的杨踏天最有发言权。想起那天的遭遇,浑身微一哆嗦,苦笑不已。以他的修为,遇到对手还不太奇怪,可是在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小了4、5倍的小丫头手里吃鳖,难免令人有英雄气短的感觉。   方问天也点点头,琰的情形他也是亲眼见识过的,他原以为琰修行的不是中土一脉,仔细想来却是想得差了。   “天道至境,殊途同归,即使道门之内亦未必非要金丹不可。况且中原道门千流百脉、万法千宗,谁敢保证我们所知就是全部。”花飞花淡然说道,神色丝毫不变。当日她虽未与琰照面,却是到过国际大酒店的。   “哼!”白玉柱心中不喜,方、花、杨三人虽所言各异,却都是从为何未能察觉琰何时晋身金丹入手,与他所疑大相径庭,“难道青符门中各个都是神仙?金丹高手来得这般容易,道门不炼金丹更是闻所未闻!”   白玉柱此言不但直指周洛,连带也将其余三人暗讽一番,惹得众人心下不豫,暗自想道:“你若有本事亲自去对付那小姑娘好了!”   “这个……”周洛大伤脑筋,他的状态问琰,琰也许知道,琰的事情问他……究竟是琰不需再次重炼金丹,还是她在山河表里乾坤图中炼成金丹,或者南明离火本与人类不同,周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白玉柱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周洛心中不忿,暗笑此人井底之蛙。除了他周洛以外,青符门以前还真是专收神仙的!回报一声冷笑,“口说无凭,有几分本事一试便知!”以琰的本事和争斗经验,这位撑天白玉柱若是轻敌必吃大亏!   “好!”白玉柱眼中精芒暴现,身化虚影,一支铁掌已向周洛喉间抓来。   电光火石!周洛与白玉柱间的交手快得无与伦比,在狭小脆弱的舱房内,一切破坏力强大的外发性攻击方式都无法使用。为了避免引起外人的注意,两人都选择了真气内敛劲发一寸的近身战方式。   形式越加凶险,以金丹期高手的肉身强度,在真气催动下形同鬼魅。拳对拳、脚对脚,真气收敛在体表之下,不接触到对方身体绝不爆发。在这样的战斗方式下,不伤则已,每承受一次打击都可能被对手真气直接攻击,突入经脉,比通常的战斗方式更加凶险。生死只在间不容发一线之间!   撑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当世绝顶高手之二都出身于西北马贼,白玉柱招数霸烈磅礴,气势如大漠狂沙,风吹龙卷一波高过一波,仿佛无止无境的狂风挟着滚滚飞沙呼啸拍击,连绵冲击着周洛的防线。白玉柱以掌代刀,施出昔年驰名天下的烈日旋风杀一十三式,间不容发中向周洛攻去。   一股惨烈的气焰扑面而来,周洛毛发微竖,白玉柱掌风间隐隐散发着炎热的气息,竟让人有置身万里黄沙烈日晴空下的感觉。周洛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口水,几乎是在真气本能的反应下出手应接,相对于注重术法的周洛来说,这样特殊环境下的作战方式并不适合他,况且更是第一次遇到,转眼间被压制落入下风,苦苦支撑。   金丹期,在道家修行中属于天道之始,对于道术的运用威力有个飞跃提升的阶段。而相对金丹期之前的阶段,武、道相争,纯走法术路线的修道者几乎不可能生存。天师、武当、一线天宗,现存几大道家源流宗派不论正邪都淘汰外丹,走上修炼内丹之途与此大有关联,生存才是第一位的,尤其是对拉帮结派的大门派。   延续了晋身金丹级之前的习惯,无论花飞花、方问天还是秋孤叶,始终是法为辅武为主的作战方式。对于他们来说,同时放弃法术攻击的模式大家仍然处于一条公平线上。周洛的修炼是个异数,相对于秋、方诸人,他对法术的依赖性更大一些,况且即使在体术中,屏弃外发真气的贴身格斗方式也是极为凶险的,要求极高。在这样的战斗中,经验、意识、念动意生的身体战斗反应极为重要。比起一生刀头舔血,少年成为马贼的白玉柱来说,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周洛无论斗心还是危机意识都远远落后于对手,在风暴中挣扎,苦不堪言。   白玉柱甚至没有给他改变攻击模式的机会,周洛暗暗叫苦,他并未料到白玉柱突然出手。在他想来,无非是口头上争论几句,若是白玉柱非要称量一下琰,琰自然也不会怕他。在功力不逊于他的对手面前,周洛经验不足的弱点暴露无遗。   白玉柱步动身移,绕着周洛劈出连环三掌,手舞足蹈人化旋风飞扬旋舞在周洛身前。狭小空间中使出这般大开大合的狂放招数偏偏令人感觉不到一丝拘束,当真怪异至极。他掌刀连斩,“旋风沙”!!!狂沙十三式中这一招起,就象沙漠里的旋风夹着无数黄沙盘旋飞舞,哪怕磐石之固也经不起沙砾持续研磨。在白玉柱攻击中,周洛防御就如沙漠边缘风化岩石片片剥落,一点点溃散开来。周洛穷于应付,手上渐渐慌乱,不知不觉露出一丝破绽。对于撑天白玉柱这样的高手已经足够了!一抹精光闪过他的瞳孔,怒喝一声,双瞳红光微现,破开周洛破绽,一拳打向周洛胸前。   这一拳刚猛无怵,虽未使用外发真气,单凭拳头带动的凌厉劲风依然震动船身,20米长的渔船微微震荡。刹那之间,周洛似乎产生难以喘息的幻觉,一股无形压力直逼胸前。形式之坏无以复加,旁观的方、杨、花三人皆以为周洛败局已定。   清楚清楚,白玉柱铁拳正中周洛胸膛。异变忽生,败的竟不是周洛。白玉柱闷哼一声,如遇鬼魅妖物身形暴闪急退,转眼间形势逆转。以三位金丹期高手的眼力也未曾看得分明是怎么回事。他们清楚看到那一瞬间,白玉柱极速一拳落在周洛胸前,然后就抽身暴退,似乎遇上了极不可思议的意外,满面讶色。   遮窗的黑毡被拳风激起了一丝缝隙,周洛与白玉柱分开两边,周洛安坐在坐椅上,面色自若混若什么也没发生过。白玉柱却满面阴沉,布满惊诧和恼怒。在他瞧不起的小辈手中吃了暗亏,之前话还说得那么满,这让他脸面怎么放得下来?   他的眼中充满讶异,他这一拳虽未用上全力置周洛于死地,打实了也绝不好受。拳头击中周洛身体,送出的真气却犹如石沉大海,拳头象打入一片虚空无尽之中,无边无际无穷无尽,隐隐还有一股吸力。周洛就在他身前,可是那种缈无边际的感觉,就象一个……世界!   津津冷汗滑下周洛背脊,他也暗叫“侥幸”。若非最后一刻冒险用上山河表里乾坤图,此刻他焉能坐得如此安稳?江上清风透过窗毡缝隙带进一点清凉,周洛深吸口气,一颗心还象擂鼓般跳动,心中也升起一股怒气。   透过窗毡的缝隙看去,歧江的夜景是美丽的。江滨两岸不远都是歧江城内繁华的商业街,车水马龙幻灯异彩。岸边水泥砌成三层大堤,江奔流的江水约束在河道中。整齐高大的堤岸外表制作成模仿大块岩石的样子,远远望去,就象巨石块块垒成,气势磅礴,古意盎然。   三层大堤逐级上升,上下落差接近百米。最上层堤顶就是周洛以前负责的夜市之一,歧江最大的古玩、玉器零散交易市场,半地下交易的集散地。中间一层堤上绿柳成行,凉亭处处,繁花似锦,堪比苏、白二堤。适值初夏时节,南方的天气已经称得上炎热,举家散步的行人,成双成对花前月下的情侣在街灯下随处可见。低层大堤外紧贴着一道数百米长,高出水面丈许,陡峭嶙峋的灰白色沉积岩。这是歧江最货真价实的“古董”了,原产寒武纪的化石层,在修建大堤的时候被保留了下来。   转眼之间险死还生,周洛在生死边缘转了个圈,对于所谓老一辈人物的危险性多了一重认识,果然不负人间凶器之名!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周洛虽然经历了几次搏杀,但终归事出有因,对于这般“前辈高人”一言不和动辄杀人的作风虽然也有耳闻,但终究不曾如今日体会得这样深刻。周洛恼怒异常,若是方才稍有不慎,今天就算交待在这里了!   他连声冷笑,长吸口气,双手拉开一段距离,右手食指伸出空中一个盘旋转折在身前画出一个圆圈。随着他手指动作,圆圈内充满了乳白色的光泽,薄薄一层没有丝毫厚度,恍如一轮明月悬浮在周洛身前。透过光圈看去使人却又觉深邃无边,动人心魄,幻彩流光仿佛要将人整个吞噬进去,另有一种厚重。薄与厚,两种矛盾感觉凝结在一起,散发着珍珠色美丽光芒,似乎不应存在这世上的物件。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青符门不修武术,在道法一门略有心得,周洛借得一轮月色回敬白先生!”周洛左手一推,白色的光晕向着白玉柱平平飞去。   “哗”江水破开一条人影从水中攀上附江堤边上的嶙峋的灰白岩石上,身体上冒起淡淡水汽。因塞斯蒸干身上衣物,接着堤坝阴影的掩护轻易翻上三十米高的第一层堤坝顶端,两层大堤间花丛散布,草地如茵,堤边一行整齐的绿杨垂柳,半人高的仿石水泥柱拉着两道铁链拦着堤坝边缘。因塞斯坐在堤坝边缘护栏外,双手后仰扶在铁链晃,双腿悬空,下面就是滔滔江水,遥望江面,因塞斯叹息一声。   在最后一刻,他还是失去了花飞花的踪迹。   对于力量的运用变化,因塞斯知道得太少了!与花飞花变化多端、灵巧自如的运用方式而言,因塞斯简直就象一个邯郸学步的幼儿。有心算无心,因塞斯依然惨败!   以血统而论,因塞斯的天赋力量强于任何一个自然血族,可是他所通晓的血族技巧却少得可怜,仅仅凭借美国政府从和暗黑理事会的交往中,以及一些私下改换门庭,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政府暗通曲款的低级血族身上学来的技巧远远不足以发挥他的力量。   因塞斯深深知道自己的弱点,暗自羡慕花飞花怪异多变,花样百出的神念使用,这些华夏人对于外界魔法元素的使用与教廷或者暗黑理事会完全不同,控制得更加灵活。与注重绝对力量的魔法相比,华夏无论由武入道还是由法入道的门派都相当重视对力量的绝对控制。   无法绝对控制的力量是危险的,在相当层次的对手面前也许不但不会是助力,反而会成为阻碍,轻则缚手缚脚,重则反噬己身。道门的根本思想一直在均衡上下功夫,阴阳相动,动静互生,变化中达成完美的平衡。   魔法的基础思想却不是这样。狭路相逢力强者胜,所谓变化只是力量的辅助。   这也是由双方的起始方向不同造成的,无论练真气凝内丹,借外力成内丹还是采外丹和己身,本质上都起始于对自身内气的修炼,不过是重视程度不同。即使是最正宗的外丹道采外丹和己身,注重对外界元气的操控,但毕竟还是脱不出道门以内息引外气的模式。而魔法却是以完全放弃内气入门,凝聚外气的数量先天胜过以内息引外气,操控上就得听天由命了。   来到江面上,花飞花行踪越发诡异,身如游鱼,贴着水流间的缝隙穿梭,身形若隐若现,因塞斯使出浑身解术才勉强未曾跟丢,他远远潜伏在花飞花身后7、8千米处,仅仅凭借些许转折变幻传至此处的被动感觉蹑踪潜行。所有主动探测的方法都被抛弃。血族对外界环境感应的本能被他发挥到了极点,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捕捉到了那微不可觉的空气震荡还是仅仅不过来自幻觉。   即使如此,花飞花还是似乎发现了他,忽然慢了下来张目四望。一丝冰冷的感觉细丝般的侵入因塞斯的大脑,让他心神一颤,才猛然警觉花飞花又再度使用了大范围的神念搜索,变化却与方才不同,更加隐蔽,还带着一股侵蚀人心的寒意。   一波波冰寒富有杀伤力的神念潮水般扫过,让他胆战心惊。   就是那一瞬间,他看见了花飞花的面容,美貌绝色的容颜也满头白发构成完美奇异的搭配。美丽,而危险!那凶残的杀念让因塞斯打了个寒战,沉入水底,他加倍小心,收敛、潜藏自己的一切,心灵微微战栗。   就在他精力集中在收敛气息的一瞬间,花飞花神念募然回收,冥冥无踪。   从江水中爬起,因塞斯沮丧万分,他许久未曾有害怕的感觉了,可是那一刻,花飞花神念中的杀意让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复苏。至今他的身体还在战栗着,心中充满沮丧,小心翼翼辛苦万分追踪的成果就是下江底兜了个圈,彻彻底底的游了一个来回,平添了满身泥沙,近距离与江面上卖得热火朝天的歧江野生鱼虾来了个亲密接触。歧江环境治理提上日程多年,工业污染控制还算可以,但上游植被砍伐造成的河水含沙大大增加仍然是个严重问题。为了防备花飞花发现,因塞斯富有职业精神的完全没有使用任何可能造成麻烦的防御措施。   抖去身上泥沙,因塞斯英俊的脸庞落寞苦笑,曾经由强大力量带来的自信消失无踪。逆反时间以基因技术创造出来准三代血族,号称足以和神对抗的生命。是美国政府手中的一张王牌,必要时同教廷力量抗衡的凭仗。以力量划分,每一个都达到了联邦a级标准。因塞斯心中无上惶恐。他们拥有的仅仅是力量!在如何运用这强大的力量上,他们和拥有数千年传承经验的自然人a级力量者之间还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如果不能弥补。有朝一日正面对抗教廷或者暗黑理事会的时候,这将成为美国政府败亡的主因。可惜,意识到这种差距的人似乎不多。   人类就是如此奇怪的一种生物,既然已经承认超越现代科学解释范围的力量,却偏偏拒绝在运用方式上给予足够的重视,而是仅仅依靠电脑程式计算排列出所谓“最科学有效”的使用方法。   因塞斯左手伸在身前,释放出一丝血能,看着掌心血肉、手指、指甲在血能的刺激下延伸变形,心中怒骂,可笑至极!按照他们的科学理论推导,这根本是不应存在世上的力量,又如何能够以科学的方法计算出最有效的运用方式?   科学的精神在于创新,人类只能努力以科学的方式去研究掌握未知的领域,而不能因为现代科学所不能理解就将其斥为荒谬。科学变成了桎锢,无疑是科学的悲哀。   “小子!”一名精悍得如同最凶猛的猎豹的高大汉子翻过护栏的铁链来到因塞斯身边。超过190的身高,充满爆发力的肌肉包裹在紧身衣服下勾勒出完美的体型。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力与美的结合,充满野性狂悍的气息。   和这名大汉相比,施特莱德就象未经加工的毛胚,粗劣的半成品。   “因塞斯,你怎么会在华夏?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高兴了!”巴蒙卡一上来就张开双臂,热烈的与因塞斯拥抱。虽然分别隶属不同的部门,同样身为美利坚尖端生化科技结晶的两人不算陌生。   因塞斯侧身华丽的闪过半圈,避开巴蒙卡的热情拥抱,他不着急发问,巴蒙卡这家伙肯定会把他知道的一切主动全说出来。尽管心情沮丧,因塞斯还是保留了足够的理智。   巴蒙卡不以为忤的搂著因塞斯肩头,坐在他的身旁,浓郁的汗味让秉承了血族传统习性的因塞斯皱起了眉头,一抖肩头,两人间的空气波纹似的一阵振动,将巴蒙卡推开一旁。   “你怎么在这里?”为了避免这个野兽般偏爱使用身体语言的家伙再度作出什么不良举动,因塞斯主动引开他的注意。   巴蒙卡哈哈大笑:“你这家伙也会主动问我吗,我还以为永远不会发生呢!”   听到他的话,因塞斯英俊的脸庞上浮现一丝苦笑。这家伙根本不适合敌后作业,强大的力量与桀傲不驯同样是他的标志。如果不是他们这一等级的战士培养太过困难,又受到太多的限制,即使不被人道处理,国防部也不可能放他出来吧。   “我奉命接应雷暴小队,”巴蒙卡果然忍不住说了出来,“他们到华夏取一些东西,半个月前失去联系。我们的卫星发现华夏人的军队有一些不正常的调动,而情报也证明华夏人的军事系统正在策划对付非常规对手。据推测,很可能是我们的人,他们完成了任务但没能顺利离境。虽然他们比华夏兵强很多,但也不太可能在突破军队包围的同时把东西带出去。”   “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货物运回美国?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不惜一切代价!”巴蒙卡虽然叫人放心不下,他的力量却不可轻忽,依他的性格,执行这样的命令完全不可能留手。在华夏境内派巴蒙卡执行这样的命令,是什么东西可以让国防部下这样的决心?   “异化!是为了异化啊!”巴蒙卡放肆的叫嚷,离开基地的束缚让他本身性格完全挥放出来,“基地里的那些杂碎据说掌握了异化的可控进行方法,可是过程中需要某种原产华夏的药品,雷暴小队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在战兽的历史中,最初的战兽是拥有a级力量的。但他们无一例外,完全变身成为非人类的怪物。所有试验者完全丧失理智,成为完全为杀戮而生的野兽。这就是战兽名称的来历。这些失败品拥有远远超越现在战兽的强大力量和各式各样的特异功能,不亚于教廷和暗黑理事会的高阶成员的强大。他们的出现曾经让高层内部极端的美利坚主义者为之欢呼,认为是美国彻底压制教廷和暗黑理事会,从各个方面领导世界的开端。可惜,这样的力量是强大而不稳定的。在极短时间内就会死亡,存活时间最长的试验者也不过让兽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9分18秒。暴走的a级力量让基地损失惨重!   如今的战兽部队只能算是弱化版,他们注射的原质添加了特殊的材料,确保了安全的同时也限制了他们无法进行完全变身。但在历史上,曾经有极少战兽成员突破力量的限制,他们拥有自控能力,成为拥有自由变身能力的完全体。只有通过异化的战士才是完全的战兽!这样的变异体战兽历史上一共出现了4人,如果算上半个月前的法卡就是5个。可惜无人可以证实当时的法卡是否还有神智。完全体的存活时间比最初的试验者长,从几天到几年不等,现今存活时间最长的变异体就是巴蒙卡,已经存活了2年4个月,至今没有衰竭的迹象,也是现存唯一的高级战兽。   掌握异化的原因和安全引发的方法也就成了研究的主要方向。   战兽完全体和人工复制的准三代血族在力量上没有等级的差异,同样达到了联邦最高标准的a级。技术上各有千秋,人工复制准三代血族已基本成熟,但战兽完全体始终处于不可预测状态,生存时间也受到限制。讽刺的是,恰恰是这种技术上的不完美造成了两个同类型计划中战兽的优势。强大的力量同时也代表着难以控制,人心是最难控制的东西,尤其是在获得强大力量之后。相对于人类存在时间接近无限长的准三代血族与寿命大大缩短的战兽,后者失控的可能性和失控后的危险性无疑要小一些。每一个参与战兽计划的试验体都是久经考验的美军精锐,他们的信仰、热忱无可挑剔。而以基因技术培养准三代血族,尽管可以从婴儿期开始教育,但能否保证在悠长的生命中他们的信念不会改变、不会动摇;在脱离试验环境,接触社会,接触到真正的血族的时候,不会背叛美利坚,不会背叛人类,问题比生命短暂的战兽严峻得多。   长久以来,人造血族的培养被人为的限制延迟,时至今日也仅仅调制了包括因塞斯在内的四人,对完全体战兽的追求却几乎达到了疯狂的状态。因塞斯毫不怀疑,一旦战兽计划完全成功,美利坚国土上不会再有新生的三代血族出现。可是以华夏军队的非常规调动判断无疑是个错误!独自消灭一队战兽半成品,这个城市至少上百人拥有这样的力量。即使是他和巴蒙卡也随时可能被这座城市吞噬,无声无息。   “难怪国防部舍得下重注,把巴蒙卡都派了出来。”因塞斯暗自想到,这确实是极大的诱惑。他看似随意的问道:“还没找到他们?”   巴蒙卡耸了耸肩说:“没什么消息,他们应该失踪在附近,货物的原主人在城外40公里拥有一座度假村,不过现在关闭了。城里有座的工厂,我看到了战兽破坏的痕迹,不过找不到他们的气味。”巴蒙卡无奈的耸了耸肩。   因塞斯的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惶恐和沮丧,对巴蒙卡说:“放弃吧!这里不适合我们。你不用找了!即使他们还活着,手里也不会有你要的东西。”因塞斯目光悠远的望着江面:“在这个城市里,不完全的战兽掀不起任何波澜!”   “这不行!”巴蒙卡一口回绝,挥舞着拳头高声叫喊,“战兽的信念!为了美利坚!”   “因塞斯,你为什么来华夏?”   讲述完了自身的经历,巴蒙卡想起了最初还没得到答案的问题。   因塞斯沉默着保持贵族式优雅的笑容,巴蒙卡似乎明白了什么,挥拳懊恼的低声诅咒:“该死的保密条款!”   “这家伙真的很不适合秘密工作啊!”因塞斯无奈的一摆手,两人心中同时升起警兆。 二十一 妖物重现   舱室内情形诡异得惊人,一团飞转盘旋的乳白色光圈悬浮在一名青年身前,散发着莹莹的幽光,仿佛一轮被人由天空摘下的明月。青年对面是一位老者,一只土黄色的沙貂鼠“吱吱”尖叫着,向“明月”挥动着短小的前爪,颈边鬃毛根根竖立,蓄势待发。   沙貂鼠的皮毛黄沙一般颜色,身形外缘有些模糊,根根黄毛到了末梢竟好象变做沙砾一般。一股股细微的旋风盘旋在它周围,神情格外机灵,张牙舞爪作出凶恶神色,让人清晰感应到这只沙貂鼠的神色变化。   白玉柱面色微变,身形前倾,一种无形的威势似乎将他与面前沙貂鼠联成一体,威势暴涨。方才顷刻间他已施展了数十种手法,全部对周洛放出的白色光晕无可奈何。再顾不得隐藏,全力以赴。   方问天、花飞花、杨踏天精神齐齐一振,暗自叫好,六只眼睛紧紧注视着白、周两人动作。   二十年前天下高手同时隐息,今日又几乎同时复出其实并非偶然。抛开梁铁鄯不论,七大高手与方问天几乎同时消声匿迹潜心隐修原因只有一个:大受刺激!   架海紫金梁独战七大高手全身而退,虽然其中因素复杂,无法一言说情,但无可否认的是架海紫金梁确确实实展现出了超群绝伦的实力!并非如同先前各人所认为的金丹高手间的细微差距,而是实实在在的距离。巨大的落差!   以一敌七梁铁鄯不能战而胜之,那么一对三、对四呢?谁也不能否认梁铁鄯的战斗力大大超越了其他金丹期人物,这是近乎一个层次的距离。   进入金丹期后,积蓄真气,常规的修炼方法进展极其缓慢,并不能带来质的提升。前路在何方?如何修炼?各门各派典籍记载中都残缺不详。前路茫茫,举目世间,金丹级的实力已是出类拔萃,纵然世俗国家机器也同样要依赖金丹级的力量来制衡金丹高手。超脱世俗之外,幽游天地之间,古来神仙亦不外如是!或许自己也未查觉,但大多金丹高手心中已经失去了追寻更高境界的强烈信念。修炼只是一种习惯,在他们心里,对突破金丹期,今生已经不抱希望。   梁铁鄯以实实在在的例子,给华夏绝顶高手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境界层次或许相同,技法上却有可以发挥的余地。梁铁鄯出类拔萃,远超同侪的战斗力大大地刺激了七大高手,甚至远在香港的方问天也未能幸免。   金丹级高手,个个是纵横天下无法无天的主,人人心高气傲。七大高手与方问天之间,修为实力相当,资质悟性也相差不远,同时闭关参悟,就连出关的时间也相差无几。   高手相争,保留一分隐密胜算就多一分。方问天、花飞花、杨踏天自身复出以来并未显露绝技,压箱底的功夫始终深藏不露,但这不影响他们对别人压箱底的功夫兴趣十足。周洛的白色光晕,白玉柱的沙貂鼠一望可知不是凡品,三人心中都是大喜。   这道理白玉柱不是不知,潜修二十年,白玉柱自问比二十年前的梁铁鄯也相差无几,但也只是二十年前的梁铁鄯,何况他做得到的事,别人未必就不成。但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顾虑许多了,周洛手中的白色光晕实在诡异得厉害,无论白玉柱使用何种道术武功,一触及这白色光晕都如同石沉大海消失无踪。   白玉柱暗暗心惊,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周洛手法与须弥老仙昔年成名绝技类似,都是使用空间术法将攻击引往另一重空间,但这种手法也不是无隙可乘。须弥老仙“天遁三转”化用自上古道家开辟洞府的法术,凡开府立洞,自立门户者至少也应有元婴期修为,以金丹期使用这种手法本身就很勉强了。况且开辟一处洞府旷日持久,数十、上百年都有可能,抢夺时有发生,不是件容易的事。   须弥老仙的“天遁三转”其实只是利用道术在空间造出波动,既不稳定也不能持久,这一类道法开辟的空间不难破解,即使无法看穿也可以凭借强横的实力摧毁。只要灌注超越它承受能力之外的力量,空间自然崩溃。   周洛操纵空间的能力竟然在杨踏天之上已是出乎白玉柱的预料,庞然沛渤的真气投入其中都如泥牛入海,一丝波动也无,隐隐约约竟似一个广阔无边的天地,令人难以置信。白玉柱心下大觉讶异,这种层次的空间术法绝不是金丹期的实力施得出来的,他几次试图将心神顺势延伸至白光中探查,都被一股强烈的戒惧本能阻止。光晕深处,竟似隐伏着一股强大至极毁天灭地的力量,强大至连他的心神也不敢靠近——并非被强行阻止,而是本能的恐惧。这种感觉,在他早年试探现代科技的终极兵器时也未出现,热核反应的威力虽然巨大,也不会让金丹级人物连心神遥感也不能。   “不想这小子竟是生平罕见的难缠对手!”白玉柱深吸口气,心中既惊且喜,前所未见的奇门道法威力将他深深吸引,这是超出他理论体系以外,又明显和他所学一脉相承的东西,巨大的威胁同时也藏着机遇。   不仅白玉柱,方问天等三人也同样全神贯注,凭息等待白玉柱探查的结果。中原佛道两门日益融合,若论道家术法,在座之人个个都是当世魁楚,世间道法能够让他们这些绝顶高手陌生的或许会有,但如此摸不着头脑却是绝无仅有,无论是瞬间制造一个如此稳固的空间,还是其中隐伏的凛凛威势,都超出了他们的理解。以他们的道术知识,无论如何不可想象有人可以作到如此地步。   白玉柱心神灌注,真力源源而出,沙貂鼠的体型涨大一倍,全身金光闪闪,威风凛凛,象一头微缩的雄狮,张口一声嘶吼,一个金色的光球向着周洛身前光晕扑去。   “妖怪!”一个清脆带着兴奋喜悦的声音忽然在空中响起,一点火光跨越空间的距离浮现在空中燃烧,空气中一阵红色波动火影一闪,一个娇俏玲珑的身影出现在周洛与白玉柱之间,兴奋地伸出白嫩的小手抚mo沙貂鼠的头顶,“好可爱的小家伙哟!”   方才还威风凛凛的沙貂鼠立即触电一般缩回白玉柱身前,浑身发抖,害怕地“呜呜”鸣叫。   众人无不绝倒!   沙貂鼠是白玉柱偶然间得到的一只异兽,当年见识了架海紫金梁的超绝实力之后,白玉柱一路西行,苦苦思索突破之道,他本身武学“烈日狂风杀”半由师授半由自悟,领悟于大漠黄沙之中,晋身金丹级高手之后,对于“烈日狂风十三式”的使用更见精妙,实质却无本质突破。以金丹期的实力,欲要在修为上突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进入更高境界极为困难。比起峨嵋、武当各大门派和收尽中原各派秘籍的昆仑,白玉柱劣势明显。出身旁门小派,能够修炼至金丹期已是祖师有灵,修为堪称震古烁今,取得了本门历代祖师前所未有的伟大成就。   秋孤叶、谢翩翩又或方问天、花飞花这等传承千年的正邪大派舵把子尚且觉得本门金丹期之后修炼典籍残缺不全自相矛盾,近似胡说八道。仅仅觉得顾虑秘籍是祖师所留,有必要保持一定的尊敬,才勉强保持了个将信将疑,但是实际操作性上,除了明白金丹期之后尚有元婴等若干个层次,可以望文生义猜测一番之外没有太大的意义。对于分神这个承上启下,但又对本身修为没有太大帮助的境界即使秋孤叶也只是隐约知道。   各人都觉得前途迷茫,不知该走向何方,按部就班的修炼和自创一条道路的难度相差不可以道理计。   相比以上四位,又或囊括各派大半秘籍的梁铁鄯,白玉柱更上层楼。基本上得道高人可以幻化元婴他是知道的,很小很小的时候白玉柱就听人说过,可是对于按照话本小说描述的方向继续修炼,白玉柱实在没有这样的决心与勇气。   他也选择了梁铁鄯展示的道路,潜伏沙漠之中,参星望月,重练“烈日狂风杀”,希望能够在技巧上突破。   一待就是十七年,在尚未通过《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的十余年间,华夏政府每次每次引爆热核武器都少不了一位特殊的观摩者。   天地间的一切能量按照道家体系的归纳都可以归属为天地元气的一部分,只是有些已经被现代科学所发现、利用,有些尚无法被人类所查觉。凭借金丹级强横的身体,除去最开始恐怖的冲击波,过后的核辐射对能够纳天地元气于己身的白玉柱没有太大威胁。那种惊天动地风雷狂涌的巨大爆炸每每给白玉柱带来突破的灵感,置身生死之间成为了撑天白玉柱淬炼功力的手段。   其实也不仅是他一人,对于这种威力巨大的超级兵器所有顶级高手都是感兴趣的,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家屋顶就有机会落下一颗,训练一下应变求生能力是很有必要的。只是他们没能向白玉柱般一待十余年,常常是气息出没在罗布泊附近,也许三年五年,也许七八个月,总要亲身感受一下被吹得神乎其神的核武威力。   白玉柱开始尝试向科技文明的终极武器挑战,尽可能地在第一时间靠近爆炸的中心,生与死的淬炼让他获益匪浅,但也让他烦恼。梁铁鄯当日鬼神莫测的身手历历在目。这种程度的功力进展并不足以让白玉柱技压群雄,真气淬炼得再浑厚也难以与两位同属金丹级的对手相比拟,何况即使内力他也未能超出同侪。   十七年来他感应到在罗布泊附近的出现次数最多的金丹期高手就是梁铁鄯,虽然双方都有意避开并未照面,但对彼此内力修为的进展还是大致有数。梁铁鄯显然比他领悟得更多,开始几次还能感受出梁铁鄯真气界限,到得后来只觉混沌一片。架海紫金梁在核爆中向核心突破的距离显然比他更接近爆炸中心,即使其余诸人白玉柱也未能拉开明显差距。   白玉柱几乎心灰意懒。就在他将近放弃的最后一次核爆炸体验中,白玉柱惊奇的发现在他不远的位置竟然同样存在著生物。即不是修炼到极顶的人类,也不是甲壳类的低等生物,而是确确实实的哺乳动物——一只黄色皮毛的沙鼠。虽然有些萎靡,但它毕竟活着。能够在这样恶劣条件生存本身已经证明了它的实力,白玉柱毫不犹豫的将它救下,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收服,离开罗布泊,专心训练沙鼠。这沙鼠也未让他失望,天然可吸引天地元气操控风沙,竟似天生的风沙操纵者,恰恰配合白玉柱本身绝艺。   在白玉柱的精心培训下沙貂鼠发展迅速,聪明机灵极通人性,就算单独与金丹期高手相斗也未尝不可,从未见它向任何生物畏惧低头,今日竟然面对一个女孩表现如此畏惧……   白玉柱暗暗心惊,收回沙貂鼠伸手安抚。琰可爱的面孔出现在沙貂鼠面前吓得它颤抖哀鸣,不依不饶地追问:“好久没看到修炼成形的妖怪了,在那抓到的?”伸手又想去摸,白玉玲珑的小手在沙貂鼠看来如同天刑神罚,南明离火与这等妖物天生相克,就算道行高深的千年老妖也要退避三舍,何况是这等刚刚踏进妖怪门槛的初生妖物?畏惧地钻入白玉柱袖中,再不肯出现。   琰倒没什么恶意,自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世上实在太干净了一些。不要说神佛妖怪,就连稍微象样的修士也就那么几人,她熟悉的世界整个不见了,偶然间发现可以和回忆世界联系的生物感到格外亲切,拍着手“嘘嘘”吹着口哨试图将沙貂鼠引出洞来。   舱中几人个个尴尬,人人面色不好,方问天添为地主,布置会场严防机密外泄是他的责任,这艘渔船上早布置了一线天宗独门禁制。琰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直撞进来,白玉柱与周洛交手中尚有可说,其余三人无一人能事先发觉,方问天自然面目无光,花飞花脸色也不好看,杨踏天在周洛主动出手时就老脸皱成一团。山河表里乾坤图无论如何不是他所能制造的狭小空间变幻所能比拟的,最拿手技艺被人超越滋味并不好受。   方问天干咳一声,打破僵局,免了白玉柱尴尬,抚掌道:“各位,谈谈正事吧!”一道真气巧妙释出,切入周洛真气与白色光晕接合部,他旁观者清,自然看出周洛其实是凭借外力,运用之际尚有狭隙,未能圆熟贯通。   周洛顺势散去光圈,静听这位魔门宗主有何话说。   须弥老仙“嘿嘿”低笑两声,伸手凭空掏出一个数寸高矮肚圆口小做工精致的青瓷酒瓶来,瓶肚上以同色凸起浮雕刻划出一幅仙人乘云图,一名绾巾广袖的青衣仙人腾云醉卧栩栩如生。须弥老仙举起酒瓶倒出一绺银线似的美酒倒入口中,左掌一抚嘴唇抹去嘴边的酒水道:“你方老魔找我们几个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架海紫金梁吗?这里几个人除了周小子和小丫头哪个不想对付姓梁的,当真要成事可也不容易。周小子,借你家一瓶酒喝不介意吧?”最后一句却是向周洛说的。   周洛早已看出杨踏天手中所拿酒瓶是青符出品,而且还是最高级的一种,灌的酒水货真价实的陈年老酒加上密法加持绝对是灵气氤氲韵味十足,看来是须弥老仙直接由厂中不告而取了。   对于青符药业以下几处工厂产业周洛的保密措施不可谓不严,可也仅仅是在商业上而言,太过强力的阵法并不适合张扬,对须弥老仙等人基本等于不设防。周洛与琰两人的组合在高手层面绝对超越了朝野大部分势力,可弱点就在根基太浅,没有一批忠心追随者。   青符药业虽然采用了现代化的管理手段,将聚灵丹等种种丹方分散配置,人员方面的欠缺是不可弥补的。面对类似一般敌对企业商业间谍之类对手足够,但当对手变换成信奉武力的粗暴威胁者,又或者有着国家大义名分的强力机关时,无论丹方分散成几个部分都不足以确保安全──除非周洛自己一手全抓。   事实上在面对国安烫金证件的时候,所谓厂内的管理者至技术工人无不主动合作兼守口如瓶,其实公安就足够大多数人屈服了。聚灵丹的配方早已在周洛不知不觉间外泄。即使不采用直接对生产厂家动手,无论猛虎、昆仑、同盟、一线天宗还是中情局都不难由长期观察青符药业对外原料采购和厂内生产的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出原料大致配方,甚至从周洛订购设备的那家明州小厂订购了同样的流水线,可惜就是得不到同样的产品。   这一切都是在周洛不知情的暗中进行,夺取原版设备的诱惑虽然强大,但金丹期高手的威胁也不逊色,明抢和暗盗自然有所不同,无人原意先越雷池一步作这个出头鸟。   最终还是泊来品的战兽比较好指使,美国人算是被涮了一把,猛虎螳螂捕蝉,昆仑黄雀在后,抢得不亦乐乎。出了厂门之外黑锅算美国人的,至于从美国人手里抢东西那算本事。   周洛不知其中奥妙不代表无人得知,须弥老仙就是其中一个,他独来独往,聚灵丹对他这种层次的高手没有什么帮助自然不屑出手抢夺,但东西最后落入昆仑手中又让他不爽,有意点醒周洛,可惜暗示得实在过于隐晦,压根就没能引起周洛的注意,而琰还在一心一意关心百年难得一见的小妖怪。   “俏媚眼作给瞎子看!”须弥老仙直翻白眼,不知说些什么好。当世高手中方问天、白玉柱等人与梁铁鄯恩怨纠缠,行事无所顾忌,同盟与昆仑的对立也极明显,但须弥老仙并不在此列。杨踏天与梁铁鄯之间的恩怨说穿了就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江湖情结,踏足金丹境界人世顶峰,杨踏天怎能甘心始终有人压他一头?七大高手联手围攻梁铁鄯有他一份,但始终也不作出头之鸟,明白告诉周洛这种事他是不会作的。   算上周洛与琰,今日之状况还好于当年,十名金丹级高手合力,架海紫金梁也必然海倾梁断!可是,要说梁铁鄯能拖一两个下水陪葬也绝对可能。这等买卖他须弥老仙是没兴趣的。   方问天饶有深意的撇了须弥老仙一眼,嘴角微挑露出高傲的笑容:“老怪物胆气豪壮志怀高远,念念不忘梁铁鄯的天下第一。可惜,可惜,偏偏你就猜错了!”   此言一出,除了琰还在心无旁骛的关心沙貂鼠之外,包括周洛在内齐感愕然。就在此时,船身微微一荡,一阵古怪宏亮的音节回荡,正宗的密宗真言重现江湖。   一团银芒爆散开来,七点闪亮的剑星一闪即逝,八道浩然正大的剑气平排射出十余米外,御剑之人婉转回旋,一条婀娜身形在花木林中游走,乱花丛中九道夭矫如虹的剑气如飞龙在天交缠变换化作一团白茫茫的剑芒,带落满天花叶。   “好!”秋孤叶面露笑容高声称赞,带着些许感慨说:“‘七星耀夜’、‘八骏齐飞’、‘九龙抱月’,半月之内能将‘乱披风剑法’这三大杀招学成,你在剑道上悟性之高世所罕有,可惜老夫遇见得迟了!”   每日晚间,他都要在这片花木林中指点李卓剑法。   “师父!”李卓收剑挺立,亭亭的身形英姿飒爽,收她这个记名弟子秋孤叶本意不过是联络感情,和周洛拉上更深的关系。各门各派粗浅秘籍都送入同盟共有,传李卓一些峨嵋入门剑法原本不算什么大事。半个月来教学相长,李卓修为在秋孤叶眼中固然不值一哂,她所知虽是一些极粗浅的东西,但都是周洛从穹庐玉册中得来,与世间流传有所不同。妙徼之流看不出其中奥妙,落在秋孤叶眼里却有“近山知鸟音,近水识鱼性”的感觉,大受启发。   不知为何,李卓骨骼素质不过中平,但对于剑道上的领悟却极惊人,为人又擅逢迎,将秋孤叶捧得极为开心,连‘乱披风剑法’不载于典籍的三大杀招也尽数教了,指点本门弟子也未曾如此尽心。根骨不足可以用灵药弥补,悟性不足那是老天都帮不了了。   秋孤叶心中生出一股遗憾,若不是李卓与周洛之间关系过深,年纪又太大了些,他几乎动了收衣钵传人的念头。“可惜!可惜!”秋孤叶连连暗叹,重又指点李卓道:“你这三招剑法还是有些瑕疵,以你的功力还是勉强了些……”   话音未尽,秋孤叶目光落在林间弯道上,森森树木之间一条古韵浓郁的青石小径蜿蜒曲折,一名道装打扮气质翩然出尘的女子正由林木深处走来。   “秋师伯!”谢翩翩来到近前向着秋孤叶楫首行了个道门礼节,同盟四大高手中谢翩翩辈份最低,比其余三人都晚了一辈。   秋孤叶微微点头还了半礼,脸色却不是一般的难看,冷着面容等谢翩翩说话。   谢翩翩微微躬身,弹指一张青褐道帖向着秋孤叶身前飞来:“同盟长老会决议,传下‘天地正义令’,凡我同盟门下一体遵行,请秋长老察收!”   秋孤叶右手拇指一弹,一道凛冽的剑气弹指而起,将道帖绞作一团碎粉,冷冷说道:“天地正义?天地之间正义何在?不过假借名义争谋私利,秋孤叶不敢苟同!”   谢翩翩身躯一震,数十年间无论四大派分歧如何,对于同盟至少保留了表面的尊敬。秋孤叶公然毁帖抗命,峨嵋、华山立场可想而知,自此之日,同盟分歧由暗转明,分裂之势已不可阻挡。   谢翩翩内心惊怒交加,秋孤叶今日这般作法公然抗令无异宣告了同盟的正式分裂,如此决绝果断非她所能及。她修为虽高生性却很淡薄,天生是适合隐居清修的人,对于同盟、教内事务也多是随波逐流,见秋孤叶决绝果断隐隐也有一些羡慕,但站在天师教立场同盟此议并无错误,谢翩翩身为教内第一高手,维护本门责无旁贷。   清心寡欲处变不惊的功夫谢翩翩原是天下一等一的,秋孤叶反应虽出乎她的预料,谢翩翩还是迅速镇定下来,面不改色,清叹一声悠悠道:“上位者不以民为本,视洋妖魔道重于我等,可乎?”   “事有先后缓急,怎能轻重倒置?”秋孤叶傲然转身,挥手一道剑气在泥土间划出一道数寸深的裂痕,“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今日之果原是往日种因,天道循环未有不报。即言国事,为何上位者不能以身作则?”谢翩翩再度施礼返身飘然退去,“言尽于此,师伯珍重!”   周洛传与李卓的大多是一些清修法门,培元养气,并不注重战斗技巧与实用法术。在他看来虽然拥有了“姑射青衣”的强绝威力,但他也不指望李卓在战斗能力上有什么建树,传授李卓的心法专注于延年益寿健体养生。   静坐炼气的功夫自然是极其枯燥乏味的,虽然经过周洛以诸般灵药补足,进展迅速,但琰和周洛起点太高,无从比较也体验不到成就感。琰倒也罢了,毕竟人家有千多年修为,千年以前就是敢打小耶的人物,周洛实实在在仅仅修炼了不到一年,李卓心高气傲样样争强,嘴上不说其实心中憋着一股气,尤其是重现认识方妤之后。   但是秋孤叶不同,传授剑术道法是实用而充满了趣味兴的,对她悉心指点,凭心而论李卓倒是对秋孤叶传授的东西更感兴趣些。这些天来她与秋孤叶、谢翩翩相处都算不错,秋孤叶外表孤傲严肃其实是个极讲原则之人,外冷内热,尤其是拳拳爱国之心,李卓虽自问无法作到,但对这个便宜师父敬意日浓,由最初的帮助周洛逐渐真心真意认同秋孤叶这位恩师。   而谢翩翩在她看来更接近出世隐修之人,同盟内情李卓虽然从周洛口中听得一些,自己推断出一些,由这几日两人情态中又看出一些,但当秋孤叶如此决绝划地绝交还是吃了一惊。   见谢翩翩去远,李卓忍不住打个寒战,嚅嚅问道:“师父,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谢真人她……”秋孤叶身上一股肃杀之气压得李卓浑身发冷,说话声也有些颤抖。   秋孤叶巍然浩叹,收敛气势,一股真气由他掌心送入李卓肩头。李卓身上一暖,身周压力消失,回复正常,久等秋孤叶不闻他回答,只是静立在林荫树下,月色星光透过林木枝叶斑驳的落在他身上,满身清光显得格外孤寂。   李卓不敢再问,她心知这位峨嵋高手也承担着极大的压力。与昆仑相比同盟实力并不占优多少,同盟四大派,再度分裂峨嵋又仅四得其一,能使秋孤叶作出如此抉择不知承担了多少压力。李卓心思急转,此事未必和她有关,但一定会和周洛扯上关系,今时今日,以他的身份地位实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她耐心等待,希望能由秋孤叶口中多知道一些消息。   许久过后,李卓几乎不抱希望的时候,只听得秋孤叶又是一声浩叹:“今日之果自有他日之因,老夫此举也不知是错是对。”   李卓凭息静气,不敢有丝毫打扰秋孤叶的思绪。   “西洋有一妖教,约我国高手比武于南海波涛之上,你是知道的了。”见李卓点头,秋孤叶仰望寒星,缓缓说出一番话来,“二十多年前,二代上台,宣布‘改革开放,引进外资’。借用外力发展本意不是不好,可是也养成了一股崇洋媚外的风气,或许谦卑草民从未在当权者眼中,生杀予夺,予取予求无不随心所欲。”   “改革开放,引进外资?”李卓疑惑地低声重复,不解秋孤叶话中之意,也不知道改革开放和教廷扯得上什么关系。   秋孤叶双目精光闪烁,凛然说道:“改革开放不是错,引进外资也无不可,可是处处看重洋人为难我华夏国人就大错特错!”他轻蔑冷笑一声,“你知道为什么今日的华夏人作生意都要牵扯上个‘洋’字?本来放宽税收政策,创建一个宽松的投资环境必然造成政府收入暂时减少,可是当时的二代手中并没有这样的权威,怎么办呢?他就学了王安石的法子,区别对待,政策优惠集体重于全民,私营重于集体,这政策最优惠的嘛,自然就是外资了。”   “有问题吗?”   “没有!”秋孤叶连声冷笑,转过身来目注李卓,“形势一片大好,可是他想要将华夏带向何方?这样的作法固然可以减少阻力,得到一时半刻的好处,可是长此以往遗患无穷!作生意无非是求个公平,二代的作法本身注定了国有企业、集体企业一个个将成为私营和外资的牺牲品。不是管理和体制的问题,也不全是不适应市场经济,根本一开始就不公平!吸引外资靠的是理想的投资环境,可是优良的投资环境不是靠打压部分资本建立的。但是如果全面放宽大家公平,成本上他不想负担。当时国内全民企业占据绝对优势,集体企业次之,这个口子一开政府收入锐减,官老爷们谁养?至于私营和外资本来就没有,不会触及既得利益,可以说是妥协下的改革。这笔帐政府不想付,可是迟早必须有人付!谁付?二十年来逐渐落马的国企工人付了!虽然有之后的逐步放宽,但是晚了!大势已成,社会风气败坏,华夏国土上,华夏政府官员,优待洋人胜过本国人民,扶持外国资本企业也优先于本国。究竟是想告诉大家作华夏人不好呢,还是告诉全国人民有钱赶紧出国换国籍呢?”   李卓默然无语,她虽然聪明机灵也从没向这个方向想过,从她记事以来享受的一直是改革开放的成果,对于二代,这二十年里英明伟大得已经超过了领袖,秋孤叶一番话语让她有天旋地转的感觉,脑中轾锢打破,李卓灵光一闪,失声惊呼道:“我明白了!”   见秋孤叶鼓励的望向她,李卓宁定心神,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说:“教廷与华夏政府约定,八月十五南海比武较技,若教廷胜则将取得完全的教务自主权!”李卓越想越是明白,从秋孤叶话中可以听出,他们这些绝世高手无论正邪几乎都有极强烈的民族情绪,对于本国政府对外国人优于平民早有不满。少林、武当都不能说和宗教没有关系,天师教号称道教正宗,根本就是个宗教团体,完全的教务自主权给一个外国教会而不给他们,哪怕仅仅是可能也是接受不了的!   看似完美的交易由此划出裂痕,中央和教廷谈判的时候只怕是没有想到的。民族感情和门派利益同时爆发出来,恐怕中央有得头痛了!   “不错!”秋孤叶赞赏的向李卓点点头,见微知著,峨嵋下代弟子中向她这样见事明白的还真没有几人,“少林、武当、天师教三派已经正式向政府提出比照基督教的条约,他们也要取得同样的权力。” 二十二 十大高手   月牙弯弯,江上一弯残月,水中一泓清波。   因塞斯抽身急退,血族力量的传承让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天地间笼成一团团金芒,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梵音直压下来,他就地一个翻滚险险脱出真言法咒攻击的范围。   一名脸膛紫红的高大汉子口中念着因塞斯无法了解的奇异语言大步向前,手中结印变化万千,配合着身法的变化向因塞斯逼近。   那人身后凝聚着一团沛然不可当的庞大力量,绝对强度似乎不大,但是其中散发的凛凛威势让他天然感到抗拒。可惜,这种程度的力量还不足以震慑因塞斯这类力量达到联邦a级标准的特殊人材,尤其是在他和巴蒙卡联手的时候,可是由此而来的后果足以让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座城市里可是潜伏了5名以上的a级力量者!因塞斯没有打算发生情况如此悬殊的战斗,他并不是来进行恐怖袭击的,由此而来的一系列后果并非因塞斯可以承担。   真言法咒的攻击具有极强的针对性,两名老外忽然表演就地打滚,对于经过的路人不大不小是个新鲜事,许多无聊者饶有兴趣地驻足观看,聚众围观议论纷纷,丝毫不知死神距离自己超越纪录的接近。   在这名高大汉子身后,又有三名面容服饰都与本地人有较大区别的男子走来,四人分居四角,将因塞斯和巴蒙卡困在中间。   被人偷袭激起了巴蒙卡的野性,与因塞斯不同,他并不认为世上有能威胁完全体战兽的人物,如果有,那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国度!巴蒙卡凶性激发,俯下身体低声咆哮,强健接近完美的肌肉在紧身衣衫下流动,就象一头南美丛林中的黑豹,随时准备出击。   “何-方-妖-魔?”四名偷袭者其中之一竖起手掌作了一个奇异的礼节,以干涩怪异的汉语向因塞斯问话。因塞斯微微一怔,一下呆住了,拉住了冲动的巴蒙卡。   对方所用的礼节明显属于佛教的一个分支,对于这个分支因塞斯并不陌生,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联邦的盟友。因塞斯甚至可以确定他们的身份──青狮、白象、红日、莲花四密尊者,藏密中新一代的杰出高手。   五十年风风雨雨。   藏密的内部分裂几乎是一种必然,*、*两喇嘛为首的格鲁教派分别取得前藏、后藏的统治权之后内斗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作为一个宗教政权,双方都无法从教义上否决对方的合法性,也就不能完成将对方“从精神到肉体消灭”的伟业,这也决定了他们之间斗争的长期性、反覆性。   在长达数百年的争夺战中,*大部分时间占据了优势,虽然理论上佛的地位无量光佛要高于观世音菩萨,可是在政治地位上观音化身占据了绝对优势。如果没有大明皇帝的插手,那位无量光佛化身早就被赶出西藏。明亡,*一系再度势微。到了满清时代,无量光佛重新入藏靠的是福康安二十万大军,可惜好景不长,大清帝国又灭亡了,*又一次到了青海。   民国存在的时间虽然短暂,也没忘了多次与与噶厦多次讨论九世*从内地返藏问题,可惜实力不济,九世*老死青海玉树。   到了共和国时代,*回去了,不久,*跑路了。   在架海紫金梁横扫华夏大地的暴风中,有实力、有地盘,作为华夏最大的半割据宗教势力的藏密,所遭受的打击是最凌厉的,损失也是最惨重的。   尤其是当某位大喇嘛在共和国初代领袖逝世时,公然宣称是他作法取得的伟大成就之后,昆仑加大了出国活动的力度。   美国人所认识的藏密已经不俱备任何实力,即使他们的首领也已经被暴怒的架海紫金梁毁去毕生修为,只是顾念政治上的影响才留他一条小命。   而密宗领袖对美国人,开始是不能完全信任,到了后来,即使想展示也已经拿不出足够的实力。70年代,联邦政府“战兽”和“时间逆流”都尚处于试验阶段,对外特殊事务处理主要还是依赖与教廷的友好关系。其实现在也没差别,教廷是一面盾,保护暗黑势力对西方社会的侵害;同时也是一支利剑,不论“战兽”还是“时间逆流”,一旦在教廷面前显露出他们的真容,宗教裁判所同样也会毫不犹豫的向联邦吹响战斗的号角,不惜一切代价……   深知这一点的联邦政府行动极为小心,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处境比华夏政府更加艰难。   俗话说“同行如冤家”,教廷对于某流亡宗教组织的评价可想而知。尽管其后某人一再宣称本门修行法门如何高超,实力如何强劲,甚至不惜公开部分修炼法门,在民间获得巨大影响,可是在联邦政府内部档案中,达兰萨拉最强高手也只得到了d级的评价。连带对昆仑也缺乏足够的重视,直到偶然由教廷和暗黑理事会同时得到了方问天的档案才回头对华夏古国投以足够的重视。   青狮、白象、红日、莲花,四股形态各异又相互联系的真元力量盘踞空中,因塞斯忍不住心中咒骂,四密尊者的存在他早已知晓,由于一贯的评价和美国人特有的傲慢,联邦内部对他们评价极低,可是眼前这是个家伙至少拥有b级力量,而且相互间维持着怪异的联系,让他也感觉难以下手。   因塞斯再度感到了挫折的感觉,他和巴蒙卡在力量上运用上相差太多了!对联邦印度情报机构的愤怒又多了几分。   合作中处于弱势的一方无疑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如果不是浪费了太多力量去追逐印度人口中神、大神、天神级虚无缥缈的谣言,从密宗身上无疑可以得到更多。   听不到因塞斯的回答青狮很快醒悟改换了流利的英语,因塞斯的心很快沉了下去,冲突不可避免。四密尊者并非为了因塞斯和巴蒙卡而来,可以说他们进入华夏对联邦有极大的好处,并且是部分在中情局策动下进行的。   可惜世界上的一切事务都具有不可控性,尤其是牵涉到一个宗教。   青狮、白象、红日、莲花生长环境相对单纯,达兰萨拉的上层中或许存在各种各样的思潮,可是支持它存在数十年的根基依然是宗教,他们绝对是最阡诚的卫道者。所谓西方意识也好,冒险进入华夏肩负的重任也好,在他们偶然发现因塞斯和巴蒙卡的时候都被抛到了一边。虽然他们被灌输了无数华夏即妖魔,妖魔即华夏的思想,可是当真正看到非人生物的时候,所用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降魔卫道的宗教使命感充斥了他们的胸膛,四密尊者本来就是作为密宗护法培养,藏密比显宗手法更粗暴直接一些,四股真言同时在空中响起。   “散开!散开!”十数名巡警驱散了越聚越多的围观人群,诡异的并未对当中六人冲突采取任何措施。歧江城内,特殊事务局和正邪各派弟子已经达到了饱和的地步,白象公然使用真言法咒第一时间引起了大批人员的注意。作为秩序维持者的国安人员叫苦不迭,这样的纠纷一天可以有数十起。   熟能生巧,旁观监视人员很快组织巡警出动驱散平民、核对外貌、身份,然后?能控制就控制,不能控制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如果不是因塞斯教廷先遣团成员身份,特殊事务局是不打算冒险插手的,可是“外交纠纷”!这个词足以使任何国内强力机关由虎变猫,何况因塞斯本来也没有什么太出格的行为,即使国家安全部也不愿平白背负破坏与教廷“友好关系”的罪名。青狮、白象、红日、莲花,四密尊者联手威力让他们根本无法接近真言法咒笼罩的范围。   浩瀚的降魔咒语以藏语独特的语调念出,远远回荡在江上。   暴露已经无法避免,所差只是暴露多少的问题,也许他的血族身份将不能隐藏,同样可想而知,巴蒙卡完全体战兽的气息也不太可能让华夏人认同,虽然他很少在东方行动。因塞斯注意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示意巴蒙卡同时出手,迅速击杀四密尊者,立即逃离。   在跟踪了花飞花一程之后因塞斯对自己有了清醒的估计,这座城市中隐藏的a级力量者始终是他心头的恐惧。他们的反应是不可预测的,因塞斯也不认为他的护身符──国安人员,对他们同样有足够的威摄力。   他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幸好,那些人还没有出现。   江面上,一条老旧的木制机帆渔船缓缓向他们靠近。   不幸的事终于发生,巴蒙卡完全没有在意因塞斯的警告,完全体的战兽实际是比高阶血族更危险的存在。战兽的力量来自于远古神灵妖魔的遗存,经过千百年的演化,所谓“原质”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力量,被封印禁制在教廷中。不知何时起,这种蕴藏着强大力量的物体被当作主的圣体被摩拜,禁制的意义发生了微妙的偏差,束缚的囚牢变成了保护的温床,前代禁制守护的危险品被当作礼物赠送出去。   主的信徒是不会对“圣体”有任何亵du的举动的,而联邦政府,没有这种顾忌,以现代科技的力量对禁制中的神魔残片进行研究,人工培育。   巴蒙卡无论经历还是心理状态都决定了他必然是联邦政府忠实的维护者,可是,30年的精神意识完全不能与神仙妖魔千万年的神识相提并论,哪怕仅仅只是一丝残存的意念。   调动战兽力量的巴蒙卡如同万古妖魔,俯视世间的一切,不同于世间任何强者,巴蒙卡的意识中搀杂的是真正非人的傲慢,俯视苍生,生杀予夺,每当调动兽的力量巴蒙卡就不自觉的代入神魔的视野,虽然他的力量还远远不及。   眼前一个个渺小的人类就象一只只无足轻重的蝼蚁,在他咆哮怒视下畏缩后退。一道道似有似无形态各异的虚影在巴蒙卡身后闪现,强大的精神力量扫过人群,周围所有人都在他的扫视下颤栗,弱小的人类已经抵受不住这股上承自神灵的威仪,本能的颤抖着,葡匐跪倒。   青狮、白象、红日、莲花同时退后一步,高声念咒,耸立如山须弥般浑厚宽广的力量联手抵御着巴蒙卡的力量,围观人群中各派修为较深的弟子也各自戒惧的摆出防御架式,很快,他们脸上露出了敬畏的神色,那是一种畏惧、恭敬而又带着些许兴奋的神色。   “不好!这样的力量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引来最可怕的敌人。”因塞斯露出獠牙暴长的诡异真容,顾不得招呼巴蒙卡向外突去,四面杏黄色的三角小旗从天而降,电射插入他身周四角。   浓烟四起,因塞斯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无论他如何惊惶冲突,催动体中的力量也得不到半点反应,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个空白一片的未知世界。   无尽的火焰雷电从天而降,数股庞大的力量同时注入他的身体,即使以准三代血族的强悍也经受不起。因塞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消散,回复湮灭,再不存在这个世界。   直至此时,因塞斯才看清他身前不远的地方奇异浮现出一个怀抱长形华夏古典乐器的女子身影,手指优雅划过琴弦,琴声三响,为早夭的因塞斯送行。   “这……应该叫作铮,还是琴?”带着最后的疑问,因塞斯的意识归于虚无,一缕金光由他身上飞起。   世间一切强大的生物都各有生存的地盘,猴子需要树木,一只猛虎却将独占几个山头,强者可以允许弱小的生灵存在它们的领域,但是绝对不会允许另外的强大生物威胁它的统治地位。   自诩万物之灵的人类在某种程度上仍旧维持着生物的习性,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类强者无疑就是野兽中最凶猛的肉食动物。作为华夏境内的顶级高手,无论如何分歧争斗也好,所有金丹级人物都在心理上某种程度认可了对手,大家拥有着共同的默认势力范围──华夏!无论正也好邪也好,立场不同并不能改变他们同这片国土的紧密联系,或许有不共戴天的对手,勃勃的野心,他们之间的争斗始终维持着一定的限度,没有人希望肆无忌惮的破坏,毕竟他们和片土地,和生存在这片国土上的人民存在太多千丝万缕的联系。   人类的复杂是野兽无法比拟的。   正如作善事一定要在家乡作一样,外来者永远是最危险的。因塞斯和巴蒙卡这样拥有强大潜力而又不知运用的粗劣对手,恰好是必须铲除的。   巴蒙卡得意张狂的同时因塞斯已经受到了突击,消失在这个世界。能够让因塞斯的气息瞬间消失,超出他认知范围外的事实让巴蒙卡惊慌地抽身闪退,巴蒙卡这才隐约涌起一个明悟,那些华夏人脸上的敬畏并不仅仅是对他的力量而发。   压抑在体内的力量完全释放,巨大的气浪以巴蒙卡为核心向外翻涌开去。   围观的各派弟子力量稍弱的向后抛飞开去,拥有b级以上力量的人也双手架在脸前,弯腰弓身,扎稳马步抗拒身前传来巨大的压力。   几乎是同时,巴蒙卡由原地消失了,两个在诸派低阶弟子看来就算没能凝炼金丹,至少也等同先天境界,比他们强大百倍的强大高手就这样消失了,心中无限敬畏。而能够清楚知道因塞斯和巴蒙卡力量等级的高阶弟子更是清楚,能够轻易消灭这样的人物代表了什么。   “楚桑南拜见各位前辈!”尽管忽然出现了6个人里有周洛这样年轻的,还有看上去似乎勉强可以当他孙女的琰,楚桑南还是硬着头皮选择了最稳妥的称呼。特殊事务局,国安部内部排序为16局,所以又称为国安16局。无论特殊事务局还是昆仑、猛虎,他们修炼功法的根本来源还是华夏本土,理论上和和正邪各派都是一脉相承,称一声前辈不算过分。   唯有他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最为特殊事务局近年来少有的得力干将,本着能者多劳,好钢用在刀刃上等等原则,楚桑南被孔逸乐派到了多事之秋的歧江。6名金丹期的高手同时出手,楚桑南很明白发生过什么,曾经有人可以经受这样的攻击,很可惜,因塞斯不是梁铁鄯,“可是他是教廷使者啊!”楚桑南欲哭无泪,“这叫我怎么交待!”硬着头皮上来讨个说法。   因塞斯和巴蒙卡的力量都很强大,达到了金丹级的实力。他们的战斗技巧也不能说不精湛,如果以特种部队比较,美利坚的特种精英即使在他们压抑在同等力量层次时也不可能胜过他们。可是,低等级的战斗技巧并不是总可以套用到高级,比较起武技粗劣但道术让人莫名其妙的周洛,又或者力量运用完全让人感觉不到生涩的琰,因塞斯和巴蒙卡的招摇过市只能让人哈哈大笑,然后骂上一句:“如插标卖首尔!”   此时不杀,真是没天理了!   方问天、花飞花有着充分的理由出手,一个是为方妤报仇出气,另一个……因塞斯能够瞒过花飞花一时,难道到了肉眼可及的时候还能不被认出来吗?白玉柱一口闷气难消,杀人泄愤的买卖是非作不可的,须弥老仙却是动了攀比之心。   那杏黄旗唤作须弥四象旗,极中原佛、道与藏土密宗三家法诀于大成,是须弥老仙近十几年来费尽心机炼制的一件法宝,用于与天下高手争雄,最大的妙处就是可以张开一个足够坚固的空间,正好发挥须弥老仙的长处,须弥老仙将旗中界称为须弥界。   这件法宝威力比不上凤凰旗、天魔琴又或者天师教嵛宿尺,但是对于须弥老仙有一样最大的好处,须弥四象旗是为他量身定作的,旗在他手发挥的威力百上加一。而凤凰旗、天魔琴、嵛宿尺,三派中虽然各有配套心法,但总是前人遗留下来的东西,不能同须弥老仙一样得心应手。   这件法旗须弥老仙本来冀望甚浓,身藏不露,可是此时不禁动了攀比之心。他看不出周洛山河表里乾坤图内里乾坤,但可以知道山河表里乾坤图和他的须弥四象旗性质相近,那个……对付的方法自然也就相近,再藏着掖着意义其实不大,痛快将法旗亮出。   方问天、花飞花率先出手却是须弥四象旗后发先至,以须弥界防止几人战斗的力量波及四周。   方问天、花飞花、白玉柱、须弥老仙四人出手或有先后,默契十足的都选择了同一个对手。金丹级的实力毕竟不能小看,即使对方的运用实在低级也不是可以轻易消灭的,凭着那股强绝的力量,足以重伤同级的对手。但四人一起就不同了,架海紫金梁毕竟只有一个。   如果说美联邦精英部队的训练经验在方、杨等人看来低级,那么所有金丹期的实战方式在曾与无数神魔交战的琰眼中同样低级,如果非要说优点,只能说他们将某些低级的法诀应用得十分巧妙。比如小学生的数学竞赛的一些题目,如果规定不能使用多元多次方程组,普通大学生也会感到困难,但是偏偏就有极优秀的儿童们可以用基础的四则运算解答。   假如将所能运用的公式、定理范畴限定,仅仅以小学知识解答稀奇古怪的问题,很多大学生未必比得过小学生中的矫矫者,毕竟他们习惯了依赖更简单直观的方法。琰目前等同处于这样的状态,力量不足使得她许多方法无法运用,被迫要以低层次的力量对敌。但是她的眼光还在,解决问题的思路还在,对于金丹级层次下的力量运用掌握远比周洛迅速,而且还在飞速成长……   琰凭着卓越的战斗意识加入到这场战斗,使得不对称的战斗更加向一面倾斜,因塞斯被转瞬击杀!   但让金丹高手们惊惧的却是周洛。几乎举手之间,巴蒙卡已经消失无踪,白光过处,被收入山河表里乾坤图中。   山河表里,图藏乾坤。   山河表里乾坤图背后是一个几乎可比拟现实的世界,广大无涯,周洛完全不用在意金丹期实力的对手能够对这样的空间作出任何伤害。而入口处的诸天三十六太古神雷阵就是超大型天然焚化炉,别看上等龙可以挣扎千年,周洛毫不担心巴蒙卡的存在可以超过一刻,只要诸天三十六雷发动,这个世上应该是没人能够捱过的。   唯一遗憾的是山河表里乾坤图不是一件直接战斗的法宝,穹庐散人设计时就没考虑将人硬拉进去的功能,也许让敌人进入会有极大的问题,但那是穹庐散人的问题。周洛的对手远远不到那个层次,至少眼前这些人远远不行。   以不完整的化神体悟周洛对山河表里乾坤图的掌握其实仅仅是体现在进入的通道上,但仅此一点足矣!参照须弥老仙的方法,周洛用以对敌的是一个广阔完整的天地,无人可以强行突破,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有人不知死活硬闯进去,那也随便好了,周洛基本是不相信有人能用金丹级的实力通过诸天三十六雷的考验。   对于被瞬间消灭的巴蒙卡,几位前辈高手以须弥老仙为首最是关心,周洛漠不关心的态度使得他们神色惊疑,对青符门的评价上升,上升,再上升,琰和周洛也从初如金丹期的小辈提升到真正对等的对手。   “不过取巧罢了!”琰撇撇嘴,表面上对这几人看重独力消灭巴蒙卡的周洛多过她表示不满,得意高昂的额头泄露了她的真实感情。   由于金丹级人物的强大威力,在场各派弟子无论立场都极为小心,上前问候。   “哈哈哈哈”须弥老仙突然大笑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白玉柱被他触动灵机也大笑起来:“我也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两股狂放的笑声混合在一起,江水滔滔也震颤倒流。   许多人都不知道他们原先不明白了什么,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明白了什么能让这两位绝世高手笑得如此欢畅,但是没有人敢出面发问。   须弥老仙笑到尽头,猛然撇见方问天、花飞花嘴角那抹笑意,心中一突:“原来他们早就明白了!”笑声一收,心里高兴也少了许多。   江面上“突突”的响声由小到大,白色的浪花拉成一线,一条快艇由上游急驶过来,快艇上站着的人看来同样不是华夏本土人士,气度神情倒有些与因塞斯相似。这位先生手里捧着一张图表似的物品,不断张望四周,又时时低下头去核对,最终指示快艇停在了岸边。   教廷将首批进入华夏人员的一个名额给了美国并不代表他们对因塞斯的举动一无所知,因塞斯的证件与其余教廷人员是统一的,当证件被摧毁的时候,百里内的先遣团成员都可以接到警号前来支援。   作为华夏政府对教廷的解释,卡诺米季副裁判长一行最后覆灭的地方应该是在明州,对于近在咫尺而又聚集了如此众多特殊人物的歧江,吸引先遣团部分人员的注意毫不奇怪。   “德阿神父,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楚桑南迎上前去,热情的问候,心中暗自骂娘,将周洛几人祖宗八代操了个遍,他实在没法想到教廷的人这么快就来了,暗自诅咒监控德阿神父的人手。教廷先遣团成员间有不为人知的联系也不算太特殊的事,但是,让人这么快找过来就是失职了,严重失职!   “我收到神明的启示,主的信徒正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德阿神父正气凛然,仿佛集天下正义于一身的从快艇上到堤坝,一脸公正严明的说,“如果由于贵国治安状况造成我方人员财产任何损失,我方保留行使一切追究手段的权力,以主的名义!”被毁灭的证件实际外借分配给了美国政府,作为先遣团高级成员的德阿自然不会不知道,但是没有关系,以主的名义,打好讹诈的基础是绝对必要的,他心里笑得象只狐狸:“能够不牺牲主真正的信徒换取更多的利益,真是太好了!”   楚桑南额头见汗,心里已经开始筹划报告该怎么写了,凶手不是他可以追究的,死的人也不平民百姓,不是他随便可以杀的,这种活计实在不是他喜欢的。“怎么可能,”楚桑南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打算拖得一时算一时,应付眼前再说,“华夏是文明古国,是个负责任的大国,我国政府一向说话算话,神父先生的怀疑完全是不必要的,我国……呃……”   就在绞尽脑汁引开德阿注意的时候,楚桑南惊异的发现他解释的对象已经拦腰变成两截,鲜血内脏由腹内流出。德阿神父上半身正从腰上,分成两段倒在地上,双目圆睁,带血的手指指着白玉柱,口中的不可置信的用他含糊不清的本族语言说着什么,等到德阿神父略微明白时已经气力用尽,口中鲜血涌出,只能吐出一个个单音:“你……你……”   尽管在场的都算神经坚强的人物,即使周洛手上不知不觉也有了好几条性命,但这样残忍的场面还是让同盟一些低阶弟子忍不住弯腰呕吐。楚桑南震惊万分,他和金丹级人物打交道的时候极少,白玉柱的强势霸道比文件档案上更鲜明、深刻。   楚桑南知道再做什么都是多于的了,悄悄收回脚步向后退去。   “原来是一伙的。”白玉柱收回手中的大刀,轻蔑地跨上一步将德阿的头颅踏得粉碎。白老先生今日出门诸事不顺,郁闷多多,德阿偏要在他面前拽得象个二百五,他老先生杀个把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目光扫过,所有人纷纷退避,脚步情不自禁偷偷向后移动。场内鸦雀无声,哪怕是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也可以清晰感受到那股属于绝世高手的磅礴大气,威猛暴烈的霸气和藐视苍生傲气。   宇宙天地尽俯首!   不仅近处的各派弟子,远近各处不愿接近,或明或暗观察着势态发展的人们也无人出声,甚至不敢随意移动,生怕引来这个杀神注意,惹祸上身。   “这就是顶级高手的威势吗?”远远的街边暗处,一老一少注视着大堤,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少年身材高大,老人腰背弯曲,面上沟渠交错显得有些痿瘘。两人装束都极其普通,如果不是在特殊时刻出现在了特殊的地点,毫无疑问就是一对进城打工的祖孙。现在也并不突出。两人站在街灯暗处,以白玉柱等人为圆心,周围四处还有着许多如同他们一般不愿靠近而又不愿放弃观察人们。与靠到近处的人群相比他们大多称得上高手,可惜,在金丹级高手面前没什么不同。先天境界,金丹期的实力,能够直接调用天地元气,这是质的飞跃!人力有时而穷,宇宙苍穹无穷无尽,能够直接吸纳天地元气的人物在低级对手眼中是无敌的!他们的力量没有边际,无穷无尽无止无歇,永无匮乏,并非凭借人数的简单迭加可以战胜。   这是超越世间一切的力量!这是他由师长身上前所未见,前所未闻,仅仅只能由经文中体验的强大!浩瀚无边的威压,佛陀金刚般的伟大……少年的心思还沉浸在白玉柱为他带来的震骇中,淳朴的紫红脸膛上搀杂着吃惊和震撼,隐隐还有复杂莫名的激动。他紧盯着白玉柱的一举一动,似要将他的形象牢牢刻入心底,口中低声喃喃自语。听少年发问,他身旁的痿瘘老者叹息道:“撑天白玉柱,五十年前就当得中原一流。多吉,今夜你见他出手,也该知道了……”   “还有哪个有意见的?”白玉柱轻描淡写地问道。不远处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波浪般向四周分开。能够不受影响的只有站在他身边的少数几人,两名气质各异但又同样让人产生强烈压迫感的老者,其中一人还穿着一身藏袍,吸引了多吉大部分的注意。一名白发长长怀抱古琴的女子。在那女子身侧四五步地方站着一个青年和一名活泼少女。不知为何,那少女的动作总使人不自觉的产生联想。   那是一朵跳动的火焰!明媚的少女清新可人。   见无人敢于回答,穿着藏袍的老人走上前去,红润的脸膛挂着慈祥的笑容说:“老白把别什么事都望身上揽。”扭头笑眯眯地指着四密尊者问道:“应该有人是来找我的吧?”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四密尊者的气势被折腾得剩不下多少了。在实力落差巨大的对手面前提起勇气而又没能一战,然后马上又要再来一次,实在是太折腾人的差事。以密宗心法修持出身的四密尊者也受不了了,气势全沮。青狮、白象、红日、莲花四人交换眼色,“毫无胜算!”打定主意忍辱负重,宁可做一回缩头乌龟,不理须弥老仙言语,缓缓退去。   须弥老仙刺耳张狂的笑声不断传来。   “此时一退,修为再难有寸进了。”扎什伦布寺与达兰萨拉倾扎争斗,但双方总算同源同流,那老人又是一叹,双手握拳目光忽然一振:“多吉,你可记好了!穿藏袍的就是杨踏天,盗去《大伦巴经》十卷,杀伤大喇嘛数十人,强夺宝瓶天珠高山妖魔,汉人称呼他作须弥老仙!”   “雪山妖魔!”多吉身体猛地抖动。作为一个宗教,黄教实在过于强大了。华夏虽大,可是绝对容不下一个政教合一的藏密。无论是从前的布达拉宫还是现在的扎什伦布寺,密宗高手从来是中央清除的目标。国家可以拨款养十个喇嘛,但是绝对不可以养一个不受控制的人形兵器,尤其是他们和强大的信徒基础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对任何统治者都是太过危险的事。相对少林、武当、峨嵋、天师教能够在二代上台后休养生息发展壮大,扎什伦布寺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无论是昆仑还是后来的同盟与黄教的关系都是相当恶劣的。而在华夏众多顶级高手中,黄教中威名最盛的既不是废去数位活佛修为的梁铁鄯,也不是八十年代后曾经出手镇压黄教的同盟四大高手。在黄教中,如果问到中原高手,他可以不知道秋孤叶、谢翩翩,也可以不知道声震九州的架海紫金梁,但是绝对不会不知道居住在须弥山上的须弥老仙杨踏天,黄教数代人最深的痛!   昆仑当年有着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对待藏密的手段趋于柔性,显不出架海紫金梁的威风。同盟接手之后藏密已无高手,四大高手的实力也无从对比。无论昆仑还是同盟都有许多政治上的顾虑,在黄教普通弟子眼里他们远比不上独来独往肆无忌惮的须弥老仙手段霸烈。雪山恶魔就象高大的喜马拉雅山一样横亘在黄教弟子心头,伴随着每一个新生代弟子成长。多吉也不例外,听到须弥老仙的名字,多吉的身体忍不住地哆嗦。   一溜黑色的轿车驰到江堤上,停在方问天面前。车上下来几人,方问天招呼着花飞花等人上车离去。   老者的目光缓缓向后移动,“杨踏天身边那个人叫作方问天,一线天宗宗主,他少到藏边,但在华夏东南声威赫赫。另一名白发女子是天魔宗主花飞花。再往旁边应该就是最近声名雀起的青符门两位高手,门主周洛和成为护法长老的琰。这五人再加上少林许世宗、峨嵋秋孤叶、武当铁剑齐天、天师教谢翩翩,每人身手都不会与雪山妖魔相差太远。华夏高手辈出,不是现在的扎什伦布寺能比的……你的大菩提心进不到第九重境界遇到他们最好退避三舍。”   “索甲上师,多吉记住了!”少年的目光注视着黑色的轿绝尘驰去,心神也随之飞扬,“华夏绝顶高手就是这十人吗?”   滔滔江水奔流东流,江风吹在每一个人心头。   “绝顶高手?”大喇嘛索甲轻哂道,面上掠过轻微的不屑、鄙薄与嫉妒混合的复杂神色,“架海紫金梁不出华夏高手当以此十人为首。” 一 碧珠同鸣   在雪草藏獒园工作了这么多年,欧阳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客人。   养獒是一种有钱人的游戏,一只真正纯种藏獒动则可以喊出成百上千万元的天价,当然有价无市也是经常的。在市面上,纯种的藏獒价格要比普通狼狗高出四五倍以上,最贵的以百万元计,而“混血儿”的价格比普通狼狗还低。自来华夏很有一般人喜欢跟风追捧,美其名曰:“学习国际先进经验”。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国际獒犬炒作逐渐升温后,国内藏獒的价格节节攀升,与国际接轨。养獒热一阵热似一阵,培养、研究、保护……许多爱犬人士还将养育这一古老的犬种与爱国联系起来,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忽如一夜春风过,无数养殖场、养殖园如雨后春笋冒出在神州大地。只不知洋大人发现之前这些专业人士都干嘛去了。   作为福建省老资格的獒犬养殖园,雪草藏獒园其实并不出色。养獒这东西就如同昙花、君子兰、北京狗……20多年来无数的热点,重点就在一个“炒”字。饭不炒不熟,菜不炒不香,炒得越热火熟得越快。血统这东西说重要其实也不重要,说不重要吧又有点重要,同样的东西关键就看怎么卖,从谁嘴里说出来了。   “藏獒,又名中华神犬,原产于西藏的大型猎犬,头大、毛长,性格凶猛,又分为狮头獒、虎头獒、熊头獒……”坐在夏日繁茂阴凉的树荫下,欧阳烨仰头靠在椅背上,略带金黄的秀发扎成一束马尾从油漆脱落了大半的木质椅背垂下。   从她所坐的方位看去,层层的铁网将这个世界隔得支离破碎,声声的獒犬嘶吠显得遥远而不真实。一座红色看起来象动物园里常见标示牌的简介牌竖立一边,事实上,它也确实是动物园整修时欧阳烨亲自淘来的。上面写着一行行不用看欧阳烨也能背得一字不差的介绍,她曾经整个夏季对着这些东西,将这座父亲留下的破败獒园整顿出来。   这院子里从无一日是安静的,雪草作的也不仅仅是藏獒生意,熊犬、黑背,世界上有名犬种──的假冒伪劣冒仿品这里都见得到。市场是好东西,利润更是好东西,曾经有无数的哲人对此作出论述,在这里就不详加解释了。所以当欧阳烨接手的时候玉手一挥,爽快的说:“按市场规律办!”   家学渊源,凭借祖上留下的一点东西,经过欧阳烨驯养的犬只多半可以弥补血统上的不足,至少外形上能够让人相信,将这间獒园打理得有声有色。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总算撑起了这个架子。   “到这里獒的人多半不是用来看家的,就算是,他们中间也没几个是值得保护的吧。”欧阳烨时常恶意的想,然后也就是心安理得了。   那个普普通通的青年男子走过的地方,所有凶猛的獒犬都畏惧地低下头,完全失去了野性。欧阳烨也无法可施,连带失去了推销介绍的兴趣。何况她推销的对象也不在意。   夏日、阳光、悠闲的日子,欧阳烨打了个哈欠,抚mo着微黑带红的脸庞,自怨自艾:“象我这样的美女为何要在这样的夏日中午陪着无聊人晒太阳!”透过层层的树荫,午后的阳光还是使人感觉灼热,欧阳烨抬起手掌挡著晒得微烫的眼皮,漫不经心地看去,忽然奇异的感觉吸引她撑大了眼皮。   那名青年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位活泼少女,依偎在他身旁兴高采烈地对着形形色色的猛犬指指点点。   大批成群的獒犬分门别类的遍布在数百个铁丝网隔开的空间里。周洛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自从那天过后,周洛的时间大部分在与动物打交道。半个多月的时间跑遍了周边几省,收罗各式各样各种各类的凶猛犬只。   作为外交使节在被访问国领土上被格杀必定是严重的,而作为中央政府权威被挑战,虽然不知道结果怎样,也不会令周洛感到轻松。同盟内部存在争议,少林、武当、天师教为首各教派对政府与教廷达成协议极度不满,要求比照获得同等权利周洛是知道的,秋孤叶来到林泉山庄的第一天周洛就知道其中的分歧。但是他没有料到风暴会来得那么快,那么激烈。“以十场比武决胜,赌宗教自主权……”这本来是华夏政府与教廷达成的最终协议,却被人学了个十足十。武力胁迫吗?周洛不明所以,同盟决议其后那长长一串的少室山、龙虎山……遍布全国的地产名单更让人心惊。这比虎口夺食还要让人吃惊,这简直是要求全面复辟!非关经济,让中央低这个头,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可不简单!三派吃了熊心豹子胆?   周洛不知道他们的勇气打哪来,也不知道十场决胜三派是否能赢,可是作为生长在党的光辉下的“正常人”,周洛心中是相当不安的。   同盟内部存在异议,秋孤叶与许世宗、谢翩翩等人存在程度的差异而没有本质的分歧,他毫无疑问不会站在政府一边。而昆仑,从半个月前周洛与他们的亲身接触中,那位龚大队长的态度明显地在打官腔,暗藏着皮笑肉不笑幸灾乐祸的味道。方问天、花飞花、杨踏天、白玉柱,周洛完全不觉得他们有出手的理由。至于他自己,嗯,和三大派一起和中央政府扛,周洛没这个勇气。站在政府一边对挑老一辈高手?这一样是在玩命。   所有人都在等待,在观望,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结束,可是半个多月以来偏偏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等待有时也是一种煎熬。   青符门明显属于两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格局,周洛与光杆司令其实差不许多。按照套用天师教不知哪一代留下的规矩,身为门主,有权力在多数长老同意的情况下对护法长老行使管辖权;而作为护法长老的琰也有资格发起提议弹劾门主。一名门主一名长老,在青符门人手明显不满编的情况下陷入了死循环。从表面看,周洛风光一些;从理论上说,琰的权力更大,但都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   不能改变的一个事实:有效控制的战力只有两人。身在局中,随后而来的变乱无论如何发展都少不了他一份,与周洛的主观意愿无关,必然会有人将实际掌握两名金丹级战力的林泉山庄拖下水。   没有数百上千年的门派经营,也不拥有国家民族的政府大义,从事的又是高危行业,周洛可以想象真有变故的时候所谓忠心耿耿的保安队会有怎样的表现。根基是需要时间打下的,即使以他今日的身份能力,没有几十年的时间也不可能得到一批真正可信,可以托付家人的人手。   而时间恰恰是现在最需要的。   挟两大金丹级高手之力,林泉山庄不可能置身事外,但是常规人手有过于浅薄,不是如何应变自保,甚至不足以让周洛明白发生了什么。   目前林泉山庄主要的情报来源依赖于同盟,天师教和峨嵋也由于各自与周洛的特殊关系常常提供一些额外的信息。只要比较两者传来的情报和同盟公开信息,以至两派之间的差异,就可以知道这样的信息来源是多么的不可靠。至于另外一个补充途径──方妤,在周洛看来也可靠有限。   他事切实感到了威胁!看不清形势的时候,增强自身实力无疑是最可靠的选择,周洛也是这么作的。   人不如禽兽。除去退化得实在厉害的菜狗,再凶猛的巨型犬在周洛面前也温顺地乖乖伏低,颤抖呜鸣,遇上熊狼也敢一战的藏獒在周洛脚边也如同温顺的小猫。   这种野性十足的灵敏感觉令周洛十分满意。他不懂得各种名犬的分类,也不懂得分辩所谓的纯正血统。周洛秉持着自家独特的选犬方法,微微放出一丝气息由犬栏边走过,观察獒犬的反应。毫无警觉畏惧心的自然不行,畏惧得过分失去了战斗意志的显然也不能入选。   数百只大型犬里,大多数獒犬不是畏惧得伏在地面,就是不知死活的向着周洛嚎叫,只有少数几只能够让他满意。   “也算不错了,在福建这是收获最多的一家。”周洛满意的微微点头。跑遍了几省的犬市,这里也是收获较大的一家。现代人无论养獒还是养犬,退化是必然的。种种辉煌的血统证书在周洛面前统统无用,能够经受住他严苛挑选的并不多见。   “老板,这、这、这,还有这几只狗我都要了。”周洛粗俗的话语惹得树荫下沉沉欲睡的欧阳烨极度不满,皱起眉头怒目道:“这边是藏獒,tibetankyiapso。那几头是狮獒,liontypetibetanmastiff,youknow?还有那边几种是德国牧羊犬和来自日本的熊犬,understand?”   看着周洛不知所谓的无辜笑容,欧阳烨忿忿不平地挑出他所指的几条獒犬,“又是个不懂行的暴发户,待会一定要狠狠=宰上一笔!”自己精心培养的产品欧阳烨多少有些感情,容不得他人胡乱贬低。   欧阳烨的愤怒周洛并无所觉,查觉了也不在意。欧阳烨生气的神态让他想起了那个二枚铜钱、狗与犬的故事,在他看来无论是狗、犬还是獒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突然,角落里一头体型较小,皮毛黄白相间的花狗吸引了他的注意。这狗长得好象狐狸,神态机警前肢扣住地面戒备地望着周洛,小眼滴溜圆转,灵活机敏。周洛微微提起气势向那小犬试探,那小犬嘶吼后退,最后无法的伏下头颅贴在地面,露出讨饶的神态。   周洛十分喜欢,指向小狗问道:“老板,那只开价多少?”   “150万。”   “什么?”   “那是纯正藏獒。”欧阳烨瞟了一眼周洛,详尽而冷漠地说,“西藏獒犬传说是猛兽杂交而得,分为狮、虎、熊、狼、狐五类。狐型獒体型最小,毛色黄白,近年来已经很少见,150万算便宜你。”不是她不爱作生意,眼前此人的口碑着实不怎么样。省内附近几处獒犬养殖大户互通声气,都知道此人购买数量较多──但又不够批发,所买品质较高──但又不买纯种,不算个正经买家,又开口闭口的“狗”,让人态度热情不起来。   周洛踌躇片刻,陷入沉思。放鹰溜狗不愧是有钱人的玩意儿,他虽然有几千万的身家,购买了数百条杂种獒犬后也感觉吃不消。贵着万元数千,便宜的也好几百。一路过来惹得周洛暗骂:“这是什么狗啊!”心头强烈怀念起家乡的狗肉火锅来,卖一头够吃几百顿的了。   150万的现金周洛是拿不出来的,吞并银鑫虽然属于被动行为,但各方各面的“好意”还是让他欠了银行一屁股的债,纵然无关大局周洛也不打算再向银行贷款。   国家的钱不好花,那是要还的!   今时今日以他丰厚的家底,纵然没有贷款拿下银鑫也没什么困难,除了支付手段比较特别……   在琰的支使下周洛还是爽快的付了订金,青符门的财政大权可有大部分操纵在她手里啊!对于山河表里乾坤图中穹庐散人留下的庞大遗产,周洛总觉琰才是最有资格支配的人。   驾车离开雪草藏獒园,琰强烈地拉住了周洛的手臂,在她的坚持下周洛不得不将宝马顺手收入山河表里乾坤图中,下一刻两人出现在了方妤面前。   维多利亚湾侧的港城,香江尽头的璀灿明珠。这是一座美丽而拥挤的城市,狭小的空间车来车往,铜锣湾上寸土寸金。   恒东集团的总部就在可以俯瞰碧海青波的地方,从总裁室望出去可以看见壮观完美的青马大桥。   看见琰和周洛的忽然出现方妤脸上浮起淡淡的惊讶,笑着拉住琰迎上前来的双手,两人亲密无间地聚在一起交谈。   周洛无奈的撇撇嘴,自顾自的打量着市内的陈设布置。广阔的布局,巨大的木质吊顶天花板,面朝大海的玻璃幕墙,整个房间比周洛的青符药业总裁室大上十数倍,气象完全不同,让人心生羡慕暗暗赞叹。   “资本家的生活果然不同!”周洛沿着墙壁装模作样的观看着四壁悬挂的印象派作品。可惜!缺少了一个重要物品完全看不出这些画的价值。世界是客观的,但人是主观能动的。所谓涂鸦,谁涂的完全不一样。   “少装模作样了!你现在也是资本家,还是受国家扶持的。”   “那不一样!我顶多是先富起来的人,就象养肥了的羊,别人高兴了就宰上一刀。哪比得上你们在香港自由啊!”   “no,no,no”,方妤弯曲的双眉出奇可爱的含笑指向周洛,打开酒瓶倒出一杯红酒递给周洛,三人就在恒东集团大厦最顶层品味迟来的午餐,尽管并不怎么需要。   “你这可是严重资产阶级自由化倾向哦。万恶的资本主义是腐朽堕落的,上层社会的纸醉金迷可是建立在对无产阶级剥削的基础上哦。所谓民主的选举不过是有钱人的游戏。”方妤手执刀叉优雅的教琰品味法国大厨亲手调理的美味,对着周洛说道:“要是外公听见非和你翻脸不可,到了香港40多年,很多事情他保留了原来的观念,还是老一套没变。”   “所谓‘民主选举是有钱人的游戏’是谁说的?公开的说法好象不是这样吧?皇帝说‘奉天承运’,资本家说‘天赋人权’,从各自宣称的范围看,代表的阶级范畴都比‘某某阶级专政’广,可见自己说是无效的。老马看得很准,皇帝就不去说他,选举游戏的制度使得资本主义社会注定被有钱人操纵。但是他真的设计出确保更多人能够参政的制度了吗?真代表了谁不是靠嘴上说的,由理论到实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喊出十个八个代表也没用。”   “怎么过来的?昨天你应该还福州的。”方妤轻酌小饮,柔细的芳唇在剔透的高脚杯,美丽的秀目忽然睁大,“别告诉我你们直接从福州过来,你以为──天下第一也不行!”   方妤手腕上一串碧玉珠链恰到好处的发出了瓒瓒萤光。琰得意的一弹指,周洛手上的扳指和琰胸前的饰缀同时共鸣起来:“同源法器的共振,很简单的事。坐标确定了想去哪里都可以。”   方妤的神情愈发惊讶,美目吃惊的望向周洛,这确实是琰送给她的东西,只是不知还有这样的作用。周洛摊开双手说:“不用看我,这个法术只有琰做得到。原始资料还是你给她的,教廷留下那个的传送阵。”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卡诺米季被杀后教廷首批偷渡入境成员留下的那个传送阵法自然是众多高手研究的对象。它不及驾风、五行遁术自由,对架设者的要求也极高,却是降低了使用者的门槛。可是能够作到琰这一步也实在太超出方妤的意料。瞬息千里,几乎是传说中神仙的境界,一日游遍万水千山,不过要事先布置法器就是了。   面对方妤的疑问周洛也无法解答,也许是体质的差异,反正,他自己是作不到。   “到香港来有什么打算?李卓呢?没和你们在一起?”方妤随意的靠向椅背,捧起手中的红茶抿了一口问道。   “她去了四川。”秋孤叶的峨嵋以及其外围企业与秦副司令主持,包括李书粱、秦建军等人在内的军地党内小集团有着极强的互补性,双方同样地处西南,以蜀地为重心,有着天然的联合优势。多年以来对于对方的存在双方都不会过于陌生,所差的只是一层皮。李卓天然的政治敏感性比周洛强上许多,在她手底,两方合作,守望相助顺理成章。   对于李卓的作为,周洛不愿多谈,直接转入正题。   “我们需要一笔现金。”周洛伸出手来,在厚实的桌面上排出一列金砖,“500万人民币,能帮忙脱手吗?我不知道黄金珠宝是怎么交易的。”   “ok,500万的纸币比较麻烦一些。”方妤爽快地答应,伸手按了几个键,回过头来妩媚一笑道:“两个小时,5点银行关门前一定送到。”动作迅捷得周洛阻止不及,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哭笑不得兼些微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其实支票也可以的。”   方妤眼中忽然充满了恼怒,狠狠瞪了周洛一眼,拉起琰的手腕说:“琰,跟姐姐去逛街,香港有很多好东西呢……”琰向周洛作了个鬼脸,两人抛下周洛越走越远。   一大一小两位美人眼中不可捉摸的情意让周洛心头微怔,不敢承受,直至二人走出门口才快步赶上,半认真地叮嘱琰道:“小心一点,我们可是正宗的偷渡啊。”惹来方妤一阵笑声。   “当当当”午后的钟声响起三下,当周洛走出恒东集团总部大楼的时候夏日的阳光洒满了中环前的街道,金色的阳光照耀,皇后大道仿佛一条金腰带缠绕着港岛。   “哗”池水分开,幽蓝清碧的泳池波光荡漾,清澈见底,池底蓝色地面和白色线条在阳光下触手可及。圈圈波纹散开,一团水湿后越显鲜亮的金发由水中升起,随后抬出水面的是一张骄阳般灿烂的俊朗面容。一名强健的西方男子由池中爬起。七月的香港出名的炎热,清凉的水池与太阳伞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的身体刚健而有力,有棱有角的肌肉以流畅复杂的线条完美拴释着健与美的融合,六块整齐的腹肌随着他的脚步由水底浮起。水珠顺着肌体的棱线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驱使,争先恐后的脱离他的身体,一头短发由湿润到干燥,当他走上池边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柔顺,根根分开。似乎米开朗基罗的杰作大卫像活了过来,正由水中浮上。   卫星电话的铃声“叮叮咚咚”响着,但泽披上浴袍将电话挟在耳边按下接听:“海伦,我到了香港……我明白的。600年前家族开始布局,通过500多年的引导才使得新教从教廷中分裂出来,使占人口大多数的信徒不再相信专心的祈祷,也不相信专业的神职人员必不可少。我不会让教廷取得另一个庞大的支持点……华夏国内的事情很难说,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力量能够驱逐那样的强者,他的力量绝对远远超过红衣教团平均水准,教廷内部不会太多……华夏人的事情还是按已知的途径切入,我会让他们明白教廷不是唯一的选择……我现在就去拜访他们的……”   挂断了手中的电话,但泽离开了下榻的酒店,悠闲地走在港岛的街道上,俊朗强健的外形吸引了不少少女的回头观望。但泽颔首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擦身而过,激起低声尖叫与兴奋的窃窃私语,在他身后留下许多过于幸福的少女,穿过本来不大的香港岛,向着九龙进发。   由巴士上下来,初次来到香港的但泽似乎相当熟悉路径,沿着海边的道路行去。碧海蓝天,浪花轻轻摇晃,拍打着堤岸。山两旁的道路渐渐荒凉起来,浓郁西化殖民地色彩的现代都市繁华逐渐脱去,巷深路窄,两边都是充满东方韵味的老旧建筑。无论是建筑还是往来经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显得褪色,仿佛脱离于时代之后。高大的榕树提供了浓密的树荫,巷底深处,那大树背后的尽头露出乌色的木质楼阁飞檐。   八角照四方──但泽相当清楚这座老旧造型独特的华夏式建筑就是港岛特殊力量者的聚集地,也是一扇通往华夏的大门。   “来者何人?”一声怪腔怪调的呼喝在但泽右脚恰恰越过尺高的门槛顶端的时候同时响起。   “但泽·德·布·华伦斯尔泰拜会四方。”进入大门的刹那,但泽就感受到无数的目光,许多强大的力量环绕在他身周盘旋,随着脚步的深入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进一步加强。   大堂内阴森而幽暗,远远的正厅中神龛前香烟缭绕,供奉着上“天”、下“地、左“炎”、右“黄”,四个组成方块图案的汉字。四个字组合在一起凝成一个菱形的图案。但泽走到神龛跟前,在中年礼宾的指引下恭敬的鞠了三个躬,将线香插入龛前,身上直接感受到对方身体中蕴藏的澎湃力量。他的心中疑惑越发强烈,“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将他们驱逐出华夏大陆?”   由铜锣湾到尖沙嘴,夕阳落下大屿山后的时候,方妤领着周洛、琰二人已经在太平山顶悠闲的享受着晚餐。   天色渐渐黯淡,脚下亮起万家灯火,无限风光。   方妤俯在琰的耳边细细丝语,优雅的玉颈微弯,光洁弯曲象象牙的雕刻。无论何时,她都是吸引人注意的中心。滚滚红尘,三千浊浪,世上总有些人是天生高贵。   红颜绝色。在香港的财团中,恒东不是最引人注意的,方家的地位在富商豪门中也不显突出,但上流社会都知道恒东集团和方大小姐的份量。当方妤领着同样美丽绝伦的琰与一名男子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时候,餐厅内几乎所有人都向他们这一桌望来。   方氏家族在香港上流社会代表的意义就是神秘而强大。严格算起方问天不过是六十年代偷渡到港,赤手发家的偷渡客,根基浅薄,被本地豪门所鄙薄。但很快他们就以事实感到了恒东集团与方问天的强大与神秘。他强大!恒东集团在大陆的发展顺风顺水,展示了深厚的背景关系。方问天既不是太平绅士也没有受封政协委员,但是每个能够和大陆高层直接接触,甚至冠以“党和国家领导人”虚衔的顶级富豪都知道,凡事涉及恒东集团大陆高层都不愿等闲碰触。恒东集团和方问天的名字在*中广为流传,但是究其原因,最高层的几个也语焉不详。方问天也不涉及黑道,但是想利用黑社会对付他的人无不弑羽而归,个个死状凄惨。他神秘,他有“运”!香江一带道上的铁律,几位真正有份量的大佬对方问天、对恒东敬而远之,绝不敢冒犯。方问天的商业手腕算不得出色,几次落入死境。可是他有运!每每濒临绝境,总能绝处逢生,山穷水尽又遇柳暗花明。和他作对的对手往往莫明其妙遭遇厄运,每当对手算尽了他的实力的时候总会出现意料之外的资金。全东南亚,甚至全亚洲有地位的红仔师公、降头师都拒绝接受和方问天有关的任何委托,为他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几位降头师中祖师级人物放出消息,称方问天为百福庇佑,万邪不侵之人,犯之必遭厄运云云。   “哈哈哈哈”听到这里周洛爆笑出声,几乎将一口水喷到胸前。*!降头师!堂堂一线天宗宗主、华夏有数的高手能被黑社会收了保护费去才真是奇事!   “sorry,我没事!”周洛挥手打发了实际是来警告的侍应。方妤和琰停下交谈,注视着他。一双乌黑晶亮的眼珠在美丽的大眼眶中打转,看见琰眼中好奇的神色越来越浓,周洛连忙抢先举杯道:“祝贺你,方总裁!恭喜荣登恒东集团总裁宝座。”   “你怎么知道的?”回到自幼成长的环境,方妤显得越发淡定自若挥洒自如,低上头在杯中轻抿一口,微红的朱唇在透明的酒杯上印下淡淡的唇印。   周洛微微侧目,向方妤和琰示意。相隔4、5桌的地方正坐着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子,腕上带戴着金表,看来颇有些家身,见两女目光扫来连忙低下了头,心虚地转移目光。   “总有许多无聊的人”,方妤美丽的面颊微皱浮起淡淡的笑容,举杯相邀,一道无色光华洒出,将三人笼罩一处,“一线天宗是根,恒东集团就是枝叶。根基不伤,枝叶自然繁茂。一线天宗是叶,修为实力就是根,恒东怎样都无所谓。”她收起笑容正色道:“此际就是变乱之时,不但一线天宗,天魔宗外围弟子势力也暂归我掌握……倒是你,如何打算?”   鲜红的葡萄酒在透明的酒杯中荡漾,此时的方妤自信而美丽。外人远远看去,只看得见落地玻璃窗旁那光彩四溢的绝色女子正端起酒杯,向她对坐姿随意的男子淳淳相邀,举杯劝饮。在她身旁,一名绝色不似人间所有的美少女支颐似乎饶有兴趣地倾听两人对话。背后窗外天色已经全黑,片片灯火明亮,夜幕下的港九异彩霓虹,似乎道道霓虹环绕在三人身周。厅中的人都产生一种错觉,这三人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使人感觉那么遥远,可望而不可及。   方妤的话语与周洛的打算不谋而合,陷入今日的局面,卷入的旋涡越来越深。生意越作越大,资产迅速增值,吞并了整个银鑫,在一年前是难以想象的事。可是周洛完全没有心思打理。他周洛凭的是什么?不是他多么会作生意,也谈不上经营有道,甚至人情关系也是次要的。如果失去了超凡脱俗,号称可以对撼专政机器的力量还会如此逍遥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的身份地位由力量而来,今日的烦恼也同样由强大的力量而来。正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放开刚刚吞并灼手可热的庞大生意不管,四处寻觅,养鹰买狗,周洛内心深处其实打定了主意。他虽然不擅机变权谋,毕竟是历史专科出身,一本二十五史不说滚瓜烂熟倒背如流,至少算得读通,大局观还是有的。只要有机会发挥,智慧的火花自然迸现,多年的苦读不会全然白费。   “等,只有等!”周洛沉思片刻,肯定地答道,“当初同盟内部分歧事先知道的,可谁也没料到天师教与少林、武当会采用如此激烈的手段领着半个同盟正面对抗中央。十局定胜负”,周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哪来这么大的魄力,可是昆仑……”如果不是事先了解,至少是了解昆仑的部分内情,很难想象三大派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昆仑寂寞得太久了!”方妤为周洛杯中又斟上浅浅一层,本来对西餐礼仪就不甚了解的周洛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礼之处,他的心思完全被方妤的话吸引。“离这里不到100里就是黄埔军校,一百多年前国父在这里建立了兴华会,提出三民主义,建立现代国家。国父一生行事多矛盾之处,主张独立自强,却愿意将满洲利益交与日本;倡议五族共和,革命成功第二天又跑去祭明太祖陵,以大汉正统自居,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凭心而论,无论‘五族共和’还是‘三权分立’,‘三民主义’并无特出之色,行事鼠尾两端,一生波折成少败多。世人都以为被两代政权奉为国父是因为他为国为民,一片丹心。其实国父在政体建设理论上更值得称道。‘一个国家、一个领袖、一个党、一个主义’,成就了两代党国,‘国父’之称实至名归。国父一生强调‘领袖威望’,抛开主义不谈,核心以威望领导党,党管理国家。”   “威望这东西……”方妤美丽的嘴角浮现笑容,秀目精光浮动,“也许有,也许没有,自发自觉能够拥有强大威望的领袖不常常有。政体决定权力其实来源于实力!军事、政治、经济……超强的战力自然也算在其中。新实力的出现必然引起权力的再分配,无论愿不愿意新一轮搏杀都会开始,不以主观意愿转移。梁铁鄯已经明白得晚了!”她靠后到椅背上,十指交错相握摆出轻松的姿势说:“你知道吗?各派门规戒律中都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高手行事多有顾忌。什么神啊、魔啊,古人或许相信这些!金丹级力量重现以来,架海紫金梁横行天下哪有什么天谴神罚,神是什么东西?”   “规则开始崩溃了……”周洛向琰看去,心里充满忧虑又有些惊慌。和方妤不同,他有自己的认知。金丹期,甚至同盟弟子的实力都超出了国家的约束。国家是专政机器,律法是以暴力保障执行。如果存在一群国家暴力不足以制裁的人呢?这是对统治基础的潜在损害!不在于秋孤叶、梁铁鄯,又或他周洛修养如何;也不在于现代国家不如古代的问题,而在于三十三天的消失!   这个世界干净得异乎寻常。漫天神佛,乃至妖魔鬼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生态索链中的一环消失,要达成新的平衡必然要经历残酷而复杂的漫长过程。他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世上或许只有他和琰能够了解。方妤无意点中了冲突的本源──三十三天消失留下的巨大空白。   对于冷兵器时代甚至现代国家,金丹级的力量已经过于强大。消失300年后重新出现世间,许多事情都和以前不同了。同盟又或者一线天宗、天魔宗出身的高手多少受到习惯传统的约束,唯一藐视过往规则,行事肆无忌惮的梁铁鄯又掌握在初代领袖手里。即使老梁恐怕也不是完全没有顾忌,毕竟他能够通过收集各派秘籍得到力量,那么各派祖上流传的“谣言”对他也不会没有影响。三十三天莫名消失,世局就处于不可测的动荡边缘。只是历来传统大派都拥有严格的戒律约束,如果不受外界干扰这种自我约束是极难消失的。事实上他们同样走向衰落,近数百年再无高手,被摧残,被破坏,旧日规则荡然无存,也许就将这样消亡……一切延续到梁铁鄯这个异数出现。现代金丹高手群,甚至同盟四大派、天魔宗、一线天宗的相对超然处世规则都是一种惯性的延续,或者说他们还没有想到改变。旧日的方式已经不存在,超乎寻常的力量与这个世界的磨合必将重新开始。这种磨合的端倪上世纪60年代就已经出现了,初代领袖对各门派的清除就是基于类似的原因。但他们中的最强者站在世俗政府这一边,使人忽略,金丹期级力量带给世界的变化含而不显。   周洛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旁人也许不知,但是他是知道旧规则强力的保证──三十三天已经不存在了。缺乏了暴力惩罚约束任何规则都会崩溃,迟早而已。“那么西方呢?从现在观察到的事实看教廷的传承要完整一些,可是大概也不曾存在断层,他们受到的诱惑是持续而漫长的……”   在琰的眼中周洛看到的是跃跃欲试,充满了一展身手的渴望。琰双瞳紧盯着他,寂寞千年,她从来就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人物。在琰心里也从没把谁放在眼里,所谓当世高手、所谓位高权重不过是土鸡瓦犬。   “神仙又是如何自我约束的呢?也许思想境界够高;也许三十三天物质极大丰富,人间对他们人手补充的意义大于其它。”可是现实完全不同。周洛微微苦笑,如果不相信神仙妖魔的存在,越聪明的人物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越容易钻牛角尖。各门派传承都不是自今日始,由此推论古人也需要面临同样的问题。在这个基础上翻检古籍史书就可以发现,皇帝们这方面的烦恼并不太大。那么古人如何保持平衡的呢?有魔则有神,有妖则有仙,人间的妖魔有人间的佛道收伏,闹大了还有雷公电母,玉皇大帝显真身。神话传说其实说得很清楚。可是如果不相信神仙,那么结论只能是超级强者的自我约束与互相牵制。   这结论──看看琰就知道多么靠不住了!   现代形势已经不同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复杂。国家机器还掌握有核武这东东,所谓“高手”的数量也不足以达成相互制约的平衡。生态平衡这玩意从来都是需要足够的种群数量的。个位数的数量级能够勉强保持40年不曾崩溃的平衡,想来周洛还是捏了一把冷汗。不过两位数……看不出乐观多少。   “风起了!”从景峰餐厅出来,站在太平山顶,周洛张开双臂感受着夏夜强劲的山风,繁华茂密的灯火在脚下无限延伸,方妤对神魔的直接蔑视给他极深的震撼,一个时代过去了。   周洛回望向琰,夜风中,她的双目如星。   “唉”周洛郁闷地轻声叹息,人家根本就不在意。 二 架海之威   很多时候人可以心想事成,很多时候,怎么想也不成,这种情形归纳起来就被称为“好的不灵坏的灵”。   离开餐厅前往停车场的中途,周洛被两名香港警察礼貌地拦住了去路。   “身份证!”   “什么?”周洛微微一怔,明显表现出不可思议。对于这种改革开放早期曾风靡一时的地方语种,周洛很是下过一番苦功。以至于过后的日子里时常感叹,如果有当年听歌学粤语的劲头,大学英语也不会折戟沉沙了。虽然多年未曾专心回顾,难免语音不调,但在香港至少称得上听说无碍。   正因为听得明白他才莫名惊诧。   居移气,养移体,尽管周洛时刻提醒自己,尽管他对专政机器仍旧保持着一定程度的畏惧,但是潜移默化中他考虑问题的方向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周洛近日来所思所想,所逢所遇,琢磨的都是军队核武、国家主席党总书记等等人物,最次一等的也应是大军区司令、省委书记。警察?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事实上李书粱那个省委书记头衔其实就不怎么经常被纳入周洛的思考范围。   又一位同志堕落了。在失去了对日常执法者的敬畏后,最直接表现就是对法律法规的践踏,比如说假身份证,比如说私售黄金、比如说偷渡香港。周洛从未注重其中牵涉的法律问题,直到遇上可爱的香港同胞查问的时候,他才有一种恍如梦中的感觉。   “怎么了?”方妤跟了过来,山顶广场人来人往,不乏缙绅名流,周洛被两名警察堵住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的注意。方妤几乎能够逐一分辨其中恶意和嘲讽的目光,对于警察的挑衅,她立刻就看出了背后阴谋的目光,领着琰跟了过来。   “请出示您的证件。”两名香港警察的语调极其客套温柔,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他们心中同样忐忑,谁能想象由恒东集团新任总裁作陪,出入高档场所的男子会缺乏正当进入香港的途径呢?以方家的财势,移民百八十个人大大方方进入香港并非不可能。作人难,作警察更难,实际上是两面作人难,方妤的微笑让他们心惊胆寒,而被她拉在手中那个同样美丽时髦的小姑娘眼中的目光则让他们不是联系到某种肉食动物。   眼波如刀,无论面对抚如春风的温柔一刀,还是跃跃欲试准备大快朵颐的餐刀,又或者刀过不染血惊艳刀光,当站在刀锋下的时候都是让人兴奋不起来的。   与他们在大陆备受尊敬,时常被人民群众亲切问候,真心赞美的堂兄弟类似,香港警察也拥有同样的优良传统。如果您的打扮有某种倾向,那么祝贺您,香港警方一定会对您关怀备至;如果您还不会说粤语,那么再祝贺您,他会以亲切周到的关怀直到您衷心问候香港警察全体成员的直系女性亲属。当然,如果有着一头纯天然金发,或者抢先以流利的英语居高临下的质问,那么这种情况的发生机率就很小了。   出入高档场所,能够有亿万富豪作陪,遇上检查证件的机会其实不多,微乎其微,不会比被太平山上滚落的石头砸中多多少。两位警察自己也不相信周洛的证件会有什么问题,注意力八成放到方妤的脸上。香港警察行为规范前所未有的得到如此尊重,两名警员严格自省,再省,以三省吾身的劲头检查自身是否有举止行为不合规范的地方,幻想期待在未来的控诉中占据有利的位置,以至于对周洛迟迟未曾出示证件的怀疑都忽略了。   两名香港警察小心翼翼的态度说明了许多问题,方妤挽着琰的小手凑到周洛身边,凤目轻扫,玉靥绽放出让许多人胆寒肉跳的娇美笑容,扬声问道:“是你们解决还是需要我们自己解决?”   “方小姐……”两名香港警察齐齐一怔,色厉内荏微微露出心虚求饶而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就在周洛也微觉不解的时候,数名看似正常的行人心甘情愿地靠拢过来,主动取出证件向香港警察表面身份道:“国安局。”   监视普通一个人很容易,一个很容易监视的人往往没有被监视的价值。要监视一个可以改变外貌又可以瞬间消失出现,接近非人类的人物,以华夏国安多年来的经验也只总结出两点:撒网捕鱼、守株待兔。以众多的人数和超强的组织能力进行围捕,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可以作到两点:当目标以他本来面目出现在经常出现的地方时可以第一时间掌握。简单说来就是以消耗大量公孥换取有限信息。   这当然是远远不够的,可是对于并无能看穿影术、易劲锻骨,也不会驾风、五行遁术的侦察员来说还能奢望什么呢?强大的人力物力是他们唯一的依靠,人海式撒网对于背后是整个国家财力物力的国家安全部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周洛与方妤共进午餐的时刻,他的行踪已经被部属监视一线天宗的情报人员直接通报到了北京。对于负责日常监视的情报人员,很多时候他们的存在并不能够瞒过被监视目标。他们也兼负着协调目标人物与地方政府关系,防止某些不必要问题的出现。对于这一点,科班出身的方妤比半路出家的周洛了解得多得多,对于这些人的利用也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孔逸乐接到部下的紧急报告是在军委常委会上。一个金丹期的高手威力就相当于一支军队,还是不受控的那一种。所有情报都按最高等级通报。   会议的内容异常沉闷,漫长的进程让他几乎产生窒息的感觉。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二十年持续的僵局忽然就打破不见了。墙上的投影打出了11个人像,错综复杂的红线、蓝线标出了他们之间敌对、联盟的关系。铜墙铁壁许世宗、铁剑真人齐天、流花仙子谢翩翩,三大高手联袂挑战中央权威,由他们之间又标出几条虚线。同盟之中尚有两大长老,秋孤叶毁书决裂,周洛置身旁观,可是真的保证他们一定不会插手?另一条隐隐的虚线以最粗的笔划标出──梁铁鄯。这个以他的权威在绝世高手层面支持了共和国40年,直到二代之后还在以他绝对的实力维护了中央领导层威严的第一高手终于直接站到对立面去了吗?昆仑与同盟,两个争斗数十年,互为制衡的组织切实展现出了合作的迹象,哪怕仅仅一点点也是那么让人心惊。   梁铁鄯以下,十大金丹级高手隐隐分作三个集团,许世宗、铁剑齐天、谢翩翩是其一;秋孤叶、周洛和琰为其二;而借助半个多月前那场金丹高手峰会上释出的消息,天魔宗与一线天宗越行越近。   孔逸乐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就在那次聚会之后,魔门最强大的两宗释出消息,方问天奉天魔宗主为魔门之主,而花飞花将方妤收作衣钵传人。两宗合流,这对以分化制衡为主要手段的特殊事务局不是值得乐观的消息。昆仑与天师教、武当、少林三大派势不两立的表面下粗大的脉络隐约可见;杨踏天、白玉柱明显与魔门双宗暗通曲款。天魔琴出世,两宗合流的影响还不仅此而已。许多杂乱潜伏的魔门分支也有浮出水面,向两宗靠拢的势头。   画面上打出的是花飞花的镜头,青山绿水,白发轻衫,每一丝发梢、一点折皱纤毫毕现。群山之间,一名霸气十足的老者踏着白云飞纵而来。飞花、碎叶、云破、雨开、火光亮起,绚丽的声光效果、唯美的图象画面成为这场会议的唯一亮点。   这是军委直接领导下,总部四单位携手合作于四天前拍下的一组画面。调用了六颗卫星,数以十万计的人手甚至昆仑内少数几个触及高层的死间,国安部策划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联合行动。创造了最长的纪录,在四天内完全掌握花飞花的行踪路线,将她诱入预先安排的战场。   方圆数百里的无人山区,为了选择合适的战场,安排这场巧遇,费尽了共和国数万名参谋人员、情报人员、科技工作者的心血。预先安排了大量的仪器、卫星,使用最先进的技术遥感监测。不仅仅是为了挑起金丹级高手间的冲突,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得到第一手量化的数据。   长期以来,所谓同盟长老,所谓宗主掌门,对于金丹期高手战斗力的了解来自于血泪经验。除却少部分源自昆仑遗留的的资料,大部分原始资料来源于昆仑与二代对抗的年代。狙击手,不行;重机枪,不行;生物毒素不行,使用放射性物质的暗杀也不行。直至动用了重炮阵地轰杀……武器大型化的趋势到此为止。由此往上,先不谈以当日装备水平能否准确圈定个人目标,覆盖式攻击的成本也是负担不起的。满足使用更重型的武器的条件几乎和要求别人主动走入刑场没有区别。与同盟关系良好的年代,二代也联系同盟作了一些研究,但没有人原意展示自己的弱点,对于顶级高手的体验描述还是太多经验式的语言,缺乏科学化、数据化的具体表述。   梁铁鄯vs花飞花的战斗也是取得华夏最顶级高手战斗力数据的最后来源。其意义不仅仅是两名金丹期高手的冲突,也是中央政府为了随后而来可能的冲突变化取样调查,得出最直接的数据。由此指导决定一系列政策的制定,影响深远。   它可能影响整个华夏今后百年。   调集了华夏最尖端科技设备,集中全部六颗最新型卫星轮番拍摄的画面亮丽清晰,每一丝风的破碎,每一片云彩的撕裂都完美的展现,在画面上以不同的角度诠释。   两大高手的一举一动在高速摄像的镜头下完整清晰。事实上,军委会议上播放的影片已经是经过无数人员的精心剪辑,八成以上的画面经过电脑合成修补,才能得到如今的效果。这还是托了内线作战的福,事先拍摄的数十万张当地景物资料和花飞花、梁铁鄯的动作影像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为了使两大高手的战斗附和正常人观看的速度,影片的帧数被放缓了千百倍,每一丝风起云动,山崩石裂都异常缓慢清晰。   事实上,梁铁鄯能够离开昆仑外出毫不令人惊奇,很早二代就心知肚明。昆仑外围50000大军对梁铁鄯只是威摄,只是一个承诺。直接限制某人的活动并不太可能,无关军队数量问题。作为一个人,梁铁鄯有着太多的手段足以通行自如。   花飞花vs梁铁鄯   两大高手交锋以花飞花败逃告终。随着画面上一串串数据分析的显示,封闭式的会议室内响起一阵惊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真正决策的华夏大人物们其实也就停留在看热闹的境界,对于影片中穿插打出的分析数据都仅仅表现出惊呼感叹。孔逸乐却从庞杂的数据分析中看穿了变化,真正的震撼!   二十年前,七大高手围攻架海紫金梁,中南海勤政殿一战,双方可说是促发就收,周边人群密集的城市战存在太多的顾虑,尤其是在本国首都。随着时日推衍,无数秘而不宣的蛛丝马迹,那一战的细节分析从各派门人弟子口中流传出来。   架海紫金梁真力修为出类拔萃,但还远未到力压七人的地步!是超卓的战斗技巧使得他一战成名,晋身华夏第一,当之无愧!而影片上列出监测分析的数据却有巨大的不同。   画面中,梁铁鄯返身回飞,右手食指展开,指甲纹路清晰可辨如伸到眼前。一点火花由他食指尖端冒出,火云开处,一抹金黄,即使以放慢千倍的速度观看高速摄像拍下的镜头来看也仅可看见一抹金黄。   以力破巧!今日之架海紫金梁竟是以强决的力量直接击溃天魔宗主花飞花。形势倒转过来,孔逸乐暗自沉思,若论运用巧妙,梁铁鄯无论如何不可能连二十年前都不如。作为当代高手中最早注意到同级力量间的战斗,区分胜负的关键在于运用力量的技巧,引领一代潮流的梁铁鄯,二十年纵无寸进,也不应比花飞花相差太远,是什么触使他放弃了以巧对巧的打法,简单极端的出力强攻?事实也证明了他取得了切实的突破。   那一抹金芒以毫厘之差掠过花飞花身旁,击中远处的山峰。血花绽现,花飞花,败!天魔宗主战败逃亡。   金芒过后,近距画面全消,远远切换成上卫星遥拍的图象,烟尘滚滚,一朵蘑菇云翻滚涌上云层,遮天蔽日。影片也到此结束,画面底部打出对梁铁鄯最后一击评估的小字,虽然不是第一次观看,孔逸乐还是忍不住用右手遮住额头挡住大半脸部。他的心中生出不忍卒睹的念头:“接近20000吨*当量的爆炸!这是什么概念?广岛原子弹当量仅为1.5万吨*,就造成14万人伤亡,与这样的人型兵器为敌……”   死一般的沉寂,会议室中一直不断地轻呼惊叹完全消失了,忽然得就象它从未曾出现。   孔逸乐取下手掌按在桌上,不敢抬头去看。国安部权柄极重,特事局地位又确实特殊,即使如此,在军委会议上还是没有他发言的位置,只因为涉及他长期负责的内容才得以列席。花飞花的力量足以使一个大国政府惊叹、忌惮,那梁铁鄯所展现的就不仅仅如此。那是让人绝望的力量,能够使用这种程度的攻击,那么同理,他也就能够抵御同等级的攻击,至少相差不远。   修习过昆仑遗留功法资料,切实来说就是梁铁鄯手创改进“破军杀刀”、“破军杀拳”的人都知道,无序的爆炸和可控的攻击威力是不一样的。假设真气溃散产生爆炸的威力相当于一颗手榴弹,那么能发出如此一击的人在一枚手榴弹爆炸的威力中多半不会受伤。对抗这么一位老牌顶级高手需要的是怎么样的力量呢?   他不敢想象是否能完成这样的任务。   经由详细计算,将一两名顶级高手引诱到无人地带事实证明是可行的,但孔逸乐也深深知道这种过于庞大复杂的计算是不绝对可靠的,他无法承担万一失误的后果。将所有十一人同时处决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忽略任何一人都不可想象。   世事是复杂的,别看诸人间争斗不休,可是一旦政府对其中任何一人采用这种极端的攻击手段,必然招致幸存者的合力反击。   况且真的没有保命逃生的方法吗?   孔逸乐不能想象。   主掌国家安全部特殊事务局多年,孔逸乐接触到的秘密资料也是普通人想不到的多,而长年对资料的浸潆使他感不到的绝望,架海紫金梁的霸道,七大高手的威风也无声无息浸润他的心灵。查看着梁铁鄯的资料,主管着梁铁鄯当年留下的业务,面对着梁铁鄯的对手,修习着梁铁鄯的功夫,而时至今日他还是特事局的心腹大患……架海紫金梁巨大的影子,就象背负的原罪重重压在特殊事务局每个人背上。在这里工作的每一个人都无法摆脱他的魔影。   他们已他为对手,他们奉他为神灵,这是一种混合着巨大的恐惧与极端崇拜的特殊感情,深得连他们自己都不知是什么味道。   坐在桌前,孔逸乐垂首发呆,架海紫金梁举世无匹式的强大在他心中回放激荡。他心中翻江倒海,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   “孔部长,外线有您的电话,紧急情况。”孔逸乐抬起头来,一名中校在他身旁小声招呼。   “梁铁鄯大胜,花飞花未死……”孔逸乐甩开涨昏了的脑袋,点点头,站起身来,随着对方走出会议室外,听取来自香港的信息。   花枝虫影,暗香浮动,御花园里杀气淡淡漂浮。为了应对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状况,保卫中南海,几乎聚集了所有隶属于华夏政府的精锐力量。   穿过御花园,走到另一侧的值班室中借用保密电话了解了基本情况之后,孔逸乐呼叫接通了香港警务处的号码。   翻开辞典,如果要为香港警务处和大陆国家安全部间的关系找到一个词形容,最恰当的就是“恶劣”两个字;如果非要在这个词前面加上具体化的形容,那么只能是“相当”这个词。从法理,从逻辑香港警务处都有权拒绝华夏国安部在香港的私自活动,甚至有权拘捕违反当地法律的国家安全人员。   某年月日,华夏国家安全部孔副部长与香港警务处最高长官进行了亲切而友好的交谈,就双方都关心的问题交换了意见。──如果由某国中央媒体报导一定会这么写的,事实上,双方面的交流既谈不上友好也远谈不上愉快,至少对孔逸乐来说是这样的。   一边服侍了洋大人上百年,自视高人一等;一边是始终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伟大社会主义祖国人民民主专政面向人民群众的主要部分。   对话的进程可想而知,从一开始就充满著火yao味。   对于国安情报人员在港私自活动引起的麻烦警务处领教多次,孔逸乐开口第一句话就引起了警务处长的强烈反弹。   “你们没有权力在香港监视、跟踪任何人员,也没有任何权力干涉我方人员的正常执法,这是违反了基本法了的,是失信于国际!”   “孔部长”,穿着灰色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小声呼叫孔逸乐,走到他身旁,递过一张纸条,“香港传来的最新消息。”   忍受着香港警务处长的喋喋不休,忍受着来自民主之地义正词严的抗议,孔逸乐微微颔首,接过工作人员递上的纸条,在手中展开阅读,“李处长!”他的语气也随之强硬起来。对于香港方面那种无论事情轻重缓急,始终最顾忌大陆部门过界抢权,以及动辄以国际影响相威胁,挟洋自重的作法他是相当反感的。   特事局,即使在国安内部也是相当神秘的一个单位,名义上列属国家安全部,实质几乎不受国安日常工作影响,或者更象他们的上司,更惶论孔逸乐手中还掌握着华夏政府少数几支按照昆仑模式培养的精锐力量之一。虽不比前朝北镇抚司、大内粘竿处威风赫赫,除却军委、政治局常委,金丹高手,却也没几个人能给他气受,天长日久,孔逸乐也养出了一股傲气。区区警务处长他还未曾放在眼里!   “李处长!”阅读过在港人员紧急调查呈上的报告,孔逸乐脸上暴露出一丝生冷与烦躁。他以生硬的语调说道:“关于我部情报人员在港行动准则和基本法中有关内容,我相信不会比您了解得少。我部人员行动完全出于好意,我提醒你一句,抓人可以,记得后果自负,小心!小心!……不是我在威胁,如果有可能我比你更乐意签发命令下令拘捕!”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关闭了沟通的大门。   “告诉香港那边,撤退!”   对在京特事局留守人员下达了命令之后,孔逸乐放下电话,推动古色古香的绯红木门,松木镂花门发出若有若无的“吱呀”声,轻巧的打开两边,一股夏夜的暖风直扑进来。   孔逸乐走出门外,站在滴水檐下。七月的北京极为炎热,一股燥热的气流沿着他的脊梁直升上来。寒暑不侵,他还达不到这样的境界,但是普通的高温还难以对他造成什么影响,额头一滴汗也无。这是往日他常常为之自豪的修为,20多年来,中央每年三批,数百期受训人员中能够修炼到这个地步的凤毛麟角。18年前,他就是凭借着对“破军杀道”的出色领悟,连过三关,初级班、中级班、高级班,习得了共和国的不传之秘,由一个军人走向情报部门,最终成为权势彪炳的一方大员。   可是今日,他对这种感觉相当烦躁,全身发闷的燥热──他宁愿痛痛快快出一身酣畅淋漓的大汗。   盘曲的石榴树开出的簇簇似火榴花沾染了夜晚的黑暗,象黯淡凝结的猩红血光。人工培育压制扭曲成形似虬龙的南洋枣吐出叶叶青碧,在花园中舒展身姿,微微颤抖。散发着黄色光芒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连接到远方,每枝灯柱下都有一名挺胸直立的哨兵守卫,一切看来都与往常无异,唯有喧嚣的夏虫显得比往常寂静了些。   孔逸乐却由空气中体察到淡淡的紧张与肃杀。御花园中密布着数种不同的力量,杂乱的交错在一起,而有各成体系,破军杀、少林罗汉劲、武当、峨嵋……甚至还有来自北极熊的猎猎雄风,正教光辉守护阵自成一体。   “嘀—哒—”空调管道外缘水珠滚落,惊醒了沉思中的孔逸乐,首都的夜空沉郁而凝重。“也许明日将有一场雷雨”,孔逸乐沉沉地想,退后两步就是清凉的世界,他的身体不远动弹,也不远重新进入深入地下的会场中。能够参与核心层次的决策会议——哪怕仅仅是列席也是他梦寐以求的,往日的他早已欣喜若狂,现在应该担心的应该是如何压抑兴奋的情绪吧。可是今天,他完全找不到感觉,平淡,出奇的平淡使得他踏入华夏最高层次的首场演出完美而得体,完全的完美,即使以他最挑剔的眼光也挑不出瑕疵,整场演出平淡而冷静……冷静——但是他绝不冷静!孔逸乐按著左手的手腕,他的左腕一直颤抖停不下来。这是一种来自家族遗传的神经性颤抖,每当心情激荡,受到刺激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发抖。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隐性的疾病并不能够很好的被现代医学测出,况且自从他被选中踏入修炼的道路就未曾发作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孔逸乐默默问自己。一切源于4天前那个下午。非人的力量,超级的震撼!从看到那段影片开始他就无一刻安宁,血液中象有一团烈火燃烧,灼得他的心脏激烈跳动。超级强大的力量!颠覆了他以往一切的认识,所有的成就、所有的努力都黯然失色,没有了丝毫意义,另他提不起兴趣。   “不能这样下去!”孔逸乐摇晃着脑袋,试图清晰地分析问题,可是他的思路还是不由自主的顺着看到的影片走了下去,“20000吨*爆炸的威力!是梁铁鄯独有还是所有顶级高手都有这样的实力?他出全力了吗?是仅此一发还是能够连续打击,间隔又是多少时间?”一个个的疑问连续流过他的脑海,翻卷打着圈儿不肯流走。另一条噬心的毒蛇在最深层面纠缠着他的心灵:“如果我也有这样的力量……”   孔逸乐再次摇晃着脑袋试图甩开内心的想法,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冷静地分析。方才对香港方面的分析似乎有些失当。孔逸乐考虑着是否重新下道命令,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金丹级高手也有虎狼之别。梁铁鄯是虎,万兽之王,一啸风云动,群雄辟易;花飞花避世隐居,飘逸出尘;方问天雄距东南,亦有王者气象;白玉柱如狼,最是不驯难缠……至于周洛,孔逸乐哑然失笑,应该算是最和善的一个吧,既然是他,无须在意。特殊事务局的作用只在于避免由于地方政府的“失误”引发不在中央计划内的严重后果,至于局部小冲突,不计算在内。孔副部长也不介意给香港警务处找些麻烦。   月牙门中两道身影沿着弯曲掩映,树影别枝的花间小径走来,一名戴着上校军衔的军官将名老者引入了对面的休息室。临进门前,老者竖掌弯腰的动作吸引了孔逸乐的注意,此时他才看清那军官的面容,也是熟人,相当熟悉。校官的名字叫作祁参,两人曾是高级班同期学员,交情相当不错。孔逸乐早就听说此次由各部门抽调入京的精锐高手由他这位老同学暂时主管,日后将组建一支全新的特种卫队护卫京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指挥官也将是他。只是听说要将祁参进京以来,孔逸乐还未见过他,没想到这么快他这位老同学已经进了中南海。   祁参也看见了他,食中两指圈起向他打个手势,示意稍等,送着老者进入休息室,很快又退了出来,向孔逸乐走来。   “喇嘛?”孔逸乐问道。   “喇嘛”祁参也不是掩饰,这本来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对他们这一级不是。   “哼”孔逸乐喉间发出含混的声响,几乎想额手感叹,一句成语出现在他心中:“病急乱投医。”指望喇嘛不是好主意,且不说他们的实力,喇嘛们的最终要求共和国同样也是无法满足的,比三派那个教务完全自主还要不可思议。中原三大派的动机其实很简单,恢复他们历史上曾经取得的权力。那么喇嘛们呢?当然孔逸乐绝对不会明说出来。   “哪一派的?”   “扎什伦布寺,*身边的诵经喇嘛,大喇嘛索甲。”祁参神秘地凑近孔逸乐低声说道,“据说黄教格鲁派*一系愿意献出完整的修炼典籍,贡献给中央培养自己的人手。”   孔逸乐轻轻摇头:“练功不是那么简单,有秘籍就可以的事。昆仑留下的东西何尝少了?当年梁铁鄯抢来的各派典籍都有送交备份存档,够资格看的人不少。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谁练成第二个梁铁鄯。言传身教,藏密尤其如此,灌顶的上师几乎决定了弟子的进度,黄教这是在空慷慨。”   “有这么个态度多少总是好的。如果当年……”   孔逸乐很快明白了祁参的意思,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反感,淡淡说道:“40多年前当昆仑组建的时候全军上下除去中央警卫部队架海紫金梁也只挑选出27人。而今天够得上最初昆仑教官资格的,轻而易举地中央可以给你超过200人。”   祁参脸色微黑,停下话语,孔逸乐也自觉失言,淡淡的隔膜在两人间升起。   从某种意义上说两人都是梁铁鄯的再传弟子……   “你早来几天,有什么消息,说要来的人手怎么还没到?”   “不太清楚,都在忙罗马那边的事。”孔逸乐嘴上说着,另一股声音由腹腔振动发出,通过真气凝聚成束送入祁参耳中,只有两个字“私兵。”   祁参迅速领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多年过去,由中央到地方都有不少人意识到了现代科技之外的力量存在。尤其是几大军区主官,几次抽调军中精锐瞒不过他们的眼睛。在好几位高级领导身边祁参见过他们聘请的保镖,相当厉害的保镖。这部分人的数量集中起来也相当不少,如果中央下了决心,收编这些通过私人关系网罗的人手不能不说是条捷径。   祁参没有孔逸乐当特务练出的本事,自然地转换角度,在监视器上挡住嘴唇的动作问道:“教廷闹得很厉害吗?”紧接著嘴唇连续颤动,传音说:“他们怎么敢!中央不是下了很大决心吗?”   “那就不是很清楚了。”孔逸乐没再使用传音,一语双关的回答,他明知祁参误解了他的意思而不加解释。目送着老友离开,他也迈开脚步向着地下通道走去,直到踏入地道内才在心里补充:“最大的私兵就是西北那4个特卫旅,还有……‘猛虎’啊……” 三 四方楼   山顶广场上的争执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香港警察查身份证不是新鲜事,但是到了某些层次被人查就是相当丢面子的事。   方妤优雅的站在周洛身旁,脸色微露娇艳的晕红,她的心中已经十分恼怒。   作为一线天宗的首席顺位继承人,作为未来的金丹级高手,领悟了先天境界的方妤享受待遇是相当高的,布置在她身边的国安情报人员是一整组精密而强力的干员。   尤其是最近,水涨船高,随着她荣任天魔宗主花飞花的弟子,联系起魔门两宗的关系。方妤身边的工作人员行政级别也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配置标准完全按照金丹级布置。   站在一旁,琰拉着她的手不解地问道:“妤姐姐,这些人想干什么?”   方妤俯下身去,牵着琰问道:“想走了吗?如果有人要抓周洛怎么办?”   “杀光他们!”琰头发上冒起隐隐火纹。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香港警察这样安慰自己,“最多是个骄纵的小丫头。”   “心惊肉跳!心惊肉跳!”这却是特殊事务局从台前到幕后所有人的统一感觉。孔逸乐千算万算怎么就漏算了琰这个杀神了呢?   “是不是不喜欢他们呢?”   “这些人是不是很讨厌呢?”   “着急了吗?好象等太久了哦~~~~~~”   许多熟悉方妤的人看来都相当奇怪,借用美丽可爱的小姑娘指桑骂槐,这种有shi身份的行为不象是方大小姐会作的事。可是今天的方妤似乎乐此不疲,牵着琰的小手不断摇晃,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每当她芳唇轻启,战斗在第一线的国安人员就斗志大增,奋勇当先,似乎生怕可爱的琰嘴里说出什么不满的话来。   孔逸乐的最终指示传达到香港时,一组精英的精神已经差不多接近崩溃。他们对着危险有着清醒的认识,周洛也许不算什么,至于方妤——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会有所顾忌。可是两人身后那个小女孩确是绝对的危险品!看似天使的恶魔!   她的道理就是没道理可讲的!完完全全地生杀随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夹在香港警方和琰的中间是件痛苦的事,尤其是这次冲突他们完全不占道理。   无论哪个方面看,香港警方的作为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可是本身任务的特殊性也使得国安人员无法擅自后退。在接到总部转达的撤退命令时,在场的国安人员如释重负,仓皇逃窜地离开。   说什么心理素质?玩别人的命尽可能的优秀,自己玩命……大部分执行日常监视任务的人员只能达到这个水平。   “啪啪啪”掌声响起,方妤优雅地站直身体,温柔似春江水的眼波挟着如冰的刀锋投向掌声来源的方向。对于事件的起因她知道的一清二楚。透过压榨在港的国安人员,孔逸乐得到的事件调查她也能得到一份。   自小生长在备受关注的环境,国安派员监视、保护对她来说几乎成为习惯。对现成资源的利用,方妤具备了相当高的水准,达到了高深莫测的境界。   “nancy,你的朋友?遇上麻烦了吗?”鲜花、音乐,周洛也很快看见了麻烦的来源。价值不菲的名装名表,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头发鞠成亚麻的颜色,在灯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一身的眩目光华。翩翩贵公子冉冉而来。   国安人员和方妤私下传递消息瞒不过周洛的耳朵,他很清楚遇到了怎样的麻烦,这世上真的有因妒生恨这回事啊!周洛偷偷回望方妤,象她这样美丽优秀的女子有人追求极为正常,不知为何,周洛浮起些许的不自然,心情莫名不悦。尽管没有太多的幻想,男人对身遭的美女总有一种自然的zhan有欲,每个男人都不例外,表现出来多少而已。   对方行走的速度并不快,还没到面前就热情洋溢地向方妤招呼,扬起手腕向着周洛点头致意,说:“edward,edward&#8226;尚。”就在周洛伸出右手准备与他相握的同时,此人手腕一翻,食中两指挟出一张身份证来,交给两名香港警察说:“配合警方是每个良好市民的职责,拿好,本人绝对是良好市民。nancy,这位先生──身份证,不会没有合法证件吧?难道真的是偷渡,哈哈哈哈。”看着周洛脸色一变再变,尚公子张狂地爆笑起来,对方妤的追求他已经持续很多年了,连续被拒绝使他已经接近变态的状况。执着早已分不清是为爱情还是面子,打击对手也到了穷极无聊的地步。   有效证件──周洛竟然真的拿不出来!这真是意外惊喜了!   “这位先生……”,两名警察的面部表情也变得相当精采,不知所措起来。恒东集团新任总裁与一名无合法身份的男子共进晚餐被警察当场查获,人群里亮起了闪光灯,嗅觉灵敏的人们已经拨通了手机暴料偷拍。   尽管忍了又忍,周洛脸上还是冒起一股黑气:“实在欺人太甚了!”他不象白玉柱那样不守法纪,也没打算学花飞花当街杀人,可他还是忍不住给此人一些教训。edward&#8226;尚,尚伟德!   一只温婉的手掌握住了周洛的手。星光倒影,方妤双目中闪亮着点点星华,整个夜空都在她的眼中。她向周洛微笑着使个眼色,无声的言语好象在说:“看我的啦。”玉腕微振,一点黑光如流星划过,飞入得意洋洋的尚公子体中。   相当长的日子,这位尚公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周洛心情迅速舒畅起来,与方妤相视而笑,都感觉畅快异常,两颗心前所未有的靠近。   警车驰上山来,对于国家安全部的通报,警务处长还是不敢怠慢。表面上的面子是一回事,国家安全部副部长说话的份量他还是不会陌生。冲突的内幕迅速摆到了他的身前,双方都有财有势,双方都根深蒂固。虽然不明白那个大陆仔有何背景过人之处,仅仅两家豪门的冲突李明善就不会愿意牵涉其中,当然更不能够允许事件在他手中升级,尤其为了这样无厘头的理由。   本区当值的一位高级督察迅速被指派到了山顶。   为了安排这个人选,李处长煞费苦心。香港毕竟是有舆论的社会,如果他——警务处长李明善,为了查身份证这么一件小事专门上山来,那么头条新闻就差不多要加上他了。身份太低又很难拥有处理此类事件的能力,或许应该说,职位更低的警员都无法成为他的心腹,使他信任能够托付此事。谁又能未卜先知呢?高级督察已经是极限,作为小队指挥官的身份也还合适。   事情的发展是出人意料的,周洛此人,他是真的,真的属于偷渡。这是最麻烦的地方!苏督察皱起了眉头,如果仅仅是尚公子挑衅,削人面子,他有大把话可以说,两边都不得罪,还可以处理成秉公执法的形象。可是,可是……在尚伟德极度兴奋地目光威逼催促下,苏督察不得不作出决断,开口说:“方小姐,嗯,这个……”   “q-i-n─f-u”,附近的人都听见方妤芳唇间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她眼光流传,精慧狡黠的神光一闪而逝,以优雅淡定的风姿压制了所有人的气势。方妤握住琰的手,安抚着她的躁动,玉腕轻挥比向周洛,向苏督察介绍说:“秦大福,我的这位朋友,大陆商人。他的证件由于意外损毁……”   “秦大福!”身旁传来一声讥笑,“意外损毁这样的借口也可以用吗,香港没人偷渡了!”   方妤秀目温柔的烟波下那一缕寒光犹如冰刀刺入尚伟德的心脏,他的心脏似乎漏跳几拍,强烈的压迫感逼得他说不下去,直到方妤目光移开才恢复正常。   “苏督察,秦先生是我们恒东集团的客人,他的证件问题我们将尽快处理,不过……在此期间,警方必须保障他的安全。”方妤作了个请的手势。“一定,一定!”姓苏的高级督察如逢大赦。强行拘捕警方当然有这个权力,可是如果方妤要针对他个人报复──哪怕他是圣人,也没有不范错的!方家的财势足以将他每一个错误放到最大程度,合乎民主法制之内的后果他就承受不起。   一群警察拥着周洛上了警车,在香港享受一把公务员待遇。周洛疑惑地望向方妤,美丽的脸颊带着精灵的微笑正在琰耳边说着什么,引得琰目光闪亮,跃跃欲试地兴奋点头。   “秦桑──秦桑──”被苏督察连续以夹生普通话叫了两声周洛才想起他现在应该叫作“秦大福”“秦─大─福──青符?”周洛一边思索着方妤的用意,一边随口“嗯”了一声答应。对于警察他是不怕的,哪怕是香港警察,可是小三十年遵纪守法,作个合格社会主义良好公民的教育使得他对主动出手砸警车还有一些犹豫──如果先前方妤,或者琰出手拒捕,周洛也就跟着上了。可是要他来挑这个头,周洛还是拿不定主意。   方妤临别前那精灵的笑容和琰跃跃欲试的表情都给他不好的预感。   “秦桑到香港来是作生意的?”   “嗯”周洛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口应付着苏督察的问话。他的这种态度在车中几名警察眼里自动转换成了不满、轻蔑、傲慢、生气……由此引发人类无数联想、幻想、臆想,使得越发的小心翼翼。抓捕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别看人家现在没身份证,就算真是偷渡过来的要拿出合法证件也不难。“可能吗?”苏督察自己都不相信,几名警察心里都倾向于接受方妤的解释。   “偷渡算多大一回事?香港居留权很值钱吗?”对于恒东集团就是“不值得”三个字。   警车沿着盘山公路奔驰,太平山海拔554米,雄距港岛西部,山上设有缆车,也可以乘车沿盘山公路上下。海拔渐渐降低,地势转为平缓,两旁高大的树木夹道成林,这样小段的林荫道在上下山间并不罕见,警车已经驰过多处。   木叶招展,高大的棕榈树叶面象巨大的佛手婆娑,发出沙沙声响,这小段道路出奇清静,恰巧没有车辆经过。   周洛睁开双眼,精光闪烁,抬头望向林荫。   苏督察笑道:“太平山上下的车辆是很多的,平均15秒就有辆车过,每晚都有很多旅游团包车上山看夜景,这时间,这么少车很少有呢。”   一种狂悍的气势犹如山上滚落的巨石狠狠砸在车顶上,车顶发红凹下,一只纹着豹纹的胳膊穿透车顶伸了进来,钢铁被他撕裂,露出一个巨汉的面孔。   “你的统统仆街啊!我要将你的全部轰杀!”巨汉咆哮,警车蛇行般扭曲到路边,苏督察拔出手枪连连发射。手枪子弹打在他身上只能留下点点的白印,激发他的凶性。车顶被撕裂大半,巨汉探进半个身子,面目狰狞的扑来,举拳挥来。   “穿山豹,尚家保镖,初步评估超越同盟‘荒’字级弟子实力。”清脆的语音传音进入周洛耳中,他心中升起一股恼意:“无法无天!我不杀你还敢派人暗算我?”   “去死吧!”巨汉怒吼,拳风鼓荡。车内3名警察惊慌失措,失控的车辆横冲直撞,狭小的空间里强劲的劲力充斥着。司机的头颅重重撞在车厢上,鲜血流出,不知死活。苏督察与另一名警察眼看着巨汉的拳头迎上周洛双手,几乎不忍卒睹。“啊!”一声惨叫,如同来时一样,巨汉的身体倒飞出去。令人不敢相信的变化猛然发生,似乎有什么力量托住了巨汉的身体,他的身体猛然停顿,凝滞在空中,细碎的黑芒飘散,整个身体募然崩散,化为黑雾飘散。   黑雾鼓荡分波排浪打开一条道路,仙子翩翩飘落。方妤轻灵地穿越只容巨汉半个身体通过的“天窗”,降落在周洛面前,玉掌左右轻挥,周洛尚不及反应两名警察已被她立毙掌下。   方妤微微躬身,伸出玉手递向周洛,两人牵手相握,由那车顶破洞中飞出。一身亮丽的琰就站在车前不远,亭亭玉立,见周洛出来,瑶鼻微皱,向他送来甜甜的笑容。   “什么东西!”一缕火焰由她手上脱手飞射。地上残破的警车以及刚刚满头鲜血,刚刚钻出小半身体的司机都被红光抹去,不存在丝毫痕迹。   道路上恢复了宁静,丝毫痕迹也找寻不到。汽车、尸体,钢铁都被汽化蒸发,留不下一丝痕迹。林间幽境,两位美人,树木道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周洛知道能够作到这点的只有琰。他看了看方妤,又望了望琰。   “尚家在香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大洋飞鸿的尚彪德、远鸿的尚维义,大洋商贸是在港华商财团中的老牌明星。从港英时代到现在都和本地政府保持了良好的关系。”九龙半岛的方家大宅中方妤向周洛娓娓道来。方妤、周洛相对而坐,琰也难得正经恬静的坐在周洛身旁,斯斯文文的捧着茶杯轻啜,除去她睡着的时候,周洛还难得看见如此文静的琰。   “穿山豹,那个是怎么回事?”与富豪尚家相比周洛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凭什么香港一个富商有能力请到的人手比省委书记还强?尚家不应该只是这些吧?”   “香港这地方可以以八个字形容‘弹丸之地,龙蛇混杂’。”方妤往红茶里加入一小杓糖,暖暖地喝上一口说:“昆仑清剿,打,打不过,会逃的也不是只有我们。逃,只有两个方向。一是向西南进山,再就是越界到香港。按人口比例算,香港特殊人群的密度是全国最大的,在世界上也是除梵帝冈外少有的。招人手自然容易。”   “昆仑的追杀磨利了自己的刀,也使得举国范围正道、魔道各派弟子都迅速强大起来。40年来实力壮大何止百倍!香港这地方也不止一线天宗一家。”方妤手捧茶杯微微闭上双眼,身周凝聚起强烈的杀气,沉寂一会双眼重又睁开,似乎在筹措词语,“我外公当年并没打算长留香港,总有一天我们是要回去的,所以也没有对这里进行太多的清理,就是不希望太招摇。不过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得有些人已经忘了规矩!”   方妤将茶杯放回桌面:“穿山豹的事我很抱歉,尚家作了什么总会让他吐点东西,所以”,方妤低头向周洛致歉,“我很抱歉!”   “什么?”   “我很抱歉!”   “不必……嗯……那个不用。”周洛手忙脚乱地放下茶杯,过于正式的礼节,方妤一本正经的神情使他不知所措,进退失据。   “哈哈哈”,琰忽然笑了起来,靠在周洛身上大笑不止,“真的上当了耶!”   “呵呵”方妤也掩口轻笑,娇媚慧黠的神情让周洛心神微荡,他很快恢复了正常,跳起来说:“你们有意的!”   紧张的气氛全消。   “妤姐姐想出很有趣的主意呢!”坐在沙发上,琰拉着周洛的手臂兴奋的比划,叽叽喳喳地将方妤全部谋划。   “你确定餐厅没有留下影像资料?”周洛不信任的摊开手,“为了配合你的计划我岂不是不能再在香港公开露面?”   “现代社会,人未必能代表本人,证件常常更能有说服力”,方妤脸上又出现周洛熟悉的那种妩媚精灵而又带着三分狡黠的笑容,补充说,“我交给他们一个‘秦大福’,他们就必须交还给我一个‘秦大福’。周洛和秦大福长得再象,就算一模一样也是周洛,不是秦大福!”她打了个响指,许久不见的齐伯捧着一夹文件走了进来,放在桌面上。   “只要法律上无法证明,周洛永远不会是秦大福,我们有绝对真实的材料!谁让香港警务处和国家安全部关系那么差呢?”方妤翻开文件夹,同时向周洛和琰眨着眼睛,一幅与我无关的模样。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   方妤翻看文件的时候,看似随意地问道:“听说上次在林泉山庄的时候,为了民工闹事李卓的处理方法令你相当不满,这次好象……”紧扣在桌面上的食指暴露了她的紧张,方妤黑玉双瞳蒙上一层隐忧又笼罩着期待兴奋的光芒。   “为什么?”见惯了高手行事的场面,有些事对周洛不再那么刺激,变化在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时刻默默发生,悄然转变。仔细回想方妤行事的狠、辣,不顾无辜,周洛冷然打了个寒战,不是因为方妤,而是因为他行之若泰,完全适应了这种行事方法。冷汗沿着他的背脊流下,周洛失神半晌喃喃说道:“不!不是这样!我当然不会期望方妤和琰心慈手软。方妤……当然不会!琰对人类更不可能……”象是回答,又象是为自己辩解。   “期望不同吗?”方妤的目光迅即黯淡,转瞬又恢复了婉转狡黠,只在眼底留下隐约一道黯然神伤。她伸手将文件转过,拍到周洛面前,惊醒了迷茫中的周洛,说:“有些事还需要周总签字。”   “是什么?”   “西南联合重型机械制造公司”方妤翦水双瞳直视着周洛,仿佛能够吸摄苍生的魂魄,倒映着客厅里的灯光,绚丽多彩,金黄色水晶吊灯也为之逊色。   文件夹里最上层的表面一页就是有周洛签名的一页纸张。这是一份奇特的商业协议,至少在周洛所见过的所有商业协议中是这样。合作者有三方,但无论是一线天宗还是峨嵋派与他签署的协议中都只体现出两两关系。典型的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但是正如“xx之间拥有源远流长的友好关系、国家不分大小一律平等”一样,在特定场合和历史条件下是必须的。一个多月前面对昆仑压迫的时候签下的协议在周洛和秋孤叶看来更象份盟约,对抗昆仑的盟约,峨嵋与一线天宗联手拥有太多的,障碍,由直接改间接让人容易接受得多。侵略换个马甲就成了解放,这么简单的借口德国人用过、日本人用过、苏联人用过,现在和可预见的将来也还有国家在用。只是差不多半个月前昆仑在面对周洛的直接谈判中采取的缓和立场使得这份临时协议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   “现在旧事重提?”周洛翻动着文件,心思却完全不在文件上,一页页的纸张“唰唰”响动,白纸黑字摆在眼前。周洛视而不见,他根本不必细思文件的内容,方妤抛出这份协议只是一个姿态,一次试探。而是否回应周洛还拿不定主意。   他疑惑地注视方妤。选在他最松懈的时刻抛出提议,时机上的巧合让他怀疑之前所有都是方妤刻意操纵,至少是她利用发生了的结果。得到强大的力量,周边环境忽然变得极其复杂使周洛逐渐多疑起来。   “怎么样?”   “我需要时间考虑。”方妤完美的表现让他看不出破绽,而周洛的拒绝也让方妤有些错愕,这在她预料中是不该出现的结果。以她对周洛的了解,那份操作方案上的内容应该是周洛感兴趣的东西,同样也是一线天宗研究数十年的成果,足以成为双方合作的基点。   方妤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诧异,接下来的谈话变得轻松而无序,更多的时间周洛只是在听。方妤引导着琰交谈,似乎相当愉快,不时响起“格格”的笑声。   时间很快接近午夜,佣人送上了精致多样的夜宵提供选择。十年陈酿的松芝酒、淮扬四色糕点、荷花香藕,还有一种圆圆的小馒头,当周洛吃在嘴里的时候才知道盘里看似馒头的物体都是十年以上的伏苓。伏苓定型种植虽不复杂,但扣除生长过程中的不确定因素成本颇高,主要应用于定制人形伏苓用以从事某种社会活动的人群中,仿制成馒头的形状令人耳目一新。   “外公喜欢淮扬菜系,虽然是在香港,家里也是尝不到正宗粤式风味的。”方妤一样样的指点介绍,每一种糕点饮品都不简单。看得出来,方问天是传统美食主义的奉行者,食不厌精,每每于朴素的外表下内藏玄机,非高人老饕难以品味。   简单的宵夜中蕴藏繁复工作远比晚餐的牛排奢华,淮扬厨师妙手调制也远远超过西餐的味道。进食与否对于周洛与琰都不是必须考虑的问题,内气、外气的交换本来就是人体能量的另一来源,随着真气修炼内外两气间的交流也随之增长,这种能量交换在领悟了先天境界之后就逐渐可以取代常规热量摄入途径,餐风饮露,古人的说法给予了形象的描述──当然,用嘴吃也无所谓。   受不住口腹之欲的诱惑,周洛和琰都吃了不少糕点。   当晚,周洛和琰就留居在幽篁楼中。满室锦绣。结合了古典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的奢华。室内飘荡着幽幽的香气,天鹅绒的软被熏得清洁柔软,带着点点清香。窗前挂着一盆吊兰,黄石挖成的花盆小巧玲珑。壁上挂着一幅工笔牡丹凤凰图,色泽艳丽鲜活。床前桌上放着一张雕花端砚,几件碧玉玩物,笔筒中插了大大小小六七支笔,西首一张几上供着一树珊瑚。尤其是恭顺有礼的佣人,规矩之大让周洛大感咋舌。周家虽也算富豪之家,但僻居一隅,哪里见识过这样制度化的“人上人”生活?融入了华夏特色的资本家幸福生活,让人分不清是资本家还是封建庄园主。也许是介于两者之间。“殊途同归!”联想到方妤中午的话语周洛不禁谓然感叹,方问天这位仍旧保持着理想的老党员还真是与时俱进,保持了与党中央高度的一致。   “哦!”琰欢呼一声抢先跃到了床上,很快奇怪地“咦”了一声。   “好奇怪的气息!金丹?先天境界?不对!好象都不是。”几乎同时,两人感到天地中闪过的一丝奇怪的气息,一闪即逝。强大,仅仅仓促一瞥也能感知这股能量强度接近金丹级力量,但给人的感觉说不清的怪异。   于是两人将心神全部放出,知觉远远的向外传了出去,周洛这才发觉其实不知自觉,自已现在似乎可以感受到周围数十公里内各种气息的流动,方妤、齐伯的气息,一线天宗其余弟子的气息,以及许许多多其它微弱的气息。体悟过不完全的分神后,虽然仍达不到抛弃本我,由无数个角度观察世界,神念探查的范围却扩大了好几倍。彷彿自己就是天、就是地,在这数十公里中的虚空中,仿佛自己就是神、就是佛,俯视着芸芸苍生。那股奇异的气息早已消失不见,在这方圆数十公里的天地中,周洛的神念无比浩瀚强大,只有琰的气息能够与他抗衡。   感受到新异的感觉,周洛全力操纵着神念,遨游进入细微的世界,分散精神,同时顺着数股微弱的心神追探下去。行走的路人,温馨的家庭生活……   天既是我,我既是天,先天境界不过如此。但存了真我之念又怎么算是融合天地?如鱼得水终究不如江河汇海。人自出生之日即独立于天地,世人由呱呱落地那天起,衣、食、住、行,学习、生活都是以“我”的角度观察世界,抛弃本我之念又谈何容易。领悟先天境界也不过是从小我换成了大我,能力延伸千百倍,却始终还是由一个基点出发观察世界。分神却是走向另一境界的更高一步,分心无数,融于天地,甚至互相观察,只有领悟了“分神”才能退出本我意识,天人合一。   周洛的心神倏尔一散,他感到一阵心力交疲,眼前画面全部消失,心神自动重凝为一。他也不再勉强,周洛明白已经达到了自身的底线,若是修炼下去有朝一日神识一化为百、化为千、化为万,融入天地,不存物我之分,那才是真正的“天人合一”。   忽然周洛察觉到琰的心神向着那股奇异气息消失的方向探去,周洛也好奇的催动神念跟随在琰身后。数股回旋联成一体的气息组成一道防御之墙,轻轻一触,将周洛的神识弹开。那也是一股汲取自天地元气的能量,来源似乎有些怪异,既不象华夏源流,也与周洛见过西方教廷、黑袍巫师的提取运用不尽相同,又与双方都有点相似。周洛不为己甚,既然别人不愿意自己的感知进入,也就罢了。知觉探不进去,周洛将心神延伸转注到外,升摄到半空遥观。   那是一座八角形的传统式三层楼阁,近在咫尺的距离使得,周洛的心神感应比亲眼看见更完备清晰。木结构的八角形楼台很有些年头了,黑瓦乌木,楼顶瓦木都有些破损,楼前生长着一株粗大榕树,条条须根由枝干上扎入泥土,支撑着硕大的树冠。三股神识的组合与契而不舍的琰往复争斗,三股神识背依楼台,结阵而斗。楼分八角,楼台布置的阵势却非八卦。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正奇相生两重四象阵势。一重阵势按照正东、正南、正西、正北方位布置,另一重四象分别指向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尤其使人感到难缠,若是一不小心误认为八卦非吃大亏不可。   三股神识比诸琰秉南明离火而生的浩荡神念都要弱让不少,结阵而战以三敌一也让琰攻不进去。   在示意周洛帮忙久久得不到帮助的同时,琰收回神念,跃起身来,狠狠瞪了周洛一眼,飞快地向门外冲去。   “等一下!”眼见有发展成真人pk的趋势,周洛急忙拉住她的手臂。绝对的权力使人绝对的腐败,周洛自我感觉从未有如此深刻的领会这句话的含意。失去了压制的力量,琰也有向妖魔化发展的趋势。凡事有不满一律暴力处理。   这确实是一种省心省力的处理方式,时至今日周洛也能感受到这种方法的魅力,而对他的吸引力还在一天天地加强。解决问题确实最大程度简单化了。为了完成南明离火再教育工程,周洛苦口婆心地教导:“世界上不是只有两种人:打不过你的和你打不过的,使用武力并不适合解决所有问题……”   “当然不是!”琰甩开鞋子,雪玉玲珑的赤足踏在床垫上背起双手,学着周洛的样子高傲地宣布,“这世上最多有三种人,打不过我的、我打不过的,也许还有我们联手也对付不了的……”   “不许去!”周洛的脸色迅速黑了下来,强制命令道。   见他真生气了,琰泄气的躺倒在床上,无力的说道:“不去就不去,人家找上门来怎么办?”   “你不去惹人家,人家怎么会来惹你?”琰的样子让周洛有点不忍心──她未必真有恶意,只是她随意表示不满的冲动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消受得了的呢?“怎么说也不明白!”周洛轻叹口气,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甚明白在坚持着什么,很多事情、很多原则,在力量、地位不同之后也发生了转变。不仅仅大到世界、国家,当律法的威慑力量接近消失的时候,周洛本身也需要重新界定自己的行为准则。道德、情感、行为习惯以及原本潜藏在内心阴暗面的想法都随着接触权谋争斗,越陷越深的进程被从心地搅出,无止境的纠缠。琰就象身旁的明镜,她的心思远比周洛纯净得多。   人性本善?人性本恶?谁人心底不曾有过种种为恶的念头,当明知道不会受到惩罚的时候呢?周洛最深远的内心深处充斥着隐约的恐惧,他刻意保持着以往的一切,如同从前一样的处事、与人交往,保持着没有任何改变的虚假形象,可是变化还是不知不觉地油然而生。他惊惧,他害怕,可是又无可奈何。当一个人取得了旁人数十年才能取得的成就,那他的心理就必须完成别人以数十年时间逐步完成的转变。何况周洛面对的状况远远要大得多。由任人践踏的小市民、草根阶层──算上周家老爹创下的家业也只能算是食草动物,飞跃进步到食物链的顶层,他的心理调试还远未完成。   “你害怕了。”琰敏锐地捕捉到周洛的心理变化,即使封住了维系两人之间的直接联系,她对周洛的感应也比其他人强很多。   “为什么呢?”琰好象找到了新的感兴趣的东西,灵活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撑起身体,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紧周洛滴溜直转,“如果是那三个家伙……不对,他们打不过我们俩。难道是妤姐姐的方案让你为难了?不想答应就不答应咯!要是怕损失我教你点金术吧,反正你的功力也够了!……没意思”周洛置诸不理的态度使她很快的没有了热情,翻身躺回到床上,双手摊开,雪白的小脚挂在床外边上晃荡敲打着,嘴里不住嘟囔诅咒着:“没意思,这家伙真没趣,无聊极了啦!”   周洛不由感到有些好笑,琰的打岔使他轻松许多。周洛坐到床头,抚mo着琰头顶的长发说:“许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和方妤他们联合确实是有利的选择,能够和天魔宗、一线天宗采取同步行动不论局势如何变化都可以加大我们手上的筹码。但是从另一方面看,我们和一线天宗、天魔宗、峨嵋派通过间接的协议抱团在一起也就更容易招人忌讳,尤其是政府……”天魔宗姑且不论,一线天宗还有方问天,方问天、李书粱和秦副司令等上代间的问题使得他无意识间始终提防一线天宗一手。周洛可以相信方妤,可是一线天宗……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为什么一定要听政府的?”琰打断了周洛的话,“政府是什么?”   “政府就是官府、皇帝。就象三十三天之主,神仙有神仙的管理机构,凡间国家当然也有……”周洛试图用尽可能使她理解的名词代入,解释给琰听。对于许多现代社会的问题琰当初虽然从周洛脑中取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洛发现这种“取得”并不完善,仍旧有相当部分她是含糊不清,尤其是涉及到抽象概念以及距离日常生活较远的。   琰一边聆听着周洛的解释,一边静静地沉思,静静沉思……若有所思……若有所思……,忽然发出石破天惊地一击:“那我们自己开个政府好啦,你就不用理他们了!”   “咳!”自我感觉良好的周洛即使以他气走十二重楼,沟通天地之桥,领悟先天境界,金丹大成的真气修为,竟然也在最简单基础的呼吸之间走岔了一口气。“自己开政府,你当是酱油铺还是茶叶铺?那个是个政府,不是洞府!一字之差,谬以千里。”周洛睁大眼睛惊诧莫名的时候只听见琰又说了一句。   “以前穹庐散人是散仙的时候就最讨厌三十三天指手划脚,所以自设焚璃仙宫,统领天下群仙。山河表里乾坤图原本就是为将来自成一界预作的准备。现在三十三天不见了,正是大好机会!可惜找不到神仙,我们离成仙还早得很,那就先设个政府好啦,反正是差不多的东西!”琰的眼中闪出惊喜的神光,靠近周洛,枕着他的大腿绘声绘色地描述未来新天界的架构。   看得出来,琰的反政府倾向是有传统的。穹庐散人原先设计好的那一套被她描述的有声有色、活灵活现,大概没少被灌输。至于周洛对于另立中央确实没什么兴趣──即使他最雄心万丈、壮志凌云的时代,这也不是他排第一位的理想。至于现在周洛也没有太多幻想。琰的话语挑动了周洛的某根心弦,“推翻重来不是什么好主意。拉拢一部分,打倒一部分,发动人民斗人民,这是哪位伟人的智慧呢?……堡垒从来都是从内部攻破……这……不是……‘和平演变’?”周洛惊诧地发现自己绕到了一条千万人走过的老路上,“方妤上次对李叔叔说过‘更进一步’,秋孤叶忽然改变原则跑去四川会见秦副司令,难道真有这个主意?他们的实力,要取代现政府管理国家也许很难,可是选择扶植一派倒不是不可能的事……”   思绪一旦发动就不受主观控制,顺着开辟好的路径胡思乱想下去。周洛侧卧在琰的身旁,两颗睿智的脑袋天上人间各自勾画着遥远的未来,不知不觉的越靠越近。   琰的头发相当柔顺又十分富有弹性,捏在手里象柔软的丝棉,又象缎面一样顺手,柔发深处,耳边的轮廓露出一点点白生生,美玉玲珑。使周洛不觉伸手划过、摩挲。她的耳廓相当的敏感,每次轻柔地抚mo碰触都会引起娇小身体轻微地颤动。呼吸着琰身上散发的清新的气味,周洛感觉到一股热力顺着身体延伸。   他很快地惊觉过来,两人间的情形已经相当暧mei,头挨着头。少女富有弹性的身体几乎整个被周洛抱在怀里,给他不同寻常的娇媚感觉。耳斯鬓磨,肌肤相亲,周洛身体许多位置同时接触到温软的感觉,琰高于常人的体温刺激着周洛的感官。琰身上淡淡的清香传入他的鼻孔。这是一种十分好闻的自然清香,如同早晨的林木,阳光下的芳草,幽淡而充满了旭阳的温暖热力,自然温润着人的神经。   但在此时这是最糟糕的。周洛小心翼翼地抑止血液向某个方向的流聚,不着痕迹地抽动被压在琰脑后的手臂。   琰忽然转过头来,“轰”,两人四目相对。   鬼使神差,周洛伸过头去在琰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她白玉雕成的脸颊上迅速扑上一层红霞,一张小脸上满是错愕。两人暧mei相拥,四目相对,慌乱、惊愕、害羞、恼怒,一瞬间周洛在琰明亮的双瞳里看到许多情绪闪过,最后混绞为两团火焰在她的眼里燃烧。   周洛心里闪过一道警讯。   “你混蛋!”当他的身体还没从僵硬中调整过来的时候,琰充满活力的娇躯已经挣出他的手臂,从床上弹起,重重一脚踹在周洛小腹。随即化为一团红芒四射的火焰,由床上消失不知何处去了。   房中焰火瞬息绽放,道道流曳的焰火象鲜红的条形花瓣,落雨似的散落。当火焰碰触到室内的家具陈设的时候,火光迅速燃起,星星点点闪烁出金红色的微弱光芒。黑暗中,象朵朵放射出微弱金光的红花。   火光散尽,除了上方的顶灯在琰跃起时损毁,那些恍似燃烧的碎焰没有对房间里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室内陷于黑暗没有声响,一点点柔和的星月光芒顺着窗菱透了进来。   眼泪和鼻涕仓惶地从他眼眶、鼻腔中夺路而出,周洛小腹疼痛,五脏六腑好象翻了个个,肠子绞结在一起,全身真气也不受控制地在经脉中乱撞。他心痛如绞,彷徨、无奈、焦急,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忽然对琰作出那样的举动。琰的含愤一脚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周洛全身震颤动弹不得,他也无心调理真气,羞愧象焦灼的火焰煎烤着他的心灵。倒卧在黑暗中的地板上,周洛内心掀起万丈波澜,各种痛苦交相侵袭,肉体上的痛苦反而舒解了心灵的重压。剥去了金丹级高手的外衣,周洛才察觉自己原来还是那么脆弱,一段时间积累的心理压力完全爆发出来。痛苦、无奈,茫然不知如何的焦虑,他蜷缩着身体,冰凉的地板似乎是他唯一能亲近的依靠。所有的阴暗、负面情绪由心底翻起,周洛面色变幻,时而狰狞时而害怕,人事牵牵绊绊,令人头大的勾心斗角步步杀机……“什么国家主席、天下第一,惹恼了老子叫你们通通去死!”一股暴戾的凶意由周洛心中升起,真恨不得什么也不想,摧毁看见的一切;有时又想抛开一切,躲到山河表里乾坤图中闭关修炼个三五百年,一了百了。   ……   直到身体上的痛苦渐渐消退,周洛才从心灵的噩梦中解脱出来。一模额头,冷汗涔涔,身虚力疲,竟似经历一番苦战。他翻了个身,大字形张开手脚平躺在地面上。“好长时间没有受到这样的痛苦了!”自从修炼离火金身,金丹未成之时也没吃过大亏,这样的痛苦煎熬竟是有生以来罕见。   琰给他吃了个好大的苦头!   偏生周洛又无法异议,连抗议也不敢想有,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琰。   周洛撑起身体颓然坐在床边。对于匆促离去的琰他是不算担心的。   床还在,楼没塌,说明琰还保留有足够的理智。至于说危险……这世上对她称得上危险的人物实在不多。   纷乱的思绪还残留在脑海中,方才的诸般念头给周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半竟是他平时动念又不敢深想的。周洛呆坐半晌,心里往复来去,怅然领悟:“大开杀戒自不可取,主动投身这场搏杀先发制人……这万丈红尘繁华俗世我也舍弃不下。一则太‘狠’,一则太‘忍’,此二法皆不可取!”   “既不能狠,又不能忍,那是活该倒霉!”周洛终于点头默认,“我天生就不是做大事的材料!”周洛站起身来,心中掠过许多愤懑和些许不甘:“我就过我快乐的幸福生活又碍着谁了?”   孤单一个独处周洛出奇的孤寂。万籁俱寂,唯有夏夜的虫鸣“叽叽吱吱”地在耳边聒噪。万般杂念纷杳而来,周洛辗转难安。修炼到了他和琰的境界,间隔十余小时一次的睡眠并非必须,通常都是以入定养气代替,可是今夜周洛根本无法安心。   长夜里,他忽然出奇的想念李卓,想在她身边,想听到她的声音,想念她的一切。可是拿起电话周洛又颓然放下,“太晚了,李卓应该早就睡了。”对琰作出那种举动他也不知,甚至有些犹豫,害怕面对李卓。明知电话多半会受到监听后,周洛很少使用这种通讯工具,与李卓之间在电话里聊天也少了平常情人间的痴缠亲密。   夜已深,周洛一个人在幽篁楼里信步游走,只有这样他才稍微好过一些。对于未来他没有清晰的打算,也设计不出清晰的未来,一切乱糟糟的!有种失控的感觉。   红尘俗世,周洛也只能随波逐流地被人推着走下去。   先在厅子里小坐一下,按着打算回到二楼那个小房间寝息。这座古色古香的幽篁楼一共有六七个宽大的卧室。周洛一间,方妤将琰安排在他隔壁。如果不是两人实质上都习惯以入定代替睡眠,而入定最安全的地点就是山河表里乾坤图中,琰也不会习惯和他待在一间房间,那么也就不会发生使他头疼的事。   经过楼梯之时,忽然心动,沿着二楼往上的阶梯继续拾级而上。这是周洛第一次踏上这道楼梯,方妤未带两人上去过,不知有些什么。   整个三楼就是一座大厅,坚厚结实的地板,甚是光滑,楼梯由大厅左侧的地下连接上来,一座阳台在大厅前方延伸出去。大厅内所有家俱,均是一种纹理细密坚硬,木质极佳的木料制造,散发着独特的香气,竟不下於世间贵重的檀香木。周洛记得家中也有这种木材打制的家俱,只是不知道叫作什么。   大厅是长方形的,两边各是两排书柜,厅内有桌,桌上摆着传统的文房四宝还有几卷画纸,正对阳台的长壁上挂着三幅画。   书架上的藏书极为丰富,周洛看了一看,最上层的藏书最为老旧,概括起来就是“马恩列斯,毛周刘林”,许多名篇还有老人会背,划满了线条批注,看来有些年头了。其下几层也多是些社会政治、经济、军事方面的书籍。再往后走国外关于宗教方面论述研究的书籍也都开始出现,许多并无中文版本,看得出来是方问天自己请人翻译的,中文译本和原文订在一起。周洛颇有一些汗颜,方问天实在比他勤力太多了!离火金身大法是名符其实的懒人大法,是否专门打坐修炼也就是进度快慢问题,周洛也就顺水推舟的无可无不可了,除了每天晚上那一下下,不是十分勤快。事实上也没办法勤快,修为进入金丹期的境界,专心入定一次三、五日是家常便饭,三、五个月毫不稀奇,三年五载也是有可能的。周洛杂事太多,修炼就马马虎虎了。至于读书……穹庐玉册深奥复杂……   另一侧书柜上道家典藏就比较多,《道德经》、《南华经》多是些大众化的东西,也有少许“武林秘籍”。在书脊上周洛发现了“人民体育出版社出版”等等字样,应该是方问天淘出来的东西。这些正规途径出来的书籍多半粗浅至极或者被抽去精华部分,但是特事局派出的审核人员毕竟水平有限,见识不到,80年代后倒真漏出不少好东西,就看有没有耐心大浪淘沙了。淘尽黄沙始见金,这些真经对周洛也没什么帮助,大略翻看走过,只有一本教廷内部传发的小册子吸引了他的注意。虽然是最低级人员的粗浅修行方式,周洛并不在意,事实上真正对他有吸引力的也就是圣力、魔法的基本原理,入门教材刚刚好。   略略看了几页,往日对于魔法来源揣估不明之处豁然贯通,与他猜测并无太大差异,至于圣力仍是无法索解。周洛放回书册向挂在壁上的三幅画卷走去。   三幅画都是方问天的手笔,画的海边潮景。   潮涨潮落,潮尽潮生。墙上三幅国画除却用笔角度略有不同,画中所绘似乎是同一处海岸,年代却相差深远,纸张颜色明显不同。左边第一幅画充满愤懑抑郁之情,题跋上写着“哀鸿天野阔,草长兔狐悲。北望神京路,归雁怀自伤。”下面是一行小字“甲辰年十月初八方问天作于香港九龙四方楼前”,应是初到香港头几年画的。第二幅画上景物依旧题跋却有不同“笑看江山万里满尘埃,僻居一隅,独向渔樵。若是故人来时问,踏破烟水海天波。”最右边一幅题跋又换“长星亘东南,壮士拭宝刀。磊磊英雄志,慷慨故人情。”似乎是近日所画。   第一幅怒潮恶浪充斥凶怒,如两龙相斗,饱含毁灭恶意中挣扎,显然是为了妻子背叛,别离女儿,决裂好友等等变故而生;第二幅除了有些幸灾乐祸还算平稳,还以渔樵,对归隐生活自得其乐,只不知“踏破烟水海天波”何解?至于最近一幅又有些静极思动了,似乎还牵涉到“故人”。   周洛不懂换算画上纪年,只能凭藉感觉猜测,由画面上看,方问天的对于本门武学的领悟却是一日深于一日了。   一线天宗被逐出天师教外视其为魔并非无因,招意变化趋向阴毒。方问天第一幅画上满是戾气小半也是受限于自身所学,方妤也总是爱弄些诡秘心计,在明州时处处显出神秘,后来与周洛接触得多才逐渐收了这套作风。   到得第二幅画方问天已经显示出平淡宁和,那是超出招意限制了,达到不为招式所拘的境界了。第二幅画中更是显示出来变化由心,同样的一式“三悲三叹”在他画来已非祖师初创时的“悲叹”哀伤,反而显出刚猛霸烈,凌云之志豪气干云,又带着三分邪意的不羁来。正是他本身真性情。   比较三画异同,揣摩悲魔指法内有“三悲三叹”的精意,周洛沉浸进入方问天数十年人生曲折,一时不免痴了。他十分不希望自己也来这么一次,但情形忧急,实不乐观,不免有种种担心害怕,想到后来又是恶向胆边生,打了个简单易行的主意。   他心绪越想越乱,终于“哇”地一口鲜血吐将出来。“不好!”周洛猛然惊觉,“难道这一线天宗指法竟有如此邪法?”   其实他这番将一线天宗估计得高了。登楼之前周洛本身带轻微内伤,心情也陷入了低潮。正是正正邪邪,许多念头穿梭争斗激烈之时,表面的平静只因为他强自压制。他心中的冲突早应爆发出来。强绝的修为,高明的道法可以帮助他阻止外邪的入侵,却无法替他心中的冲突决定胜利的一方,摆脱来自内心的困境。   即使不研习悲魔指法矛盾爆发也是迟早的事。“三悲三叹”虽本是以情感入武道,若说只观画意能引得一位金丹高手吐血倒地也是不可能的事。只能说周洛触景生情,联想无边,引动了压断骆驼背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实上这也是他必经考验。多少人一朝大权在握忘乎所以,多少人荣登高位倒行逆施。站在多高的位置就要承受多大的压力,遇到远比平常人多得多的问题。不同的环境需要以不同的心态面对,如果不能顺应环境调整自己的心态必然会感到无所适从。饭吃的太急太快也是会噎死人的。   “难道真是做不得坏事,报应来得这么快。琰不是说没关系的么?才想了一下而已……”周洛努力调匀内息。他心中纷乱,内息嫣能定得下来,勉强调理又是两口鲜血喷了出来。   “难道我倒霉在这里了?连琰都不在,找人救命都没有!”周洛手足冰凉,悔不当初将与琰之间的感应截断,又好死不死的偏偏此时琰不在身边。心中越急越怕内息就越走越乱,丹元真气也跟着躁动起来。飓风在屋内刮过,书架碎裂倒塌,三幅书画由周洛眼前飘过,一┄二┄三,连续晃动,刹那间周洛似乎抓住了什么,脑海里灵光一现,仔细想来却又空空如也。   他神志衰弱,心中道德理智的束缚不似往时强盛,感想而不敢作的种种念头被那画中邪意引诱,浮上水面占据上风,心志重归纯一,真气不知不觉间自行给出一丝空隙,运转如水,渐渐流畅。   周洛察觉大喜,急忙盘膝在地,五心向天。真气运转很快进入“定”、“静”之界,物我两忘。   良久,由“定”、“静”中醒来,身上伤势全消,修为似比先前还强上些许。周洛心中甚喜“哈哈哈”连笑三声收功站起,笑声中竟带上了浓浓的邪意。聚集的余气由他身体外散,满堂木片书卷向外翻滚。 四 一步之遥   清晨,当方妤第一眼看到周洛的时候,他正站在幽篁楼三楼的露台上,双臂张开享受着早晨的清风。竹叶片片婆娑,沙沙作响,四面竹林如海潮在他脚下舞动。   周洛就这么舒闲写意地静静站著,阳光洒落到他身上,片片金黄。   方妤无比讶异,心神被他阳光笼罩下的身形所吸引。   周洛整个人气质与昨夜截然不同,似乎多了些什么,也似乎少了些什么。   随后她才注意到幽篁楼三层厅内的狼藉。大厅内的损毁颇为严重,书柜倒翻,木质的书架全散成了几段,反倒是纸质的书籍画卷保存得比较完好。   避开满地的障碍物,方妤推开通往厅外的门,跨过门槛,明亮的晨光毫无遮挡的直射入她眼帘,金光缭绕,刺得她睁不开眼。   周洛没有在意方妤的介入,舒展着手臂享受清晨的晨风与阳光,神识也随着清新的雾气飘摇地延伸,似乎要将整座城市笼罩进他的神念范围中。   风摇竹影,雾霭岚岚,阳光穿透清晨的薄雾。脚下数千万叶青绿的竹叶飒飒飘扬摇曳,万枝青竿环绕着宁静而典雅的宫廷式古楼,显得朴素而洁净。车辆、行人,早起的喧哗,早班的渡轮拉响了长长的汽笛,水翼船分波劈浪在青碧的浅海水面上翻起两道白痕……宁静而致远,仿佛淡逸的水墨画。   在这星球上混杂的元气犹如天地般无处不在,成分复杂无比,没人知道这些游离能量的具体构成,甚至它们本身也没有绝对稳定的构成。稳定只能是相对,犹如人类呼吸了百万年的空气。自人类存在的那一刻开始,呼吸对人类就是一种本能,相当长的时间里,呼吸停止就代表着生命的死亡。人类意识到空气的存在不足万年,能够清楚分析每天吸进了什么,呼出什么的历史更加短暂,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水流尽头的一点点水花。而人类对于自身内气与天地元气的交换了解得更少,现代科技体系中,只有极少数科学家隐约推测了这第二种呼吸方式的存在。数十亿人类中,能够体察自身与外界微能量交换的更是少之又少。能够主动控制、利用这种天然本能的人类在亿万人群中不足十万分之一。   周洛恰恰是极少数之一。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阳光洒落大地,所有游荡在天地间的元气都活跃起来。   晨风拂荡,驱散了最后一丝薄雾。   那是一种令人感动的感觉,自己的与天地间的,所有能量达到活跃的顶峰,庞大的能量不断吸收进体内。神识四方八面延伸开去,由天上以至地下,忽然间他的心灵起了奇异的反应,那是与元气本源接触而产生的感应。   无远弗介,庞大无边,这是来自于天然原始能量的跃动,聚集了阳光、大地,人类、动物、植物……一切生灵万物气息交互的聚合。   整座城市刹那间活了过来。无数嘈杂的声响,各式各样的意识融入了周洛的感官。   这是方妤跨过门槛时周洛所处的状态。同样领悟了先天境界,刹那间,方妤的思维也被那天地间无远弗介的元气聚集所卷入,体会到神游物外,无比的感动。她的获益比周洛更多,两行清泪由眼眶中流出,方妤沉浸于前所未及的境界中良久不能自拔。   “我常常在想,天地元气虽然庞大,但是正如海水无边无际,在一个地方取水过急过快还是会形成旋涡,中间产生空隙;急速燃烧也可以在空气中产生短暂的真空。那么天地元气是否一样?金丹期显然不能,散仙、地仙、天仙或者大罗金仙呢?以香港此地的天地元气静态计算大约等同我破山开天式120倍用量,分开算自然没有问题,如果同时有超过120个我在这里以同一时间发出最强一击,然后补充能量呢?”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方妤能力的范围。   周洛也没有打算从她嘴里得到答案,回首展露出晨光般的笑容,向她微笑问道:“风扬阵?”   大凡高手都有类似的习惯,与林泉山庄类似,方问天在家中也布置了各种阵法以备不时之需,周洛看出脚下这片竹林正是八卦变种之一的“武侯风扬阵”,颇有亲切的感觉。   “不错!”周洛能够认“风扬阵”方妤毫不意外。林泉山庄的建设震动华夏,青符门擅长阵法的名声也随之远扬。华夏大地,复杂强力的大范围法阵已经很久未曾出现过。历史上出现过的,现存有迹可察的也只有江西龙虎山与西藏布达拉宫,在与昆仑的战争中发挥过极大的作用。随着天师道撤出龙虎山,大规模法阵群只剩下布达拉宫一处。这种成群的复合法阵在正面攻防中能起到极大作用。龙虎山法阵群据说足以抵御数十名金丹期以上人物的进攻。可惜有阵必有破,法阵毕竟是死物。所有法器法阵都要依赖天地元气运作,而大型的法阵又不象凤凰旗、嵛宿尺分别使用凤羽龙角等高级灵物作为凝聚天地元气的核心,只能连接山川地脉,或有星辰、风云得到运转的能量。无论是山川、星辰、风云、河川,透过这些吸纳天地元气都极度要求地形的配合,以人海战术大范围破坏周边自然环境是破阵的不二良方。反倒是布达拉宫比较撑得住,那里整个周边环境几乎都被归入了藏民的信仰范围。   “这座宅子是我外公初到香港第二年买下,亲手布置的。由于占地太大所以避开半山,选址在九龙。即使这样按照设计面积还是太惊世骇俗,外公安排了代理人分别出面,外面看是十几座带花园的豪宅,其实只有一家。整座宅院按武侯八阵: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布置,以最内圈仿我宗发源地三清山上灵宝阁所建的上清宝阁为中阵,合则为一,分则为九。每一小阵又有发展变化,各自构成略有不同的小八卦,联结起来就是一座奇门八卦连环阵。隐藏的变化也由单纯的八十一种,变成八十一个八十一种变化,一共就是六千五百六十一种不同的阵式变化……”周洛的目光让方妤极不适应,看起来强势霸道许多,又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压迫着她,她的话语不畅,极力回避周洛的目光。   这是一种新奇的感觉。方妤有些心不在焉,思索着周洛的变化。   “你故意的是吗?”周洛忽然问道。方妤不明所以,但良好的教养她只是略微表示疑惑,身体微微前倾安静地看着周洛。   “昨天的警察”,周洛脸上再度浮上略带三分邪气的笑容,他的手揽上了方妤的腰肢,注视着她的眼睛。“嗯?”从未见过周洛如此情态的方妤略为失神,慌乱地随口答应,不断逼近的男子气息使她无法镇定心神,她对周洛之间毕竟有着若有若无的情丝缠绕。虽然有无数找不到老婆的愤青对勤劳的公仆、伟大的改革先行者们拥有二奶、三奶口诛笔伐不共戴天,其实他们是嫉妒!犯了红眼病的嫉妒!如果把主角调换成自己没有多少男人会拒绝──老婆面前不能说。男人的忧虑更多在于社会道德的责任和对这种行为引发后果的担忧,爱得天昏地暗由此对其他女人完全失去了兴趣的极品纯情好男人是极稀有的──其实这种极品女人中也不多见。   法国式的湿吻,两条身影拥抱着缠绕在一起。   放松了自我约束的周洛不会拒绝方妤这样一位女子,他也不曾失去记忆,明知方妤对他存有的好感使他放心大胆的进攻索求。   “打发那两个警察有许多方法可以用,譬如说影术,或者一个小小的幻术……琰是不屑于用暴力以为的手法解决问题,尤其是面对比她弱小得多的人物,另外也是见我们没有动手,而我练习法术到现在还不足一年,不是很习惯,但是你不应该疏忽……”周洛的话语从耳侧送入方妤心中,她打了个冷战,仰望着与往日大相径庭的周洛,这样的周洛叫她相当不喜欢。周洛还摸索在她胸前的手也只能使她感到羞辱。嫉妒、多疑、易怒和不冷静,恋爱中女子的所有感情几乎同时涌现在她心中。方妤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凤目中闪现倍加妩媚的眼波,贴在周洛耳边说:“如果我要陷害你有的是机会,小弟弟!刚刚你就犯了个错误。所有人都以为你很小就得到青符门秘传,十几年炼成金丹还勉强合理,可以说你的运气好。一年?全天下都会发疯……”   趁着周洛一愣神的机会,方妤狠狠踩他一脚,闪身离开周洛的怀抱,冷冷地站在一旁再不看周洛一眼。周洛愣愣地站在一旁,两人间维持着冰冷的场面。   伤心、失望,情焰妒火在她心中燃烧,方妤顾影自怜,她是真的失望,否则也不会将她一直回避比周洛大的事实摆出。周洛是与李卓同年的,自然比方妤小上几岁。   可是转眼看见周洛恢复成往日出现最多的表情方妤又有些心软,“这人本来就不会说话!”她为周洛寻找着借口,怒气也消散了几分,却也不愿主动招呼周洛,两人间维持了不尴不尬的局面。   作好人不是容易的事,作坏人同样也不是简单的事。昨夜的心魔斗争只是使周洛放松了许多道德约束和自我抑制,周洛还是周洛,既不可能突然变得心计深沉也不可能突然通晓阴谋诡计,最多会多做些平时敢想不敢作的事。作为守法良民中比较善良的一个,他的心里多么大奸大恶也还说不上──如果长期这么下去,自我放纵法律又不能给他警示约束那是迟早的事,但还不是现在。周洛心底偏激的念头也不过是对某些事、某些人的反动,现在的周洛更象是带着三分邪气的方问天。   周洛的心情冷静了下来,他不知如何是好,方妤冰冷表情下的哀伤愤怒是那么明显。无论自我道德规范如何变化,周洛还是不知如何处理类似场面的。   冷场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方妤的心情由余怒未消渐渐变成了焦急懊恼。“傻瓜!傻瓜!”她心中连骂仍然不知所措的周洛,同时也感到莫名的甜蜜,与生俱来的母性油然而生。   “琰呢?”方妤首先打破僵局。   这个问题同样令周洛难以回答,就在他犹豫无语的时候琰的声音在两人不远处响起。   “我一直在这里!”方妤受惊地迅速回过身子,琰仙子似地站在大厅门框里,嘴角微微上挑,象跟谁赌气似地加重了语气,“该看见的我都看见了!”   “啊!”方妤失声低呼,脸颊迅速扑上两朵红霞,聪明如她很快捕捉到了琰话中的真意。她也注意到琰今日语气中的细微不同,联想到二楼的卧室和三楼的狼藉,转向周洛的眼中目光生寒,一缕疑云掠过她的双瞳。   这是周洛有生以来最郁闷的一顿早餐,三人都没什么言语,气氛尴尬得无以复加。   早餐就在竹林环绕的露台上进行。   周洛如坐针毡,琰的出现似乎将他打回了原形。对于琰,他始终隐藏着畏惧的感觉。   方妤嘴边挂起了一丝笑容,若有所思,恢复了正常情态。很快琰就被她哄得有说有笑,开心起来,只有面对周洛的时候才会气鼓鼓的瞪他白眼。   周洛自感没趣,闷头大吃大喝。香甜软滑的桂花燕窝,切片的人参血茸糕、蜂蜜枸杞,几色不知名的点心,比昨晚的夜宵更见功夫。一线天宗的财力奢华虽然无法与周家后山比拟,但比起天师、峨嵋两派的穷酸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气派优美的古典式庭院在白天显得更加精致,揉合了西式风格的园林设计别有风味。上下有序的佣人井井有条的工作,服务周到,制服上的差异明显区分出地位的差别。这一点远远比缺乏文化历史底蕴的林泉山庄要强,令琰连发感叹,找回了一些焚璃仙宫的感觉,也使周洛提心吊胆,生怕她说漏了嘴。周洛不断地打断两女谈话,暗示提醒,其间自然换来琰不少白眼。   抛开这一点,有人侍候的滋味还是相当好享受的。   “小姐”竹林小径上两名男子匆匆走来登上露台。   方妤接过两人手中的拜贴,向周洛和琰介绍道:“方龙、石虎,都是外公的亲传弟子。”两人都在三十五、六间,都十分英俊挺拔。方龙戴着金丝眼睛斯斯文文的显得更儒雅一些,身上带着传统书香门第熏陶的书卷气;石虎彪悍精明,脸上棱角分明,令人感觉到强干、明快。   “周门主、琰……仙子。”两人不须方妤介绍也知道周洛二人的身份,琰的外貌实在使人难以以长老相称呼,方龙、石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个十分俗滥的称呼,使得周洛连声咳嗽起来,自然又招来琰的白眼──她对这个称呼倒是极适应的。   “按平常称呼好了。”两人西装革履的打扮使周洛完全无法忍受和妙徼老道一样的说话方式,站起来与两人分别握了握手,没有预料中的试探──这是相当奇怪的事。石虎表现得极为明显,看他对方龙的眼神,方龙应该也和他差不多,两人对方妤应该都是怀有某种意思的。   看着周洛眼眸中闪过的疑惑,石虎讥讽的微露笑容:“一无是处啊!一线天宗宗主亲传的弟子至于不明实力高下之别,妄自出手自取其辱吗?宗主对此人评价:‘优柔寡断,谋而无决,行事瞻前顾后左右摇摆。’几乎就是一无是处。可是人家修为够强啊,只此一点莫可奈何。”方龙、石虎几乎同时在心里摇头:“怎么这么一个人也能炼出金丹?”哀叹天道之不公。   “尚老先生和四方楼的南老来了。”方龙详细地解说。   “请他们到偏厅”,方妤合上拜贴交还方龙,向着周洛微微一笑,“接着就要麻烦周先生了。”   一股能量的聚集吸引了周洛的注意。   走到方宅偏厅门前,还没进入,一条晶莹通透的水龙已经冲了出来,冰晶凝结成的一双锐利龙角正对着周洛。   周洛伸手一抬,柔和的气劲将水龙抬了一抬。水龙微微后挫,旋即抬首咆哮,巨蟒似的身体将周洛围在当中,一张透明的大口正对着周洛,口中利齿森森,龙头上鳞甲节次,两条鲤鱼似的长长龙须浮空中飘扬,背脊上延伸的菱角,三尖两刃刀似的龙尾飕飕甩动,身上的龙鳞随着摆动一张一合,依次变化,每一丝细节都栩栩如生,宛如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龙。   周洛被围在水龙中间夷然不惧,他看向琰,对手的来历令他尴尬,这分明就是昨夜曾与琰相斗的3人之一。   琰出奇地没有抢着出手,将小嘴一撇不理会周洛“哼”了一声说:“被打死活该!”   方妤轻笑起来,周洛感到有些难堪,轻声咤喝。他的身体四周浮起道道青光,宛如莲花盛开,依然是他用得最纯熟的道家护身法诀──“青莲诀”。一朵巨大的莲花出现在周洛周围,莲瓣环绕着他的身体开放,将水龙逼得退开几米。   “没有溃散!”周洛感到微微讶异,对手的控制力超过他的想象。这股力量走的仿佛塔里格乌勒一路,周洛判断此人水平与奥迪斯参差仿佛,但给他的感觉明明没能突破到那名与他和秋孤叶、花飞花四人混战的黑袍巫师那个境界,可是对于力量的控制虽然不及塔里格乌勒却明显要比奥迪斯强许多。   “难道是参考了华夏道法的缘故?”周洛心头疑惑,回想起最晚与对方神识接触时的奇异感觉以及那典型的华夏阵法,周洛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揣测。   对方却不等他再度试探已将水龙收去。   “贤侄孙女,偏厅待客难道就是方老弟教你的礼数?”   走进厅中,白、金色调为主的客厅中已经坐着两人。一名是蓄着长长的胡须,白发苍苍,还穿着长袍马褂面容摺皱得看不出一百几十岁的老者。周洛吓了一跳,此人看来比方问天、秋孤叶年纪还大得多。另一人也有六、七十之间,是一名年过花甲清颐文雅的老者,脸上有些抑郁。   “南老,方家我外公还在,方妤又怎能擅越呢?做人还是应该分清楚谁话事的好!”那位南老脸色微变,没给他发作的机会方妤已经转头面向那位尚老先生。尚伟德周洛不知他哪根葱,这位尚老先生就熟悉得多了。大洋商贸、尚显鸿,在国内也是耳熟能详的名字,当年也曾是他偶像之一。只听方妤说:“令公子身体无碍,只是希望世伯能够提醒他今后行事谨慎些。”   “是,是”,这位香江富豪真实想法不得而知,脸上的感激之情十分到位,“警务处那边……”   “李处长的问题请他自己来谈。”方妤回绝了尚显鸿的试探,这位先生也不再说话,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离开。   南老傲慢地轻哼一声也跟着站了起来,跟着转身,手指一点周洛,说:“侄孙女!请你这位朋友有空到四方楼一趟,也好好好招待招待。这也是你方老弟一起定下的规矩,别忘罗!”袖口一翻,一张帖子就要向周洛飞去。   “靠!什么东西!”南老的傲慢早已激怒了周洛,在帖子飞出南老袖口时手掌一竖。“咝”的一声,帖子准确地在他袖口边散成丝丝纸屑,南老慌忙缩手狼狈不堪,只听身后声音传来:“记着!周洛准到!”   秒针旋转30圈,分针转过1/2圈,时针仅仅移动1/2格的时候周洛真正见识到了一线天宗的威风与煞气,前所未能启及的霸道。   尚显鸿的动作相当快,仅仅半个小时不到就来到方宅再次求见,随同而来的还有香港警务处长。   “请他们进来!”方妤松开了琰的手,恢复了女王一般典雅高贵的端庄,双腿交叉坐在摆放在花园中的小白桌旁,四周是当时令的鲜花盛开,娇艳的花瓣还带着露水,诧紫嫣红在晨风中摇摆。叽叽喳喳的鸟鸣由花间树荫中传来,不时可以看见翠绿、淡黄带着黑纹或者褐红色的小鸟在枝头跳跃、捕食,闻得人声惊动,成群结队从花间飞向树梢,在空中排成复杂美丽的图案,浑然天成令人赏心悦目。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为什么要被鸟吃?”方妤扭头吩咐侍立在旁的齐伯,嘱咐道:“可以开始了,准备好的礼物也带上来。”   “你?”   “我说会放过尚伟德,可没说不收疹金哪!”方妤回首嫣然一笑,“别以为尚显鸿多么无辜,那个老狐狸!尚伟德敢来纠缠不清也有他背后怂恿、支持的份!多半还打着人财两得的主意。”   周洛待要再问,远远方龙已经将尚显鸿与警务处李处长带来。   “方小姐、方总裁”,尚显鸿的态度看来比方才更恭顺许多,那位警务处长看来并不清楚方家的内情,只将方妤当作普通豪门大户对待,两人向方妤打着招呼。   “两位考虑得怎么样了?”闻得方妤此言尚显鸿连忙站起身来,将一只装得鼓鼓的牛皮纸袋双手递上,“这是启合岛所有物产、土地的契约,尚某已经安排律师准备好,随时可以作过户手续。”   “苏律师”,方妤随手将纸袋交给随着方龙进来的另外一人,一名30出头的女子,灰色黑纹的职业套装,一幅棕褐框架的眼睛看来有些冷漠,“你去和尚先生的律师办过户手续。”   “是的,小姐。”苏律师微微躬身答应一声,拿起牛皮纸袋原路退了出去。   “尚伯伯,从我方家来到香港我们两家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别人不知道,尚伯伯您还不明白吗?有些事情还是考虑清楚点的好!”方妤美丽的大眼睛放射出摄人的光采,旋即而生的无形压力使得尚显鸿额头冒汗。他取出手巾不住擦拭着额上的汗粒,强笑道:“是!是!年轻人嘛,有些事长辈也强制不了的。‘窈窕淑女,君子好俅’贤侄女你也知道的,方老有个好孙女长得漂亮又年轻有为,怎么会没人追求?”   “‘窈窕淑女,君子好俅’?只怕不是这两句。”方妤芳容微敛,嘴角微微上翘,周洛却从她脸侧看出一股冷酷来。只听她说:“应该是‘一招得手,受益无穷’吧,世伯不记得了?”   “是!是!”尚显鸿额上冷汗更浓,又不敢擦拭,只得任汗珠涔涔滚落下来,模样狼狈不堪。他一颗心恍似乱麻一般惊骇、震撼,这两句是他在家中嘱咐儿子的话,却没想到会从方妤嘴里说出。   方妤不再理会尚显鸿,转向警务处长问道:“李处长,请您来的意思还用我解释吗?”   警务处长没有回答方妤,比起尚显鸿他显得镇静强硬许多,踏上一步向周洛伸出手问:“这位先生,我该称呼‘秦大福’呢还是‘阿洛’?”   “哦?你认得我?”   李处长与周洛握了握手,“从恒东集团出来,中环街上有人听到你们这样称呼。”   “呵呵”方妤轻轻发笑,“这也算得证据吗?”她拍掌双击,佣人送上一份文件来。方妤接过文件微微分开变成两叠掷在警务处长身前,说:“左边一份是‘秦大福’全部身份资料;右边一份也一样,不过是‘周洛’的。法律要用事实说话,我这‘两位’朋友在法律上绝对是相互独立的自然个体,您可以去找大陆警方核查。理论上说即使完全没有血缘关系,每十亿人中依然会有一对基因完全相同的偶然,相貌相似算不得什么。”   警务处长脸色微微改变,眉宇间浮上黑黑的怒气,很快又自己压制下去,强忍着怒气说:“方小姐,这么作实在没什么意思。如果是为了上周那件毒品案我很难处理。50000g的海洛因在本港也是少有的大案,放眼世界哪个国家也不是小数目。何况还有辑毒总署那边……现在也并没有证据牵涉恒东集团,牵涉方家,仅凭一个小混混的供词是很难取信的……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并且以警务处的名义保证不会有任何有损方家声誉的消息传递给新闻界。这是我所能作出最大程度的保证,如何?”他的言辞下掩盖着服软的意思。如果说昨晚李处长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那么今晨看到早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方妤策动的一切,劫囚杀警毁尸灭迹,如此胆大包天的行径令他侧目震惊,可随之而来尚显鸿的电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尚显鸿何许人也?前英时期港岛风云人物,现任政协副主席,与大陆官方关系深远密切,手眼通天的人物。连他也暗示怕了方家,警务处长不得不慎重考虑。   盘查与方家、恒东集团的纠葛,警务处与两者都无过往恩怨,如果说勉强能扯上关系那么只有上周那次突发的毒品案,一个街头混混式的人物就这么拎着5千克海洛因招摇过市还与人冲突打斗,被巡警逮捕入狱,并且口口声声说是送去方家的东西,让警察放人,态度嚣张无比。即使在警方内部也将此视为笑谈,恒东集团口碑相当不错,从无任何迹象表明他们以资金支持黑道,虽然与几位黑道大佬有所往来,但哪家富豪又没有呢?明显拙劣的栽赃陷害!这是警方内部最初的想法。可是谁又有如此大手笔,以价值数百万的海洛因执行这样一个拙劣的计划?调查也是顺着这个方向延续下去。   可是现在警务处长改变了最初的想法,但他还是压制了心头的怒气,能让尚显鸿惊惧俯首,不敢与抗的人物必然不是那么简单,他深知那老狐狸的底细,韩战时期就敢向大陆走私禁运物品,大陆官方对他的支持也是深远而持久,与几代领导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友谊”。可是方妤的举动在他看来还是莫名其妙,警方本来不会怀疑,是方妤作的一切将方家的阴暗面掀露出来。   警务处长暗自思索,口头上还是作了承诺,毒品案和犯人失踪都很难从法律角度证明和方家有关……现在这么纠缠下去对他真没什么意思,短期内亏是吃定了。   “那么说您认为周先生不是‘秦大福’,那5千克海洛因也与我方家无关咯?”方妤似乎相当满意,轻笑着向警务处长确认道。   “是的,那是自然,恒东集团一向与警方合作良好,是优秀市民。”警务处长“呵呵”轻笑,装出和蔼的神情,眼角里还残留着讥讽与不屑,“纨绔子弟!原以为只有一个尚伟德,这个方妤更加不知天高地厚,等我抓到证据有你好看的!”   尚显鸿也陪着干笑起来,眼珠不断地偷瞥李处长,哀叹有人不知死之将至了。他是清楚方问天发家底细的,从方问天第一天来到香港尚家已经在本岛安家落户。他也清楚大陆对四方楼、对方问天的态度,80年代之前还好,每每摆出与大陆方面的关系还能让他们有所顾忌,80年代之后那是每况愈下,即使向最高阶层求助得到的也只是推逶与打哈哈,偶尔有几句推心置腹的安抚话语反让他倍加心悸──现在的方家不是他可以碰触的。   方妤轻笑了几声面容忽然转冷,说:“错了!那箱海洛因就是送来我家的,‘秦大福’就是这位周先生。”她玉掌轻摆指向周洛介绍给两人。直将警务处长震惊得目瞪口呆,不知她何以然自揭底细。   方妤抚掌拍击,雪白的玲珑素手间发出每一响清脆都向铜种大磬震鸣着两人的神经。李处长呆呆注视着她的双手,方妤的手指晶莹剔透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光晕,时间仿佛被分割,放慢了千百倍,又似乎很快很快,另他恍似可以由千百个角度同时欣赏到双掌撞击、素手抚合分开美轮美奂的情景画面。   “将他们带上来!”随着方妤的掌声,几名年纪已经接近安上个“老”字的中年男子被领了进来。警务处长的目光募然一滞。他自然是认得的!这几个人都是香江道上真正的龙头、大佬,真正话事的黑道人物。   双方见面各自显得尴尬,几位大佬龙头明显是被强迫胁持,李处长的立场也不好多少。大家都是熟人,见面难免不好意思。   “自我方家在落户香江以来承蒙各路朋友看待,给了几分薄面一直顺风顺水,我方家也恪守自持,未给诸位添了麻烦。当年家祖与诸位有约,几十年过去,老前辈们大多不在,在座的都换人了。方妤接手以来无谓生出了许多事端,今日请各位过来就是想当面作个了解,三头六面的都说清楚。”   方妤挟着猎猎冰风的话语在花园间响起,群花变色,娇艳的百花似乎也罩上了一层冰霜。园中诸人心上都拢上浓浓寒意,身不由己地打个哆嗦。   “方小姐,三虎堂的事也算个意外……”一名颈脖上露出一角青龙纹身的彪悍男子搓着双手小声辩解道。   “意外?雷禽方没有好手了吗?三虎堂还是你们任何一家平常会用那种招摇过市的废物送货?不满意每月上贡的数目不妨直讲出来,姓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那名汉子还要辩解,方妤竖起玉手阻止道:“不必讲了!从今后香江道上没有三虎堂,没有雷禽方这号人物!我知你蒋老大与三虎堂同属三合会分支,打断骨头筋连着,但犯了方家的规矩天王老子也容他不得!龙师兄,可以开始了!”   “是!”方龙恭敬的一点头,掏出手机吩咐下去,他虽是方问天亲传弟子,与方妤之间更象主仆。周洛冷眼旁观,如今的一线天宗明显成了方家的私产。不过他好象也没什么立场说话,青符门同样由周洛一个人话事。   所有人都不知方妤命人去做什么,花园里气氛凝重得无以附加,战战兢兢,身体较弱的尚显鸿几乎支持不住,摇摇欲坠。   “请尚世伯坐下。”方妤吩咐过后两名方家佣人为尚显鸿拉开椅子扶他坐下,为他端上热茶,尚显鸿小声道谢,脸色才稍好了一些。   不到半个小时脚步声响起,50名黑西装大汉各自捧着一只用红布盖着的红漆木盘走进花园,园中空地一下挤得满满的。红布下凸起的形状使周洛一阵恶寒,按照电视、小说上的“惯例”,红布下面应该是一种极倒人胃口的东西。   “请李处长、尚世伯先作个见证!”方妤挥挥手,当先一名大汉捧着木盘来到李、尚二人近前,高声唱道:“请香港特区警务处李明善处长、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副主席尚显鸿老先生见证!”伸手掀开盘上盖着的红布。   “啊!”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两人还是惊叫起来,尚显鸿向后坐倒,几乎昏厥,李明善仓惶拔出配枪,怒吼道:“你们这般匪类,我要将你们全部逮捕!”语音战战,已是带上了惶恐与极度的震惊。   “老弟,稍安勿噪!”尚显鸿复又站起,强忍住呕到嘴边的酸水,发白的手指紧紧抓住警务处长,几乎带上了哭腔,“老弟莫要害我!”在那一瞬间,方家初到香港时的手段,方问天的种种传说都回到他脑中。   方妤理也不理拔出手枪的警务处长,纤巧的玉掌竖起向下一挥,数十名大汉同时动作,园中一片血海淋淋,50个人头展现在众人眼前,被整齐的摆放在地上,横七竖七上应道门四九之数,中间一颗雷禽方的头颅被送到诸位大佬面前。   “启禀小姐,三虎堂雷禽方以下骨干50人首级在此,雷泽第一组缴还旗令!”为首一名穿着黑西装的男子来到方妤身前双手奉上一件事物。周洛定睛看去,那是一面与凤凰旗形状相仿的小小红旗。   方妤将令旗收入掌心,凤目棱棱冷冷扫视四方:“有什么话直接当面说好了,李处长就在这里,用不着把东西给警察送去那么拙劣的手段!”   “是!是!不敢了!”仍是由那名纹着青龙图案的大佬出面回话,赔笑道,“方老爷子对大伙都不错,雷三虎是他自己鬼迷心窍与大夥儿无关哪!都是衷心支持方大小姐的,不敢有丝毫差池!”   “是!是!雷三虎不能代表咱们哪!”“老子早看他不顺眼,大小姐除去他大快人心!”“呸!你那算什么,老子和姓雷的打过好几场……”在场的都是香江黑道上跺跺脚摇三摇的人物,哪怕是…全亚洲勉强称得上的人物也有,只是小打小闹惯了的香港黑道远远比不上东南亚丛林毒枭凶悍,被50颗人头震住了场面。方家的事情他们都是从上代手里接过来的,没有亲眼见识难免不服,雷禽方不过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此时被方妤铁腕慑服,对长辈留下的传言不由信了八成,三虎堂的实力他们也都知道,方大小姐说灭就灭,人人无不惊惧。   “今后常例照旧翻上一倍,四方楼那边就不必给了,直接送到方宅来。”   “是!是!”众大佬敢怒而不敢言,青龙纹身躬身答道:“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兄弟们无不恭顺……”   “胡说!”琰忽然跳了起来指责,一直春葱细嫩的手指指向此人,“明明就是不服!”   “琰,怎么了?过来跟妤姐姐说。”方妤乐得看琰胡闹,回眸偷看了沉思呆坐的周洛一眼,又是微微轻叹。   细细索链似的火光由琰指尖飞出,绕着那名男子环绕,众人眼前一花,此人整个身体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幅青龙图案悠悠降下。   “蒋老大!这是蒋老大的人皮……”惊粟的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不止黑道众人,一旁一线天宗诸弟子也微微色变,李明善战战发抖,上下嘴唇间发出“格格”急促的碰撞声,尚显鸿早已瘫软在椅上,不知是否还知人事。   琰毫无察觉,她只是单纯的觉得有趣玩闹,模仿方妤的样子指着纹着青龙的人皮说:“你们都看见了,他背上是‘青龙’。东灵乙木精华是为‘青龙’,南方南明离火之精秉生‘朱雀’。凤凰亦是由朱雀血脉衍生,妤姐姐用的是凤凰旗,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   竟是如此一个理由,方妤脸上的笑容也有少许僵硬,她毕竟不同琰是非人的存在,不知为何眼里又有些许愉悦。她信手轻挥:“都听见了,下去回吧!”一线天宗弟子将诸位大佬连同李明善、尚显鸿二人两个挟一个架了出去,犹听见有人口中叫嚷:“改!咱们一定改!回头就让兄弟们集体纹‘朱雀’,谁敢纹‘青龙’、‘白虎’老子就斩谁……”声音渐去渐远终不可闻。   “发贴给‘朝义安’,七日后灭门,按照三虎堂处理。龙师兄,尚家的事麻烦你了,你去给尚伟德解咒吧!‘天绝一线夺命贴’是越来越少人明白了,希望朝义安不会向三虎堂一样懵懂无知。”方龙微微颔首快步走了出去,朦胧的天空中似乎有两句长吟在回荡。   “天地不仁兮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如炼兮生机唯留一线。”   血腥散尽,精致的花园里恢复了鸟语花香的宁静,只有空气里残留的一丝气味还提醒着人们一线天宗手段的冷酷无情。   “你都看见了?”方妤走到花丛边,两指捏住一枝正开得灿烂的黄色玫瑰,凑到鼻端,闻嗅夏日玫瑰浓郁的香气。   “你也都知道了……”方妤背对着周洛,冰冷地说,“一线天宗不是东华三院也不是慈善总会……我们的生存方式沾满血腥,不是你洛少想象的浪漫多姿,纤尘不染的神仙境界……”   “我知道。”   “那你还不走!还是青符门主相要除魔卫道诛灭我这个妖邪?”方妤的语气难掩的激烈,玫瑰花茎上的尖刺陷入她指间依然丝毫不觉。   她在赌博!一场决定命运的轮盘!   背后听不见周洛的声音,良久,良久,没有动静。方妤的心中无比忐忑,芳心剧烈跳动:“他离开了吗?不!他会留下吗?”巨大的眩晕感、过分的激动使得这位一线天宗后起之秀站立不稳。她的手紧紧抓着握着玫瑰花枝,似乎获得了勇气,强制支撑着全身的重量。风吹、鸟鸣、花摇、叶动,一切都变得那么漫长,短短半分钟恍似数个世纪。方妤体验到地狱的煎熬。羞愧、期待、内疚与兴奋的感觉以强烈地激动为调料拼凑在一起。隐隐约约又挟带着打破禁忌的快慰。方妤几乎无法再进行任何思考,无边无际的混乱充斥着她的思绪。   周洛的脚步开始移动,从她背后靠近过来。   “他会选择离开,还是……”方妤心中涌起几分自暴自弃的感觉,闭上眼睛,泪水不自觉的滑落,溅湿了脚边的尘土,“他会杀了我吗?如果能死在他手中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他是属于李卓的……”殉道式的奇异感情回荡在方妤心中,她从不相信神明的存在,此时却以最虔诚的方式默默祈祷:“如果天上真的有神,我愿以我的灵魂祈祷他们幸福!”既然被称为“魔”,一线天宗就有被称为魔的理由。   道法自然,换过来看“魔”,若真要在来源千差万别的魔门各宗内找出一条常理准则,那么只能有四个字──“随心所欲”。道由心证,魔亦由心生,“道法自然”、“随心所欲”间不过一步之差。   与周洛相处对方妤是一种快乐也痛苦混杂的感觉。纠葛越深,她心里的痛苦也就越浓。一线天宗的作为并不是之前的周洛所能接受的!方妤很清楚这一点,在周洛面前一直小心掩饰。可是她也知道掩饰并不能长久,高处不胜寒,无论一线天宗还是周洛,都被这世界上太多的人惦记。同样,李卓的存在也仿佛一块大石横亘在她心头。一方面是对亲情的渴望,而另一边是一种隐约的报复快意……方方面面的纠缠使她越陷越深。   上天赋予了人类许多能力,可是人类的感情并不是自身可以控制。   激烈反复的思想挣扎给方妤带来了巨大的痛苦,无奈与彷徨使她在离开歧江的时候作下了决断!以最激烈的方式理清感情上的纠葛,在周洛面前揭露真相。可是当她意外见到周洛的时刻,欣喜、快乐,离开g省的环境可以使她暂时忘记李卓,抛开两人间的一切障碍。   那一刻,方妤几乎放弃。按照表面规划的那样,与青符门结盟,间接联系峨嵋,从此快乐的在一起……可是她终究还是不能忘记……   造化弄人,最完美的时机出现在她面前。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方妤痴痴地想着,放弃了一切抵抗的念头,万籁俱寂。   柏林4:00   加长的黑色凯迪拉克驶过勃兰登堡门。驾着驷马战车的胜利女神高举着手中的权杖,鹰翅般张开的杖头指向黎明前黝暗的天空。   雨一直下,街头的醉汉和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蜷缩在街道两旁的角落。海伦&#8226;拉泰尼&#8226;德&#8226;霍恩措伦就坐在车里,冷漠地注视着车窗外的景物一幕一幕驶过,眼角下潜藏着一丝隐约的焦虑。   意大利文艺复兴风格的圆顶出现在车窗前部,巨石建造的大教堂就耸立在不远。乌黑的颜色由石材根部延伸,斑驳交错的拼凑在一起,见证着旧帝国的辉煌。   柏林大教堂前已经停聚了不少高档车辆,穿过装饰华丽的大门,许多名流绅士聚集在教堂里,见着海伦进来,认识的又或不认识的人们以贵族似彬彬有礼的笑容,友好地向她打着招呼。尽管这种笑容以冷漠隔阂掩饰内心著称,海伦还是从中感受到了每个人心中的喜悦。   高官、名流   当一名记者进入这里,将会毫不客气的报道说:“全欧洲旧帝国以至新时代的贵族都聚集在这里。”   他们来自于不同国家、不同民族,名称间复杂的姓氏显示了各自间复杂的血缘关系,但又拥有一个共同点──拉泰尼!所有人的姓名中间都镶嵌着这个不知名的词语。曾经它象征着无上的尊严与荣光!   拉泰尼──神之后裔!   全欧洲古代神的后裔重新聚集在一起!   柏林的七月4点天已将近黎明,仅仅几步路程窗外的光线亮了起来。雨还在下,丝线似的雨水在天光下看得更加清晰。在库科神父的办公室中海伦见到了这位神父。   “海伦,我亲爱的孩子!”库科神父张开手臂与海伦行了次贴面礼,关心地问道:“我的孩子,是什么让你忧虑?但泽是否给了你足够的消息?无论是好是坏,让我们一起分享吧!”   “大人!我的忧虑正来自于没有消息!”海伦焦急地说道:“已经足足14个小时了!但泽没有给我任何消息,自从他前去您指定的地点联系,我就没能得到他的任何消息。哦!我甚至不知他是否还活者!您确认吗?同样是教廷的敌人并不等于那些傲慢的华夏人一定会对神族后裔表示友好。”   “我的孩子请先坐下!”库科神父叫人端上了香浓的咖啡,“伟大神族的未来就在你们的手中。”   “真神的后裔被那些伪神者压制得太久了!我们花费了许多时间,从英格兰到俄罗斯、小亚细亚,伪神的信徒分裂残杀。大多数──正如我们倡导的宗教革命一样,分裂出来的信徒不但没能保存深奥一些的宗教典籍,同时由于在祈祷仪式上的轻松随意,使得这些教派的信徒不再拥有取巧借用伪神光明力量的能力,回归到召唤自然力量的正道上来。暗黑理事会、中立的法师联盟,就连教廷本身也承认了魔法的力量。”   “这些我都知道,我……”   “听我说下去,孩子!”库科神父打断了海伦焦急地述说:“主攻宗教史的你是否曾经注意教廷在历史上的古怪行径?他们总是一边主张外扩,而一但遇到不太强的阻抗力又总是迅速缩回。这种奇特的反覆造成了伪神信徒们的一事无成。相反,由伪神衍生出来的宗教分支都带有强烈地扩张性,他们的第一目标首先指向教廷,无论正教还是伊斯兰都是如此。”   “是的!”海伦无精打采的回答,焦灼使她无心与库科神父理论──如果是平时,宗教战争的例子她轻易可以找出十个以上。“但是这有什么值得奇怪地呢?野心人人都有,战争却不是那么容易胜利。”   “注意我的话,孩子!”库科神父表示了他的不满,“‘全部的力量’!教廷真的曾经使出全力扩张吗?以前我们判断他们受到某种伪神的规则束缚,但也有难以明白的地方,教廷总是作出让人看不懂的行为。可是透过我们的盟友──塔里格乌勒大巫师,我得到了一个新的信息。暗黑理事会新近得到的秘密,教廷深处被禁制封印着一样东西,红衣会中真正突破极限的实力人物大多不会离开那里,日夜守护。他们得自教廷内部的消息也相当混乱,甚至自相矛盾。有消息说那是‘神’,也有消息说是‘恶魔’。由此,暗黑理事会的结论是,被封印的是黑暗生物崇拜的偶像──‘堕天使’。你又能想象到什么?”   “难道是……”海伦掩嘴惊呼,迟疑着不敢肯定。她的目光真正关切起来,闪现出惊喜的神光。   “不错!古代神,我们的祖先,曾经统治这块大地的强大生物!”   ※※※※※※※※※※※※   “不要这样子,这不象你的。”周洛的手臂搭上了方妤的肩头,意料外的温柔使得她泪珠不受控制的潸潸滚落,反身扑在周洛胸前擂鼓似的用力捶打,哭泣着娇嗔道:“都怪你!怪你!你何时真关心过我了?宁可死了也不要你管!”哭得梨花带雨,双手扯住周洛的衣襟死也不肯离开。   天命造化,如果是一天前的周洛,他肯定经受不住方妤如此霸道手段的刺激。可现在他却只是略微犹豫,就将手臂揽上了方妤柔软的腰肢。她的身体柔韧比李卓更胜几分,抱在怀里一股柔柔馥馥的清香钻入鼻梢,周洛如堕五里云中,手臂加力,两条人影紧紧融合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如果刚才你选择离开我就会死心了,永远不再见你!”两人不知拥抱了多久,方妤俯在周洛胸前幽幽叹道,“现在这样子,真是对李卓不起,你刚才为什么不走!你在想着她?”注意到周洛的脸色,方妤脸上骤然变色,猛然推开周洛,“难道你想着左拥右抱不曾?”   “我现在走可不可以?”   “不行!”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方妤重又投入周洛怀中,悠悠叹息,吐气如兰:“唉,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心情剧烈变化的冲击使得方妤身心都有些疲惫,懒散到倚在周洛怀中,一颗心浮浮荡荡,好象又有些失落。初时的兴奋过后,现实的忧虑又回到她心里。   “以前我真的做过很多事,杀过很多人。一线天宗不直接插手黑道生意,但是凡是黑白两道上的人物无论打劫、走私,下到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上到贩毒走私、偷运军火……东南沿海,只要上得了台面的交易都要交给我方家三成净利,许多手段不是你接受得了的……”   “我知道的。”周洛心疼地搂紧了方妤,阻止了她剖白似的自怨自艾。他的心同样彷徨,但心中的某种力量促使他且顾眼前人:“我能了解的!”   “那如果我说你没猜错,尚伟德的事也是我安排的,真的是我在算计你呢?”方妤忽然又抬起头来,精灵双眼定定看着周洛。   “那又怎么样!”周洛哈哈大笑,佳人在抱豪气顿生,“难道还怕他翻天不成!”目光所及处他看到了另一边被遗忘的角落,惊得周洛几乎将方妤摔丢下来。   琰正独自俯首扒在桌上无聊至极的旋转着白瓷杯盖。见周洛终于注意到她的存在,灼烈的目光狠狠刺了他一眼,口中“呵”出口气,坚硬的白瓷迅速化为一摊灰烬。   方妤“呀”地掩嘴轻呼,脸上羞红一片。   无论两人说些什么琰都不予理睬。周洛无可奈何。见过琰的行事手段后,无法同样以神魔的非人类角度理解,方妤对琰隐隐有些畏惧,不敢过度亲近解释。   “你家要海洛因来作什么?”周洛索性不理会斗气中的琰,转问方妤道。   方妤快速地瞟了琰一眼,轻笑回答:“道家入定搬运内息培养元气讲究的是‘清、虚、定、静’,常常以安神香料辅佐。”   “嗯,这个我自然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知道”,方妤眼波流转,浅笑轻颦,“可是你知不知道魔门又用什么辅佐练功?魔门各派来源各异,但都主张‘一分风险一分收获’,不但不使用安神药物,还要设法扰乱心神。这一点倒是和我宗祖师的说法很象,‘天绝一线’人于世间挣扎求存。炼气也是一样,有安神香料辅助自然安全,可若是燃起乱人心神的香料还能不走火入魔,修炼的成效也会大很多。”   “有些道理!”周洛点点头,颇为意动,筹思着是否也讨要几斤白粉试下。方妤看破他心思,打破了他的幻想:“金丹期早已到了外物不能侵的地步,还没听说哪种药物可以影响金丹期人物的心神。你想尝试,就看周大掌门青符门中能否配制出这样的药物了。”   琰依然不理不睬地扒在圆桌上毫不理会两人,周洛与方妤聊了一阵也觉无趣,在琰面前如坐针毡。   周洛一阵气闷,站起身来说:“走吧!既然四方楼还有个约会不妨过去逛逛。”   “不太早了点吗?”   “早死早投胎!”周洛露出冷冽的笑容,他的心中格外郁闷,“不到他们规定的时间就去不得了吗?” 五 破阵之战   “一切由伪神处祈祷借来的力量都是虚幻的,只有御使无穷无尽的自然能量,使身体融入它、接受它才是正道。”   但泽&#8226;华伦斯尔泰发出轻微的呻吟,他的头脑逐渐清醒,由深沉的昏迷中醒了过来。摇晃着脑袋驱散了头脑的恍惚,他的四肢恢复了感觉,视力也开始恢复,一股冰凉的纯正来自于海水的能量注入他的身体,使他迅速清醒过来。“啊!”但泽揉搓着撞得发痛的脑袋,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片水蓝的世界,恍恍惚惚,仿佛接触不到边界,无穷无尽的水之元素四面八方补充进来──由这一点看,这里应该是位于海水中的某处。只有海洋才能这样无止无境的为这座法阵输入来自海水本源的能量。这应该是某种大型古魔法阵的一部分,但泽并不太陌生,他所学习的知识中也存在类似的手段。可惜,由于地域性的差异他看不太懂,无法准确判断这是作什么用的。   “啊!这是什么地方啊!这些野蛮的家伙都是什么人,我究竟来到了什么地方啊?”   一切的开始源于那一个晚上。   华伦斯尔泰家族的庄园中,但泽再一次见到了他的老师黑袍巫师塔里格乌勒。黑袍巫师的领袖明显地消瘦了,在书房里的灯光下面颊显得苍白,左手似乎不太灵活,他的右手总是不自觉的揉抚着左侧肩膀。但泽很快地注意到他这位老师左手肌肤出奇的细嫩,宛如放大了的婴儿手臂。“断肢再生术!”但泽心里想,“可是什么人能够让站在黑袍巫师顶端的老师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以致放弃一只手臂?老师与梵帝冈发生冲突了吗?”   但泽犹豫猜测的时候听到了父亲对他的叫唤:“到这边来,对你的老师重新行礼。”但泽万分惊讶,在他低下头去的时刻,耳中分明听到了一个短语:“拉泰尼”!这是他第一次听父亲对老师说出这个词汇,在与外人的交往中,古代神的后裔遗族是很少说出完整而过于甬长的姓氏的,尤其是“拉泰尼”。欧洲贵族的姓氏就代表着家族的历史,一个精通图章学的学者完全可以根据对方的完整姓氏推断出整个家族历史。教廷对于古代神后裔的迫害追杀从未停止,甚至扩大到每个拥有这些姓氏的远亲,但泽的完整姓氏中就镶嵌进了不止一个教廷禁忌的词汇。至于“拉泰尼”由于历史上的严格保密,和直接来自于古代神族语言的根源,教廷反而不明白它的意思。   父亲对老师重新介绍了他的身份“……古代神之后裔,拉泰尼之子,海神波赛东神位的当世继承人。”但泽重新向老师行了严谨而复杂拜师礼仪,源自远古的礼仪。法师、魔法师还是巫师,这些使用自然能量的人力量传承的源头最终都源自于古代神的遗族。拥有“拉泰尼”姓氏之人艰难地在世间求存,长达几千年的历史,他们比血族的历史更加悠长,但是他们的生命甚至比普通人更加短促。悠长的历史和短促的生命,这样的特征有利也有弊。坏处是他们的历史传承比同样被教廷追杀的血族破坏得更严重,而好处则在于他们更好的融入了世俗的权贵阶层。与血族相比他们和普通人几乎没有区别,通过不断地联姻通婚,网络遍布整个欧洲上流社会。也更加隐蔽,血族也未能察觉一个作为整体的“拉泰尼”的存在。   多代的混血使得神之遗族的力量也相当微弱,除了与自然元素天生的亲近与普通人没有任何不同。这也是他们的祖先使用力量的方式,与教廷法师、独立魔法师、和暗黑理事会重要力量的一支黑袍巫师相同的方式。但泽相当怀疑魔法的起源就是和他的某位祖先有关──事实上,大多数“拉泰尼”和少数与他们关系密切,知道内情的自然力量使用者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前往了华夏的世界。”他的老师没表现出丝毫惊奇,显然“拉泰尼”的秘密之前对他这位黑袍巫师的领袖就不是秘密,可是经过这场仪式双方的关系还是与之前不同,进入了新的境界,“那里是另外一支对自然力量有所研究的宗教的故乡,制造出了‘菲尼克斯之旗’的原产地。我绕过了香港直接进入华夏内陆,主要是东南、西南两个地区。那里对于自然力量的运用和我们不完全相同,但是我相信,他们可以起到牵制教廷的作用。”   “以红衣教团的人数计算,综合近年来对教廷观察得到的消息,守护地底禁室的强者日常在18~22人之间,教廷内部突破体内、体外能量联系困境的人员至多也不超过这个数目。”   “比暗黑理事会估计的多了一倍,按照老兽王的说法,教廷达到足够高层次的人员不会超过10个。   塔里格乌勒没有质疑华伦斯尔泰先生的说法。对于教廷内部信息的把握“拉泰尼”比暗黑理事会清楚得多,毕竟在由祈祷呼唤上帝传递圣光日益失效,使用其它系统魔法力量者不但得到教廷合法承认,并且已经身居高位的现在,教廷不再那么固若金汤。──要知道,600年前可是所有有能力以自身为媒介从自然界调动力量的人都被视为异端的呢!而现在,即使当代教皇陛下亲自修炼的圣力、圣光也是混合来源,神灵的呼应+自然界采集。   “世界上的力量有许多种,直接向伪神借力却是最简单、进步最快的一种。教廷的祈祷比魔法容易得多,老拉蒙和华奈安如果以自身的修炼进程推断教廷非吃大亏不可!评估传统的圣光力量实际算不上自身的能力,甚至不是依靠自身能力从外界调用的。他们只是伪神的傀儡!”   “世界上的力量确实有许多种!”塔里格乌勒点点头,不自觉的抚mo着重生不久的左臂:“东方被称之为‘道’的宗教就拥有和魔法类似的力量,而且其中至少有6人也突破到了不再拘于内外的境界。他们的修炼方式很古怪,和我们正好相反,不压抑自身的气息反而培植、壮大,强化自己的身体……”   随着自己的述说,塔里格乌勒陷入了沉思,仿佛回到了远在华夏的日子,丰沛的元素力量自然向他聚拢,鼓荡在塔里格乌勒身旁。   但泽敬目中闪现出敬佩的目光,先天能够沟通自然能量的他是很明白普通人的难处的。能够以毫无特殊的血统进展到今天的地步,他这位老师是相当了不起的──“拉泰尼”当然调查过塔里格乌勒大巫师的血缘祖谱,哪怕能拉上一丝亲戚关系也是好的。历史上也确实有不少能够在魔法上取得特殊造诣的著名巫师,甚至教廷法师最终都被证明有古代神族的血统,被“拉泰尼”以这种方法拉拢。   很可惜,塔里格乌勒是纯血的人类。   “是不是这样的呢?”塔里格乌勒惊讶的发现华伦斯尔泰的手掌模糊一闪,将漆着棕红带着漂亮金色光点的桃木桌面切下一角来。不直接使用采集的力量攻击,而是用以强化自身的身体,达到了惊人的速度与强度。力量的使用模式明显不同于魔法的应用,倒是与他在华夏所见有些类似。   “华夏人和我们不同,他们通过吸收某种单一性质或者配比混合固定的自然元素力量培养自身天然具有的那一点微弱气息,逐渐壮大,直到沟通内外的那一天。这种方式应该说更适合于人类,比起直接感应外界元素,体察内气容易得多。而且人类体内天然的微弱气息却是和人的生命存在某种微妙的联系,而以我们的方式,如果不能使魔力凝结成核,成为第二生命的核心,缩短寿命是必然的……”   “华夏人中同样也存在类似的方式。”大巫师打断了他的话语,说起华夏旅行似乎令他相当兴奋,“我整理了许多华夏传说,对照旅途的亲身经历大致可以证明,华夏高手修炼到最终境界会在体内凝炼出一种被称为‘金丹’的物体,大致类似于魔核。而金丹除了可以通过修炼他们的真气产生,传说中还存在另外一途径在体外制造,然后以类似外科手术的方式移植,这些人的攻击方式与我们更相似。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见到有这样的人。”   黑袍巫师摊开了双手。   华伦斯尔泰耸了耸肩,说:“引发自然界存在的元素力量,可以使用的能量强大,由发掘内在力量向外发展相当长的时间内会处于弱势,但是对于能量的精细控制使得在近身战上有优势。无论由外到内还是由内到外,大巫师阁下!您都超越了这个境界。我倒是认为您更应该关心如何加强近战能力。”   塔里格乌勒尴尬地微笑将话题拉回到正轨上来,道理和经验都告诉他华伦斯尔泰是正确的,但习惯又是另一回事。   “那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集合暗黑理事会所有的高手也难以攻占教廷地底禁室,更不用说解放什么东西……”   “即使算上我们的力量也必须在教廷调动了10名以上看守人的情况下!”   “机会就在眼前!”华伦斯尔泰与塔里格乌勒目光相触,绽放出了火花,“让卑劣的伪神信徒去和顽固的华夏人决斗吧!我们所要作的就是竟可能竟可能挑起火花,为双方传递足够多的正确信息。”   “您确认华夏人的真实实力真的足以使教廷调动10名以上的守护者吗?”对这个信息塔里格乌勒并不象关于教廷的消息一样完全信任华伦斯尔泰。   “这您不必担心!”华伦斯尔泰家族的族长睿智地指出了问题症结所在,“您、暗黑理事会,甚至教廷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来源──世俗政权。”   他解释说:“如同您看到的一样,华夏有独特的力量传承体系,极端排外保守而顽固,很难从中得到消息。可是您是否注意过您的老朋友方的个人经历?曾在韩战崭露头角──当然,他远没有后来那样强大。而与他名字并列还有15个人,都是华夏军中最精锐的战士。其后差不多10年,有些人消失,有些人查证没有成长,可以不去理会。而这一段时间,经过我的研究,有两个人实力应该和他相差不远,甚至在他之上。一个就是曾负责‘方问天叛逃案’的梁铁鄯,而另一个人则是华夏当时领袖身边的保镖许世宗。按照我对东方皇帝的理解,自己身边的安全保障一定是最强的。这两个人至少不会比当时的方实力差。很多当年的秘密现在看起来并不那么隐秘。我曾经到泰国见过一位方的前部下,据他说方是不愿意加入当时领袖组建的一支秘密部队而出逃的,而担任那支部队主官的就是梁铁鄯。”   华伦斯尔泰先生得意地微笑着说:“很多事情不是察不到,要看怎么去察。由老朋友方在华夏大陆的经历我们可以圈定许世宗、梁铁鄯这两个名字,而根据调查这两个人的资料我们又可以发现许多。梁铁鄯在某个小岛上就可以查得到,很难找到,不过却不算机密,年轻时的他是华夏西北部一支土匪的首领,有少许武装力量,在当时华夏政府和英国情报部门旧资料中都可发现。从这里我们又可以圈定与他同时期另外几支土匪的首领,而方到了香港后来往的朋友中也值得注意……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真相总会被揭开神秘的面纱。”   塔里格乌勒大为叹服,同时他也承认自己是作不到的,毕竟暗黑理事会比起“拉泰尼”在各国政府里的根基要浅得多。或者应该这么说:许多欧洲民族的起源和他们是有直接关系的。虽然表面看来,“拉泰尼”成员遍布许多国家,分属不同的民族。   “这张名单是我初步圈定的。”老华伦斯尔泰向塔里格乌勒出示了他保存的名单,但泽在上面看到了18个华夏式的音译名字,“我毕竟无法找到本人当面确定,但也不会偏差太多,应该有超过90%的准确率,毕竟这是集合许多人力物力调查的结论。”   “18个吗?”这个数字令塔里格乌勒有些吃惊,似乎有些难以接受。但转念一想,在华夏包括远距离心神感应在内,塔里格乌勒已经接触过6名能量强度不逊于他的强者,并且有过同时和其中三人混战,被一个女人千里追杀的纪录。而他仅仅停留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塔里格乌勒释然了,指着名单点头赞同说:“应该差不多,那里的密度确实……确实很大。”心神恍惚几乎说漏了嘴,黑袍巫师很是有些狼狈,“嘿嘿”干笑了两声,往事不堪回首。   “可惜只决斗十场,如果多打几场或许可以都调动教廷几个人,即使这样教廷想赢就必然要调动10个守护者,至少6个以上!那还是不保险。”塔里格乌勒摇了摇头,他突然又补充说,“不过方和他们的政府关系似乎不大正常,不象暗黑理事会或者教廷与阁下这样……”大巫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表达。   老华伦斯尔泰一直在观察塔里格乌勒的脸色,谁都知道他刚从华夏回来。他这样程度的高手想必会对当地的普遍程度有个相对正确的评估。虽说个人晋级有很大的偶然性和幸运程度,可是放大到足够大的基数规律性就体现出来了。他抛出这张不完全准确的名单也有试探的意味……嗯,也就是范围稍稍放大了些,将一些可能的名字也放了进去。真正能百分百确定名字还是只有一个。   塔里格乌勒粗略的表示赞同而不详细一个个名字评估让他恼火,暗骂道:“这只老狐狸!”脸上却堆砌起笑容表示赞同:“大巫师阁下看得很准!确实是这样,华夏人中间真正的强者似乎有与他们的政府冲突的传统。也帮了我们的忙──如果不是他们杀尽了教廷先遣团成员,想要教廷全力以赴还真不容易。至于其它的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   两人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动用暗黑理事会和“拉泰尼”在欧美各国政府中的潜在影响,制造出使教廷和华夏政府双方都不能放弃的局面。如何鼓动教廷尽可能的调动实力自然由华伦斯尔泰负责,而暗黑理事会一方则交给塔里格乌勒监控,务必知道暗黑理事会进攻梵帝冈地底禁室的具体行动。当然,这对塔里格乌勒是轻而易举的事──不会有人忘了通知他的。   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华伦斯尔泰突然问道:“大巫师阁下,您为何放弃暗黑理事会选择同我们站在一起?”   “为了全人类!”塔里格乌勒对他的问题早有准备,脸色凝重的回答,“我不喜欢教廷!同样,我也不认为失去教廷的制衡后,暗黑理事会的存在对人类有幸福可言!”   但泽的回忆到此为止,水元素剧烈地动荡不安,整座法阵开始运转,空气似乎全被抽干,令但泽无比恐惧。天上地下,处身的空间强烈地震荡,仿佛地震了一般,他可以感到,似乎无极限、远超他感应的力量盘踞在他头顶上方,法阵的防护完全启动,紧张戒惧着什么。   气氛无比凝重!   汗水自但泽的额头流落下来,呼吸不到足够氧气的感觉令他万分难受,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但泽一下一下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募然,“轰”地一下剧烈震荡,另一股强横的能量打击在法阵的防御上。   伤心、失望,潮水似的负面情绪涌入但泽的心灵。无数感慨、无数悲伤的回忆,过往种种惆怅失意重现在他心头,刹那间将他引入无限迷思的深渊。两粒泪珠由他眼眶滚落,但泽微微一惊,伸手拭去脸颊上泪水,努力控制心神,大是惊恐。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啊?对于操纵心灵,影响人类情绪的法术但泽并不陌生。教廷关于蛊惑人心,使人产生激昂斗志、神圣信仰的圣光运用,又或黑袍巫师们最喜欢的麻痹、惊惶、恐惧、软弱都属于这一类。“拉泰尼”对此相当的熟悉,本质上说这类影响受术对象情绪的法术都是属于通过自然元素力量的波动引起受法者身体气息的相应变化,从而达到影响情绪──降低或增强战斗力的效果。   “‘拉泰尼’不同于普通人类法师!”但泽暗暗警告自己,自认古代神族后裔的“拉泰尼”曾经在许多方面体现出相对人类的优势,他们的体质本身是亲近于自然的,不存在普通魔法练习者遵循的:压抑体内气息──牵引、感应自然元素的路径,在相当程度上他们体内气息与自然元素所表现出的冲突并不那么危险,“拉泰尼”成员的身体比普通魔法师强健得多,尽管这种优势随着血缘、时间的变迁越来越弱。格外壮大的自身元气自然使得难以受到外界元气波动干扰,在历史长河中,即使力量高出几个层次,一位法术系的巫师、法师又或魔法师都很难干扰“拉泰尼”成员的心灵。比普通“拉泰尼”成员更进一层,但泽能够被确认为海皇神位的继承者与他天生与水系力量的亲近是分不开的,他不需要遵循普通黑袍巫师的修炼途径,体内的气息天生就不会与外界引入的力量相抵触,能够使他的情绪受到影响是相当罕见的事。   防御的与攻击的,强烈的碰撞在两股聚集的能量间产生。   赤白挟带着妖异红色光星的劲气缠绕在周洛指尖聚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化为肉眼不易捕捉的流星飞芒突破空气的障碍直击在建造在老旧的小巷底部的八角楼上。超出人耳接听范围的高频音波伴随着以独特心法送出的真气飞射产生。鸟雀乱飞,榕树下栖身的燕子一头从屋檐上摔倒掉下。无形的音波扩散,路边的行人、店铺里的商贩和戏耍的孩童都接收到无声的感应,心头一紧,又象听说了恶劣的坏消息莫名的心悸。   枝断叶折,落叶飘飞,夏日的鸣蝉好象被人掐住了喉咙嘎然而止。一明一暗两份指劲穿越百步的空间冲向四方楼前,穿越枝叶遮挡住楼前大半的巨大榕树,与门檐外的透明守护圈相接。刹那间,微弱的光芒闪现,似乎空气扭曲产生了折射,似乎一层水晶罩子笼罩着四方楼外围,将周洛的指力消弭化散。   “一悲一叹离别易亢怒”   “二悲二叹愁思断烈杀”   “三悲三叹断肠人绝灭”   这套悲魔指法中的“三悲三叹”共分三式,每式又有一明一暗两处杀招对应“悲”、“叹”,三明三暗六道劲气连发端的厉害!首式受阻,周洛毫不在意,拇指按下,余下两明两暗四道指劲连续击打在四方楼外。本来一家一派的功夫自然需要有一家一派的真气对应驱使,按常理论周洛虽然学到了“三悲三叹”的意韵,但不知心法也无从催动。可是却有一点不同,同盟各派的相互开放使得许多独得之秘不再是秘密,一线天宗与天师道分道扬镳数百年,心法理论有所差异实际还是一脉相承,犹如一棵大树上的两枝分岔。三十三天之后,穹庐散人也是仙人中少有的能仙,周洛的理论基础尤为深厚,两端一凑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给他轻易完成,悲魔指法中的精华三招被他学到手中,顺手就使了出来。只是他运指凝劲所使用的却不是天师教三清山一脉祖传真气,而是临时抽取天地元气制成的复制品,似是而非,与其说这是悲魔指法中的“三悲三叹”,倒不如说是由这三招而来的新创道术。   又是连环四道指劲与四方楼外的护劲相接,“三悲三叹”&#8226;仿在双四象阵产生的防御圈内不断闪现出水晶般的光芒,层层磨灭。遮挡在正门前的横枝绿叶全被双方冲击产生的余波折断。   八角楼前视线为之一清,一枝枝带着绿叶的榕树枝条被狂风卷起散落,肥厚的圆锥形新叶在明媚的阳光下反射出油质的绿色光泽,显出格外的鲜嫩。两旁是一幅沉香木精雕的对联:“几层楼独撑东南局,百年身屡看天下势”中央横批四个大字“四方来朝”。   “四方来朝”周洛将这四字读出,微微冷哼,“好大的口气!四方楼的‘四方’取的原来是这意思!”   “何止是口气大!”方妤接口说:“四方楼本是当年初到香港的各界朋友设的一个联络处与协调纠纷的所在。大家来到香港都是受到昆仑威逼迫害,本来无所谓高低上下,互不统属,可是偏偏有人还想骑在别人头上,这四方楼渐渐也就变味了!”她似乎有意而为,将清脆的嗓音聚成一束,送入四方楼中。   对于此种理论周洛微微一笑,不予理会。要说想骑在别人头上,看方妤的作派也知道当年她那位外公的瘾头应该不会比别人小。他将目光投向再无阻碍的四方楼。   这是一条小巷,处于临海的街道尽头,背面就是半黑泛黄的沙土积成的矮丘。两旁,不,整条临海的街道都显得破败,路旁的行人、近处的居民中有许多神完气足,双目英华内韵,对方妤、周洛和琰三人隐含敌视,大约都是和四方楼有所关联的了。茶馆、药店、卦摊,虽然不是晚间到午夜的高峰期,许多街边的摊位还没有摆放出来,由墙边卷着的“铁口直断”之流的布幡,周洛还是可以看出他们作的是什么生意。   看得出来,四方楼附近的居民对于灵异事件的抵抗力比普通人强上许多,大概挑场子的人以往也有不少。大街两端都有不少人有组织、有纪律的阻拦着周洛感应中另外一些更加微弱,平常人水准气息的进入,为即将展开的战斗清场。   “四方楼混的还不如一线天宗啊!”周洛心念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疑惑,他将目光投向小巷深处那座八角楼台。门檐下,对联稍高处露出块乌木制成的牌匾,上面的字迹显示了此处正是周洛此行目的所在。四方楼外,由于双四象阵的急速运转,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层水晶般莹白色的光泽。似乎忍受不住方妤的挑衅,楼外笼罩的光芒越来越盛,有如实质,肉眼清晰可见。庞大的能量被从天地海洋间抽取、输送,仿佛人的心情被激怒了的一般鼓荡。   “狂妄!”四象阵的元气波动越来越强,一个震怒的声音铮铮响起,隐含金戈,宛如铁石相击。一股强风沿着小巷劲急地喷出,直冲巷口,鼓动三人的衣衫。周洛感觉站在高山海涯一般,衣服里灌满了风,只听声音,说话的就是早晨见过的南老人。“你们这般人知道什么谋生手段?除了抢还是一个‘抢’字!哼哼哼!!直接一点的插手黑道,喜欢假仁假义的就玩黑吃黑,美其名曰‘行侠仗义’,40年前搅得香港一片大乱!香江道上无一日不死人,仇杀争斗日夜不休,若非我等三人出手收拾残局,再多十个香港岛也被打沉了!”   “三位不知以何为生?”方妤反唇相讥说,“好高明么?以‘天地炎黄’的名义轾锢四方英豪,坐地分赃!不服从四方楼就是不敬天地祖宗,你们代表得了‘天地’,还是‘炎黄’两祖?”   “哇呀呀!”白芒暴闪,一道棱椎形的劲气晶芒从四方楼上左侧激射而下,几乎是光芒一闪,无声无息的已到了方妤面前,被周洛拦手接著,鸣雷翻滚的破空声才随后传来。   晶莹剔透被电光缠绕着的凝结气芒被握在周洛左手中,好象一枚优质巨大的钻石。方妤脸色微变,心下骇然。她自然看得出这枚晶芒中所凝聚的力量,若非周洛她绝不可能接下,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攻击已到身前。多年来一线天宗与四方楼不死不活的局面使得她大意了,一线天宗逐渐强势,压过四方楼一头,而她方妤在这三老面前还是不折不扣的弱者。对四方三老的评价在方妤心中又抬高了一筹:“看来这几个老家伙40年也没白过,虽没能练出金丹,但也掌握了不少特殊手段。”她暗自警惕,嘴上却不肯放过,反击问道:“这就是南老前辈的风范吗?四方楼三位‘老’前辈论年纪都够作我外公祖父辈的人物了,有威风也不必对着方妤显,连声招呼也不打!”   周洛闻言吓了一跳:“方问天的祖父辈?那不是得有一百几十岁了吗!看‘南老’衣着还真是象前清时期复活的僵尸。”他虽然见惯了琰这个上千岁的非人类,也与妙徼、秋孤叶、花飞花、方问天等准“人瑞”接触甚多,但是听说一个活生生的一百几十岁超级“人瑞”曾经站在他面前还是感觉各位不自在。   双四象阵又是一阵光华闪烁,旋即又平息下去,另一个苍老的说话声响起:“南兄且住!”南老人虽是激愤之下却也不好意思再对方妤出手,顺势下坡,闻声收敛法诀闷哼一声不再说话,但只看他所在方位光华闪动,也知此老老而弥辣性子愈坚,仍是郁愤难平。   “我三人虽年龄虚长,当年与方老弟却是平辈论交,什么祖父辈侄孙女也不必再提。”一个温厚平和的声音从四方楼顶飞散出来,悠远淡定的韵律抚平了众人的心灵,方妤眼里的尖厉刻薄也少去了几分。这声音又说道:“四方楼汇聚四方英豪,门下天南海北来自华夏各方,无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小小的香港委实也经不起太多的争斗。当年种种也不必老夫多嘴多舌论人是非,四方楼四执事也有方老弟一份,条条规例也是当年我四人一同定下来的……老夫只问一句,一线天宗当真容不得我们了吗,是方老弟的意思还是侄孙女的自己的主意?”   “世易时移,当时的规矩未必还合适现在,外公近年来虽已不常直接打理各项事宜,一定也不会反对我的意见。”   “那就是贤侄孙女自己的意思了?”顶楼传来的声音仍旧中正平和,不见一丝波动,缓缓叹息一声,说:“数十年来英才辈出,看来贤侄孙女是找到好帮手了!既如此,老夫不再多言。”   “刚才说话的人是多九公,他才是四方楼真正主事的人物,和早晨你见过南情别枝还有另外一个哑道人,嗯,别人都叫他‘哑仙’的合称四方楼三老。”方妤指指点点向周洛介绍:“他们名声不显,40多年前可堪称是华夏顶儿尖儿的高手!架海紫金梁成名后少有的几次败绩中就有一次是败在多九公手里。当时昆仑的建立还在筹议中,没有最终确定,但是对于民间不受控制力量的调查已经开始了,我外公也曾参与其中。”   “除了现如今的四大派,天魔宗、一线天宗、黑巫教等等之外华夏地面还有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小门派甚至是家传、无门无派偶然自悟的散兵游勇,要完全调查清楚是很困难的事。当时动员了许多人手,除了抽调军中精锐主要依靠发动群众,收集许许多多的怪异传闻。南情别枝就是当时武陵源附近山民传说的南山异老,他自称‘南山野人’。据当地老人说几代人前山里就住着个‘老神仙’,从不出山,有时遇上也给山民施医治病。哑道人、多九公分别是在秦岭两处没有正式命名的深山中发现的,也是被当地山民当作神仙一般的人物。架海紫金梁亲自带人进山寻找,惹闹了多九公被驱逐出山。此人据说前清咸丰皇帝还在位的时候就入山闭关潜修,一心求道,根本不知满清灭亡,自然也不会理会梁铁鄯代表的新政府。按当时对他的分析,此人很像咸丰初年的大清第一剑客武当李南天,从武功路术到消失时间、地点都比较吻合。”   “咸丰初年的天下第一……”原来四方三老都是有大来头的人物!周洛望着对面的八角木楼张口结舌,一种莫名的渴望在他心中产生,周洛奇异的有点激动、想面见对方的感觉,他想到:“不知当年教廷的水准如何?这样的人物又何必非要把他们从深山里招惹出来!”   “不过后来安排了一心向着党国的武当弟子前往,他又避不见面。多九公、南情别枝这两个名字也是到了香港后才取的,只有‘哑仙’是沿用了山民用的称呼。这三人的真实身份当时无法查出,梁铁鄯的败绩也只在内部有人知道。他们虽然未能达到金丹期,但也不是小米加步枪对付得了的,深山老林中重型武器无法展开,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也就是那一次加速了领袖建立昆仑,清剿各派达到绝对控制的决心。他们是推动历史进程的人物……不过呢”,方妤话锋一转莞尔一笑,“运气却不够好!外公到香港后,没两年这三位老人家也跑过来了。我外公找上门去亲身拜访,才由这三位‘老’前辈口中得知,梁铁鄯已经晋级金丹了。三位‘老’前辈不忿败给比他们小了快一百岁的后辈,发誓不胜不以真名示人,当时他们都是结丹期顶层的人物,距离金丹不过一步之遥……”   “那现在呢?”周洛心痒难耐,虽然猜到大半还是顺着方妤的话语追问。   “还差一点点!”方妤眼眸掠过俏皮的神色,嘴角边缘微微上扬泄露了她的真实心情。   “哈”周洛也觉好笑,40年未能寸进,这几位‘老’前辈的运气还真是不妙!就连一直嘟起小嘴,板着脸不大理会周洛、方妤的琰嘴边也翘起一点微弯的弧度,掩饰不住的笑意,樱唇中轻声吐出两个字:“白痴!”天生是天地灵气聚集的她怎能体会人类的艰难,在她看来比起化神、元婴、出窍、渡劫、飞升,成就大罗金仙,金丹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了。   而对面四方楼三老感受又有不同,整座八角楼附近地面似乎都震动起来,数十年疮疤被揭开,多九公修养再好也忍耐不住!   周洛微微放开气息,真元运转,沸腾如焰的无形气芒以他身体为核心伸展开来。方妤和琰都可感应得到,双四象阵与周洛的气息同时高涨,充斥在空间中对峙,宛如两个对立的浪头高高涌起不断地上升,一旦一方达到顶点就是石破天惊的开始。   双峰对峙,周洛身周散发出炽焰似的光芒,无质有形,盘旋扩展升腾,宛如一团银白的火焰直冲霄瀚。四方楼双四象阵也是全力运转,天地方圆内,中央戊土、南方丙火、东方乙木、西方庚金、北方癸水四象五行,不断地高速吸纳外界元气。风雷涌动,天空上云气象被两枝长棍撕扯搅动,又象被一把剪刀绞烂,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但随即云雾水汽变得越来越多,刚才还是阳光明媚的晴朗天空变得混沌破烂,大块小块的杂色云雾遮住了大半阳光,阴沉沉的。云团的空隙间,金色的阳光灿烂依旧,象道道支撑着天地的金色支柱,整个天空看来就象叫花子身上的褴褛衣衫,而又泾渭分明,一条笔直的分界线隔开了两半天空。大地微风四起,吹到海面上就变成了强劲的海风,海浪一浪高过一浪,层层叠叠的向堤岸上涌来。海水、阳光、草木、人群,无数微弱的元气由双方神念笼罩所及范围内的每一个角落汇聚过来,投入两边阵营,助长着他们的气势。   小巷两边砖木结构的房屋上唆唆落下细石灰粉,这是双方较劲最直接的所在。巷里中段,蓝白交错的电光不断闪现,两端凝聚的气劲越来越足,四方楼外水晶似的护罩已经变成了白瓷一般的质地,隐约透明,恍忽可以看到后面的景物。周洛身上的光焰已经变得银白,恍如飞雪燃烧。燃雪与白瓷相触雪片里暴闪出金红的光芒,劲气相及发出“吱吱”磨擦声,两旁的旧屋经受不住这样强烈的力量,在白瓷与银雪的交错磨擦里迸裂、倒塌,砖石块块崩落。三人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微微摇晃。未曾交手就闹出这样的声势!方妤微微惊讶,她抵受不住双方气息冲突强烈地压迫,向后退开几步。   “哔叭”一道劲气在双方交战的中点炸开,刺眼的光芒使得方妤本能的扭过头去,举起手臂档在眼前,就在这一瞬间!!周洛出手了!御制凝聚的强大元气瞬时由静转动,光芒连闪,暴响连绵不绝,强劲的元气相互冲突,犹如混乱复杂交错的飓风,方妤眼前一阵昏暗,四面八方都是气劲乱流卷来。她花容失色,不辨东西,几乎是被双方冲突乱涌的余劲击飞出来,直至踉踉跄跄连续跌撞出数百米外才惊魂少安,稍稍安定下来。   连绵的崩塌声还响个不停,四方楼外数百米内所有建筑都被摧垮,刚才站立的地方几乎全被乱飞狂卷的狂乱劲流笼罩,无论是附近的居民还是行人都在哭喊奔逃。方妤心内忧急,顾不得掩饰,足尖点地腾身而起,跃上附近一处残留的较高建筑物顶端,遥遥望去。交战核心光影朦胧,隐约可见一条人影飞腾,手足光芒闪烁,破山拳劲连连发出,围绕着四方楼盘旋攻击。方圆数百米都被夷为平地,几乎无人敢于靠近。募听一声霹雳大喝响起,强光大盛,一道人影升起飘飞,隐约看去正是周洛。只见他悬空立在四方楼上空,手捏印决声如霹雳,一道雷电由双掌合处发出。风云震动,霹雳怪响蕴含着震慑人心的奇异力量,远远传播。方妤神魂震荡,一个立足不稳几乎从危楼上栽下。   一声清啸缭绕高鸣,鸾风九天,化解了怪异霹雳的力量。交战场中,小小一点站着一个红色的身影,激荡汹涌的力量似乎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不动胜动,无比的超群绝伦。   “小姐!”方龙连续越过两层建筑飞跃过来,扶持方妤身体,神色匆忙,“事情闹太大,恐怕压制不住!”方妤站稳脚跟,推开方龙的双手,极目远眺。遥遥数里内外有无数人同时被周洛释放的霹雳震得跌倒,数十起车祸意外同时发生,房屋倒塌、海水倒涌,双方交战波及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所到之处犹如天灾降临,警笛光芒远远由各个方向传来,显示着种种政府行为有意无意已经开始介入。两人相顾,骇然失色。金丹与结丹级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两人都得方问天亲身传授,年纪轻轻就接近了结气凝丹的修为,方龙已经开始修炼内丹,而方妤虽真元稍弱却领悟了先天境界,战斗力都不逊于妙徼一级同盟长老多少,达到结丹期的水准。虽有金丹高手言传身教,两人对于金丹级战斗的破坏力仍无直观认识,毕竟金丹高手之间的战斗不是那么经常发生的。眼前这场战斗的范围远远超出了两人的预算范围,强大的破坏力宛如飓风过境般横扫了几个街区,大地在颤抖,天空急剧的动荡,房屋倒塌,道路龟裂,车毁人亡的事故不断地发生,海水一浪高过一浪,数米高的海浪冲上岸来,整个一个世界末日的景象。   “收手吧!小姐!”眼前的激烈战斗显然已经超出了一线天宗可以掩饰的范围,方龙苦劝道,“国安姓孔的已经提出了警告,他们的实力虽然不足虑,可是无谓逼得政府和我们翻脸。虽然不是在大陆,闹得太大了昆仑、同盟也不可能不介入,弄不好就成为众矢之的。”   “谁去阻止他们?”方妤转向他微微摇头。   “这……”方龙语音凝滞下来,遥望着毁天灭地一般的战场核心他的神色凝重。   “你去安排人尽量疏散人群,减少损失,我留在这里看看有没有机会阻止。”方妤作出了决断,挥手示意方龙去办。方龙回头最后望了战场一眼,神色复杂的转身离去。他并不知道如果不是周洛,换了方问天、花飞花这场战斗未必会打到这个地步。这不是说方问天、花飞花战斗力不如周洛,而是他们对战局的控制力远远强过周洛。从开始到现在,周洛的战斗方式一直是随着对手而改变。塔里格乌勒黑袍巫师出身,习惯了远程作战,大威力、高能量的法术轰击,周洛基本也就使用同等级的道术与他比拼,与塔里格乌勒那一场战斗造成的破坏也加倍巨大。秋孤叶、花飞花都是远近结合的典型道家打法,对余波力量的控制要强很多,周洛的打法也随之变化,是以四人混战造成的破坏反而要小很多。其后遇上白玉柱又是将力量完全凝聚在体表下最凶险的近身战打法,虽然有其原因,但对周洛来说更多的是无意识的应对。他的战斗还没能形成自己的风格,完全随着对手的变化而改变,连他自己也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方妤远远的呼喊、焦急的神色落在周洛眼里,她的真气并不足以将她的声音传入乱流激荡的战场核心,从方妤神情周洛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满目疮痍,不同于与塔里格乌勒激战的郊外河谷,香港是一座国际性大都市,要是这里也塌陷出一个新湖泊……——不敢想象!“或许应该是直接沉陷入大海比较正确吧!”周洛无奈挣扎,战斗一旦开始就不是单方面能够终止,何况他还是落在下风的一方。   金丹期与结丹之间的差异是巨大的,远远大于结丹之前的任何差异,是质与量的鸿沟。他从来也想象不到会被三个结丹期的对手逼到这样的地步。常例说来,金丹与结丹之间的距离不是数量能够弥补的。金丹大成时对本身真气元神的淬炼使得本身力量的跃升,新获得的沟通天地元气的能力所带来的超常的内息补充速度和持久战力,以及真元修炼的高效率,都不是结丹期所能比拟的。真气修炼的原则是本身真元越厚,每次修炼吸纳增长数量越多,但按照比例计算却是基数越大进展越慢。   所谓顶层其实就是某种层次的高原区,每次修炼的收益要积累到能够使自身力量得到提升的程度已经极困难了的阶段。   结丹顶层真元聚集的数量已经相当庞大,几乎很难感受到进步。直到金丹大成,有了与天地元气直接沟通的能力,修炼的效率又会翻上几翻,比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但四方楼三老修炼的时间实在太长!毅力实在太强!虽然效率差了好几倍,但早在百年前他们都已经是结丹期顶层的人物,在结丹期都停留了百年以上,对本身真元的淬炼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哪怕是一辆牛车,出发的时间差太远汽车也是极难赶上的。相对于妙徼等人,三老与周洛之间本身真元不存在数量级的差异,而更接近于同级人物之间的差异。   周洛暗暗咋舌!一般来说每进步到诸如结丹、金丹等层次的顶层,原来的修炼方式效率就变得极为低下,必须领悟下一境界才能继续进步。一般而言由金丹进步到元婴,不算中间纯粹神识领悟与真元真气无关的化神,如果没能进入下一阶段,大约总需要百年到三、五百年不等时间就会到达顶层。现今诸人差异都不算大,周洛虽然稍弱,但按照离火金身大法30年元婴可成,比别人快了十倍到数十倍的进步速度,倒也不会显得太弱。金丹级的比斗已经开始涉及天地元气的引入,大规模法术、强力法器的使用基本都是在这一层次开始的,是以金丹期被视为天道之始、天人之隔不是没有道理的。本身真元强度在战斗中所占的重要性比例大大降低,胜负计算也更加复杂。但真元强度仍是起着巨大作用,如果是金丹与结丹之间的巨大差异那么怎么取巧也没用。   眼前这三位凭借无比的毅力和漫长的时间竟然在没有成丹时刻自然淬炼提升的情况下,硬将真气磨到了初入金丹的程度,当真可畏可怖!   通过双四象阵为媒介三老同样可以操纵天地元气,老有老的好处,此三人实践技巧都已磨炼到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三人合力隐隐压过周洛一头。周洛如今骑虎难下,未料到三老会这般难缠,他不由暗暗后悔:“方问天晋级金丹总有多过三十年,四方楼在香港还不是好好的!昨晚琰也没能占到便宜。凭什么我就一定能赢?”周洛采取了很没风度的一个举动,频频以目示意,召唤琰的出手。琰对他犹自余怒未消,别扭得很,嘴角一撇,微微哼了一声,一缕清音清晰地传入周洛耳中:“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这么简单的双四象隐五行阵阵法都对付不了!无能!”   周洛恼火万分,心头一怒却给他急出个主意来。体术与法术之不同在于能量来源的差别,体术的威力真气的限度就是极限,但是法术不同!可以控制的天地元气极限才是法术威力的极限,只是在单打独斗的正面对战中很难有足够的时间凝聚过多的天地元气。但是现在不同!对方倚阵而战固然威力大增,也削弱了不少灵活性,给了周洛可乘之机。他也打发了性,一声长啸腾身没入滚滚云层中,雷声隆隆,大雨在他清啸声中瓢泼而来。一声鼓足了中气的清啸绵绵不绝,在大雷雨中飞扬而出,响彻全港,有若一条长龙行经空际。   周洛返身扑下,九点细微的紫红雷火由他指尖飞出,神不知鬼不觉的深入雷雨云层,静静隐藏,不住吸纳天雷大雨的力量壮大自身。天雷滚滚,粗壮的雨水象枝枝银柱插向大地,方妤忧惶惊急,天威变色,地煞无光,连绵砸下的雨水遮断了她的视线,浇湿了她身上的衣物。方妤全身湿透,全湿了的衣物冰凉的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美好犹如的曲线。她立足不住,齐伯飞身到她身旁,拉着方妤再度向后退去。   漫天都是雨水,香港岛、九龙、深圳都被天塌地陷似的雨水所笼罩。漫天银芒,四方楼附近地域,包括几道街区在内的广大地域都被密集得连成一片的强劲雨水所笼罩。股股银柱又劲又急,砸得人站不住脚,一线天宗、四方楼,以及所有感应到天地异象的特殊能力者都不得不退到这一带核心区域之外,远远观看。   惊心动魄!金丹高手重新世间以来相互争斗冲突极少有人得见,他们的力量、他们强大并不能够在对其下层次对手的战斗中得到完全体现。那是单方面的欺压!完全称不上战斗。所有人都知道金丹级的强大,可是即使方妤这样由金丹高手培养本身又领悟了先天境界的后起之秀对于金丹级战斗的概念也不是十分清晰。尽管可以推测计算,但计算、推测远没有亲眼看见直观,震撼人心!这场战斗将恐怖的破坏力拴释的淋漓尽致!南方多水,九龙半岛又是大半有海水环绕,借用天地元气无论道术魔法都注重因势利导,背靠大海的支持,水的力量几乎是永不枯竭的。除了本身厌水,集南明离火精华聚结的琰之外,其他四人不约而同地加重了提取、操纵偏重水属性的自然能量。   整个天地元气动荡不安。周洛的力量、琰的力量,在四方楼阵法的支持下四方三老的力量几乎不逊色于金丹高手,五股强大的力量集中在一个地方相互牵扯,争夺天地元气的控制权,将天地元气拉扯得支离破碎。乱流奔涌,雨水银光迷蒙,云层的范围广布四方,道道龙卷生成在海中,将海水吸取搬运,又重行砸向大地。   这样的战斗根本无法凭借肉眼观看!但所有人都不忍离去,仅仅凭借对外界气息感应的一点点波动,他们也可以体会这场冲突的双方是何等的强悍!又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已经领悟先天境界的方妤对天地元气的感应比其他人又清晰许多。出乎她的意料,周洛的气息似乎被压制下风,急剧的惊慌、悔恨浮现在她内心。周洛与三老的矛盾生成确实有她推波助澜,但在她看来这种利用对周洛是无害的。她不能理解方问天对四方楼的忍让,而以金丹期和常规结丹顶层之间的巨大鸿沟,解决三人对周洛不过举手之劳。刹那间许多无法解释的事都有了答案,方妤粉面乍白,花容失色,对周洛的信心动摇起来,脚步不自觉地向前移动。   “小姐!”齐伯冷静地扣住了她的肩头,对转头看向他的方妤说,“周公子还没有败!”   他的安慰让方妤感觉稍好了些,勉强点头笑了一下,说:“谢谢您!齐伯……”话才说到一半,云层忽然间透出几点妖异的紫红,一直压抑着的琰的气息急剧扩大。众人极目看去,朦胧成片的银雨中异色升腾,一道熊熊的火柱直冲霄瀚,火光扩大迅速展开将银色连绵的雨柱阻挡在外,形成一座倒扣着的碗似的空旷广大空间。天地为之一清,一个美丽朦胧的身影就站在那里。   “是……琰!”方妤惊喜的叫道。琰既然还没出手,周洛就绝不会有问题。   银色的雨幕中唯一可以看清的就是那红衣的身影,劲气乱流、瓢泼大雨都近不得她分毫,那昂扬的神采恍如神妃仙子印入每一个看见的人心中。近在咫尺的剧斗琰视若无物,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天空,红衫飘拂。蜇伏许久的强大气息聚集升腾,憾人心魄!   琰的眼睛紧盯着天空,注视着云层里的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高度凝聚的能量张开成一张流转着玛瑙似红色艳光的琉璃罩。当第一点紫红的光芒由云层深处盘旋降下,琰的神情认真起来。她张开双手,向前45°角举起撑在身前,仿佛支起一片天空。浓郁的火劲顺着她的双手流入护罩,宝光流动莹莹红芒闪烁,她身前的护罩被强化了数十倍。自开打以来,琰的神情还是首次如此凝重。   一粒微似星芒的紫红光点出现在云层中,两点、三点……周洛头顶广袤深厚的云层中,九粒星星点点,黯淡得象黎明天边最模糊的星光的紫红光点出现在云层中。忽明忽暗的,象九颗紫红色的小星挂在云层底下。妖异的光芒急速扩大着势力范围,刹那间,整个云层渲染上了一层紫红的颜色。紫云滚滚,红烟雾澜,象放置半干的被破开的膛肚,断裂的深色血管和涌出的鲜血拉拉杂杂的纠缠在一起,内脏浸泡在部分干涸、凝结的血液中,分不清哪里是血块哪里是内脏。血水由云层上流淌,雨水变得紫红,似乎也沾染了浓重的血腥。这片紫红来得快去得也快,霎时消退,重新聚结成九粒紫红的光点。大雨骤然小了下来,仿佛被抽空了力量,雨水变得稀稀落落,虽然以通常的标准而言仍然称得上“极大”,可是与方才相比已是小了许多,不再那么密如连桶砸下的实体水柱。雨幕中视线为之一清,遥遥可以看见周洛昂然而立,悬空站在四方楼上空,周身涌着强烈的光华,衣诀翻飞,盘旋的气劲逼得得靠近的的雨水折飞出去。   “天罡灵运,大道衍威,”周洛双手连续比过几个古怪的印决,伸手一招,第一点紫红色的光点飘飘摇摇由他上方的天空落下,落在周洛右手掌心化为一朵紫焰燃烧,“九霄雷火连环劈,赦!”周洛右掌一翻,吸足了天地元气的雷火霎时涨大、变色,九霄雷火中第一重青灵之雷在他掌中成形,顺着他的掌风向四方楼飘去。   青灵雷云发出耀眼的青光,化作流星闪电,狠狠打在双四象阵上。青光迸射,条条游离的电蛇拼命逃离爆炸的核心。强烈地轰鸣震得人头晕眼花,没有人不转过头去回避这仿佛集天地之威的霹雳。琰体外的护劲也被压缩了几分,她神色凝重,脚步稍稍后撤,双手斜撑,劲气护罩外的莹莹红光比方才更加浓重,几乎使人以为半球护罩外处处在燃烧。周洛的破阵方法就是以力破力,硬打硬拼。四方楼三老能够凭借死炼将本身真气淬炼、提升到金丹级的程度,也可以透过四方楼看似八卦实为双四象暗藏五行的阵势调动天地元气,两相结合模仿出金丹级的实力,但是有一点他们是模仿不了的,那就金丹高手对天地元气的灵敏感应!学得再象冒仿品毕竟还是冒仿品,他们不可能懂得真正的先天境界,仅仅能够凭借阵法的变化模拟出一种伪先天——如果领悟了真正的先天境界那么三老也就金丹大成了,真气上的淬炼对他们是完全不成问题的。面对真正的金丹高手单打独斗,九霄雷火虽然隐蔽,但也难以得到在天地元气中吸引壮大的机会——能量越强在神识感应中目标就越明显,在先天高手的感应中,凝结的雷云就象黑夜中熊熊燃烧的灯塔,没有凝聚到足够强大的机会。可是面对三老伪金丹的时候就可以!九霄雷火比前次对付塔里格乌勒更强大十倍以上,吸纳了超越周洛本身数倍力量的天地元气!九霄雷火才是周洛仗恃破阵的撒手锏,从一开始就被周洛释放,隐藏在云层深处吸纳天地元气壮大,直到力量足够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没能瞒过琰。那种连续攻击的强力法术,吸足了天地元气的九霄雷火,那强大的能量令琰也感到恐惧,如临大敌。在查觉周洛将要发动攻击的一霎那,琰张开双臂,抢先撑起一片坚固的防御。   轰天大响,火轮雷、邵阳雷、炎火雷、飞捷雷、六波雷、地社鸣雷、紫微琼枢雷、太乙轰天雷,九霄雷火余下八雷连续而发,连绵打在双四象阵发出的白色护壁上。雷声连绵天地变色,整座九龙半岛都在瑟瑟颤栗,远处观战的人群纷纷跌倒。琰脸上变色,弹身飞起,这样强大的力量连她也不敢硬拦,飞身闪避。“能搞出这么大的场面,我还真是小看他了!”四方楼外双四象隐五行阵的防护虽然严密,但在琰看来也不是无隙可寻,破阵的方法她思索过后想到了四、五种以上。她本以为周洛至少想得出其中一种,没想到直到最后此人都极坚定的选择了最野蛮、暴力的一种,死不悔改!   九道雷云连续击下,雷暴的闪光吹乱了满天的浓云,四方楼白色的护罩在雷球轰击中消散湮灭,各色光芒轮番照亮天空。当太乙轰天雷白中带蓝的绚丽光芒由天空消散时,九龙半岛永久性缩小了大约3平方公里的面积。海水三面向大坑里灌入,四方楼所在的原址已经被淹没在水底。外围观战的人群人人瞠目结舌,一片静默,心灵受到极强烈地震撼!这完全是非人的破坏力!!望着不远处新形成的淡绿色海湾,方妤、方龙、石虎等一线天宗首脑人物面面相觑,这回真不知如何了局。   “解决了吗?”琰的气息稍微紊乱俏脸微红,身形灵巧的一晃,来到周洛的身旁凌空站立,兴奋地向下方新生成的海湾探头探脑。周洛在九霄雷火中能够聚集起这么强大的能量也是出乎琰的意料,搞得她也有些狼狈。   “应该……差不多吧!”周洛望着正在注入海水的缺口,不知如何是好,张开双手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心生悔意。他和四方三老本无仇怨,不过是一时意气,加上未将对方看在眼里,拣软柿子捏,顺便帮方妤一把。搞得这么大也是周洛始料未及的。   “你这也叫破阵!简直是蛮牛打法!”尤其严重令琰不满的是周洛的学习态度,“这种程度的四象阵,我明明教过的……”她刚说了半句,一股水柱冲天,一声暴喝打断了琰的训话。   “岂有此理!”一道灰影由海水中冲起。    六 生如梦幻   海水注满新生成的海湾,稍微平静,转眼又象沸腾似的翻开。连续三条人影冲天掠起,带起十数米高的白色浪花水柱。南情别枝之后又是两人破水而出,钻出水面。东面一位手持一根近两米长,雕刻着复杂花纹乌木拐杖的是南情别枝。南情别枝左侧水面浮出那人身穿一袭灰布长袍,已经破旧洗得发白,面目虽极苍老但仍是精神矍硕,双手稳定有力,背后负着一柄松纹古剑,猩红的剑穗从他肩头露出,也已经斑驳变色。另一边出现的则是一名挽着道髻的清瘦老道,白须长发,当真有几分仙人风范,不负“哑仙”之名。两人与南情别枝鼎足而三,凌波踏水,站在海面上,成品字形将悬浮半空的周洛和琰隐约围在当中。   琰的性子自来只有她挑衅别人,怎容得别人挑衅她?对于如此明显的挑衅行为她给予了最直接的回应。流星火旗似的一抹红光从天而降,只听一声脆嫩的娇哼,琰主动降下高度,傲然屹立在三老间的水面上。周洛也回落到琰身旁,两人感觉有些诧异:“这三人当真仅是结丹期的水平?”周洛所施的九霄雷火威力强劲,但大凡施展此类需凝聚大量天地元气的术法,准备时间旷日持久不提,单只是能量增强也足以使得操纵的难度成倍增长。能量越强越难操纵,这原是天地至理。这九霄雷火未免不够灵活。以之对付同等级的对手,在攻防及其注重力量操控的华夏难以起到作用,再强的力量打不到对手也是白费!可是四方楼三老都是结丹顶层,在四象阵被毁后仍能一个不伤,实在令人意外。   周洛和琰相对而视,交换一个眼神,都觉事有蹊跷。   “老夫等与你何仇何怨?”雨水稍弱,天气仍凉,多九公一袭泛白的旧袍在海风中飘舞,数尺长发只用一根布带绑在脑后,气度风姿极是不凡。他双目修长,浓眉入鬓,眉宇轮廓间看得出来,年轻时必是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他一对深邃似水,蕴藏着无尽悠远与沧桑的眼睛紧紧盯着周洛,看似平淡,其中暗蕴着无穷无尽的深怒,向周洛问道:“老夫等人避居东南一隅,自问未曾与阁下结怨,不知阁下为何下此狠手?”   周洛难以作答。   “40年前一念之仁,未取姓梁的小辈性命,一招错,满盘皆落索,也罢!也罢!当今天下英才辈出,老夫这点虚名原也算不得什么……”长剑铿然一声龙鸣,多九公宝剑悠然出鞘,横握在掌心擦拭,松纹古剑在他掌中“铮铮”作响,“此剑名‘寒螭’,已有一百二十五年未饮人血,今日便请阁下一并成全了吧!”想当年此老也是纵横捭阖声威赫赫,天下间有数的人物,为求仙道隐迹山林。先败于架海紫金梁被赶到香港已经是很令人郁闷的事,其后天下间能人辈出,金丹高手如雨后春笋一般连续冒出更令他难以忍受。如今连四方楼也被周洛给毁了,饶是多九公百多年道心修养也动了无名真怒,重开杀戒,下了血溅五步,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南情别枝、哑道人与他同仇敌忾,一个怒火难抑,乌木杖向前斜指周洛,双眼中喷射出愤怒的火焰,另一个哑道人脸上也隐含怒意,解下道髻,取出一柄金光灿烂的三寸小剑来。   “诸位……”周洛开口说道。人与人之间的恩怨有时难说得很,周洛与四方楼本来没有深仇大恨,一点言语冲突,最多算是一点意气之争。他没有杀人的打算,只有出气的意思。可是现在,他再是迟钝也知道麻烦大了!这一场打下来,误伤白死的成百上千,还不论陆地塌陷、街区沉入大海……“哎!人生总是曲折离奇充满著意外……”一股锐气过后周洛已是意兴阑珊,没什么兴致再与三老打上一场,待要解释,却又觉得没什么话好说。打到现在,问题已经不是言语可以解决的,即使往日无怨,今日的仇可也结得够大了。周洛沉吟片刻,话锋一转,淡然说道:“一起上吧!”不知不觉间周洛的性格已经开始发生了改变,作出了与之前不同的抉择。   既然不得不战,又何必多费唇舌!   浠浠沥沥的小雨由散去大半的云层中落下,在水面上点出大大小小的一个个波纹,一圈一圈层层叠叠向外荡了开去。有时大圈碰着小圈,有时小圈碰着大圈,演示着波纹的折射、反射、干涉,构成复杂蕴含至理的天然美丽图案。“嘿!想我李南天当年纵横天下,如今跟作我孙子的孙子辈还要嫌小的人物较什么劲啊?”多九公向着周洛微微点头,他是真正老派的修道之人,潜修多年心中的火气早已磨平了大半,一百多年未曾杀伤生灵,否则当年梁铁鄯神功未成之时就要折在他手中,也不能只伤不死。这百多年的杀戒不是那么容易开的,虽然居处被毁心中怒极,但几句场面话问过,有了片刻时间缓冲,当头那股怒火过去又犹豫起来。周洛欲言又止的神情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洞彻人世沧桑,在红尘中辗转百年,许多事情李南天都看得相当清楚,观周洛神色变化他已猜出了事情起因大半。四方楼与一线天宗近年来龌龊不断根本原因在于路线的分歧,昆仑的活动日益收缩,对各派人士的干涉越来越少,四方楼只想守成,一线天宗锐意进取,而双方依附势力、门下弟子本来是极难分清的。方问天亦是四方楼四方执事之一。双方势力范围多有重叠,原先显现不出,如今行事各异,自然冲突频生。而南情别枝性情暴烈,虽修道百年不改,又喜欢依老卖老,遇上平常人倒也罢了,金丹高手哪个没有几分傲气?冲突必然!今天这件事倒有大半要怪在方妤身上。李南天心清肚明,略为犹豫,手抚长剑沉吟不决。   南情别枝虽然性烈,对昔日第一剑客却佩服得紧,三十余年来以习惯以他马首是瞻,与哑仙二人俱在等他主意。   冷风拂过,李南天白发柳须在微带腥味的海风中飞扬,回想当年败于梁铁鄯,40年来坐看华夏后辈高手一个个晋级金丹,意欲一争雄长的心思终于占了上风。脚踩碧波凌水伫立,沉寂一百多年的绝代剑客雄心再起,纵声长啸,震得海水波纹皱起,天空云气变幻,一振长剑,话语间自带着一种凛凛傲意向周洛道:“便让老夫看看吾等三人苦心创研的绝技究竟比金丹大成差了多少,请!”深吸口气,斜斜向周洛攻出一剑。那一剑刺出,继势便如峰峦相接绵延不绝,一重接一重,一层绕一层,连绵剑气层层叠叠仿似许许多多细小的蜘蛛辛勤吐丝,结成的细密蛛网,又似青丝柔发,层层情丝千缠百结。周洛见那剑尖画著大大小小的圈子,不住吐出一缕缕剑气柔丝遍布空中,有质无形,看似简单朴素,其实却是精妙无比,不由想起件事来:“太极剑!你是李南天!”周洛原是想起方妤对他说过的猜测,随口一说,并未打算对手回答。不料,忽听多九公“哈哈”笑道:“不错!正是张三丰祖师晚年所创的太极剑!你倒是试试老夫剑上劲力比方才如何!”此番话出,等于默认他就是当年李南天。他既然下定决心使出隐藏十数年的功夫也就不再隐瞒自身身份,寒螭剑剑尖吐出道道牵扯数百米长的绵长真气,联绵不绝,化作大大小小的剑圈向周洛缠去。招形变式与世间所传,周洛于同盟收藏中所得全无半分相似之处,但招魂剑意却分明是太极,一般无二,尽得其神韵。饶是周洛身为金丹高手,当今华夏位列十绝的人物,一时也拿这名动天下的剑法无可奈何。对手忽然间的转变他自感应得到,周洛本在暗自后悔今日做事偏差,惹下弥天祸端,事有转机自然不会主动挑衅,敌和而我愈和,两人虽仍在交手那股狠辣劲却尽数收了,印证多过比拼。   所谓太极其实仍是金丹级以下使用的武学,张三丰终身成就止于结丹,未能领会外纳天地元气之妙,晚年所创剑法自然也不适合金丹期后使用。但后世弟子自然不会承认,同盟所传太极拳剑是由当代长老铁剑齐天改编,简化为以气制敌的套路。而周洛眼前见到的又是另一版本的改编。比较而言,单论“太极”上的造诣李南天要比铁剑真人高上许多。太极拳剑不适用于金丹期以上的战斗,太极的道理却是可以的。李南天版才算得上真正得太极真意,转化为金丹战斗版,齐天真人的改法已失其原意,不过是为祖师遮羞。   只是李南天明明未曾进入金丹等级,如今架式打法却尽是金丹级的模样,让周洛大费思量。他小心分出一股指力试探,劲气交接,一指点在李南天剑尖。李南天微微一笑,竟是不闪不避,剑尖微昂,向他指尖迎来。周洛疑惑:“难道他竟要与我硬拼真元?”他自持有天地元气无穷后盾,哪怕你磨炼百年后天真气再是精纯也比不得真正金丹高手后劲无穷无尽。   指剑相交,周洛又是轻“咦”一声,真气朴一接触他就感到李南天似乎同样拥有由天地元气中补充的能力,但却不是金丹的感觉,微微惊讶。分神思索间忽觉胸口一凉,周洛大惊,一道古怪气劲循著脉络直侵心脏,极其精纯凝实,恍如钢针直插进来,分明与丹元真气极其相似。“难道他竟练成了金丹?一直隐藏到这地步?”周洛微觉骇异,连忙调用丹元真气阻挡。两相比较高下立判,李南天剑尖真气终是不及丹元真气精实凝结无坚不摧,逐渐融解退缩。但已足以令人惊奇,周洛暗暗思索道:“想不到此人的剑气竟已达到这等境界,竟能与我丹元真气略微抗衡,莫不是传说中的‘剑罡’?”他曾听秋孤叶说过此种功夫,只是当今无人练成,据说是一种精炼真气的法门。现今同盟习惯将剑气外发也称为剑罡,实是未得其精意。   周洛越打疑惑越浓,四象阵已毁,李南天分明未曾炼出金丹,可是与他交手却宛如面对金丹高手的感觉,对这位前代高手他越来越不敢小视,出手越发慎重起来。   时间一长李南天未免渐渐落入下风,他微微一叹:“仿制的终究是不如真品,比起真正的金丹高手还是有很大差距,不过是勉强有了一拼之力罢了!”他飘身退开,示意南情别枝与哑道人上前一试。   天空中细雨飘渺,雨雾朦胧,天色渐渐黄昏。远处的天空天地元气动荡不安,不是传来飞速的爆响和巨大的能量聚积感应。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已经持续了7个小时,大雨和雷暴也笼罩了香港七个小时。城中的积水、受困的人群、损失的金额,病死的、吓死的、淹死的、出车祸死的,种种政府统计最新数据流水般地不断传到方妤手里,全世界的主要新闻媒体都报导了关于香港的“自然灾害”。当然,各种新闻报导也同样及时传递到了方妤手里。   “小姐,还没有宗主的消息。”方龙走到方妤身边,说,“国安姓孔的到了香港,阿虎已经去应付他。”   “来了多少人?”方妤眉头微皱,美丽的额间隆起一座山峦。   “一个人来的。”   “他很聪明!凭他的手下,来多少也解决不了问题。其他人呢?”方龙知道方妤问的是什么。“百年不遇”又或“千年不遇”被各种媒体以各式各样词汇包装的“天灾”,本质、实质……最终可以确定是人祸!要终结这场错误的时间发生在错误地点的战斗那么只有两个方法:等他们打出结果,或者再找几个同级数的高手解决问题。括符:支援人手等级大于等于金丹,数量不能小于二;再括符:梁铁鄯除外!也许他一个人就能解决问题。这样看来选择的范围就极明显了,方问天、花飞花现在一线天宗也在找他们──可惜还没找到,金丹级高手的行踪自己人都不是那么好掌握。撑天白玉柱与架海紫金梁梁子太深,一向是架海紫金梁的首要打击目标,行踪向来诡秘。须弥老仙那喜马拉雅山绝对不能算小,高山寻人难度还有加成,何况他还不一定会在山上。剩下的选择就很清楚了。至于有战略意义的威慑性武器,方妤基本不担心会被用在香港。   “少林、武当、天师三派主要高手从向中央政府递交条件要求后就消失了,包括华山、峨嵋在内同盟内大部分门派都有相当部分高手消失,甚至有些整个门派转入隐蔽活动。秋孤叶于昨天夜间离开成都行踪不明。估计都是因应三大派对政府提出要求的紧急措施──我们掌握不了,特事局也很难找到他们……至于昆仑,暂时情况不明!”   方妤点点头,捏紧了方龙递给她的具体情况报告,雨水沿着她的手臂浸湿了纸卷,她纤手发白,a4纸打印的文件在她手下捏成偏偏一条。许多事情并不以人的努力为转移,方妤感到力不从心的心力衰竭,事情的发展她已经无能控制了,也许她所能作的仅仅是等待。   方妤将目光投降了曾经是陆地的那片海湾上方。   战斗依然异常激烈!   雨水比中午小了很多,有时朦朦胧胧的可以看见天空人影剑光飞过。尽管周洛与李南天、南情别枝、哑道人之间的战斗已经向比拼印证转化,但交战双方的水准至少也是“准金丹级”、“仿金丹级”,速度与力量绝不是外围观战人群中任何一个所能比拟的。他们也就无从体会其中的细微变化,个中变化只有周洛几人自己得知。但是观战的人群还是本能感到安全了许多,双方的交战有了固定的范围,从午后开始就没有超出界限。只不时有带着绚丽华彩光芒的冲击波闪过让众人惊呼赞叹。   新生成的海湾碧波荡漾,深绿的海水在激荡的劲风中掀起数尺高的浪花,完全违反自然规律的有时由西向东,有时由东向西,甚至不可思议的由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对冲,激起一片惊涛骇浪。海面上一片空旷,交战的和观战的人都越升越高,战团已经延伸到了高空,仅仅可以看到不是掠过海面的光影劲风,将海水切割开来,在海面上拉出深深的鸿沟。   海水翻滚着,打着旋儿,一个又黑又深,仿佛直通地底的旋涡在海湾中间生成,一只泡得发白的手臂艰难的从旋涡中伸出。   “呼——”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地底挣扎出来,但泽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漂浮在海面上。浪花冲击推动着他的身体,支离破碎,海面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垃圾残骸,被海水淹没的陆地,太多被隐藏的渣滓浮起。车辆、房屋、花草树木,种种曾经存于在这块沉入海底的陆地上的物体,在巨大的能量冲击下变成许许多多知名的不知名的残骸从水底冒出,如同但泽一般。有些还看得出原型痕迹,另有许多已经难以证明何处而来,星罗棋布的在碧蓝起伏的海浪中漂浮。天空异象已经平稳了许多,但在这交战的核心区域还是一片凶滔恶浪,迷迷蒙蒙,剑气寒光洞澈天际,冰冷的云气里金剑白芒飞舞,水蓝成团的球劲划破天空在云层中央炸开,掀起一阵云海怒浪,瞬间又被新的云气覆盖。海浪推涌,仿佛回应着空中的激战,掀起尺许高的浪花,碧色的海水翻卷。   “咳,咳~~”一口海水由喉中灌入,但泽剧烈地咳嗽,几乎开创几千年来海皇神位继承者淹死在海水里的先例。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但泽现在的状态并不会比一个普通人更强壮。他咳嗽着,全力控制着下沉的身体,在海浪中载沉载浮。一朵浪花将一个漂浮的物体送到了他身边,但泽吃力的揽住,勉强稳定着身体,心中哀告祈求这一波海浪的冲击尽早过去——他从不知道大海也会如此可怕!海天变色,伴随着天空又一次力量的碰撞,巨浪浮空,但泽死命挣扎,紧紧抓住怒海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宛如一叶扁舟高上低下,苦苦挨过一次又一次高高涌起的海浪。直到水势稍微平静的间隙,但泽才有机会喘息。他抬起头来,仰望天际,眼睛一片水雾迷蒙,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失去了大部分的灵觉感应,但泽并不能清楚看到什么,只能凭借自己的身体来感受空中的激斗,但即使这样他也知道交战双方的强大。鬼神莫测!但泽不知道他的父亲、他的老师提供给他的名单是否正确,但他确确实实的知道,这场战斗的激烈是他平生仅见,远远超出他所能评判的水准!   “岂有此理呀!在城市中打如此‘高水准’的战斗……”但泽咬牙切齿同时也目瞪口呆,“东方人的行为还真是奇特啊!”他不知道这场战斗的起因,也还猜不透结局,但是毫无疑问会增加他此行的难度。但泽必须触使华夏尽可能多的顶级高手参与华夏政府与教廷的约斗,而这无疑取决于双方的关系,在这种时候发生这种事无疑会产生极不好的影响。“必须想出个办法……”但泽脑筋急转,筹划调整自身的计划,为华夏人内部的安定团结尽心尽力,换个时间来说,他倒不怎么介意。   一团乌黑由他手中木桩的尽头漂浮起来,千丝万缕的在水中,但泽生出不好的预感,扭转木桩。一具只剩半截身体的死尸被穿在离他双手不远的木桩尽头,似乎是一名女子,被断裂的木质房梁刺穿伴随着居住的陆地沉入大海,又因为木桩的浮力由水底浮起,腰身断裂,海水进进出出胸腔里已被洗刷发白。强烈的呕意由但泽喉间涌出,酸水翻涌,似乎所有肠胃都在造反,他剧烈地呕吐。青黄混沌的汁液混在海水中又黏回身上,但泽更加剧烈地呕吐,眼泪鼻涕争先恐后喷涌而出。他主动放弃了救命的木桩,水面上处处漂浮着极令人恶心的物体,远远漂浮到一块稍微干净的水域,但泽大口喘息。他并不曾经历过残酷的战斗,更不曾见识过顶级人物在城市中交战,许许多多是他心灵承载不了的。但泽几乎不敢想象,从交战开始他就被囚禁在四方楼中,如果不是四方楼核心建筑深入地下近百米,如果不是对方同样加强了水能量的调用,如果不是波塞东一脉对水元素的独特亲近能力……   天空浓厚的云层压得极低极低,烟气迷漫,厚而轻,似浓还淡,宛如随同他负荷不了剧烈消耗的身体里无力飘渺的意识一般的飘忽。忽然,妖异的电光照亮轻云烟雾,闪电洞穿云层,剧烈的疼痛仿佛直接产生在但泽心底,心头大痛,“哇!”鲜血由他口中喷出,但泽下意识的瞪大双眼。   万剑流觞!   千道万道白色的剑气流光划过天空,象无边无际的羽箭向同一个目标射去,一团团水蓝的光球气劲盘空飞舞。周洛与三老的战斗还在继续,李南天炉火纯青的太极剑诀,剑气千幻万道如雨密集,南情别枝一枝乌木杖挥舞有如疯魔,哑道人御剑术更是出神入化!只见他袍袖一挥灰云缭绕中一股金光大盛,一点三寸长的细微金剑腾云而出,如同一条金龙挣破茫茫雨雾,向着周洛冲来。   “来得好!”凭借不知何来的吸引天地元气本领、百年苦修精炼的真气,四方三老名不虚传,都抵得上秋孤叶、谢翩翩等人七八成实力。为了对付周洛,他们连压箱底的功夫都用上了。“寒岫神剑”李南天虽不及梁铁鄯整理收缴的各派秘籍,无师自通晋级金丹那么神奇,天资秉赋也是极高。只是由于所学太过偏重武学,于道法一窍不通,才会久久卡在结丹顶层难以寸进。要知道金丹期与结丹期最主要的区别就在前者能够直接运用天地元气而后者不能。李南天进山修道,实质而言修炼的还是体术武功,道家典籍读破,打坐练功仍旧按方抓药,还是原来搬运内息那一套。到了香港之后虽然对道家法术,甚至西洋魔法都有涉猎,怎奈心中定见已成,要么苦心磨炼内气搬运,希望能够金丹大成;要么投机取巧,希望能够由道术、魔法中找出一条道路,仿制金丹高手诸般能力,却不知两者实乃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一步差,步步差,至今不悟,令人扼腕叹息!不过天长日久,他悟性、造诣双高,又有同梁铁鄯、方问天两大金丹高手交锋的经验,博采众家之长,倒真给他土法炼钢,将金丹高手的能力模拟了个八九不离十。此法说来简单悟来却难。交手半晌,周洛已从三老手法中看出此中变化大半由西方魔法而来。周洛暗自疑惑:“若说以李南天百五十多年的功力,借用西方魔法中吸纳、调动天地元气的‘伪先天’方式倒是真可以模拟金丹级的战力,可是华夏佛道无论法术、体术,无一不是从培养内气入手,哪怕是利用天地元气施法的道术也是先以内息为基础引用;而西洋魔法却是削弱内气,由外气入手。虽说殊途同归,练到金丹大成终是勾通内外,但入门途径却是截然不同,相反还有冲突。一个人总不可能一边凝炼内息,一边削弱内气,万不能同时入手!李南天、哑道人、南情别枝真气如此浑厚,按道理应该不是,可是……”   既是模拟调动,速度上终是慢了几分,此战堪称周洛与水准相近对手打的最不凶险一战,又比同琰对战多了几分从容,手上妙法纷呈,全心沉浸在道术体验中。见哑道人金剑御空,大喝一声,心头灵机闪念,指捏雷诀,六道电光照亮天地云层,雨水也染上了颜色。   墙上的玻璃无声震荡,良好的隔音效果阻止不了雷音震荡的余波,大幅的玻璃幕墙娑娑振荡。这本来是优质高价的套房,不过在奇怪的热带风暴忽然在香港生成后,俯瞰海景的巨幅玻璃幕墙已经失去了魅力,取而代之的是紧俏的低矮坚固建筑纷纷被归家不得的人群挤满,甚至许多人希望搬进钢筋水泥的碉堡居住——如果有可能的话。   大自然的威力!应该说周洛和四方楼三老的一番激战比梁铁鄯击败花飞花吸引了中央更多的目光。外行看热闹,有资格观看梁铁鄯vs花飞花实况摄影的相对而言全部算得上外行!如果说梁铁鄯、花飞花能够极大程度上控制自己的气息,既节约力量也使得对周围的环境影响不那么大的话,比较而言,粗放式战斗的周洛与金丹未成,根本无力控制的李南天、哑道人、南情别枝几乎是肆无忌惮的释放着己身的气息,扰动着天地元气,引发天候的剧烈变化。天地变色,风起云涌,卫星云图显示大范围的云层,香江流域大雨瓢泼,看起来比一组组枯燥的数据威势更是惊人。   浓厚的积雨云笼罩了几座城市,附近的许多地带都有不同程度的降雨。即使执掌特事局大权的孔副部长也无力回天,不得不在几乎天威的灾害面前低头,从北京飞广州,乘坐汽车前往香港。越靠近香港雨水越是密集,*,往日不过弹指一挥间的150公里距离举步维艰,事发近7个小时孔逸乐才艰难的抵达香港。每次想到这里他都会谓然感叹,仅仅靠近都这么难,还谈何处理啊?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作不了什么,事实上孔逸乐确实没什么可以作的。尽管理论上他掌管着生杀大权,一线天宗、四方楼、周洛,这一场大战造成的经济损失数以亿计,数十架航班晚点,大量旅客积压,整个珠江区的经济运作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这还不算巨大的心理影响……而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损失更加难以统计,大水淹城,海龙卷不正常的异动,环绕这这座港城吸起大量海水,连续的雷击、暴风,仅仅是在灾难突发前半个钟头引发交通事故中伤亡就超过百人,前前后后,保守估计死伤人数也会突破千人大关──如果事态不再扩大的话。这样的人让他怎样制裁呢?临机处置的权力,有个屁用!孔逸乐狠狠地诅咒,事实上他也明白中央的意思,目前可以作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事实上孔逸乐更不可能象方妤、方龙设想的一样投入一位两位金丹高手解开眼前的困局。四方楼三老对特事局是陌生的人物,档案记载了他们的存在,却没有说明他们远超越结丹期的能力。孔逸乐面临与但泽相似的困境,他无法评判三老的实力,特事局中也没有谁能够,甚至方妤、方龙也开始怀疑。在这样的情况下调动昆仑,或者秋孤叶、白玉柱、杨踏天等等金丹级高手只能越弄越遭。金丹期的人物往往都不怎么受控制,哪怕是请来了放他们进去,只怕一言不合就会连劝架的也参加进去,反而使事情复杂化。如果交战双方不听劝阻怎么办?大家一起混战一场吗?方妤可以以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孔逸乐不能没有这样的顾虑。   天昏地暗,金黄色的闪电透过玻璃幕墙照亮了坐在墙边的两个人影,整整两个小时孔逸乐与石虎坐在几前毫无意义的闲扯。   没什么可谈的,事实也没什么好谈的,还远未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仅仅是不言而言的言语双方已经交锋多次。若论修为真元石虎年纪虽轻,境界却是远远超越孔大部长,方问天亲传弟子岂同凡响!真气修炼固然可以使人神智清明,精力倍增,记忆力大大提升,可是,勾心斗角,靠的更多还是经验和阅历的积累。石虎头脑的硬件上超越了孔逸乐,可是一线天宗又或香港商界、黑道没有一种思路比得上宦海沉浮锻炼人。过于年轻,正如同弱队才出守门员的道理一样,习惯处于强势地位的石虎在孔逸乐面前被抽丝剥茧地分析,以职业级的手法牵引着他的情绪。   孔逸乐选择的房间位置相当合适,尽管号称是单身来港,国安在港人员早就为他安排好了一切,两人所坐的方位可以直接看到战场的天空。灰蒙蒙的天地间雨雾翻飞,异色的光波气劲咆哮怒号,撞击在外墙的玻璃上“吱吱”作响。作为一个年轻人,一个年少有为的高手,一名进入结丹期的后起之秀,金丹级的战斗对石虎的诱惑远大于孔逸乐。方龙与方妤可以现场观摩,而他,必须坐在这里应付无聊的老头子!石虎心不在焉越发烦躁。   “啪!”孔逸乐忽然站起身走到墙边扭亮了房中的吊灯,一只文件夹被他放到了石虎的面前。石虎眼中露出疑惑的目光,孔逸乐回到他对面坐下,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脸上浮现出胜利者的微笑。   窗外骤雨如泼,藏着细微间隔的双层玻璃幕墙隔绝了密集的雨珠打在外层玻璃上发出的声响,一点点的水花在玻璃上绽开,打碎了。水流滑落,透过玻璃幕墙的视线一时清明,一时模糊。天上一片昏暗,风雨飘摇,海中恶浪高翻,人于天地间才更知道自身的渺小。两旁的高楼都笼罩在朦胧的雨水中,雨丝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曲折飘浮,象展开拉长的白色幕布。窗外的天空越来越暗,整座城区电力一段一段的中断,长时间的暴雨水浸使得供电系统故障连续出现。一片一片的城区里灯光熄灭,暗了下去,即使还亮着的地方也集中在建筑低层。酒店大堂人满为患,即使高层还空置着大量房间,也无人敢于涉足入住。已经入住的旅客也都离开房间,惶恐不安,只有在人多的地方才能稍稍安心,五楼以上大都陷入了黑暗。   高楼十三层,面向九龙海岸线的一边,一点亮光由顶层中央透出,透出不远又被雨丝风雷打散,宛如飘摇大浪中的一点孤岛,在风雨中苦苦挣扎。   十三层!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国安驻港公开机构为孔逸乐安排了极少出现在香江旅店中的楼层。站在拉开的窗帘边,俯瞰风雨阴霾下的九龙、新界。这块连接在大陆上的梭形半岛熟悉的轮廓边缘崩塌狭长的一条,隐隐约约的海浪拍打着新生成的海岸线。“时间不多了……”接掌特事局8年来从未有过如此险恶的局面,孔逸乐面沉如水,内心深处却如同眼底恶浪翻滚。长久以来对于同盟、昆仑甚至一线天宗等魔门宗派的认识多建立在梁铁鄯夜入中南海,显示出来的可效博浪一击的实力上,而眼前却不仅仅是那么简单。梁铁鄯的惊世一击,周洛与四方三老激战的余波荡漾,数十年来尽管种种推测论断金丹高手拥有毁城灭地的能力,可是当这种能力清晰展现在他人面前时,还是会激起深深的震憾!   甚至是一种恐惧!梁铁鄯与周洛从两个方面向他,向特事局,向其后的军委、政治局拴释了金丹级恐怖的破坏力。   房间里光芒闪动,蓝色的雷电光芒瞬息压制了乳白的节能灯光。蓝光白影交错闪动,孔逸乐脸上阴晴交错沟壑万千,明暗间神色狰狞,他猛然松开紧紧抓在窗帘上的左手,转身回到茶色玻璃几案一端坐下,当他将身体舒散的埋入宽畅柔软的土耳其式大沙发里的时候,脸色又恢复了一贯的轻松自然。   石虎双眼发红,手中紧紧抓著孔逸乐交给他的物品,手腕高低不平地颤抖,刚硬带着细微胡须泛出点点青色的脸上好象瞬息憔悴了许多,不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一线天宗宗主亲传第二弟子。资料夹打开放在茶几上,白纸打印着密密麻麻的黑字,自由的铺开在几面,还有几页散落在石虎脚边。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石虎已经僵持了将近半个钟头,意志和耐力都接近尽头。他抬起腥红泛着杀气的眼睛看了回到沙发上坐下的孔逸乐一眼,捏紧了手中的一迭纸张,声音嘶哑地问:“这是什么?”   “石东来,山西阳高人,前临汾政法委书记,公安部副部长,国务委员,政治局委员……   余洁,山西医科大学教授,广同医疗器械进出口公司顾问,第四股东……   石东田,江苏省副省长,省委委员……   石东明,临汾市纪委主任……   石纪芬,汾阳新风房地产开放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广威运输公司董事长……   余同,玉洁亲弟,广威运输公司总经理……   …………   ……”   随着一个一个的名字从孔逸乐口中复述出来,石虎双瞳越来越红,上身前倾,双手抓住茶几边缘。“够了!”茶色玻璃的几面终于承受不住这位一线天宗后起之秀的腕力,钢化玻璃如同大大小小的圆珠,“哗啦啦”碎裂散落一地。石虎将手中资料狠狠地摔下,猛然跃起歇斯底里地叫骂:“你以为有了这些人我就会帮你!你以为为了什么狗屁亲人我就会投靠你们?我在香港流浪的时候他们在哪里?我在同野狗打架的时候他们在哪里?你们算什么狗屁!吃老百姓的,穿老百姓的,还敢厚颜无耻地宣称养活了全国人民!人渣,败类……”石虎如同受伤的野兽双眼放射出血腥的光芒,他死死盯着孔逸乐一直骂到嗓音沙哑,方才喘息着停了下来。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示了他过于激动的心情,短短时间了似乎耗尽了全身气力,石虎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嘶哑的嗓音向夜枭在干嚎。“呸!”他扯断衬衣领口的扣子,拉开领带与孔逸乐狠狠对视:“老子我凭什么帮你!”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港骂”夹杂了大量粤语俚语、英文转译词,向着孔逸乐劈头盖脸的倾泻下来。孔逸乐无法尽数明白他说的什么东西,冷静自若坐在沙发上,等待石虎骂累了的间隙,弯下腰去,抖开玻璃的碎屑,拨开散落的纸张,拾起夹在文件中的一张照片来。照片看来有些年头了,相纸微泛黄色,表面很是洁净,看得出保存得相当用心,还是那个年代相当罕见的彩照。相片当中是一位身著戎装的老将军,身后站在四男四女八个青年还有两个孩子被安置在祖父膝前。   “这是你的祖父,”孔逸乐弹了弹手中的全家福,“已故济南军区前空军参谋长石守义,少将军衔,把你送到香港是他同意的。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法律的权威在于暴力的维护,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超脱于法律之上都是不能被允许的,都是对国家统治基础的破坏,一线天宗、同盟,甚至昆仑都不例外。针对方问天,早就有了行动的计划,秘密选择家世清白,政治上可靠家庭出生的5岁以上8岁以下的儿童,送到香港。为了保证行动上的隐密,整个计划持续了十余年,前后在全国范围内圈定了23名人选,伪造各种意外,10年间先后送到香港。从进入香港的途径、理由到安排接近方问天都经过精心安排,耗费了许多后台人员的心血。你在街头流浪,或者与野狗搏斗的经历都在档案记录中,这不是什么秘密。”孔逸乐双手作了个抱歉的姿势,“但是方问天何等样人相信你比我们清楚,不可能过多干涉你到香港后的经历,为了作到最大程度的真实!你记忆中带你出逃偷渡香港的父母也没有在海难中死亡。”他将照片递向石虎,对于石虎的性格心理无数后台专家进行了详实的调查、推演,而从初见面开始孔逸乐许许多多看似无稽的问题也是对石虎的试探。多年的习惯使得他小心谨慎,孔逸乐亲身验证,感觉与预先结论没有太大出入,操控这样的局面孔逸乐游刃有余,曾经无数次他经历了类似的场面……   石虎颤抖着手腕接过相片,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还记得那个刮着风浪的夜晚,父母带着他,随同一大群人登上了拥挤的木船。探照灯、枪声,渔船翻覆在海里……当他清醒的时候已经被潮水冲上了香港一侧的海岸,事情过去差不多30年,忽然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伪造的!泪水由他刚毅的眼中涌出,一滴一滴滴落,模糊了手中的照片,时而悲伤,时而愤怒。尽管从文件中看到了部分资料,但是听到孔逸乐亲口说穿,石虎内心还是无法接受,骨肉亲情、儿时的回忆与被背叛、被抛弃的心痛纠缠在一起,一时之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真的有必要吗……”石虎的声音潜藏着深重的悲哀。   “当然是有必要的!事情的发生一定会有他的原因,方问天到港40年,你可以想象他作了什么。60年代白手起家,勒索、盗窃、强取民财无所不为,哪一样都够他枪毙十次八次的!方问天、李南天、南情别枝、哑道人……潮水般涌入香港流亡,这些人生存也要吃饭,修炼更耗钱财,钱从哪里来?除了一个‘抢’字别无他法!”孔逸乐面色肃然冷冽,接满一杯温水倒入口中,缓和干燥的喉咙,“惶论比拼较量,划分势力范围。搅得香江地面天翻地覆,好几年鸡犬不宁!你说有中央政府没有必要关心?”   “直到60年代后期,四方楼权威确立,统一向黑白两道坐地抽税,重建地下秩序,整个7,80年代都显得比较平稳,对民间的影响集中黑道人物和豪门大户间,可是……”他是真的有些恼怒,“68到84,16年间以垂钓为名驾扁舟出海,方问天常常遨游海上数月不归,可是谁人想到这位事业有成的风雅总裁放舟南下,把整条南海航道当成自家游猎场、储蓄箱!南中国海到马六甲海峡至少有5艘大型货轮,数百海员水手的失踪和他直接有关!你说有没有必要?”   “80年代中期后昆仑全面收缩,一线天宗坐地抽税,东南沿海一带算得上份量的走私案例个个都要被姓方的抽取利润三成。一线天宗在南,天魔宗在北,说不直接插手黑道,可是比黑道还黑。还有一个白玉柱,连军车也多次打劫……”   石虎眼中血丝暴露,摇晃着脑袋,喉间发出沙哑似哭似笑的难听冷哼:“管制走私可不是一线天宗的责任!我师父只管抽税,走私案多就抽得多,走私案少就抽得少,你们要想管住干嘛不先去抓走私的人?军车?军车怎么啦?军舰运私货不留下买路钱也别想糊弄!”在方家多年,石虎对师门还是拥有相当深厚感情的,深知其中内幕,孔逸乐的言语不足以打动石虎,他本来不是良善之辈,“你作初一,我作十五!别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一线天宗坐地抽税昆仑在哪里?呸!要不是你们自家见不得人的事我就不信有这么大方!你们吃肉还不许我们喝汤吗?”石虎的目光愈发凶狠,孔逸乐也微微心惊,闭上双眼。许多千丝万缕的内幕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万事就怕认真,真正追究责任上得了档次的大钱都和上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牵涉派系势力消长,或者是某某衙内在背后支持,历次大案要案少有一追到底的,最多捕些小鱼小虾。梁老眼里却是揉不得沙子,即使最高层也是要受下面影响的,许多人宁可交纳三成保护费,被明抢了也不敢声张,惊动昆仑。按道理一线天宗坐地抽税、白玉柱打劫军车梁铁鄯自然不会不管,可是此人一旦插手就不定追到什么地方,搅出些什么人,一发不可收拾,毫不顾忌政治上的影响,绝对的不留情面。偏偏方问天下手既狠且准,每案认真追究必然破坏“改革开放的大好局面”。二代都受不了方问天、梁铁鄯遥相呼应这么折腾,因此多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与昆仑的囹圄也有部分是生于此,到得何海登台已是约定俗成。   “是人不能无私,”孔逸乐宁定心神,睁开双目神情依然自若,“所谓先富起来……‘水至清则无鱼’,这基本上是二代手中公开的秘密,一切都要有个限度。谋私利,为子孙留财的我不讳言,多得是!可是你以为方宗主知道你的身世会如何?”   石虎沉闷的坐在孔逸乐对面闭口不言,心思纷乱,孔逸乐的言辞正打在他的软肋,对于方问天,石虎几乎是一种畏惧的感觉。事情可大可小,方问天积威之下石虎甚至没有考虑的勇气。   “方宗主同样不能无私,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线天宗之内你和方龙比方妤本领如何?权柄如何?”他重新捡起散落的文件整理好摆在石虎身旁,“看清楚吧。我并不是要你投入我们,只是一场交易,对我们来说是一笔长期投资,而对于你,你的亲人,都会有好处。”   并不需要回答,孔逸乐已经知道了石虎的答案。他忽然想到了蜘蛛这种生物,耐性极长结成柔柔的丝网捕捉猎物。石虎很强,举手投足间孔逸乐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也不能挣脱特事局苦心经营近40年,以十几组心理、人类行为学、社会学专家和高级特工的智慧联手布下的大网。   结局从开始已注定!   送走了石虎,孔逸乐几乎想放声大笑,数天以来因为梁铁鄯展现强劲实力带来的重压消失大半,而这股压力曾经因为周洛达到高潮。他将目光投向已经看不清什么了的雨夜,金丹高手是很强,可是人,始终还是社会的!   孔逸乐松下一口气,关上灯放松身体斜躺在长沙发上,他习惯在黑暗中思考。打开手提电脑,使用特殊通讯器材接通总部线路,孔逸乐调出最新信息一条条翻看。“白玉柱、杨踏天……秋孤叶竟然是带着成都军区秦副司令的外孙女一起离开……李卓?”孔逸乐重温着专家联席会议对周洛性格、心理弱点的深入挖掘分析,脑中飞速思考,计算着可能出现的影响,每一种可能。他必须慎重得多!倒不是周洛比石虎更难对付,恰恰相反,可是面对金丹级的力量容不得半点失误,任何一丝一毫误差都可能酿成大祸!谁也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人心难测……   电光乍亮,黑色云幕中一道苍虬般张牙舞爪的电光扑向大地,黑暗的房间亮起蓝色的闪电。“轰隆”孔逸乐被特别惊人的雷声惊动,即使有着玻璃隔音也显得特别嘹亮,震人心弦。窗外的雷电和大雨还在继续,这场战斗不知会持续到什么时候,“金丹级的战斗还真是耐力惊人哪!”孔逸乐伸了个懒腰,他没有拆解的能力,也调动不了足以拆解的人,甚至无权决定应对的策略,也就只剩下等待可以选择了。他收起电脑,沐浴更衣,好在酒店热水供应还属正常,温烫的水流冲去了孔逸乐身上的疲乏,也舒解了内心深处的紧张。   回到黑暗中的客厅,忽然,孔逸乐目光呆滞,身体僵直,难以移动分毫。   客厅里的窗户被人打开,狂风骤涌,雨水飞扬浇灌进来。两幅窗帘象两束大旗吸足了雨水猎猎作响。雷声毫无阻隔的传入耳中,比方才狂猛千百倍,仿佛直接炸响在心头,使人心旌摇动,百念杂生。雨水纷纷绕绕。惊、恐、哀、怒、喜、乐,种种不同情绪随着雨水降落,所有笼罩范围内数百万人心灵剧震,思绪飘浮,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一条人影站在敞开的窗前,白发苍苍飘扬,伸手接著飘洒雨水,面对天地间声声直击心灵的变幻如若无物。“能够将伤人心神的悲魔指诀化入雷法道术中,一场战斗使用六大类,十五个变种,四十七种不同法诀,还能够自出机抒另造新法,这小子法术造诣堪称天下无双!”   蓦然,火光弥漫驱尽了天空的黑云,雨势为之稍减,另一种密集古怪的爆响远处传来,天空象在燃烧彤光耀目,刺眼的光芒射痛了孔逸乐的眼睛。窗前站着那人哑然,翻手将右手掌心雨水倒下,霸气不减失笑说道:“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细细沥沥的雨水由他掌心汇入无边的雨幕。   “总教官!”直至此时孔逸乐才从惊骇中挣脱出来,他揉揉眼睛,失声惊呼。 七 异质谜团   面对梁铁鄯,孔逸乐有着异常深邃的恐惧。   听到他仓促脱口的旧日称呼,梁铁鄯眼中晃过一抹异色。钢千般的身体牢牢钉在窗前,狂风急雨,怒雷风滔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不知他什么意思,孔逸乐越发忐忑。   “40年了吗?未曾想40年前领袖就有在问天身边埋钉子的计划……而我却不知道!”站在窗前,梁铁鄯微微感慨。对于这位第一高手,如果说要在金丹高手中寻找孔逸乐最畏惧的一人那么非他莫属!不仅仅因为孔逸乐初次被选中参加培训的时候梁铁鄯依然保留着“总教官”的头衔,也同样来自于他对昆仑早期活动的了解。不比一直待在军队系统的祁参,梁铁鄯影响了孔逸乐半生,他的谋略、他的构思,特事局接手的架构处处浸透了梁铁鄯的行事风格,架海紫金梁巨大的身影在早期资料中无所不在。   “啊!”孔逸乐惊呼出声,冷汗由他背上涔涔滑落,却没有多少是因为秘密被人揭破。并非他的心理素质不够过硬,人终究有其极限,对方不是石虎,也不是周洛那样的毛头小子!无论心机身手、谋略策划,在这位前辈面前孔逸乐毫无仗持。积威之下积重难返,实力上的差距并不是最可怕的,面对架海紫金梁,孔逸乐甚至完全失去了对抗的信念,最可怕的是他本人也没能察觉到这一点……方问天叛逃香港,方、梁之间的问题启人疑窦,也因此有备无患的一招闲棋随即启动,这是梁铁鄯也不知道的秘密。   特事局接管的内容部分来自昆仑,而又不仅仅是昆仑,昆仑旧日的资料他不能完全知道,但是同样特事局也接手了部分昆仑未曾涉及的内容,梁铁鄯不知道的事情在孔逸乐面前却不成为秘密。他完全失去了对抗的yu望,对于消息外泄的反应也仅仅是一惊,心思已经完全混乱,本能的顺着梁铁鄯的感叹说了下去:“方问天叛逃香港的时候计划就开始策划,两年后正式启动,历时十余年,先后有23名年龄合适,家世清白政治可靠的儿童被送到香港,由于计划的不可控性,直到初代领袖逝世后才有一人成功……”   梁铁鄯微微点头,毫不理会大敞开的窗户卷进的狂风和雷云炸响的巨大轰鸣,回身移步,踢开面前曾经是茶几的玻璃碎屑,双手扶住扶手,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里。顺从他的手势,孔逸乐按亮顶灯,规规矩矩地走到另一侧的沙发坐下。   孔逸乐──石虎,梁铁鄯─孔逸乐,两人对坐,俨然是方才的翻版,只是掉换了角色。   架海紫金梁的须发间泛着一种奇异的灰色,黑暗里乍看似白,打开灯却又显得发黑,昔年威震华夏的第一高手两鬓已经微白,浓眉如刀,不是修长入鬓的柳叶弯刀而是浓烈粗旷式的砍刀利斧,鼻梁既挺且长配合棱棱有神的双目组合成强烈压迫的魅力。在他的面前,孔逸乐不由自主地恐惧臣服。不用一言一语,他已经畏惧、退缩。数十年隐藏心底的敬畏使得孔逸乐不自觉的将自己放到了低人一等的位置上,双手不知所措的合拢摆在膝头,小学生般正襟危坐。   他的双目注视着梁铁鄯,曾经无数次,孔逸乐主持谋划、设计、修订面对梁铁鄯时的方案,可是直到当真直面这位第一高手之时,他也未能发现那些计划都是空谈。孔逸乐根本未曾,哪怕是稍微想到那些完美的计划,无边的恐惧由他心底潮水般地涌出。孔逸乐的身体微微颤栗,目光、心灵全部跟随梁铁鄯的举手投足移动,战战兢兢。   这种畏惧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越发强烈……   窗外的天空黑里透红,天际密密麻麻野火似燃烧的红点象将燃烧的草原搬上了云层,连串麻点似的火球烧透了的水泡似的灼热通红,一个一个的爆开。这是水与火的世界,雨水也染上了灼红,仿佛降落的火流。   但泽攀上新生成的海岸。水泥铺成的路面被凭空折断,留下了一处高出水面半米跳水常用的踏板似的深处水面外的平台。举目四望,四面都是在大地震颤中折断倒塌的钢筋水泥,远远漫延,方圆几百米内残垣断壁,满目疮痍。方才最后一阵剧烈地能量冲突将数平方公里一块狭长的海岸整个击入海中,新的海岸边缘残存的建筑参差不齐,整块地面似乎被传说中的泰坦之神以神力扭曲,又重新抹平,给人支离破碎的感觉。   “这是何等的力量!”攀上了水泥断台,但泽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倒伏在坚实的路面上,处于交战的核心,天空落下的雨水都开水般的滚烫,浇在他身上滋滋作响。但泽的感觉却比泡在水里好了许多,恢复了一点点力气,他倒不介意这点热水的温度,可是决不愿意再泡在恶心的水里。从那充满了垃圾、尸体,以及无数莫名其妙东西的海水,但泽几乎已经感觉到了腐臭──那是未来几天才可能发生的事,事实上,大部分的蛇虫鼠蚁包括人类的尸体都还不能在短短时间漂上水面,那不过是他的心理作用罢了。世界是客观的,可是人类对世界的感知却是从主观出发,尽管但泽知道,还是止不住的呕吐,尤其是当他想起意外喝下好几口海水的时候,恶心的感觉一发不可收拾。   出手交战的已经换成了琰。三老的实力虽强,御使能量的方式也很怪异,但终究不是真正的金丹,战斗看似激烈,其实却不危险。当然,这仅仅是对周洛和琰而言。相反,两人都对三老调用天地元气的方法原理极感兴趣。悬浮在空中战力,漆黑的夜色与云层阻挡不了周洛的视线,曲曲折折被他击垮的海岸,坑坑洼洼残迹遍布的街区,海面上林林总总的漂浮物……方妤的气息就在两千米左右的外围,海岸线的这一边,沿着这条直径两千米的弧线还存在许许多多的气息。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气机感应远比肉眼更清晰,周洛闭上眼睛,他甚至可以“看”到方妤的焦虑与担心,借由天地元气的波动远远传来,许多林林总总的情绪波动出现在观战的人群里。范围再远一些,闪亮着警笛的警车和救护车、披着雨衣的志愿者、聚集在建筑物里的人群……   一旦静下心来,剧烈战斗造成的破坏比战斗中的计算更加明晰。   周洛手足发软,他从未想过会引起如此大的破坏,抬头望望头顶还在缠战的琰和三老,他心中有些害怕。双方的杀机怒气都消弭于无形,要终止这场无谓的战斗其实很简单,只是他却不知道走出战圈之后如何面对其他人的指责。波涛汹涌的战圈成了他最好的屏风。而这一切在但泽看来就变成了极端让人害怕的冷血。   地上的但泽发现了周洛的同时,周洛也看见了他,身体悠然飘下,降落到但泽身前3米的低空,浮空站立。但泽暗暗戒惧,能够在600万人口的大都市里“若无其事”的进行一场肆无忌惮的破坏性战斗,在每一分钟损失都在增加,都可能有人死去的地方“观望风景”,以“拉泰尼”的行事风格也是无法赞赏这种行为。   周洛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忽然开口问话:“你是什么人?”   “但泽&#8226;华伦斯尔泰,向您问候!”经历了四方楼的磨难,但泽的姿态放低了许多,他主动鞠躬右手按在肩头行了个旧式的贵族礼仪,“我来自一个古老的欧洲家族,也许您没有听说过,但是面对卑劣的伪神信徒,我想我们会有共同语言……”周洛微微点头,认可了但泽关于来自于欧洲古老家族的说法,但泽的身体波动的感觉明显和先天境界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似乎只与混杂的天地元气中的某部分能够很好的亲和,应该说是天生五行属水之人──周洛的见解,华伦斯尔泰家族绝对没有这种说法。对方的脸庞轮廓却使周洛感到有些熟悉,当但泽提到塔里格乌勒的时候,周洛忽然想起,打断了他的话语说:“你是否认识安东尼,隶属于印度一家佣兵公司的安东尼?”   “我有一个弟弟叫作安东尼,他当了佣兵了吗?”但泽微微感到惊讶,那个离家出走的异母兄弟似乎不应该与这位东方强者有所牵连。他偷眼观察周洛的脸色,对方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泽滔滔不绝的话语似乎未曾引起周洛的共鸣,所谓对教廷的敌对也不如想象中那么浓厚,在对方的瞳孔中但泽甚至看出了一抹杀机。但泽心中骇然一跳,正要开口的时候又听到周洛问他:“塔里格乌勒大巫师和你家很熟罗?”   “我出发之前曾经领受过大巫师阁下的教导。”不清楚周洛话外的含意,但泽含糊的回答。他并不知道安东尼已经因为受雇刺杀周洛丧命,也不明白周洛为什么突然动了杀机。但泽并不认为他的那位兄弟能够有得罪眼前这位东方强者的能力,反倒是他的老师,那位黑袍巫师中的王者比较有可能,时间上也是刚刚离开华夏返回欧洲。他与周洛同样不知道的是为了眼前的大好形势,黑袍巫师主动跑了一趟印度杀人灭口。两人四目相对,周洛斩草除根的念头很快低落下去,心中无力哀叹,不用计算,陆沉一刻沉入水中殉难的人数绝不会太少,而在此之前双方外散气劲的误伤也相当客观。“我欲乘风归去”或许只有这句东坡词符合周洛此时的心境,如果真的有可能他绝对“不愿在人间”,微凉的狂风吹在身上,周洛飘荡神伤,再打不起精神跟但泽计较,挥挥手,身形就要离开。   “我可以解决阁下的难题呢?”但泽急忙叫喊了起来,周洛在他眼中的形象神秘而复杂,时而冷酷无情,时而凶残,而现在,在他眼中莫名出现的杀机刚刚消失不到几分钟,又表现出意兴阑珊。仅仅几秒钟之后但泽就后悔了,神秘复杂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么一个情绪多变的人类拥有极端强大的力量,最可怕的是就在不久之前他才企图谋杀自己,但泽并不以为任务比自己的性命重要。“我是想说……或许我可以为阁下造成的破坏,以及向贵国政府的交待提供一些帮助……”但泽没抱多大希望,冷静思索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以为对方会为这些问题烦恼,直觉让他脱口而出。   出乎他的意料,周洛对这一话题表现得相当有兴趣,但泽大喜过望,双手急速的比划解释:“您知道的,我的家族和盟友们在欧洲大陆和美洲都相当有影响力……当然,我们不方便直接插手,可是或许可以换个方向从外部解决,我们可以透过世俗国家政权向您的国家政府透露,教廷,以及教廷的实力和野心,我的意思是稍稍夸大一些教廷进入华夏的急迫性,相信……”   两股悠长而凝实的气息迅速接近,含而不显,隐而不发,却似凝聚着无穷的威势。   “闹剧结束了!”梁铁鄯的目光转向窗外。   孔逸乐却不明白他的意思,又不敢发问,脸色有些怪异,不过他倒是相信梁铁鄯不会信口开河。   “我倒忘了你感觉不到”,梁铁鄯哑然失笑,回头说道:“方问天回来了!左右不过是场小孩子打架,不过对你们还算有参考意义。当年武当铁剑、峨嵋秋孤叶、花飞花、白玉柱等人单打独斗我谁都不惧,可是自始至终始终难以尽灭几人,你或许应该知道我顾虑些什么了……也没那么容易!逃跑总是简单……”梁铁鄯的话语微微一顿,似乎在回忆什么。看着窗外火光雨势由大到小,黑色的夜晚重归沉寂,只剩下细细的雨丝,靠在柔软的沙发里,右手食指竖起,一丝一丝白色的丝线恍似空间波动,从无到有的从他皮肤外浮现,聚集到指尖,大约羽毛大小的一片。孔逸乐再次听到了梁铁鄯的声音:“我知道你会向周小子要求一些东西,老夫想让你也帮我要一样东西。”   面对梁铁鄯的笑容,孔逸乐本能的感到身体发寒,仿佛食肉动物猎食的猎物,恐惧象许许多多冰冷的蚂蚁顺着脊椎往上爬,冰寒麻痒的感觉侵蚀了他半个心脏。   他坐立不安,畏缩地微微抽动身体。   夹在两位金丹级人物之间并不能算愉快的事,孔逸乐有把握他的,或者说他由北方带来的要求还不至于触怒周洛,这位近20年来唯一的新晋金丹高手。可是他不能掌握梁铁鄯的要求,也无法预先计算将会带来的后果。   这是极糟糕的事!偏偏此时孔逸乐没有拒绝的勇气,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孔逸乐唯唯诺诺。   梁铁鄯一直注意着对面可以算是他后继者的男人,他的精神状态颇为有趣。似乎含有一种深入心髓的敬畏,这是完全不应该出现的感情,正是不应该存在的敬畏感使得孔逸乐在他面前进退失据。梁铁鄯张开右掌,食指尖上的白羽霎时迸散,仿佛许多杂乱的银针噌噌轻微颤鸣着向四周射去,延伸开丝丝尖利的白丝细细长长的,好象张开了的豪猪身上的刺毛悬浮在两人间的空中。那色泽却比豪猪的尖刺纯净得多,比蛛丝还细的长针上闪烁着隐约的青光,纯白的质地仿佛流动的水云,一点一点的延伸,每时每刻都展现出不同的光泽也图案。   梁铁鄯注视了孔逸乐许久,他有足够的耐心与经验判断孔逸乐的精神状态是否伪装,一个对他本人心存敬畏的特事局长的价值或许难以估量。斧拓似的双眉不易察觉的轻微颤动间,架海紫金梁改变了主意。“乒乒乓乓”一阵细微的收缩磨擦碰撞集中在一起的声响,空间中长硬支起的细丝刹那间柔软、弯曲,鸟儿伸展的羽翼一般向孔逸乐的右掌收回。孔逸乐眼睛一花,白色的细丝已经变成一件完整的丝织物,完美地覆盖着他右手手腕以下的部分。   轻灵和力量,前所未有的感觉潮水般的涌来,孔逸乐出奇的第一次体验到了元神分离的境界。身体与心灵仿佛不再是紧密联系的一体,恍惚间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元神驻留在肉身上,却又不仅仅是肉身!神识感应的范围还在晃晃悠悠一圈一圈地扩大,恍似水的波纹。   “这是……这是……”孔逸乐惊喜的收回右手,他的手上覆盖着一层奇异的乳白,图纹时刻变幻,即使最高明的巧匠也设计不出那样繁复的图案,整只右手好象戴着一只蚕丝编织的手套,仿佛是力量的源泉,永不枯竭的力量源源由右手上传来。狂喜过后孔逸乐的心情变成了完全的惊讶,瞬间他想到了许多:“难道这就是昆仑新研制出的产品?”他举起右掌放在身前,抬头注视着梁铁鄯。   一只隐约青光缭绕的白色手掌在顶灯的光芒下缓缓转动,散发着不同的光泽。   …………   ……   再次见到周洛已经是午后时分,连绵的大雨驱散了笼罩港岛半月的酷暑,时断时续的点点雨丝带来了些许清凉。半岛远端方问天的豪华大宅在昨日的大战中并未受到太多损伤,除了暴雨冲散了花园中的假山底坡造成的花木滑坡基本完好无损。细雨中方问天的宅邸巍峨连绵,复古而又融合了西洋特色的亭台楼阁在雨雾迷蒙中笼上了一重飘渺欲仙的气质。竹竿枝叶上挂满了雨水,摇曳中失去了往日的轻灵,显得蹒跚沉重,竹林间的土壤泥泞,竿叶却冲刷得格外清新,翠绿怡人,穿过青石铺成的小路,孔逸乐在幽篁楼中见到了周洛。   “周门主?!”站在滴水檐前苦着脸的周洛让孔逸乐受宠若惊,他快步走上前去,右手与周洛用力握了握,说:“周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请进!孔部长!”对孔逸乐的态度,周洛比上次客气许多,至少没有刻意强调他那“孔副部长”中的“副”字,一线天宗的人和琰都被他远远支开。此时的周洛其实处于矛盾中,一方面,他对孔局长的来意有所准备提防;而另一方面,对于意外“事故”的发生周洛也有愧于心,他并不希望在这个明显不占道理的立场上发生争执。   面对周洛孔逸乐游刃有余,完全不同在梁铁鄯面前的唯唯诺诺。“即使同样是金丹期,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呢。”孔逸乐暗自奇怪,功力与气质上的差异并不是主因,简单说起就是他“不怕!”,尽管无论周洛还是梁铁鄯在他面前都有如同天壤之别的实力差距,可是面对周洛,孔逸乐之感到实力差距带来的压迫,而没能感受到那种由心灵深处浮起,刻骨铭心,使人心甘情愿放弃抵抗的恐惧!周洛细微的心理变化完全在他预测中,与推演预算的一模一样。孔逸乐小心翼翼地主导着话题,对面这位毕竟是金丹级的高手,他不得不万分小心,即使是金丹高手中最“和善”的一个强大的破坏力也是实实在在的。周洛表现出的隐含的戒备让孔逸乐格外仔细。十几天不见这位年轻高手的性格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似乎潜藏着一股更深层的淡漠与冷酷,隐隐散发着邪气。即使这种变化仍然处于极细微的初始阶段,孔逸乐还是谨慎地在心中记上一笔,他不清楚这种改变从何产生,但他明白对于今后的工作,任何一点细节都是不可忽略的。对于金丹级,仍至可能晋升至金丹级的人物心理建档特事局都是极其认真地,外围监测人员从不懈怠的收集可以收集到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30名以上的各色专家复杂分析、建档,给出参考意见,归类存档。每当需要针对某人作出行动的时候,参与分析人员的数量通常要上升到百名以上。强大、不厌其烦的日常情报收集,详实、专业的专家级分析才是特事局掌以挟制华夏高手的基点——尽管由于实力相差悬殊通常派不上用场。   对于周洛心理的了解孔逸乐甚至比周洛本人知道得更多,当然,他小心谨慎的掩藏着这个秘密——如果被金丹高手们知道自己的心理、行为常年被数百人解剖、分析,哪怕某年月日撒尿的时候是向左摆还是稍微偏右了一些都有可能被详细分析成因、内涵、变化、问题等等等等,并且附上一篇详细的报告归类存档……那么,为了保护个人隐私,不是每个人都有气度容忍的。   欲先取之必先与之,深稔其中道理的孔逸乐在包含紧张、戒备心理的周洛面前首先表现出的是理解和宽容。勒索一个人难免会在对方心里留下不好的心理印象,如果是拆迁,明抢也无所谓,可是在面对一个会走会动,完全有能力毁灭一座城市的“战略性武器”的时候,任何负面印象都要能免则免。出乎周洛的意料,孔逸乐完全没有对他进行指责和要挟,以家常式的亲切谈话开始转达了何军委亲切的私人问候,表达了中央的宽阔胸怀,对周洛表示了委婉的慰问,同时也对香港发生的“意外”表示了少许的遗憾……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至少周洛感觉是这样。仿佛此次事件中受到最大伤害的是周洛,而不是什么数十亿经济损失,2000余人的伤亡,周洛的心理健康远远比这些重要。   高屋建瓴的姿态很快瓦解了周洛的戒备与抵触,此时的孔逸乐开始语重心长的摆事实、讲道理……从周洛的角度煽情的讲演。   两人的谈话进行的相当愉快,在恰当的时候,孔逸乐谈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轻描淡写而又不留痕迹的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这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聚灵丹?”周洛出奇的感到惊讶,怎么又是这东西,诧异中又带着好笑,多少人了?怎么都会对这种入门级别的辅助丹药产生异乎寻常的兴趣?   孔逸乐微微皱眉,“周先生!”在表达他本人意见的时候孔逸乐刻意保持了客套而略为疏远的关系,与金丹级别的人物在私人交往上显得太过亲密对他未必合适。既然何济世选择了类似的形势,孔逸乐不大可能把自己摆到同等的地位上。对于周洛的粗枝大叶孔逸乐简直无可奈何,作为一种简单的补气养元药物聚灵丹的作用不是特别的大,可是另一些意外产生的结果已经吸引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孔逸乐略微犹豫,还是选择向周洛和盘托出,毕竟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还不打算破坏与周洛之间“亲切而友好”的关系。   “作为一种……传统医学的产物,周先生是否注意到聚灵丹的使用会产生少许的医疗事故呢?”   “这不可能!”对仙人级的丹方周洛有着强烈的信心,“聚灵丹这东西蕴含至精至纯的先天元气,普通人服用直接补益元神,如果有修炼内息则会转化进入真气,绝对不会产生相生相克。”   “事实却是如此。”孔逸乐话锋一转,说:“人群中除了血族、兽人……隐藏的异类之外,能力的获得绝大多数都要通过修炼,佛、道诸家功法不同,其实只有道路上的差异而没有本质区别。但仍然有少量人不需要经过修炼也可以拥有超出常人的能力,我们叫作‘特异功能’,而按照传统的说法叫作‘天赋异秉’。经过研究,‘特异功能’产生的原因依然和元气有关。特异功能者或者体内元气浓度超常,或者天生拥有和自然界某些特异性质能量极高的亲和度,从而可以发挥出普通人没有的能力。”   “特异功能真是这么来的?”这倒是和周洛以前的猜想差不多。听到这里他暗暗佩服特事局这帮子人,以如此低端的功力完全不能象周洛一样对他人内气、外气状态神识扫过无所遁形,观察别人的气息状态是极为困难的。特事局竟然能够把特异功能的成因研究、分析清楚,算是很难得了。不过想想可能又是接收昆仑的研究成果,以老梁的功力这又不稀奇了。   孔逸乐接着说:“这部分人修炼起来的速度是相当快的——对比普通人来说。”想起青符门的超常规进度孔逸乐补充一句,“在人类中也相当稀少,在各派和政府手中都是首要收罗的对象。而拥有天然特殊体质的人并非绝对会拥有特异功能,另外有一些人他们类似特异功能者,同样拥有特殊的体质,可是藏得更加隐密,他们的能力潜而不显,我们称之为‘隐性特异功能者’。隐性特异功能者比特异功能者更加难以发现,但是数量上也多了很多,通常估计在特异功能者的10倍以上。”   “所以……”点到即止,周洛点点头明白了孔逸乐的意思,聚灵丹蕴藏的那一点点先天灵气对于普通人不过是小补,微不足道,对于炼气士也仅是代表一点点真元,而如果用到隐性特异功能者身上极可能刺激原有封闭体内的气脉,医疗事故确实是可能的。   “聚灵丹的使用极可能刺激隐性特异功能者的觉醒,也可以激起气机冲突导致死亡……不论是死亡还是觉醒对于社会都是隐患,所以我们希望能够得到聚灵丹的生产许可。”   周洛疑惑的望向孔逸乐,孔逸乐露出稍嫌尴尬的笑容,坦诚地举起双手说:“我们同样也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为国家效力。”这个理由同样不够充分,收罗隐性特异功能者的难处仅仅在于难以发现,一旦发现,心理刺激、锻炼真气或者由先天级数的高手真气引导都可以开启他们隐藏的能力,何况这些人的实力也未必会强。   “而第二个原因就和我要求的另外一种物品有关。根据情报资料显示,大洋对面的世界警察对于聚灵丹的生产也很有兴趣。美国政府曾经派出生化改造战士进入华夏领土试图摄取聚灵丹的全套生产设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敌人想要的东西我们肯定不能给,聚灵丹继续公开销售显然是不合适的。”孔逸乐皱起了眉头,“也许这种丹药还有我国未能了解的用途,我们希望得到全套生产技术也是为了进一步深入研究。”   理由还说得过去,周洛可以理解这种“由于美国政府重视所以我们也重视的论点”,这的确很像党国精英们的思路,相对聚灵丹他对孔逸乐描述的另一种物质更感兴趣——琰口中的“神魔血肉残骸”。   周洛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孔逸乐。   “这是我们的一种研究,这种物质在被美国政府改造过的生化战士尸体中发现,不属于人体自然组织,是一种拥有部分金属特性又类似单细胞菌类的生物。目前在我国政府资料中地球上属首次发现,不过显然不是!至少美国人比我们先知道这种……‘生体细胞’的存在。我国研究机构也希望搜集更多样本进行研究。”   “美国政府?”周洛低声自语,“他们从哪里弄到的‘神魔血肉’?”亲身体验过“手套”的威力,来源于世界上最强大嚣张的帝国,架海紫金梁的郑重叮嘱,而今周洛又是异乎寻常的重视。所有的一切都显示了它的不同寻常,孔逸乐暗暗惊讶,对“不知名的物质”充满好奇。他仔细凝听,却无法听清周洛嘴里是在说些什么。   周洛的沉思自语没有持续多久,没有拒绝孔逸乐的要求,也许通过科学的方法检验这些“神魔血肉”可以解开更多的谜团。   两人很快地达成一系列的共识。   “孔局长。”将孔逸乐送出门外,周洛忽然叫住他。   雨后的竹林最是清新,竹叶枝头间雀鸟欢快地跳跃,乱铃似的清脆鸣叫顺着潮湿的空气飘来,幽篁楼前大条麻石砌成的台阶浸饱了雨水极为湿滑。站在楼前的周洛显示出居高临下的气势,挫败的感觉猛然涌上孔逸乐心头,他忽然觉得有些乏味。周洛的漠视和居高临下并非针对他而发,这是一种来源于实力的恢弘气势。这尤其使孔逸乐灰心失意。   他借着湿滑的石阶掩饰过些许不自然的心情,脸上没有丝毫的泄露,一如既往的“和蔼”。   “如果不麻烦,我想尽快知道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的详细清单。”站在阶前,良久,周洛方才负手说道,他的目光注视着略显滞重的竹枝在风中摇摆落下大片的积水,说:“我想我会作出一些补偿。”   “补偿?”怎么补偿?财产损失、人员伤亡,经济上直接间接的损失对周洛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以孔逸乐的老奸巨猾也忍不住惊讶,周家以及周洛本人有多少财产相信周洛知道的不会比特事局的数据更详尽,难道真是刺激过度准备散尽家产?以他对周洛的了解,周洛并不是那种真正正义大公无私的“侠客”——即使明知是自己的错,在责任过于重大之时此人一定不会选择承担,多半是干了坏事一边逃跑一边后悔的那类人。   周洛的打算显然超出他的预料。   周洛没有多加解释,信手招来一片竹叶拈在指间,金沙浮动,竹叶顶端由绿变黄,金绿的界限缓缓向下推进,片刻间一张竹叶透体金黄飞落到孔逸乐手中。   “点金术?!”孔逸乐惊呼。   密度19.3克/立方厘米,熔点1063℃,沸点2600℃,闪烁着天然美丽的色泽,小小一枚金色竹叶清晰无比。孔逸乐手上传来金属的质感清凉,他凝神观察,金叶子在手中翻来覆去。这分明是一片竹叶,与竹林中散乱的许许多多毫无差别,叶脉纹理还完整的保存在叶面上,只是竹叶的纤维已经变换成了黄金凝成的薄片。   孔逸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黄金的价值虽然不是最高,但作为最容易转换为货币流通的贵金属,人工制造黄金在许许多多国家、民族神话传说中都是下凡神仙的一门必备法术,特事局对于这方面当然也有过研究。   这是一门理论上可行的技术。   现代原子结构理论奠定了它的理论基础。在巨型粒子加速器中,用超高速的质子、中子、氘核、a粒子等“粒子炮弹”去轰击原子,原子可被击破,其后,质子、中子和电子便可以重新组合成新的原子。而在实践方面,1941年,美国哈佛大学的班布里奇博士及其助手,利用“慢中子技术”成功地将比金原子序数大1的汞变成了金。1980年,美国劳伦斯伯克利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又一次把83号元素铋转变成了金。他们把铋置入高能加速器中,用近乎光速的粒子去轰击铋的原子核,结果4个质子破核而出,剩下了79个质于,铋原子的结构便发生了相应的突变,一跃而成为金原子。用类似的方法,他们把82号元素铅也变成了金。   可是巨大的实践困难使得它又是如此的不可行!   通过多年的研究,特事局──昆仑系统对于法术的认知已经趋向定性。所谓道家法术同样遵循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则,古代仙人建立了一个不同现代科技的庞大理论体系,他们或者掌握了尚未被当代人类普遍掌握,甚至尚未证实存在的游离能量,并且通过对能量的独有运用构建出整整一套亚文明的技术力量。但是,仙术──道术,始终还是遵循物质世界的基本规则,与当代科技文明同样衍生于对客观规律的掌握之上,并非无所不能!   将一粒质子由原子核中提取出来耗费的能量高达破坏分子的一百万倍!如果周洛作得到这一点……孔逸乐拇指不自觉的抚mo黄金叶片,金叶子的边缘依然保留着竹叶边缘的锋利,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流下。他眼中闪烁的已经不止是敬畏,他印象中,眼前站着的不是周洛,变成了标准的人型核反应堆,下一刻,他看到了周洛的眼睛。   周洛深黑的眼睛里闪动着年轻人的烦躁与彷惶。   “孔部长”作为一个自我认识中基本合格的“守法良民”,对于由于自身冲动以及一系列意外造成的后果,周洛乐于……哦,或者说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还是乐于作出赔偿的。周洛尚未意识到他对孔逸乐造成的困扰,以金丹期的修为使用“点金术”其实属于越级施法,巨大的能量消耗对于金丹高手也太过沉重,除去水分与诸多不易转化的杂质,点化一枚净重不超过3克竹叶已经耗去了他大半真气。事实上,周洛不可能依靠本身力量转化足量的黄金,“点金术”也被他认为是一种华而不实的法术──有这力气,打劫银行快多了!但是山河表里乾坤图保证了他拥有大量的黄金可以出售。周洛也是这么打算的。仅仅是发泄心中的不安,或者潜意识里还有为了证明自身的支付能力,短短十几分钟,周洛顺手让点金术重回人间。   “那就您多麻烦了!”周洛难道诚恳地点头,目送着陷入呆滞状态的孔逸乐万分恭谨的身影倒退着走出竹林边缘,他才转身回到屋里,斜躺在太师椅上,右脚高高翘起挂在右边扶手上悠闲的摇晃。   孔逸乐走后,周洛实在没有事作,他也不愿意出现众人面前。周洛将琰得到的“神魔血肉”取出研究。一点点白色带着金属光泽的物质随着白光由山河表里乾坤图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种乳白色的物质周洛手中也仅有拇指大小的一块。这是一种极其特异的物质,绝不同于人类认识中的任何一类生物──如果非要打个比方,倒是和《终结者ⅱ》里的液体金属机械人材质比较相象,隐约蕴含流动质感,表面泛起金属的光泽,主要成分象是一种添加了金属了的乳酪似的物质。在周洛手里,这本来不多的一小团被分为三块,一份作为原始样本保存,一份将送交特事局分析、研究,另一份在他手中分解。随着真气的输入,周洛“看”到这种物质的内部结构,在物体的内部均匀分布着许许多多的微小颗粒,每一粒细小颗粒外都包裹着一层密集的能量,颗粒间由一条条细丝般类似于真气,而能量密度又更加强大的细丝维系。颗粒之间的,与外界的,精密的能量交换、循环时时刻刻都在进行。在细丝与微粒之间,还存在着明显是外来加入,被排斥在能量循环之外的其它物质分子。   周洛慢慢将一丝一丝的真气透入,避开原生的细小颗粒以及维系其间的能量细丝,将杂质一点一滴的剥离。整团原质的能量更加纯净。这是一种周洛前所未见过的真气形态,包罗万有,几乎蕴含了天地元气中的所有成分,但在能量密度上却千百倍的增强。   他将真气凝聚成刀锋一般锐利的薄片。似乎查觉到周洛的意图,破开开头几根细丝后,所有的颗粒自动回避,颗粒间的能量丝并不去和周洛的真气对抗,乳白色的原质再度被切开,重新分割成两半自行调整,构成两个完美的元气循环体,的确和似单细胞菌类生物类似。“乳酪团”中每一颗粒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又不同于无意识的死物,仿佛是一团最原始单细胞生物的聚集体。又象是晶体物质,颗粒与颗粒之间的联系容易断开,而当周洛直接抓准其中一个颗粒下手时却受到了强烈地抵抗。   “不愧是由神魔残骸互相吞噬形成的衍生物!”周洛暗暗心惊,即使运足了全部真气,穿透肉眼难及的细小颗粒外层防护也极其困难。在数量相差数千倍的情况下,周洛还是花了数十秒的时间才将一粒颗粒外层的能量消磨穿透。刹那间,整团物质中所有颗粒的外层能量罩全部打开,大量吞噬着他的真气。周洛一惊,急忙将真气撤回,但已消耗了三成有余。当他重新小心地操控将真气输入的时候那股无可抗拒的吞噬吸力消失无踪,周洛小心谨慎地探查,颗粒间依然故我,但又多出了一点点,能量丝连接的终端除了原有类型的微粒还多了许多蓝色的小点。它们不象完整的微粒拥有外层能量的保护,体积也小了很多,当接触到周洛输入的真气时,这些细小的新生颗粒逐渐壮大起来,随着周洛的真气输入生长,形成与原有微粒一样的颗粒,但是能量属性却与周洛的真气相似。   新生成的微粒越来越多,逐渐凝成独立的一小团,蕴藏着新生的律动,周洛愈发认可这是一种生命的说法。乳白色奶酪的外围生长出一些有着细微不同的麻球,逐渐转化、聚集成一个新的球体,跌落周洛手中,与原有母体分离开来,大约有原有母体十分之一体积大小,几乎相当与美利坚联邦耗费巨额能源一年得到的原质产量。如果有美国生物学家看到这一幕显然是极为惊讶的。周洛并不清楚,作为从未出现过的超巨量神魔残骸混合的产物,“圣体”本来是一种极其危险的物质,即使琰也仅仅是从它的近亲推断。失去控制的神魔残片互相吞噬、撕咬,最终衍生出来的是一种无意识的特殊生物,以吸收天地元气为本能,吞噬接触到的一切物质,吞噬──壮大──再吞噬。即使受到攻击也只能触使它分裂,很难彻底消灭,对于普通人、金丹级……乃至之前的琰都属于危险品。可是不知为何由教廷流出却丧失了主动吞噬的能力,相反被人巧妙的改动,利用它本身的能量在细胞外层生成了一层防护,只有将能量直接送入细胞内的时候才会分裂生长。   这一点当今世上已经没有太多人能够坐到。相对联邦专家的粗放式能量输入,采用真气培养的浪费要小很多,如果说后者是用水壶精心灌溉,前者就是用人工降雨的方式来为同一株花浇水,能源消耗不可同日而语!   新生的物质可操控性比原来的好了很多。由周洛本身真气培养出来的“粘土团”在他手中如臂使指,变化自如。这是一小团拥有比周洛本身真气同属性而又更精纯能量的物质,自由的吸收聚集天地元气,吸纳、发散的速度到了周洛都羡慕的程度。犹如坐守宝山,让他心动!“可是能有什么用呢?”虽然周洛可以象其中输入真气,控制形状变化,却无法由内里提取一丝一毫能量。   “炼制丹药服用还是直接吸收?”这一小块组织对于天地元气的接收能力远远强过周洛的身体,可也仅此而已,如果说作为炼丹的材料,神魔血肉倒也未必比龙肝风胆、兰芝仙果强上许多。此类材料周洛手头多多,所差只是药力吸收终究受限于体质,要说直接大幅度改造身体,这东西似乎又没那效果。按照对孔逸乐所说美利坚版改造战士的理解,以一般水准的特种兵,吸收少量其中的力量确实了不起,可是对周洛来说确是不怎么稀罕。况且他也不明白除了口服之外的其它方式,这玩意虽然不同于神魔血肉,终究还是由神魔身躯残骸衍生。尽管知道许多神仙妖魔对于人类都有生吞活剥、清蒸油炸的记录,周洛还是有着一定的心理障碍。   “好象没什么大用啊!”如果是口服或者炼药,这东西对周洛的诱惑还没到不可替代的程度,他有太多的丹药可以选择──之所以不用无非是消化不了。周洛失去了大半兴趣,只是随意的御使真气控制着那一小块“粘土团”拉成细丝,编成网,在五指间随意变幻。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手背上,停住。   “……罗马帝国后期,基督教分裂成为包括君士坦丁堡、安提阿、亚历山大里亚和耶路撒冷四大牧首区的东部教会,其后中心逐渐转译到斯拉夫语系地区;西部教会就是如今的罗马教廷,包括以罗马为中心的帝国西部地区。1054年,东西部教会正式分裂。400年前新教又从罗马分裂出来……”但泽脸上掩不住兴奋与自豪,虽然过去几百年,虽四新教,使得教廷分裂的伟大成就还是为每一个“拉泰尼”津津乐道,“宗教改革运动形成了路德宗、加尔文宗和安立甘宗三个主要新教派别,后来又发展出来公理宗、浸礼宗、卫斯理宗及众多支派和独立教团。”但泽在心里偷偷补充了一句:“统统是伪神信徒!”为了掩饰“拉泰尼”的存在,但泽没有使用“伪神”这种说法,感觉极不舒畅。   他继续说:“从宗教信仰上说,我不得不承认新教削弱神职人员、减少繁文缛节取得了很大的效果,更加人性化,在吸引信徒方面卓有成效……可是,作为有效的选拔人材修行,新教宽松的体系完全不起作用。主要由中下级教士分裂出来的神职人员从来未能掌握力量传承的真谛,新教之中能够修炼有成的相当少,即使有──那也和教团本身无关。作为一个教派,它的力量可以忽略不计……而在天主教稍前,几乎同时东正教也发生了分裂,在十五到十六世纪形成了用斯拉夫语的俄罗斯正教,和使用拜占廷礼仪的希腊正教。但是东教廷得到的力量传承也不完整,历史上就长期处于弱势地位,在西教廷和当地世俗政权的双重压迫下逐渐势微。希腊正教衰落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而俄罗斯正教在苏联统治过后也没听说留下什么人材。而作为欧洲的另一面,血族、兽人,被教廷歧视、追捕的巫师们,泰坦族以及其他一些自称古代神族后裔的家族组成了暗黑理事会。近代还出现了教廷法师和中立的魔法师。”但泽不屑的表示:“巫师、法师、魔法师,其实以前都是一回事!”   但泽&#8226;华伦斯尔泰,神之后裔“拉泰尼”的一员,终于得到机会与他此行目标之一进行面对面地“正常”交谈,而不是如同四方楼阶下囚的生涯,或者战火纷飞中提心吊胆的问话。“拉泰尼”的存在不容泄露,但泽很自然的借用了与暗黑理事会有所联系,外围黑暗势力的身份。这算不得撒谎,作为同被教廷追杀的人类亚种,神圣的古代神族势力灭亡后,诸如泰坦等特征明显,又或在漫长时光中暴露了身份的古神后裔与血族、兽人、黑袍巫师共同构成了暗黑理事会的中坚力量。也正是暗黑理事会中这些神族后裔的存在掩饰了潜伏的“拉泰尼”。   从午后到黄昏,但泽一直坐在宽阔、舒适的书房里与方问天交谈。但泽的建议这位华夏高手没有表现出明显排斥,除了未必原意出手对决教廷高手,有人原意调节华夏政府与金丹高手之间的紧张关系方问天毫无反对的必要。同时也没有热切地支持,相反,方问天对于欧洲、对教廷、对暗黑理事会比对但泽本身的使命感兴趣得多。对这样结果但泽还算比较满意──经过四方楼的“友好接待”,他也就很容易满足了。热茶、咖啡、花样繁多的华夏点心……但泽还能期待什么呢?而在宗教,在哲学、在政治历史上方问天表现出来的深厚造诣也使得但泽心折,他的谈话不再那么拘束,狠狠诅咒着那上帝那“该死的家伙!”   小华伦斯尔泰叙述所涉及的内容在欧洲地下世界并不成为隐密,但是对于遥远的华夏,处于完全另外一个圈子里的方问天还是感觉极为新鲜,有许多也是他初次知道。由黑袍巫师首领的弟子,“拉泰尼”重要家族的继承人口中的描述,对于教廷内部传统和借用魔法两种力量来源的差异,方问天还是首次听人说得如此清晰。   尽管采取了种种的掩饰修辞,但泽&#8226;华伦斯尔泰言谈中自然流露对上帝、对基督浓浓的恨意,以及种种狠毒的诅咒,方问天暗记在心。方问天哑然微笑,他绝对不相信祈祷能够由神灵手中借到力量的说法。   “《古兰经》中说:‘我们所崇拜的和你们所崇拜的是同一个神明’;称犹太教与基督教都是真主制定的‘正教’;称犹太教的《旧约.摩西律法书》为《讨拉特》,称基督教《新约.福音书》为《引支勒》,并且说它们是真主分别赏赐给穆萨、达五德、尔萨的‘天经’,因此,既要确信‘我们的经典’,也要信‘你们的经典’。‘穆萨’与‘达五德’明显是犹太教‘摩西’与‘大卫’的不同记音。也就是说,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么三个宗教信仰的是同一个神明。”   “本来就是如此,”但泽疑惑地点头,接口说:“源于《圣经&#8226;旧约》的宗教有三个,《圣经&#8226;旧约》加上宗教著作《塔木德》就形成了犹太教的经典体系,《圣经&#8226;旧约》加上《新约》就形成了基督教的经典体系,而《圣经&#8226;旧约》加上《古兰经》则形成了伊斯兰教的经典体系。但是伊斯兰教表示现代流传的《旧约》”是伪书,所以只相信直接来源于《旧约》原始版本的《古兰经》。”   “三教同时信仰一个神明,唯一不同的是基督教多信了他的儿子和老婆”,方问天手指敲打着厚实的木质桌面一字一顿地蓦然发问:“如果教廷的力量来自于神明,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只剩下基督教还有信徒能够借到力量?” 八 千锋合刃   小华伦斯尔泰脑中钟鼓齐鸣,方问天略带讥讽的简单一句在他心中激起了无限波澜。架海紫金梁、撑天白玉柱……新生一代金丹高手受梁铁鄯影响颇深。尽管其中许多人出身都和宗教有关,甚至自身就是某个教派的信徒,但是内心深处,他们都已经接近无神论者。所谓仙鬼妖魔无非是掌握了超越人类力量的智慧生物!依照道、佛两门的仙佛可修炼理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观点并不能算错,华夏的神灵观本就与西方世界不同。人与神,并非绝对不可逾越的分野!可是自大到认为金丹级的修为已经接近各派记载中的神仙妖魔,而更高的境界不过是祖师们的臆想,就狂妄得过分了。随着近20年来当世高手普遍陷入修炼瓶颈,虽然功力仍有进步,却始终无人实现结丹——金丹一般的巨大突破,这种认知逐渐大行于世。尤其是以梁铁鄯为首,白玉柱、杨踏天几人或出身旁门小派,或者所修炼秘籍由*而来,都深受此种论调影响。同盟之中,武当、少林本不以修道见长,历史最短,虽然旺得快,底子却薄。想那张三丰一代宗师,将金丹以下真气运转使用推至极至,但也止步于此,许世宗又是出身少林旁支,他与铁剑齐天两人在这点上倒与梁、杨、白有志一同。相反天师教、峨嵋两派留存金丹之后,元婴直至飞升的修炼法诀虽然近于虚幻,但多少有迹可循,还存在将信将疑之间。方问天虽然不信元婴、飞升等等都是祖师幻想,但在他认知,所谓神魔,也不过是比他更强的“人”!有了这种心态,方问天对神仙妖魔自无多少敬意。数十年呼风唤雨,列位华夏顶级高手,无论东方、西方都少有吃亏,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豪雄意态。见着但泽的震惊失态,方问天眉头一皱,他自然不能理解华伦斯尔泰这样自称以上古神族为始祖的家族对神明的心态,哪怕仅仅是个“伪神”。   真主、上帝、基督,或者叫他们耶稣、耶和华也好,三清四圣在他心中或许还有些许地位,至于上帝、耶稣?那不过是个笑话!可是对于但泽,方问天信口胡诌的论调却无异于向他,向华伦斯尔泰家族,向整个“拉泰尼”揭开了一层从未想到的帷幕——对于耶和华、耶稣,他们是真正相信存在的,讽刺的是,作为上帝的对立面,“拉泰尼”对上帝家族必然存在世间的信念远远大于上帝的大多数信徒。这种信念强烈地植根在“拉泰尼”的血脉!长期以来对于伪神信徒力量的削弱,“拉泰尼”始终停留在分化、破坏,使用蚕食瓦解的方式来肢解上帝集团的外围势力。可是数百年来“拉泰尼”中的智者也陷入了一个饽论:如果他们所作的事情对上帝——基督伪神集团真的有所影响,那么为什么没有受到伪神的直接干涉呢?哪怕是少少几道神谕,他们所作的一切就毫无益处。“拉泰尼”集团的最终目标并不是教廷。如果说他们所作的一切对于天堂中的伪神毫无影响,他们在伪神一家子眼里如同蝼蚁,甚至不值得干涉……这对神族后裔们的士气是个巨大的打击,也限制了“拉泰尼”的发展——无论如何,他们最终还是要面对伪神。尽管不乏精通所有《圣经&#8226;旧约》体系衍生宗教的专家学者,“拉泰尼”的精力却都集中在钻研教义的破绽,力图从中知道更多伪神给予信徒的规则,却从未注意教派演变同样可以用来揭示天上的神明。   他们站在天堂的对立面,自称是古代神的后裔,尽管口口声声高呼着“伪神”,潜意识中却将伪神同样当成了神明对待!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神明不灭,神的权威无法抗拒,这样源自基督的思想侵蚀了“拉泰尼”的思想体系。对于人类这样短暂的生命,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   但泽如坠五里云中,头顶好象挨了当头一棒,一颗心热得发烫,心脏激烈的跳动,沸腾的血液涌上头脑,迷迷糊糊,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在坐椅中,他神魂颠倒,却又无比清明,“信奉伪神的得不到力量,信奉伪神之子的教派发扬壮大……”指甲刺破了但泽的掌心,外泄的血液使他的思绪越发激昂,“直接相信伪神的受到打击,邪神集团的二号人物公然宣扬他的教义,降临、三位一体……”但泽的思路不受控制的飞扬,晕晕乎乎,身体坐在方家书斋内,一颗心早就飘洋过海,回到了遥远的欧罗巴洲,投入神魔争霸的古战场,两千年来的历史谜团,以至于与方问天的谈话漏听了几大段,但泽没听到方问天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答,只是凭着本能应对,好半晌他才勉强收回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到当前的谈话上来。   花香依旧,雨雾终散,露水和草叶泥土的气味混合着雨后浓郁的夏花馨香传入半木结构的华夏式书斋中,梁上、墙壁漆着桐油的硬木平整无限,反射着初现的阳光,展示出金属磐石似的坚牢。雕着鱼虾龙马以及水草藻纹的镂空花格分割过滤着雨季午后的阳光,份外清新的阳光形成一列斑驳细碎的光点落在桌上。方问天打开窗户,阳光照射进来。刚刚突破云雾封锁的日光明媚而不强烈,照在身上给人带来和煦温柔的感觉。   蝶舞花飞,一只遍布蓝紫斑纹的凤蝶飘然飞进,在窗棂边上打了个转又从书斋飞了出去。   “你说合作,就必须有合作的实力!我凭什么认为暗黑理事会拥有摧毁教廷的实力呢?”   “暗黑理事会现在没有摧毁罗马教廷的实力!”但泽直言不讳,对于眼前的华夏高手,小华伦斯尔泰已经不简单的仅仅是力量上的慑服,对方的见识渊博也使他心折。方问天点破《圣经&#8226;旧约》体系诸教派兴衰的论点在但泽眼里不仅仅是有趣,更是为“拉泰尼”点出了一条明路,点出了千百年来他们都忽略的地方。这极可能就是伪神信徒间斗争的本质!冲着这一点,“拉泰尼”就应该对方问天心存感激,尽管还没得到最终的确认。但泽的态度坦诚了许多,这种变化更多的表现在心理层面——如果表面计算,从头到尾他一直是极坦诚的。   “但是正如教廷也没有足够的能力摧毁暗黑理事会,以及……欧洲的一些其他隐密力量者,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我想您能够体会。请您相信一点,如果教廷敢于大举东进,我们,以及全欧洲真正的正义者,所有手压迫的人都会联合起来,这股力量足够给予教廷强烈打击……”   方问天分析着小华伦斯尔泰每一句话涉及的细节,准确的把握到但泽未曾说出的方面,“你们准备突袭梵帝冈?”他忽然问道。   “……是”但泽略微犹豫还是咬牙点头回答,得到了教廷地底密室封印的秘密,无论是“拉泰尼”还是暗黑理事会都不愿意再等待。长久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发现一个可以为他们分担教廷压力的“盟友”,可是华夏人的内部显然不团结,力量也不十分壮大,等待他们主动插手欧洲遥不可及。即使有这么一天,将所有古雅利安人后裔居住陆地都看作自身未来势力范围的“拉泰尼”也绝不希望看到,推动教廷东征成了他们唯一选择。在历史长河中,所有反对教廷的势力都乐此不疲,鼓动着教廷发动“圣战”,不论梵帝冈教皇陛下、君士坦丁堡大牧首还是阿拉伯人的先知背后都有许多阴暗的身影在推动。这些神的信徒在清除同源兄弟方面反而比毫不相干的异教徒更加用心。   隐瞒对于双方的合作不会有更好的影响。百般抵赖?当对方一无察觉的时候必要的隐瞒是一种选择,可是在对方已经听出破绽的时刻再度隐瞒就变成了抵赖——一种无赖的行为。但泽是一名绅士,在欧洲绅士礼仪里,适当的时候适当的抵赖也是一门重要学问,可是只限于弱者面前,经历了四方楼的惨痛教训后他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他坦诚地说:“我们确实有这个打算——只要华夏方面能够吸引一定数量的隐修者。”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方问天坐在桌前,白发翕张微微飘动,明亮的阳光照在他的肩头,不怒自威。他故作深沉地计算着成败的可行性,仅仅属于个人兴趣,暗黑理事会成也好,败也好;暗黑理事会也好,教廷也好,统统都和华夏没什么关系,教廷与他并不友好,暗黑理事会与他的交情也只是来源于初代领袖的光辉思想指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事实上可行不可行基本与华夏无关,分出胜负的欧洲对他未必是好事。他只是在显示一种必要的姿态,加大对对方的压力,“塔里格乌勒和拉蒙真的打算进攻梵帝冈?你告诉了我教廷内隐修者的存在,梵帝冈千年基业,地上地下部分全部经过长时间的圣力加持,圣光已经渗透了那里的每一寸岩石,到处都是法阵……即使教廷主力大半离开,你们确定能够在地利极端不利的情况下攻入梵帝冈?”   对这样的问题华伦斯尔泰早有准备,但泽微微一笑,爽朗的短发在阳光下跳跃,闪烁着刺目的光泽,他站起身来,优雅的微微弯腰,说:“受我父亲和老师相托,我为华夏的顶级高手带来几件礼物,我相信它们能够体现我们的‘诚意’!”   四样闪烁着能量波动的魔法物品排列在桌面上。   但泽拿起一枚淡蓝色流动着晶体光泽的椭圆球状物,半透明的卵中,一个象蛇又象蜥蜴的物体盘曲在其中。“魔性改造生物冥火飞龙,它的基因主要来自巴西昆纳达水蟒、亚马逊黑宽吻鳄,和一种翅膀张开达到1.8米宽,被称为‘马来飞狐’的巨型蝙蝠,并且添置了其余17种鱼类、23种走兽的基因,总共由43种不同基因组成。它继承了昆纳达水蟒成年个体长可达16米的巨大体型、黑宽吻鳄的强健四肢和巨型蝙蝠的飞行能力,可以喷射黑火焰和腐蚀性的酸液。体外黑色鳞甲,可以抵抗美军105mm制式贫铀穿甲弹攻击,前肢有利爪,口有獠牙,均带剧毒。”   魔法的光芒在但泽手中亮起,魔兽结晶外的“卵壳”亮了起来,面向上方的一面忽然变得透明,层层深邃的空间使人头脑发生轻微的眩晕,一只遍体黑铁似鳞甲,长长的身躯上生着四只短小的尖爪,背上张开肉翼的蛇形生物呈现在方问天面前。   “这是……”即使方问天第一眼看到也忍不住惊叹!奇怪的生物看来异常熟悉,长长的身躯,马脸鱼鳞,长长的鲤鱼须长在颔边,头顶顶着两枝乌黑分叉的尖利小角,三角形的背鳍一直延伸到尾部,最后是一片矛尾鱼式的尾巴,除了背后的蝙蝠肉翅,象足了华夏传说中的神龙。   最初的震惊过后,方问天很快冷静下来,龙固然是神兽,对于拥有凤凰制品的一线天宗自然知道龙的存在并非幻想。就在一线天宗的本家,现代天师道中还存在着一跟与凤凰旗同级的神器嵛宿尺,据说就是龙角制成。他的手指接触到冰蓝透明的外壳,里面的奇异动物凶态毕露,飞快的在壳内爬动,瞪大眼睛凶猛的扫射。手中的感觉告诉方问天,眼前存在的是一个空间结界,透过外壳看过去,虽然是未成年的个体,这头“冥火飞龙”的长度已经在3米以上,具有少许操纵天地元气的能力,身体鳞甲对天地元气的自然吸附使得它的身体异常坚固。“鬼斧神工,魔法的力量果然奇妙无穷!”方问天慨然而叹,早在他初次接触到西方魔法技术时就对这种力量警惕非常,不比被信仰和神灵禁锢了手脚的教廷和靠身体吃饭的泰坦、血族、兽人,黑袍巫师们对魔法技术的钻研已经到达了无所不至的地步,不仅仅局限于直接战斗方面。这是最令方问天警惕的!黑袍巫师在暗黑理事会中不算最强,方问天对他们却最为看重,由昆仑脱离出来的他自然知道那些千奇百怪研究的必要,“是塔里格乌勒大巫师的新作品吗?”方问天问道。   “冥火飞龙是特格勒斯大巫师特意为您培育的礼物!”但泽恭谨的回答,“这种强健的魔兽只有您这样的强者才适合饲养……”   “特格勒斯大巫师?”方问天打断了但泽的滔滔不绝。   “特格勒斯大巫师是一位与塔里格乌勒老师在黑袍巫师中拥有同等地位的大巫师,他在魔法上的造诣不逊色于我的老师,但是特格勒斯大巫师的魔法并不以战斗为发展方向,所以您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声……”但泽筹措了一下心中的语句。由外而内的巫师修炼结成魔核是更多体现的是一种内部变化,不类同金丹大成时的风云变色,不易为人查知。对于这一境界,黑袍巫师中的了解者也极少,不同于金丹高手在华夏中原的威风赫赫,稍低级的黑袍巫师甚至分辩不出奥迪斯和塔里格乌勒等人间的实力差异。这位特格勒斯大巫师但泽只是从他的父亲和老师口中知道他同样到达了沟通内外的境界,也知道这位大巫师感兴趣的都是不是战斗魔法,他的兴趣集中在魔性生物改造上,现代基因理论和生物科技的发展使他如鱼得水。他甚至拥有响亮的名声和自己的工作室,比起其他研究者,哪怕是以国家力量为后盾的研究者,他都有着无比的优势。黑袍巫师传统对魔性生物改造用的魔法和现代技术的结合后在他手中发展得登峰造极。   “17年前知道您的存在以后,特格勒斯大巫师特地以华夏古国神话为主题创作了冥火飞龙这个魔兽体系,拥有500米高度的升限和长途奔袭的能力,借助风力可以达到100km/h的飞行速度。眼前这头冥火飞龙是这三年来产生的四头幼兽中最强健的一头。我想,只有这种参照贵国神话中具有无上威能,象征着权力与权威的神龙为原型创造的魔兽才能符合您的身份。至于其它三件礼物请您代为转赠身份恰当的贵国朋友。”   冥火飞龙的战斗力在现代魔兽体系处于中位以上,不是最强,但是高度复合,43种生物基因合成的高难度改造使得它完美的展现了当代黑袍巫师的最高魔法造诣。为了挑选合适的礼品,大巫师老华伦斯尔泰费劲了心思,即要展现出超越的实力又要尽量避免“资敌”,毕竟谁也说不准今后的发展。   其余三件礼品也是依这个原则挑选的,一柄细丝刺剑,象征着暗黑理事会最高炼制水准;一幅大型魔法卷轴,笼罩范围极其广泛,但是只能催生花朵,形成百花齐放的效果;以及由血族数位亲王联手制作,将活人意识剥离封存在,禁锢在晶珠内随身携带赏玩的“永世牢笼”。完美抽离一个人类灵魂,而又要保持其活力同样困难,四样礼物,代表了以暗黑理事会为代表的,教廷以外欧洲势力最高成就,魔法技术的巅峰之作!   方问天伸手拾起那柄西方式的细长刺剑,这是一柄西方中世纪贵族常用的细剑,也是如今花剑比赛的鼻祖。所不同的是这柄修长犀利的细剑绝对不仅仅只是让贵族们佩戴在身上作为装点,那坚韧而又充满弹性的剑身,那锐利无比透出森森寒意的锋刃,无不证明了它真正的价值并非仅仅只是它那优美的造型和精致的装饰点缀。它的剑刃末端没有保护手腕用的护柄,,尖韧的剑尖轻而薄,为了配合它的新主人的习惯,整条剑身都开了刃,被打磨得锋利无匹。一米多长,仅有食指宽的利刃向一条毒蛇的长信,颤颤悠悠。   方问天左手持剑,右手食指、拇指拈住剑尖,刺剑随着他的力量弯曲。忽然,空气中微光波动,宛如飞燕回翔剑光划空。但泽眼前一花,当他眼睛看清的时候方问天已经将刺剑放回了桌面,赞道:“好剑!”又惋惜的说:“可惜!”   但泽当然知道方问天说的是什么。身手到了方问天那样的地步,武器本身作为肢体延伸和加大杀伤的帮助作用大大下降。不论普通冷兵器,即使现代枪弹也不如本身力量便捷,杀伤有效。能够让他们拿到手中的武器只有两种:一种是本身拥有吸附天地元气能力,主动凝聚成形,增强杀伤;一种是布置了法阵,能够帮助使用者迅速施展某种,或者某类法术。凤凰旗、天魔琴属于后一种,冲霄铁剑、秋归燕勉强算得前一种,嵛宿尺确是介于两者之间。对于金属类的材质重点在“炼”,经过多次反复提炼可以得到一种被称之为“精”的金属精华。虽然提炼的成品在现代化学、物理检测方式下与原先状态没有丝毫变化,但在精通御使天地元气的高手手中自然明白凡铁与神品的不同。由越多的原材料提炼出越少的成品,材料的品质就越高,当然,失败的机率也就越大。这柄净重不超过1000克的细剑至少耗费了十吨以上的合金钢,堪称当今金属炼制的巅峰!也使用了最顶点的制作技术,可惜却纯粹是为了展示技术设置的,只能称之为妙到巅峰的“艺术品”。   方问天自然是为了它的材质、工艺而叹息,但能够在一柄宽不过1厘米,长不超过130厘米的细剑上布置123种有用没用的固有魔法,也实在是精妙异常。   但泽小心观察注视着方问天的脸色,百花卷轴和包含着一名美丽金发女子身影的“永世牢笼”都令得这位最先为西方所知的华夏绝顶高手连番赞叹,也使但泽欣喜,与有荣焉。   “很高明的工艺!”方问天连声赞叹,不动声色,心里感觉颇不是滋味。炼丹、制器、培育妖魔这样的手段道家传承里倒不是没用,一线天宗典籍里也有一些类似法门,可是研究他就没作过了。成功率又不高,炼丹、炼器、培养妖怪还是不如练功实在!对战斗没用直接关系的法术都少有人学,惶论这些?“可是长此以往……”架海紫金梁的威胁使得40年来华夏高手辈出,副作用“唯战斗力论”喧嚣尘上。过分专注战斗力,华夏作为一个整体,长此以往必然造成实力衰落,前苏联就是最好的例子,方问天心里浮起一丝焦虑:“若是说这些非战斗性的奇巧道术华夏范围还有人研究,那就只有昆仑……和那个奇奇怪怪的青符门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当但泽再次经过方家花园的时候,花园一角散发出的奇异光色吸引了他的注意。昏黄近黑的晚空下,一片墨绿色的竹从深处,暗黄象铁锈一般的雾气起伏,象雾又象光,如同雾气一样的实质,又象稳定的光源散射出来的彩华,不受风吹的影响。   “那是什么?”但泽惊疑地发问,他感觉不到任何来自于那片光雾的信息,虽然他尚未到达真正的内外合一的境界,可是华伦斯尔泰一族承袭海皇血脉,对水之力量的无间亲密是天生的。在这雨后不久的傍晚,空气中的水元素异常活跃,向他传递着远处的信息。那片光雾的区间就象一块吞噬力量的黑洞,水元素分子接触到那块区域就消失无踪,不能回馈任何信息。   铁锈黄的光雾缓缓拉动着周围的魔法元素,这种牵引并不强烈,似乎又被另一股力量圈禁在狭小的范围内,如果不是光雾引起了但泽的注意,他很难注意到空气中水元素微弱的流失。这是一种另但泽感到新奇的非自然现象,尽管知道不太可能得到答案,但泽还是毫不吝啬的提出问题。   果然,奉命送但泽离开的石虎一咧嘴,粗旷地摆摆手掌,说:“但泽兄,那没用什么……雨后的一种自然现象。”   没能从石虎口中掏出有用的东西但泽毫不气馁,他本来不过是想碰碰运气。但泽极富西方色彩的作了个耸肩的动作,石虎也虚情假意地向但泽指点着花园里的景致。   不提各怀鬼胎的石虎与但泽二人,方问天此时正站在黄褐色光雾边缘,仔细观察着这种“雨后的自然现象”。   竹林中青黄分明,以雾气笼罩的范围划分,接触过黄雾的竹子全部枯黄凋零,仿佛被吸尽了生命力一般,东歪西倒,地面积着一层枯萎掉落的竹叶。黄色的雾气象用力磨擦生锈的钢铁飘起的锈雾,幽篁楼就在铁锈粉尘最浓厚的地方,笼罩在带着褐色的黄粉中,只隐约露出轮廓。   以方问天的修为也探查不到楼内的情形,他的真气略微深入就被黄雾下的另一股熟悉的力量弹了出来。事情还在周洛的控制下,方问天也就不打算强行突入了。   他的身旁空无一人。   自从方妤惹来了此次祸事,方问天回港以后就罚她禁闭苦修了。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死伤2000多人之众,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方问天的老辣思考问题自然和懵懂的周洛,慌了手脚的方妤不同。损失虽然眼中,以他沉浮宦海的眼光,中央是断不会在无法控制局势的时候和他翻脸的。可是,经历了此次事件,中央政府对他和周洛、四方三老,甚至全部不受管制的特殊人士戒心都会更上层楼。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方问天纵然无惧,也不愿与党国闹得太僵。这实在是件麻烦事!   “如果不是少林、武当、天师三派与北京政府的关系正处于冰点,并且同盟正忙着闹内讧,只怕这些自命正义的家伙就先杀过来了。”方问天一声冷笑,“想不到妤儿这么一闹倒帮了他们一个忙!”他筹算着香港事件对各方可能造成的影响,四大派高手纷纷“失踪”并非如孔逸乐想象一般属于战备行为,不能完全排除这种意思,但主要还是为了避免四大派彻底决裂举行的秘密高峰会议。而秋孤叶竟然会带李卓前往也是大出方问天的预料。   “看来秋孤叶对他这个记名弟子好得很哪!嘿!”一股怒气弥漫在竹林,伴随着“嘿”的一声,一枝青竹爆出“哔叭”脆响,在方问天掌中碎裂,想起李书粱他就忍不住的怒火中烧。   “宗主,都安排好了。”踏着细碎的落叶竹枝,方龙来到方问天身后,“给特事局、海主席、何主席的‘礼物’都已经发出,人大宋副委员长、安部长和苏省长都答应出面全力斡旋。”不比青符门,借著改革开放的东风,一线天宗在官场扎下了深厚的人脉,在江浙、苏南苏北根基尤其深厚。   宋、安、苏三人就是方问天放在明面的棋子,翻开的大牌,也是他沟通中央的渠道,试探政治风向的晴雨表。   方问天点点头站起身来,忽然似乎想到什么事,转头对方龙说:“阿龙,你见过周洛这人……这个人……这个人,感觉怎样?”   “这个人……这个人……”方、李两家的历史纠葛,周洛与李卓,以及如今与方妤不清不楚的关系,方龙当然不会不知。以方问天的性格竟然一没有暴跳如雷,找周洛麻烦;二也没有对李卓下手,就让人猜不透了。一线天宗有身份的主管、弟子都觉得诡异非常,私下了多以为方问天存了“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的意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抛开其余不谈,周洛青符一门之主,新晋金丹高手,与方妤相配倒是相得益彰。只是没想到今天宗主忽然间问起这件事情,方龙又不能不答,只好躬身说:“禀宗主……弟子见过周洛一面,感觉其人处事无决断,才具一般,但是……功力、道法之高那也不用提了,并非弟子可以评断。”   如果挑选当代各宗各派古风保留最完整的门派,非魔门两宗莫属,不比在昆仑追剿中打乱了建制,演变为联席长老制的同盟各派,本来习惯隐秘潜伏人丁稀少的天魔宗损失较少,而方问天又早早抽身来到香港。如今的一线天宗几乎等同他一手创建,向来是他的一言堂,方问天言出法随。方龙、石虎虽为方问天亲传弟子,却不大以师徒相称,二十年前年幼的方妤到港后方问天就未再作此要求,一线天宗上下揣摩心意,都觉方问天有意二人择其一,挑选一位孙女婿,不料横空杀出一个周洛来。方问天忽然以此相问,方龙立场尤为尴尬,不能不小心回答。   “听你的声音似乎颇有犹豫,怎么了?”方问天心细如发,瞧出不对。   方龙微叹了一口气,摇头说:“禀宗主……师尊,其实也没什么……周……要说周门主和李卓的事我没亲眼见过,可是……可是他与身边那位琰小姐实在太过亲密,感觉……总不象是普通师门之谊。”   “就是那位琰小姐吗?”方问天点点头说:“名字古怪,来历更让人查不着根底,现代没人会用单字作作姓名了。青符始祖号称与四代天师交好,仅从琰的名字来看,渊源历史就因比已知的要长,四代天师只是第一个记载下这个门派的人罢了。琰的出身应该是类似桃花源与世隔绝的青符秘境。你不妨安排人手多探查歧江附近的山山水水,g省多山,自古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至今还有许多政府管制极弱的村落,如果加上道法禁制的掩护,不为人知数千年,倒不是作不到的事!”   “晋太原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方龙追随不上方问天思路的跳跃,他提出琰倒不是这个意思,可眼下唯有苦笑答应:“是!我会安排人手,由弟子或者虎师弟亲自去一趟g省。”   “这个倒不急,除了弄清楚周洛从哪弄来的青符门道统传承,重要的是要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琰小丫头看来不过15、6,就已经金丹大成,可谓可怖,除非她走的是外丹道!以青符门重于丹术、法术的风格看来很有可能。而且丹成不为人知,也没有其它解释……周洛练的又不是外丹,怪事……”方问天捉摸不透声音渐小,忽然他又问道:“……你告诉我琰的事情是什么意思?阿龙,你想的应该和我不是一回事。”   “这……”方龙有点迟疑。   “直说没关系。”方问天坚持。   方龙只好说出心中的不满:“当初周洛与琰的事情不说,此人身边又曾经有个韩国女人,就是那个韩国吸血鬼的妹妹。听说还为了那个女人不惜暴力威胁,惊动了何主席出面,特批放她回国才算了事。周洛行事风格一向偏软,会为了一个女人大动肝火,可见两人关系绝不简单。而琰出现在他身边和与李卓确定关系都差不多同时进行,此人感情上极不检点。”   “阿龙,你可知你和妤儿、阿虎的毛病……”方问天沉吟了一下,忽然转变话题说:“你三人由我自幼教导,无论修为心智都是后一代中的俊彦翘楚。可是处事太少,遇事易慌乱就是你们的毛病。这一次突发意外让人看得通通透透。以后守心一途还要注意多加磨炼,也是你们不曾经历大事……”   方龙躬身受教,心里确是不服。他15岁出道,大大小小十数次行动,哪一样揭露出来不是震动九州?对方问天“未曾经历大事”的说法颇不以为然。   “别人的性命算得什么大事了?别人要你命的时候也能忙而不乱才是真英雄,好本事!”   方龙蓦然惊悸,果然!他此前所谓“大事”全部大在对方一面,己身倒不是十分危险。想透了这一点,冷汗涔涔滚下。   “好好加油。将冥火飞龙与刺剑送到妤儿哪里,让她好好参详;余下两件,忙完了手中的事,你与阿虎一人一件拿去琢磨,不得我允许不准出关。替我邀约三老,就说十五天后,姓方的与他们结清此次恩怨!”方问天拍拍方龙的肩,一面飘然行出竹林,一面心想周洛年纪轻轻就功力高绝,难道真的自满而好渔色?不过当面看来又不像……说不定是误会,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每个人心里转的念头只有自己知道,还要多观察。   凄风冷月,两方相继离开竹林,一片苦竹中只剩下黄锈般的雾气吞吐无定,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玉兔西归,金乌照亮大地,日月轮替转眼又是七个轮回。幽篁楼外方圆十米的枯竹尽被黄锈雾气侵蚀,每当雾气范围缩小时候,但有风吹草动,脱离了雾气保护的枯竹就会化为粉末崩塌,在地面铺上一片竹灰。黑泥地上铺满了一层黄色的厚毡。   周洛这一略加研究,不知不觉过了整整七天。   催生异质又或者分割、操控都是极端耗费真气,并且只能在“观微”状态下进行的工作。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既不需要饮食也感觉不到睡眠的需要,沉迷的异质研究中的周洛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对此类效用不明,而又俱有独特能力的物质使用,道家传统习惯只有从两个方面入手:吞服、炼制。不外乎制成各种丹药用身体吸收,或者炼制成法宝外置装备。既然在直接服用又或者炼制丹药方面失去了兴趣,那么周洛的研究方向只能向着炼器方向前进了。当周洛注意到手背许久不用龙鳞盾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   最初周洛由炼化开始,宛如当初修炼龙鳞盾,以真火熔炼异质,安置法阵。只是试验性质的简单炼制并未花费他多少功夫,周洛一点一滴的试验,很快发现此路不通。   龙鳞、凤羽等灵物存在于本体身上时与天地元气的感应能力绝不会比神魔血肉差。但是脱落之后,失去了活性,这种能力就大幅度下降。但是长年的淬炼决定了龙鳞、凤羽的材质,可以承载接近存活时能量级别的法阵运作,也就是说使用此类材料为能量核心可以获得更强的能量供应,但这是建立在重新植入复杂精密的法阵系统基础上的。   异质最吸引他的在于其本身不须经过法阵的布置、协调,本身引纳天地元气的能力已极惊人。但这种奇异能力来源于异质残存的活性。若是以普通方式炼制等于先将它“杀死”,再重新植入法阵,以繁复的人造法阵取代本身的生命核心。虽然仍是极好的炼器材料,不比龙鳞逊色,但浩大繁复的核心再造工程就不是周洛拖得起的了。   凤羽周洛不缺,龙鳞他也有几库房,可缺的就是时间。   神魔残骸本身具有一定的吞噬、融合能力,周洛不太敢将这危险品直接接入到自己的身体,但是连接到龙鳞盾之类的法器上却不存在太多技术难题。   想通这点,周洛再由丹田开始,缓缓的挤压收束已经凝如汁液的内息,吐出真火,将手中的异质抽剥成丝,采用局部炼制法与龙鳞盾相接。使用神魔血肉演化出的异物提供的强劲动力为龙鳞盾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通过龙鳞盾上的法阵间接得到异质自带强大天地元气吸收、转化能力。   细丝般密密层层的乳白色物质包裹在龙鳞盾外。   “这是……?”新生的龙鳞盾给人感觉象个大粽子。周洛将真气输入,与他真气同质的力量由“粽子”里反馈涌出。虽然比起完全为炼制时的状态,能量吸收、转化能力减小了很多,但总算是可以利用了,而且输出的是与周洛真气基本相同的能量。省了动力部分的设置时间,新造一件“用得上”的法宝不是梦想。就算不能附上法术,但有了强劲的能源供应系统,威力也不会太差了!   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周洛心情激动。   龙鳞盾催发的金黄光辉肆意挥洒,改造基本成果,周洛心想。但是到底该如何运用呢?由第四天开始周洛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掌握山河表里乾坤图的部分应用后,再附加一块盾牌意义不大。周洛首先考虑的是武器系统,一件真正如同天魔琴、凤凰旗攻防兼备的法器。   炼制一件实战法器的想法周洛久已有之,法器的外型、内部结构设计都早完成,材料加工也已经初步完成,只是后来迫于工程时间的漫长被迫腰斩。一旦有了机会,立刻吸引了周洛全部心神。   其后三天他一直在思考,持续的试验,试图找出异质与“控制核心”更完美的融合方式。   “……如果输入的能量过于单一,将产生粉末状的衍生物,而不是完全的活性体,持续输入同种能量不会产生变化……粉末再次遇到初始状态十倍以上的复合属性能量输入又会重新变化……”周洛试图回到神魔血肉本身寻找完美结合的方法。   布下的结界能量一阵波动,周洛没有在意,能够与如此柔和方式穿越他术法封锁的只有琰。   “你在作什么呀?”果然,琰的气息出现在周洛身旁,等待了七天,琰终于忍耐不住强行突破道法防护来找周洛。   “如果以火属性真气激发活力……别吵!安静站一边!……哎哟!”沉浸于研究工作中的周洛很快遭到了报应。在琰面前,周洛一向不具备抵抗力,大家知根知底,他的真气优势完全被琰的经验和技巧压制。   琰娇美的身躯俯在周洛身旁,很快也被周洛的发现吸引,丰富的经验和道法基础使她很快找到了关键,“为什么不触发吞噬的本能进行自体融合呢?”   “自体融合?”   “这种物质本源来自具备很强吞噬性的神魔残骸,但经过不知名的变化和几次封印、法力灌注,变化成了十分独特的物质,也不再具备主动吞噬的能力。但如果短时间激发还有可能,既然你采用了运用部分吞噬能力使法器和这种物质融合,那为什么不更彻底一点?”琰微微侧过脸颊,眼睛乌溜溜地盯着周洛旋转,见他仍然迷惑不解,清脆的嗓音叫道,“就是完全同化进去啊!将置好法阵的龙鳞运用异质本身的吞噬能力同化,分散到每一微粒,只要在最后一步终止就好了啦!”   “你想作什么?我帮你!”琰自告奋勇,对自己的新设想兴奋不已。   “那个东西如果同化完全恐怕不够坚硬吧……那么同化程度控制在……材料为龙鳞……走开!走开!”琰爬在周洛取出的大幅设计图纸上比比划划,“将龙鳞碎成小块,制成锋刃,显属性为木,隐属性为金……以木系法术为根基,连接成刀鞭……状态二:以金系术法为根基,所有小块刀片聚合战刀……”   周洛设计的兵器是由一千三百二十一块切割开的龙鳞组成,总共使用完整龙鳞五十六片,堪称天下第一大手笔。法器有两种状态:一种是刀叶连绵式的刀鞭,叫作“千锋刃”,每一块龙鳞碎片就是一叶刀锋,连成龙鳞刀鞭;而散开锋叶重新组合又可以合成一柄长刀,称为“碎锋刀”,取其聚集千万刀片的意思。按照周洛原来的构想,每一叶刀锋上都附有不同的法术,组合变幻,端的是威力无穷,工程之浩大也在当世法器居首……工期时间之漫长,那也不用说了。   不过按照如今状况,附法部分是没时间完成的了。上千个小型法阵的组合、变化重组,涉及到的协调工作是极繁琐而漫长的。周洛也不强求,他对琰说:“如果附法部分不能完成那就算了,时间比较重要。”周洛取出切割过的龙鳞,基础的炼制都已经完成,他试图去除炼制完成的简单法阵。这件法器的涉及已经极尽精简,没有太过繁复的大型阵法,试图一许许多多简单法阵组合,完成附法方面的威力。这也是周洛的一种构思,不过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太耗时间。   “也许是可能的……”琰忽然说道。   “什么?”   “你看切割开的部分,它们会自动调节,完整新的体系,如果运气好应该不会耗太多时间。这种物质最大的特点是它本身的生物特性,能够主动作一些事,而不仅仅被动的承受炼制……”   “还是……不太明白!”周洛实在有点惭愧,老实的说。   琰也不在乎,撅起小嘴说:“你不明白我明白就好了。”   风起云动,滚滚黑气黄云聚集在幽篁楼旁日夜不散,每过一天,混沌无名的威压都会强劲一份。没有多少人知道,一柄绝世凶器正在楼中炼制成形。 九 开门揖盗   周洛“醒”来的时候时万籁俱寂,幽篁楼中只有他和琰的存在。   操纵龙鳞刀片与异质融合,炼制成形耗费了周洛相当长时间。新融合生成的小片刀锋零碎的悬停在周洛身前,呜呜震动鸣叫,每一片竹叶形的刀片中央都带着一道微微凹陷的金线,那是战败神魔厉气之所集。神魔异质吞噬万物,积邪煞恶历为一体,实为天下至凶至历之物。这股凶厉之气经过千百年的封印镇压,周洛手中的异质又是经过几度分裂繁衍后的产物,凶性厉气少了许多。但是琰采用激活其本身吞噬能力的炼制方法却使得潜藏的凶厉气息全被激发出来。   为了收敛、压制这股厉气,耗费了周洛相当多的精力。   虽然不知确切经过多少时间,感觉上炼制这件兵刃已经消耗了极长的时间。   琰静静地坐在一旁,手中离火升腾,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成形。她还没有“醒”来,教会周洛控制异质吞噬融合龙鳞刃的方法后,琰也开始炼制自己的法器,显然,此时还没有完成。   周洛招招手,一片一片竹叶状的龙鳞制成的刀片吸附到他掌心,以最紧密的方式层层重叠,紧密的凑成一条三米多长的鳞鞭。以木系法阵为根基连接的千锋刃青芒蒙蒙,好似活了一般,宛如一条裹着细细鳞甲的青蛇缠绕在周洛手臂上。   周洛手腕微微转动,控制着鞭身上的鳞甲一圈圈轮番竖起,亮出尖利的锋芒。一圈一圈的刀刃支起又重新合拢,象滚动的刀轮由鞭梢向手柄滚落,青青的尖锋上绽现绚丽的刀芒。   “好美丽的光芒!”周洛感慨赞叹,他对这件法器相当满意。   通过异质自身的吞噬融合能力,极短时间内炼制出的千锋刃威力并不比凤凰旗稍差。至于说耗费了凤凰旗核心材料“凤凰翎”数十倍的同等级龙鳞,才达到了差不多的效果,周洛是不在乎的,琰想必也也不会在意。   周洛的心神随着真气向外延伸,龙鳞刃散,化碎万千,随着法诀转化片片薄刀颜色转黄,仿佛千万叶片瞬间凋零。碎叶“铿”的组合成一柄刃长一尺半,龙首为柄,刃身由龙口中吐出的金黄色短刀。小巧玲珑,展现出金系法阵特性的鳞片微微透明,仿佛是用黄玉雕成。   这是龙鳞刃的第二形态——碎锋刀!刀身上散碎鳞甲的形态纤毫毕现。   心神从高度集中的炼器状态脱离出来,外界的信息重新纳入他的知觉,周洛听到楼外有人声响动,他心神一动,将听觉的触感向外延伸出去,方圆近百公尺内的声音这下都尽收耳内。法术禁制没有被触动的痕迹。二、三十个微弱的气息分布在幽篁楼外数百米内,分散守卫。   竹林中万籁无声,除了人类,没有任何细微的生灵活动的声音。   “真他妈的冷啊!”离幽篁楼靠得最近的两名守卫,牙齿“嗑嗑”打着哆嗦,揉搓着双手来回踱着步。   “冷?”在香港的夏天听到这个词汇,周洛微觉诧异。   两名守卫的脚步踏在干枯的落叶上发出连续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竹枝断裂的哔叭作响。   凶兵出世,既没有天地变色,也没有狂风雷劫。相反,前几日聚集的黄雾黑云逐渐散去,天地清明。若非还有无形禁制存在,几乎使人以为幽篁楼外已经恢复了正常。   自从十四天前,竹林中就压抑的平静。   平静,冷得吓人的静!由融合刀片成形的那一刻开始,幽篁楼前的竹林中就冷得吓人。林中一种绝世厉兽的凶威压抑在林中,每个进入竹林的守卫都感觉冷得怕人。并非物理上的寒冷,一种心灵的冰寒摧人心魄。逼得守卫中功力稍低的弟子纷纷撤出林外,能够坚持留在竹林中的都是低级弟子中的佼佼者。   “冷?只怕不是!小心着点,这两天会有变化。”周洛记得此人声音,应该就是那天领头向方妤呈上人头托盘的雷泽第一组组长。他的功力约略接近同盟“洪”字级弟子。他抬头看了看竹林外四散纷飞的群鸟,向同伴指点着说:“你看天上的飞鸟。我计算过,从黄雾消散到这股阴寒的煞气出现一共是15天,第一天感觉最强,之后逐天递减,到今天又是14天,看来又会有什么变化了。人类也许没那么敏感,但是飞鸟远离这片区域,它们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14天!15天!”周洛吓了一跳,自己炼器岂不是过了一个月?这么算来他也知道楼外两人说的“冷”是怎么回事了。大约14天前正是龙鳞刃初成形的时候,煞气正盛,随着周洛的收束、压制,14天来逐渐减弱,外溢的煞气也随之变化,而方才正是周洛炼化最后一股煞气带来的影响。   楼外那人又说了什么,另一人又低声咒骂,压低声音说:“叶哥,兄弟们守在这算什么啊?他妈的的,外层法术禁制都破不了,破不了的人来根本用不上我们。能破得了这层禁制的人过来,我们守在这也没用啊……”   周洛懒得再听下去,拉开紧密一月的楼门,走了出去。   “呼”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仰望蓝天,一月不见的天空。不知道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当知道了此次闭关长达一月,重见天日的周洛情不自禁感觉一阵舒畅。   “周先生……您,您出关了。”正在二十五、六米外议论的两人身子一震,触电般站直身体。   周洛微笑向两人点点头,略微犹豫,在香港他已经耽搁得太久了,可是琰完工之前他又势必不能离开。   那名姓叶的组长看出了周洛的问题,说:“小姐为您准备了房间,您可以先过去休息,等到琰小姐出关我们会通知您。”   “叶组长,麻烦你了!”也是个办法,虽然未必需要,不过自从得知一月未曾吃饭,也没洗澡,周洛就感觉浑身不自在,他点头表示感谢,转身在幽篁楼外都加了几道法术,随手驱散了外溢的阴邪厉气。   “不客气,叫我凯泽好了,您怎么知道我姓叶……”他很快感觉到了身周的变化,吓得脖子一缩,知道周洛听见了两人的谈话。幸好没有追究的意思……   方妤吩咐为周洛准备的房间是一处设施完备的套房,浴室、卧室、书房,家居用具一应俱全。叶组长将周洛带到这里安顿下来,问道:“还有什么要为您准备的吗?”   “这段时间的报纸,谢谢!”   叶凯泽离开后,周洛才有时间仔细打量屋内的布置。   屋内按传统布置,精美的木质家具一尘不染,看来经常有人打扫。东边是会客室,西边是书房,整个书柜里排得满满的书。卧室除了必要的家具还有空调,不过周洛多半是没需要。独立的卫生间、现代的装璜、复杂的沐浴设备,大排大排全新的换洗衣物经过一次漂洗整齐的摆满了一个房间,从睡衣浴袍到礼服西装应有尽有,都是按照周洛的尺码挑选。   透过卧室的北窗周洛看见主楼后面是一个花园,园内树木繁茂、花草葱笼,有假山、水池等。妙的是两边抄手回廊延伸着往园里去,开拓了景深,造成游廊穿行于花园的美景间,但令人惊奇的是在石榴、春桃、枣树的缝隙见看到一段水质清澈的人工河。看来方家宅邸的奢华程度以前还有低估啊。   不过最吸引周洛的还是床头的电话,他的手机已经因为电量严重不足无法开机,看来确实过了相当长的时间。   周洛首先拨回家报了平安,继而按下了李卓的手机号码,一个月音信全无还不知怎样交待的一件事。   出乎他的意料,电话里的声音提示李卓不在服务区,明州和成都两边都无法提供她的准确去向。   “她跟着秋孤叶去了哪里呢?”放下电话周洛又是一阵迷茫,   李卓与方妤……又是一件麻烦事!周洛轻声叹息,理论上说他喜欢李卓更多一些,可是对方妤也不想割舍。握着没电的手机周洛杂念频生,隐隐约约间作起左拥右抱的美梦,猛然惊觉,惊出一身冷汗。   左拥右抱啊……内心深处周洛是很想很想的,可是人家不愿意啊!不是很有决断的周洛懒散地将问题丢在一边,抱起了拖得一天是一天的念头。   他懒洋洋地检出几件衣服,美美的冲了个澡。新换上衣服穿在身上极其舒适,不太讲究穿着的周洛看不出是什么名牌,不过绝对价值不菲。   “周先生,您要的报纸。还有这些点心也是给您送的。”一个大眼睛的女孩站在厅中等着他。   “谢谢,放那好了!”周洛点头致意。   胡乱吃了几块点心,拿着厚厚一叠的报纸,周洛躺倒在久别的床上。呜!舒爽的感觉令人感动,人类终究还是适合在床上生存的动物。   周洛翻开叶凯泽送来的报纸,大多数都是本地中文报纸,也有不少外埠报纸,还夹杂着英文周刊。   “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周洛摇头苦笑。记忆中鸟语花香的境界,曾经他是饱受煎熬的。至于现在?对付几句还成,长篇大论的东西还是别研究了。看了伤心!   《香港遭遇神秘风暴》、《飓风袭击——香港!》、《本港开埠最大的灾难!》……一个月来的报章标题基本再次验证了人类的迟钝性以及媒体是权势摆弄的游戏。除了开头几天的报导趋向真实,其后许许多多“人为异象”被自然过滤。八竿子打不着的气象专家、海洋专家纷纷粉墨登场,提出种种有理有据,具有强烈说服力、创造性的理论,看得周洛目瞪口呆。其理论之条理清晰,论据切实,言之凿凿,斩钉截铁,绕得周洛都迷糊了,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那么他也几乎相信那一天的风暴袭击是必然、肯定、绝对会到来的。本土学者群魔乱舞。欧美专家遥相呼应,看得出来,但泽还是实践了他的诺言的。海岸塌陷也被解释成潮汐作用掏空了岸基,并由此掀起世界范围内沿岸城市彻察海岸安全的热潮。人类天生有种拒绝变化的本能。神秘照片可以用自然现象解释,解释不了的照片那肯定不是真的,以严谨著称的主流媒体向少此类报导,猎奇小报?那个写的人和看的人都不会相信。   周洛端起放在床头的茶杯喝下一口热茶继续看了下去。他一张一张报纸翻过。   舒适的大床,放松的心情,为了炼制龙鳞刃,周洛已数十天不曾休息。既要催生异质融合龙鳞,又要慑服兵刃内蕴凶气,都是极耗心神的工作。心事一去,周洛感觉极是疲惫,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周洛醒来之时已是晚餐时间,重新清醒的周洛神清气爽。   门上传来敲门声,又是白天那名少女,探进头来说:“周先生,晚餐时间到了。您需要用些什么嘛?”看来她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   对于补充热量周洛并没用特殊的需要,不过多日未曾吃到可口的饭菜,周洛还是本着体验方家聘请的特级厨师水准的意愿,点上了丰盛的菜肴。   饭菜很快送了上来,看着少女轻快忙碌的身影,周洛有些犹豫的问:“嗯,这位……小姐。”   “有什么事吗?”少女的身体轻盈地转了过来,灵动的大眼睛眨了两眨,说:“我叫江菡,叫我小菡就可以了。”   “请问,方妤她……”被一名少女直接的目光注视,周洛极不习惯,特别是在进餐的时候。   “小姐还在闭关呢,现在出不来的。她对你真的不错哦!20……22天前,传了两次条子出来,一次是要准备房间,一次是准备衣服……龙师兄与虎师兄前天刚刚离开,宗主和四方楼的人相约去了外海,都十几天了……”少女掰着手指头计算,她是个极健谈的人,谈谈说说将一线天宗内大大小小近日来发生的杂事讲得清清楚楚,周洛听得颇为有趣。   直到夜深,江菡方才起身告辞,临到门口忽然回头说道:“周门主真的很了不起呢!我原来还以往金丹高手个个要练到七老八十才能成功……”说完迅速的抽身去了。   周洛微微一怔,摇头苦笑,自从得到山河表里乾坤图后总是诸事缠身,与以往的朋友都疏远了,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刻。他躺在床上,此时的周洛却睡不着了,神念自然的延伸出去。虚空如海,空气中流动着各种各样的气息,此时周洛才注意到方宅内的人手比他初来时少了许多。感觉不到方问天的气息,除了方妤,就只有一直守护在她附近的几个气息堪称高手。方宅上空却隐布着另一重气息,阴祟诡秘,联结成网。   “拉丝里维亚丝,两杯,谢谢。”变幻的灯光,嘈杂的音响中,法明顿脸上挂着笑容,随意的说道,“什么,还不知道?在欧洲很出名的……那么玫瑰红酒、琴酒、伏特加……都给我来一些,谢谢!”连续指点,点了柜台上陈列的几种大众酒后,法明顿又要了两只高脚杯,在女侍应生的注视下依次将数种风味绝不相融的酒汁倒了进去。   玫瑰红酒、清泉般透明清亮的金酒和无色无味浓如烈火的伏特加神奇的卷成一道旋涡,不见任何动作,主动在酒杯中盘旋,充分融合。随着法明顿一种又一种微量酒类的加入,杯中酒水的颜色逐渐改变,变做一层艳丽而又模糊的紫色,清淡的薄雾中流淌着绚丽的光芒,象云雾中紫色的雷电。   神奇的手法叫人目眩。   “调酒本身是一门艺术。”加入最后一种调料,法明顿结束了手中的工作,举起其中一只酒杯放在眼前,似乎在观察自己的成果,“比起结果,我更欣赏创作的过程。”他微微举杯,向着门口的方向遥祝邀请,但泽的身影恰好出现在门边。   站在酒吧门口,但泽身体微微僵硬,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吧台边上向他举杯邀请的法明顿,法明顿&#8226;拉泰尼&#8226;德&#8226;霍恩措伦,拉泰尼中另一重要家族的继承人,他未婚妻的哥哥。但泽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穿越嘈杂的人群在法明顿身旁的座椅坐下,拿起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另一个杯子。   “拉丝里维亚丝”冰凉的紫色液体沁润着他的喉管,清爽的感觉直入心脾,“你的习惯还是没有改。”这种以“拉泰尼”魔法体系中同名精神魔法命名的调制酒出自法明顿原创,对于“拉丝里维亚丝”的推广他也从来不遗余力。   法明顿不以为意地耸肩,说:“我的习惯没有改变,你的品味却变换了不少,变得……古怪。”目光巡视着拥挤疯狂的人群,低俗的装饰布置,没品味的灯光,格调下流的音乐,法明顿试图为自己好友的新品味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   “我的品味没有任何问题!”但泽试图为自己作着辩解,“可是在某些时候必须将就许多其他人的意见,你说是不是?”   顺着但泽的目光,法明顿的视线落到了酒吧的一角,那是三名亚洲人,看起来似乎肤色更黑一些,更矮一些,象东南亚人。法明顿不是十分有把握,对于亚洲各国人的原产地他比较不容易区分。他的目光隐隐穿过表现,三人身上都显示出强大的“气”,那是介于将自然能量完全炼化与直接进行元素操纵之间形态能量,反而类似……似乎是使用了某种介质。   大气层内游离着无数人类已知的、未知的能量,游离能量的成分复杂无比。天地山河生灵草木,没有人能确知到底有多少种来源,之间又是如何变化,但是却有许多人试图将它阐述清楚,并在此基础上构筑了无数“体系”。世界已知范围内,据法明顿所知,由“拉泰尼”流传出的魔法元素体系在西方占据了统治地位,即使伪神教廷也遵循这一理论发展、研究;而在东方,广泛流传的是起源于华夏大地的天地元气说。   按照魔法元素体系,这个世界存在的自然能量被划分为地、水、风、火、雷,加上被教廷极度吹捧的“光”,和压抑排斥的“暗”,就是魔法传统的七大系。而近几百年来许多法师、巫师坚持认为,这个体系上还应该加上精神/亡灵两种类别。   精神系的魔法力量来自于生灵,确切的说是有智能的生物,譬如人类;亡灵的力量同样来自于智能生物——死后的能量残余。两系力量互为表里,确切的说都不是单一属性的力量,同时包含了地、水、风、火、光、暗、雷中的许多属性。这也是争论所在。按照拉泰尼新锐精神法师法明顿的说法,魔法元素体系中的确不应该再增加,可是研究体系中却应该将精神与亡灵两系单独列出。   精神/亡灵具有的特殊能力很难用传统七属性能量理论解释。   眼前这三名亚洲男子身上明显具有精神/亡灵力量的特征。   “亡灵与精神,介于半死灵状态的能量体以及吸收了死灵力量的强化生物,相信诺斯潘和特格勒斯两位大巫师都会感兴趣的……”   “就这?”法明顿有些兴趣,还是表明了他的不屑。他眉毛微微扬起,向但泽说道:“早在1762年,伪神信徒典籍中就记载了在南岛以至华夏西南地区、印度支那间广大地域的土著中分布着一种利用动物尸体吸收死后力量的邪恶巫术,并且加以打击……”   法明顿心不在焉地背诵着往日研究过的材料,一边忍不住地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的那三人。他的眉头微皱,转向但泽说:“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没有特殊的理由你不必滞留在亚洲,谋求和你主攻方向不同的力量还太早了一些。”   “法明顿,我遇上大麻烦了,见鬼!真不知那时是怎么想的。”但泽呻吟着向后靠去。   一切源于那一次会面。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明白了,将拉泰尼策动下欧洲黑暗世界准备的四件“礼物”完全交给一个对象是绝对不合适的,尤其这个人还是华夏顶级高手中对西方世界了解最深的方问天。   “你不明白的,当时我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绝对的凶残……”但泽尽力为自己当时的决定辩护。是的,实在太危险了!按照老华伦斯尔泰和塔里格乌勒的计划他本来应该深入华夏内陆,尽力摸清华夏高手分布的情形,尽可能多的接触华夏顶级高手,建立起直接的联系,尽可能多的摸清这个短期内的预期盟友,也可能成为长期潜在对手的国家底细。可是但泽的行为完全违反了这一原则。在四方三老面前他经历了第一次打击,而见到周洛的时候他同样感受不到友好的善意,仅仅香港就是如此,但泽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勇气。当他接受一线天宗友好接待的时候,这种对比越发强烈。巨大的反差使得但泽作出了错误的决定,他很快醒悟,不过如果说让他向方问天讨回些什么,或者两手空空继续向华夏内陆深入,他更加不敢想象……   但泽将头垂了下去,力图解释清楚。他并不是害怕惩罚,以他的身份这种程度的失误还算不得什么,可是他丢不起这个脸面。当然这种羞辱也更多的出现在想象中,一想到被人吓退,将几件精心准备的物品胡乱推销出去就仓惶而退,但泽的心里就象有火在烧。他的自尊心不能容忍,尤其是在对手的威胁竟然不是直接对他发出的时候。   “明白了!”法明顿阻止了但泽的喋喋不休,忍受着但泽杂乱无章的胡言乱语,法明顿始终注意着兼俱亡灵力量的那三名男子。他的嘴角忍不住浮现一缕笑意,但泽与他是朋友,但不代表没有竞争心态,竟然会被胡乱吓住,法明顿感觉完全不可想象,他品味着自制的紫色酒水,自得其乐。自到看到那三名亚裔男子起身离去才阻止说:“慢慢再说吧!兼俱亡灵与生灵的力量,我真的很有兴趣!”   红色的钞票蝙蝠一样从他手中飞向吧台。   乌云半掩,一轮清月天边行过。   祁参匆匆赶上楼来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   青白色隐隐带着媚儿眼似的黑斑的圆月在楼顶份外硕大。这栋大厦已经有30年的历史了,典型的公寓式住宅,本来是一处老寓公留下的遗产,30年来已经换过几代主人。随着老主人的生老病死移民婚嫁,产权转移了几次,略显老旧的身躯座落在一群几乎同样款式的公寓楼中毫不起眼。   不经过精密的测量很难发觉,由于地势的倾斜,又由于人为的设计,这栋大楼比挡在它前面的层层楼宇稍稍高一些,准确地说是半层的高度。在公寓里确实看不到什么,可是当有人登上天台的时候就不一样了,视野开阔,越过前方一座同款式的楼宇,视线恰好可以直接投注到一座广阔的华宅上。   广阔华美的庭园式宅邸尽收眼底。   华宅主人是华夏顶级高手,一线天宗宗主方问天。   孔逸乐就站在楼顶天台,这里是特事局日常观测点之一,也是视野位置最理想的监视点。并不需要人员登上天台这种方式,放置在天台上的仪器足以完成这一任务,通过层层线缆所有信息都被传递到最顶层十七楼内的房间。整个十七楼都已被打通,那里放置着最完备的分析设备。而在今天,十七楼里的设备价值加倍高昂。楼顶天台也竖起了一只大大的巨锅,象是雷达,安装在楼顶或许说是卫星电视天线更加合适。   孔逸乐自然知道不是。   急促清晰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入孔逸乐耳中,每一步的节奏、距离准确地如同战鼓,由下而上。   步音熟悉。   孔逸乐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祁参的容貌,借助梁铁鄯给他的“手套”的帮助,孔逸乐的灵觉大大提升,操纵能量的范围也急剧扩大。一个月来随着对“手套”的熟悉他越来越体验到强大的自信。事实上那并不是“手套”,准确的名称叫作“超能甲”编号“冰岚”,孔逸乐身上这一件序列号为“cb-0007”,大约是说同型号的战甲还有6件,但也是说不准的事,毕竟欺骗的手段孔逸乐见得多了。   与“冰岚”融合一个月,孔逸乐渐渐发现了其中不同之处。这并不是一件传统的法器,是一个活物,会生长,有着本身的固有技能。使用冰岚,孔逸乐也具有了凝水成冰,利用空气中的水分发动冰箭攻击的能力,他也渐渐明白“冰岚”的含义。梁铁鄯给他的只是一粒种子,似乎是法器与某种特殊物质的结合,孔逸乐只熟悉其中的部分。以法器为枢纽,限制、操纵特殊物质的成长,使其生长成人类需要的形状,而需要的能量则由宿主提供。这是或许是可以改变人类历史的东西!“超能甲”的出现大大降低了法器使用的准入门槛,“冰岚”的威力远远超过孔逸乐曾经使用过的任何法器,也多过所有以他真气强度可以使用的已知法器,而且隐隐感觉,似乎……即使比他修为更低仍然能够使用,只是成长的速度又会慢很多。   只不知这东西的制造速度怎么样……孔逸乐举起双手,一层白色的银壳随着心年覆盖了他的手掌。“冰岚”成长消耗的能量是极其巨大的,不同金丹高手随时可以得到天地元气的支援,修为还不到结丹期的孔逸乐耗尽了一月的时间,他的真气也仅能使“冰岚”的外形改变了一点。但是“冰岚”的威力也是惊人的,借助“冰岚”的固有能力,孔逸乐部分涉足先天密境。等到成长完全,孔逸乐有信心挑战金丹级以下的任何人!   少有的霸气与傲气在孔逸乐身上升腾。   “呵!”随着他双掌合十,朦胧的寒焰光芒出现在孔逸乐手中,扩散成蓝色的云雾盘旋在他胸前。他的灵觉百倍的扩大,视觉的感应一点一点的扩大,清晰准确。空间似乎被划分为无数点阵,逐渐推移,展现在他眼前。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看到了匆匆赶上的祁参。   蓝雾尽散,“冰岚”闪电般地缩回肌肤之内。门把“喀嚓”轻响,一名削瘦英武,双目精明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虽然穿着便装,身上却是掩不住的刚勇与强悍,一股军人气息从身后传来。   孔逸乐蓦然回首,两人四目相对,火花闪烁。   一轮圆月扑面而来。   光如流水,天上一轮球状巨石压得极低极低,仿佛时刻会砸落下来,月海中央,媚儿眼似的黑斑清晰可辨。   遥遥缀着紧随在他们身后走出酒吧大门的三名男子,法明顿发现但泽对他们的行动异常熟悉,穿街过巷,不需要注意也可以料敌机先,抢在他们前面,似乎对他们的目的地胸有成竹。他领着法明顿继续追蹑着那三名男子,在黑暗中层层推进,很快,一座广阔的东方式宅院出现在远处,但泽停下脚步。   那三名男子也相当配合的停下脚步,距离那座豪宅,他们的距离比法明顿要近得多。在他敏锐感应中,那三人停下来并不是什么都不做,身上的亡灵气息比平常状态更浓了一些。三个人成三角形分开站立,浑身还散放着一股淡淡的,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黑气,让他们像是与夜色融成了一体。   一种怪异的能量感应微弱的在三人头顶跳跃。法明顿几乎没有发现过类似的现象,他的兴趣更加浓厚了。新出现的怪异气息虽然微弱,法明顿却知道这是极力压抑外泄气息的后果,实质由三人顶心凝结的能量称得上强劲。超越精神/亡灵两系区别的能量特征越发明显,在法明顿的认知下,由活体和尸骸采集到的两种能量相似,但不相同,原因未知。两种能量兼俱的应用或许他还能够理解,可是浑然一体,让人难以划分是亡灵,还是精神系的力量使他觉得新奇。   随着黑色的浓度加强,三人头顶跳跃的能量波动逐渐集中,法明顿可以观察到那种力量越发强大,可是却不再外泄,散逸的气息越来越少。仅凭肉眼观察,他也就不能准确把握那里面的变化。   似乎眼前一花,三只半透明的虫豸分别出现在三人面前,两只蝎子一条蜈蚣,看起来象是能量化的灵体,但又闪烁着恍如实质的光泽,法明顿不敢肯定。   旁边两人身上的黑气逐渐消退,手上的黑色越聚越浓,似乎正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到双手。直到再也容纳不下的时候,才听到两人“哈”的轻喝,先后开声吐气,将手上的黑气集中传递到第三人身上。   两只蝎子随即消失,蜈蚣看起来越发壮大,长了三寸有余,浮在当中一人头顶,长长的身躯抖动,百足齐划,活灵活现。   一股能量波动由那人身发出,稍纵即逝。法明顿几乎怀疑是错觉,他仔细分辨,发现那个黑瘦矮小的黄种人嘴里念念有词,双手在胸前不断地比划出许许多多不同的姿势。每隔一段时间,当他奇怪的手势作出一个短暂停顿的时候,头顶的蜈蚣就会张口吐出一口黑气。   极短暂的一股股脉冲式能量波动冲向天空。   法明顿疑惑地望向但泽。   “我注意他们很长时间了。”但泽淡淡地说,“但是别问我他们在作什么。”   法明顿淡蓝的双睛注视着但泽,他熟悉的面容举止带上了一重陌生,但泽的镇定淡漠完全与一个月前不同,让法明顿感觉莫测高深。   一重重激发时间极为短暂的能量波动冲向天空。   间隔漫长而又隐秘。   “咦”,做完每夜的例行工作,黑瘦矮小的男子并未停下动作,但泽发现了与往日不同的结果。   夜空星星点点,无数细微的能量波动出现在夜空,轮番依次回应着黑矮男子的动作。细如乱点的碧荧光芒浮现空中,月华辉映,似有还无,模模糊糊,宛如一层朦胧的碧纱。   美丽无限。   港九的灯火辉煌照耀着黑暗的水面,在水天一色中勾勒出陆地的轮廓,高楼林立,横跨大海的长桥上挑起了明亮的灯光,充满了立体的感觉。城市的光辉在海潮中飘荡,靠近陆地的海面荡漾着一片金色的光芒。   香港本岛的外围散落着大小二十多座岛屿,之间还有更多的岛礁,恍似一条断裂的珠链撒落在海面上。   黑色的浪潮在礁石与岛屿之间冲撞,潮声四起。   一条隐约的水线快速从海面掠过,靠近了一块黑色礁盘。   海水分开,“哗”一对竹节似的巨大触角升出水面。巨兽狰狞,模糊的黑影由水底爬起,灵巧的伸出两条前肢攀附在陡峭的礁盘上,后肢一蹬,六条长腿在礁盘上快速的运动,迅捷的攀过礁壁,“砰”的一声响跳落在海岸上,象一只攀上岸崖的巨虾。两条半米多长到竹节触角警惕地向四个方向转动,仿佛雷达四处警戒。水牛大小的巨型身影伏在黑暗中,六足移动不发出丝毫声响,沉重的质感与灵巧的活动能力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砰”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另一只怪兽落在了它身旁。   海水发出“哗哗”的声响,靠近崖边的水面开始翻腾。两只巨虫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迅速移开位置。   “嗡”急促的声响由缓到急,礁盘底部好象沸水翻滚,海水向两旁分开。两片刺眼的银白晃过,一双带着金属光泽巨大的银白色硬质圆壳出现在海面,略带圆弧的两半圆壳就象甲虫的外翅。   而那展开的硬壳之下,正急速振动发出“嗡嗡”声响的毫无疑问就是它的内翅。稳定而强劲的振动声响中,一头庞然巨物由海中升起,水线上露出一对凶恶的血红复眼。   “这是不应存在于世界上的巨兽!”当祁参亲眼看到这些怪虫图片数据的时候心中浮起荒谬的感觉。   整个八月他一直身陷于文牍主义的铺天盖地中。新到来的八月是充满动荡的八月,由七月到八月,发生在华夏核心的一系列波澜起伏仿佛开了所有别有用心的人一个玩笑。局势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从中央到地方,从太平洋到大西洋,无数人饱含期望的“乱中取胜”,在乱局初露端倪之后就宛如沉入塘底的石子,再不见半分动静。取而代之的是兄友弟恭、和平过渡,华夏由此进入了后何时代。   但这一切和祁参没有太大关系,他的不满集中在新防卫部队的组建上。由地方部队上调中央,即将成为首位京畿的特殊部队主官,在京城待得越久祁参就觉得北京的水越浑越深,而他这支预计掌握政府掌控下特殊力量四分之一强的新建部队就是风暴的核心。   昆仑的潜势力还显得太遥远,三大派的直接威胁如果和中央斗争相比较又显得无关痛痒。一支驻扎京畿的力量,一支强而有力的力量……从入京的第一天开始祁参就没能从错综复杂的派系斗争中解脱出来。而更令他烦恼的是来自另一方面的困扰。   接掌别人手中权力的过程是让人痛苦的。同类比较,以往部队中的情形称得上纯洁。抛开上级不谈,即使是奉命配合的下级单位在各方面的制肘也是极其严重的,其中给他最多麻烦的就是他的老同学、老朋友。尽管早前有所预料,一个又一个让人说不出话的障碍、层出不穷的巧妙花招,祁参甚至相当佩服这些情报部门出身的官员,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足以让部队中同类情况时施展小手腕的人员顶礼膜拜,佩服得五体投地。   施展的余地比他上京前预想的大大缩小,种种人际、派系关系超乎想象的错综复杂。往日的历练已经无法看清眼前的局势,祁参感觉象在雾中依靠触觉前行。   知道得越多,眼前就越迷蒙。尽管实质上成为特殊事务局、特种防卫司令部、中南海警卫二团、猛虎特种武装大队之后共和国政府完全掌控下的第五支特殊力量,祁参前方迷雾更浓。   知道越多,想知道的更多。   比如昆仑;   比如与同盟合作的十四处基地;   比如忽然被划拨行动指挥的巨虫;   ……   “4号基地‘借出’的货物由广州湾出发,今日凌晨进入香港,已经抵达预定地点,总计‘天牛’二,‘钢甲’一,身份未暴露。预计今夜至明日夜间,收货方将发起第一次试探性攻击……”   幻灯片一张一张闪过,狰狞的巨兽出现在雪白的幕布上,确切地说,这是一些巨型昆虫。大厦十七楼的一间房间已经被布置成了会议室的模样,深红的厚绒窗帘遮挡住所有光线可能透露的缝隙,六个坐得笔直的身影在一张长方桌子边上。没人知道每个人心里的真实感受,但在表面上,所有人都挺直腰杆,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幻灯打出的图片。   “天牛”的确是放大了的天牛,至于钢甲,它的体型比大象更庞大。   孔逸乐坐在靠近幻灯的一端,脸孔隐藏在亮光边上的黑暗中注视着对面四人。骤然见到超出人类认识,存在与科幻大片中的生化巨虫,来自各部门的精英眼眸里也控制不住的惊讶,孔逸乐一一看在眼里。陆文泽、余宾、何涛……只有那位年纪最大,来自中央警卫局的张海大校的脸上不露端倪。昆仑之后国家对于超常力量的研究就不存在一个统一的核心,采取重重隐藏互相制约的手段。这些巨型昆虫的存在孔逸乐得知也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而这位张海大校,无论他是早就知道还是足够镇定都值得警惕。   “张海”孔逸乐把这个名字暗暗记在心里。   讲解完毕,幻灯的光芒嘎然而止,长桌前闪过一个婀娜的身影,田莉绕过一旁,按亮了房间的灯光,返身坐在孔逸乐身旁。   胡桃木桌面上反射着上等油漆的棕红色光泽,倒映出几人模糊的面孔。   “我补充一点,各位来自不同的部门,都是各自部门的精英,彼此的身份或许相互认识,或许从其它方面知道”,孔逸乐坐在长桌正中,冷漠地扫视了四人一圈后继续说道:“或许还不知道。为了合作得更好,我提议进行一次介绍。首先从我开始,我是特殊事务局的孔逸乐。旁边这位,国家安全部田莉小姐,外勤组祁参大校。”孔逸乐右掌依次摆向两人方向。   祁参站起身点头致意。   “以下四位请自我介绍。”孔逸乐说。   “总参情报处联络参谋上校陆文泽。”   “猛虎特种武装大队上校余宾。”   “特种防卫司令部上校何涛。”   “中央警卫局大校张海。”   四人由孔逸乐左手边开始,从左至右,顺时针依次起立自我介绍。前三人都是上校军衔,唯一例外的就是看上去年纪最大的大校张海。海云帆接手军委之后国家掌握的特殊力量进行了一定的整编、变化,猛虎正式挂牌,列入共和国武装序列;四个特卫旅联合组成特种防卫司令部;而中南海警卫部队中的部分精锐则与新收编的私聘人员混编,新增了中南海警卫二团的编制。至于祁参,草案中威风凛凛的“麒麟”卫队变成了中南海花园管理处外勤组,挂靠在花园管理处名下。这也让祁参郁闷了好久,如此符合“既定方针”的名称也许会被情报机关喜欢。   涉及最少的就是孔逸乐手中的特殊事务局。在场诸人中也以他和祁参地位最高,孔逸乐理所应当地坐到发号施令的位置上。   “这次联合行动涉及了国家全部特殊力量,在座的各位都是各部门的精英,也许认为这次任务并不值得各部门联手。但是我要说,我们的最终目标不在这里。”孔逸乐一个一个地巡视过去,狼鹰般的目光凝结着冷厉无形的压力。   众人凛然,都不自觉的加倍坐直了身体。   “行动的最终目标是全部十一位金丹级人员。”孔逸乐整肃面容。在他的示意下田莉由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打开正色念道:“以所谓金丹高手为核心组成的带有封建、迷信、黑社会性质的反革命团体欺行霸市、割据地方,并且行使恐怖主义活动,严重破坏社会安定团结,是对党、对人民的直接挑衅!长期以来,倚仗本身恶势力集团,一线天宗垄断东南沿海走私路线,直接获利过百亿;山东、渤海湾至韩日路线则被天魔宗挟制,涉案数额也在亿元以上,天魔宗主花飞花涉嫌多次打劫国家管制物资,袭击政府官员……由六十年代末期至九十年代前,白玉柱多次袭击军事基地,造成人员伤亡4217人,罪大恶极……其余人等也都多次涉及谋杀、抢劫、聚众斗殴等等不法行为,人员伤亡数十人至数百人不等(包括大量党、政、军工作人员),造成极恶劣的社会影响。”   一口气读完,田莉的清甜的声音略微变调,虽然事先知道大略内容,可她还是为文件中显示出来的内容震惊。金丹高手,甚至包括由他们延伸出来的徒子徒孙外围成员事实游离在政府有效管制边缘,这是不争的事实。采取分化、拉拢,接触一部分,打击一部分也是二代以来的既定方针。而这份文件代表了什么?田莉十分清楚,整个国家路线的再次转变。   底下四人目中闪过惊悸,身躯端坐不动,面色已经有些发白。能够坐到这里的人都是各部门的核心成员,金丹级高手代表的是什么样的实力听得太多了。昆仑离开中央之后之后,所谓同盟、魔门诸宗,事实上还应加上现在的昆仑构成的在野实力派与中央政权一直游走在合作与冲突的边缘,对现政权掌握的国家权力构成一定的挑战。全面清除的政策是一种选择。在初代领袖至二代执政初期曾经得到执行,而后被迫腰斩。   可是现在政府手里有什么?   孔逸乐好象根本没看下面的人的表情继续说道:“大家不要被有些表面现象所迷惑。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社会安定繁荣,维护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清除不受国家管制的危险力量势在必行。但是我有一点强调:此次任务的界限限制在数据和情报的收集,如果有人参与,或者是‘有证据证明’涉及挑拨、引发冲突,国家不会承认他的身份,也不认同此类行为。”   孔逸乐享受地看了仍在震惊、面色发白中的几人一圈,展颜笑道:“国家有国家的安排,现在让大家来并不是就依靠我们这几个人进行‘危险作业’,大家不必过于紧张!彻底清楚这些根深蒂固的*、反革命集团需要极长的时间和各部门的高度协作。此次行动的意义在于各部门联合行动的协调,也是想让特事局以外的部门对对方的实力和行事作风有个直接的认识,短时间内还将秉持‘安全至上’的原则,避免大范围触动拥有大规模杀伤能力的金丹级人物利益……”   相对而言,这种说法就比较能够令众人接受了。长期而漫长的过程,那时多长呢?要是和实现共产主义一样漫长就比较理想了——反正都是模不着边的东西。金丹高手的实力……任何一个封闭式政权在经历了五十年自我繁殖之后都充满了近亲交配的种子,政审越严格的部门就越是如此。虽然是严格保密,有着制度约束的东西,但是在错综复杂的人情交际网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越来越难保密。在座的多数在未曾踏足政坛之前就从父母兄长处有所了解。至于近日来的风声,远一点的,动员了数以万计工作人员,涉及情报、军队、科技数大系统部门,尤其是梁铁鄯最后那媲美核爆的惊世一击是很难瞒著人的。在高层,以及附属的‘太子’阶层广为流传——没有一个父母希望自己的子女和一枚活动核弹冲突。而周洛在香港为扩大我国海洋领土作出的卓越贡献,也是轰轰烈烈威风凛凛。更近一些的点叶成金又展示了元素转换的能力,这已经是活动式反应堆的范畴了,尤其是他底气十足的表态显示了高产量的保证,不谈对金融系统的可能冲击以及由此而来的系列影响,单从能量方面分析已经足够惊叹了。虽然较少人知道,但影响更为深远。   对抗是危险的,冲突与合作是长期的。怕死是不怕的,可是想想冲突的后果,每个人都是承担不起的。   高度集权当然是统治者想要的,不过彻底清楚看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还将属于高层梦想,华夏最高层次的yy……   除去早就知道是这结果的祁参,其余人都情不自禁松下口气。今次的碰头会议加倍精彩,波澜起伏,仿佛经历连场大战,汗湿重衣,抬腕看表才知时间才过去半个多钟头。   明月行过中天向西飘移。   周洛斜靠倚坐在床头,目光注视着天上明月。   两册书卷摆在周洛面前,一本是《金丝拂柳掌》,而另一本叫作《金鲤穿波身法》,两本都是当天武当长老铁剑齐天送来的贺礼   今日应是农历六月月圆,七月鬼门开,然后再过一月就是八月中秋。   周洛若有所思。   忽然,他手掌平伸,一抹青丝由他掌心升起,扬手、翻掌,手中青丝化作蒙蒙细雨,青色的雨丝在客房中洒落,随着周洛指掌屈伸勾勒出浮光掠影的点点青线。拉成丝,揉成绳,编成网,结成茧,在周洛指掌勾勒间变化万千。千道万道细碎的刀影在房中高速飞行,掠空振动,发出轻微的蜂鸣。“嗡嗡”响成一片,刀刃的曲线转为刚强,厉风赫赫,宛如刀割,又变为柔美,宛如一只只青色的蜂鸟在房间里灵巧的飞行。时而分散,时而又合而为一,变成一道如蛇如龙的青影挥舞。   良久,千锋刃的行动越加轻灵,如风卷浪拂,如流云之舞,恍如江水东流顺理成章,似分似合,仿佛江水奔流中翻起许多浪花,暗藏杀机。运转间杂音渐小,由阻滞而熟练,终于不见一丝勉强。   半阙月光由窗外照到周洛身前,室中千锋蓦然一滑,千锋万丝悄无声息全部禁止,化作一蓬竹叶,片片飘零,重归周洛手中。两册平铺展开在他身前床垫上的书卷,无风自动,依次从头一页一页翻过,直至尾页。周洛长吁口气,书卷恰似被无形的双手合起,一条青色的鳞鞭缠上他的手腕。   “好兵刃,不想我有生之年还可见天下多得一件难得法器,此物何名?”   周洛微吃一惊,旋即镇定,淡然答道:“千锋刃。”   窗前暗影,一道窈窕灰影由阴影中飘出,素手白发,恍如幽灵向周洛喉间斩来。 十 心怀叵测   月色星光下一支纤纤素手在不住变化翻腾,光莹如玉,沿着最简洁的路线袭来。剔透晶明的肌肤如同露水晶莹,宛如朝露,星月也为之黯淡,刹那间天地为之一暗。摧魂夺命的纤纤素手带着最优美的姿态纷沓袭来,如同最美丽的舞蹈者踏着轻扬的乐章悠然而来。轻灵优美的背后潜藏的是汹汹的杀机,沛然无可御的感觉伴随在空灵自然之后,让人提不起一丝敌意,生怕惊碎了这和谐完美的感觉。   这天、这地、风动、月明,长长垂地的窗帘飘起,轻卷的淳风送来了夏夜的香花,一支玲珑翕张的纤手充斥了周洛眼前的天地。周洛心潮中涌起一股感动。天、地、风、月、远景近物,一切都是那么和谐,以那宛如百花盛放的纤纤玉手为核心搭建起一个完整的世界。朝露昙华、岁末枯榕,亿万轻微奥妙的复杂得不可以道理计的繁复变化仿佛在每一瞬指掌移动间微不可察的发生。偏偏又是那么自然,自然而然的发生,令人觉得正该如此,简洁流畅至极。大道至简,似简还繁,两种极端矛盾的感觉揉合在一起,合乎自然而又超乎自然。这种人为的自然演示出乎预料之外却又都在人意料之中,变而不变,优雅完美得近乎至道的体悟在素手长击中顺理成章尽情衍化。   朝露昙花,刹那芳华,周洛不忍猝睹,咬牙挥出一掌。   花碎、梦散,无限美景背后的杀机澎湃汹涌,飞流涌现。一股磅礴大力从手上传来,周洛上身一仰,只觉一股凝实奔涌的真元罡劲如大河奔涌由两人手掌交击处涌出,庞沛充盈直欲摧枯拉朽。最奇异的是这股庞然劲力却不曾对四周景物造成破坏影响。月光流水、长帘飞扬中花飞花手舞足蹈,每一波攻势都化作最优美的舞姿,悠然美丽浑然天成,让人情不自禁感觉无法抵御。   周洛心中难受至极,却又无法言喻,似乎……这屋中的天地以花飞花为核心构成一个完美的整体,顺应着她如潮攻势舞动,唯独将他排斥在外。无论周洛如何作都显得那么突兀,破坏了整体的完美和谐,似乎在亲手破坏一个和谐的世界。   周洛感觉说不出的别扭。花飞花的作法竟似硬生生将他挤出了这个世界,让他生出一举一动都似在与整个世界为敌的感觉。虽然明知是幻,盈绕心头的感觉还是给他许多束缚,仿佛被扯进一张无边大网,心襟动荡,始终难以全力发挥。   无法言喻的滞胀感觉在他心头积压,身外天地元气的感应渐渐模糊,周洛再不能完整感受到汲由天地元气震荡传递的种种信息,体悟与天地合为一体的感觉,仿佛被遮断了双眼,似乎……被人将他从先天境界硬生生地拉落下来,本来时刻由外界引入补充的天地元气也滞胀失控,竟似有与本源真气冲突的趋势。周洛大惊,身形顺着花飞花掌力推应,如山中清溪流泉轻捷灵动地随势虚飞,轻飘飘的疾退落到园中,半堵粉墙无声无息在他身后破碎,化为一阵灰烟飘散。   月明星稀,磅礴的天地元气重新与身体连接,周洛如同被提出水面的鱼儿重新回到水中,心灵瞬间充满寄慰、安心的感觉,身体也重新回复正常,让他几乎怀疑方才的感觉抑或是真是幻。   缺了一角破屋再也遮挡不住如水流泻的月光,地面一片光影斑驳。残影下,一抹白发飞扬,花飞花玉靥轻昂露出一个令人心颤的笑容,食中两指并拢如刀转折变化,悠然向周洛颈间遥遥裁来。   “嗡”的一声清音颤起,宛若朝露晨钟风吹竹鸣,玉指轻轻点下。   “竹音三颤”   周洛身躯微震,宛如流水错步滑退数尺,轻描淡写将花飞花首波指力化解无遗。天魔宗主横行华夏数十年,老一辈顶级高手纵横捭阖威风无俩,带来的后遗症就是功法路术广泛受人研究。周洛与秋孤叶、妙徼往来多时,对于同盟记载各位金丹高手使过用过为人所知的功法术诀多少知道一些。虽不能尽善尽美,也算有案可查。“竹音三颤”花飞花早年虽未曾在人前展露,但却是天魔宗密传功法之一,历代天魔宗主多有精通者,天魔琴现世以来早被人重启尘封,由故纸堆中翻出。   轻微的气爆声响起在身前,周洛不敢大意,方才那种感觉还缠绕在他心中,紧守灵台一片清明,小心收摄心神与天地元气牢牢连为一体,数百微小的气旋在他指尖生成,同样精微不失玄妙的向花飞花迎去。刹那间,他的心头涌起一股明悟,只要他心志不移任凭花飞花法诀精妙也无法动摇他与天地元气之间的感应。神摇,意则动;意动,则不可守,内中奥妙不可言状。先天密境天道奥妙本就是玄之又玄,体悟变化首重心神。花飞花纵然比他高明少许,在天道上的领悟也不会相差太远,至多比他领先毫厘。动摇周洛心神或许能够,若说截断周洛与天地元气感应,万万不能!周洛甚或怀疑方才那种感觉来自何方,他长吸口气,手腕暴长回身轻挽,小心谨慎。   数百微小气旋盘起一道长蛇旋阵,循着诡异玄奥的轨迹切入天地中。那种动摇失控的感觉并未出现。周洛心头欢畅,几乎纵声高呼,果然如此!他几乎忘记无论是施展法术操纵天地元气还是将天地元气纳归己身,终究是借势而为。即是借势就应顺势而为,不可一味持强!   解去心头烦忧周洛长呼口气,无数晶流旋涡汇聚归一,结成如晶波银盘的浩荡气旋,瞬息拉长,宛如一条强大而又内敛的长龙。心神与天地合一,身周元气变化脉络历历在心,周洛一声长笑,顺势推出,长龙破风,逆流而上将“竹音三颤”一一破去,直冲花飞花胸前。   转瞬之间,周洛战技掌控运用已如破茧重生,度过一重轮回。   “咦!”花飞花发出低低一声惊呼,状甚惊讶,素手轻扬,长龙气旋在她胸前回转咆哮,与她手掌相互。花飞花身形宛若春风细雨逐渐消逝,化入无形之中。   花明月暗飞轻雾,满园寂静,若非尚有满地残灰断壁周洛几疑身在梦中。花间浓香、月下轻雾,恍如梦幻,一曲婉转悠扬的琴音紧随着来到园中,清灵典雅,有如万载清空而又说不出的弥然而沛,笼罩了整个天地。   暗月浓香,月下银波一时消敛,玉盘下拢着一轮轻雾。一缕琴音跨越了天地空间,袅袅娜娜飘扬传来,似有还无时断时续又是悠远绵长,围着周洛前方上空缠绕。凝音幻影,袅袅琴音竟然竟然凝现为实化为道道白烟丝缕绞缠在一起结成一团,拉伸、变长。“扑啦啦”一阵羽翎振翼声响起,一只皎洁白鸽由琴音中脱胎而出绕着周洛盘飞三圈,一声高鸣越过院墙向外飞去。   眼前情景亦真亦幻,周洛到也不太吃惊,方才花飞花身法战技无一不精,只是功力实在太低了些,显然是身外化身一类法术。以周洛本人修为估计,施展此类法术毕不能持久,距离也不会过远,想来花飞花必在左近。虽然惊讶花飞花竟然识得此类深奥道法,将拟物幻形雕琢得炉火纯青已经到了似真非真的地步,无论身外化身还是白鸽飞鸣无不活灵活现。   周洛略一犹豫,回头望了半截残墙一眼,咬牙跺脚追了上去。别人找上门来跟不跟过去也无多少区别,只是又毁了一栋房屋,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白鸽翱翔琴音一路伴随,那袅袅娜娜的琴音似乎只有他一人听闻,方家府邸中未曾惊动一人,引领着周洛直向内宅深处飞去。行不太远,景物忽变。草木葱葱,水榭楼台瑶景人家的园林景致变做高岗古木大树参天的山野风光。周洛暗暗疑惑:“倒不知道方家内宅还有这样的地方,按位置推算正是宅邸中央──是了!”前方猛然石崖拔地而起,石崖顶上一座乌黑的古木高楼耸入夜空。周洛猛然醒悟,眼前此处正是方宅内宅之核心,武侯八阵的阵眼──上清宝阁。   悠扬的琴音琴音骤然拉起一个高音,奏出一串清跃的音符,似乎正在欢迎宾客。引路的白鸽振翅向着楼顶飞上,消失在缭绕雾气中。周洛自然不知其中讲究,只觉此座楼台气度端方雄伟异常。他紧紧跟随腾身飞上,站在九层楼外约略停留,迈出一步,踏足顶层平台之上。   这座仿一线天宗发源地三清山上灵宝阁所建的上清宝阁说是楼阁,不如说是了望塔一般的建筑。顶层是四面仅围着一圈乌木栏杆,无墙无顶,地面、栏杆雕满了神仙志怪图案,中央空无一物的广阔平台。平台中央坐着两人,花飞花双手轻抚,名震华夏的天魔琴就横架在她膝头。侧旁斜卧着一位藏装老人,提着酒瓶灌到嘴里,憨态可掬。在他身侧各式瓶罐林立,放眼看去都是上好的中外名酒,不知又是哪家的收藏遭此劫难。   “须弥老仙也在!”周洛心头一震,暗聚真气腕间千锋刃微微扬起。   一曲终了,琴音悠然而止,绕绕余音惹人回味。花飞花收起天魔琴,眼光淡淡扫向周洛。目光相接身形俱是轻轻微颤,神光电闪微微的雷霆电流缠绕在两人之间。   两人神念一触即收,周洛暗自惊奇。他曾与花飞花亲身交手,也曾见过她拦街击杀圣光大法师。此次再见到的花飞花比之前都大有变化,气质风韵愈加捉摸不定,更多了一股沉凝幽深。如果说周洛上一次见到的花飞花还是冰河大川,如今的花飞花就是雪花寒云,完全抹去了斧凿的痕迹,使人无法看穿,深不见底,海一般的幽深。   两月不见对方的实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似乎更加深进一重。按理说却不应该。老一辈金丹高手在修炼上几乎都遇到了瓶颈,这一点周洛深知,没有新的法诀,没有灵丹妙药,花飞花能够大幅突破极不正常。   “初次见你修炼不足半甲子晋身金丹已经很令人惊讶了,两月不见,你的实力又增进了一重。”花飞花摇头赞道,对方年纪之轻、进境之速想起来不无嫉妒,“新鲜术法层出不穷,聚灵丹、千锋刃,青符门还有些什么呢?”   金丹高手初步接触天道之妙,能够少许借用天地元气,终究己身不是等同天道,总归还是要“上体天心”。“天心”何在?说来复杂其实简单。正如水上行舟各处水情不同,各地天地万物元气生化的实际情况也是变化万千,驾驭天地元气的战斗也没有绝对的成法,同样的法诀着实必须根据不同地点,不同方位,甚至时间、风向的不同进行细微的调整。否则对功法的控制变化还是对付修为不足的对手自然是所向披靡遇到同级的对手却难免吃亏。譬如二舟竞流河中,舟质相同,一舟顺水,一舟逆水,速度截然不同。而作到这一点的基础就在控制,变化力求“精”、“微”,追求控制力的绝对增强。这是一项极其细致的工作,永远没有尽头。个中道理无非四个字:“顺势而为”。   她方才出手试探周洛,以“顺水”之势制周洛之“非逆水”,又是另外一重境界,即使两月之前她亦无法作到。不料却被周洛轻松破去,转瞬之间对于“精”、“微”二字的领悟更进一重,这倒出乎花飞花预料之外了。   周洛微微一笑并不搭言。并非他原先不明白“顺势而为,因势利导”的道理。而是这方面的差距往往容易使人忽略。天地元气“势”的运用达到基准高度后,对于力量的绝对强度而言,差距造成影响实际微乎其微。但程度相近的高手相争,往往又显得十分重要,多一分力量也是好的。这种感觉在与四方三老一战后周洛已经初步查觉,炼制千锋刃又隐约捕捉一丝灵感,却无法归纳总结出一个具体的概念,直至方才,在花飞花别出心裁的攻击方式下才厚积薄发作出突破,开始注重由“非逆水”向“顺水”、“顺水”向更高程度的“顺水”的转变。   当代金丹高手在基准真气修为相近,前进无门而又争斗不休的情况下十分重视现有条件的挖潜,将“精细变化”、“微控论”推衍到近乎变态的地步,似乎琰都没有这样的概念。忽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周洛心间。《金丝拂柳掌》与《金鲤穿波身法》两种武功虽然都不是什么深奥神功,在同盟收藏书目中等级也只平常,中上而已,但却都是以“精”、“微”著称的。两册书中对对真气的精细掌握都极为重视,还提出了“顺天应势”的概念,当代金丹级人马战斗的指导思想已经初见端倪。这份礼物……若有深意,武当齐天真人并未见过自己,却能作出指导,只可惜当时没看出来。周洛心念电闪,刹那间转过许多杂念:“铁剑齐天!当年的七大高手,同盟四绝之一果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   这番详细心路过程周洛自然没有必要对人解说。花飞花似乎没有多少恶意,她与杨踏天为什么到了方宅,找自己又有什么事必然有个解释。周洛已不是几个月前和平环境长在红旗下的懵懂小子,自然不会以为花飞花、杨踏天闲极无聊跑到方问天家里然后见猎心喜出手试他近来进境。周洛本来性格木讷内向,不擅与人交际,天性难移,虽然经过一段时间淬炼,也只是变得更加沉凝。他也不开口,径自在地面扫了两下坐了下去,等待花、杨二人解说。   上清宝阁分为九霄九天,共有九层楼阁,分别上应神霄灵真金霞天、青霄灵曜演真天、碧霄浩渺太虚天、丹霄丹真大乘天、景霄泰源道妙天、玉霄至明太合天、琅霄清霞丹元天、紫霄万乘紫霓天、太霄太上大罗天。   周洛三人所处的顶层平台就是代表九霄无上天,太霄太上大罗天。楼板都是用厚实坚硬的深色木料铺设,打磨得光滑平整,雕满古拙玄奥的图纹,触手冰凉,坐上去极是舒服。周洛坐在九霄楼头放眼望去。好大的一片荒野林地!成群的丘陵树木中放置着一块巨石,高二三十米,顶上亦有十米见方。上清宝阁就建造在巨石顶上,在楼顶望去当真有几分“荡胸生层云”的开阔景象。地方不大却给人极为辽阔的感觉。极目远眺四面都是云山雾海,把一座港九繁华都市掩盖得不见踪迹。早前周洛神念扫描亦未能发现内宅之中别有洞天。一线天宗阵法造诣果然有些门道,这般手法比妙徼建在明湖中的竹楼高明了不是一层。   鹤唳清鸣,一群丹顶仙鹤引亢高歌,四处香花异木,好一派仙家景象。   “两位……”如此美景周洛心怀舒畅,林泉山庄有虎有鹿却是少了一些飞禽,周洛打定主意回去也“引进”一些,他不愿再与花、杨两人静坐猜谜,开口说道。   花、杨两人却不搭话。须弥老仙举手放在颊侧,作了个古怪动作。   “嗯?”周洛神念外放,这座方家内宅核心、武侯阵中之阵阻外不阻内,周洛心神毫无阻碍的穿越过去,如同一张广大的蛛网撒开,向四面延伸,将方圆数里元气波动尽数包裹。   刹那间,无数信息藉由天地元气的传导汇集到他大脑。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   周洛心念电闪,迅速的筛过一遍,却未能发现任何元气异常波动,仅有的两个强大气息他也认得是方妤,和周洛布在幽篁楼外的的守护法阵。大范围的神念扫描所能作到的也仅仅是快速体察元气聚集的异常波动,若没有明确目标很难在许多“正常”的感应中找到特定的目标。要仔细详查感知范围内的每一寸土地是一件很耗时间的事,一次只能搜索一小块区域,除非他能够使出完整的化神状态。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须弥老仙,表示他的疑惑和询问。   杨踏天右手再度在耳边比划了一下,周洛看得清楚,那是让他“听”的意思。   周洛不明所以,还是按照杨踏天的意思去作,功聚双耳,纯粹以真气强化对音波的接收能力,增强耳朵的原始功能,感官被千百倍强化。刹那间,无数平时忽略的音响纷沓而来。   鸟动蝉移,花叶摩擦,泥土下、空气中无数的细小生物在活动,勾画出生机勃勃多姿多彩的忙碌世界。   得到山河表里乾坤图,修炼离火金身大法开始,周洛就不曾试过以纯粹的听觉去感知外部世界。对神念感应的习惯依赖渗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也才是周洛与天地元气的感应被花飞花扰动时骤然慌乱的原因。   事实上,以两人修为、境界微乎其微的差距,花飞花或许能对周洛与天地元气间的联系作出一定的干扰,却不太可能造成什么实质伤害。对天地元气的争夺并不应该出现在金丹级的对战中。但那种感觉……就如同任何一个人,同等级的轻微疼痛发生在眼睛和手臂反应不会相同。与外界天地元气的交换、连接对金丹高手甚或重要过呼吸。到达先天境界后,对世界的观察在不是依赖五感传统工作方式。借助元气传播的神念感应占到了极重要的地位。它统合“眼睛”、“鼻子”……所有感觉器官整合为一体,形成全新的工作方式。传统的五感以神念感应为核心结合在一起,传达给人的是一种声、光、味、质加上元气强弱、波动状况的全方位报告。   忽然之间要将听觉从中分离出来也不是件容易事。   杨踏天的声音在周洛旁边淡淡的描述,说出一段功诀、一种状态,引导周洛逐渐摈弃对天地元气的依赖,排除进入金丹以来,心神感应与五感自然而然的联系。对声音的感知从这一完整体系中剥离出来,完全凭借强化的耳膜捕捉空气中细微的振动。周洛的听觉器官似乎回到了后天状态,而其它感官却还和心神感应交互联系,无比奇妙。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与先天状态下体察到的远处音响不同,不是藉由对天地元气的感应捕捉远处的空气振动复原到耳中产生音响,而是千百倍强化听觉器官本身的功能直接感受传递到耳中的极微弱空气振动,听到往日听不到的音响。   周洛耳中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多。   忽然,他睁开双眼,两点精光在黑亮的眼眸中央滚动,黑暗中,神光赦赦。   方邸&#8226;藏花白露榭。   这是一座独立的小型宫殿式建筑,亦是占地广阔的方家宅邸内少有几栋西式建筑之一。揉合了“罗马风”与“法国古典主义”风格的一座玲珑小巧,仿西欧古典式宫殿建筑座落在府邸北侧。背后就是八阵之首的天字阵法,位于宅邸核心的上清宝阁就隐藏在天字阵中。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八阵螺旋排开,宛如一条盘曲的长蛇。   发源于中阵禁地的人工河蜿蜒环绕过美丽的白色小楼。   大群艳丽的热带花卉与鲜绿的大叶蕨植物被栽种在人工河与圆楼四周,一人多的高度恰到好处的映衬出宫殿式建筑的美丽辉煌。   大约是凌晨两点时分,白露榭内灯火通明。透出窗外的灯光照亮了水榭楼台精致的白色外墙,恰似一名品流高尚的少女披着白色的宫纱,不落凡俗。   在藏花白露榭最高的第三层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内,近窗旁边一个优雅华贵的纤纤身形正站在玫瑰红色的天鹅绒窗帘后,隐约向窗外眺望,背对灯光的身影露出半边优美的弧线。   圆楼前一座凤凰雕像竖立在蔷薇花碗形状的喷水池里,展翅欲飞,腋下翅底暗藏的水管射出乱树琼花一般的水珠。   乱花飞溅,水花间,凤凰白石雕塑的身躯越发洁白。   行色匆匆,两个高大的身影正在一名一线天宗弟子引领下由喷水池前经过。   一行三人没入了楼下近处视野死角的阴影。   一双美丽的眼睛墙边的窗帘,风目轻颦。   水晶灯璀灿的光芒将客厅照得透亮。两位客人坐在,神色慌张。其中一人黑沉着脸,双目微闭,喃喃自语,似乎在复述背诵着什么。而另外一个似乎时刻在紧张、戒备中,在沙发上无法安坐,四下张望。   脚步声响,白色的楼梯顶上光线忽然一暗,一对expool蟒皮露趾女凉鞋出现在通向二楼的拐角梯上。黑色带着天然花纹蟒皮细带高贵而又神秘的包裹着一双纤白的玉足走下,富有女性婀娜的柔美身姿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娉娉婷婷,静植玉立。   一张美丽的面孔展现在光明下。   一直黑沉着脸自言自语的客人迅速站起身来,黑沉的脸上挤出一团笑容,就象搭配在桔子皮上的喇叭花,低头微微弯腰说道:“初次见面,我是血杀宗王泉戍,很高兴有机会到府上拜会。”竟是魔门一宗之主亲至。   久等同伴没有反应,王泉戍皱起了眉头,伸手碰了还沉浸在恐慌情绪中,手捧茶杯,呆坐在沙发上的同伴肩头一下。   “嗑”另外那人似乎受到了惊吓,从沙发上跳起来,身前的茶几发出一声大响。王泉戍赶忙拉住他的手臂,翻腕迅捷接著滚落的茶杯,泼下的茶水纷纷向回倒飞,在及地前收回到茶杯中。   他狠狠地瞪了冒失鬼同伴一眼,代他介绍说:“方少门主,这位安世权,是天魔宗花宗主派在北方的代办。”   那女子竟是应还在闭关中的方妤。   “竟是魔门一宗之主亲身到来。”方妤娇丽容颜上的表情迅速转为惊愕,被王泉戍的称呼吓到了的样子。   血杀宗是北方现存少数泛魔门宗派之一,最早是由一个杀手组织演变。安世权其实算不上是天魔宗的人,他祖上与天魔宗有少许关系,昆仑清洗地时候渡海逃回了韩国。改革开放后形势一片大好又回到华夏北方,作了好几笔走私买卖,又搭上花飞花的关系,最多算是为天魔宗提供金钱的外围组织。双宗合一,声势大增。魔门门主难产,重点就在一线天宗。方问天不作梗,又有何人能够阻止花飞花荣登门主宝座?   两人都是最早醒悟,向新任门主输诚的人员之一。按照方问天与花飞花的交换条件,方妤就是一线天、天魔两宗下代继承人。本身已领悟先天密境,又有两大金丹高手教导支持,继任下代门主并非太难。王泉戍称呼方妤“少门主”也就顺理成章。   方妤眉头轻皱,她却不是太喜欢这样的称呼。   所谓魔门,最早不过是一个泛称。魔之称呼从来没有一个准确定义,传说中的上古妖魔是“魔”,残忍好杀是“魔”,道宗佛门排斥不同见解着诬蔑为“魔”,佛道相争时相互间的称谓还是“魔”,自古华夏各派势力对现实中魔的划分就从未清晰过。   魔门,是个流动性很大的组织。天师道就曾被视为魔教之首,经过数百年漂白包装又堂而皇之成为正教名门。   长期处于被打压状态,谁也不会束手待毙。历史上,一线天宗、天魔宗、血杀宗、黑巫教等等现存华夏黑暗势力的前身都曾多次合作,相互间留存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人的逆反心理是相当可怕的,一部分人反口也为对方安上什么妖、什么魔的难听蔑称,展开跨越漫长岁月的无差别口水战;另一部分人在漫长的被打压历史中发展出了另外一种心态。手段越趋黑暗,拜魔神、改教义,以魔自居,相互间惺惺相惜,到最后干脆联合起来打正招牌,拉起魔门的大旗。然后才形成了现代魔门的组织结构。   一线天宗历史上臭味相投、惺惺相惜是没有,同仇敌忾那是有的。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精神──话虽然是某位老人家说的,概念从古即有,按照某个德国大胡子的写法应该是“朴素的自发革命主义精神”。造魔门草创前的那段时期,一线天宗与天魔宗等等历史上魔门宗派的前身暗通曲款,被当代视为魔门创建历史性里程碑的几次早期聚会、合作,一个不拉。   这样子算不算加入魔门也是扯不清的烂帐。   不过争论到了方问天可以止休,方问天与花飞花的交换条件事实默认了一线天宗归入魔门的一份子。方妤却似乎不喜欢这样的事实,秀美修长的双目微微蹙起,柔声说:“王宗主、安先生,方妤还当不起‘少门主’这样的称呼……天魔宗主要将天魔琴传给谁可说不准。一线天宗唯才是举,外公门下英才济济,龙师兄、虎师兄修为见识都不比我差,下任宗主的人选不一定是我。况且……魔门下代门主会不会这么快产生还难说呢!”她的话语婉转中自带着一股凛凛坚决。   “是……是……”王泉戍略带尴尬,配着笑附和着,眼中闪过一缕莫名惊诧:“方妤对魔门似乎相当排斥呢?对一线天宗联合天魔宗也不情愿……”他接着歉意的表示低下头去,掩饰内心掠过的想法。   正当他准备再度开口的时候,似乎一直处于惊悸状态的安世权猛地跳起身来,嚷道:“方少门主!华夏政府展开突然行动,秘密清扫各派势力,突然袭击……卑鄙、无耻的!……昆仑的事情又要再次重演啦!”   “为什么?!”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方妤心头大震,玉腕颤抖,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定了定神,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一线天宗没有得到消息?昆仑出动了多少人?梁铁鄯有没有离开昆仑?怎么可能呢!何济世怎么可能突然作这样的决定?”方妤脸上霎时血色全无,苍白得怕人,头晕眩晕,娇躯微微如随风舞柳,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王泉戍大感诧异,他的额头一阵抽动,这位一线天宗继承人与传说中的精明多智的形像大相径庭啊!眼角拉起一条斜缝,王泉戍斜着眼睛向方妤偷瞟窥看过去,看见方妤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头千年怪兽。他小心试探着说道:“方……小姐,何济世已经不再是军委主席,大约一个月以前。现在的军委主席是海云帆,而且……没有调动昆仑的力量。”何去海继,华夏,乃至全世界稍微关注时事的人都会知道,况且这是上月末,本月初发生的事,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这位大小姐却好象一无所知……   一个月……方妤玉手扶在沙发靠背上心头微微苦笑,心知失态了,伸出右手说:“两位,请坐!坐下慢慢谈如何,急也不急在一时。”重又恢复了淡定自若的神色。   “这两个月北京的消息很乱,市面上虽然明显影响,但是我们都感觉高层气氛有些不对劲!从七月份开始,就陆陆续续收到许多消息。首先是听说西北四个特卫旅,包括中央警卫局、从未正式露面的猛虎都要进行整编,但一直乱乱哄哄,直到八月四号那一天,据说海云帆在内部会议上第一次以军委主席的身份出现……”   既然牵扯到改朝换代两个月的时间,说起来就不是一般的长,两位魔门耆老阴郁狠辣的声音恍似阴柔缭绕在茶杯上方的清茶水汽,缠mian缭绕,阴恻恻的徘徊在以白露藏花为名的水边楼台中。   沉沉夜空,越过几重院落,孤高耸立的高楼上,远方的声音同样瞒不过三位遥遥倾听的旁观客。   周洛心中无限疑惑。远方传来的话语异常清晰,可是他却无法以任何方式感应到血杀宗主的存在,那位安世权的气息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奇怪了!”即使是本身没有气息的死物,在无所不至的天地元气波动中依然有它的表现形式,而安、王二人却依然故我,似乎与天地毫无关联,任由元气波动自然穿越,不造成丝毫阻碍。   听觉范围扩大,以方宅核心数里内外,一十七个同样怪异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象是一张撒开的大网正在收拢。   十七个脚步声,十七个心跳的声音,周洛甚至可以分辨不同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动,可是神念丝毫感应不到他们的存在,恍如虚空。   他眼中好奇的光芒闪动,交替使用着不同的感知方式。这些人类的身体在元气波动中反应出类似空气的存在——一阵风,或者象一股乱流,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心神无法体察出元气波动的细微变化。   玫瑰花瓣带着五彩光晕闪现方妤眼前,阴恻缠mian的狠辣话语听在她耳中只剩下温软缭绕,如同催眠的清烟一番袅袅娜娜,将心神拉入沉睡的深渊。睫毛下弯,美丽的双瞳微微合拢,方妤举起右手掩饰着悄悄揉了揉太阳穴。虽然经过精心修饰,如果仔细观察,还是可以发现美丽底下的苍白憔悴。闭上眼睛,她的眼前就会出现那条浑身满是腥味,肮脏、硬得烙人的组合怪物,或者是一条细细针刺似,雕满花纹的长剑,逼得她由黑瞳深处生出刺痛。   一个多月的辛劳,她无从得知外界的信息,即使自己家中的事情也无从知道——尽管她有足够的渠道传达她的要求,却无法从中得到任何信息,除了开始那几日。除了琰以外没有人敢于违反方问天的规则,闯入闭关的禁地,一周过后琰也不见了。她无法知道是离开了还是周洛已经出关,总之无法得知任何消息,穷极无聊还是安排了周洛的食宿衣物。   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处理事务。   王、安两人的诉苦宛如两只“嗡嗡”飞翔的苍蝇,节奏乏味而枯燥,不断将她引向睡眠的深渊,却又总是在将要如水的时刻吵闹打断。就在她将要排除烦人的干扰沉沉入眠的时候,一句恍惚问话中提到的名字惊醒了方妤朦胧睡意。   “周洛!”   “周洛!”   “周洛!”   ……   聚灵丹!一粒散发着熟悉清香的丹药在王泉戍掌心滚动。“青符门!周洛!都是周洛惹的祸!”   宛如水面投下的一粒石子,蝴蝶振动了翅膀,一个无心的举动同样可以引起轩然大波,颠覆脆弱结构下的实力平衡。   脆弱的平衡!   聚灵丹的出现代表着延续20年的当代华夏实力架构再次打破,事实上这种变化在新的金丹高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只是没有料想到它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得如此直接、迅捷,以料想不到的方式在时代的大潮中激荡。   昆仑的扫荡后,当今华夏各派势力格局南强北弱,边疆强而中原弱。而接收了昆仑大量功法资料的特殊事务局、猛虎等一系列政府机构从实际意义上实力并不强大。   真气修炼、功法秘籍归根到底阐明了两个方面:一是本身能量的积累加强,二是对能量的有效使用。无论法、武、符、咒莫不如此,不外乎自身能量和引动自然能量的结合使用,差别不过是能量配比的不同。由纸上作业到实际效果间存在着无数的碍难,言传身教的差距以及种种书本未曾注明的诀窍造成了昆仑脱离后长时间里政府培训体系的长期低迷。   所谓秘诀,所谓窍要,说白了都是经验的产物,也就是大量实验后的总结。缺少名门大派千年魔门悠长的时间积累,政府主导下的一系列机构却拥有一项所有门派总和都无法比拟的资源——人力!这是一个十三亿人口的国家,国家拥有的人力资源如山如海,庞大无边。以人力换时间恰恰是可行的。在产生了数以百计的革命烈士,以及在此十倍以上的功勋获得者之后,对于初级至中高级阶段的真气积累几大暴力机关已经不逊色于任何门派,甚至在入门阶段真气修炼方法上达到了历史性高度。   桎梏他们实力进阶的最大障碍在第二点能量的有效使用,也就是法、武、符、咒的发动方式。每一种功诀都有不同的真气运行方法,而钻研这些来自不同门派的功诀法门,将它们的运行基础转化为国家标准制式的几种真气,有效运用,无疑地是很困难的事。   大量实验变得不再可行——首先,能够参与实验的人员必须拥有足够的真气基础,即使初步摸索通了几条由入门直至金丹级一下的修炼通道,可是时间……满打满算20年,政府也没可能投入足够的实验品。   实用法诀缺失,战斗方式单调,真气等级相同条件下,特殊事务局、猛虎成员的战斗力基本不值一比。   当聚灵丹的生产配方由周洛手中转移到特事局的时候开始,局势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   周洛想起了孔逸乐关于聚灵丹与特异功能的描述,那些特异功能拥有者等于天然懂得某种元气能量运用的人,而聚灵丹有一定比例将隐性特异功能者转换为显性的可能。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周洛微微头痛。   “这又有什么用?”方妤同样疑惑,身形成优美的曲线前倾说道,“拥有激发隐性特异功能能力的方法不是聚灵丹一种,自行修炼,真气积累到一定程度,或者由先天高手输入真气引发都可以达到同样效果。特异功能者的比例在正常人类当中不会超过1:100000,即使隐性特异功能者存在的可能比显性多上10倍,也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况且他们战斗力未必比修炼得来的强!如果有可能,各门各派早就用了。”   “如果有可能……”方妤的话语不自觉的带出一种居高临下傲气,说各门各派绝对不可能,拥有先天高手能够快速引发隐性特异功能者能力的也只有同盟、魔门两大宗派和黑巫教等少数几个大势力。安世权眼中掠过阴暗的嘲讽,说:“少门主,对于我们来说是这样,对于拥有一个国家的政府并不一样。隐性特异功能者的比例也许只有万分之一,但是放到全国庞大的人口基数中是仍然是一个极其巨大的数字。而他们并非从出生起就拥有的力量使得他们的心态更加接近常人,哪怕是获得能力之后,由于单个计算这种力量并不特别强大,远没超出国家管制之外,心态也不太可能发生太多变化,对政府是相当有利的。长期以来对其它势力来说难以发现的困难在国家机器的运作下并不存在。相当部分的隐性特异功能者潜藏的能力并没给他们带来直接的力量,却使他们具有了超常的实力!能够经受住接近自然人极限训练的军队、特工精英人员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隐性特异功能者。而另外一个类型表现为潜藏体内超过正常标准的内气导致身体状况不正常,常年体虚多病,外在表现为某些不常见的疑难杂症,这部分人的资料对政府而言也不是问题,他们缺乏的仅是引发能力的手段!”   “嘿嘿哈哈”安世权尖笑吐出连串铁丝摩擦般拉杂的喉音,“这就要拜那位周大门主所赐了……”   方妤不自觉的倾听,模糊间隐约觉得两人的话语有些怪异。   “作为单兵个体,他们的战斗方式依然单调,个人能力单一,但是作为一个组织,攻防模式都完成多样化,实力成倍增强。”   尖锐刺耳的厉笑声在房屋里回荡。   忽然,方妤从连串的疑点中捕捉到了问题所在。   ……   周洛想不到,方妤想不到,早已知道聚灵丹存在的方问天、同盟四大高手也不曾想到。事实上他们也不会在意,这种程度的实力增强还不被金丹高手放在眼里。即使昆仑,如果没有威风八面的架海紫金梁,也不会使超脱世俗之外,几乎神人的金丹高手束手缚脚。尤其周洛,他并不以为国家机构实力的有限加强有何不对。   “不过这样的结果……”周洛莫名扰头。他似乎品味出花飞花、杨踏天目光中的不同意味。明月当头,星岚长夜,周洛起身站在楼旁毫不理会身后两道注视的目光,“如果现在我说是无意也不会有人相信了吧!”   华北平原曾经是被昆仑扫荡得最干净的地方,这种程度的实力增强或许还不能对周洛构成威胁,可是对于虚弱的北方门派影响巨大。牵一发而动全局,海云帆似乎没有必要这么张狂,所谓清除“历史遗留问题,彻底解决政府管制之外的势力”,关键是在金丹高手,难道他真有办法?   兔死狐悲,实力才一上升就开始清除异己,对他绝不是福音。   风卷衣衫,周洛心情变化万千,微微苦笑。曾几何时,他也曾为了国家的虚弱落后心焦痛苦,为了军力国力的增强衷心欢呼,可是如今却开始计算控制、平衡。   在国家利益面前一切个人利益理应退避三舍——理论上……   难道要卖身投靠?   谁又能保证政府行为就代表祖国的利益?没有私心、没有杂念,没有太大信心啊!   “世上有圣人和凡人,凡人作凡人的事,圣人管圣人的事。”周洛忽然郎声说道:“个人过好自己的日子,何必想管那么复杂?”令在场两人都莫名其妙而又若有所感的长笑起来。   “不错!可惜人世间就是有太多的人喜欢迈出自己的界限。”久久不曾说话的花飞花忽然附和道,清冷的琴弦“仙嗡仙嗡”响了两声,道:“杨老怪,你怎么说?”   “何必太多心!”杨踏天打个哈哈仰天一笑,“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能够想到别人却未必能够看清自己。”   “哦?”花飞花展露冰冷的笑颜,白发随风,五指随意地在琴弦上拨弄,“那又是谁在庸人自扰?”   寒风弥漫,天魔宗主、须弥老仙之间忽然剑拔弩张,爆发出异常激烈的口舌之战。两人争论极快,在周洛尚未来得及回神的时候已经往来了几个回合。   星光满天,象是在呼应乌楼顶上的激烈争论,漫天星光蓦然变得强烈起来,颗颗明星光芒闪烁,从四个边角拉伸出十字星芒,强烈的星光一时盖过了圆月的明光,无边无际幽绿透着暗蓝的光芒璀灿的降落下来。   “原来不是一夥的。”周洛心中忽然轻松,花杨两人的争论他听不太懂,也无心去懂,仅仅两人并非全然同一战线的事实已足以另他心神放松。“我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无聊了?”周洛捡起一罐窖藏了数十年的罐装青稞酒倒入喉中,他并不嗜酒,此时却觉得烈酒的滋味恰到好处。   “无恶意,总之无恶意!”须弥老仙的态度忽然软化下来,停止了与花飞花的争辩,拾起酒瓶站在周洛身旁,举酒仰望漫天星芒,呵呵笑道:“我不过受人之托转告一句话‘无恶意’,信不信都由得你!”   远远光华闪烁,滚滚如雷,又象破空飞翔的长啸雷音,星光倒影仿佛急速旋转一般流水般被人收去,漫天光华全失。夜色重新,明月当空,素白黑幕一时都失去了颜色。   一道粗壮的气劲破空翱翔。   藏花轩中,方妤眉头微蹙,对于周洛的下落安、王两人实在是太过关心了,令她大感不妥。以这二人本事就算周洛没有防备也没可能暗算得手,金丹与之前的跨越之大令人匪夷所思。除却四方三老她还未曾听说有人能够以结丹境界硬捍金丹高手,不过那也是三人合力加上结丹期顶层修炼了百年以上的功力。真气悄悄凝聚,刹那间方妤神念扫过王、安两人。   恍如虚空!方妤涌起一股寒意,想起一件事来。   黑巫教中有一种秘术,凡练巫、蛊之人皆可借物化身,采死气掩生机,吞噬掠过他们身边的微量元气,造成近似虚空的状态,被称为由金丹高手手底逃生的第一法门。当年在昆仑压力下同盟诸派、一线天宗纷纷南下,与曾经雄霸西南的黑巫教冲突激烈,这种在修习巫、蛊的人中间流传的改造身体的秘术,对南下早期的同盟四派与一线天宗都曾造成巨大伤害。可惜黑巫教虽然高手如云,术法诡异难缠,可是毕竟没有绝世人物坐镇,逐渐被逐出华夏,近年来已很少听说。   “难道黑巫教,难道蛊毒宗……”她恍惚记得当年的魔门也有许多南蛮高手搀和,而后来的黑巫教又融合了两个魔门宗派,仿佛是叫作蛊毒宗与咒符宗。“天魔琴出世难道又刺激到他们了?不过找上门来还在畏首畏尾,难成大器!”方妤微笑弹指,她毕竟是先天高手,即使没还能进入金丹境界也拥有近距神念扫描的能力。巫蛊术隐匿行迹的秘术不是不好,可是面对面使用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方妤真气暗凝,默运悲魔指诀,唇边微笑绽放、扩大,娇躯轻颤,如海棠花枝“呵呵”轻笑,屈指弯起,就要出手。   安、王两人蓦然一呆,骤觉不妙。   异变陡生!   忽然跃起的两人口中一齐喷出鲜血,恍如一股大力直溯心脏,心脉全伤。在他们感觉中,所受伤害并未来自眼前的方妤,而是来自远布在方宅上空的蛊子。一股磅礴大力,浩荡无方,恍似摧枯拉朽一般瞬时摧垮了十九位蛊毒高手耗尽心力布下的十万蛊子   那明显是超越等级的力量,两人对望一眼,加速向楼外跃去。   一股磅礴浩大的力量直逼飞来。   缓慢无形重如山岳。   方妤跃出大门,停在藏花白露榭外。她顾不得关注那些不知何时被人暗暗撒在方宅上空的蛊子,仰望天空,阴阳相合,恍如太极生生不息般的强大剑气由天的尽头逼压过来。强劲但不凌厉,威凛而又舒缓,以它独特的方式展示着自身的强大。扫荡一切邪氛。 十一 剑气凌霄   一条人影挟着凌凌剑气降临。   拂手般的桫椤树挥舞着长条的枝叶拼命想向外逃开,成群的宿鸟惊飞,避过此人所在方位结队逃去。鲜绿正当时令的苏铁被强劲的气压压得伏低,碗口形状的巨叶四面散开,宛如河面上展开的一朵朵绿色水波。   劲风伴随,灰衣挽着道髻的道士踏着波纹浪花而来。   一股奇大的威势随之降临。   灰衣道人由虚空中缓步走近,拾级而下,手中一口玄色黑铁古剑信手挥舞,四道凛凛剑气由破霄古剑上发出,合而为一,缓慢逼人的向内宅上清宝阁推去。   脚踏实地,灰衣道人长吸口气,朗声说道:“武当齐天请与一线天宗方宗主一战!”   ……   “哔叭”显示屏上微微一个闪烁,一条绿色的曲线明亮起来。   “出现元能反应!”   “出现元能反应,等级划定特甲级。”   “反应原点测距……1347.25米,初始元能值测定……560、3756、13500、13700……”   “嘟嘟嘟嘟”随着一连串的红红绿绿的指示灯依次亮起,沉寂整夜的监控基地忙碌起来,游离的微弱能量被架设在楼顶的聚能盘收集起来,依次转换为电讯号分析显示。   “元能反应一,距离1458.63米,元能值上升中……”   “元能反应二,距离1471.99米,元能值5600,+-25%。”   “元能反应三至十,距离1150米至2000米区间,元能值1000基准单位,+-25%。”   “元能反应十一至七九,距离1150米至2000米区间,元能值300基准单位,+-50%。”   ……   “出现新反应。”   “元能值上升中……”   ……   “重新编号排序:   元能反应一,距离1508.72米,元能值76000,+-13%;   元能反应二,距离1520.13米,元能值53000,+-25%;   元能反应三,距离1522。03米,元能值53000,+-25%;   元能反应四,距离1524.18米,元能值49900,+-25%;   元能反应五,距离1471.96米,元能值8500,+-18%;   元能反应六至十三……   ……”   白色的天线圆盘发出柔和的荧光,笔直的指向前方的某个方位,在区间中摇摆。这套类似雷达天线的装置有个最原始的古朴名称——“聚能盘”。所有3千米以内的高元能强度目标数据,就是通过这套装置被收集起来的。目标身上自然散逸的元气被聚能盘捕捉,转化为电讯号,通过一系列程式分析最终估算出目标本身元能值。   十七楼内所有来自特事局的技术人员都在忙碌中,紧张的分析计算,报出一个个最新的数据,象一台停滞的精密仪器忽然高速运转。   四万!五万!七万!一次次闪烁上升的数据就象巨石压在祁参、何涛、余宾、陆文泽的心上。   这种元能测量仪器来自一种,基于初代领袖,“由能量基础将两种文明统合”思想的失败发明——元气能发电机组。以电能为标志的现代机械文明,与由现代科技感知之外的“元气”能量理论发展出来的修真手段,如果说要实现能量基础间的统一,吸收天地元气转化、释放出电能是可行的,转化为可供工农业生产利用的电能还是万万不能的。各门各派对于元气、真气与电力的转化都停留在闪电、电击、瞬间释放的基础上,距离三相交流电,难度比直接将天上的雷电接入电网也差不到哪儿去,结果自然只能是搁浅。   不过在此基础上,一连串的失败试验却得出了元气强度与脉冲电之间存在的图像曲线,即在同等条件下,输入端的元气能和输出端形成的电讯号存在有规律可循的比例关系。   时间进入九十年代末,在三个代表光辉旗帜的伟大号召下,封存多年的老实验结果焕发出来新的光彩。收集天地元气用以发电目前而言尚不可行,不过通过电脑辅助计算,通过外溢气息估测真气含量成为可能,对真气、元气体系的量化研究作出了卓越贡献。   元能测量仪器就是这一阶段的产物。   压抑、沉闷……   元能值测量标准采用军内抽样,18-25岁男性现役野战军士兵(不含特种部队与文职军官)30000人数据取平均值为一。一般来说,华夏大部分公民本体元气能量值都略低于一,元能值十到十五则是选材的最低标准——有能力肉身抵御标准警用手枪弹头单发射击。猛虎、特种防卫司令部、特殊事务局大多数成员不会比这个标准高多少,而昆仑、同盟则以接近100的水准为起始标准。作为各自部门的精英,何涛、余宾、田莉自然远远超过这个标准,即使不以战斗力著称,陆文泽的元能值也到达了180。祁参、张海都到达了1000,而迭加了“冰岚”增幅能力的孔逸乐,元能值勉强可以采用几千这种说法。   而眼前出现的数据显然进入了“万”这个数量级,并且还在向着十万持续上升。   77600、84100、88500、98300……   四个交替上升的数据明显不是屋里几位“精英”可以比拟的,沉闷、震惊……几位年轻人都陷进了无可抑止的压抑,只剩一个个单纯的数据在飞舞……   “咳咳!”走到一位监测员背后,张海干咳两声打破沉寂的压抑。   “孔部长,这应该就是远距离元能测量仪吧?”张海对着屏幕看了半晌说,“是昆仑今年新送出来的产品,一共只有两套。中央警卫局装备了一套,听说另一套送到你们特事局。”   “没错,就是这东西。张处长对技术装备也有研究?”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寓意。从气息感应仅仅知道对方很强,远远超越己身的强,却不能如实际数值计量确切反映出数十百倍的差距。巨大的落差也许将直接击垮这些青年精英的自信,尤其是来自少与各派直接接触单位的两人。孔逸乐舒缓气氛,故作轻松的呵呵笑道:“不太准确!哪有那么巧的,既要不刻意压抑气息又不能摧鼓真气,功法、距离、状态都会造成数值偏差……”   中央屏幕上的数值已经超越了十万,在这短短的距离,不通过仪器,肉身也可以直接体验到那令人战栗的气息。   惊憾!令人震惊的强大!肉身的战栗印证了屏幕上的数据,而数据更详细描绘出无比的强大,使身体的颤抖加剧。   “嗳!我哪有这根筋哪!”张海摇摇手,似乎要驱散这股阴霾,强烈地影响使他的嗓音不自觉的紧张,紧盯着屏幕说,“这套东西要在你们手里才能发挥作用,我们局里也就当健身器材,还是老型号一样用。四月初的时候局里搞过一次测评,最高俄罗斯来的几个老毛子也才过四万……娘的!在你这真开眼界啊,随随便便就是七万、九万!”   张海眼中露出恶狼般的凶悍绿光,粗俗怒骂了一句。   孔逸乐暗暗赞叹,中央出来的人,也许其他方面不怎么样,嘴上功夫着实了得,一句粗口就将气氛缓解下来。不但令战斗部门出身的何、陆二人受到共鸣,同属军队系统出身的陆文泽也大感亲切。虽仍是紧张,气氛已与刚才不同。   不过后一句话却又显示了他内心的虚怯。   “孔部长,你看会是些什么人啊?”   孔逸乐哑然失笑,中央警卫局到底不是一线战斗部门,这位张大校看来也有些头脑不清了。不过特务机关浸霪多年的孔逸乐或许是对“打击以金丹高手为核心的带有封建、迷信、黑社会性质,维护社会安定团结,打击任何势力对党、对人民的直接挑衅”的密令领会得最深刻的一个,倒也不会以为“中央”当真会派他们这班人围剿金丹高手,一本正经地分析道:“这个,这个,嗯,金丹高手,从数据上分析很有可能是金丹高手!”   主屏幕上的四个数据已经稳定在了119770、164730、167000、184000……   ……   “武当铁剑道人齐天,有请一线天宗方宗主公平一战!”   剑气激荡,四面八方击出的无形暗劲已经将分布在方宅上空的十万蛊子消灭干净,若大的宅院里却始终不见方问天踪影。   桫椤长条枝叶宛如佛手飘拂,招引着十万亡魂。   灰袍道士站在苏铁桫椤混杂的绿林前,手拄铁剑,傲然面对上清宝阁结界方向,面色似有不耐。   “战是不战,方老魔话都不会说了吗?”   天上残留的剑气也为着他的话语呼应,聚弱为强,四面八方凝结为块块恍惚实体的光幕,泄愤似的向着结界直撞过去。光华四溅,两强相击发出隆隆声响。   “铁剑前辈!”方妤惊得魂飞天外,大声疾呼,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亦不知方问天在家不在,家中又有什么人,稍稍迟疑齐天已经开始恃强动手,对她的说话置之不理了。   土块石粒由地面飞起,大地震颤,土壤龟裂开树根般的裂纹。稍稍近处的地面都晃动不已,铁剑齐天更不答话,只管阴沉着一张老脸,操起天上一块块明镜似的光幕向上清宝阁砸去。   电光四射,巨响隆隆,无数电光蛇带缠绕,耀目的亮光照得人眼发白。   “狂妄至极!武当长老竟学会闯空门了吗!”浠沥沥一道寒气翻腾,漫天光寒,水桶粗细一道青色长藤当头向着铁剑齐天砸下。青藤劲气在与齐天剑气一触后变成漫天清雨,万千青丝又与横飞的明镜一同碎裂成点点散花。   “好!好!”见是花飞花出手,铁剑齐天倒也不挑,怒极一笑,古铁剑回身反挑,东、南、西、北转身四剑,四股有如龙卷飓风,具体而微的圆转气劲生成在他古剑端前,随着身步演变,似分似合。四道剑气旋涡分化为八,却又两两相合,八化为四,四合为二,一阴一阳两股真气生生不息。大旋套小旋,小旋藏大旋,并成一枚圆转太极。   霎时间光风霁雨、剑气冲霄。   跃出上清宝阁笼罩范围,周洛举目观望,花飞花与一名发色半黑半白的灰衣道士相斗正酣。那老道士挽成道髻的头发半黑半白,一缕长须却是银白如雪,挂在颌下晃动煞是有趣。天魔宗主、破霄古剑各展绝艺,纷纷扰扰,剑气琴音宛如满天花开雨落,笼罩了好大一块范围。   “啧啧”,须弥老仙跃出结界,咂吧着美酒口中赞叹,“上次见面还是满头白发,这老道士竟然能白发转黑,修为进境确是不小!”   虽然同为同盟最高等级长老,周洛对这位道家高手的印象也仅停留在两卷《金丝拂柳掌》与《金鲤穿波身法》上,并未见过这位武当长老。凝神看去,只见他寿眉童颜,看上去年纪甚大,肌肤上却又充满弹性,具有年轻人的活力光泽,粗看似有百岁,再看似乎却又只有八十,仔细看来说他五六十岁那也是可以的。剑气如潮,纷纷落落,破霄古剑动静开合,阴阳吞吐真气弥衍,将劲气变化展现得淋漓酣畅,如醉后狂草如酒后高歌,打法变化全在一身太极真气上。却又别具一种扎实稳重,厚如山岳。内家劲气比花飞花雄厚绵长了不只一筹,当真不负太极真气浑厚高深的名气。   不过若要说他剑法不行,那个,似乎,也要看跟谁来比啊……   “上次见面?”周洛好奇问道。   “二十多年了吧!”须弥老仙手中的青稞又换成了竹叶青,继续为着消灭方宅的藏酒而努力,手中指点说道,“进入金丹境界至此后驻颜不老,除非功消气散,否则容貌总如金丹大乘之时,想要返老还童那就没有点特殊手段不行了。你看那老道士,他显然不会学娘们般关心容貌,琢磨什么重整旧日青春的功诀法术,白发转黑应该是真气深到了极至的自然反应。金丹高手中,真气积累当以他第一了!”   “比梁铁鄯又如何?”听须弥老仙的说法周洛更加疑惑。   “那不好比”,杨踏天微微一滞,“架海紫金梁,最看不透的就是他。此前有人将你和琰那小丫头并入十大高手,而将梁铁鄯抽出单列……虽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合理的分法。”须弥老仙神色沮丧,挥袖摇头道:“不多说了!喝酒,喝酒……”   铁剑齐天真气雄浑,剑剑如开山鼓岳,洞彻河山,以力取胜,辅以阴阳变化,一身真气附在古铁剑上,阴、阳、刚、柔、有、无、虚、实、圆、长诸般真气变化发挥到极至。花飞花的天魔琴却奥妙更多,精、奇、险、峻,处处出奇,诡秘邪异。两人翻翻滚滚谁也压不下谁去,虽极力压抑,劲气波及范围还是越扩越大,逼得人步步后退。   剑摇琴动,方圆百步内除了杨、周二人再无他人可以立足。   劲风滚滚,两人战场渐渐斜移。   蓦然间,周洛暗叫不好。一缕剑气逸出战圈竟向幽篁楼直直射去。   剑气劲急激射。   光影相迭,幽篁楼上现出斑驳陆离的光影,仿佛急速生长的藤蔓,将楼外的空间分割开来,又象透明的金龟背甲,一重金黄透明,仿如一块块晶块组成的巨盾虚悬在幽篁楼前。周洛早前设下的禁制法咒自动生效,在攻击中显形,抵御住了剑气的冲击。   寒芒折断枝叶,冲破繁茂的草木丛,从一片浓绿中穿出,长蛇般地翻卷,摧破干枯的竹林,锋利的刀芒拉成一串光弧,恍似青竹叶片飘飞,有如幽冥厉魄,斜飞划过幽篁楼前,插入战圈。   王泉戍从最初的慌乱中缓过气来。   藏花白露榭前,白石雕成的凤凰像依然昂扬展翅沐浴着洁净的水花。雕像暗影下,一点点的黑影微微隆起,倚靠在喷水池边的恍若尸体的血杀宗主悄悄移动一下手臂。鲜血咸咸的流过嘴角边,带着新鲜的味道,他的衣衫曾经无数次溅上鲜血,但却从未感觉离死亡如此接近。   剑气凌霄!   九道粗如儿臂的剑气平排推出,九道无形剑气,九道死亡波澜。摧毁着沿途所经的一切,叶断枝折,断瓦横飞,在绿树丛花中划出九条焦黄通道,却偏偏够不着万千晶丝合围保护中的天魔宗主。长发飘拂,花飞花虚立空中厉声冷笑,三尺白发飞舞,随着她的衣袂、身形旋转飘飞,带动万千晶丝化作狂澜。   而那剑气晶丝弥漫的领域,却又被片片如竹叶飞舞的薄薄刀刃生生挖去一块,现出幽篁楼的轮廓。   借着白色的灯光,王泉戍清楚看见那位曾经的同伴正倒在不远的地方,神思不属,仿佛受到了极大刺激般怔怔注视着不算太远的战斗。   白红混杂的口涎挂在他嘴角落成丝线。   “这个废物!”   血杀宗主毫不吝啬的在心中给予同伴准确评价。宁为鸡口莫为牛后……他脸庞惨笑,虚弱的身体反而使头脑格外清醒,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作什么?“趁着方问天不在,方宅守护阵法出现破绽的时候前来偷袭能够解决问题吗?伤了方妤……恐怕只能使方问天更加愤怒。”   “为什么当初就象鬼迷了心窍一般?”他暗自解嘲,时耶,命耶!不过此时却不是多想的时候。   事已不可为!   当今夜见到第一位金丹等级的高手出现,王泉戍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其后连续出现的花飞花、杨踏天和周洛一步步加深了他的觉悟,将他神魂打入深渊。   他不是太没自知之明的人,也不是优柔寡断太糊涂。明明知道周洛和琰可能尚在方家停留才使他不敢第一时间出手,宁可冒着被发现的可能也要问清答案,不惜冒险以蛊毒秘术潜踪匿迹也不过是预防万一,想增加少许逃生可能。   万一,万一,万中无一,事实残忍的击碎了他的侥幸幻想,血杀、蛊毒二宗的运气实在坏得怕人!   铁剑齐天去虑凝神,强聚功力,手中的破霄古剑光芒逐渐增长,闪烁着玄色光华。蓦然,震耳一声大喝,手挥古铁剑飞身前扑,身形快如电掣,飞越桫椤树林上端,幻起一串玄光匹练。武当本门太极剑法从来不合他心意,铁剑齐天舍弃不用。疾演自创碧海狂龙剑中的“龙升九天”,剑法转为暴烈,长剑幻起一道黑洞洞令人心悸,偏偏又感觉刺目已极的乌芒,身形腾空而上,一跃直升九丈。   数百人同时抬头观望,这一刻,方府大宅内不论一线天宗弟子还是来暗袭的不速之客都被他这一剑吸引了心神,仰首上望!   王泉戍也为这一剑的风华震颤,紧紧被吸引了心神,抬头观望。   半空一片翻滚匹练,如同闪电般,斜飞而去。紧接着,玄华闪耀,剑啸隐隐,直射青杉树上的天魔宗主!黑练过处,绿雾沸腾,无数残枝断叶碎屑飞花飞溅两边,森森剑光,宛如一道从天而降的扑地惊虹,带起一道飞溅的青绿,挟着隐隐啸声,由繁茂大叶蕨树丛中电射而出。   在铁幕剑光到达几行水杉树边缘的同时,轰!猛然一声风雷响,阔达八尺的蒙蒙剑光突然缩小如带,顿时变得其黑如墨,声息全无,全然违反规则形象大改,失重般突然飘飞上升,向着那处翩翩身影射去。   雾光蒙蒙,玄华弥漫,条条带状雾气彩华张牙舞爪由剑气交击处散逸出来。没有任何声响震荡,看不清上方任何光景,几乎所有人却似乎都同时受到一记重锤,站立不稳,功力稍弱的纷纷后退、跌倒。   一口鲜血吐出,伤上加伤!王泉戍狠狠咬住嘴唇,他是最早清醒过来的人之一。借着两强争锋造成的短暂混乱,强提内力,一个飞跃落到离藏花白露榭不远的人工河渠旁。   子蛊伤亡带来的强烈反噬使得他嘴角流出的鲜血又多了几分。   咽下喉间的血液,这位血杀宗主强忍胸口剧痛,小心地躲藏在河边的阴暗处。   大片的苏铁叶遮挡住他的身体。   透过鲜绿的缝隙看去。   激斗的战场、广阔的园林,曾经的同伴还瞠目结舌的坐在喷水池旁,花园另一端的小楼外,飞刃成行组队穿梭,象被拉直了的绳索串在一起固定楼外装饰用的三角小旗,迎风招展。   血杀宗主最后回顾一眼,趁着新一轮气劲交击来临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沉入渠水中,顺着水流向院外潜去,没有任何提醒同夥的意思。   千锋刃空巢飞出,连成线、编成索、结成网,时而收缩,时而向外突出,抵御着冲向幽篁楼的外溢劲气。   踏足幽篁楼头,周洛端立飞檐高处,缠绕臂上的千锋刃变做三尺多长一截,青青一条青索长鞭似的相连在他腕间。数百锋利刀片散飞出去,若即若离,与他腕间青索遥相呼应,一座刀网长阵进退起伏,始终将幽篁楼护在当中。   周洛高立楼头。   遥遥看去,恍然飘飘若仙。   方妤眼中放射出复杂的韵味。   这番交手,声势比较前番周洛大战四方三老却又小得惊人,不堪相提比较。但正因如此,对方妤等人来说却看得格外清楚。周洛与李南天、哑道人、南情别枝动手交锋时,天象异变,暴雨滂泼,莫说是站人,方圆数里屋毁楼倒,道路断裂,海岸边数里陆地尽皆塌陷,除了琰外根本无人看得清楚。而这次花飞花、铁剑齐天两人交手始终控制在极小范围内,放在花园内看破坏巨大,但若与周洛上次所为相比又不算什么。   强大的破坏力令人目眩震惊,给心理带来强烈的震撼,而清清楚楚的动手过程却更能使人认识到实力的差距。   天魔宗主、武当高手各显神通,须弥老仙旁若无人,美酒一瓶接着一瓶,没有一人将她这个主人放在眼中。方妤眼角微垂,眩泪欲滴,仔细看去,双瞳中却跳跃燃烧着两朵火焰。她银牙暗咬,一双玉手泛起白光紧紧握拳,坚似精钢。虽然外表看来温柔婉约,方妤内心其实异常高傲冷硬,过往行事称得起心狠手辣,极少看得起人。   受此打击心中反而激起她的硬性,运集全身功力傲然屹立,倔强的在迷离剑气、动魄琴音中将腰杆挺得笔直。   花飞花看在眼里,对这位未来弟子暗暗赞赏,有意将战团引离她的所在   两人战圈移动,愈向周洛方向靠来。劲风凛冽,剑气并行,周洛手中千锋鳞鞭抖动得也越发厉害,一条青鳞长鞭直似飘带在劲风中凛凛抖动,拉得笔直,衣袂翻飞,直欲乘风归去。恰如前人诗赋所说的:“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不似凡俗中人!   万千柔情、千般苦涩,方妤情不自禁踏前半步,钦慕、自豪的感情油然而生,旋又觉得前途多劫,自惭形秽,那站立在幽篁楼飞檐高处的周洛竟似远隔万水千山遥不可及,早已踏足不同境界。   一时间心思复杂无比。   暗劲似波纹起伏由刀鞭网阵上散发出去,柔韧的将自己与脚下楼阁保护当中。对于外溢气劲的控制花飞花与铁剑齐天远胜当时的周洛,亦非金丹尚未真正臻至大乘境界的四方三老可比。两人其实各有留力,似乎还没有短短两月之内在香港再度制造一起“自然灾害”的意思。所有乱劲又非针对他而发,周洛应付起来相当轻松。   手中操控着千锋刃,十指如拨琴弦,无数锋锐刀锋随着他指尖舞动聚散开合。心神随着楼宇延伸,向着周洛脚下探去。熟悉亲切的明明火力阻隔了一切心神探查,弥漫灼热的离火真元反激上行,由他脚底暖到心头。赤红的火光隔开了一切,紧贴在幽篁楼上又多了一重腾腾火焰。   这分明是琰的力量!周洛心念稍安,露出微微笑容。琰这是在告诉他,她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虽然不知琰为何如此耐得住性子,这种热闹场面还舍得不再出现,但总之没有大碍,其它那就不是周洛管的了。   铁剑齐天一声清啸,剑气飘飞暴长,发出迷离青光,整个气势顿时不同,看来竟似多出一股神韵,气象万千,仿佛剑气飞瀑瞬时生活起来,吸引周洛心思回到斗场之中。   无论破霄古剑、花飞花的天魔琴,造诣都已臻至夺造化之神秀,割阴阳之昏晓,对天道自然的领悟达到了极高境界。并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拴释着彼此之间不同的领悟。对天道的领悟实无止境对错可言,周洛接触到“化神”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体悟。金丹大乘之前,忽然接触到先天境界,与无所不至的自然元气循环感应联结,那种心神迷醉舒畅的感觉被无数先人溢美,赞为“天人合一”。金丹大乘后,偶然涉足元神分化,融汇万物的感受又觉得今是而昨非,明白先天境界的不足,那么之后呢?元婴、度劫、飞升,天道永无止境,天人合一又有哪里是尽头?   “所谓‘天人合一’……”周洛轻轻摇头,修真悟道本属逆天而行,“合一”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到得那一日,于己身再造天地,己身即天地,天地即我心,道穷至反,不假外求。也许那可以真正超脱现存世界之外的“道之极至”才是天人合一的真意吧。   且不提那虚缈之至的“道之极至”,铁剑齐天剑气凌霄,天魔宗主琴舞如雾,花开雨落,在他看来都已隐隐涉及“化神”领域。周洛暗自心惊,曾几何时当他初步接触元神分化之时还沾沾自喜,如今目光增长,花飞花、铁剑齐天已接近“化神”之境,境界体悟并不比他稍低,回想当日与秋孤叶、花飞花一场混战,秋孤叶又何尝不是如此?其余金丹高手他却没有正式交手经验。细想起来,自己唯有较他们对理论的认识较为清晰而已。   武当长老、天魔宗主,这两位交手中体现出来的少许“化神”领悟还停留在自发阶段。周洛的优势也仅此而已了,在周洛看来,若是两人调整方向,沿着这条道路各自研究下去,进境当不止于此。   元神一分为十,十化为百,周洛分神遁入满天飞舞的青色鳞叶中,恍如画龙点睛,活色生香,令许多人眼前一亮,仿佛什么东西忽然鲜活起来一般。如果说方才周洛手中操控的是一群飘舞旋飞的竹叶,虽然萧瑟凄美,悠然灵动,却始终都是死物,终是看得出操纵在周洛手中。而此时却又不同。随着分化至微的元神遁入鳞叶,竹叶形的刀片轻微停顿,仿佛懂得思考一般各自昂扬激动,循着不同的路线,旋即纷飞。   每一片刀刃所都采取了各自最适合的路线,以玄异莫明的轨迹翱翔飞舞,时分时合。有些儿快,另一部分却慢,就象一群鸟雀飞舞,各自拥有了自己的生命而又相互联系,配合得天衣无缝,比方才更增活力。   所有人看得心旷神怡。这些细小的刀片在周洛手中已经不再是一把锋利的兵刃,而是数百只的灵燕,由他手中放飞。自由的飞翔、自由的捕食,叽叽喳喳,一群羽毛纯青,翅边镶着亮丽银边的小鸟飞、扑、叼、啄,自由嘻戏,轻松至极的阻挡了所有乱剑流光。   绿柳烟花,江南翠雨,那飘然站在古楼高处的青年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飘飞的灵刀幻刃将许多人带回了江南的山温水暖,地上天堂。“谁把杭州曲子讴,荷花十里桂三秋”,那穿梭的银翅青鸟象是荷花月桂中抄水飞行的燕子,却更能使人想起小桥流水,山色人家,西湖边上,长堤翠柳如纱,随风似浪翻卷起伏,鸣莺舞翠,一群黄鹂排成两行直上青天。   银翎飞燕环绕着幽篁楼飞舞,在气剑交错,雷动风声中维持一片清凉净土。   如歌如画,如诗似幻。   安世权看得呆去。且不说他久处北方,极少涉足西南,即使同盟、一线天宗之内对这位新晋金丹高手又有多少了解?周洛向少出手,生平战例只有前月与四方三老一场大战值得称道,广为流传,其它事迹少人了解,不比十大高手中其余八人各自威动四方。   前一战是立威,展现了金丹等级举手投足摧山陷地的赫赫天威;而今日却是以幻、巧取胜,展现出更胜两位前代高手的高妙手段。   如梦如幻!   一小群灵燕从大队中分出,向着安世权叽叽喳喳地飞来。   他神情微滞,陶醉于江南翠雨,柳浪飞燕的烟花胜景尚未及转过心神,刀刃破空的轻啸已到面前。   银翎飞燕似缓实急,顷刻已到面前,丝丝刀线,层层碧浪循着各自不同的路线,奇奥玄妙地将他挟制其中。   两道银光突群飞出,掠过他的大腿。   一条血线飞溅。   安世权痛声大叫,蓦然反应过来,挥掌推出。那些飞舞的灵燕亦不退却,青浪银丝飞舞如故,苦修数十年的真气如泥牛入海,半点痕迹也无。安世权惊骇欲绝,狂吼连连,奋起一身功力拼尽老命。十数只青羽银翅的飞鸟缠绕在他身周飞翔,恍似锋口镶着银边的青刃回旋飞舞,在安世权身上破口一处处刀口。既不过分紧逼,也不露空隙放他离开,似要逼出他全副本领。每当安世权掌力稍泄,青刃必然催逼似的在他身上多开几处伤口,摧使他全力抗击。   数十年性命交修的苦功竟然连对方随手分出的十余片刀刃也招架不住!安世权绝望低嚎,手上渐渐散乱。枉费他数十年性命交修,枉费他学得数十绝技,耗尽全身功力莫说击溃,攻击的威力连传出这重刀幕之外都做不到!   一片青竹刀片从后方飞闪切过安世权右腿。一声惨叫,半条大腿遗落在地面上。安世权右边大腿以下,露出森森白骨,身体轰然塌倒在地。   绝望!绝望!绝望!   悲愤绝望的气息弥漫了整个藏花白露榭近处。虽称不上绝代高手,赫赫有名的人物,安世权好歹也曾是天魔宗外围头面人物,政商两界交游广阔,一声功力也甚可观,在周洛手底竟然一丝波澜也无。往日里破石击木,足以表演徒手砸坦克的内家掌力在千锋刃下无法发出身周三尺距离。往往仆一发出就被环绕飞舞的青叶灵鸟,蜂拥而上消弭无形,轻轻巧巧,声息俱无。   毫无悬念,却远比两位金丹高手间的比斗更震人心魄!飘舞凄美的竹叶霎时变做黄泉路上的飞雨黄花,江南烟雨,翠柳鸣莺恍如梦幻。梦幻似空,梦醒,破散,美梦碎尽,变成凄风冷雨,漫天肃杀森寒!那寒烟飞芒中的身影,修长一道,衣衫鼓动,短短的头发象野地里的杂草在风里拂动,无数勾魂夺魄的使者操纵在他手中,动则取人性命。   山崩岳陷,安世权单腿半跪,轰然躺倒,背脊剧烈地抽动起伏,口鼻呼吸声粗糙得象原始的风箱响声。他俯卧在地面,任凭飞鸟青刃如何催逼,再无动作。群舞纷飞的青鸟几番尝试终于放弃,象最凶残的掠食者蜂拥而上,轮番扑捉叼食,削去片片血肉。   连番的凄厉呜咽,直至于无,血流浸染,残缺的尸骸残留地面。凶残的鸟雀恢复了灵莺一般的身姿,翩翩飞回周洛手中,欢快的在他身周翱翔。   喜怒无常而又凶残狠厉,没有人知道他对安世权痛下杀手的原因!一直以来周洛都以相对温和的形象出现在金丹高手中。他的功力既不特别高,行事也偏向软弱温和,加上实在不能算是“前辈”的年龄和毫无“高人”形象的样貌,在金丹高手中属于最“软弱可欺”的那一类。比起声名久著的老辈顶级强人,周洛当世高手的形象远未能深入人心,比起行事肆无忌惮的琰都有所不如。   淋淋的鲜血,残缺的骨骸唤醒了所有人的记忆。这是一位金丹级数的绝世高手!当他愿意的时候可以表现出和蔼温和,近乎软弱。可是,不计较不等于真正可欺!他照样可以生杀随心,傲视群伦!   周洛沉浸在莫名的微笑中,缓缓伸出右手。所有人无不心惊震骇!就是这双手,半年来挫退无数强敌,月前塌陷了九龙半岛的海岸。就是这双手,掌握着华夏道门最顶级的力量,翻江倒海,足以使生灵涂炭!   一串翻飞的青色灵燕缠绕着闪烁的银光由他手中放出,风儿在空中吹拂,遥遥传来惨呼使人心悸。纵使名列魔门也没多少人经得住心灵严酷的考验,身躯震颤,双足几欲软倒。一线天宗众弟子潮水般纷纷退后,远离这喜怒无常,随时可以杀人凌迟的恶魔。   周洛温和的面容在众人眼里也变做了隐藏着冷竣孤高的假面,那一缕如丝的微笑更显得刻薄寡恩。   叱咤的青刃银芒旋风飞扑,方宅远近霎时间又多了一十七名牺牲者。   “呕!”由长焦镜头传回的图像使田莉手掩双唇冲了出去,极度的血腥也使得强自镇定的几名男子一同胸中翻腾,烦闷欲吐。   绝对的血腥!绝对的震撼!   方氏豪宅外多处暗藏监视的镜头也同时传回类似的图像。忽如其来的一群青燕似的刀片飞舞捕食,象一蓬吸噬鲜血的蚊蝇,瞬间锁定目标。血雾飞溅,凄厉惨呼声中,十七名牺牲者片刻凌迟处死,化为白骨块块散落。   残忍的虐杀!   见惯血腥的暴力机关精英也感忍受不住。孔逸乐强压下胸中的呕意,最快作出了决断,扑上前去拉住惊乱失措的技术人员喝道:“启动隐藏设备,我要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周洛嘴边笑意愈浓,心神完全沉浸在化神至境的体悟中,身形凌风,在世人眼里却愈发显得阴狠刻薄。   十八个试验对象还不足全然消化由天魔宗主与铁剑齐天而来的突然领悟。周洛无意加入两位金丹高手的战圈,心神蹑踪远摄,搜寻着消失当场的王泉戍踪迹。两种感官交错使用,蛊毒宗的潜踪秘术仍属偏门小道尔!纵能瞒过金丹高手一时,又怎防得有备而发的周洛?   刹那间,已经逃出数里的血杀宗主重新出现在他感应中。 十二 神兵仙剑   王泉戍亡命狂奔。   自古以来以下克上对付金丹等级的高手只有两条道路:神器与法阵。神器不常有,况且神兵择主,仙兵神器一般的法宝也不是随便什么人用得了的。纵有凤凰旗、天魔琴在手他也并无把握战胜金丹高手,更高一层的神兵人间罕有……   唯有法阵!真正算得上以弱胜强,能够将资源、人数的数量优势转化为胜势的唯有法阵。呼啸的劲风灌满了双耳,伴随着心脏的跳动耳膜鼓涨刺痛,王泉戍的头脑格外清醒,以金丹级以下的修为,唯有依靠法阵的力量才有可能挫败这些高手!阵才是华夏古宗派最强实力的体现,化弱为强的压山护寨至尊法宝。以天然山水地势,辅以林木、建筑结成的法阵犹如堡垒要塞,坚不可摧。而另一种就是由精选弟子组成的“合击之阵”!整合起大批次级高手,甚至普通弟子,联合调动天地元气,达到对抗先天以上高手的层次。   两者都已经在当今政府打击下不复存在。以树木建筑布置阵法,吸山河之灵气,引天地之威能!防威力固然强大,可是要将金丹高手逼入阵中本身存在极大难度。可以用来防守,不可以之进攻。最大的问题还是对于山河地势的过度依赖,一座连绵的大型法阵群也经不起对周边自然环境的大规模破坏,炸山毁林、建水库、挖隧道,当年的昆仑大肆破坏很是利用了这一招。而以人布阵,实际原理相差仿佛,不过是以活动的“人”取代法器维持阵势的运作,进可攻,退可守,威力不如山河树木,却是实用了一些。心心相联,真气互通,合众人之力模拟出一名多手多足的先天高手,其难度可想而知。真气修炼由培养自身本元气息开始,同门弟子真气未必契合,以后天真气强人先天谈何容易,不但位置步伐皆不能错,体内真气运转也须丝丝入扣不差分毫,非20年苦工火候必不能成!   所选弟子的功力造诣,体质配合也还罢了,单单谈起对阵法的领悟、认识就极为困难。要知各派所选出精英弟子多半仍停留在后天境界,纵然踏足先天,也极少有金丹大乘的。而一旦结成阵势,所操引自然之力不但涉及先天奥妙,威力之强更是直可与金丹高手相仿比拟,怎不叫只能从纸上揣摩先天境界的弟子头疼?   正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能够凭借书册上的描述,从后天境界明白先天规则的终究还是少数。种种约束的存在使得选出一组配合得宜的人员困难重重,武当真武七截阵、少林十八罗汉历史上也不是每一代都配得齐的,如今更是想也别想!前代选拔之时正赶上昆仑扫荡,20年休养生息也不过稍稍恢复元气,就算凑齐了人选,训练时间也还远远不够。   空气变得象刀锋般的凛冽,仿佛股股水银流到王泉戍受伤的肺部。无法承受之重!灌血的肺泡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新一轮的痛苦。他痛苦的咳嗽,一路咳出鲜血,手捂胸膛,歪歪扭扭的挣命狂奔。   冰冷的肃杀,血腥的气味淡淡飘荡。   自从方问天将自家宅邸选择建造在这里,最不缺乏的就是暗伏的监视者。这块土地70年代初还是地价不高的一片村屋,直到立志大兴土木,一次投资完成配套法阵建设的一线天宗当代舵把子方问天在此画地修屋以后,种种莫名其妙的产业兴旺发达。打鱼的、种地的、开工厂的、盖楼出租的、修商店的,几乎所有想象得到的产业都选择了这里,拼得倾家荡产也要占得一席之地,地价之高,拼杀之惨烈,直令香江报纸同声高呼:“奇迹!”   在各方势力默契的同声协力下将整座方家大宅周围建成堪称香江史上产权最复杂,建筑最杂乱,产业最丰富的迷宫区。此处另有一桩怪事,30余年来火烧水淹屡屡上演,屋倒房塌家常便饭,单单大面积火灾发生就在三次以上,地面却不见萧条。烧了建,建了烧,反而愈见兴旺,被数位大师联手品评为香港第一风水宝地,俗称“越烧越旺”!   风声丝丝,王泉戍眼中掠过微弱的光芒,耳尖警惕竖立。   两道黑影象两只巨大的蝙蝠紧贴着夜空下的屋檐飞翔。但泽&#8226;德&#8226;布&#8226;拉泰尼&#8226;华伦斯尔泰以及法明顿&#8226;拉泰尼&#8226;德&#8226;霍恩措伦,两名“拉泰尼”神族新贵追蹑在血杀宗主身后闪电逼近。   身形掩藏在屋宇阴影间高速飞跃,法明顿蓦然抬首,英俊的面孔在街灯的光亮下亮白发青。法明顿右掌用力在一栋楼外猛然一拍,身形斜飞坠落,一个侧翻,向着底下奔跑的王泉戍飞去。另一侧的但泽仅比他慢上少许一点,同样侧身跃下。两道人影几乎同时飞行坠落,如同一把蟹钳向着王泉戍左右包抄。   十拿九稳!   激动与急迫混合在一起,法明顿脸上显出一种扭曲的狰狞,几乎纵声狂笑。首先提议的是但泽,但最终获益最大的却会是他——精神/亡灵魔法大师法明顿!唾手可得的力量烧灼着他的心灵,刺激着他蓬勃的野心。法明顿右手伸出向王泉戍抓去。   “找死吗?!”一道鬼魅的身影疾风般闪到法明顿身前,架开法明顿的右手,接着一脚踢出逼开紧随过来的但泽。   “去死!”压抑过后,愤怒的吼声从法明顿喉中,人最受不了的打击就是在唾手可得的时候失去。身后不足3千米的范围至少存在着3个远远超过他本人的强大存在,多留一秒就多一分危险,每一秒钟的流逝都让他痛惜不已。王泉戍歪歪斜斜的越跑越远,法明顿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眼看着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成果即将脱离自己的掌握,法明顿越发愤怒。   焦灼与激怒同时催鼓着法明顿的血液,他的双眼喷发出有若实质的光焰,象地狱燃烧的黑火,幽深黯淡,却拥有无穷的力量,吸引人沉沦下陷。激怒中的法明顿已经顾不得许多,直接使用最拿手的“精神控制术”。   “疯了吗你!”但泽反手扣住法明顿的手腕,死死将他拉住,飞腿挡开一记重若千钧的重拳,转身喝道:“住手!”腿骨与拳头硬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疼痛欲折。但泽一只小腿失去了知觉,踉跄跳跃后退少许化解来拳的冲势,心中暗暗惊惶:“华夏人肉搏战实在厉害,与他们近身打斗太吃亏了!即使加上了学会的所有辅助魔法仍然毫无胜算!”   “拉泰尼”古神族的后裔其实更近似于血族,又或者华夏传说中的天生灵物,遗传的先天体质,天生可以吸纳天地元气,并无东西方入门修炼方式内气、外气的差别。流传至今日,血脉混杂,“拉泰尼”天生能力与血族一样逐渐丧失,变成了不完全的“伪先天”。血族本体血能就不会与暗系魔法元素冲突,而但泽生来拥有沟通水系元素能量的天赋能力,即使法明顿在他主研的魔法领域内使用魔法,也不会影响体质系的战力。在魔法师中,“拉泰尼”的肉搏能力超凡绝俗!   可是但泽与法明顿毕竟还是魔法师!哪怕他是黑袍巫师里的后起之秀,单纯的肉搏战经验、能力都远谈不上优秀。眼前的情况实在太吃亏了!但泽很快清醒判断了局势。双方都不敢使用魔法、道术等等容易引起元气波动的战斗方式,依靠身体的力量战斗。“根本毫无胜算嘛!”但泽暗暗唾骂,很明显,对方体内蕴藏的能量或许比他们两人强一些,但是不会相差太远。但对方对于能量在体内的运用明显超过他们太多,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三人相持对峙,法明顿渐渐冷静下来,虽然痛惜不已,小命还是自己的重要。对方的相貌带有明显的华夏特色,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瞳孔,健康皮肤闪耀着淡淡的光泽。在极近的距离可以感觉得到压抑在表层伪装之下的澎湃气息——典型的华夏高手特征!隐隐间,他体内运转的气息又给两人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这里的事不想死最好不要随便插手!”年轻人肤色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脸上露出一道嘲讽的笑容,抽身后退。   “你是谁,是什么人?”法明顿追赶着问道。   “我的名字叫做‘天枢’!找个地方躲起来,死不了才有资格接着谈。”对方的身影已经没入黑暗中,若有若无的气息也完全消失不见。法明顿疑惑的看向但泽:“你听说过他吗?总感觉很熟悉的样子。”但泽右手抚住额头,微微呻吟,说:“我倒是想起一个名字,菲利佩斯库&#8226;姆图&#8226;科尔内。哦!全都乱了!”   “你是说……他是一个东方血族?”法明顿在但泽瞳孔中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混乱与迷惑,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点点了头,返身隐入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收敛好源自自身的不同寻常元素波动。   冷冰冰的思感潮水般涌过,象涨潮的海水浸过了人的身体,没过膝盖,没过咽喉,无边无际的发散蔓延。法明顿全身冰寒,身体包裹在一层柔和的护罩中,不断循环流动的七彩元素阻断了身体与外界所有的联系,收敛了所有生命有关的气机。丝丝蔓蔓的神念波动充斥着整个空间,环绕着法明顿身周的元素圈流动了好几圈,方才稍稍退落,向着远方蔓延。法明顿微微松下口气,谨慎小心地睁开眼睛,调整身体的方向。   从楼道间的缝隙远远向外看去,空寂的街道变得越发清冷。昏黄的路灯下空间仿佛微微扭曲,漫长的街道错位般使人产生了折断的感觉。街道两旁多出了几具尸体,一道串迷离的青芒如长星划空掠过长长的街道,向兀自逃窜的王泉戍射去。法明顿倒吸一口冷气,对方才阻止他向王泉戍出手那人产生了少许感激。亡命奔逃的血杀宗主已经生出了拼命之心,身上绽出缕缕气焰,威风凛凛,霸气飞腾,在这一片寂空中就如同巨大的火炬灯塔,无所遁形,照亮了身边趁火打劫的人群。许多年以后法明顿依然清晰记得眼前这一幕,心悸不已。那个歪歪扭扭勉力向前挣扎奔跑的华夏人已是强弩之末,但那股垂死拼命的戾气却是使人惊惶。   那股狠厉的神情,那种阴恻的神色,他发出肆无忌惮的一声狂笑,借机向前奔逃,却无人敢再靠近他的身周。意图趁火打劫的几个身影仿佛被火烧着了尾巴一般,忙不迭抽身退后。可是,已经晚了!那串青蒙蒙的光华蓦然四射,法明顿看得清楚,每一道飞射掉光华就是一枚包裹在蒸腾光焰的叶形飞刀,刀芒道道取人性命。   谁能想到伤重难逃的王泉戍尚有如此决断,使出这么一招“拖人下水”。如果不是那个自称“天枢”的人……但泽、法明顿二人大气也不敢多出,任凭额上的汗珠滚下滴落。无论东方西方,潜踪匿迹的术法总之不过是向着两个方向努力。无论是模拟普通人的状态还是干脆全然将气息收敛,做成空无一物的伪像。可假的毕竟是假的,都是有心算无心时有用,骗骗不如自己的人哪样都可以,当真被顶级高手盯住某种方法的缺陷搜寻,哪里能有活路?   神念思感一波波潮水般漫过二人,两人各自小心维持着法术运行。西方魔法体系中隐藏踪迹的方法与东方差异极大,王泉戍等人今晚所用在华夏也属偏门,与但泽、法明顿所施展的魔法相比,“罩门”相差更远。而展开神念搜索的那人似乎又将目标锁定了王泉戍等人一流的方式,在两人身周只是一绕而过,没有多做纠缠。   幸而如此!两人头上都是冷汗涔涔,庆幸不已。   几乎所有妄图出手的劫击者都被飞舞的叶形光华一路绞杀,更无一人逃脱。似乎自知无幸,王泉戍停下脚步,狂笑不已。黑幕楼宇中,数道阴狠的目光同时投注到他身上,却再无人敢擅自出手。   青华飞腾,旋舞的青叶“呜呜”作响,似乎面对猎物的鹰隼,环绕着王泉戍欢腾飞扑。   迷离光华铺满地面,彩虹堕雨,遍地流花。长夜中爆起一点寒星,一声娇喝低呼,霞芒乍闪,七彩剑光脱颖而出。满地光华!   剑芒的光华照亮了方圆七、八米的空间,扇形铺展开去。七彩剑光中尤以青光为最,盛极满溢,清波流长,其余六种颜色却是乍闪即逝,只留下寸长的焰苗在清波面上闪跃,象极了绣上了彩花的青色丝缎。   碧波深处,一点银光蓦然绽放,拉出长长星芒,交错着划裂开来,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四化为八,许许多多的十字银星从青绸里涌出。漫天的银河星辰倒裹在青色的激流中载沉载浮,蒙蒙青华中,一个女子的身影隐隐绰绰降临人间。只见她玉腕微摇,素剑轻挑,银星清波都随之旋舞转动,转瞬银丝千道,遍地星芒。就像是千丝叠絮,花头盛放的银雪牡丹,又象青绢为叶,白银造蕊的七彩群花。   街道左右两旁射出贪婪的目光。   这道剑光光华夺目,瑞气千条,本身剑芒却弱,剑气衰微,与那耀目绚丽的光华大不相衬,显然是使剑之人的功力太低,配不上这柄绝世仙剑。远近楼头房内,几双恶毒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焦躁而不安定的气氛伴随着长长的街道延伸,几乎使人感觉整条街上的空气都在燃烧。那灼热的感觉并非来自于任何物理原因,名为“贪婪”与“嫉妒”的火焰在人类的心灵上熊熊飞腾。   焦躁的渴望使人身心滚烫,热血在心头沸腾。这股灼热的渴望贪欲很快又被弥散空间中的道道思感所压制。不算太远的地方,一个强大的元神正以属于顶级高手的方式显示着它的存在。窗缝中、楼道旁,一点点无声的叹息同时响起,眼看着碧波银浪与青燕飞隼交汇相接。   “她怎么来了”周洛惊诧莫名,目光远远投去,注定方砖古墙。砖墙上砌出格格古朴的窗花,迷蒙匹练的长长青光飘过花格上方,一道青影驾驭着光华落到周洛身旁。他这才知道这柄当年姑射仙子所炼仙剑为何呼为“青衣”。   青青的剑光迷离乱放,笼在李卓身周,长则数尺,短则三寸,光华流转时时变幻,又有七彩霞纹,又有银星如带,一张熟悉的脸孔在青芒银带中英气勃勃,俏丽无双。李卓虚立在周洛身前,仿照欧洲贵族礼仪以舞蹈的步伐轻轻行礼,得意地旋转身体,让周洛看个清楚。   清波起伏,云蒸霞蔚,仿佛一条缀着彩花云纹的青色长裾被纯银镶嵌的玉带缠在她腰间,美轮美奂。   “你,你……你怎么来了?”周洛心里又惊又乱,又有几分心虚,一边是为了琰与方妤,另一边却是因为李卓功力大进,举止失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踌躇良久,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修行求道本来是一件极辛苦的事,其中又分为“体”、“用”两道,以修炼真气为“体”,各种实用技巧为“用”;体悟天道提高境界是“本”,使用术、法为“末”。种种或强劲、或眩目的法术其实都是末节,是对真气、天道的领悟运用,并不是必须的。真正起到改善体质、脱胎换骨,使人提高生命层次作用的还是对本身元气的培养,在铸基初期尤其如此。打坐、练气,本身都是很枯燥的东西。周洛以往从未预算过将李卓培养成为什么“战力”,也不指望她精通什么剑术、什么法诀,专心延年益寿,改善体质就好了。可短短两个月间,李卓无论真气修为还是驾驭剑光,人剑相融,进步之快简直使人难以相信。令周洛惊讶无比,他心思复杂已极。   “难道,难道,峨嵋派的入门功法比穹庐散人还好么……还是我没研究清楚?”周洛扪心自问,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追问:“秋……你到底和秋老学了些什么?”   “我慢慢再跟你说。”李卓站到周洛身旁,右手悄悄握住他手腕,熟悉而又有些不同的笑靥让周洛心头一跳,不禁有几分心虚。   一组飞舞的鳞刃回到周洛身旁,在彩霞青影发出的光芒照耀下纤毫毕现。他伸手揽着李卓的纤腰,右掌平伸,千锋刃象归巢的乌鸦般片片自动落到周洛平伸的右掌中,旋即消失不见。   随着千锋刃的收回,片片血腥残忍的记忆在心神中逐渐清晰,恶心的感觉使周洛直欲呕吐。沉浸对功法妙诀的体会之中,对于被周洛活剥凌迟的“道具”他没多少感觉,可是一旦回过神来又感觉极为不适。他偷偷向方妤瞥了一眼,心念电沉,情不自禁地向脚下的琰窥去。一时之间,对方妤、对琰,以及身边的李卓种种复杂的心思交织一起,混合着恶心呕吐的感觉,错综难明。   淡淡的血腥气回荡在鼻端,周洛踌躇犹豫,终于忍不住回到开始的问题,问道:“你怎么会到香港来的?”   李卓白了他一眼,说:“当然是因为你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到香港的人可真不少。”   周洛愕然道:“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李卓琼鼻微皱,冷哼一声,道:“当然有关系!你来得我来不得么?两个月不见人影……”又瞅了他一眼说:“是不是亏心事作得多了!”“怎么可能……”这话正中周洛心事,让他心虚不已,“嘿嘿”赔笑装傻糊弄过去,只是说起话来未免就没有什么低气。幸好李卓也没有深究,螓首抵在他胸前,食指在他胸膛戳戳点点的用力教训说道:“先是香港差点打塌半个,然后又搞出什么‘点金术’,你以为你真是神仙啊!”   两人窃窃私语,在纵横的剑气琴音中,任凭风高浪急,胜似闲庭信步,旁若无人唯唯低语。恰似春来早雨,润物无声,绝世高手的无形威势正是这一刻在许多人心中播下了种子,扎根发芽。却没有多少人知道,此时的青符门主,新一代宗师高手就象长过了头的糠心萝卜,心里发虚。   周洛一颗心渐渐沉沦下去。四方楼,与三老的一场大战。后果,嗯,还在意料之中。可是那黄金……周洛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抛售黄金与金融,乃至全国、全球经济的关系倒不是一点概念没有。听李卓这么说起,也似乎,好象,确实,是有点问题。可是要他当时主动想起来,那是不可能的!   这叫什么事啊!为了填平一个坑,自己挖了一个更大的坑跳下去……周洛摇了摇头,暗自苦笑。心中却另外滋生出一股忿忿不平,不甘被束缚,砸烂一切的黑暗怨念。   李卓吃惊地看着周洛。周洛的反应和她预想中大相径庭,身形不动如山,一双眼睛深邃幽黑,隐隐散发着桀傲不屈的嚣张。让她担心,却又感受到另外一种空前强烈的刚强,敢与天争、与地斗的无畏豪情。   灯光闪烁,苟延残喘的电缆终于支持不住,远近陷入昏沉的黑暗。剧烈的打斗已经摧毁了幽篁楼近处的所有,建筑、植物一切都被夷为平地。废墟中,唯有闪耀着深黯红光的一座高楼突兀竖起。那红光鲜艳得怕人,却不发出丝毫的光芒,只贴在古色古香的建筑外流动,象燃烧的岩浆。   强大的气息交相冲突。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这样的压力,方妤一边组织着一线天宗的弟子们执行紧急预案,一面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的频频回首,将目光投向那残存的孤楼。   幽篁楼上,蒙蒙的彩华照亮了依偎的情侣,清晰无比。   黑暗的背景下,周洛略微显得有些柔软的脸颊棱角分明。李卓拉起他的手掌,一双温暖的小手将他左掌握在当中,柔声开解,安慰他道:“没事的……这件事我问过姥爷,只要不大规模抛售黄金,再同上边协调一下暂时也不会有问题的。”   “我没事!”周洛伸过右手合拢在左掌上,抚慰着李卓的双手,微微一笑,脸上的笑容却越变越冷厉,“想要给我找麻烦么?从我这里讨好处总要付点代价出来。去他妈的!我这双手……力量掌握在我手中就是不安全的,哪怕什么也没作。狗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谁给的他们决定别人命运的权力。我还想说,国家机器掌握在他们手里我还不放心呢!”   “说得好!”须弥老仙目光一闪,大步跨了过来,双眼笑眯眯地在李卓青衣剑上一扫,目光上移,说道:“不过年轻人,政治上的东西,有时真作假来假亦真,漫天开价不妨就地还钱,不要一时意气,弄巧成拙了。”   “弄巧成拙的也只会是自作聪明的人!”清奕的身影逐渐在虚空间显现出来。“秋老!”见到秋孤叶现身出来,周洛与李卓微微分开,向他打声招呼。同盟四大高手中,周洛与秋孤叶关系算是不错,对于同盟各派内部的一些纠纷周洛也算了解了。私下里勾心斗角,但有些事他们还做不出来,例如从李卓手中抢夺姑射青衣。一是面子,二是身份,绝世高手、一派宗师的架子摆久了,行事还是很有规律的。面对齐天、秋孤叶、谢翩翩、许世宗之流周洛极为放心。死要面子,自持身份的人再坏也属有限。他身体悄悄移动,刹那间,阻断杨踏天可能向李卓出手的所有方位。   对于周洛的举动视如不见,杨踏天打个哈哈转向秋孤叶笑道:“老秋,有脾气不必对着我发。我受人之托,传句话给大家。有些场面上的话,听过就算。官场上的事,新官上任,应该说的谁都不能不说,私底下嘛……有得商量,都有得商量。哈哈!”   秋孤叶微微一哂不置可否。   差不多一百年前的秋天,秋孤叶出生在蜀山深处的一个小村,那里是群山叠翠,溪流淙淙的僻野山乡,从小秋孤叶就在蜀地山明水秀的绿水青山中成长。他的父亲是名很传统的读书人才,还中过秀才,只因看透了清末满清官贪吏狠,内外交困的艰辛时局,变卖田产,带领家人迁入川边大山。当幼子出生的时候给他起了“孤叶”这个很是有几分孤高的名字。也是在这座无名深山,秋孤叶遇到了他的师傅——一位峨嵋山上下来的老道士。   “天涯思君不可忘,峨嵋山顶岁月长,夭矫冷杉郁青苍,倚天长剑飞寒芒。”师傅并没有秋孤叶如今的本事,事实上,400年间,峨嵋门下也再无另外一人金丹大乘。   但这位道士师傅却不是谦退淡定的。   “惜世风日下,叹人心之不古”、“十年孤寒磨一剑,三尺青锋,涤荡人间不平事”,少年时代的秋孤叶就在父亲的叹息与虚无缥缈神奇瑰丽的剑仙传说中成长。道士师傅最常说的话就是提三尺青锋,杀尽天下贪官污吏、洋人汉奸。轰轰烈烈的大时代,洋人的枪炮、革命的浪潮将大清朝扫进了尘埃。汹涌澎湃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先来的,后来的,最初的革命者又被其他人当作了革命的对象,一个党革另一个党,革完了敌人就革自己人,无敌的统帅、百战的将军,昔日的战友开始自相残杀。迷迷茫茫十几年,举国上下又开始了以“利益”为先导的浪潮,“十亿人民九亿商”,一声惊雷驱动了新一轮的浪潮。   这一过又是二十年!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秋孤叶虽然不曾如同南唐后主一般有着臣虏之恨,却深深眷恋着家国山河。他的修为早已远远超出师傅当年最乐观的期望,但却始终无法找准华夏的病根。杀再多的贪官污吏,杀尽普天之下的洋人,外国人。即使能够,也掩饰不住华夏衰落的事实。   父亲将强国振兴寄托于帝王将相遵循“孔孟正道”,希望有限改良;革命家们一手高举“民权、民主、民生,劳动人民翻身作主”,一边高呼“一个国家,一个领袖,一个党。伟大领袖万寿无疆!”,到了现在又加上以利益为先导的代表说。从始至终秋孤叶就不曾明白。帝王将相一去不复返,孔家店被砸得稀烂,伟大领袖终究不能万寿无疆,至于“利益驱动历史”……也许吧。也许世上曾经有些国家由此发展壮大,可是如今,哪怕金丹大乘秋孤叶也不能明白。究竟是移民外国容易,还是将华夏建设得比国外繁荣更简单?如果每个人都单纯以自己的利益作为选择,那还会有什么人愿意安心建设我们的祖国呢?对于个人来说,想方设法移民到一个“富强、民主、文明”的发达国家,远比把我们的祖国建设得“富强、民主、文明”容易许多。这本身就是一个驳论!   可难道还一心强调奉献吗?   问江山,长太息。空有改天换日的力量却不知该将历史推向何方,这几乎是所有一代金丹高手共同的迷茫。一边表面上正确,而另一边貌似也很有道理,理想与现实的夹缝中秋孤叶不住摇摆。对政治层面所谓必须的阴暗,秋孤叶很是不屑,连带的对杨踏天也有几分反感。但他亦不能否认这恰恰是政治层面缺少不得的。   隐隐冷哼一声,秋孤叶面色阴暗,脸庞隐入了黑暗中。身旁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他淡淡一笑,心头回忆起久远的当年。不知不觉许多年过去,也许,是该将希望放在年轻人身上的时候了。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李卓嗔怪的看了周洛一眼,用力拉紧他的手腕安抚着说:“政治上的事情的确就这么回事!姥爷和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海……海主席刚刚上台,放点狠话,说点大话都是必然的。真正作起来,你怕什么呢?”温柔的话语轻轻化解了周洛心中的戾气,他握住李卓双手皱眉苦笑道:“怎么能怪我呢?谁叫你说话不清不楚……”   “不能这么算的!”李卓抢白地打断了周洛的话语,凝定片刻目光渐趋温柔,柔波万缕,情爱、回护、关切尽皆融于一炉,轻轻摇头说:“又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不方便动手没实力是一回事,如果太过大意露出破绽,难道放到嘴边的肉还会因为一句承诺不吃么?”伸手拢好周洛的衣领,李卓继续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跟这些‘人民领袖’打交道,听三分,信三分,不能直来直去的。面上的东西是妥协,也是交易,都要选择合适的时候……”   听着李卓细细的喃喃低语,周洛的心情出奇的舒缓放松下来,点点滴滴的字句流过心头,心中一片宁定,耳中却听到须弥老仙一声笑,抚掌笑道:“老秋,真是你徒弟?”不待秋孤叶回答又转向周洛说:“年轻人别太容易冲动了!意气风发,记得当时年少……哎!纵然天下无敌有些时候还不是不得不低头服输?牵涉到一个国家的东西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国家,一个统治机构,哪怕是号称‘一党’也会有无数派系纷争。”周洛心头一跳,望向杨踏天,须弥老仙仰天长叹,面上似有悲伤,似有寂寥,又看不出什么。   “有派别,有争斗就会产生得意者与失意者。当年梁铁鄯传书华夏定下‘三杀之约’二十年无人明犯,你以为当真是怕了他不成?架海紫金梁固然厉害,若说必能击杀十大高手中任何一人,那是妄想!唉~~~凡事牵涉到政府里,就象泥潭里的臭坑,麻烦极了!就是现在,说依附也好,说利用也好,打我们主意的人难道少了?十大联手,问鼎江山未必不能,哼,哼,架海紫金梁也不可挡!说是核弹厉害,那也要打得中才行哪。以如今国内的状况,这核弹根本未必发得出来。要说弟子亲人、门徒朋友,历朝历代造反成功的谁在乎这个?拿这些作为威胁根本是个笑话!”须弥老仙目光烁烁,望定他说,“破坏容易建设太难,我们这些老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没有更好的主意,还不如多收敛些,否则某些人就要造反了!”   秋孤叶眉头轻微的收缩,伸手拦道:“别吓坏了小孩子,杨兄从北京过来,海主席是怎么想的?”杨踏天摇摇头说:“基本上也就那么回事!喊喊口号烧两把火,趁机收权,要有机会也不会介意彻底消灭‘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反革命集团’,你徒弟都说得差不多了。”听他说得直白,秋孤叶淡然微笑,拂手背到身后道:“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即使绑起双手给他杀,有效的方法也没几种。军委、政治局都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凡是一个机构超过了3个人,就很难指望他们有效率的处理什么事情。何况,这些年少林、武当也没少在那上面下功夫,方问天也不会只有摆在台面上那几个的。十大高手联手起事,呵呵,谈何容易!只是对面那边也联不起来就是了……”   “别当真了!”李卓站在周洛身边小声说,“姥爷和我爸也不可能军事政变……在华夏根本没那个基础,即使有点想法也是走‘合法’程序的。”李卓说些什么,周洛听若未闻。脑海一片云雾缭绕,周洛沉浸于近似空白的虚幻中,无论她说些什么,周洛都只是“啊啊嗯嗯”的随口应付。“原来是这样的!”当代金丹高手对于政治的涉入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地步,与之前想象的截然不同,如果不是相互间的牵制,恐怕早已不可收拾。现在看来核武对于当代高手的威胁并不是那么大,对于金丹等级的高手来说,核弹的杀伤范围也不过驾风一次瞬移的距离,即使起爆前未能发觉也有很大的机会可以逃生。不但中央候补或者有心候补的核心们努力拉拢体制外力量,似乎也有人有心在竖立政治代言人的倾向。   以往秋孤叶和妙徼、谢翩翩的说法就象个羞涩的小姑娘,欲语还休,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始终掩盖着一重朦胧的面纱。杨踏天直白的说法却是赤裸裸揭开这层窗户纸。   很奇怪地说,对于别人将他当作破坏国家安定的潜在威胁周洛十分生气,深恶痛绝,但是他自己却不由自主的将其他金丹高手全部划入这一范围,顺着这种思路联想下去。   飞舞纵横,花园的空气中布满了草木清清的水汽,铁剑齐天与花飞花还在交手。仰望了天际的星辰一眼,齐天心中微微后悔,退意萌生。同盟暗生裂痕,三大派与中央谈判在即,如果有得选择,他是绝不愿意在这当口与花飞花这同级对手交战的,尤其她还不是正主。   铁剑齐天越打越是无趣,一旁杨踏天与秋孤叶的话语声声传入他的耳中。   正当他微微分神的时候,异变忽生。   灿烂如锦缎云霞的光华忽然由天魔琴上四射飘飞。直线的光华蓦然发生扭曲,极亮之后就是极暗,铁剑齐天忽然体味到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空虚,周围的空间给他莫名怪异的感觉。   铁剑齐天微微一怔,扬声说道:“花宗主,方老魔既然不在,就此罢手如何?”   “呵呵呵呵”回答他的是一串妖异的笑声。前方的影像一阵模糊,四个拉长变形的花飞花沿着球形的弧线在虚空中飞舞。暗芒流窜,略微大意的铁剑齐天霎时陷入劣势。 十三 七星聚云   环绕半岛的边缘,灰白色的标准公路沿着大海与陆地的分野不断地延伸。半岛边缘的尖角处,黝黑的峭壁突兀的在这里耸立着。巨大的岩山,有着平坦的峰顶以及陡峭的山壁,在礁岩的簇拥间逐级升高。对岸是半岛的另一部分,这个曲折的半岛随着海岸线的蜿蜒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海峡,黝黑的岩壁在海峡间留下长长的阴影。晨汐的浪潮汹涌地拍打着黑色的礁岩,造出了巨大的声响,破碎的海水也在千锤百炼的岩壁之上,形成了细碎丝雨般的水汽。深青藓苔,靠着这微薄的滋润,在礁石的空隙间,留下了一块又一块的黝滑。   出了海峡海面豁然开朗,深碧的海水一波一波荡漾着向前延伸,恍似无止无境。水面上飘浮着海水独有的带有膻腥的咸味,与海藻贝类的味道共同混合成独特的气息。海水上的飞鸟多了起来,燕鸥与鲣鸟贴着海面盘旋,捕食水中游动的鱼类。绿色的海水中,明显可以看见悬浮着悬浊液似的浑浊颗粒,鱼类游过的乌黑身影清晰可辨。   打乱这个彷佛自太古以来就保有的宁静的,是由空中而来的巨大声响。   三个高速飞行的人影紧追着压低到海面上。   高速飞行产生的风压把在海水压得乱颤,仿佛喷泉般的水花向两边退开。   被巨大声响惊吓到的数只海鸟,一跃由浓绿的浪头之中飞向黝黑与朱红共存的天空,一时之间尽然彷佛融进了黎明前的天空。   天枢回身停在水面上。但泽、法明顿也相继停了下来,固不得说话,但泽大声的喘息,在他身旁,法明顿同样显得疲惫不堪。“这家伙真的是个血族?似乎从来没发现过这些吸血蝙蝠的飞行能力如此出色啊!”但泽心中诅咒,狠狠的将菲利佩斯库&#8226;姆图&#8226;科尔内所属家族的历代亲王挨个亵du了一遍,食指间上凝聚一点魔力,飞快的在空间勾勒出一个倾斜的六芒星图形,这是科内尔家族与盟友间勾通的专属魔法。   对方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呵呵”的笑声响了起来,“你们追着我飞了半个晚上难道就是想给我看这个?”   “等等!”该死的!难道他不是菲利佩斯库&#8226;姆图&#8226;科尔内留下的后裔?怎么可能!那又有哪个强大的血族会到东方来发展他这样强大的后裔?看见天枢不怀好意的笑容,但泽将诅咒的范围扩大到了整个血族。血族这东东属于西方原生种族,最初的原产地大约在中东埃及一代,现存的血族核心六大家族在外貌上都呈现出明显的欧洲人种特征。这个天枢必然不是自然繁殖产生的血族!但是,但是,以他表现出来的力量,即使是亲王给予的初拥也过于勉强了,难道除了菲利佩斯库&#8226;姆图&#8226;科尔内阁下以外还有其他血族亲王曾经到过华夏来吗?   “请阁下再看看这个!”但泽伸手又打出了另一个法术,那是属于暗黑理事会的识别魔法。血族中,几乎所有出名的家族都和暗黑理事会有扯不开的关系。   依旧毫无反应。   天枢一直在笑,海水中忽然冒起三朵小小的水花。   另外三个方向,三个穿着和天枢同样服装的青年从海水中冒出,封住了他们的退路。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潜藏在了水底。   “shit!哪来的这么多血族!”但泽手忙脚乱的警戒起来,连带着法明顿也紧张起来,竖起耳朵,守护在但泽的身后。“该死的!这是一个圈套,绝对!”包围圈中,两名“拉泰尼”新锐,远古神族的后裔良好的保持了他们的风度——仅仅局限于表面上。事实上,但泽与法明顿心中已经充满了懊悔,如果不是高速飞行中消耗了太多的体力,那三个血族未必瞒得过他们。   四个血族!大气中隐隐传来能量的震荡,似乎是很不好的感觉。在两人未曾注意的空隙,天枢无意抬头望向天空,但这已瞒不过一直暗中留心的法明顿。   “呵呵,我猜两位外国朋友应该不会想跟我说认错人了吧?”   但泽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以一个漂亮的当作表达了自己心中的不满,“我想是的,但我同样不以为阁下会接受。”使用魔法虽然消耗的不是自身的力量,但身体与精神对引导自然界魔法元素的承受力同样有限,方才的高速追逐使得但泽几乎到达了底线,身为亡灵/精神系巫师的法明顿在经历了这么一场追逐后之后只会比他更差。   面对四个高阶血族,两名“拉泰尼”巫师毫无胜算。   “我们也许是认错了人,但你们绝对不是。”   作为一名精神系巫师,法明顿在飞行魔法上造诣稍差一些,但很快他就显示出了头脑方面的优势。“天枢先生,阁下曾经救过我们一次,如果只是一件单纯的误会,刚才阁下根本就没有理由出现在我们面前,提醒我们脱离那个野蛮的陷阱。我想,即使我们没有将您误认为科内尔家族的后裔,阁下也会主动与我们联系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其他几位朋友都请出来呢?”   “哈哈哈,说得不错。”随着天枢的掌声,海面上的高空再度显现出三个身影,同样是具有东方血统特征的青年,其中一人却是名女子。   三人缓缓降低高度,依然保持着警戒,似乎在提防着什么。   “天枢、天旋、天玑、天权、玉衡、开阳”轮到那名女子法明顿不由得多看两眼,只见她身形娇小,一身的紧身衣将她那已经成熟的身体曲线显露无遗,面目姣好却冷得怕人,双目黑溜溜的,全无半分人气,耳中听得她报出两字却是“摇光”。   七个高阶血族!   法明顿一个一个打量下去,天权、玉衡、开阳三人身上的衣服还有着些许破损,似乎刚才与人战斗过。他与但泽交换眼色,俱是内心震骇。这七名高阶血族的实力都不会在两人之下,即使在血族世界也是极为强悍,算上血族特有的强韧生命,实力绝对不小。两人都是极其疑惑。   通常血族世界不太容易发生这种事。七名陌生的高阶血族哪里冒出来的呢?近百年中所有曾经踏足东方的高阶血族,或者在血族世界中被给予初拥的东方人都有详细的记录,唯一没有明确记载的只有20年前那个通常被认为命丧华夏的布达佩斯血族亲王菲利佩斯库&#8226;姆图&#8226;科尔内。可是明显他们并不承认,如果确实是菲利佩斯库生前发展的后裔,这是不可能的。韩国与日本存在纯东方特征的血族家族体系,但多半是欧洲家族的仆役、分支,不会拥有这种力量。再往前推……难道在华夏也产生了延续的血族家族?还是高阶。   “两位暗黑理事会的朋友。”七名血族中间天枢明显处于领导地位,而天璇似乎扮演了智囊的角色,由他开口说:“霍恩措伦先生的到来的确是个意外,我们原先预订的客人只有华伦斯尔泰先生一位。暗黑理事会在欧美国家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我们的组织在华夏也有一定的实力。我们希望能够与暗黑理事会就某些方面进行合作。”   天璇的脸上挂着外交家式的笑容。   “可以!”法明顿与但泽交换一个眼色很快的回答,“虽然以前没有过接触,但是我相信我们双方很快可以找到大家的共同利益。”   “很好!”天枢再度回望了一眼天空,这次不用偷偷观察,恢复了部分精神的但泽和法明顿也感觉到了急速靠近中的异种力量。   “我想到了尽快离开的时候,这里不是适合讨论的地方。”   苍幕如龙,灰烟劲射。就在他们消失不久,灰影劲风挟着凛凛风雷破浪而来。半空中,一名灰衣扎头的持剑道士疑惑的伫立,四下里张望了片刻,轻轻“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我感觉错了?”   在他旁边,另一名看来老了些许的道士催促道:“五师弟,还是快些回去,师傅嘱咐我们看好李祖师的。”   “大师兄何必多虑?”那名年轻的道士笑道,手握宝剑傲然一挥说,“岛上还有二、三两位师兄和六师弟、七师弟,谁能讨得了好去?”听他如此说法,那年老道士微微摇头也不多言。   两名道士很快又踏着波浪离开。   “四方楼里的多九公就是前清咸丰年间的天下第一剑,武当太极剑客李南天!铁剑老道士的师叔祖。哑仙菖蕲算起来我也该称呼他老人家一声‘大师伯’,哎……”距离这里不远的海域上方,秋孤叶正向周洛讲解四方楼和同盟间若即若离的关系。一百年前,四方楼中三老都是威震华夏,各自门派中声威隆隆,神话一般的人物。秋孤叶不止一次曾经从当年的道士师傅口中听到这三位前辈的赫赫神威。昔日崇山峻岳般难以企及的人物,却在不经意间被自己超越。先后两代高手地位之争,亲手放逐曾经万分崇敬的长辈,回想起来秋孤叶不觉一时失神,直到被李卓打断才回醒过来。   “他们很厉害吗?”不象秋孤叶在无比巨大的光辉影像下成长,也不象周洛先有数十年武侠小说基础理论培训的经历,又亲眼目睹南天大侠的绝世风采,很容易投入感情,入戏听讲。李卓对这三位当年纵横华夏的前辈高手并没多少感觉,径直打断一老一小的相对感慨,开口问道。   “当然厉害!”秋孤叶对李卓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优容,笑着回答说。来香港前,他不是没有跟李卓说起这些旧事,但这个徒弟好象没有他对三老的那种特殊感情。“哑师伯与李南天在峨嵋、武当两派弟子心目中的地位绝不会比我和铁剑老道士差。”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秋孤叶无尽唏吁。尽管以金丹等级高手的自然生命极限衡量他度过了还不到三分之一,但是不得不提及的是——他本人并不清楚知道这个事实,由此表现出老人心态的感慨也就可以理解了。突破金丹之后尽管可以体会到身体肺腑的生命状态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但正如许多看来极为健康的老人终究逃不过自然的终结一般,秋孤叶对自己寿元的揣测无论如何不曾达到三百那个夸张的数字。   碧波平浪,沧海如烟,身后的都市在晨曦中散发着乳白色的淡淡光辉,耸立的高楼仿佛把把刺刀利剑指向黎明的天空。秋孤叶感慨万千。李南天之后,他就站在了华夏剑士的顶峰,论强横无双,他不及梁铁鄯;论真气充沛,亦不及铁剑齐天,可是若说剑上的造诣,秋孤叶华夏无双。也正因为如此,他心思复杂,说不出的不是滋味,对当年那位第一剑客的尊崇,在他心中甚至远在同门师伯哑仙菖蕲之上。   “那南情别枝呢?”周洛问道。   “南前辈应是早年遗存的南少林高手。呵呵,你现在该知道我和老道士干嘛急匆匆地赶到香港来了。李前辈与菖蕲师伯虽然离开门派多年,但他们毕竟是门中举足轻重的前辈高手。要说资历之深,位望之尊,峨嵋、武当两派中无人能出其右。平素不相往来是不相往来,方老儿敢把他们打成重伤也太落我们两派面子了!”   “事情又岂是如此简单!”铁剑齐天心中不屑的哂笑。建国以来,各派形势大变,四大派龟缩川中,不设掌门,由长老会议事共治,长老地位尤其尊荣。华夏传统一论身份资历,二论年纪辈份。齐天与秋孤叶二人虽然实际主导两大门派,但究其身份地位,理论与各议事长老间仍是持平,比起当初“掌门”还是不如。身份资历、年纪辈份,比较起来秋孤叶还得到了峨嵋长老会正式授号“峨嵋第一长老”,长老会首席。他这个武当第一却只是众人默认,不如秋孤叶那么名正言顺。传统习惯上,李南天也好,哑仙菖蕲也好,在各自门派地位还应高过秋、齐二人。少林南北一贯不和,许世宗又是出身北少林旁支,真正少林嫡传正脉被他打压差不多了,倒不在乎这个。秋孤叶与齐天师承皆出自嫡系长宗,自然不能不理!   秋孤叶的似有深意,与铁剑齐天那不言而喻的眼神让周洛不寒而栗,暗自庆幸:“幸好幸好!幸好当初没下手太狠……。”   朝阳的光芒照在身上,铁剑齐天一直不言不语飞行在最前方。“好厉害的天魔宗主!”昨晚满心愤懑的铁剑齐天毫未讨到任何便宜,反在花飞花最后算计下吃亏不少。朝阳的精华伴随着纯阳正气融入太极劲中,他体内的内伤恢复了七成,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齐天忽然仰头长啸,无形的震波排空破浪,远远的扩散出去。身后三人衣衫一时被震得“嗦嗦”颤抖,李卓头部一昏,几欲晕倒,直到周洛真气扩展,将她护在中间方才好了。   长啸了数分钟,才将受伤以来心中的郁闷一吐而尽,铁剑齐天舒爽的睁开双眼,却看见李卓倚靠在周洛怀中,面上痛苦的神色。不由老脸泛红,向三人一稽首道:“对不住!老道一时忘形,惊扰了。”   李卓食指揉按着太阳穴,苦笑着着转头埋在周洛胸前。姑射青衣的锋芒足以划开金丹高手的护体真气,周洛与秋孤叶都不敢轻试,可是莫要以为她就能够伤到金丹高手,差距实在太远了。   秋孤叶着眼却又不同,说:“恭喜道兄,似乎又有领悟了?”他自然体味得出铁剑齐天内伤虽未痊愈,先天意境上与以往又有不同,洋溢着活泼灿烂的生机。   “道穷则变,老道不过是穷极无奈,小有收获。”齐天说:“倒是天魔宗主施展的怪异气场让人琢磨不透。”修为到了典籍不载的阶段,要自创找出一条新路谈何容易。金丹高手之间等闲不会交手,即使同盟四派高手偶有交流,体悟也不如生死相搏,多半还会暗藏一手。相互间交手经验尤为珍贵,铁剑齐天这般说起,秋孤叶也极有兴趣。   “这倒是……”   天色渐渐明亮,在东升的朝阳照射下清晰地投下长长的黑影,由东向西,斜斜的在微微起伏的波浪中揉为一团。远处的香港城闪耀着淡淡的清辉,离开陆地已经很远,可以看见靠近城市上空有一架直升飞机在盘旋,海面上巡行的小船随着波浪起伏。   “秋老、齐天真人……”眼见两位前辈级的高手似乎有停留空中,开始研讨会的倾向,还不想被驻港部队又或者其它什么人或团体发现的周洛出言催促。正当他开口的时候,一艘貌似游艇的流线型白色快船拖曳着浪花白线,在碧海上驶来。   经历了短暂失措似的沉寂,僵滞住的城市仿佛忽然慌乱起来。沿岸环绕城市的公路上,临时停下的车辆歪七扭八堵塞在一起,一点点黑色的人头出现在面对大海的方向,无论大厦、街道、海滩,几乎所有面对大海的窗户都有人探出头来。极度的震动,整座城市上空弥漫着不正常的喧哗,海岸的另一边,又是两架直升飞机海燕似地腾飞升起,越过林立的楼群出现在都市上空。   回顾一眼不太远处的香港,秋孤叶颔须微扬,信指弹出,四道交错的剑芒由他指间放射出去,两片剑气勾勒出的巨大竹叶“s”形扭绞在一起将四人裹在中间。浠浠沥沥微雨似的清凉打在李卓身上,就象微小的雨珠,又象虚缈的轻云,身外好象多了些什么,伸出手去却又什么都触摸不着。   “这是什么?”李卓好奇的靠在周洛胸前转动着手掌。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在真气运转的感应下可以感觉到薄薄的一层清凉舒爽的能量围绕著身周。   “一种障眼法,和妙徼的竹楼差不多。”   三架直升机组成三角箭头从四人头顶一路搜寻过去,螺旋桨激起的巨大的轰鸣在海面带起翻腾的巨浪。   李卓极目远眺,不止是香港,从香港到大陆的整个沿海,凡是目力所到的地方都显示出一种不正常的喧哗,隐隐沸腾。   仅仅是一个人,仅仅一声长啸,千人万人为之忙碌,数百上千万人为之震惊。   巨大的震骇使李卓微微颤抖,虽然早已有所了解,但她还是初次直接见识到金丹级那种足以俯视芸芸众生的浩瀚强大。   “呵呵,小姑娘不用担心,有三个金丹高手在这里难道还保不了你吗?”铁剑齐天抚mo着颌下半黑半白的胡须,轻笑说道。平淡无奇的话语在铁剑齐天说来却似乎豪气冲天,蕴藏了无穷无尽的自信与自傲。   俯视苍生,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论惊慌失措的人群、维持秩序的警察还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众人脚下都显得那么渺小。   强大的力量、巨大的破坏力!尚是初次直接接触到当代高手在世俗面前强势一面的李卓,刹那间明白了许许多多也想到了许许多多。   看着驶近的游艇,铁剑齐天道袍大袖一挥,遥指着浪花簇拥著的白色艇身前端那三个灰蒙蒙的人影,说:“是小徒们寻来了,老道且先过去。”   无论铁剑齐天、秋孤叶又或周洛似乎对身周的巨大骚乱并不十分在意。无论秋、齐两人态度多么的和蔼,举止多么的有礼,始终掩饰不了骨子里那股非人的淡漠,而周洛的处世态度亦正向着同样非人的冷淡转变。   李卓不寒而栗。   “你……”对于齐天与秋孤叶可以不理,但是周洛的变化她不能够不过问。   “习惯了,看多就好。嗨!”周洛很明白她的意思,长出口气,说,“我最近发现人的心理承受力其实就是锻炼出来的,见多了的事情也就不容易激动了。”很没道理的,大多数时候,周洛所经历的“大场面”,从四方楼陆沉到香港暴风大雨,他都不应该算是受害者,或者,还有资格成为主要责任人。但人的感情是奇妙的,当李卓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心中却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酸涩的悲苦,将周洛划分到绝对的受害者行列,眼眶里泛着泪花,伏在周洛胸前轻轻抽泣。   两人相偎相拥,影子在碧水中向西拉出老长老长。   “师尊!”铁剑齐天双足一落到甲板上三名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道士已经迎上前稽首行礼,双目英华内蕴,太阳穴高高鼓起,一望即知内力修为火候不浅。   “嗯”铁剑齐天微微颔首,状似不悦,正要发问时又被打断。紧随其后,秋孤叶身形飘闪,落在船头。齐天伸手一摆,道:“见过你们秋师叔,峨嵋首席秋长老。”   三名道人闻言齐齐踏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弟子余兆风、耿兆南、崔兆英拜见师叔。”   “客气,不必多礼!”秋孤叶微微一笑,上前扶起三人,转颜向铁剑齐天贺喜道,“恭喜恭喜!上次遇见道兄,齐天道兄门下犹虚,想不到今天却多了三位高足,记得余师侄原是清风观一脉李长老次徒,如今转拜入齐天道兄门下……想来这三位就应是当代真武七大令使中的三位了?修为果然不差,武当门下又出高徒了。”   “不敢,呵呵,道友谬赞了。老道辛苦几十年,总算没白花功夫。这次出来前不久,松平师弟推荐了一名弟子,刚刚将人手补齐。贫道下了些功夫,修为总算还过得去。”铁剑齐天左手抚须,收敛起面上得意神情,眯起斜眼向空中周洛李卓一瞟,藏针带刺地道:“仙剑神兵世所罕见,秋兄收得这个弟子必能为峨嵋大放异彩,才真是令老道羡慕,心慕不已呀!哈哈!”   两人互望一眼,相继大笑起来。   武当真武七截阵择人共需两重关卡:一是功法选人;二是人选人。功法选人所指的是修炼布阵所需心法招式对人悟力、心性、经脉、骨骼都有一定的要求;而人选人则是指在能够修炼真武七截阵心法的人当中若要相互配合组阵,还需恰得七人体质极相近。历代武当弟子中能够修炼真武心法之人虽不多,但总不止七人,可是要配合组阵往往数代未必能成。按门规惯例,武当门下各支各脉皆有责任挑选精锐弟子至总观试炼阵法,通过阵势心法考验的称为“真武剑士”,留驻武当山上,由掌门或长支长老教导,人数不多,却历来是门派支柱力量,历代掌门、长老多是真武剑士出身。   而一旦凑满一组阵势,则此七人无论先前所属师承,一律改拜当代掌门门下,封为“令使”,统领真武剑士。虽未限定人数,然而自然不可能少于七人,历代真武剑士中“令使”也从未多于七位,是以俗称“真武七大令使”。   当代真武剑士中,秋孤叶认得余兆风此人,其余两人修为也是不弱,在同盟弟子中算得出类拔萃,绝不可能是新入门派弟子。忽然间转换门庭,拜在齐天门下,情形昭然若揭。出言一试,果不其然。   秋孤叶心中暗笑:“现今武当无掌门,这个规例还是被齐天老道原样接收了!”   而齐天道人心中尚有三分疑惑,现存各派中,峨嵋心法最为接近已势微千年的外丹道,以外物入道,人剑同修,拥有一柄上等仙剑对峨嵋门下意义犹重于其余诸派,绝不仅仅是借助战斗,修炼也要快上数倍!可是可是,青符门功法典藏也不逊于峨嵋呀!“周小子有什么理由自己的老婆不自己教?”秋孤叶如此笃定反倒叫齐天心中疑惑,“那小丫头现今也不过是秋孤叶的记名弟子,就敢说周小子一定会让她正式列入门墙修习峨嵋心法?难道秋老儿……难道周小子……”   齐天始终难以索解,以他的修为自然不会体味不出,姑射青衣品质实在太好,正因太好反而难以令真正高手出手抢夺。以金丹高手尚不能主动驾驭,那除非再来一次“神兵认主”了。为一件自己用不了的东西得罪青符门,与两名金丹高手结下死怨,任何人想动手都要掂量掂量啊!   “难!难!抢到手或许容易,找这么个人却难!极难!天下间去哪里再找一个能让这剑主动认主的人?”诸般思绪在齐天脑中闪过不过如电光石火一般,既猜解不透他也暂时放下,他将面孔一板,向三名弟子问道:“我命你师兄弟七人留在银沙岛上,防卫外人袭扰不得擅离,为何你三人会在此处?”   铁剑齐天此次东来香港出真武七大令使外尚有真武剑士十三人随行,二十名弟子俱是武当下代弟子中的高手精英,算来已是极大一股力量。可是昨夜局势实在太险!香港一地竟然聚集了五名金丹高手,尚不知方问天隐藏何方,若是遇上金丹级的人物,七大令使汇聚一处或许还可抵挡到他回转,七人分开,哼哼!香港虽小,等他查觉战斗气息再往回赶只怕也难挽回大局!想到这里,铁剑齐天语气中已极是严厉。   “兆风,你师兄弟七人统率真武剑士护卫南天祖师理应以你为首,如何不知轻重?今时今日的香港岂是你们胡乱闯得的吗!”他越说越怒,“你是我门下首徒,我千交待万交待你们七人绝不能擅自分离,你这个大师兄是怎么管教师弟们的?竟然是你带着他们出来!”这话决非危言耸听,武当下代弟子精英泰半在此,若有闪失只怕余兆风立成武当罪人!齐天想起尚且一阵后怕,如今的香港实在太险,七名弟子若不结阵以抗,能在顷刻间摧枯拉朽将他们扫除的至少在五人以上,尤其方问天隐匿不出。只要七大令使折损一人,这真武七截阵就再也布不成了,全派上下数十位长老二十余年的心血尽数付之流水。   “弟子统管诸师弟无方,请师父责罚!”余兆风低头跪倒在铁剑齐天身前,诺诺无言,沉声请罪,耿兆南、崔兆英连忙紧随著他跪在铁剑齐天身前。   看门下首徒低头不语,只是沉声请罪,铁剑齐天暗自忖道:“兆风是个老实人,未免有些过分本分,管不住底下几个师弟,多半还是老二、老七的主意。”心中一软,伸手将他扶起,真情流露,道:“你且起来。兆风,你虽不是我带入武当门墙的,但既是入我门下,我就当你是我门下首徒,与老二、老七他们一般无二。今后不必顾忌,当管则管,当罚则罚,作出个大师兄样子来!”   “是!师父”余兆风感激涕零,眼角闪烁一点水光,站起身来说,“昨夜师父离开以后,按师父吩咐,弟子等七人带领十三名同门各按方位,隐藏在银沙岛周围,一旦有事,可以随时支援。前两小时平安无事,大约3、4点钟的时候,四面海上都有飞虫进攻防不胜防,还有三只非常巨大的怪兽从海上过来岛上眼看支持不住。弟子等出手将外敌击毙大半,残敌逃遁。其后,见岛上可自保无虞,几位师弟有的表示要追缴残敌,又有说恐另有外敌来犯,应该留守岛上。最后,经众弟子会商,由弟子与四师弟、五师弟追敌,二师弟带领三师弟、六师弟、七师弟守岛。”   铁剑齐天门下七弟子中,二弟子申兆宽、七弟子胡兆元都是由他带入武当,虽未正式收录门墙,也和他从小带大的弟子差不多了,自然比其他弟子更亲近几分,七弟子中其余几人也都是派内杰出之人,偏偏余兆风这位大师兄并不十分优秀,自然压制不住诸位师弟,众弟子间麻烦甚多。铁剑齐天心知肚明,所谓“众弟子会商”云云必然是一众弟子各执己见,争持不下,偏偏这名大弟子耳根子软,毫无决断,最终搞出个四人留守,三人追敌的荒唐方案来。他心头恼火,只是家丑不外扬,当着秋孤叶面不变追究,也不细问,只循着来犯敌人这条路追问下去。   “你可知道袭击银沙岛的是些什么人。”   “使的大约是些巫蛊一类的法术,另外……”余兆风似乎有些不敢肯定,“似乎还有几人气息很像20年前那只西方来的吸血僵尸,一直遮遮掩掩,不肯全力出手,好象在隐藏实力。”   “巫……蛊……”齐天真人低声沉吟。   “是黑巫教。”秋孤叶接口说道,“当年各派进驻西南黑巫教连受三次打击,先后在昆仑、同盟和方问天手上吃了大亏,尤其退到东南亚之后还曾受到方问天一次打击,据说对他恨之入骨。黑巫教起源于巫蛊之术,与流行与东南亚的降头、驱鬼那几种邪门法术有很深的渊源,魔门中也有蛊毒、咒符两宗使的是巫蛊法术,其中咒符宗又分什么神咒、鬼咒,全有扯不清的联系。今晚袭击方家的人就有魔门和黑巫教的人。一线天宗是香港的地头蛇,连他们都瞒得过,很明显四方楼也插了一手,只是不知为什么会反戈一击。”   “哼!四方楼那帮子人越来越不长进了,竟然连黑巫教与魔门也去勾结!黑巫教什么时候又和吸血僵尸扯上关系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入侵华夏的西洋僵尸与华夏巫道诸门炼制的僵尸虽然大不相同,毕竟有相通之处,当初就为人窥觎,只怕有人偷偷研究也是有的……”秋孤叶缓缓说道,两人相顾对望一眼,眼中都显疑虑。   铁剑齐天舒缓一下筋骨,“嘿嘿”冷笑两声说:“也未必就是二十年前,时代不同了,挡是挡不住的,两条腿的人能进来,两只脚的僵尸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想不到,李师叔祖当年何等威风,现在为了和方问天的纠葛竟然不但纵然底下人和邪道勾结,连西洋僵尸都出来了,被人反戈相向也是自食其果。”   “只怕三位长辈也不知情。”秋孤叶摇摇头说。“先到了岛上再说。”   “什么岛?”“嗖”的衣衫破空轻响,周洛带着李卓降落到甲板上。   秋孤叶脸上露出隐隐的笑容,他与齐天功力精深,早已察知李卓与周洛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二人都是人老成精之辈,自然不会去管小儿女间的私话细语,也无心细查,只有意装做不知。见李卓眼眶发红,好象哭过的样子,两人神情却是亲密无比,都微感好笑。   李卓何等聪慧,见两老神色稍动已猜知大概,面颊泛红,推了周洛一把,奔下舱去寻水洗脸去了。   “秋老刚才说什么岛?”周洛好奇的问道。   “银沙岛。四方楼虽然建在新界,但四方楼一系势力的核心如今并不在香港市内。这十余年来三老四方楼都不再管具体事务,自从十年前四方楼门下大弟子苏庆方买下银沙岛建设成私人会所后,四方楼一系重心已经转移到了岛上。”   柔柔碧浪阳光下泛着油油的金波,青天如洗,碧海无垠,白色游艇调转船头,洁白优雅的船体驶进苍茫浩渺的烟波中。   “前面就是银沙岛,大约再有10分钟就到了。”游艇开了大约半个小时,耿兆南指着海天边缘的一团模糊的白色沙洲说。秋孤叶与齐天早已坐到舱中继续研讨交换心得去了,甲板上只剩下周洛和李卓在享受南国清晨的阳光,“周师……周长老和李师妹还需要些什么吗?”对于这位青符门主,同盟第五位金丹级数的超级高手,齐天真人几名弟子称呼起来很是为难。几位金丹高手不论正式班辈,相互间几乎都以平辈论交,齐天与周洛之间看来也将如此,可是李卓又是秋孤叶门下记名弟子。他绝不能将李卓抬起一辈,要称呼一名金丹高手为“师弟”,耿兆南也是万万不敢的。由师叔到师弟耿兆南心中变化了数种称呼,才找出一个恰当合适的。   耿兆南暗中长出了口气,拭去额上汗珠,不由也颇佩服自己的随机急智。   “不必了。”周洛随手挥挥赶开闪闪发亮,自我感觉良好的苍蝇,轻轻摇晃着加了冰块的威士忌。酒是船上拿的,冰块也船上的储藏,他举起酒杯尝了一口,感觉不怎么样——不知是威士忌这类酒本身的问题还是游艇上储藏的并不是什么好酒。他随意扫了一眼那酒的标签,大约是“格兰杰25年纯麦芽”什么的,久仰威士忌大名的周洛也就没兴趣继续品评下去了,拿着酒杯靠在前甲板的躺椅上。   蓝天、白云,白色的游艇飘浮在荡漾的碧海上,早晨的阳光照得人变得慵懒。周洛躺在甲板上不愿动弹,多么惬意的日子啊!回想起那些平常无奇的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经过时间的沉淀,无论是市府机关的诽短流长还是江边市场的喧闹争吵,都积上了一层温馨和谐的色彩。   坐在周洛的另一边,李卓捧着酒杯,正小口小口的将琥珀色的液体抿进喉中,对于泊来品的接受能力她一向要比周洛强些。   一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注视着周洛。   忽然——   “扑哧”李卓忽然轻笑起来。   “怎么了?”周洛被她笑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不进去参加?”李卓妙目若有所指的望向舱门。   “当然不去!求道长生,象妙徼那样早静坐晚运功,调理内息搬运真气,也许~~他是可以多活个几十年,不过~~真正为自己过的日子比一般人还不如,辛苦辛苦大半辈子,南辕北辙啊。什么修炼啊,钻研啊哪里是有尽头,何必浪费时间?我宁愿及时行乐。”   两人四目相触,温情荡漾闪烁。   “叮~~”酒杯相碰发出玻璃清脆的响声,似乎威士忌的味道也不是那么难喝。这世界在改变,至少,两个人都知道许许多多过去的不会再回来了。   四方楼建在新界,四方楼一系势力真正的聚集地银沙岛却在广东与香港交界的地方。从银沙岛往西不远就是省人民政府管辖下的水域,资本主义的水和社会主义的水,看起来也没啥区别。碧海银沙,游鱼破浪,一道白色的沙洲延伸出海面。半平方公里大小的岛上郁郁葱葱,外缘白中间绿,象放置在白瓷盘上的一块翠玉。成群的海鸟在碧海蓝天中飞翔。   游艇渐渐靠近,近处观看,银白的沙滩失去了平日的优雅,海滩上不时可以看见黑色与红色的焦坑余烟袅袅。   游艇继续向前,沿着海岛外缘,转过长长的沙洲,刚刚驰过转角诸人身体都是一震,三头诡异的巨虫尸骸间隔数十米排开,摆在海岸线上。   “那是什么怪物?”李卓恶心的闭上双眼。那两只较小的都被人劈去半边身体,青红白绿流泄一地,头顶两条竹节钢鞭似的触须半埋在砂砾中迎风颤抖。巨大的那只几乎有两只小的加起来两倍大,钢铁般颜色的甲壳,钢铁似强壮的肢脚静静地扒伏在海滩上,外表看不出一丝伤痕,不知是如何被人杀死的。   铁剑齐天微微摇头,他这才明白三名弟子口中说的“巨大怪虫”是什么东西,而这几只怪物战斗力也绝对不弱。难怪四方楼措不及防会抵挡不住,需要他暗中留下的真武剑士出手。   海滩上,每隔数米就有一名背插大刀的彪形大汉笔直站立,守卫在海滩上,每当游艇经过他们身前的时候就举刀致意,大声狂喝,令人热血沸腾。只见他们人人打着白布绑腿,穿着类似军装式样的淡青色迷彩,其中极少数还端着枪械,黄铜色的子弹带挂在肩头,从肩膀一直缠绕到腰间,象极了民国时期的土匪进化到了改革开放。   铁剑齐天轻哼叱道:“派头不小!”他与秋孤叶昨夜前来时都无如此众多人手等待在海滩上迎接,也知应是受到袭击后的应急措施,临时增加了人手,此时见几人来到顺便充作迎宾仪仗,倒未必是有意派出的派头。但他与南天剑客结怨甚深,仍是忍不住出言讥讽。   李卓看了不由感到奇怪,小声向周洛问道:“为什么有些人会带着枪?”   周洛也正觉奇怪,只听身旁秋孤叶答道:“呵呵,这些枪和子弹是用来吓人用的。你们看那些人中间,只有背着枪弹的才是今天正牌轮值守卫,其他那些人都是临时增加的。四方楼本地黑道社团自然不敢招惹,可是总有外来的过江小虫不知死活,他们那些人可是怕枪不怕刀的。四方楼虽然不怕,但总是麻烦,还不如吓退他们。”   码头上站着十来个人。   见游艇靠近,当头一人蓦然举手,整条海岸线上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同时扬刀出鞘,举刀挺枪齐声高喝:“四方楼弟子恭迎峨嵋首席长老、武当铁剑真人光降敝岛!”   “哈哈哈,青符门主你们怎么不叫?”游艇靠向码头,不等完全靠岸,齐天一马当先,大跨一步,往码头上站着的十来个人飞去。秋孤叶紧随其后纵出船头,两人几乎同时到达,并排落地。周洛不敢怠慢,带着李卓飘飘飞纵,飘移到众人身前。这时在一旁等待的众人,已有几人抢出,与秋、齐二人见礼。一群人中,周洛只分辨得出四名灰衣道士应是铁剑齐天的另外四名弟子,其余还有十余人,都在五、六十岁上下,身上都有修炼过内家真气的痕迹,看样子多少有些修为。   “这位就是青符门周门主,旁边是我的记名弟子李卓。”秋孤叶拉过当先一人向周洛介绍说,“这位就是三老门下掌门大弟子苏先生。”   那名六十出头的老者似乎有些惊讶,愕然的神情在他面上闪过,旋即释然上前与周洛握手,说:“幸会!幸会!久仰周门主大名,今日才得一见真容。”又赞叹着说,“不敢相信,世上真有如此年轻的金丹高手。”   似乎对周洛的到来没有准备,四方楼一众主事管理层人员脸上都露出一种诧异,一种惊叹,纷纷凑上前来与周洛寒暄。由“久仰”到“幸会”各种各样的词汇轮番轰炸,顷刻间,周洛几乎将华夏语言中初次见面所有的恭维言辞都温习了一遍,炸得脑袋晕乎乎的。只是众人在热情背后都隐藏了一个疑惑:“他来干什么?”   秋孤叶为周洛解围的分开四方楼诸人,拉出周洛,说:“青符门以丹术见长,聚灵丹的效用各位应该都知道吧。我与齐天道兄特地请来周门主为三老疗伤,想来有周门主出手三位长者必可沉疴痊愈。还是尽快让周门主去看看三位长辈的伤势吧。”   说到三老的伤势,四方楼众人脸上都换上了一种沉重,苏庆方点点头,伸手让道说:“周门主请!秋长老请!齐长老请!”本来由于四方三老与峨嵋、少林、武当三派的渊源,双方班辈也是难以计算,严格说来铁剑齐天还是苏庆方等人晚辈。这样的话他们自然不敢明着说,好在苏庆方等人都不过是三老门下记名弟子,并未禀报门派引入门墙正式记录在册,大家含糊含糊也就过去了。   引着周洛一行人,苏庆方向岛内走去。   “三位恩师的伤势我们想尽了办法,这段时间四方楼上下已经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将香港附近所有出名的医学专家弄来。能请的我们请来,不能请的我们绑来,可是……”苏庆方脸上一阵苦笑。   “都治不了吗?”   “要是治不了还好说,是根本没法治。现代医学所有检测手段在三位恩师身上全部失效,无论b超、ct、x光都无法观察到三位恩师体内状况,那些医生连静脉注射的针都扎不进去,估计就算开刀能治好他们也没办法下刀。没有了检测仪器,医生基本就是废物!就是现在反正是有好过没有的全部关在岛上。只有同仁堂的一位老中医把过脉,还算开了几副药试试,也不见起色。昨天夜里齐长老与秋长老先后看过,也都说没办法,治不了。”   岛上空间并不大,却布置得极有匠心楼阁树木鳞比栉次,在极小的地盘上划分出无数的空间了来,颇得曲径通幽的意境。四方三老被安置在全岛核心处防护最严密的一处庭院,苏庆方走到门前转身说:“诸位请!”将周洛等人引进了内室。   室中布置着许多看起来就让人感觉先进的医疗设备,几名医生打扮的人正在一旁激烈争论,周洛看见其中竟然大多数是金发碧眼的外国大夫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些人看见苏庆方带着周洛等人进来也不理会,只顾争论不休。   “各位这边请。”隔着一道玻璃幕墙,三老躺在房间底部分割开的独立空间中。打开隔门,苏庆方将周洛与秋孤叶、齐天三人带了进去。   望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周洛不由有点不知所措。他擅长炼丹,并不怎么懂得疗伤治病。炼丹简单,按照穹庐散人留下的药方法诀,何种配方,以何种法诀催化炼制都是死的东西,只要药材足够、功力足够,多试几次总有出成品的时候。恰恰这两样对于周洛还没缺过的说。可是疗伤治病不同,世上哪有完全相同的病人?穹庐玉册中虽然有教到,周洛却没怎么留神,他脑袋里也就那么几道丹方,空空如也。要是有琰在或许还可以试试看,可是现在怎么办哪?   本以为看过穹庐玉册疗伤篇治疗四方三老这点小伤不在话下,到了面前周洛却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从哪里开始。   “不管了!”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周洛也不好意思现在就打退堂鼓,一咬牙,坐下装模做样先把把脉再说。   铁剑齐天与秋孤叶一起皱起了眉头。   华夏医道讲究问、闻、望、切,看来花样繁多,其实不外是由体察人体气息入手。人体有阴阳二气,不论病菌、病毒,刀子还是子弹,依原体、支原体也好,作用到人身上最终引起的都是内气变化。而内气的变化同样可以反过来影响身体,只要将“气”调回原来的状态,身体的损伤自然也就会自己慢慢好了。即使是很严重的病症也只是服药的时间长一些,依靠外力将病人气息状态稳定在正常状态久一些。所以同病不同药,不同病而同药都是很自然的。之所以难出良医难点也就难在正确把握人体内气上。所以有了问、闻、望、切,所以有了阴阳升降温补凉热种种学说,总之不外是希望借助人为总结的规则,使大夫能够简单的从病人身体表现判断出气息运转状态来。   依靠心跳强弱,眼舌颜色来判断想要准确自然是很难的,近乎无稽之谈。华夏传统医术中穷数十年光阴,未必能培养出一名,能够凭藉经验准确诊断的大夫。   每一名优秀的中医首先必须是一位超级幸运的赌博专家。   可是可是,周洛他明明是先天境界以上的高手啊!准确地说,这种医术本身就是为了先天以上级别的医生量身订做的。体悟到先天境界后,他们可以很自然体察出诊治对象体内气息的阴阳虚实,何处不对,哪里失调,不必根据那一点点蛛丝马迹和长期的经验猜测琢磨。   秋孤叶与铁剑齐天修习的都算是华夏道家正宗心法。自古医武不分家,虽然谈不上如何专精,放到尘世间两人起码都是国宝级的传统医学专家。基本概念自然不会不清楚。只是聚灵丹投放市场以后,周洛学习炼丹术的残次产品不断通过妙徼之手流入同盟,两人都被穹庐散人层出不穷的神妙丹方弄花了眼,震昏了头,才一而再,再而三将周洛的医术丹道提升到了无人能及的巅峰高度。忽然见他坐下把脉,几乎一起栽倒。   “聚灵丹?”坐在菖蕲身旁周洛忽然有了动作。尽管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能从一个人的脉搏中分析出什么,金丹级的本能还是将三老经脉真气的状态传达给了他。阴狠毒辣,绝对的阴毒!周洛不竟想起当年的李书粱。李南天、菖蕲、南情别枝三人心脉丹田缠绕着丝丝恶毒的真气不断攻击丹田心脉,并从三老本身散乱的真气中汲取力量,消蚀元神。程度高度不同,手段上看得出一脉相承,正是一线天宗的一贯风格。而另一股护著三老元神的外来真气则应是秋孤叶与齐天中不知何人输入的了。   周洛明白为何齐天与秋孤叶二人皆难以下手根治了。四方三老百余年的修为,真气磨砺火候之深直追金丹高手。方问天这种手段险恶处正在三老本身真气乱而未溃,恰恰阻住外人救治路径。一边逼开三老护体真气,同时还要转化真气属性注入三人体内,同时还要恰到好处避免冲突太烈,三老身体承受不住。周洛自问没有这样的本事。即使三人体内那一缕护心真气,以他的修为也是很难同样照作的,多半是铁剑齐天的手段。如此规模浩大繁复的真气运作,至少修为要超过李南天等人四、五倍以上才能操控自如游刃有余,确保顺利完成。以周洛估计,除了梁铁鄯还不清楚以外,铁剑齐天这个“内家真气金丹等级第一”的修为也远远不够。   “要是找齐了琰和谢翩翩、许世宗一起联手或许可以试试。不过多人联手,又是门派各异心法不同,还要打个折扣,又不保险了。再找来杨踏天、白玉柱……要是加上花飞花、方问天就最好了。这两个还应该在香港,不过想也不可能……难道去找梁铁鄯?”   正胡思乱想间周洛晃眼看见病床边的一个瓷盘里装着几粒丹药,虽然是个笨办法,但总是个办法,或许能够让他们自己醒过来约束真气,那就好了!他捏起一粒聚灵丹兴奋的左右把玩。   众人都被他的大喝吓了一跳。   秋孤叶干咳一声,在他身旁说:“以聚灵丹转化先天元气补益元神原理确是可行,但药力相差太远。昨晚,我以齐天道兄留下的和我与小卓带来,总共340枚聚灵丹药力集中一搏还是没能……”   周洛微微点头,没去理他,右手上一阵白雾缠绕,一只碧玉雕龙的长方玉匣就那么出现在他手中。他轻轻揭开玉匣,白色的光华象决堤的瀑布从匣口流泻出来。    十四 倾世豪赌   “月淡陡春寒,碎锦琼纹冰绡树。银霞烂霭千堆雪,暗香溶溶,梨花满路。”强盛而不刺眼的白光流泻奔腾,恍如突然间,千树万树梨花开放在周洛手中。   耀眼的白光散去后,所有人都看清周洛手中的玉盒。那是一只一尺多长的翠玉龙匣,盒体上雕着一条张牙舞爪腾飞的青龙,精致典雅,飘渺脱俗与张扬不羁的组合将飞龙在天的神韵完美表达栓释,任何人都会认为那是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珍品。   玉匣外层已经被周洛轻轻揭开取下。   “天啊,太美了!”、“scheisse!”、“beautiful!”隔间外嗡嗡作响,不知什么时候,整个大房间里所有人都被周洛手中玉匣打开时所发出的白光吸引过来,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含义的词汇杂乱无章的发泄着观看者心中的激动情绪。   十二枚龙眼大小的明珠放置在盒体中,萦萦弱弱,美不胜收。晶莹如冰霜,萦萦如尘雪,大约所说的就是这种情景吧。清雅脱俗的淡淡药材清香紧接著弥散开来,沁得人心脾舒爽,如置身仙境,不近凡俗。   千蕊叠雪,神钟灵秀!   看得清了,才发觉那明珠并非珍珠水晶般温润剔透。通体银白,遍布着细细的银丝,竟然象是用银丝细细编成的织锦银珠。刹那间夺取了天地的颜色,清英卓荦,将造化神妙融于一炉。   “这……这是什么?”   “灵气蕴藉,祥云缭绕,此丹名为‘聚云丹’。”周洛伸手拈起一粒展示给众人看。果然,银色的药丸周遭云牵雾绕。一股股薄如冰绡,恍似蝉翼的霜雾在丹药外层凝结,变幻出不同的花纹颜色。以秋孤叶与铁剑齐天的修为自然可以感受得到,那并非真是什么冰霜水汽,而是磅礴浩大的灵气被约束在一枚小小的的丹丸中,那汹涌澎湃的先天灵气几至满溢,化现为实,在药丸周遭凝结出的薄薄雾气。   “oh,mygod!”外间又是一阵轻微地赞叹,秋孤叶与铁剑齐天对望一眼,心中都是骇然。秋孤叶接过聚云丹仔细鉴赏,半晌赞叹道:“好青符门!好个青符真人!既然有此灵丹在手,三位长辈当可药到病除了,请!”   他将丹药交还周洛,示意周洛开始对四方三老的治疗。   周洛接过聚云丹,走回李南天床头坐下,笑道:“一枚聚云丹等同千颗聚灵丹药力总和,这一盒十二枚相当于一万两千枚聚灵丹,几乎是大半年的产量,尽够用了!”接着,他转头对苏庆方说:“叫人找朱砂两钱、水银一克、白铅粉半两和无根水三碗来。”   这些东西都不难找,四方楼门下很快有人去取了来。无根水虽然不是画符作法常用之物,但在古传丹道中zhan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四方楼偌大的组织,自然备用得有。通常所说的无根水有两种,一种是不与江河湖海相通的井水;另一种是天降甘霖落下的雨水。香港靠近珠江三角经济区,等而言之也就是珠三角酸雨区,本地的雨水是用不得了。四方楼中所储藏的无根水全是每年春秋两次,派人包机从青藏高原上,喜马拉雅山麓运回的雨水,号称自然纯净,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看着周洛将朱砂、水银、铅粉分为三份,化入无根水中,苏庆方终于忍不住问道:“周门主,这聚云丹既然一粒可抵千粒聚灵丹,门主为何不大量炼制,推出市场,也好广济世人啊!”四方楼主事大弟子的头前几名严格算来,其实都不能说是修真之人。都是三老初到香港时收拢的一些香港本地富豪人家,或者兄弟,或者子侄,甚至本人。以三老本事略显手段,要引人膜拜奉养自然不难。   拜入三老门下的时候,他们的年纪都已经不小,早已过了炼气筑基的年龄。苏庆方本人亦是出身豪门富室家族。家族中,曾十余代先祖为求富贵长生,向武当、峨嵋捐资供奉的经历,可谓渊源极深。到了他这一代,又对三老侍奉恭谨,捐资追随,对仙道长生也是迷信最深。   有钱人最怕的是什么呢?三老既不懂什么“离火金身大法”,也不会如周洛般得天独厚地得到许多灵药。几十年下来,苏庆方修炼效果也只一般。要说强身健体那是有的,延年益寿多半就不那么牢靠了,长生不老那个想也别想!苏庆方年纪六十出头,已向七十迈进,寿衣寿材坟地置办早已提上日程,但──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甭看三老一个个自己一百几十奔两百的人了还能呼风唤雨,几乎能将香港打沉半个,近年来在修炼上给予苏庆方的帮助还不如聚灵丹来得多。   锻炼真气非一日之功。漫长岁月,日积月累,苏庆方实在不知自己还能有多久寿元。自知道世上有聚灵丹以来,收买抢购可谓不遗余力。听闻周洛手中还有功效多过聚灵丹千倍的“聚云丹”,怎不心动?情不自禁问出口来。   “我手里有点好东西还都得拿出来卖不成?”听他气概如此这般的大,打起了“广济世人”的招牌,周洛倍觉这人虚伪。聚云丹其实就是聚灵丹升级版本,效果一下高了千倍,所需药材和炼制手法也繁复不可以道理计!完全不可能大规模生产,还停留在手工作坊阶段。周洛也曾想象炼制聚灵丹那样改造,但一来,聚云丹对药材要求极高,有了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方法也未必买得到足够的材料;二来法诀解析,转化为电力操作流水线作业的难度也远比聚灵丹大得多。   想起最初手工炼制聚灵丹的岁月,周洛就不寒而栗,他瞟了苏庆方一眼,暗暗想道:“要是出售这玩艺,我这辈子就牺牲给你们炼丹了!”心中不爽又多加了几分,冷冷回答说道:“功力不够的,吃一颗死一个,绝不例外。”   明霞似的焰火闪过三个瓷碗,三碗混合了朱砂铅粉的无根水包在火焰中燃烧。火树银花,丝丝浓艳的火星掉落,碎瓷片片剥开,露出里面包裹的物体真容。三个圆滚滚、亮晶晶的绛紫水球悬浮在周洛手上。颤巍巍的,似乎一触即碎,那一抹柔弱,仿佛比流水还要娇柔。   水球外层闪烁着水银似的明亮光泽。   周洛撤下虚托在水球下的右臂,取出一枚聚云丹,转身走到李南天身旁。三个滚圆的水球仿佛有了灵性一般,互相挤挤挨挨,一个碰一个地追随在周洛身后。只见他信手一挥,一个水球越出行列,飘到周洛身前,将周洛掷起的聚云丹吞咽包裹。   刹时间,光华大盛!浩浩荡荡,灼热的气浪与焦炙的亮光同时发散,隔间里的温度霎时上升十几度还多,一团光明冉冉升起。   苏庆方不由自主退后几步,本能地用手臂遮住眼睛,向前看去。   太阳!他看到房间里多了一个太阳。   “oh,mygod!”、“magician!”、“魔术,这是魔术!”各种各样的呼声再度响起。眼看着水球在空中变做一团类似小太阳的存在,放射出耀眼的光和热,玻璃墙外所有人都忍不住失声惊呼。他们以各种各样的语言表达的自己的震惊,虔诚的信徒取出十字架在胸前画着十字,自然主义者则从物理化学理论寻找着原因。   “是钠!他一定往水里加了钠!”怀疑论者很快反应过来,拼命散布着谣言。不信任的情绪在空气里扩散,应该承认,目前还留在这间屋子里的医生都是极富钻研精神的医学专家。尽管被请来的方式各有不同,有些可能不是那么能够使人接受,但是,在见识到了那么奇怪的三个病人,以及全面先进的医学设备之后,他们并没有向对自身处境的担忧投入太多精力,一头栽进了研究中。   在没办法的时候,他们这群人给了四方楼众弟子许多精神安慰──看看!人家专家还在研究呢!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保不准就有谁研究出来了呢?不过目前,似乎他们已经将信任转移到了三位金丹高手,确切的说是那位同盟第五长老,华夏十大高手倒数第二位的青符门主身上。   在这里不得不罗嗦一句:自从有了十大高手这种说法,颠来倒去,不论其他人的实力高下怎么争议,周洛始终稳坐钓鱼台──倒数第二位!尽管他还未必打得过琰。   面对不识时务的医学专家们,四方楼门下众弟子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准备动手赶人的时候,周洛有了动作。丝毫未受门外一群专家的影响,周洛伸手将丝丝散发着光与强热的光团收了回来,托在掌心向着李南天送去。   “oh,mygod!”今天重复频率最高的词汇再度出现,还喊叫的加倍大声,一个人从玻璃隔墙的门口撞了进来,跌撞着倒向地面,嘴里还在大声喊叫,“你不能给活人……吃这个。”   两名四方楼年轻弟子随即扑上,将他压制在地面,挥拳暴打。   “放开他!”服用铅汞会导致人体金属中毒这是一个常识,并非专家也能明白,不过敢于在这样的场合叫嚷出来的人周洛还是佩服他三分。阻止了四方楼弟子踢打,周洛伸手将此人扶起,顺着墙壁看了一圈。无论苏庆方还是秋孤叶、铁剑齐天脸上都同样有着犹疑神色,大约只有李卓对他是最有信心绝对相信。   周洛所猜不错,峨嵋、武当,秋孤叶、齐天两人虽然钻研的是道家经典,练习的是内家真气,道法神功,终究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人,尤其是铅汞炼丹这等揭穿封建迷信的头等大事。金属中毒的概念早在民国年间就已经引入了各大门派,朱砂水银、白铅黑铅。但毕竟道家传承中有太多东西与现代科学格格不入,若是什么都信科学家说,四大门派那也甭开了!至少秋孤叶与齐天他们本人,倒是不害怕吃点朱砂水银什么的。   虽然当时并无定论,此后敢于直接服用这几样东西的勇敢人士还是越来越少。至于红铅——虽然与金属无干,但那绝对不是正道人士应该服用的东西!   众人早有疑虑。不过四方楼群弟子是基于对金丹高手的迷信……也有恐惧,而秋孤叶与铁剑齐天则是对三老的抵抗力极有信心──吃不好也出不了事!至于其余医学专家,病人的生命固然重要,不过在这种非正式邀请的场合,自己的小命也不能说不重要。众人理由不同,却不约而同地都没有阻止周洛。   “铅汞吃下去会导致金属中毒不假,不过纯按化学反应分析──聚灵丹、聚云丹又哪里来的功效?”周洛神情自若,嘴角挂上一种高深莫测的微笑,“按照药理分析,金属进入人体发生中毒反应,但是还有另一重妙用。无论朱砂水银白铅黑铅都是先天灵气的良载体与导体,是以符录之学常用。李老前辈三位体内气息杂乱,护体真气却是顽固,纯以药力攻之又或人力输功相助事倍功半,施以铅汞轻易可收导引之效。”   (请勿模仿!如有意外本人概不负责-_-!)   此时苏庆方已吩咐门下弟子将室内所有专家统统驱逐出去,匆匆走回,正好赶上周洛的话尾。“周门主丹药一道造诣天下无双,世事无绝对,所谓天生万物必有所用,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古人早已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如果不是超凡绝俗的高人智者有几个人能做得到?”苏庆方讨好的恭维说,他扫了眼硕果仅存那名闯入隔间的“专家”,面向周洛道,“在场所有的人我都已经警告过,处理妥善,绝不会让今天的场面外传,还有这个……”一双眼睛尽在那名闯入者身上瞄来扫去。   那人还傻呆呆的愣在隔间入口一侧,不知想些什么。忽然,他跳起来指着周洛,猛地叫道:“你是青符的周总!洛少!”   碧绿的苔藓沿着台阶两侧的湿润滋长,青青的为长石铺设的阶梯勾勒了几笔生机。陈四维双手枕头,斜躺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木床上。不要惊讶!他就是那位冒失而又极富责任心的专家,尽管“mygod”叫得比谁都要大声,其实,由他开始,所有可知的祖先内都绝无任何华夏以外人类血统。或许再往前追溯可以找到一头与盎格鲁──撒克逊族类人猿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南方古猿,谁知道呢?   事实上,他亦并没有人们所想象的那么高尚。与诸多无心医治的本土的、外来的医生没有什么不同。恕我直言,与生命比起来,对于医疗器械失效,刀枪不入的奇怪伤者,陈四维其实毫无兴趣。他绝不是最后留在房间里那一小群医学狂人的同类。要说与诸多战战兢兢,只顾为自身安全担忧的医学专家唯一不同:他是半个社会学家!半个活动家,或许还应该加上半个政治家、半个历史学家、半个经济学家……在思维的活跃程度上远远超越了岛上所有的医学专家,甚至比他们的总和还要多。   在大多数医生束手无策,忧心忡忡期望回家;少部分医学狂人久旱逢甘露,孜孜不倦夜以继日努力研究的时候,他比几乎所有人都多想了一层。大约是有那么一个国家,充斥屏幕的,无论正史、野史,古装剧、现代剧,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乃至直到都市爱情警匪片涉及医生的时候,都时不时会冒出那么一句台词,出现频率不高,但也不算太低。含意大约是:“治不好老子毙了你!”   有了这样的觉悟,陈四维的奋勇努力也就可以理解了。尽管他不是一名正牌医学专家,但还是依稀记得:大约此类场合,不论是谁,是怎么样下的药,通常治死了人都只能是连带责任,大家一起掉脑袋!   因此他选择了阻止周洛。   不理会站在门口守卫的彪形大汉,陈四维躺在床头,双手枕在脑后,数日的劳心劳力已使得他心疲神倦,但是心中潜伏许久的火焰又从灰烬中开始燃烧。“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他这么告诉自己,双眼紧盯着门口延伸出去的那条长着青苔的长石小径……   最后一团光明融入南情别枝体中。   周洛对三老使用聚云丹的方法并非单纯的从口腔服用,而是以极巧妙的手法将药力激活,打入三老体内。融入聚云丹的药力之后,李南天三人经脉中瞬间涌起勃勃生机,沉寂的元神刹那间活泼起来,盎然的生机被吸纳补充入元神中,站在一旁的秋孤叶与齐天也可以察觉三老神魂深处新生的旺盛生命力。   浑雄蓬勃,充满了向上的盎然生机。   另一股庞然大力也在周洛手中开始凝结,只见他“叱”的一声低吼,弯腰弓背,双掌猛然推出。狂风四溢,有如实质的风压在空气中前进发出沉雷般的闷响。“吱吱呀呀”玻璃隔板轻微地震颤着,不堪重负,“砰”的轰然迸裂,向外飞散出去,比出膛的子弹还要劲急。整栋房屋也开始在强压中震动、颤栗,门口的缝隙中发出哨子似的尖锐呼啸,眼见就要步隔板的后尘。   房间里只剩下周洛三人。秋孤叶飘身移到房间门口,挽回门板崩溃的命运,他与铁剑齐天两人分头护住了这栋摇摇晃晃,仿佛喝醉了酒的建筑。当周洛吩咐其他人退出去的时候,谁也没能料想,周洛口中所谓的“导引药力”竟然会是这么一回事。宛如实质的迷蒙风压当中,三老躺在床上的身体浮空升起,飘移到房间中央。紫亮的花纹沿着三老经脉亮起,就象将方才那三枚水球分别注入了三老的经脉。周洛身形化作疾风绕着三老奔驰,功效不同,光华各异的道决法印连续飞空而起,打进三老体内。   聚云丹的药力和周洛“大导引手法”的功效沿着三老的经脉显出一抹亮色,先天灵气引领着功效不同的法诀真气向方问天注入三老体内深处的邪恶能量迫近,试图将它逼出。可是那噬魂沁骨的真气也恶毒难缠得怕人,总是弱不经意间转折溜出,悄悄从周洛手底逃过……   周洛额头见汗,又变换了一路法诀。总共九组二十七路,四百余种不同的高等道术法诀连续施为,差不多耗尽了周洛全副精力。无论精神还是真气都出现了供应不足的迹象,体外天地元气的补充远赶不上经脉输出的消耗。忽然,周洛身形出现在空中,蓦然化快为慢,脚踏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方位,沉重凝着的打出新一路法诀来。   巨大的反差使人一时难以适应。周洛身形步伐变得缓慢无比,仿佛力挽千山,带着无限重物缓缓作势施法。一路法诀直耗了大约五、六个小时,比先前九组二十七路总和还要多上许多。   震惊、焦灼、着急,直至失望。看着周洛完成最后一道“沧海归真决”的收势,秋孤叶蔚然长叹,失望的神情溢满脸膛。由李南天、哑仙菖蕲,再到南情别枝,聚云丹加上周洛的“大导引手法”终究还是没能使三老醒来。秋孤叶黯然坐下,伸手招来守候在外的苏庆方,对周洛说:“小周啊,你先去休息,我和齐天老道士再看看还有没有其它方法。”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没几分底气。   聚云丹超强药力加上青符门令人惊叹的密传法诀都未能救回三老,再想下去,他不知能有多少希望。由脸上看,李南天三人气色好转不少,方问天残留在三老体内那一丝恶毒真气也被周洛驱逐、消磨大半,仅余细细一滴。但,这也不过是多拖延些时间。此类功法恶毒正有如附骨之蛆,只要残留极细微丝毫,就会壮大重生,终至不可收拾。   秋孤叶心头黯然,他与铁剑齐天交换个眼色。“英雄迟暮!”两人心中百感交集,都已不报多少希望,不禁双双产生同一想法:“唯有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了。”   一番施为周洛消耗极大,他也不矫情,略为喘息,拭去额头的汗水走出门外。时间大约已经过去十个多钟头,这一轮“大导引手法”耗时极长。不相干的人早已离开各自休息,只有四方楼几位大弟子还站在门外守候。   对李南天三老的伤势周洛倒不是秋孤叶一般绝望。他仰头望天,风摇绿树,飞鸟成群在头顶飞过。周洛仿佛掌握到了事情的脉络,从为四方三老疗伤的经验中,他获益匪浅。聚云丹他吃过不少,“大导引手法”还是第一次完整施展,也是头回试用。而为三老行功导气的过程更使周洛隐隐偷窥到李南天功法中的秘诀,剑芒的生成,为何三老能够以结丹境界导引天地元气……在医道上也有另一番新思维。   以华夏佛道两门观点来看,人体就是一只装满了水的大水缸。那么疗伤治病也就只剩下两件事:净水,或者补缸!四方三老身体经脉无损,异种真气入侵,等于缸中清水被污染了。如果以常规思路来考虑,治疗手段应该类同以氯气、漂白粉等药剂净水的过程,通过一系列化学反应将缸中水的成分变回原来。开方用药就等于找出净化反应所需的化学药品,何时添加,用量怎样,丝毫不能差错。   这一过程复杂无比。   可是跳出这一思维,周洛觉得也未必非要如此。将被污染的缸中水有害物质一样一样的除去,既然做不到,那干脆换水好了!何必非要找什么净化方法?反正只是水脏又不是缸坏,他们的身体不存在承受不了药力一说,只要有足够的“水源”补充自然是行得通的。别人不敢这么想,可是周洛不怕。当今世上或许也唯有周洛加上琰有本钱敢这么做,各种珍贵药材山河表里乾坤图中所在多有,不怕浪费!不过琰未必需要用到这种笨办法就是了。   “明天干脆用笨办法试试好了!”   周洛看了看天空,凉风习习,阳光从西边斜照过来,一地斑驳,时间已接近黄昏。在门外守候的人群中间,周洛找不到李卓。见到周洛寻找的目光,苏庆方见机极快,立即解释说:“李小姐上午到市内购物去了,下午4点多的时候刚回来,过来看了一次,见周门主还没出来就先休息去了。她留下话让我们等周门主出来后带您过去,周门主的房间就安排在李小姐旁边,还有晚餐也准备好了,您看……”   从中午到黄昏,小睡片刻后陈四维的心情中就失去了镇定与安然。他从房门走到窗口,再从窗口走到床边或者墙头。虽然自己都没能意识到,陈四维在房间里的走动无意中已经很接近于天道……的一角,客观存在的一种很有名的微粒运动规律。   就是没有规律。   不过可惜在他之前早已有一名名叫布朗的外国人将这一发现公布出来,陈四维没能得到命名权。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布朗先生只总结出微粒的无规则运动,而陈四维则同时领悟到“人于天地间,不过一微粒”的哲学概念,并且身体力行之,寥胜于无,胜了一筹。   应该受谴责的是央视!将皇子、大臣审核御医药方变为定制,并且偶尔还亲自改上两笔的是康熙老爷子。从此医生,尤其是皇家医生成为一个危险的职业。而在此之前,那个极端暴虐的明朝,进献红丸药死皇帝的骗子医生李可灼竟然只是遣戍,实在岂有此理!号称“大帝”的康熙老爷子在朝堂上首开培养多面型人材的纪录,使得诸皇子大臣医术远远超越专职御医──他们不点头御医就不敢用药。从而使得大清朝超时代的拥有了一大批,适应21世纪的复合型人材的丰功伟绩──陈四维竟然不知道?!明显是中央各套节目中,关于采用富有民族特色独特发型的优秀节目播放量太少的问题。   就是这位康熙老爷子,还极富“尚武”精神的面对着火铳作出了另一伟大论断:“我满洲以骑射为本”。   治不好要杀头,那么治好了呢?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挫骨扬灰,弃尸荒野,投入大海……新时代导演的想象力已经足够丰富的了。不管怎么说,陈四维现在似乎将全部的希望都维系在了周洛的身上,哪怕两人间的关系只是一根稻草,比稻草还不如……   “那个姓陈的是什么人哪?”就在陈四维惦记指望着周洛的时候,周洛也正向苏庆方问起了陈四维。   “他是g省大学的一名副教授,受邀来香港讲学的。据说本来是研究石油替代能源与新材料方面的专家,但这次来香港讲的好象是物理上的新发现。其实不是医生。但是当时十五弟听到他的讲座,觉得他有可能,有助于解决医疗器械失效的问题,所以把他也请了来。”出于一名久经商场的老人的敏锐,当陈四维叫出周洛在家乡的称呼的时候,苏庆方就留下了心眼。他特地叫人取来了有关陈四维副教授的所有公开资料,并且私下里也作了一些调查……   应该说在商场上和处理四方楼日常事务的时候,苏庆方还是较为精明的。当周洛接过苏庆方伸手递上的资料,立即知道他为何不知该如何形容此人发布的观点,而用上“好象是物理上的新发现”这种含糊的言辞来形容了。   中学物理课本告诉我们,物质的状态分为固态、液态和气态,但是某些有机化合物具有一种特殊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中,它们一方面像液体,具有流动性;另一方面又像晶体,分子在某个方向上排列比较整齐,因而具有各向异性。我们把这些物质叫做液晶。另外在华夏文明的某些传说当中,有一种特殊的金属提炼物叫做“五金之精”。而同样在华夏,也流传着某些神兵利器是由数百,乃至上千斤,甚至数吨金属所提炼出的精华打造完成的。通常具有开山破水的神奇功效,与神话传说相伴。但这在现代物理学上是说不通的。哪怕经过再长时间、再高温度的冶炼,直至大部分金属溶液化为气体蒸发,对于剩下的那些残渣性能也不会有根本改善。   但是,还有一位名叫阿尔伯特&#8226;爱因斯坦的犹太人发表了使整个世界为之震动的质能方程。由此,将以上三样东西拼凑在一起组装起来,便得到了陈教授同样惹人注目的演讲标题《论华夏古文明与金属质能间态的存在》。在论文中,他首先假设古代传说神兵利器确是存在;然后再假设它们的性能与制造方法基本与传说相符;由此得到第三个假设:通过对大量金属的提炼可以得到某种超性能的材料──当然,古人是无意与很偶然做到这一点的;再往后是出了名的质能方程和液晶;最后在一联串的假设和揣测加上某些事实的基础上推导出一个论断:某些金属或者金属化合物存在着一个物质与能量共存的中间状态,双方以极独特的方式整合在一起,既不同于能量也不等同纯粹的物质。此类材料的性能得到极大提升。   “呵呵”,周洛看得不由笑了起来,指着《论华夏古文明与金属质能间态的存在》的论文说,“很有想象力的文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如果只看这篇文章,一般人也许不会上当,但是对诸如同盟弟子,又或者四方楼门下的人群还是有很强的欺骗性。苏庆方不知道这个陈四维是怎样想起炮制这么一篇文章的,他同样感觉很好笑,呵呵笑着替周洛翻过资料的下一页,说:“确实,他这篇文章虽然是胡编乱造,但看着还真象有点道理啊!能解释得通某些问题,但是这人──”苏庆方的手指指向一行简历。   “永动机的研究、水变油、植物燃料的提取、新型材料制造……”短短不足四十年的人生多姿多彩。   “对了!是他!原来是他呀,怎么改名了?”看着一行行熟悉的简历,周洛猛然想起这个陈四维是何许人也。记得当初在明州省政府为韩国世允集团举行的欢迎酒会上,那时金石在和凯瑟琳还活着,也是他邂逅,再次遇到金惠瑛……   许久不见,周洛发现自己心里对这名韩国女孩还是有些想念的。他使劲摇摇头,抛开这些有的没有的。也就是在那次酒会里,他遇见过陈四维,g大副教授。听他大侃一阵经济结构、能源、新材料什么的,并且从看他从自己流落出去的一枚附加了净衣咒的玉板指上,拓展出了“晶体储能”的新想法。当时周洛就觉得此人思想颇为敏锐,并不如同某些一头扎进了科学中的专家那么顽固闭塞。对于咒符与现代物理、化学的理论结合,同样,周洛也很感兴趣。对陈教授关于经济的构想,也令周洛比较赞同,还曾经有过将他请进青符的打算。不过在委托调查了此人的过往简历后打消了念头。   此人属于典型的华夏式高科技概念股。即公司所标榜的高科技永远只能是概念,而提出这些概念的公司从实际到理论都不可能,也都不可能想过把它们变成事实。比较出名的是参与了华夏环球宇宙能物理实验高新技术开发公司的永动机设计定型和开车跑得快,永远不用油的未来新能源“水变油”企划案。此外还有一些看起来不那么愚蠢的新发明、高科技,基本上看了都能够使人更深刻的体会到:“我国人民的基本素质还不高……”启人深思,很有教育意义。   重温了此人几个经典策划,难得开心,周洛前仰后合,眼角笑出了眼泪。此时的周洛却已不是上次在明州酒会上的周洛,再次遇见陈四维触动他内心深处盘桓许久的一个想法,“或许……”周洛略为思考,对苏庆方说,“他在哪里?我想先去见见这个人。”   苏庆方将周洛一直带到了陈四维的面前。因为早上的“出色”表现,陈四维已经被四方楼区别出来另眼对待,将他从众多医生与医学专家之中区分开来,单独安置在一处小房,门前有专人保护。   当他们见到陈四维的时候,这位有着专业职称的副教授年轻副教授整理好了打斗中被撕烂的衣衫,清瘦的脸庞上架着一副金丝眼睛,文质彬彬。眼眶边和脸颊上的淤肿似乎对他没有影响,双眼还很有神。即使周洛把他的简历翻开摆在陈四维的面前,这位30多岁的副教授依然丝毫不能影响他的神采。   “周总知道改革开放之前我们国家的gdp中的第三产业比例占多少?现在占多少?”陈四维右手食指向鼻梁上推了推眼睛。也只有此刻,他才显示出一个真正专心研究的学者的某些特质,轻蔑地说:“这些你大概都还给政治老师了吧?”   “周总,洛少!78年我国第三产业只占到国内生产总值的23.7%,而去年,三大产业间的比例是是15:52:33!而主流专家还在鼓吹世界中等收入国家的三大产业平均比例为10:38:52,我国第一、第二产业比重过大。我们距离52%还有19个百分比的目标。二十年间上升了近10个百分比,这还是比例上的变化。如果计算生产总值总体的增长率,第三产业的绝对增长更加是非常迅速,远远高于其它第一、第二产业!这些,您当然是可以不记得,家里钱来得容易……”陈四维以嘲弄的语调继续对周洛说,“科研,无论是社会科学还是自然科学,甚至是实用技术的开发研究,即使在发达国家,都是必须受到国家政策保护和行政倾斜才能发展获利的行当。才能引来大公司、资本家的投资,才能引来许许多多人材心甘情愿投入!可是我们国家什么都没有。   可以说,在改革开放之前,第三产业的比例是被社会、被政府束缚,人为的压低在不符合实际的水平。而在抛出人为因素,国民经济重新达到自然平衡之前,注定了搞实业、搞研究,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的所有内容都必然处于相对高投入低回报阶段。在这几十年里搞研究,大环境先天就是吃亏的!诚然,我不否认具体到个人来看,依然可以有人,而且是很多人取得成功。但我有什么理由死守一个宏观上处于劣势的研究员工作?我本人是研究新材料开发的。可是很不幸,我的导师同时也教会了我许多政治经济学相关的内容。利用合理的分析,从宏观上找出较易发展的道路我认为无可厚非。从本质上说我的决定也和坚持研究工作一样,都是利用脑袋里的学识在创业。”   陈四维说出的一番话出乎周洛意料。无论他怎样回答,陈四维都是一名骗子,从本质上说他也确实是一名骗子。只是从与周洛谈话前,在周洛心中较有深度的伪科学骗子,升级成了一名很有想法的骗子,骗子中的人材!   “呵呵呵”忽然觉得这人很有趣,周洛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问他说:“陈教授怎么改名了?”   陈四维似乎早已做好了面对周洛*般怒火的打算,顶硬挺着脖子,发挥出他的性格中最后一点本已不多的书生气,做好了一切准备。周洛怪异的和善始他感觉全力一拳打在了空处,软绵绵的着不上力。   周洛的态度出乎陈四维意料,四十不到的副教授,在学校里可谓成功,但在社会上,他确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失败者!尽管从宏观分析上为自己的人生设定了一条灰色的边缘道路,陈四维实际不是这方面的人材。参与了如此众多大工程、高科技项目,他并没有得到与之相配的好处,还搞臭了自己的名声,几乎连副教授的头衔也丢掉。越因为如此他越着急,反而失去了很多很多。有时候陈四维也常常想,如果当初不走这条路,或许现在会过得更好。   “算命先生帮我改的,花了120块钱。大概也瞒不过洛少,这几年我混得很不如意,改个名字转转运气。”陈四维酸涩的苦笑,点起一支烟挟在手里。当周洛质疑、嘲讽他的骗子身份的时候陈四维忍不住反唇相讥,可是当他不再追问,陈四维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主动辩解道:“其实我搞的那些项目也不能算骗,还是有可行性的。水变油本来就是可以变成现实的,当时宣传上有些误会;那个‘永动机’其实不是指物理意义上的永动机,设想理由地磁能驱动机械,理论还是可行的,不用添加能源,相对人类说它‘永动’并不算错……”   “读书人的事,那能算偷吗……”仿佛耳边回想起孔乙己的经典名言,周洛心里也不大舒服。他并没有陈四维那么深的感触,但总之就是觉得不那么舒服。   “有没有兴趣到青符来帮我?”站在两侧长满青苔的长石台阶上,夕阳的光辉下,周洛身形飘渺虚幻。陈四维膝盖一软,一个踉跄几乎摔下台阶。他在房间门口就堵住了周洛两人。将周洛送到,苏庆方随即离开,两人一直就这么站在门口谈。陈四维没有客套,周洛也没有想进去的意思。   “你……你请我?不怕我把你的公司卷走?”几乎是一种本能的戒惧,片刻的失神过后,陈四维重新镇定下来,激动而又强自压抑着戒备的回答,“我认识许多精通法律的朋友,各方面的都有。”   “我想拿回来,法律保不住。”周洛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也许他真能办到呢!”想起早晨看见的魔术,陈四维全身一震,恐惧激淋一下涌遍全身。他认真地打量周洛。蓦然发现,眼前这名比自己小了十余岁的男子面貌依旧,可早已不是那个酒会上生涩的青年,社交场合稚嫩的新手。大半年不见,这个富家青年也改变了很多。   斜照的阳光由屋檐上落到周洛平凡无奇的脸上,陈四维忽然间觉得那双黑色的眼睛带着无穷的压迫,又象是一抹幽黑的深潭,恍若幽玄深不可测。随意站立在门外的周洛身上恍惚充斥着一种无形无质的独特气质,很难说得清那是什么,只使人隐约感到俯视芸芸众生的淡漠。恰如白云青山,并不因没有世人的注视而失落,也不会随着世人的议论改变。   天高云淡,我自巍然。   “看来他也经历了不少事情!”莫名涌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忽然间陈四维对周洛的感觉好了许多,伸出右手与周洛手掌相击,道:“好!你敢用我有什么不敢干的!”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陈四维哈哈大笑:“改名字,转运气,看来120块钱花的还有点用!”   “命运吗?”周洛仰头望向夕阳,黄昏的光芒中,对生命不可知的隐隐恐惧茫茫然涌上心头。哪怕身具再强大的力量,也要在未知的命运面前低头,冥冥中是否真有无形之手操纵着芸芸众生?周洛不敢问,即使穹庐散人也无法回答。紫微斗术、观星衍辰,穹庐玉册《测算篇》初始序言就一直贯穿着这位天下群仙之首的恐惧隐忧。预言推算类法术的无厘头在于,一个临时起意买书照作的无聊闲人可能窥见天机;高居三十三天之主、大罗金仙亦常常测算不准。问题是,你还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准,什么时候不准。   这种法术,不如不学!   ……   离开陈四维房间,已是天色全黑。周洛走出房门,抬起头来,只见明月在天,疏星数点,耳边潮声涛响,沧远澎湃。静听涛声,体内真气流转,早前的消耗早已恢复补满,海上朝升暮降的元气能量自然而然流入体内,丹田真气终至满溢。新吸纳的元气从丹田转化为真气,流转百脉,令人头脑格外清醒。   他仰望天际明月,不知今日决定,是对是错。天际冥冥让他有了那个想法,又让他遇见这么个人,两人交谈下来严丝合缝,丝丝入扣,一路做下来那么自然而然。只是这个决定作下影响却不止他一人,千人万人的命运都将随之改变,国家、民族,整个世界都将受到影响。恍惚当真在命运的轮盘上一掷千金,倾世豪赌。   “不知百年之后的人们会如何评述我?”   周洛深深吸了口气,既然踏出了第一步,那也没什么好再犹豫的!   “周门主,需要我领您去为您安排的房间吗?”受苏庆方吩咐,一直守候在门口的一名四方楼弟子恭恭敬敬向周洛问道。“不必,我自己过去行了,牢烦你白等这么久了。”他说的虽然客气,但金丹高手在世人面前,尤其四方楼等势力成员弟子眼中,虽然武力强悍,霸绝天下,形象却不是太好。这世上金丹高手其实并不太多,昆仑宗师架海紫金梁、华夏今日十大高手,多数人都没见过。四方楼众弟子得到最为直观印象的,反而是前月三老与周洛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一日之内数千人命,直接死于交战双方手下不下数百,这笔帐自然全数计在周洛头上。   在四方楼低层弟子眼中,这位“十大”之一,新晋宗师高手不缔凶神恶煞。传闻中残忍暴虐狡猾多诈的方氏问天,性情变幻不可捉摸的天魔宗主,信手杀人横行北疆的撑天白玉柱,短短时间之内,哪个也不如这位看似和善,实则翻脸无情,杀人如割草的青符门主。   仿佛害怕周洛随手就会取人性命一般,门口那名守卫与留下等候周洛的那位四方楼弟子闻言好似听到了最可怕的言辞,齐齐后退一步。先前周洛莫名其妙望着月亮,站在门口神情变幻,一时疑虑迷茫,一时坚定果决;忽而咬牙切齿,忽而双手握拳,长吁短叹,早已惹得这两人心里发毛。听他这般说法,两人略微惊愕,相互看了一眼,话也不敢多说,躬身行礼扭头就跑。   残留一脸的惊骇留在周洛眼中,周洛心头也明白了几分,微微摇头,信步沿着石径走去。一路所遇四方楼众弟子,无不是骇然失色,躬身行礼,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绝不敢有丝毫触怒。愈是如此,周洛脸上越无一丝喜色,板起面孔,反而令人四方楼弟子越发恭谨。   岛上原本弹丸之地,要寻找一人,周洛根本毋需别人领路,灵觉散开,早已察知李卓气机所在。他也不与人招呼,径直寻路信步走去。入夜之后,海上风浪强盛,吹过岛上的海风渐渐强劲。涛声澎湃,树林哗哗作响,头顶大树枝桠迎风摇摆,月色下,鬼怪似的黑影脚前晃动。月凉如水,银色的光华铺满了长石小路,淡淡的月华从天上流泻而下,就如同直接流淌进周洛心中,恍如冰凉的溪水安抚着他内心所有的阴霾。点点滴滴,自得到山河表里乾坤图后后,许许多多怀疑反复,许许多多不知所措,许许多多午夜梦回,许许多多自责后悔,许许多多的莫名犹豫,恍如一梦!这许许多多的许许多多联结在一起,宛如一道清澄见底的溪水依序流过,将他所有思考,所有疑惑串连起来。前时思考的积累整合成型,周洛思绪无比澄明,直到这一夜他才完成从思想到人格的转变。   漫步迎风,仰头向月,静听涛声拍岸潮起潮落,枝摇叶动香暗渡。初秋暮夏的林间小路上,未来震动天下的绝代宗师高手在夜幕下缓缓成形。   从岛上任意地点测量,两点间的距离都不会超出1千米,周洛距离李卓所在的地方其实并不远。绕过海边防风林带,周围的植物不再是枝繁叶茂的乔木,一丛一丛修剪整齐的花树整齐的分布,纵横成路。花树丛间冉冉行来,周洛远远看见李卓站在万花如火中凝眸含笑,白衣红花,益增娇艳。   “秋师父和齐天真人等你好久了。”见周洛回来,李卓欢喜笑着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不无嗔怪的问道,“你和那个骗子——有什么好谈那么久的?齐天真人还说不好去打扰你。”周洛“呵呵”一笑,伸手在李卓娇俏皱起了的琼鼻上轻轻一触,说:“我把他请回公司了。”   “什么?!”在李卓发作之前,周洛将她一把揽在怀里说:“待会给你解释,先去见见你师父他们。”这岛实在太小,有没有什么特殊的防护,三名金丹高手一齐聚在岛上简直象待在对面。周洛知道齐天真人他们不久前气息移动到与李卓在一起,秋孤叶与铁剑齐天自然也可以找到陈四维的房间,只是这两人有时恪守“礼数”,绝不愿在周洛前往他人房间拜会的时候去打扰他,宁愿先到他住处等待。   “齐真人、秋老!”穿过一道围墙,两人来到坐在院中石桌旁的秋孤叶和铁剑齐天。李卓不好继续追问,在周洛肋下用力钳住扭了一下,又觉不够解气:“他好象都不怕咧。”狠狠又剜了周洛两眼才暂时罢休。   海岛上住房并不宽裕,苏庆方还是将主屋以外仅有的两处独立精舍安排给了周洛、李卓,以及秋孤叶与齐天居住,恰恰一在岛西一在岛东。地方虽小,这精舍建造得却极是精致,一处主屋两间卧室,环绕四周还有一个小小的独立院落,山石、流水、花草一样不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充当假山那块九窍玲珑太湖石下摆着石桌石凳,恰好可坐四人,华夏两大高手就坐在太湖石下。   两人进来时,齐天真人恰好以熟谙的手法沏好一壶新茶,摆好四杯斟入茶水,热气氤氲的橘红色茶水轻巧飞瀑,宛若流泉注入杯中。茶艺八法:备、洗、取、沏、端、饮、斟、清,如今仅是一个“沏”字已被齐天真人使得精稔纯熟,花巧繁多,看得周洛、李卓眼花缭乱,令人不禁赞叹。不过想起真人一身功夫,就算是只看过一遍大约也可以模仿得象模象样。   “两位过来尝尝,这岛上准备的极品铁观音。”铁剑齐天看来倒是真正嗜茶的人。自李卓、周洛见他以来,此老一直面色阴沉,上了银沙岛更是一言不发,几令人怀疑他与四方三老当真有什么深仇大恨,此时却眉开眼笑,水雾蒸汽中看来慈祥不少,长须寿眉,望之直似神仙。   晚餐这种事齐天、周洛、秋孤叶三人三年五载不吃也出不了大事,李卓自然不会等他进餐。两人相继在石桌边坐下,接过茶杯,对齐天真人依足古礼的端敬之法手忙脚乱。秋孤叶轻吮一口,微微一笑,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能精通茶道,何况齐天还是依足了古法,以现代敬茶礼节大不相同。   好在铁剑齐天并不在意,一巡过后,铁剑齐天又取出茶叶、茶具,开始让三人选泡。看到色泽深浅不同,制造年代各异的许多茶叶、茶具,李卓、周洛两人暗暗咋舌。这许多产地各异的极品名茶,历史悠久的名瓷茶具,大概他把四方楼都搬空了。   两人有所不知。四方三老与同盟四大高手虽然并不和睦,甚至可称龌鹾极多,但毕竟打断骨头筋连着。三老出身同盟四大门派之三,在峨嵋、武当、少林三大派里位望尊高,即使铁剑齐天意见再多也要乖乖来四方楼救援。双方虽然道路不同,但观念中仍是互为援奥,引为同道。当代金丹高手中,也唯有秋孤叶与齐天少数几人被四方楼众弟子认为持身端正,可以主持正道。三老过后许多弟子未必不会回归武当、峨嵋,是以巴结铁剑齐天不遗余力。   斟上第二轮茶,周洛端起茶杯微吮一口,向秋、齐两人问道:“李前辈三位伤势,秋老与齐天真人检查怎样?”他知两人危机存亡之秋,百忙闲暇来寻他品茶必然有事,多半还不是什么好事。以这两位老先生的习惯,大约不泡上几个钟头很难开口,故而抢先问出口来。   秋孤叶与齐天相视一眼,呵呵轻笑,双手连续摆出十几种道术的法诀,说道:“小周啊,今下午你是不是施展过这几种法术。”“离乱决”、“神音诀”、“道心镇魔诀”……周洛点点头说:“不错。”秋孤叶模仿的正是“大导引手法”六百种道法中的十余种,虽然有形无实,但他看过一遍就记得清楚,还是令周洛有点惊讶。“还有这几种。”齐天插口说,也起身摆了几种道诀的身法手势,道:“我们两个老家伙加起来两百岁,就不兜圈子了,你试试以这样的顺序使用这几种法诀。”   “这样?”周洛手上光华凝聚,依次施为,忽然间叫道:“我知道了!”“大导引手法”原是穹庐玉册中注明金丹期选修的一套推宫过穴,治病疗伤手法。周洛大致记得,其实也是难得试用,逮到机会赶紧在三老身上施展,但其时他并未深思,按照法诀顺序一道一路一种按部就班的施展下去,若是将秋孤叶与铁剑齐天方才指出的那几种道法抽出连续组合,治疗其它伤势未必行,对三老的情况确是有独到之功。今日周洛为三老疗伤时候,秋、齐两人全程观看,对于周洛内里如何催动法术无法察觉,各种法诀施放产生的效果确是一目了然。以两人的修为、经验,略一交流,立即发现周洛施展似乎很有问题。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周洛猛然顿悟高兴至极,长笑站起兴奋地对秋、齐两人躬身致意道:“多谢!多谢!多谢两位指点了!”秋、齐两人俱感尴尬,周洛今天施为之时虽未要求他们离开,但以他们的身份,暗自记下身法手势和用后效果,已经有点……那个……偷学的嫌疑了。本来也无大碍,同盟内部也算惯例,可是后来却又发现周洛施法有些问题,不得不当面说,面子上下不来,实在为难两位老人了!没料到周洛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样!三位前辈的伤包在我身上,明天必能将异种真气完全清除……”   “喝茶,喝茶……”两人越发的不好意思,急忙敷衍过去。秋孤叶咬咬牙道:“峨嵋有一套‘摩云九手’,与青符门这套疗伤手法颇有应证之功,大家切磋切磋,切磋切磋……”一旁齐天真人又端上茶来。   李、周两人早在首次忙乱过后,注意留心模仿秋孤叶举止动作,看过再做,倒也似模似样。铁剑齐天茶道造诣确是不差,四方楼准备的茶叶、茶具都是极好,李卓只觉唇齿留芳,清香四溢。齐天茶上的学识极为渊博,不同的茶叶、茶具,不同的传说、典故,此人都能娓娓道来,令人倍觉生动。   心事既已解除,铁剑齐天心怀放宽,一道一道茶的试下去,似乎要品尽四方楼准备的各种茶叶、茶具。   “这茶叶不算最好,要是到了我那里……”铁剑齐天也颇为高兴,一样样开始显摆。自从二代开始,中央特供最高等的那一点极品好茶里必然有他一份,比四方楼准备的又高上数筹。李卓兴致极高,眉飞色舞赞不绝口,而周洛面容平淡,只是随波逐流的跟着李卓赞扬,神色间不免有少许倦怠。齐天看在眼里,心神微动,他对极品好茶孜孜追求,永不疲倦,不气反喜,问道:“莫非青符门也有好茶,还有更好的茶叶?”   “好茶倒是没有,只是学过一套特殊的沏茶手法。”周洛的口味已经被琰培养刁了。自从琰入住林泉山庄以来,周洛的生活水准虽说还比不上三十三天主人,和地上群仙之首的穹庐散人,但也开始向神仙品味靠拢了。这茶,凡人有凡人的沏法,神仙自然也有神仙的沏法。周洛边作边说,手中一种种道法或培养,或挟持,或以真气维护,经过数十种繁复的程序,最后一重法术施放在紫砂茶壶上。   只见华光闪过,清云缭绕,香气蔚然,周洛叫声:“好了!”分别将茶水斟给三人。敬茶、斟茶本来琰演示的自有一套礼节,只是周洛这人比较注重实际,其它部分也就省略了,看来逊色铁剑齐天不少。   “好茶!”铁剑齐天品了一口立即说道,随即微微点头,“这沏茶的功夫可也不小!”“那是当然的了!”周洛心里暗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当年穹庐散人身边一个冲茶倒水的仆人说不定也是神仙。仙界发展出一套独特的生活文化,琰现在想复制了复制不来,去哪里找个元婴期的园丁,散仙水平的厨子?只能偶尔自己动手简单回味一下了。   “又是琰教你的了”,李卓充满醋意的扒在周洛耳边小声说。伸手用力左右扭着周洛腰间的软柔,一字一顿狠狠说道:“我-怎-不-知-道-呢!”继而,端起茶杯在鼻端闻过,莞尔一笑,展颜说:“这茶不错!以后不许瞒着我!”   周洛闻言心头轻颤,其实以他的修为,沏这么一壶茶也不太轻松,多半是蹭琰的茶喝,也从来没有避开李卓的说法。可是听她这么一说,好象琰是从来没有在第三个人面前沏过茶的说。   一壶仙法泡制的香茶不一会就被三人吞落肚里,看见齐天真人孩童似期翼的目光,周洛轻笑道:“以真气道术催动培养更添其香,增加韵味,发挥茶叶本身的精华……其实刚才真人以内力代替炉火烹茶已经初步涉及到了这个范围。我这套方法是青符门一位爱茶的先人遗留下来的,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我这人也不常泡茶,说不定这方法就会断在我手里,等抄写出来我送给真人好了。”   “当真?!如此,老道先多谢了!”铁剑齐天欣喜若狂,不顾身份,站起来向着周洛一礼到地,看起来似乎比对“大导引手法”,还有聚云丹都重视得多了。   “其实真气道法修炼有成了用途十分广泛,倒不一定用来打打杀杀。真人!秋老!两位有没有想过还有其它方面的运用?”   “哦?”秋孤叶随即听出周洛话中含意不是沏茶这么简单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并未说话,一直等到铁剑齐天这名嗜茶的老道士从狂喜中渐渐冷静下来,方才发话:“小周,你指的是什么?”   “现在各派的收入其实都算不少。”周洛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谈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一位普通长老,在同盟中月薪就可以有几十万。三百名有职司的弟子,虽然月薪基本只有两到三万,但算上各种福利花销,每一名有职司的同盟弟子,平均月开销在十万元以上。同盟其实不缺钱!即使是一直哭穷的少林、武当、天师教!”周洛回头阻止了刚想要说话的铁剑齐天,“真人您想想,与华夏七亿平均每天生活费用不足两美元的贫困人口比起来,武当派里真的有穷人吗?更别提政府用那个637元/年,统计出来的3千万人了,其实大家都不穷啊!国家,任何一届还有理智的政府都不会希望把大家变成‘流氓无产者’,虽然他们号称是无产阶级的代表。   仔细分析可以发现,最近几次宗教政策放宽,归还寺庙、道观地产还有其它同盟经营有的行业,每次!当同盟经济真正产生危机的时候,或者地方,或者全国政府里都会产生一些有利我们的决策。然后再看一线天宗、天魔宗、四方楼……不是每个人都会作生意,大家都能弄到钱,这很简单!可是单单把正当生意抽出来看,明显有些极不会作生意的人,也成功了。这就极不正常了!也就是说,政府通过宏观调控或者暗中插手,始终不会让我们有生活困难的。”   “可是同盟还是越过越困难了,这是为什么呢?钱哪里去了?”周洛看向铁剑齐天,“按同盟公开说法,培养出一名合格弟子花费平均是一百万,可实际算上外围开支,这一数字应该在3百万以上!每年四大派仅仅投入新收录弟子身上的钱大约都在1.5到2亿元之间。”这是同盟内部统计资料里注明的,秋孤叶和齐天也收到过同份资料,自然没有异议。   这是因为华夏道门失去了群众基础的原因!想想看,当年在四大派外围有多少社会力量主动送钱送物,主动支持你们,多少弟子想法设法排队等着入门,现在呢?虽然经营状况是历史最好的,但实际上只耗自己的钱,想要发展,想要壮大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听说无论少林、天师教,还是峨嵋、武当都还拥有基数庞大的外围人群。天师教是宗族和信徒,少林、峨嵋、武当是信徒和俗家弟子。过去是各派存在的基石,四大派之所以成为四大派,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外围人群的存在。可是现在不但人数越来越少,不但提供不了帮助,反而要用金钱维系他们的忠诚。每年的花销了不小了吧?”   秋孤叶与铁剑齐天默认了周洛的说法。四大派内部的状况,自然比周洛知道的多。归根结蒂是影响力越来越弱,社会关注度减少导致资源减少的问题。而这一问题从前是由宗教负责的,那么要解决眼前就有一道迈不过的坎。铁剑齐天尚还好些,秋孤叶拧着双眉,问道:“那小周你是怎么想的?”   “首先要问四大派是如何自我定位的!我实在不清楚各位孜孜不倦的扩大门派,吸收弟子是为了什么……”周洛站起身来,一掌拍在太湖石上说:“不得不说,现在的华夏道就象一潭死水!想扩大门派,多培养弟子,但是培养出来干嘛用呢?让他们加入强力机关、政府部分,政府不放心,我想各位也不会放心。其它谋生能力,同盟弟子实在不强,又不能放任他们去偷去抢,白养着。唯一的作用好象就是私下里争斗!   偏偏如果不计较手段的话,同盟弟子弄钱都可以来得很容易,所以待遇还不能太低。”   长篇大论已经不道义的把铁剑齐天与秋孤叶两位老人家忽悠得晕了。如果说仅仅是一个群众基础问题,那么少林、武当、天师教三大派倡导了与政府谈判,收回宗教自主权,正是对这一状况的因应举措,可是周洛最后一句把四大派存在的意义几乎都给抹煞了。   “是啊!培养弟子,扩大门派为什么呢?”如果说毫无意义秋孤叶与铁剑齐天是不愿承认的,不过,好象这些年除了争斗还是争斗,与昆仑斗,与政府斗、与魔门斗,与一线天宗斗,还真没其它什么事情。至于传播教义之类的东西,自当这些当代金丹高手发现头顶并没有神仙之类的东西以来,他们的有神论就开始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怀疑自己是神!确切的说是:“怀疑神就是自己这个水平”。虽然还处在若有若无,纯洁朴素的自发怀疑阶段,但实际上他们处世的方式已经很接近一个无神论者,最多说上一句“天心难测”,或者“冥冥中自有天意”。   不愿意承认,又不屑于睁着眼说瞎话,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寂。   涛声依旧,明月当空,两三点星斜挂天外,浓郁的花香飘荡,太湖石下暂时重归寂静。李卓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三人,目光掠过周洛的时候,眼眸深处不时闪现醉人的爱慕。从大学时代开始,周洛就不是一个反应很快的人,性格和缓的接近迟钝,但往往就是这人,不是闪现智慧的光芒。所言不多,言则必中!她仿佛又看见了当年周洛的风采。分离了两个多月,周洛似乎从迷糊不知所处的低迷中摆脱出来,甚至比从前更积极主动,初步展露出崭崭的风采。   “记得有位东北人曾经说过‘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周洛以哲人的语调,悲天悯人,仰望着天边星淡月明,“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只有让所有人都觉得有用的,才是有活力的。现代由西方发展起来的机械文明,其实真正掌握的也是少数人,道门中也有许多具有实用意义的技术,可是从来没有人想过怎么让这些技术为普通人,为整个社会服务!道门要发展就必须先改革。让道法完成从‘自我完善’,到为大众服务的转变!普及化!平凡化!”   “想一想,不要说什么一般人没有能力使用道术。现代机械也不是凭着双手就能制造出来的,经历了几千年,由机械造机械,逐步迭加,最终才达到目前的规模。一个小小的的开关,通过电流的通断,各种各样的设备,最终可能控制一个大型工厂的运作。这一过程中实际上是机械控制机械,逐次迭加。即使现代,单纯简单人力操作的简单机械,威力也不会比最简单的法器大。以法器操作法器,我想同样也可以。”   周洛身形潇洒无比,如水月光下风liu蕴藉。被他不厚道忽悠迷糊了的两位金丹高手,峨嵋、武当当代宗师已经陷入了自尊心与处世道义的冲突中。被周洛引导进入否定、否定再否定,否定之否定加否定否定之否定的思路当中,脑海里乱成一团浆糊,早已算不清到底自己是想肯定还是否定。历来习惯于此的东西恍然一下就变成十恶不赦,对社会无穷危害的渣滓垃圾了!迷惑混乱中的秋孤叶与铁剑齐天乍然听到周洛这番宏伟高论,恍若黑暗中见到一丝光明,浑然不顾这是他们老对头昆仑曾经试过而没成功的东西,从思想上迅速接受了周洛的论调,只觉眼前豁然开朗——   天高海阔,一片光明!    十五 鱼香照晚   “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很不容易,一个人要想彻底否定自己的过去更不容易。”   周洛转动着烤成金黄色的大鲣鸟,脆响声声,滋滋的油脂滴落在火堆上,摇曳的焰色蓝白闪烁,阵阵灼人的热力逼得李卓微微侧头。鲣鸟表层烤成焦裂的外皮“哔哔叭叭”的绽裂开来,脆嫩的海鸟肉香一缕缕由缝隙中溢散飘开,诱得人食指大动   “好了”周洛收回架在火堆上面的铁签,撕下鲣鸟的一只翅膀递给抱膝坐在身旁的李卓。外焦里嫩的鲣鸟烧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油而不腻,脆而不硬,李卓轻轻微“嗯”一声,接过周洛递过烤好的鲣鸟肉,玉手纤巧剥去鸟肉外层的的硬皮,甜甜一笑,抿嘴将鲣鸟的翅尖咬入口中。   正如周洛所说的一样,让一个人否定自己的过去是件很困难的事情,而让一个人将自己为之奋斗的门派组织、理想路线统统否定更不是件容易的事。秋孤叶与铁剑齐天正陷入了这样的困扰中。   周洛虽然为两人指出了一条面向未来的新路,可是,却无法解决对两人,甚或是四大派数千年历史的整个否定。要让秋孤叶与齐天承认,或者只是接受默认这么一个事实,都是万万不可能的!在经历了当时短暂的混乱眩晕之后,两大高手的心里开始了强烈地反弹。   这种反弹注定不会有结果!   历史是由一个个人类个体活动的集合所创造的。尽管说有这么么一种说法认为:历史的发展是由人民大众主导的,而不是时间长河中闪耀的那一个个超卓人物。但是,作为“人民大众”中的某个个体,是很难想通自己到底是怎么“创造历史”的,同样也就把握不了自己在历史中到底起了怎样的作用,更惶论说到对社会,对国家,对人类,对历史的正面作用了。   天下亿万生灵,胆敢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在人类发展中起到“积极”、“正面”作用的不过凤毛麟角,其中尚有八成以上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自大狂人。铁剑齐天、峨嵋孤叶自问还没能达到那种高度。   他们修为高深,他们行侠仗义,要说杀贪官除恶霸,除暴安良,抵御外侮之类的传统“功业”倒是做过一些。可是到底起了多大作用呢?是否具有决定性的重要意义呢?这是一个相当难以量化衡量的问题。由此就会延伸到“自己的功业是否配得上自己的能力”,这样一个高难度的尖端疑难。   如果是个普通人,想不通也就不多想了,管它对历史、对人类、对国家无意义也好,哪怕是起反作用也好,那都不是什么太值得琢磨的问题。党国大业不如富贵荣华;为人民服务,现实还是为人民币服务来得实在。可是金丹高手,或正或邪,诸多立场不同之中唯一只有周洛一个例外。其余人等,不论紫金梁、白玉柱,同盟高手、魔门宗师,甚至加上琰也好,莫不自视超出凡人,高高在上。要让两位“大侠”将自己降低到“人民群众”的普遍水准,只稍高一些些来衡量,那是万万不能允许的!   他们有着非同一般的强烈自尊!   既然如此,两大金丹高手自然只能沿着周洛给他们设定的道路一路思索下去了。   由白天到黑夜,再由黑夜到白天,当世两大高手倍受困扰,神容憔悴。   “你还真是阴险!”   “这怎么能怪我!”周洛捡起剩下的大半个鲣鸟,边咬边吃,笑着说,“佛、道两门向往的都是‘出世’,讲究‘清净无为’,峨嵋、武当与天师教不同,创建的宗旨本来是‘避世清修,自成一体’。‘行侠仗义’、‘惩恶除奸’都是入世修行过程中的手段,然而却不是目的。从古至今,历代的祖师恐怕也不会太过热心,齐天真人与秋老这是在自寻烦恼。”   “扑哧!”李卓一声轻笑,手上的树枝拨弄着地上火堆旁边的灰烬,“说这么大声你不怕他们听见?在这岛上如果他们稍微留意,不会听不到的。你应该没用阻隔窃听的法术吧?”   “有什么关系?现在的峨嵋、武当与当初创建的时候又怎么相同?当代的金丹高手,哪里还有几个有避世隐修的意思?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的想法改变了,我怎么说都是没用。”周洛没用急着使用什么隔绝神念探查,阻绝声音窃听的法诀。虽然在他神识感应范围内并没有外来神念的存在,然而却不能完全否定秋孤叶与铁剑齐天有听见的可能,故作潇洒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脸上紧急变化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万一这个时候解释不好,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四处探查,直到最终确定两名前辈高手没用,也没有任何可能卑劣的使用术法暗中窃听,周洛长呼了一口气。有备无患,许许多多功效卓著,动静不大的实用法术一一从他手上施放出来。   李卓一直轻笑着看着他,尽管看不到法术施放后的改变,但她还是能够稍微感觉到周围元气的变化,以及从周洛脸色神情看出许多端倪,明白周洛在做什么——这她倒是轻车熟路的。   尘埃落定。   李卓环抱着双膝,悠然一笑,才对周洛说出了她真心想说的话:“这次你给同盟下了好大的一个套呢!”   “哦?!怎么会是圈套?”   “你说‘同盟各派还有另外一份隐密开支,用在外围成员身上,构成了巨大经济负担’。他们不是各派的正式成员,也没有正式的划分,有的只不过是几代以前出过或峨嵋,或武当门下的俗家弟子,留下了一分渊源……这部分人的数量非常庞大,植入社会相当的深,现在为了维持消耗也非常的大。所以你认为可以抛开这些旧式的关系,通过‘道术实用化’的发展换一个角度博取社会关注,获得资源。”   在这里,她清柔的嗓音飘忽一个转折,“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放弃这些基础人群的存在,峨嵋不会是峨嵋,武当不再是武当,四大派也不能成其为‘四大派’。”   “古华夏社会中效果最牢固的凝聚手段是什么?一是宗教神权,二是宗族血缘,天师教两样占全,而其它少林、峨嵋、武当三派中的师徒束缚则是介于宗教与家族之间的一种手段。这样的关系即使到了现代社会也是相当牢固的。   建国以来同盟各派最好的时候和现政府也只能说是:若即若离。许世宗、谢翩翩、铁剑齐天和秋师父那样的顶级高手也就罢了,其他人呢?要样那么许多人拥有和国家政权对抗,至少是保持独立于现政权之外的决心,不是普普通通可以办得到的。‘法术实用化’、抛弃旧式联系方式,不出三代,四大派上上下下大部分人,必将人心涣散。他们不会有从前弟子那样的勇气和决心。”   仿佛满心欢喜,正得意时被人推下云端,周洛良久默然不语。见他许久都不说话,李卓小心问道:“其实……法术实用化真的会有那么大好处吗?”   周洛不愿意她担心,勉强一笑,解释说:“不可能!道门法术和现代科技虽然同样是基于对天道——宇宙客观规律的理解,但一开始的立足点和发展方向就完全不同。‘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无论把那些东西叫做‘天道’还是‘定律’,人类知道的都太少了,少到远远不够把两个方向的认识接合起来,我们所能做的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在我看来,昆仑的失败在于太‘急’。道法文明,从一开始就是为少数强者服务的,有多大能力办多少事。法术、法器,很少有讲究大量协同,集体操作的。通常,这类法术被认为不那么可靠,远不如单人独力更受推崇。而进入工业时代的人类社会生产,没有哪一样是依靠个人完成到底的,社会化大生产的广泛合作才是那个时代机械文明的精髓!   初代领袖其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看到了令一种可能,释放出另外一股巨大生产力的可能。可是他太急!不论取代‘现有能源’,还是大杀伤战斗武器,昆仑所走的道路实际是在和成熟的现代文明体系直接对撞,渴望突然取得‘决定性’的突破。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尤其在他们对道法本身还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情况下。”   “相反,独自研究,没有国家支持的一线天宗就比较务实了。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里,法术实用化的运用前途在于‘兼容合作’。”周洛扬起双手,自负的合拢胸前,“譬如一台发动机,受限于体积、材质,用科学技术无法改进时,不代表不可以在油缸里布设法阵帮助燃烧,也不代表不可以在轴承上附入法术增加强度。效果虽然有限,但总是一种进步,有它的实际意义……”   黄昏的光辉闪耀在波涛上,潮汐汹涌的向岸边涌上,吞噬着银白色的沙滩。一缕缕青色的刀芒由周洛手中飞出,无视漫天归巢的飞鸟纷纷扎进海水中,穿刺到近处的海底,准确地刺穿一条条游弋觅食的鲳鱼,将这些银灰色的扁圆小鱼带回到周洛手中。   海水和数里远近的距离完全不能影响千锋刃的攻击。   “小心!给我看看……”李卓娇嗔着抢过周洛手中穿刺着银色鲳鱼的刀叶,皱着眉头一片片检查,“这把好象用来割过人的……这把……”   “割过人肉”那是用来杀过人的委婉说法,自从诞生的第一天起,千锋刃的刀锋就曾经饱饮鲜血。尽管从纯物质的角度分析人肉和鱼肉营养价值并无不可逾越的分野,以千锋刃外表的光洁度,也很难留下残存的血液分子。但是心理作用的影响还是促使李卓小心地督促周洛仔细回忆,严格审查每一片刀刃的曾经用途。   “可是那样真的好吗?”看着周洛催动篝火转旺,再次熊熊燃烧,李卓轻轻问,“法术的实用化意义是肯定有,但是……即使一线天宗,那种改造的效果,如果面向普通人,还是没有实际的价值。”   篝火熊熊地燃烧,火焰上方的鱼串油香四溢。有个金丹级的专用厨师是幸福的。严格说来,银沙岛上不论鲳鱼还是鲣鸟都只能算是“人工放养”,典型的人造自然。为了营造海岛优美的环境,银沙岛周围的海鱼或者海鸟都有专人定期补充,严禁捕杀。自然,没多少人有勇气向周洛指出他的错误,银沙岛上的知情者里更是一个都没有。至于不害怕他这位新晋金丹高手的,又不会跟他来计较这几条小鱼小虾的闲事,任得两人姿意妄为。   几天以来,银沙岛上凭添了不少禽鸟水族死不暝目的冤屈亡魂。   轻轻咬了一口酥脆的银鲳,李卓不由感到嫉妒了。自从发现“烹茶”的秘密之后,短短时间内李卓不断地压榨,而仙界留传的烹调手法也没让她失望。只凭借最简单的烧烤和周洛生疏的手艺,也让她饱享口福,不一样的手法,不一样的感觉,唯一可惜的是她的肚量有限。   “嗯!”她现在感到严重嫉妒了!看着周洛痛快淋漓的吃相,不断地试验、改良,不断地品尝,李卓就觉得力不从心。修炼到金丹级的肚子简直就是一座超强焚化炉,既可以几年不吃,好象也可以一次吃下几年份的东西!   “其实,法术的实用化运用,也只是一个方向,我希望更多的人投入。”运气逼开手上的油滓甩在沙滩上,周洛叹息着说,“但市场是个很难估算的东西。要开放出有生产价值的‘技术’,使它具备经济利益,进入良性循环,把握实在不多。”   暮色黄昏,在他的手里,千锋刃独特的光华游弋闪烁,象是钻石与星光混合的彩华,昏沉沉的海滩上凭添了无数美丽的光芒。   拈起一束刀叶,周洛犹豫沉吟,考虑着是否将他最后的底牌和盘托出。事实上,对于法术实用化的信心来源,周洛其实是另有想法。好一会後,周洛沉吟着道∶“你还记得以前琰说过的神魔血肉残骸,最近我有了一些新的发现,或者说是由于外因的干涉重新注意到了某些东西的特殊用途。”   金丹等级的力量对神魔身躯的残骸有着先天的恐惧,越是感觉自身的强大,这种恐惧的感觉越浓。   并非是不信任,对于是否用到他的最新发现周洛还心存疑虑。   “从焚璃仙宫中遗留的痕迹来看,神魔的力量很强大。”周洛低沉的仿佛自言自语。如果金丹级的力量在尘世间已经近乎无敌,那么上古神魔的战力会去到怎样的地步呢?自从得到异质这种东西,周洛心中恍惚存在近似本能的恐惧,但确一直捕捉不到。抛开心中隐约的忧虑,伸手一掏,繁星似的千锋刃消失在他手中,空间一阵波动,萤火般的光点环绕飞翔,柔柔一丝丝,仿佛蚕茧一样的丝状物袅袅娆娆出现在周洛食指尖,淡淡发出蓝色光芒。   一股神秘的力量从丝状物上面散发,穿透空间,直斥人心的构成奇异魅力。   “在我看来,修炼本身是一种收集空间能量储藏在身体中,并以之改造身体的过程。随着修为的加深,能够控制御使的能量逐渐增加。而法术则是利用身体内部能量操纵外界自然游离能量的方法。同样道理,操纵法器同样也可以看作为用体内能量操纵某种机械装置。在这一过程中,首先要求的就是身体内部的能量强弱,每一级法术、法器对使用者都有不同的要求。从理论上,法术的改进应该是提高效率,降低对使用者的要求。但是有一种物质也许可以颠覆传统认知,不需要太多的修炼也可以拥有足够的能力。”李卓一呆道:“就是你手上这东西吗?和姑射青衣有什么不同呢,青衣剑同样可以大幅放大我输入的真气。”周洛摇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姑射青衣增幅的不是你的真气,而是杀伤的效果。我都不是说的很清楚,应该是这样,通过青衣剑的增幅会带有不同属性,而我手上这东西会根据各人的培养产生不同的特性,完全符合能量供应者本身的特性,就象……就象身体上多了点什么,完全是自己的,和丹田产生的真气一样。神仙本身的身体都是高强度的能量聚合,这些残骸衍生物保留了部分特性,吸收转化能量的效率远远高于人类身体,又不会造成排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李卓“啊”的一声,探手抓着周洛的手臂,一震道∶“那岂不是说只要将这种物质融入身体就可以得到神魔一样的体质!”周洛痛苦的扰了扰头道:“也不是这样说,这东西似乎只会产生元气,反而会在培养过程中吸收一部分元神,如果直接融入身体很可能造成元气与元神间的失衡。”身体、元气、元神是整部穹庐玉册中最晦涩的部分。元气依附于身体,普通人随着初步修炼的开始可以查觉到体内元气的运行,进一步与天地元气沟通壮大自身,再进一步随着修为的加深有可以领悟有一部分从元气中分化出来的,更神秘的本源气息被称为元神,衍生出纯粹的神识。然后锻炼金丹,蕴化元婴都是元神与高浓度元气的聚合形态。真气依附于元神,初步认为自身真气的可操纵性来自于分化的微小神识,神识、思感就是达到一定层次,元神完全脱离元气的存在,但是又有真元、命元的说法,前后涉及到真气本源部分有数十个不同名词,周洛本身懵懵懂懂都不太明白,自然不敢胡乱下手。   效率与稳妥从来无缘,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外丹道。从效果来看,外丹一道的成功率至少是内丹的十倍,外丹炼制的时间比起动辄以甲子计算的内丹道也少很多。但是,这个成功率是以金丹大乘的人数来计算的。除去外丹道修行者长时间战斗力上的弱势和材料收集、炼制丹药过程中种种危险之外,最严重的先天弱势在于“不成则死”!高成功率与高死亡率挂钩,绝对不存在内丹练气士老而不死的问题。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外丹炼制药物材料收集炼制大约不过十年,金丹一服立见分晓,赌命的感觉绝对刺激。即使穹庐散人也不愿再度尝试一次,费尽心思创出一门“离火金身大法”。以穹庐玉册记载的仙人“点化”改造之道,只能说对于仙人成功率算是很高的。人间世界与神仙妖魔的关系大约不过是人类与自然界的关系,保护是必须的,但是未必会有人因此以为珍稀动物就与人类平等,周洛相当怀疑如果三十三天存在至今,天上的神灵会否象非洲某国猎杀大象一样,以维护生态平衡为目的,主动为人类减口。   所谓神仙对凡人的戒令其实不过如此。   穹庐玉册所记载的速成方法也是如此,各种各样的改造总有各种各样缺陷与超高死亡率相伴随,绝对不适宜用于人类,周洛至今也仅敢打动物的主意。反到是在道门各流派间发展壮大起来,占据当代统治地位的内丹道虽然有着见效慢、成功率低等种种缺陷,但只要不是太倒霉,即使金丹不成,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总是可以的。神魔残躯相互吞噬形成的新物质固然罕见,但琰既然认识,穹庐散人不应该不知道,对于人体改造的效果却一字未提,周洛不敢贸然以为撞大运发现了穹庐散人未能解决的问题。分别多两个月,许许多多事情都是李卓不知道的。异质、美籍特种兵、昆仑,特事局以及周洛自己的发现,明月光下,海滩上,周洛一一娓娓道来。   “你打算怎么作?”李卓轻声问道。   “寄生。异质的特性就象失去了灵魂的躯体,比躯体更进一步,它完全能够符合使用者的神识特性,只要经过恰当的培养。如果一定要划分,大致介于法器与人体之间,由使用者输入的真气与元神融为一体,输出更多的能量。即使天资很差的人,经过增幅,用来操纵一般的法器也够了,至少门槛降低很多。”   “吞噬呢?吞噬的问题你如何解决?”听到李卓的问话周洛嘴角扬起得意的微笑,解释说:“在美国人得到它们以前,至少可以追溯到美国成立以前,异质产生的母体曾经被两百种以上的强力法咒镇压,持续时间可能长达一千年。在西方有这样实力的大约总不出几个教廷,经过一千年的净化消磨剩下这些物质的吞噬能力已经很微弱了,一般情况下不会造成威胁。况且……”他的指尖放出湛湛蓝芒,一股股真气向着丝絮状的异质里涌入,“这种物质吸收能量壮大繁衍,吸收人体真气后会与宿主产生元神间的奇奥联系,由个人提供能量培养出的异质对宿主威胁逐代下降,三次复制以后不会再对本人产生威胁。”   仿佛海面上升起湛蓝的波涛,李卓听得目瞪囗呆,睁大美目看著这奇异诡美的丝茧。黑暗里,蓝光灿灿,它更像超出凡世的异物。藉由青衣剑的绝世锋芒,她的感觉无限延展开去。周洛指尖上那一点异质湛湛散发着冷光,仿佛直透人心臆,穿刺元神深处,妖艳诡异。   不知是否心理原因,李卓蓦然打了个寒战,一阵心悸,仿佛面临极度危险却又不知危险从何而来。   “怎么了?”   “没事。”周洛的问候仿佛由天外传来,青衣仙剑传来淳淳泊泊的剑气又驱散了她心头的寒意,蓦然间,她的心底升起一股疏懒的感觉,抱着双膝问道:“成功了呢?”   “什么?”   “你的‘法术实用化’成功了又怎样。新技术的开发是和实力变化联系在一起的。大到国家民族,小到家庭个人。如果作用真的那么大,重新洗牌的动荡必然是惊人的,如果没什么用,那又何必去作它?”她伸个懒腰舒展着手臂回望周洛一眼,“最后获利的未必就是技术开发的人。”   几个月以前他曾经也这么想过,不过现在的他与当时却有了很大的不同。   周洛抖手站起身来,洒然一哂道:“就算我什么不做,麻烦难道就少了吗?”   “天道有常,世间万物皆有其道,察天时地利运行之变,御造化阴阳变化之机,观实察隐,精微入妙,是为大道观微之剑也!四方楼门下第十五弟子挑战青符门主周洛。”远处传来朝气入云清朗的声音,昏昏沉沉,风涛惊浪,一轮下弦月海中升起。   ……   试拂铁衣如雪色,翠荫深处晓寒星,秦晋中大步走来。银沙岛深处草木繁盛,潮湿的海风在傍晚秋季的大树苍草上沾染了一层露珠,早出的小星七八颗挂在天外,虽是傍晚,“晓寒星”却可乱真,只是他心中找不到一丝“铁衣如雪色”的征战豪情。   从昆仑到4号基地,自从梁铁鄯晋级金丹高手的那一刻,华夏顶级高手就是同国家政权纠缠不清的。秦晋中敲开房门,两名高壮的中年开门将他迎了进去,厅口的大门随即被紧关起来。会议室里略显拥挤的坐进了二、三十个人,在岛上狭小的空间中,这间充当临时会议场所的休闲室显然没有考虑过同时容纳这许多人,四五条沙发挤挤挨挨的摆成长方形,四面都坐满了人。四方楼大弟子苏庆方坐在上首方向,放眼看去,苏、秦、潘、周、谢,算上秦晋中自己,四方楼五大弟子统统都到齐了。   见到秦晋中进来,苏庆方伸手招呼到自己身边,问道:“特事局的人怎么说?”秦晋中皱眉苦笑,在苏庆方身旁的空位坐下道:“还是老样子,一个字‘拖’!大约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弄不明白三位师父伤势好坏,要是老人家还在一切好说,否则,只怕就要走一步看一步了。”听他如此说法,坐在门边的潘氏兄弟当即鼓噪起来:“×他妈的,这次的事情只有他们对不起我们,没有我们对不起他!说好联手整治一线天宗那群魔崽子,他们介绍的人怎么说,反水不算,还他妈的倒打一耙!我×姓孔的他妈!ㄟθ&#140;★▲○§※”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经典粤式国骂。   席位末端靠近墙角边上一个白衣长裙的美貌女子扑哧笑了起来道:“现在这时候说什么对得起谁,对不起谁。当年三位老人家在的时候,对不起特事局的事情谁也没少作。潘二哥大概也觉得爽快得很,现在跟特事局谈什么道义公理。谁拳头大,谁讲的就是道理,生气也没用。我们夫妻俩来到这里就是希望和大家商量,找个办法出来,这种无聊的闲话就少说了。”   “你!”潘朗清被她一窒一时语塞,很快又反唇相讥,火气渐盛就差破口大骂起来。苏庆方、秦晋中交换目光摇头苦笑,两人分别劝开争吵双方。苏庆方伸手用力在木头茶几上狠拍几下:“好了!”他的目光一个个位置横扫过去,落在右后方第四人身上:“谢大少怎么说?”   比起同盟、一线天宗,四方楼的结构更趋松散,甚至比起八十年代以前的四大派“千流百宗”更不象是个传统门派。大约是这么说,在三老眼中,他们手中的四方楼本系势力名下诸弟子不过是他们的追随者与资金资助者,四方楼几大弟子间的关系是共同利益的联盟或者一个联谊会,而外围弟子中的许多人则是三老回馈给他们的保镖与杀手,同门师兄弟间也就没用长幼有序兄友弟恭一说。这个联谊会中又以大弟子苏庆方、二弟子秦晋中、六弟子周思远,潘家兄弟、谢大少以及后来入门的一对姓杨夫妇势力最强。苏庆方问的正是五大弟子最末一位的谢川明。   “师尊们的伤势到底如何,谁去问问?”   诸人听了无不皱眉,心中都道:“你这才是废话!三位金丹高手当前,谁敢明白去问?”铁剑齐天对四方三老一脸苦大仇深;秋孤叶冷峻孤傲,在岛上又加了神经兮兮;剩下青符门主,貌似和善,翻脸无情,晋级金丹不足一年,找上门来打城市战也是独一份了。金丹高手的脾气名声向来是不太好的,这三人说了能治好,就算治了这么久不见好转谁又敢去质疑问个明白。   这两天里铁剑齐天与秋孤叶神思不属,四方楼上下众人都看得出来,显然是医治上遇到了极大麻烦,只怕是先前打了保票拉不下面子言明。诸人都看在眼里,谁又肯去触这个霉头,当面触怒金丹高手不是好玩的。   无规则的辩论进行了很长时间,没有人有权力强迫其他人去做什么事,也没有人有勇气、能力主动承担什么,这种讨论变得无意义。其间除了苏庆方大力在茶几上拍了三次,以及谢大少英俊的面容摆足了冷酷,没有更值得一提的事。在对眼前困境的争辩找不到答案,众人的情绪很快导向了另一个方向,苏庆方不得不再次拍响了茶几。   “三位老人家如果真的有万一……该怎么办怎么办好了,都是作生意的,世界上那么多商人生意还不是照作。”人群中有人说。随即就有另一个声音冷冷地反驳:“生意是可以照作,只是这个圈子进来了就不是那么容易出去。特事局不扒你层皮,一线天宗放得过你?”   先前那人语塞,自知出了个馊主意,怏怏小声嘀咕道:“早知当年不入四方楼就好了。”   “这话未免太不厚道!”谢川明暴怒,一掌击在沙发扶手上,碎皮木絮纷飞,“坐在这里的人,时间长的跟了三位师尊近四十年,短的也有六、七年久,谁没有受过好处。怎么,占便宜有份,现在闻风就想逃了么?问句话而已,本人一力承担!”三老门下诸弟子间,最先入门苏、秦等人都不是自幼入门,没练出几分功夫,在场诸人修为倒要以谢川明居首。诸人顾忌他身手实力、谢家背后的势力,不愿开口得罪。谢川明强压下心中怒气道:“问话的事本人自然会去办,不过我还想知道如果万一……各位师兄师弟打算怎么办?”   “谢师兄的意思呢?大树底下好乘凉,只要不是树倒猢狲散,我夫妻两人添附骥尾。”会议室中泾渭分明,位置在谢川明靠前几大弟子多半默然不语,后座诸人纷纷出言支持。   “多谢!多谢!”谢川明站起身来,一抱拳向着末位几人连声感谢。自他以下,几大弟子多半都是从小跟随三老学艺到大的,心态感情与苏秦等人截然不同,此时改口称他师兄自然是承认支持他的首领地位。   “谢师兄不必客气!”坐在末尾靠墙杨氏夫妻中那名文质彬彬学者似戴着金丝眼睛的青年男子握起妻子的手,两人相视一笑,默契无言。   “诸位可曾知道,一线天宗内传出消息,与三位师尊交手过后,方问天也受伤不清的。”   “怎么可能?三位师尊修为精绝只怕还不及金丹高手,与当今绝顶高手相较还差了一筹。上次与青符门周洛一战没占到便宜,难道方问天成名数十年还不如一个初入金丹的小子么?”   “哼!哼!”谢川明冷哼两声,“三位师尊曾对我讲解,当世金丹高手铁剑齐天太极真气浩瀚深厚,架海紫金梁招意变幻莫测,峨嵋秋孤叶人称‘剑法通神’底子里走的确是‘身剑合一’的御剑一路,须弥老仙以空间术法成名。魔门两大高手中,天魔琴、凤凰旗皆是罕见神兵利器,方问天一身魔功伤人难救,悲魔指法远击近攻,各人皆有所长也各有偏颇,都是偏重体术一路。唯独周洛让人看不通透,样样似乎都懂,术法层出不穷,法术强而体术弱,与金丹高手主流大相径庭。成名数十年,就等于站在明处让人研究了几十年,南师曾说过,大师父巧心钻研,对于当世金丹高手各自拟订了一套克制的办法,尤以方问天为甚。对付方问天的办法,三位师尊研究了近四十年,方问天绝对不会花同样的精力研究三位师尊缺点破绽。他战力即使强过周洛,面对三位师尊围攻也绝不会比青符门主更占便宜。”   “不错,我也曾听大师父说过,三位师尊联手创出一套压箱底的功夫,依次有八种法诀,分别克制当世八位金丹高手,唯有架海紫金梁造诣太高难以克制。青符门两名新晋金丹高手却是在计算外的。”   在武道、战力上的争论年长诸位弟子完全没有插口余地,在苏庆方目光询问下,年长诸弟子中战力造诣最强的潘氏兄弟老大潘照临微微点头,示意他谢川明说的不错。秦晋中也点头道:“从一线天宗内线中传出消息,方问天恐怕确实伤势不清。不过谢大少,你说这些也没用,现在讨论胜负又有什么意思?”   “天道有常,天地间自有其固定的规则在。金丹级的力量未必无敌,勾通天地引万物元气为己用,真气浩瀚无边,永不枯竭,可是再强大的力量也是要依附这世界的规则来运行的。将规则运用到极致,即使不用同等的力量金丹高手也不是不可战胜的。”谢川明冷峻的面孔露出枯寂的笑容,掏出一支卷轴推出放在长几面上。紫檀雕刻的轴棒裹着重重山影云雾,古朴凝重,墨迹淋漓奔放狂纵,羽落重山,精裱的上等宣纸上龙腾虎跃,一道明人张开东所作《太岳赋》字字如山力透纸背。谢川明口中的话却更让人心惊:“‘蹈海八法’第一诀──‘太岳重山’!我手上这些就是‘太岳重山’的入门口诀,但大师父曾说,‘太岳重山’的真义可意会不可言传,唯有参透了这幅《太岳赋》笔意才能发挥出其中精髓。”   杨氏夫妻相视一笑,分别取出一幅卷轴:“‘蔽日真诠’、‘千秋雪浪’”桌面上摆出的卷轴渐渐多了起来,谢川明暗中计算,点头道:“已经有七幅卷轴在此,还有一幅想来应该在十五手中……”   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一名四方楼弟子从潘氏兄弟打开的门外跌了进来,气急败坏地喊道:“不好了!十五少一回岛就执意挑战青符门主,说是要报战败之仇。”   厅内诸人大震,蓦然间,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广播全岛,清音连绵,绕梁不绝,厅、楼、门、地仿佛都在轻微震动。众人抢门破窗而出,纷纷纵跃攀爬而上,抢到屋顶高处。   四方楼门下个个都是上房揭瓦的好手,有三老调教多年,纵使苏庆方等人也练了个腿脚灵便,在他人协助下跳上屋顶眺望。   夜幕苍苍,大海茫茫,暮色苍茫中绽舞的银霞纷飞坠落,迷茫不见人影,无数碎玉残星划破苍穹,宛如万束烟花。刹那间,银霞乍破,千束银虹光雾中青虹夭矫飞射,护着一道身影飞坠向诸人侧面另一端树梢落下。枝摇叶动,秀发轻扬,彩虹流光霓裳青裙般地绽放。    十六 至尊高手   李卓轻旋身体足尖点上一株大树梢顶,青衣剑自动放射出护体神光。   风云破碎星月无辉,狂风怒作恶浪滔天,两条长龙般高速飞行的身影蹈海飞翔,将海天之间的一切绞得稀烂,漫天都是破碎的银虹光雾。当诸人各显神通攀上屋顶站稳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浪尖断裂开水珠违反重力规则般的飘浮扭成无比奇异的形状,整座空间仿佛被切割碎片,给人支离破碎的感觉。“咚咚咚咚”擂鼓般的感觉,心脏剧烈跳动,激烈而华美的战斗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海面上动荡的飓风,数重山高的大浪涌升,使人看到至纯至美的画面。   天空一阵嘹亮的呛响,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个如虾球蜷缩的身影由云层中弹射出来,蓦然长身,一声枭叫,七道二十多米长的巨型铡刀,形如月牙银光灿灿向着风浪中的青符门主飞旋斩去。“是十五!”四方楼三老门下第十五弟子尹东来!这也是四方楼诸人首次看清他的身影,尚未等他们中间许多人来得及将口中的话说完,就被浩荡的的能量爆发风浪吸塞住了口。周洛身上的外溢能量气息越来越重,巨大的元气能量以他为核心聚集,海水疯狂退去,凹出圆碗似的一块圆坑,海岛边缘高大整齐的防风林带齐齐顺着巨大能量气息的方向弯曲。   苏庆方又气又急,不顾狂风挟着海水打在脸上,怒吼道:“谁让尹十五去挑战周门主的!!谁去把他叫回来?”话一出口,十几二十双眼睛诧异的目光瞪着他星光闪烁。疯了!不说那是金丹高手,看看尹十五打得惊天动地,那水平在场也没几人达得到,现在过去不是找死吗?   话一出口,苏庆方顿时知道自己说了句蠢话。就自己这些人,问句话还要推三阻四,何况现在!改口问道:“十五弟不是不在岛上吗?”   诸弟子中有人答道:“三位师尊受伤不久十五正好出关,据他自己说突破了先天至境,狂妄得可以。知道了这两个月里先是四方楼被青符门周洛炸毁,三位师尊又被方问天打伤,就一直叫嚷要找那两位代师报仇。后来周门主到岛上的时候我们就把他支使出去了。听说这几天除了方家大宅闯不进去,挑了一线天宗不少地方,不知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天上银虹变幻,巨大的罗纹一圈圈荡漾,朵朵银菊在海天间绽放开来。除开最初几次硬拼,尹东来一直竭力运用变化,将“御正观微之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李南天自创出的“蹈海八法”实质并非如谢川明、杨安澜等人所猜测的一般分别争对八位金丹高手,纯粹的牵强附会。技尽至乎道,四方三老虽未能突破先天至境,炼就金丹,到了香港后却得到了西式法术修炼的只纸片字,触类旁通。李、南、菖三人所得虽是入门修炼只言片语,但在他们这般欲求天道而不可得的顶级后天高手眼中不缔另一扇门,管中窥豹见微知著,使他们看到魔法修炼到顶级后的变化可能,引入自身修炼体系,硬生生创造出另一种通向力量顶峰的可能。“蹈海八法”从第一式“太岳重山”到第七式“白驹过隙”无不是对世间规则以及改变规则的种种思考,“御正观微之剑”才是最终集大成者!   “御正入道,观神化微”,御正观微之剑堪称南天剑客一身战斗技艺巅峰!正如隐形能力与气动外形不可同时在一架战机上结合到绝对最佳,比起蹈海前七式,“御正观微之剑”各有取舍,但取长舍短补充结合,已经到达三老所能融会相对最佳的顶端。它已经不是一种纯粹的剑法,游走在世间规则的边缘,道术剑法、西式的魔法体悟统统充斥揉合在一起的一个巨大复杂战斗体系。   周洛纳空翻转踏足浪上。他一直疑惑,金丹期之后的战斗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若是保存得好,金丹等级的道法神通在实战中效力不应该低于体术,偏执一方显然是不适宜的。现代金丹级数高手战斗方式源自残缺的典籍,很大程度出于他们自身的领悟和习惯。仅凭记载和描述,周洛很难想象出战斗中法术、体术的结合平衡应是什么样子。透过尹十五的剑法,他看到了隐现的端倪,控制着战斗的主宰权,周洛努力引导着四方楼排名十五的少年弟子展现出更多的东西。   剑术与道法,几乎难以辨认每次攻击的能量源自何方,明灭的光芒闪现。最大程度借用世界规则,以弱克强,尹东来将这种剑法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然而无论何等精微神妙的战斗方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都显得那么无谓。很快,周洛试探出了最适合的观察点。当周洛把真力提升到他十倍时,尹东来已无胜算;当真力提升到二十倍强的时候,“御正观微之剑”被彻底压制纳入预定的轨道。   风浪渐渐平息,凭良心说尹十五打的不错,他的同门师兄弟中却无几人会去赞赏。从四方楼诸弟子跃上屋顶到战局被周洛纳入控制,短暂不过众人一愣神的片刻时间。   “*!”港岛商界上一向温文尔雅长者风范的苏庆方气质全失。疯了!他真的感觉快被气疯了!尹十五这个疯子,挑战两名金丹高手,连方家都闯不进去,他怎么就敢?一线天宗放他回来简直就是奇迹!“谁去把……”悬崖勒马,苏庆方把几乎再次冲口而出的一句废话咽了回去,双眼微眯投向不远一个身影,“我想想办法去把他们劝开。”   在潘氏兄弟的扶持下,三人象一只蹒跚的胖鸟跳下屋顶,向着防风林带的大树顶端掠去。谢川明面色变冷,象这种毫无身份的事情他是不屑作的。在岛上几天,四方楼主要弟子都看得出,刨去修为不谈,那个年轻女子实在是比身后两名金丹高手更难惹的人物,偏偏在她身上,绝对用不上惯用的威胁手段。看着苏庆方显尽谦恭的在李卓面前陪着笑脸,屋顶四方楼诸弟子里有几人发出嘲讽的低微轻笑。   “丢人现眼!”四方楼众弟子中大多出身豪门富室,人人高傲,尤其入门较晚年轻弟子更是气盛,虽是面临金丹高手也看不得苏庆方这般作态,人人都以为这话说到了心坎里。又以谢川明最甚,眼角斜挑连连冷笑。他向来自视极高,金丹高手有多厉害大家都有看到,但要他低头求人,那是宁死都不肯的。昨晚与武当真武剑士小试身手,便动了异样心思。想那真武七大令使他也试过两、三人,亦不过尔尔,他若使出“太岳重山”也不会输。真武七截阵厉害也是先人创造的,求人不如求己,以“蹈海八法”为基础,师兄弟八人联手创出一套联手配合之术足以维持局面。他自信满满,见苏庆方等年长弟子这般作派自然看不顺眼,正要再讥笑两声刺上苏秦等人几句,心中忽觉不对,猛然一震,喝道:“什么人!”   空气镜面一样的起了波动,一丝丝白色的细丝出现在屋脊最高处的顶端,仿佛被虚空中看不见的蚕从镜面后的世界吐了出来。白丝交织,通道浮现,一个双眉入鬓如刀锋般高高扬起的老者从门里走了出来,冰似的火焰在他身上燃烧渐渐熄灭,只留下一层光辉环绕,剔透晶莹与飞腾炽烈两种截然矛盾的特质交织在一起,显得华美而尊贵。   那老者拂了拂身上的衣物,抖去身上残留的光华,象是抖落了一地星尘。   “南天剑客也曾独踞华夏高手顶峰数十年,不想门下都是一班不成气候之徒。”   谢川明脸色微微一变,踏上前去,与杨安澜、冼明晶夫妻两人,以及得传“蹈海八法”其余五名四方楼弟子并肩站立,面向那老者,抬手问道:“这位前辈与三位师尊有旧吗?晚辈们招待不周,还请下来叙话。”   “哈哈!”此时在周洛控制下战圈外波及渐小,风浪仍大,屋顶上的狂风吹得诸人衣衫劲拂,那老者一声朗笑,直将疾风吹拂视作清风拂面一般,站在屋脊最高处,胜似闲庭信步,仰头望向夜空,星稀月明。他注视着夜空,神思仿佛没用极尽的向上伸展着:“初次见到李老前辈已经是快到五十年前的事,最后一次拜访三位前辈也将近三十年。李老前辈道家功法上的造诣才情我是佩服的,记得当初与三位前辈数度交手先败而后胜,不想事隔三十年,李来前辈又创奇功。嘿嘿,‘蹈海八法’!‘蹈海八法’这种功夫落在你们手中也是暴殓天物,打个商量,不如借我一观……”   话未说完,四方楼众弟子中已是一片哗然。谢川明七人尚未来得及反应,那老者如鹰飞般伸手一探,不知如何,谢川明手中《太岳重山》卷轴已经到了他手中。屋顶上一阵大乱,谢川明愤怒呼喝,连同杨、冼等人飞身扑击。这处小楼外型原本仿造西式古堡建造,具体而微,顶端也有一座尖塔,那老者跃上塔尖顶上站定,双手展开卷轴,感叹连声,看一句赞一句,心中研习口中点评,四方楼数十名弟子群起围攻无一能沾他分毫。他阅读速度极快,每看完一幅信手抛回,又由另一人手中夺取另幅卷轴,随看随取,有如探囊取物,谢川明七人无一躲得过,愈是怒急,偶然听他点评自身所修炼的卷轴几句,却又觉得此人修为见识极是可怖,点评精到,顷刻间点破自己苦思参悟数年之疑难,发人所未思。四方楼诸弟子越打越是胆寒,不知是功力太差还是脚底发软,屋顶上的四方楼弟子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谢川明等七人。   “前辈既然识得三位师尊,由我等晚辈手中强取卷轴,不觉得太过下作,有shi身份吗?”那老者最后参阅的一幅卷轴正是冼明晶掌握的《千秋雪浪》,四方楼七名弟子心胆已寒,无人敢再上前抢夺争斗,冼明晶垂泫欲泣,不忿上前争辩道,却又被杨安澜紧紧拉住。   老者砍刀般浓密的双眉向上一扬,扬眉顾盼间透出浓浓的杀气与霸气:“有趣,有趣!李老前辈创出这等匪夷所思的战斗方式我是自叹不如,真心钦佩,不过就算李前辈在场,我想看就拿不到手了吗?我看未必。”他挥手将《千秋雪浪》掷回冼明晶怀中:“不过以你们的修为,这些卷轴在你们手中确实是暴殓天物,好好看看‘蹈海八法’真正的精意所在!蹈海第一式──‘太岳重山’!”信手一挥,数百片树叶由林中飞起,旋舞如刀。   “嗖嗖嗖”箭音连响,数万片飘飞的树叶空群而出,仿佛出巢的蜂群,黑压压密麻麻一片,飞射空中,漫空飞旋。遥遥两条人影,群叶之中,一股旋风搅动,搅散了满天飞叶,一柄跨越了数百米的长刀跨海突刺。   天空乍然黑暗。   青眉如黛,不知何时一条细长的刀鞭不知何处静静滑出。妖异张狂地蜿蜒曲折,恍如幽冥深渊中飞起的神龙舞空飞腾。   光明旋即大放!仿佛两道奔腾的激流相撞,张张碎叶飞芒在碰撞中央迸射出来。光彩迷离的烟花朵朵绽放,刹那间,海面空中开满了一蓬蓬青色的稻花。   微雨湿流光,恍似三春小雨,净瓶甘露嫡落人间,处处都是莺飞草长,花锦流光,五光十色照亮了一片天空。丛丛翠绿芳华里,盈盈百多米长一条翠绿巨蛇上下翻飞,龙鳞磨制的每叶刀轮暴涨至车轮般大,森森透着锐利的青芒。   千叶旋舞,翠浪飞空,残叶如雨纷纷坠落。   四方楼谢、尹、杨、冼诸人无不惊谔万分。“蹈海八法”一脉相承,纵然再无见识,得传三老绝艺几名弟子亦是认得空中两人所使用正是谢川明倚若长城的绝学功法。   “蹈海八法”vs“蹈海八法”!   “御正观微之剑”对决蹈海前七式!!   双方用的都是飞舞的叶片,或十字或交叉,片片在海面上撞击,每每迸射出红色的火焰。那老者射出的绿叶每与千锋刃刀锋交击就被双方灌注的真力焚毁,却又有无数的叶片由岛上各式各样的花木上升起,不断补充进去,点点火光绽放,满天都是着火的树叶在燃烧,照亮了天空。   刀鞭千幻,翠叶万变。   几人看得清清楚楚,周洛与那两者所用分明正是师传绝学“蹈海八法”。那摇曳飞腾的片片翠绿变化万千,在那老者手中蜿蜒变化,恰如春临大地万物回苏,南雁北返嫩芽滋生,天地规则的推动运用在他手中竟是自然而然,全无半分勉强。盛极而衰,由春至夏,秋尽东来,一波过后又是一潮又起,往复轮回,仿佛永无衰竭,即是潜心苦修四十年的无敌剑客李南天亦有所不及。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谢川明心丧若死,一时间几人都无言语。   穿过狂吹的大风,苏庆方费力的重新爬上屋顶。跟随三老近四十年,苏庆方见识过远非谢川明等人可比。谢、杨、冼、尹诸人进入四方楼长不过二十余年。近二十年华夏内部风平浪静,架海紫金梁、七大高手纷纷闭关息隐,方问天也多年未出,几人虽在华夏仅次于金丹级的顶级高手门下,对于前代高手也认知不多,苏庆方却深知风险。为了应对未来预测中可能发生的顶级大战,苏庆方买下银沙岛后首要建设的就是避难逃生设施,不但建有深入海底防核弹级的避难所,水下逃生通道中设施一应俱全,数十年如一日作足了准备,随时可供岛上所有人避难逃离。   几十年准备一朝用上,苏庆方心里说不清是害怕激动。虽然情形和预想里的不太一样,但这对他没有太大影响。年年午夜梦回,数十年心中思考推敲,苏庆方熟极而流,对于心中演练过千万遍的紧急预案,他早已将这一切融入生活。仿佛本能一般,苏庆方镇静自若,向那老人前行的背影躬身致意,招呼组织四方楼门下诸位同门依次撤离。   “现在从海上离开太过冒险,还是先进入底层暂时躲避。”秦晋中蹿上屋顶向他说。   苏庆方颔首同意,现在的情景说不出是好是坏。对他来说,尹十五挑战周洛和他扯得上关系,问题转移到青符门主和那人身上就与他彻底无关了。无论责任结果都不需他背负,也毋需考虑。苏庆方反而难得轻松,招呼秦晋中说:“你去跟李小姐说一声,请她也暂时去避难所先。谢师弟、杨师弟,你们也下去。”   岛上所有树木花草无风自动,各式各样的叶片空群蜂拥升起,不断补充到那坠落的叶群中。天色由苍黑变得透红,漫天火叶流星坠火,恰似秋霜染尽的红枫,满天飘落。   重重罡风中,一点浓浓凝结的绿在海岸边上酝酿,鲜翠欲滴。苏庆方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谢川明、杨安澜等人说的。   “十五,你也赶快进避难所去吧。”   “我才不去!”天空中一个转折,远远绕过核心战场,尹东来飘过这边屋顶上空。这位十五弟子在四方楼众人中年纪最小,还是个稚嫩少年,只因入门得早,排位还在许多比他大了十余岁的人之前,年纪不满十六。年少轻狂,玉面俊颜,尹东来一身白色长衣,看似风衣又象儒衫长袍,一头黑斑白纹的斑斓猛虎从左肩一直扑到下摆,古典与时尚、怀旧与新潮并存。此时看来,恍如混淆了古今,一位东西合璧的翩翩佳公子。   当年的大清第一剑客,李南天年轻时也曾已英俊潇洒著称,晚年所收,自小培养的几个弟子诸如谢、杨等人都是气度潇洒的英美少年。尹东来恰如当年南天剑客翻版,狂放不羁,无可滞绊,除三老外向来无人制得住他。   苏庆方脑袋不由自主涨肿起来。   尹东来衣诀翩翩,潇洒摆手,脚踏虚空,凭空拾级而下,将李南天学了个十足十:“大师兄,难得有高手过招,近在眼前,怎能不看!”一脸傲气将他所有话语都堵了回去。   杨安澜踏上一步,击掌赞道:“不错!”转头望向谢川明,“谢师兄,想当年铁剑真人的师父绝对比不过三位师尊。架海紫金梁威震当世,谁又记得他师承何人?我辈男儿又怎知将来就不如他们?”   谢川明眼中放射出湛亮精光,挺起胸膛,三人并肩牢牢站立,不肯后退一步。杨安澜笑问道:“大师兄以前认得那老人?”   “架海紫金梁梁铁鄯,四十年间华夏第一高手,开三百年来华夏金丹高手之先河。”苏庆方呻吟似的叹息着回答,乘着三人惊愕,一溜烟飞也似的下房去了。   “蹈海八法”其实模仿不难。似是“蹈海八法”这等武学,臻至在金丹等级高手眼中,珍稀处不是招式如何变化,劲力如何御使,而是那开一代先河的独特战斗方式。但只要见识一次,假以时日,自然不难融入自身所学。   是以当日面对周洛,三老始终不肯施展。否则走漏了风声,辗转流传,再难收出奇制胜之效。   此时的周洛虽尚说不上融会贯通,但观摩许久,这一招“御正观微之剑”已是模仿得似模似样,威力更胜尹东来许多。千锋刃与叶片撞击发出“叮叮咚咚”,清脆玲珑的声响。海面上叶落如雨,漫天都是被激飞燃烧的火叶。千锋刃在与一把普通树叶交锋中也只是平分秋色!周洛暗自惊骇,他显然不会认为那老者融会贯通,使出“蹈海七法”怎样稀奇,但却不能不因为对方的深湛功力而震惊。   大凡借助法器的威力取决于,法器素质和本身能力水准!同一个人使用不同的法器,会有不同的效果;同一件法器落在不同人手里,威力也不会一样。千锋刃的质素肯定不会等同随便由岛上植物取材的叶片,能以普通叶片对抗周洛发出的千锋刃不落下风,这份修为可惊可怖!   周洛无法可施,也只得逐渐提升,将全身功力贯注到手中千锋刃上。原本光华璀灿的千叶鳞刀却因为他真气催发,变得有质无形,恍如一泉秋水,一流清溪,千条万条鞭影如刀,加倍的诡异难测。然而无论他如何变化,如何催发,始终奈何不得那老者分毫。   漫天火雨,他却胜似闲庭信步,强行突破一道道鞭刀的束缚向前突进。刀鞭蓦然化作滚滚惊雷,片片龙鳞刀片飞散开来,在天空奇奥组合成八角形的阵势。丙丁坎内宜无吉,戊己原来惧杜伤。庚辛离上为仇敌,壬癸俱愁生死方。又有坎休、艮生、震伤、巽杜、离景、坤死、兑惊、乾开。坎一天蓬,坤二天芮,震三天冲,巽四天辅,中五天禽,乾六天心,兑七天柱,艮八天任,离九天英九星存在。苍龙急雨,各显八种威力。周洛此时布下这个简易八卦却不仅仅如此,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角边缘雷音电闪,向着中央汇聚,黑烟滚滚,强大凝聚有如剑光的能量从八卦中央射出,势若奔雷,向着那老者射去。   世间八门亦代表着先人对宇宙能量的一种划分,八种能量各有妙用,周洛此时用来施法,借助天地元气凝结成炮,对准那老者连续轰击。   他终是习惯直接的轰击多过间接变化。   离子轰天炮!这招和电离有没有关系周洛不知道,但胜在发动快,能量大。借助千锋刃快速布置,瞬间周洛可以连续射出媲美破山拳开天式全力击出的能量。   八卦形的边缘电光缭绕,每一片龙鳞刀上能量隐隐相牵,按照奇异的形式传递到中央。整座八卦图形高速旋转,仿佛枪盘转动的高射机枪密集开火。每一种新创法术总是有其时代烙印,古仙人遗留的法术自觉不自觉地去仿造猛虎、麒麟、龙和凤凰,周洛却觉得聚集天地元气,摆成各种造型十分无意义,力求简约。直到完成才发现自己也无意识走向同样的道路──整个就是一老式机枪。   这等猛招自从构思完成还是首次出现在这天地间。   数十道密集而凝聚的光剑轰击到那老者身上,“叱”一声暴喝,刚猛恍若实质的气息由那老者身上爆发。剑芒丛中,一抹嫣红悄然浮现,一闪即逝,万千光雨似的能量碎芒向往散开。   群起的碎叶散开出最绚美的最后灿烂,照亮无限空玄奇奥的灵光。那天地间至纯至美的感觉使人难以言传,只觉眼前大亮,丝毫不忍心破坏,仿佛纯出自然,不着一丝烟火气。那老人由云烟深处走出,眼睛里升起一道危险的怒意,斜飞向上的双目渊深如海,神威莫测,让人看见仿佛感觉笼罩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一双巨大的眼睛横亘眼前。   周洛微微合拢双眼,避过那眩目的感觉。   娑娑火光燃尽,天地重归黯淡,天空重新陷入漆黑的夜色当中。银沙岛上灯火黑暗,岸边上一抹浓绿的光芒闪烁,那是李卓的青衣剑光。周洛背海而立,远处不夜的港都灯光璀灿。漆黑的天幕里,颜色显得更黑的一点点残叶“嗽嗽”随风飘零。   “何谓先天之道?”老者似与苍穹同生无尽的背负双手,目注周洛,忽然问道。   周洛大感愕然,略为思忖答道:“可以意会不能言传。”   一般来说,这是广泛受到华夏各派认同的标准答案。周洛选择这样一个答案也是煞费苦心地,这老者何许人也?周洛大约也能猜到。修为到了这等境地的高手总不会随便出来一个那么多,华夏金丹级高手之中,周洛未能亲眼见到的只有两人:许世宗与梁铁鄯。以铁剑齐天、秋孤叶等人修为水准来看,要说此人是铜墙铁壁许世宗周洛绝对不信。   须弥老仙杨踏天、花飞花、秋孤叶、铁剑齐天,或许还有方问天,算上周洛和琰,香港附近聚集了七名金丹级数高手。周洛心头暗震,说此人胆大包天毫不虚言,莫名其妙到就了银沙岛上,难不成还要重演一遍独挑七大高手?一道道神念讯息四面传递出去,先不提琰,近在咫尺的秋孤叶与铁剑齐天迟迟不见出现,单挑梁铁鄯绝无希望!周洛暗自焦躁,若说这二人尚未发觉极不可能,难道说齐天、秋孤叶,难道说他……   周洛抬眼向那老者望去,这位当今华夏第一高手嘴角微扬起一道弧弯,蓦然吐出两个字道:“狗屁!”挥手一扬。   赤色血一般的光芒划破周洛眼眸。   一蓬金红色的火焰射上天空。   新界的一角光华四溅,火树银花一般的蹿上云霄,明亮的光华照亮了夜空,又仿佛闪电急速消逝,只剩下视网膜间残留的金蛇状光痕。说起恒东集团在香江一亩三分地实在不十分突出,仅仅处于中上层次的许多上游集团当中一员,而方问天、方妤深居简出,与主流官绅富豪相比毫不为人熟知,唯其在上流社会中人人都明白恒东方家背后的狰狞与神秘。   许多人都还记得,四十年前那一段风云激荡的岁月。哑道人、李南天……被昆仑驱赶追杀离开大陆的过江龙以及随之而来的昆仑势力,直到四方楼成立,方问天叛盟自立异军突起形成两分并立的势力格局,那是一段天灾不断的岁月,整整长达十余年的激斗动荡。   歌舞升平的历史背后掩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两三月来,港岛的天空异象纷呈,四方楼、一线天宗两大集团毫不顾忌的倾扎斗争,几乎让人以为回到了那段岁月。   当金色的火焰从方家大宅升起,流星般逆向腾空飞去的时候,无数的高官名流,表层上以及地面下的权力者无不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炽热的晚风吹过华轩的楼头,活跃充沛的火元力涓涓溪流般跳跃拂动着长发。无数的信息沓空传来,纷纷杂杂,却无不述说着那人的强大。天魔宗主抬起玉手,将潺潺银光闪动的白发收束在一枚金环中,幽然叹息:“二十年前梁铁鄯能够将有限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运用之妙处处高人一筹,然而并不足以令人畏服。想不到二十年后,他竟然再次将力量推到了当世最顶尖的高峰,此人惊才绝艳,不知世上可有人能比!”   流动的风将空气中那份炽热带进她身后的房间里,方妤迷惑地坐在她身后长长的书桌前。   巨大的长方形书桌上摆满了银、玉、竹、铅各种材质制造的算筹,一台连接到主机的终端台式处理器不断地将桌上图形扫描进去,通过地库中两台运算次数在十亿/秒以上的工作站分析处理,又返回到屏幕上。   虽然电脑不能够完全取代传统工具进行的道法推演,但是作为一种现代辅助工具,计算机有着广泛的作用。书桌正中摊开的是一幅卷轴,古怪华丽的魔纹和交错出现的六芒星阵标示了它的出处来历。在方问天的安排中,这幅“百花齐放”卷轴并不属于方大小姐研究的功课,但是天魔宗主入住方宅以来,理所当然的接管了这名挂名徒儿新收弟子,名义上未来两宗继承人的全部教育工作。   经历了由怀疑到信服的磨合,眼前的方妤倒是不怀疑花飞花作为教育者的诚意和水准,一方面在方问天的传信下无可推脱,而花飞花也确实表现出了对她的不吝指教,传授出了许多天魔宗的独特理念。魔门功法多走极端,虽然不是截然相反,天魔宗与一线天宗也象是多角芒星的不同尖角,走的不是一个极端。   几天几夜下来,方妤神倦力乏,她的心神还完全沉浸在西式魔法卷轴的运作理论华夏式解析中。简单说来,就是分析“百花齐放”魔法卷轴从能量储存到工作步骤一步步的分拆,原理分析,然后将其进行国产化翻译,用道门理论描述出来。尽管同属一个世界,由于文化和习惯的巨大差异,这工作绝不轻松。   金丹境界与结丹期决然两层天地,尽管同样领悟了先天,方妤全神贯注未必能捕捉到三四十公里外的能量爆发;同样,由于工作的疲劳也未能发觉琰的离去;所以也就不明白花飞花的感慨从何处来,睁大美丽的眼睛迷茫望向花飞花。   天魔宗主的教导方式与方问天同样是高强度、长时间持续的。   看着花飞花的背影,方妤莫名读到丝丝痛苦寂寥与不甘,那是来自世间顶级高手的心伤。   恍忽间仿佛又看到当年架海紫金梁金丹初成横扫华夏的赫赫威风。百尺杆头更进一步是何等困难。站在世界巅峰寻求进步的艰辛是方妤,哪怕是琰与周洛这样的人物所不能了解的。茫茫偬偬,前路浮沉,许多时候一个前进方向的指引就如同苦海明灯。   无论正道魔门,金丹大乘已被神话,数百年绝迹人间,相关记载少之又少,几乎不能令人相信。金丹之后,更是虚无缥缈。   若无梁铁鄯,今日之华夏未必能有金丹高手!华夏诸金丹高手对架海紫金梁的感情是复杂的。此人惊才绝艳!恩怨之外,未始没用一丝敬佩。然而当再次突破的曙光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这种认知上的敬佩变成了挫败的感觉。   “事实上,时至今日,华夏全部金丹级高手都在追寻着梁铁鄯的步伐。”   当产生了这样的认知,无论取得怎样的成就都变得乏味。花飞花手扶窗栏,夜风吹动长发衣裙,闭上双眼,静静捕捉体味,无数信息的碎片拼凑、还原,数十公里外的战场尽在一念间。   恍如当日。   那股恍似吸干世界所有元气的错觉,那道高度凝聚锋芒无匹的力量,那种迅捷无伦避无可避的速度!当时她花飞花挡不住、躲不过,现在看来青符门的周小子也没有办法。或许唯有秋孤叶的御剑术,但那又未免冒险划不来。   “当年勤政殿里的梁铁鄯,如果说我们七人能够全力合作,不出机心,还有七成把握留下他。想不到啊!养虎遗患,现在的架海紫金梁哪怕集合其余十位金丹级围攻,也算不出要送出几条性命。”花飞花似嘲似讽地微微一笑,坐回到了长条形的书桌旁,伸手指点方妤:“所谓世界规则、神定法则,你想得太过复杂。不要纠缠在‘最大限度附和世界规则上’,推动规则之力看起来吹得很玄虚,其实讲起来就是‘道法自然’四个字。”   “道术、魔法既然是借用,自然要顺应天地规则推动,海中不引火,夏日不凝冰,天地五行相生相克,这‘道法自然’四个字初学道术的人都知道。但是又怎能贯彻始终,坚持不渝?”   冰冷的海水浸在身上,一股温暖的元力注入周洛的身体,不禁一个颤栗。   “你怎么搞的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差点被你莫名其妙害死!”   那是琰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两人都是不寒而栗。周洛伸手抚mo天灵额头,一条寸许长的伤痕缓缓收口,此时已经只剩一道红痕。回想那一刹那,血光一闪,天昏地暗,再下一刻就掉到了海里。他反应不及,什么也看不清,几乎不能分辨是自己险险避过,还是梁铁鄯未下杀手。   赤红血一般的光芒,高度凝实的能量,清晰地驻留周洛脑海里。即使离火金身强化的身体也当不起这破脑一刀。从未有那么一刻,周洛距离死亡这般近!   他清晰感到心中琰不断传来的恼意,应付着连续的嗔怪,一道道炽烈强劲的离火元气流遍全身,让他的心神从紧张、恐惧中解脱出来。新增的力量给了他勇气,一对金红色火光炽烈的火翼幻影猛然从他背后伸展开来。   大海在沸腾!水中显出周洛的身影,炽热的金红火焰在他身上燃烧。高热的火焰蒸干了周洛周围的海水,来不及补充,在他身周形成一个水的空坑,引得周围的海水疯狂旋转。但只要海水补充进他身周三尺的范围内,就被化作水汽蒸发,滚滚的白烟直冲天际。   梁铁鄯略微诧异,受到如此打击,周洛身上战力不降反升,不论心神还是能量都加倍强大,比刚才有了飞跃提升。隐隐地,在他身上,仿佛升起了第二个元神在俯视,强大的战意清晰高涨!   败在架海紫金梁手下,信心恢复如此之快,周洛还是他所见第一人,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梁铁鄯冷哼一声,指尖血色光芒再现。   周洛远远飞出海面,反应大出他意料之外。铿锵四道金铁撞击似的重响,金龙浮现,四道乾元护身符四面八方护住他全身上下,紧接著又是数十道各色强力法符在他身周焚烧。金丹大乘以来,穹庐散人遗留的原版道符,这些用一张少一张的东西周洛用得已经很少了,此时却象不要钱一样连续飞洒了出来。符化的灵光照得他身周五颜六色。   看到周洛如此动作,梁铁鄯弯指一屈,悠然一笑道:“你最好先看好你的小情人不要胡乱出手。”一柄血般透着红色妖艳光芒的光刀飞回到他手中。   遥遥看去,岸上一点浓绿的光点聚集,那正是青衣剑的光芒,周洛蓦然一惊,身形消失,随即出现在另一边,幻现虚空挡在李卓身前。手里招出山河表里乾坤图入口变幻的光雾挡在身前,一手反在身后按住她手腕,阻止李卓即将发出的青衣剑光。   青衣仙剑锋芒举世无双,周洛以山河表里乾坤图为盾亦是举世无双,除非有能力破坏图里穹庐散人创造的世界,否则任何攻击都无法穿越。一攻一守,在当今世界堪称最强悍坚固。然而却都有着难以弥补的缺陷。在李卓手中,如果说可能刺中金丹高手,保守估计只有周洛有这个可能。山河表里乾坤图的问题却是周洛无法控御自如,挡得住一面挡不了全身。固然是举世无匹的坚强防御,可是面临梁铁鄯血刀超强的速度又抵挡不住。   周洛心神遥遥查探,那一抹血色的锐芒虚浮在空中恍忽没有实质,幽冥玄暗,深不见底,发出的神念稍微靠近就被吸扯进去。妖艳血色红光附近的空间出奇的干净,隐隐让人感受到恐惧与无奈,又好象有些熟悉,记不起在哪里遇见过。周洛心神微微动摇,一小股游丝般的天地元气被他引动,投入那奇异的空间,旋即失去控制,渴骥奔泉投到血刀当中。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周洛猛然一震,这分明是不久前与花飞花交手时的感觉,只是却远比花飞花制造的“空洞”更强大。比如花飞花是利用极巧妙的技巧因势利导在天地元气中制造了一个流动的旋涡,给人空洞不可控制的感觉;而梁铁鄯则是实实在在的强大!这分明是利用他自身的力量强行抢夺一切对元气的操控。高下分别不可以道理计。   这是什么层次的力量?周洛一边层层戒备的强化身边的防御,一边与琰争论不休。   “……不是元婴,远远超过金丹级……好象也不对……管他那么多,岂有此理,打了再说!”识海中琰传来的神念战意高昂,疯狂鼓动,周洛却丝毫不为所动。只要看看琰出其意外的不论怎么威胁恐吓,暴怒发威始终不敢离开周洛自行攻击,周洛知道她对梁铁鄯忌惮非常。   太危险的事情不做!   “凭什么我要和他单挑……算群殴也不行啊!岂有此理!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周洛不为所动的与琰激烈辩论,一边考虑、准备着自己的一套。   他是有所考虑的。架海紫金梁成名数十年,四十年前就是华夏第一高手,放眼全球能超越他的眼前也没有了吧?满天神佛不再,教廷背后也不象真有神明,这个世界上,类金丹级已经是第一流的强人,而梁铁鄯则是强者中的强者。当年七大高手联手不肯与他拼命,现在铁剑齐天、秋孤叶近在咫尺,花飞花、杨踏天、方问天似乎也不远,凭什么老子一个人和他拼命?感应到血刀蕴含的威势和强悍能量,周洛对自己没多大信心,对山河表里乾坤图和穹庐出品原版道符还是极有信心。有了这几十道法符保护总可以挡他个一时两时了吧,周洛内心稍安,找回了几分意气风发的感觉,喝叱道:“闭嘴!”神识紧紧锁定着梁铁鄯转动的背影,一边向琰拼命灌输“吃亏就是占便宜,打就是不打,不打不相识”的观念,周洛一边向琰交待道:“记得待会要是这老家伙真动手,咱们就往山河表里乾坤图里撤!”   梁铁鄯缓缓转过身来,两人心神攀至高峰,静待着这华夏当代第一高手的抉择。    十七 丹居九穴   梁铁鄯却未理会他俩,径自向谢尹等人道:   “天道有常,天不变,道亦不变!然谁人能够穷尽天道之妙?我辈行事最忌墨守成规一成不变。‘蹈海八法’极尽变化之能事,揉合中西,已经臻至‘技若天成’的大至境,研习之时又何必死守‘规则变化’,记得‘道法自然’比这些都惯用了。”   二尺长血色刀芒转过半圈圆弧收回梁铁鄯手中,消失不见,刹那间云收霁散。   谢、杨、冼、尹四人大感诧异,但梁铁鄯何等见识,虽是初见“蹈海八法”,字字句句都指点得恰到好处,点在四人心头。四方楼门下数十弟子,唯有此四人留了下来,四人都是真心进修,一意苦练的人材。能得华夏第一高手指点,渐渐也就抛开满心疑虑,沉浸下去。   此时又与刚才不同,方才不但谢、杨、冼等四方楼抢先出手诸弟子中无人识得梁铁鄯是谁,即便知道是他,年少轻狂,亦未必真把他当回事。时值此刻,竟无人想再追究他强夺秘籍的责任,恍似顺理成章一般。   此人天生有种气质,仿佛能将*之事作得天经地义一般。   见谢、杨、冼、尹四人各自低头苦思,梁铁鄯目光一扫,道:“其实李前辈将‘蹈海’分为八法,还是另有用意的。李前辈师出武当,这套‘蹈海八法’的许多配合变化源自于‘真武七截阵法’,以‘八’取代‘七’,借助西方魔法体系的规则论将先天境界细分,具体划分了每人需要模拟的‘规则’,最后以‘御正观微之剑’串联连接,只要有八人能够分别修炼‘八法’,则必然可以组合起来,组成一座‘蹈海剑阵’。远胜于真武剑士中只有真武七大令使才能使出七截阵法的弊端。”   诸人恍然,梁铁鄯赞叹道:“李前辈对武当精意钻研之深,铁剑齐天拍马莫及!这套‘蹈海八法’发前人之所不思,即使对金丹级的战斗也很有指导意义,我也获益匪浅。若非受限于先天境界,唯有他老人家才算得天下第一大宗师、大高手!”   周洛心中不禁生出怪异的感觉,此时的架海紫金梁竟似是一位慈祥的长者,对着后辈弟子淳淳教导,丝毫不见方才的凶烈霸气。此时他才有机会细观这位华夏第一高手,只见他双眉入鬓,面如观玉隐隐散发着白玉般精气充盈的光采,看不出具体年纪,一头的灰发斜飞,两鬓处显出斑白。在华夏诸大高手当中,梁铁鄯是周洛所见最另类一人,即使毫不作色,金戈铁马杀人无算的凶厉气息时时从他身上透逸出来,这是唯有千军万马战场撕杀才能磨砺出来的气势。在他腰间,一条蟠龙腰带透出丝丝血气,即使号称魔道宗师的花飞花身上也没有这种以千万人血祭炼制的魔宝,隐藏在左手腕间的白骨骷髅环更是不用再说。   如果要在金丹高手中找一个人,那么只有方问天的气质和他有几分类似。周洛心中暗叹,原来还是从政府出来的人才是最凶残的!也不奇怪,战场本来就是最适合祭炼魔道法宝的地方。历史的河流光与暗并行流淌,名门大派向往光,国家政权却是光与暗并存,历朝历代,政府们希望自己的形象是光,喜欢的手段却是暗。可见当年昆仑最先收罗的那些人选很有问题,直接后果就是各大派与昆仑的对立,清剿政策的出台,同盟与昆仑长达数十年的对立,现在的魔门为什么势力衰微……   历史的阴影下有着太多的疑惑,对于昆仑与同盟当年间的一点细节周洛一向很有疑问,此时见到梁铁鄯就顺着自己的猜测推想下去。即使没有昆仑,没有清剿政策梁铁鄯和秋孤叶他们也会开打吧?   千锋刃轻微铮鸣,应和着主人的心意,散发出丝丝凶意。   当今世上,纯以凶戾论,胜过梁铁鄯白骨骷髅环与蟠龙腰带的不多,周洛手上的千锋刃恰恰就是一件。秉承太古神魔遗骸吞噬转化暴戾气息的凶兵似乎不愿服从周洛的论断,“噌噌”铮鸣着,与梁铁鄯身上两件魔兵相抗衡,压制着那丝丝血光与妖气。   似乎感觉到两件兵刃受到压制的哀鸣,梁铁鄯转头望向周洛,仿佛能洞穿世间万物的冷厉眼光中闪过丝丝笑意,却听他问道:“何谓先天之道?”   周洛猛然一惊,又是这个问题?“可以意会不能言传”这样的答案看来是不必拿出来献丑了。可是何谓先天之道?周洛固然领悟了先天境界,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夏虫不可以语冰”要将一个大多数人永世无法触摸到的概念用语言表达实在太过困难,他也从未想过去用语言表达。   “先天之道是天道入门之始,在于领悟。领会先天之道才能够正式触及天地元气的变化运用,这是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无法触及的境界,正如同人很难用语言对瞎子描述清楚颜色,前辈这么追问不是在为难人么。”一个略带三分娇怯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李卓在背后拉了周洛一把,代他答道。对于先天境界的认识,李卓做不到也听过不少,倚仗姑射青衣的功效,也体验过类似先天的感觉,说起来中规中矩。   梁铁鄯微微一笑:“你读过《相对论》没有?老子读过!完全看不懂。不过还是佩服他的。同样是用大众经验总结出的语言描述未曾在大众经验中出现过的概念,他可以,我们为什么不行?世上的开始不在乎什么时候会成功,只看有没有人去作!描述不出来是因为我们还不够理解,还不够明白。‘可以意会不能言传’就是似懂非懂之间。只要有人努力,终有一天可以把进入先天的道途总结出来。”   “哼!”还没等他说完,琰在周洛心中嗤之以鼻。修真的过程就是身体逐渐强化改造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牵涉到的两个概念就是:境界和层次。境界代表对天道的认识、领悟;而层次则是强化改造的阶段性成果。所以先领悟境界,然后才能完成改造,提升生命层次。有了更强的身体,则需要领悟更多的天道规律才能进一步改造……   但先辈们划分层次更重要的还是为后世修炼者标示前进道路,并不完全依照阶段性成果。例如当今世上只有周洛和琰知道的化神,其实是一种对天道的领悟,穹庐散人它觉得重要,所以划分出来。层次的划分各家各派都有不同,但对天道体悟的路径总结,无数神佛都想说得清楚,但又都说不清楚。先天如何领悟?哪怕舌灿莲花,不能感应就是不能感应,说得明白也没用,觉知此事靠运气。对于梁铁鄯的评价,琰轻轻巧巧地吐出两个字:“狂妄!”   这其中艰苦,不但琰了,现代金丹级又哪个不知?要是能教早就教了。   “梁施主大言惊天动地,满天神佛也要惭愧。”阵阵白色的光芒洒播出来,铁剑齐天出现在两人所在院落墙头,浓浓氤氲白气裹在他身上,黑铁剑上一粒明珠大放光明。   “嘿!”梁铁鄯冷笑一声,傲然仰天道:“满天神佛,都是狗屁!”   “梁某当初退隐昆仑,苦求精进,但无所得,每天骂神三尊,满天神佛,从如来真武到朱雀白虎,没一个敢来报应我。可见仙道虚无缥缈,神佛传说本是虚幻。齐天,古代神仙也不过是我等样人,别人信也就罢了,修为到了你这地步还真信什么神仙道尊不成?”   几乎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了,周洛当即脸上表情诡异异常,琰却出奇的没有反应,沉默许久,忽然疑惑的说:“喂!周洛,你看那老道士,那是不是金丹外发?”   金丹级所凝炼成功的内丹是一团高度凝结的元气,唯其与心神、真气相通,蕴含能量巨大,不但威力强,而且速度极快,本身就是一样攻防俱佳的超级法宝。但也正是因为金丹与本身紧密相连,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几乎很少有金丹级高手会放出金丹作战。周洛得琰点醒,不用凝神,那股超级凝聚的能量感觉已告诉他,破霄古剑上那粒明珠确是齐天真人性命交修炼就的金丹,不由点了点头。   琰犹疑着说:“我想了好久,梁老头那把血刀,速度极快,力量极大,除非是金丹,否则不可能做到!他身上的真气源头不止一个……你跟我来看。”琰分离出一缕神念牵引着周洛,在神念感应的空间中,梁铁鄯就象一座飓风的源头,无数气息乱流狂暴的肆虐,将任何一切踏足他领域的神识元气吸卷进去,即使以琰本源离火精气的先天神识也不能接近。   两人神念紧紧相随,穿过一阵阵惊涛骇浪,不住地在外围游荡,被弹出,再闯入,再弹出……琰与天地元气本能相联的天生灵觉指引着两人方向,确保着两人的神念不闯入中心,被那些旋涡吸扯进入。周洛感觉越来越清晰,梁铁鄯身体外层的元气运作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分作几大部分,有序结合。刹那间,他忽然有了一种明悟:“他的身上有五,不对,是六颗金丹!”   好象还是不对,周洛脑中一阵模糊。   “现在是五颗,分别储藏在丹田、膻中、天灵,还有少商、中冲,商阳穴的一颗已经用掉了,还有少泽、关冲、少冲三个穴道也有能量聚集……”   “少商、中冲、商阳?少泽、关冲、少冲……我操!六脉神剑!”周洛骇然震惊,梁老头这都想得出来!还有一颗呢?理论上金丹级最后一招,也是最强悍一招,就是自碎金丹!那种高度凝结的真气实体,金丹爆炸的威力哪怕是高上一个层次,元婴级也要退避三舍的。不知梁老头那一颗金丹谁那么倒霉消受到了!   一直以来周洛对老梁都不甚恭敬,嘴上叫着前辈,心里一直喊他梁老头,客气点就叫一声老梁。差点被一招秒杀,肚子里的怨气还是十足的,虽然不敢跟梁铁鄯拼命,暗里也出口气。现在对架海紫金梁真的开始崇敬了。   “如果他再用那一招,只有学那老道士,放出我们的金丹和他硬拼。”琰的声音开始染上了几分凝重,“如果不是齐天老道,我还没想到竟然是金丹外发。哎,时代不同了,这个世界够层次的法宝就那么几件,没有克制金丹的,不比以前了。”   周洛合拢张大的嘴巴,半晌才说:“山河表里乾坤图?”   “你根本控制不了!要是功力层次够,又能自由控制,卓姐姐的青衣剑也可以!”   “难怪他的功力进展那么快!难怪那速度我都反应不了!”还记得那个小时候听过的老笑话:老师教一的时候画了一横;教二的时候画两横;教到三是三横;到了四不用教,聪明的孩子自己就懂得画四横……以金丹级的强横能量回过头来再从事炼制内丹的工作太容易啦!何况……周洛回想起来,梁铁鄯发出那道血刀,能量似乎和普通金丹相差还是很远,但是它在设计的时候就是作为法器炼制,比起与元神紧密相连,居中调度全身真气,勾通内外的金丹摈弃了许多功能,更适宜战斗。   “我怎么就没想起来还能这么干?”   周洛大脑一阵眩晕,李卓连续推了他几下才清醒过来。   齐天真人与梁铁鄯不知说了些什么,都停下来望着他,见周洛茫然点头,梁铁鄯大度一笑,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不如进去谈,请!”向前行去。周洛兀自不明白:“我同意什么了么?”“没有,还什么也没说,你走什么神哪!”李卓白他一眼,暗地里一把掐在他手腕上。   琰的心念传来:“你小心的,我要好好想一想!”将全部离火元力的控制权交给周洛,琰的神念沉寂下去。   如果说面对一名金丹级是危险的,几名金丹高手是极度危险的,那么比起和几名金丹级的高手相处更危险的是什么呢?年轻的女子苍白脸色上保持着勉强的笑容,就象冷风飘零中的百合花。连续的心情紧张激动,李卓的承受能力已经接近极限,但是这位理智倔强的女子同样也明白,在金丹级环侍的环境中,周洛保持最佳状态的重要性。尽可能自然的小小娇嗔,开解他,不使自己糟糕的心情拖累到他。   然而无论怎么说,在面对华夏第一高手的时候还可以走神都是很了不起的。   感觉枉费了许多心机的李卓不由生出些些恼意。在现在的环境中连续走神,他的神经已经粗大到了不可原谅的地步!   天地间风雷震动,郁郁的气息酝酿许久,暴雷狂风伴随的骤雨终于降临人间。似是“蹈海八法”此类意图“最大限度利用天地规则”的功法,对于天地元气的扰动,比起单纯支配天地元气为能量来源的法术类攻击更严重。“蹈海八法”集四方三老数十年研究之大乘,实已攀上了当世无人可及的高峰。在两大金丹级联手施为的挑动下,方圆数里空间的元气运行被推动到一个违反规则的速率,仿佛短暂的时间内历经春夏秋冬,在天地大循环中强行开辟出一道扭曲的支流。   “琰,你看到吗?”惊心动魄的聚变震惊了周洛,转瞬间,天地都仿佛崩塌了一般,排山倒海的元气潮扑涌过来。在周洛脑海中,这还是第一次。强悍!无比的强悍!局部元气的循环流动变得不敢确认,在天地元气循环的洪流中格格不入。   冲突不断地发生。   “短时间对局部天地元气操作过度,实际你每次和人打斗都发生,程度不同,现在是较激烈的一次。”琰无声无息地传来心神,似乎不感兴趣,之后又是一片沉寂。只是周洛却无法向她那样轻描淡写。   自然法则的修正降临人间。天地间茫茫洒落,飞瀑急雨化作漫天飘舞的鹅毛大雪。空气骤然寒冷,看得见的一片莹白在海面上扩展开去。香港八月天,大雪飞降海面冻结。   元气循环自我修补的反噬来得那么迅猛,来得那么突然。在场所有人,包括所有金丹级也莫名惊惧,惊悸默然,在天地元气反常翻涌的狂潮中,每个人的心灵都受到极大的触动。   “人力不可抗天,冥冥中自有神明!”即使明知三十三天诸神早已消逝的周洛,面对天地间鬼神倒转一般的意外变化也不由神思冥冥,莫名畏惧,仿佛天地间真有无上神明注视着人世间一举一动。   看惯了金丹级打斗引发的天地异象,不明其中奥妙,李卓惊讶震动远比周洛要小。无人注意间,隐蔽地拉动他的衣袖,附在他耳边说:“这种时候你走什么神哪!”   周洛惊觉,哑然失笑。无知者无谓,在层次不够的谢、杨、冼、尹诸人眼中,他只看到对金丹高手的敬畏,却远远没有对天地大威能的惊惧。   “天威莫能测,天意不可欺!”周洛首次诚心正意的双手合拜,向上天中遥遥祈拜。回望李卓,他的心中生出点点暖意,幸福地伸手抚mo她的乌黑秀发,此生此刻,从来没有这样的幸福温暖。   对天地反噬绝大威能的描述远不是李卓可以理解的,但有些事情周洛觉得应该让她知道。他传音对李卓说:“梁铁鄯体内有六颗金丹。”在他视界里,李卓美丽的双眸急剧扩大,“啊”的一声惊讶的捂住了小嘴。   在天地反噬的异变面前,所有人都显得那么渺小,铁剑齐天与梁铁鄯间的紧张局势无形打破。架海紫金梁身上的霸道气势大半消失,这位雄居华夏第一四十年的当世高手遥望苍天,默默无语。   铁剑齐天剑尖倒转,铁剑柄上明珠似的金丹发着璀璀白色光辉,他低沉沙哑着声音:“请!”   随即转向李卓道:“小丫头不要抱怨太多,老道我能过来就已经不错了。”   屋顶板上破了一个大洞,秋孤叶与铁剑齐天居住的院落外围围绕着十五名黑色长袍,黑帽盖头的陌生人。连着衣领的黑帽遮盖了他们的面容。周洛一眼看出这十五名黑袍人正反相间,组成的正是三座“光辉守护”。铁剑齐天所说的话其实是对在他解释。当冷静下来后,周洛早已猜想到是这种结果。   不算周洛与琰,先代华夏金丹九大金丹级中行事各自不同。同盟四大高手各持身份,一派名门宗师作风;花飞花自居魔门门主,不肯自shi身份,许多事不可能明着去做,杨踏天、白玉柱两人亦与她类似;方问天深受昆仑影响,一切以实利为先,对于身份地位,宗师风范顾虑极少,只要不太明显行事无所顾忌。至于昆仑中人,那是老牌国家秘密机构,在大义的名分下,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得的。   若非另有滞绊,秋、齐两人绝世高手,一派宗师,自持身份,怎可能坐视周洛一人独对架海紫金梁?   但梁铁鄯能够带来三组“光辉守护”却又不在他意料之中。   七名武当弟子组成的“真武七截阵”在屋内与三组“光辉守护”对峙,秋孤叶手持长剑居中策应。若论内息浑厚非铁剑齐天莫属,提起以少制多他比秋孤叶拍马莫及。秋孤叶峨嵋剑法变幻莫测,也只有他才牵制十五名黑袍人动弹不得,让齐天一闯而出。   黑暗中弧光电闪,又一名高大出奇的黑袍人走了出来。   周洛感觉中,他比前面十五名黑袍人更为可怕。那十五名黑袍人中,最高级给他感觉亦不过是同削弱后的圣光大法师接近,要不是结成阵势,在秋、齐二人面前根本不够一顿杀。秋孤叶与铁剑齐天真正顾忌的应是此人!   后出现的黑袍人走近梁铁鄯身前,举手一挥,十五名黑袍人潮水般退开。他的身高至少在两米五十以上,在他面前,普通人中也算高大的周、齐等人孩童一般,不及此人胸膛。揭开头上连接脑后雨衣似的尖帽,高大出奇好象雪原上冰熊巨兽一般毛发全白,虬缌满面的俄族老者微微弯腰招呼道:“梁将军,这就是您要我来见的三位华夏最尊贵的金丹级高手吗?”他的身后,紧随跟上走过一名黑袍人,翻译道。   周洛与铁剑齐天不约而同地离地腾空,与梁铁鄯一起悬空站立在与他相若的高度。   那俄族老人的声音就象六月天的惊雷:“我来到香港是为了寻求一张杀人许可。我有一个对头,必须要在华夏领域范围内解决,这三位可以作决定吗?”   梁铁鄯伸手一比道:“安德烈,在华夏我代表了昆仑,而这三位就是同盟五位最高级长老中的三位,你可以按照俄罗斯的正教势力理解他们。得到了昆仑和同盟两方面的同意,你们的行动不会受到干涉。”   “安德烈&#8226;米罗诺夫,东泰坦族王,绰号‘西伯利亚野人王’的强者,我的老朋友。”他无可无不可的向周、齐三人介绍,“还是苏联的时候我们打过几次交道。比起波波夫那个废柴,老安德烈要强不少。”   “波波夫?”周洛随即醒悟,大约就是指圣光大法师的本名。但“杀人许可”又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秋孤叶与铁剑齐天的脸色变得极差,周洛大约知道,在先代金丹高手眼中有着极其强烈的本土地域观念,有其秋、齐这样的正道宗师。或许外来特殊人士在华夏的行动不能被他们尽数查知,但是只要被他们发现,绝对不死不休。总算这群俄国人是梁铁鄯带来,又开口在前,先来申请,给足了面子。铁剑齐天挥退武当弟子,两人并未当即发作。   秋孤叶冷哼一声,但也并未阻止两名俄罗斯人进到房中。“秋归燕”回竖胸前,道:“老梁几时越活越回去了,这种事也肯和人商量?”   过往经验中,无论对外行动还是对外来势力的清剿,昆仑都比同盟要热心得多。梁铁鄯突然的改变,武当、峨嵋两位实际掌握者也不得不认真考量。而那位“野人王”显然不是擅长交际的对象,进入到房屋客厅,一时间大家都没有什么话可说。   夜空蒙蒙的天光透下,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屋顶的破洞中飘落进来,堆积在桌面上、地板上,没人在意这些。耐不住极度的严寒,李卓靠近周洛缩了缩身体,姑射青衣的彩光自动弥散,驱开了屋里的寒意。   安德烈夫背后那名黑袍人也揭开了帽子。三十七、八的年纪,修持所走的是圣光大法师波波夫一路,与教廷相类,而又不完全相同,在周洛看来大约和他见到时的圣光大法师相差不多,也是十五名正教法师中最强的一人。   见识过巫师与法师,现在的周洛见识与当时不同,很快猜到了他们的功法来源。能量性质运用与教廷相类,而又不完全相同无非就是基督分裂的那几个教派。而又是从俄罗斯来,非东正教莫属了。   果然由那中年俄国人开口交涉道:“各位尊敬的华夏同行,贵我两国间有着很深的交往。有时敌对,有时友好,但现在都不重要,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华夏的金丹级很多、很强,在顶级层面上超过我们俄国”,蓝绿的眼珠逡巡转动,敏锐将梁、秋、齐三人的一点自得收入眼里,“这点我承认!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在全球范围内,罗马才是神圣领域最强的势力集团。在将来,我们有广泛的合作空间。另外,我们也准备了小小礼物作为对进入华夏势力范围行动的补偿,相信一定可以让诸位满意。”   中年俄国人拍掌击了三下,另一名黑袍人捧着一只饭盒大小的木制盒子走了进来。中年俄国人一层一层把它打开,这只小小的红木盒子上下了许多风格迥异的符咒封印,仅仅打开已经使他额头渗出了汗珠。   “赤龙符!”铁剑齐天、秋孤叶、梁铁鄯齐齐感到惊讶,直起身体。周洛不由感到惊奇,单凭感觉已经知道盒中不是简单之物,侧起身子也向盒子里望去。是什么东西能让三大高手惊呼,让俄国人夸口“一定满意”。   梁铁鄯眼中闪过淡淡后悔,说:“安德烈,想不到你还藏着这样的东西,想不到这件东西在你们俄国人手里!”   安德烈夫大笑道:“梁将军,要是让你早知道,我们不就早打起来了吗?”前苏联秘密部门出来的人多少有几分识人眼力,梁铁鄯会替他们疏通华夏金丹高手无非看中俄罗斯人内斗,而他这件东西抛出去又何尝不是?赤龙符在前苏联时代就和有关它的道门传说一起被封藏在机密档案中,苏华两国虽然一度反目,但是机构建制极其相似,对超常规战力的组织研究还早于华夏的昆仑。与华夏相似的是,苏联解体后同样未能被后继掌权者接管,尾大不掉,自我分裂成三个部分。赤龙符就落到了安德烈夫领导的组织手中。   对方的作风大家都知根知底。这种东西,安德烈夫相信,即使他带来了组织的全部精英,在华夏境内要是被昆仑知道他们带的是什么东西,绝对无法抵御昆仑的狙杀。最直接的方法是把它放到数方面之前。既然同盟是一个类比为俄罗斯正教的势力集团,安德烈夫看得出来,秋孤叶、齐天比起梁铁鄯要讲理得多。   叼起一支雪茄,安德烈夫“嘿嘿”笑着,巨大的身躯坐在地面摇摆。   这种滑稽式的鬼魅梁铁鄯大感无奈,摇头冷笑道:“安德烈,即使你老实跟我说,我也不会抢你的!”   安德烈夫摇头晃脑,庞大的肺活量发出的笑声震动地面:“你会不会抢,也是不如不告诉你安全。总而言之,”巨大的熊掌一掌拍在地面,“老安德烈不管你们华夏人怎么分配,只要你们让我在北京杀一个人,这东西你们拿走!”   一旁中年俄国男子知机补充说:“这件事和华夏方面没有任何关系。俄罗斯国家杜马‘祖国力量’党团主席乌斯季诺夫将于近期内访华,乌斯季诺夫身边,有着苏联时代的‘二号’和‘四号’保护。在俄罗斯我们很难找到机会下手,这次他访问华夏,‘四号’将不会跟随。”   “你们要在华夏杀他?”   中年俄国人早有准备,微微一笑道:“不,我们杀‘二号’!没有了‘二号’我们随时可以杀死‘四号’和乌斯季诺夫。而且‘二号’和‘四号’一向不会在随员名单上列名,所以……即使他死在华夏,乌斯季诺夫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优雅的耸肩一摊双手,中年俄国人结束自己的谈话,看来秋孤叶与铁剑齐天颇为意动。‘二号’不在随员名单并不稀奇,即使同盟四大高手在二代身边的时候,也从来不允许二代以任何头衔加诸他们身上。乌斯季诺夫确实无法为从员中少了一个名义上不存在的人提出任何抗议,行动过程也很简单,同盟不管、昆仑不管,花飞花、方问天、杨踏天、白玉柱不那么“恰好”路过,其他猛虎、特事局想插手也没有资格!承担的风险仅仅是华夏国内政府事后可能的追究,以及,战斗发生在北京可能造成的破坏。但这不是不可解决的。   周洛事实上不关心这些,以历史研究者的身份,对于昆仑以及前苏联相关组织的活动颇感兴趣,顺势问道:“苏联时代你们也在美国执行过任务吗?美国人的实力怎样?”   梁铁鄯炯炯的目光扫向周洛。   安德烈夫哈哈笑道:“还是我来告诉你,年青人!”   “在美国政府手中,根本不存在任何可以和我们相抗衡的力量。虽然起步很早,但是他们受到教廷的制约,始终没能发展起来。”   “那为什么……”   安德烈夫生长着白毛的脸孔露出思考回忆的神情,说:“在世界范围内,我不知道华夏具体如何界定,但是肯定存在……在世界范围内,我不知道为什么存在著一个相同的戒条:能力超过一定层次的种族、修士、天生异能者都被限制参与世俗事务。在泰坦就是七级力量以上,你们华夏就是‘金丹级’。这种规定我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也不知道最初是靠着什么力量开始运作,但是现在广泛存在在世界范围内,按照强大的惯性运行。我们国家和华夏的昆仑开始起步都很早。早在二战后期,我国就开始相关研究。而当时华夏的昆仑虽然还没有建立,但是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体术高手加入到华夏军队中。真正出现变局是在六十年代。”   安德烈夫脸色沉重起来:“梁将军作为贵国政府内部第一位突破金丹级的高手出现,我国突破稍早,五十年代末期也出现了相同层次的强者,也是这时候初次受到‘规则’的干涉。”   “当我刚开始结丹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对我提出警告!”梁铁鄯斜瞟齐秋两人,冷冷说道。   “争斗总从内部开始,华夏的昆仑和同盟你应该清楚。总之是在各个小世界范围内,坚持古典隐世规则的强者和叛逆规则的强者展开了撕杀。”安德烈夫拍着大腿说道,伴随着回忆,展露出激昂与杀气,“按照传统划分,这个世界在神圣层面只存在正教、华夏与罗马教廷庇护下的世界。当时正教世界包括俄罗斯和东欧;华夏金丹级活动的范围则延伸到东南亚;罗马教廷是范围最广的,任何一个国家只要虔诚地向教皇祈求,他们都会给予庇护。任何一个小世界内,都有秉持规则者和反对者的存在。内部整合持续了二十年,不管怎么说,拥有了部分对外的行动力。当我们试图将能力者层次的优势转化为胜势的时候,却发现不可能。尽管美国政府无法调动任何同样层次的强者,但是,我们招来了几乎整个罗马教廷势力的围攻,好在他们‘顺便’也摧毁了美国佬的研究成果。在教廷‘保护’下的国家基本都没取得大的成果。”   安德烈夫狗熊一样的挤眉弄眼,负责翻译的中年人也照样学了出来,滑稽的表情惹得周洛李卓都不由好笑。   “年青人,想想看!以我们当时的力量当然可以摧毁美国政府——如果教廷不插手的话。从任何一个方面出击都可能招致罗马教廷的干涉,而面向华夏,我们要面对的又不仅仅是昆仑。”安德烈夫无奈地挥挥手,“罗马教廷隐修者才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一股力量,比你们的金丹高手人数更多。幸好他们并不太遵从教皇的命令,仅仅遵循古老的规则……”   昆仑和各大门派看来还不知道是谁先攻击谁!周洛、李卓相对而望,都感好笑,四大派其实算被打得很惨了,原来多半还是他们主动开战。   秋孤叶与铁剑齐天一直听着这边的谈话,老脸不由都有些泛红。两人传音交换着意见,达成共识。秋孤叶干咳一声道:“动手的时候我们必须在场监管,必须保证不对我国无辜民众造成伤害,地点不能进入北京市区。”   “如您所愿!”安德烈夫站起巨大的身躯,以怪腔怪调的华语回答说。当他离开的时候仰望了一下鹅毛大雪滚滚飘落的天空,地面积雪已经没到脚面。“看到了吗?格里申,我们的年轻人落后了。”老泰坦族王最后说。    十八 一朝白雪   安德烈夫离开后,华夏先代三位顶级高手中又回复到了尴尬怪异的气氛。   房中只剩下四人。   秋孤叶的“秋归燕”始终横抱在胸前,铁剑齐天也不敢将金丹收回体内。   直至现在,周洛也想象不出如果不能事先放出金丹,或者使用穹庐散人遗留的道符布下防御,如何应付梁铁鄯的血刀芒。外发金丹的速度不是谁能比得上他那么快的,毕竟作为修真高手的根本要害,金丹、元婴此类东西保护唯恐不密。倘若双方不作事前准备,那么没可能在梁铁鄯射出血刀芒的时候来得及外发金丹。   然而似乎除了金丹又没有什么人手一份的东西能和金丹对抗,哪怕是和梁氏简化版。   穹庐散人留下道符虽然不少,能够为周洛所用的却不多,况且这是用一张少一张的东西。每次遇见梁铁鄯就撒出一把未免可惜。运用本身金丹和他硬拼绝不是什么好主意,数量上的劣势不说,和元神紧密相关的本命金丹怎么说拿来和梁铁鄯那种战斗简化版对耗都划不来。   周洛到现在也想不出其它方法。若说速度威力能够和梁氏金丹幻化的血刀芒相比拟的大约只有剑修一脉独有的的御剑归真术了。虽然每每形容绝世大招都会使用诸如“凝聚全身真力”一类语句,真正能够作到在一击中贯注全身精力的却也不多。而且此类猛招大都只有一击之力,既然贯注了“全身精力”,那么一击不能制敌也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当世御剑术上造诣最高的秋孤叶也只能做到“收”、“发”两剑,距离“一剑”实际还远。   血雾光影纂射,即使周洛早早把山河表里乾坤图入口当作盾牌竖在身前,还是有溢过白色光圈的剑气刀风震动他满头乱发飘舞。   在架海紫金梁面前,他始终不敢和琰分开。   迅捷的刀芒剑影一闪即逝,梁铁鄯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道:“先破去赤龙符上封印,其余过后再谈!”说完不再看那火色符令一眼,起身扬长而去。   滚滚的雪花向被人从天上倾倒一般落了下来,半夜功夫,在地面积了厚厚一层。海上白茫茫一片,已经看不出哪里是陆地,哪里是海。   对赤龙符周洛兴趣不大,但却不等于铁剑齐天与秋孤叶也能淡然处之。况且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株香,哪怕得物无所用,老一代金丹级间的交缠恩怨也足以令两人舍命相争。   “蹈海八法”的战斗理念实在是很独特,在周洛看来就象非法小煤窑,污染大、消耗多、收获小,但是不得不说就使用者本身的战斗力加成而言,作用还是不错的。难怪从来不见琰提起,要是三十三天还在,恐怕这一夜的天地异象就会招来无数的仙佛菩萨执行报应。   天色刚蒙蒙亮,周洛站在海边。下了半夜的大雪渐渐小了下去,气温虽不如昨夜的酷寒,但在他借来的温度计上显示还是在零下17℃。“大约香港有人类居住以来还不曾出现如此酷寒!”周洛遥望着远处城市的轮廓,回想昨夜。越强大的力量对天地元气运行的干扰越多,琰虽然不屑于使用这样“高污染”的战斗方式,但她见过的大场面远远超过当代高手。无论秋孤叶、铁剑齐天,即使梁铁鄯那样的狂人也无法象她一样视若无睹,大家都不愿意,本能在畏惧在这元气混乱的源头再次开战。   岛上局势一触即发,三人都在等待天地元气的混乱平息。但这尚不是周洛最担心的事。   坐在海岛外数百米的一簇礁石上,周洛对自己有了清醒的认识:“曾经我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但是在忽如其来遭遇的强大力量下,和从前没有区别。”   “艺高人胆大,面对死亡威胁没有人能够避免来自生物本能的恐惧。支持勇气的理由,一是来源于麻木;二是来自于信念。我两样都没有。实际不再恐惧面对齐天、秋孤叶一级对手,只是因为实力提升和交手多了的麻木双方面的作用,一旦遇到再强一级的对手,立即打回原形。”   对于周洛的问题琰甚至于不屑回答,独独说了两个字:“多练!”   “多练?”周洛苦笑。有命去未必有命回得来啊!真正高手的气质是要在生死之间磨炼出来的。周洛自己明白,这个“生死”只能是自己的,不能是别人的。平白无故去练这个?怎么看都够傻冒啊!不符合自己性格,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他挚出千锋刃,千叶鳞刀变化成神兵的第二形态——碎锋刀。晶黄色的短刀虚空闪了两下,刀芒划开脚下的冰面,海面轰然崩塌。“既然没法改变心态那就提升实力好了,反正现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了真正的强者!”即使以周洛现在的力量,能够使他恐惧的也只有架海紫金梁……和山河表里乾坤图中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   山河表里乾坤图中的世界至今周洛也只探索了焚璃仙宫保护下的一小部分。穹庐散人封印的生物分为四类:一种是他的对头;一种是他的部下;一种是他想收为部下,还没来得及收服的生灵;一种是他的仆役。穹庐散人为他的继承人考虑得相当周到,周洛目前的实力,遇到他当年一名仆役也是危险的。太古三十六诸天神雷阵压制了焚璃仙宫范围内的异树奇葩,仙兽灵禽无法成精作怪,修炼灵识。但是另外还有许许多多当年他随意播种的奇花异草,放养的珍禽异兽,来不及一一处置。千多年下来不知几多成精,几多作怪,这些散布在焚璃仙宫外广阔世界中的生灵对周洛和琰来说无一不被标记为“极度危险品”。在目前而言,是琰也不敢踏足的领域。   如果没有穹庐散人,不遇到琰,或许就不会有自己的今天。周洛忽然生出莫名的感慨,忽然问道:“琰,穹庐散人……师尊大人他当年既然不愿意重入轮回,为什么不用夺舍,或者血祭呢?”   他神识中振翅高飞的火鸟大放光明,琰默然一阵沉默,说:“阿洛,你觉得道是什么?魔是什么?”   “道为正,魔是邪……”周洛一阵茫然,他也说不出道和魔有什么差别。   红光一闪,琰在他身旁显出身形,摇摇头说:“为道成魔存乎一心!沦入魔道修炼图快,易走极端,但绝不象现在人想的那样,修魔就比修仙危险大很多。非不能也,实不为也!道有道的原则,如果仅仅因为后果的威慑才不去做,仙和魔还有什么差别?你要修道,有些底线始终是要遵守的!”   魔道的修炼捷径成功了与仙道也是一样的,甚至可能瞒过外人,从功力境界根本区分不出来。只是因为道德约束,所以不做。这一刻,周洛肃然起敬。但下一刻,很快又毛骨悚然。   “以前我就很不明白,假设要我坚持原则牺牲生命绝对不干!我也不许你这么作!”假设如来佛主,三十三天之主也是这种想法,真不知漫天仙佛中隐藏了多少巨魔。魔本是仙,三十三天上仙魔混杂,比人间想象出一个单独魔界还要恐怖万倍!继而又想到穹庐散人其实是个很矛盾的人,既然可以杀龙取血,又为何不肯使用夺舍、血祭呢?正如同古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周洛是很难理解仙人的道德观念的。他也不是那么高尚的人“不饮盗泉之水,不受嗟来之食”,干嘛不能吃饱喝足再打他一闷棍呢?事关生死,牺牲几个无辜的人也顾不得了。   “你放心,我还不是那么伟大的人物!殉道牺牲啊,不是什么人都能作的。”周洛抚mo拍拍琰的头顶,保证道。琰绚丽的娇靥笑容绽放,离火精纯的能量再次融合到周洛的血脉中,周洛身上气势陡然升高,迎向朝阳的方向,纵声长啸,莽莽雪花中逼出一条光的通道。   面对三大高手探查的神念,他的心中充满自信。管他那么多!今朝有酒今朝醉,在手中道符用完之前,梁铁鄯再用那一招也奈何不得他。大不了卷铺盖往山河表里乾坤图里一闪,怕什么呢?   阳光从云层高处接引照在他身上,暖融融的十分受用,细碎的雪花绕着光柱飞卷。九天之上有青冥,九地之下有熔流,人间界表层的元气十分有限,虽然对金丹级限制不多,但是按照周洛对穹庐玉册的理解。穿越九层罡风,或者深入地底熔岩,就是降临的天仙、大罗金仙,以及生活在主世界的散仙、地仙们补充能量的地方。   周洛神念不住向上升高,越到高层元气环流变得更为狂暴,可以吸收控制的能量越少,渐渐的,充斥空间的是另一种不可辨识的能量。广义地说,天地元气的定义无所不包,但在周洛认识中,高层能量与地表性质截然不同。越往高去就越难得到补充,一股能量乱流,吹断了这股神念与他的联系。大约可以体会到古人云:“罡风拂体”的感觉,神念尚且如此,何况肉身升空。   倘若两名大罗金仙在地面交手,恐怕全球表面元气不够他们控制、御使。念头才动,周洛旋即失笑。倘若修为到了大罗金仙的程度,他们自然可以穿越罡风地层从青冥之上,熔流底下,引来浩大能量助战。   骤然降低的气温使人难以安居,即使海岛底下有着按防核攻击级灾难建造的避难所,作足了完全的准备,心理上的不稳定也无法使人安枕。安静了半个晚上,金丹高手们相安无事,岛上略微有了些人气活动。在海底下憋了许久,胆大的人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绕着岸边探头探脑,走到结冰的海面上品评一番。   李卓换上了新买来的反季节皮草在岸边向周洛招招手,跑了过来。有着姑射青衣保护的她本不需穿得如此臃肿,但女孩子爱美炫耀的天性本能还是让她换上了名贵的皮草,纯白的皮裘衬托下格外高贵靓丽。冰面上数十米宽的裂缝已难不住她,李卓拥着青光射到周洛身旁。   “你想争赤龙符吗?”   周洛摇摇头,赤龙符的作用、功效他根本看不出,何况有了山河表里乾坤图,法宝类物品对他的吸引大减。   守着一座宝库未曾开发,还会搏命争夺一样不知作用的物品吗?   “既然你不想,我们为什么不先离开?”李卓在他身边说。   “离开?!”周洛豁然省悟,确实!似乎是没谁规定他一定要留下来参加争夺,心中一松大喜,正要爽快答应,脑海中传来琰的神念,带着异常波动地说:“留下来!”   “为什么?”   “你有把握避过梁老头的血刀芒吗?以后不用再和他打了吗?梁老头使用的血刀芒是一种很可怕的攻击。能够以金丹期的实力发出这样的攻击是很少见的事,即使从远古开始,他也是有数的几个人之一。虽然是走进了偏锋错路,但是要进入元婴期,你至少还要二、三十年才能稳胜他。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对付他的办法是很危险的。”   “你能想出办法?”   琰稍微沉默:“我需要时间!要让我们的实力短时间胜过他,我没办法。但这不等于他没有弱点。创造出一种专门克制他的方法,给我时间,我就可以!这个人目前内息高过我太多,只能通过对外层散溢气息的连续试探,我才能够把握清楚他的功力特性。你不用去抢那个赤龙符,保持在他身边一定距离,越久越好。”   周洛内心争斗,一边是安全离开的诱惑,李卓期盼的眼光;一边是一劳永逸,专门针对梁铁鄯的办法。琰说的话周洛信得过,今后不和梁铁鄯接触的可能性太小,与其二、三十年里受制于人,今天这一点点冒险又算不得什么。错过了今天,自己能找个什么借口在老梁身边遛达?目前华夏第一高手脾气似乎不大好,不被他立即一记大招发过来就是幸事!   左右为难,周洛看着李卓,心中一边向着琰解说,一边考虑怎样想个办法劝李卓先行离开。风雪冰面上,秋孤叶青衣负剑,飘飘而来。脸色似乎解脱般的如释重负,这位峨嵋首席飘飘然飞上礁石,满面祥和与李卓招呼,说道:“小卓也在就最好了,小周,我有事要和你们谈上一谈。昨夜梁铁鄯问你‘何谓先天之道’,今天我也想问上一句。”   周洛、李卓不由大感诧异,颇有时空错乱的幻觉。   但无论如何秋孤叶都与梁铁鄯不同。对梁铁鄯,周洛即无兴趣又无义务纠正他的错误观念,正如面对外行的领导,不愿与他争辩。但秋孤叶不同,不算太短时间里的来往,周洛、李卓对此老多少有了些感情。或许有人觉得梁铁鄯打破门派成规,汇聚天下典籍,自己晋级金丹不提,之后对华夏道门的清洗客观上推动了十大金丹级的出现,华夏高手群欣欣向荣。但就私人感情而言,秘典图籍也是各派祖师传下来的东西,固步自封也好,墨守成规也好,就算当众烧毁,外人都没有理由干涉抢夺。这就好比东洋、西洋精英们认为百多年前的华夏固步自封,是他们打开了国门,于是赋予前时侵略的行为以高尚。似乎还有某个龌鹾的国家是主动纪念歌颂外来“开国者”的。但周洛始终以为“文明社会”自去过“文明”的生活,非洲部落仍旧有权力茹毛饮血。倘若有些国家喜欢躺在小农经济上闭关自守,那也不是外人合法侵略的理由。   你可以劝告他应该怎样去做,但不可以强迫代替别人选择。   固然这个世界没有这么理想。   时至今日,以飞机大炮推动的“民主”,依旧战火隆隆。   作为秉承传统美德的峨嵋首席,秋孤叶有着私人交往间无数的优点。他正直可靠,朋友有难,不会坐视不理;他光明磊落,不会背后打人闷棍;他信守承诺,答应的事情一诺千金。事实上,同盟四大高手都具有着类似的优点。他们对折自己的行为有着严格自律,固然他们的战略眼光不怎么样,但与他们交往周洛倍感放心。至少翻脸也是光明正大,不会背后一刀的。   或许比起百多年前纯粹的正道宗师来说,他们已算不得“完人”,但在如今这个年代,已是拥有极难得的品质。   周洛难得认真的开始考虑。   秋孤叶与梁铁鄯问题,其实应该是:“何谓进入先天之道”,或者“怎样才能安全有把握的领悟先天境界”。我们知道,领悟了先天境界之后,只要修炼的功法不是太差,晋级金丹不过是时间问题。领悟先天境界显得尤为重要。   这个问题其实不是没有答案,他所修炼的“离火金身大法”就是一种。周洛仔细想过了,“离火金身大法”固然不能保证他多长时间金丹大乘,但也给出了一个时间上限。即使他当日没有误打误撞吸进异种真气,又耗尽内息,引发变异。以穹庐散人预设的修炼进度,五到十年内晋级金丹还是有把握的。   如果不是“离火金身大法”的独特,他也没可能临危关头领悟先天。意外引动天地元气的结果就是爆体而亡。   在修炼过程中,借助先天灵物与天地勾通,周洛似有所悟。   李卓和秋孤叶混得极熟,两人间比周洛和秋孤叶更见熟稔、真挚。见周洛为难,李卓拉着秋孤叶撒娇:“师父~~说这个干什么?”   秋孤叶“呵呵”笑了几声,慈蔼的拍了拍李卓的手臂,说:“我峨嵋门下引剑成丹,自入门开始就寻一件法器,开始人借器之力,其后器借人之力,人剑双xiu。纵然没有先人遗泽,算不得绝品,我的‘秋归燕’依然是一件足以发挥我本身实力的兵器。但这其实是经过删改简化版本,我峨嵋祖师初创这门功法本意却不是仅让人随时有一件合手法宝的。”   “倘若起始就有一件先天品级以上的仙器认主,再修我峨嵋不传之秘,先天境界十年可期。”他的目光飘扬注视周洛,“你若是肯让小卓正式列入峨嵋门墙,我就把这门功法传授给她。”   是时,小雪初霁,天光透着暗蓝。   天上的雪下了一夜,不夜之城银装素裹。大海上漂浮着嶙岣的冰块,在粘稠的海水上不情愿的起伏,若非海水不时吞没表面的雪花,几乎让人怀疑大海冻结了一般。   从石岗、中环、赤柱、枪会山,到昂船洲等地军营无不一片繁忙,风雪中,一个个积满了雪花的身影披着被子在雪地里篡动。作为一座几乎处于祖国最南端的城市,正值炎炎夏末初秋,秋老虎方兴未艾,遭遇寒流的突然袭击,恐怖是可想而知的。   中环总部   陆文泽裹着两床草绿色的军被,搓着双手从门外跑了进来,头发身上沾满了雪花。他接过杯热水,哆嗦着捂在手心,猛跺着双脚:“老洪,真要命哪,零下8℃!还好你这里是香港,被服从优补充,突然从大热天变冬天,没这两床被子真顶不住!”   “哼!”洪莫将装着热水的杯子顿在桌面上,“喝你的水吧!六千个大兵,六百万市民,合起来好几百万人,这点被服顶个×用!联系联系不上,物资运不进来,还要帮资本家顾着上商场里抢东西的!不抢,不抢等他娘冻死啊!”   驻港部队后勤部参谋洪莫与陆文泽已经十分熟络。暗中支持四方楼等力量的试探计划在损失了两头“天牛”、一只“钢甲”,国家秘密开发的生体武器可能失密的情况下,联合行动组长孔逸乐受命回京述职,原计划实际陷入了停滞。剩下他们这班人就在军衔最高的张海带领下,在香港继续旅游混日子。   “干什么!”洪莫冲出楼外呼喝了几声,又跑了回来,将桌上的热水一饮而尽,用力推动陆文泽肩膀吆喝:“嗨!嗨!出去干活,好歹你也是戴军衔的!”   半夜里气温骤降,张、陆、余、何等人反应都很快,当时的气温虽然很低,风雪也比现在要大得多,但在反噬开始的时候,之前那中元气紊乱的感觉,他们感应比普通人更早一步,何况在那之前,元能仪疯狂报警。一群金丹级聚集的城市,元气任何变化都是危险的。警卫局大校张海当机立断,把他们拉到了石岗军营。再然后,这群人虽然还不能寒暑不侵到长时间抵御昨晚那种酷寒,抵抗能力还是比普通人强了很多,陆文泽就被踢到中环驻军总部这边来了。   广播、电视里再次播报了一次目前本港温度。这种程度的低温本来已经无法对陆文泽造成威胁,无奈一晚上内息消耗实在太大。想想昨夜的暴雪严寒,就不寒而栗。只要看看窗外变得北极般的景象,就知道那一刻寒冷到什么程度。而这一切发生在半个晚上,抖干净被子上的雪花,陆文泽饮尽热水,冲了出去……   新界,石岗军营。   昏暗的视界中,暗黄色的车头灯光出现在风雪那头。   广东省、军区发出的第一批援港物资终于在天明时刻抵达石岗。   “报告首长,广东省政府、军区第一批援港防寒物资,应到三十八车,实到十六车,请指示!”   负责接受的军官举手敬礼,风雪中,仿佛两条刚毅的铁扦模糊了身影。特区政府迎侯的高官臃肿的裹着被子向着营地门口跑去。   公路、车辆、人员都从未考虑过雪地运输的方面,也无法进行相关适应训练,能够将物资运进香港已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石港军营在新界北,靠近深圳的地方,分为一个空军基地和步兵营。   空军基地指挥塔顶楼,中央警卫局大校张海和驻港部队司令副政委张勤少将遥遥向着运输车队敬礼。两人间张勤军衔高出,但不论什么时代,中央警卫局“御前”的地位都是不能忽略的,尤其张海指挥的那一支精锐军官组成的联合队伍,显示着张海举足轻重的地位。张勤被受命全程陪同张海这位“天子近臣”。   但是在香港没多少人知道的是,张勤是张海的堂弟。   两人同属一个派系,又是堂兄弟,说话随便许多。   “由卫星云图已经查明,寒流出现的中心在昂船洲西北23公里,气温最低点也出现在哪里。气漩中心地带有一个岛屿,虽然包给一个香港富商作私人会所,事实应属广东管辖。目前广东省政府已经派出人员携带救援物资出发,希望能够上岛。”   张勤忽然凑到他耳边:“是不是就是那座银沙岛?”   “不是还有哪里?”张海嘴角弯起,一丝苦笑爬上面庞,“老孔厉害啊!原以为……现在看来他是借机脱身啊!”   “上面是怎么想的?”张勤也压低了声音,“就让他们这么闹?”   “上面也没辄,根本就没办法的事!我估摸着主席的意思是要先拿下三代时期的几个重要位置。特事局一个,特勤组、警卫二团……要是‘麒麟’的架子搭起来,首都圈里打城市战,三十八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张海凑近张勤说,“据说主席有意思引进‘外援’。”   “哪来的外援?”   张海缓缓摇头,暗暗叹气:“暂时挤走了孔逸乐,要接手特事局,难哪!”   门口被人敲响了两声,田莉严肃得冰冷的面孔走了进来,向两人敬礼:“中央最新指示,请张副政委按规定回避。”等到张勤走出去,关上门才将一页传真交给张海,说:“另,接广东分部通知,今日凌晨有人持612证件,从佛山监狱提走了两名待决死刑犯。”   “提走死刑犯?”张海诧异,看着传真,他的脸色旋即变得凝重,拉开门,风一样走出去。正式地行了军礼,对张勤说:“马上准备直升飞机,我有紧急任务。”   在田莉面前,张勤一丝不苟的回礼,说:“大校同志,雪虽然停了,风还是很大,能见度很差,直升机无法起飞!但是刚刚接到通知,在广东省人民政府援助的物资中有两台征用的雪地摩托。”   这两台雪地摩托本来是某滑雪俱乐部进口,准备转运到大连的。现在的情况直升机飞不起来,在布满了浮冰的海面,船又不知能开出多远,恰好派上用场。   将两台雪地摩托绑在快艇尾部,张海的脸上不可抑制的涌上离情,充满了感情的拉住张勤双手,使劲摇了摇:“兄弟!这一去不知道还见不见得着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白衣壮士一去不复返,张勤从来不知道自己堂兄还能有这兴致。   一直到午后,昆仑的人才把两名从佛山监狱提走的死刑犯运到了岛上。   安德烈夫送来的赤龙符上布满了光明系圣力的封印。从那斑驳的痕迹来看,这件物品落在罗马、莫斯科等泛基督势力手中年月很久了,并且辗转转手了好几个教派。这从赤龙符上明显时代不同,相似而不相同的几层圣力印记可以得知。   明里四位,暗里五名金丹级在岛上,还包括了华夏第一高手,和见识最广、知识最深的青符门二人组。华夏道门精英势力一网打尽。按理说要破解赤龙符上封印不难。但梁铁鄯既不可能将赤龙符交给其他三人研究,而在铁剑齐天、秋孤叶,包括周洛眼中,他都没有足够诚信度。   如此,既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以血破之。   四大金丹级合力推动,以血祭污秽破解泛基督流的圣力封印其实不难,而难点则在于合作过程中的互信互助。明明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工作,偏偏要分成四份,问题不是一般的多。周洛本有心不去参与,但无奈留在银沙岛上的合理“动机”不多。为防梁铁鄯怀疑,周洛身形一晃,从海边消失,迅捷地出现在秋孤叶和铁剑齐天那间漏顶的破屋里。   屋里厚厚集了一层雪花,赤龙符还被埋在桌上。   梁铁鄯挥手遥空拂开雪花。鲜活的人血被淋洒到赤龙符上,很快,赤龙符上焕发出淡红的光芒。在场四大高手俱都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始。   梁铁鄯冷哼一声,伸手在身前画了几下,一座淡色的法阵放了下去。   “与其各自提防,不如出去等待。等这座法阵自动运转,大约半个小时可以解开封印,先都退出去吧。”   铁剑齐天与秋孤叶颔首同意,周洛本不在意这枚赤龙符,三人都无意见。   李南天时代还被正道门派视为禁忌的血祭之术在齐天与秋孤叶看来已经完全自然。现代道门道德水准下降不少,但是他们又没有学到先进的人权观念。如果不是昆仑大头子站在一旁,随手抓两个“为非作歹之徒”,要杀要剐也都是可以的。人道主义待遇是不用幻想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死刑犯同样需要享受“人道”的待遇,共和国的冤假错案也未必就少了。算起来老梁和大家也就半斤八两。   周洛退出破屋,秋孤叶拉着他向海边走去:“小周,我跟你们说的事,考虑怎么样了?”   昨夜的飞雪铺得海岸大地一片白,周洛毫无犹豫,正式整容说道:“这事我和李卓商量过了,能够正式拜在峨嵋门下,有秋老教导我也放心。”   这不过是客套话,峨嵋虽有密传心法,但除非李卓,谁又练得。若将李卓收入峨嵋,姑射青衣却是青符门的,峨嵋派可说占了青符门一个绝大的便宜。正是如此,秋孤叶一直不好开口。金丹级高手看似威风凛凛,但除了周洛之外,人人都开始为后继传人忧心了。有了金丹级的师父,未必教得出金丹级的徒弟。一线天宗出了个方妤,花飞花肯答应“两宗传一人”,同时立她为天魔宗传人,除了方问天的交情,未必不是这方面的考量。没有了金丹高手的支撑,即使她不传方妤,百年之后天魔宗也必是一线天宗的对手。   今日秋孤叶愿以峨嵋不传之秘,教与与青符门关系密切的李卓,也是同样的理由。到得香港,一线天宗有方妤,他久已知之。武当门下也是英才济济。真武七大令使初次亮相,七人同运真武七截阵至少低得过半个金丹高手。四方楼谢、杨、冼、尹四人,此时虽弱,未来发展看来也比他峨嵋门下要强许多。   固然是与李卓、周洛相处以来甚为相得,除了李卓,他又哪里能为峨嵋找来预定金丹的传人?   “你们考虑清楚了,列入门墙,正式拜我为师,则要受峨嵋门规约束。可真想清楚了吗?”只是在他看来门派的约束力却与周洛的认知不可比。现代青年,改换国籍姓氏不过寻常事,周洛和琰的青符门更是随时可以倒架子的。只有门派顺应我,没有我顺应门派的道理。向峨嵋祖师磕几个头,发下几许誓言,对李卓、周洛的行事都不能造成实质影响。周洛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秋孤叶目中两道精光注视着周洛。   周洛向着秋孤叶正式行了一个道礼。   秋孤叶收回目光,遥望着海天一色的冰雪世界,缓缓地说:“既如此,你让小卓收拾一下,我现在就带她回四川。”   “这么快!”周洛不由惊谔,问道,“前辈不等赤龙符的结果出来了吗?”梁铁鄯金丹变化血刀芒的可怕还不在于攻击力量的强大,和可能发生的爆炸。最可怕的是它的速度。能够不使用金丹外发跟上他血刀,华夏之内,恐怕只有秋孤叶一家。若说谁能面对架海紫金梁血刀连击,秋孤叶的机率大于铁剑齐天,却不想主动放弃的是他。   “放不下!”秋孤叶摇头自嘲,“四大派之所以是四大派,因为四派各有一人进入金丹级。四大金丹级不存,四大派也不会再是四大派。铁剑老道已经遣了他七名弟子回山,真武七大令使怎么说抵得半个金丹高手,峨嵋门下却没有人材啊。此番无论如何都算我为峨嵋作到最后一件事,等到小卓领悟先天密境,我就把峨嵋交给她,放手追寻天道奥秘。况且赤龙符……回到华夏既可,掌握赤龙符,我倒不想强求。”   周洛不由好奇:“究竟赤龙符是什么东西?”   “赤龙符其实是俗称,正式说法应该叫作‘赤帝令’,你把它看作是华夏第一高手执掌的象征也没什么不可以。传说中是天上神人传下的信符,载有来自仙人的信息。符分五色,青红黄白黑,上应木火土金水五行,下合赤青黄白黑五帝,向来在华夏顶级高手中传承,号令天下道门,不过是有听有不听。传到李老前辈之前几代得主时,已经少了一块,不知去向。李前辈本来属意梁铁鄯接手,当时的梁铁鄯拒不接受,自以为青天之下唯他独尊,弃如敝屣,把李老前辈气得不轻。后来齐天老道士金丹大乘,向李前辈要那块‘四色令’,李老前辈又认为他不配,两人彻底反目。”   周洛听得津津有味,问:“梁铁鄯当年不要,为什么现在看来又很重视?”   秋孤叶哑然失笑:“当年的架海紫金梁金丹初成,心高气傲,什么神魔金仙、前代宗师全不被他看在眼里。心比天高,自以为天道不足畏,先人之法不必学,其实也不看重这些。几十年下来,只在金丹级中略有小进,你看他嘴硬,其实心里已经软了。各派典籍含糊不清,金丹之上究竟还有没有更高层次,真耶?假耶?想必也困扰了他很多年。既然传说是神人传下,记载着仙人的信息,哪怕是一丝可能,也很难放过!”他踱了两步转头说,“五色令每代传人接手时虽未必都是当时第一,但总也要是最有潜力。我和齐天取来未免不符,小周你倒可以试一试。百十年后那个天下第一青符门总是坐稳了的。就凭你如今金丹级的修为,号称青年一代第一人,五色令也可以拿得。我心已老,这五色令就不想与他们争了。”   秋孤叶话中极尽萧瑟,令周洛大感不忍,劝道:“秋老大可不必如此。金丹大乘之后体质强化,寿元也大大加长。即使不能破丹成婴,二、三百年总不成问题。哪里称得上老?前辈大可不必……”   “破丹成婴?”秋孤叶看看周洛,笑了笑说:“峨嵋门内典籍记载虽不比青符门详细,自身的变化我还是感觉到的。小周,你可知道,峨嵋历代祖师据传成元婴者三人,金丹大乘二十余人,从没有一个金丹大乘后在世间二十年的。若求天道奥妙,怎能无必死之心?心有挂碍,怎能与天下英雄争锋?待小卓略有小成,我将峨嵋交付与她,再试看秋孤叶如何!”   这是他第二次提起要将峨嵋传给李卓的事。秋孤叶在峨嵋派中的地位,虽非掌门,胜似掌门,言出法随。以他的性格,既然开口,那就不会信口胡说。只是他竟然会想到将峨嵋托付给外来的李卓,而不是门内许多弟子,不由令周洛大感意外,正要开口说上几句。秋孤叶一挥手,阻止了他。   “况且,现在的峨嵋,只有修真者,再无出家人。打斗拼杀,小卓不如远甚,要说领导一个门派,你我都不如她。”   “何谓‘修真者’,何谓‘出家人’?”   “出家人看破红尘,无欲无求,修真者追寻天道,所欲者极大!有些喜欢钻研天道,研究天地间一切奥秘;有些看中了绝世的力量,追寻力量的极致,横扫世间的快感;最下等就是受到‘神仙般的日子’蛊惑,追求的不过是荣华富贵,富贵繁华。修道的人大多出家,心态却与出家人截然不同。”   这位峨嵋长者看向周洛的目光清澄如水,告诉周洛他毕生的感悟,“天道难求,走到最后,耐得住寂寞的人不多。各大派中,能够登上顶峰的更是少数。即使力量站在峨嵋最顶端,莫说距离神仙千万里,就算登天成仙,又怎知就有美人珍宝、富贵繁华,‘神仙般的日子’?天上求不得,不如求于人间。我老了,不能明白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一人心思不纯,我能处置一人,满门弟子皆如斯想法,我还能灭绝峨嵋满门不成?”   秋孤叶食指簪花,冰蓝色的冰雪碎片从他指缝间散漏下来。他拍尽手中的冰屑,笑道:“好了!让你听我老头子废话这么多。你去叫小卓,我们这就回去了吧!”   秋孤叶让李卓进入峨嵋未始没有计算之心,李卓若是执掌峨嵋,周洛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但周洛也和李卓商量过。以姑射青衣修炼和借用南明离火的力量修炼,方式如出一辙。在基本原理上,周洛完全不用求诸秋孤叶的。有了基础原理,由他和琰指点李卓修炼未尝不可。但正如大学生重复前人作过的实验,在教师指导下还常常有人失误。虽说试个三五次,周洛有把握肯定成功,第一次就拿李卓来试验练手是万万不能的。医者不能自医,能够为自己亲人动重要手术的医生也是很少的。更主要的理由是,秋孤叶操作经验虽然和周洛一样为零,但是周洛脑中完全不受规条限制,即使李卓拜入峨嵋门下,一样可以全心去帮助她;反之秋孤叶与李卓感情虽好,受限于门规未必能出手相助。   李卓正式拜入峨嵋门下,对双方其实是两利的事,但此时,感受到秋孤叶话中的萧瑟,周洛总觉得自己这个决定似是亏负了这位老者。暗暗下了决心,日后峨嵋有事,他必会尽力相助。送李卓先行离去,本来就是周洛打好的主意,有秋孤叶护送更加求之不得。早上秋孤叶提出后不久,一个上午,他都在费心整理。甚至不惜数次打扰琰的探查,冒着她滔天怒火,强行将涉及有关基础原理整理了出来。   秋孤叶并未在意,以为只是李卓从前修炼的一般功法,随手卷起。却不知道这份周氏手抄本,虽不涉及任何具体道术功法,却把华夏道门一流从铸基开始直至金丹以上,化神、元婴期的修炼原理要点一一注明,尤其详细是“以剑引丹”可能用到部分。算是对秋孤叶的一点补偿。时间赶得很急,受到秋孤叶情绪感染,周洛说不出是什么意思,零时草草又抄录了两门金丹以上的修炼法门附录进去。   周、李两人都知,李卓未必能对峨嵋多么忠心,但有了这份手抄本,峨嵋也算不亏本了。   “你自己要小心!”李卓向来极少拖泥带水,临时密密向周洛叮嘱几句,随着秋孤叶御剑去了。   一声剑啸,巨大的罡风,秋孤叶带着李卓在银沙岛上转了半圈,投东面大陆去了。仔细想来,两人竟是聚少离多,周洛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执掌峨嵋当代宗师,秋孤叶有了摆脱门派束缚的心思,而周洛却还在为了青符门可靠的人手努力奋斗,把心思动到了狗身上。秋孤叶尚且感到人心思变,不好驾驭,他又能如何?李卓又能如何?   讲忠诚可靠,人不如狗!   周洛跃上早上那块礁石,依然盘膝坐下,一朝白雪,天地素然。    十九 镇元道令   一般说来,战斗力的强弱因素决定于能量的强度,以及包括技巧、意志、判断能力在内的战斗意识。用目前金丹级的水准来大致衡量,琰的内息能量大约只接近齐、秋等人的二分之一左右,但由于她冠绝当代出类拔萃的战斗意识,对战起来不落下风。一名能量为2的能力者,在面对两名能量强度只有他一半的对手时,有太多的选择。倘若战斗意识水准设定不变,以当代华夏顶级高手论,琰的战斗力将远远大于两名与她内息强度相等的现代金丹级之和。那么二十年前呢?假设二十年前的华夏金丹级,战斗意识距离现在有着一定的差距。那么,面对内息强弱相差不大的对手,琰大约能对付三到四人。   这个数值应该接近金丹级中,以战斗意识弥补战斗力所能达到的极限,二十年前的梁铁鄯最多也就能作到这个地步。当时的架海紫金梁,内息能量还在七大高手平均水准之上。这样看来,七大高手围攻,他最多能应付三到四人全力出手,是合理的。单身击杀其余金丹高手是可能的。所以他才能发出三杀之令,敢于定出死亡戒条。   当时的梁铁鄯已经接近意识流的极限,华夏金丹级中稳居第一,面对众人联手却无可对抗,终于黯然退隐。所以闭关二十年间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坐在岩石高处胡思乱想了片刻,周洛蓦然觉出不对。秋孤叶自以为心有挂碍,不愿拼命,却把周洛留在这里,劝也不劝一句。想想临去前的那些话语,周洛啼笑皆非:“难道他以为我心无挂碍,可以不畏死亡的去追求天道了吗?”虽然知道并无歹意,感觉总不是味道。   孤寂与淡淡的惆怅,望着重新冻结的海水,别有一番恐惧滋生在心头。   “琰……”周洛忍不住在心中呼唤,冥冥中一声微弱的轻哼,无数行功图线神识中纷沓而来。一幅男子裸身经络图出现在他意识中。代表梁铁鄯的人形体内丹田、膻中、天灵三大窍穴凝聚着三枚凝实的蓝色能量光球,这就是他的三颗供应能量的主金丹。而在他右手关冲、少泽、商阳,左手少商、中冲、少冲分别驻留着一颗金光内蕴,血芒外裹,仿佛在血中燃烧的小型金丹,昭示着梁氏功法的最终完成形态。血红与蓝色的光芒分别从两个方向延伸,每多延伸一寸,就标示着琰又完成了一道细微经络的功行状态标识。   周洛凝神看去,梁氏功法的完成形态,最终攻击用金丹应只有六枚。而这六枚小金丹则分别由三颗主金丹间接操控。金丹这东西固然代表着功力水平,但也并不是说多炼几颗金丹,内息就深厚了几倍。就好比秒运行百亿次的超级计算机,一个国家研制成第一台,可以代表科技整体水准上升到了某个层次。再制造出第二台,在国民经济中当然也能够发挥重要作用,但绝不能说科技水平又提升了一倍。   不过九颗金丹炼制下来,最终梁铁鄯的内息也将达到一个极恐怖的地步!红与蓝的光线还在脑海里延伸,无数琰针对、借鉴梁氏功法领悟出来的行功路线图也同样出现在周洛脑海中。“玉不琢不成器,人不逼没动力”,一直以来琰很少指点周洛体术,一来是秉承穹庐散人的习惯,琰对体术常规性的不重视;二则是对于重复钻研,将金丹级内力量使用推至极致的技巧也没兴趣。倘若一个成年人回到过去,对于个别变态小学生那种,能够运用四则运算解决常规使用多元方程才能解答问题的能力,羡慕未必。从某种程度上说,把“四则运算”钻研到这地步可说是无用功。一定要选择,多半会努力升级,争取早日到初中去学方程组好了。   凝聚的真气在周洛指上成形,一道罡风扑落,击破冰层。蓦然,真气急速收缩,扩大的气柱明亮十倍,变成一道细长明亮的光针,随着周洛手腕旋转,切削开厚厚的冰层,一块数米大的圆形冰块向着海里落去。随着附加属性的不同,光针不住转换着颜色,最终变做一把明亮,手掌宽的光刀。周洛散去光刀,挚出碎锋刀,刀芒同样凝聚,一挥手间,一片片的光刀从碎锋刀上飞了出去,击破冰岩,没入海水。   “不行!”万变不离其宗,穹庐散人虽然不修体术,但是身体内外能量攻击的基本原理是一样的。以琰的学识眼界,解析金丹级内的体术运作还是足够的。虽然与传统流行大异其趣,其威力放诸今世都可称之为“绝”!   但是纵是以丹元真气,能量密度还是与金丹相差太远!   没有足够高能量的物质不可能产生足够的速度,威力不谈,速度跟不上梁铁鄯金丹所化血芒一切白忙。以金丹对金丹,速度、威力倒是足够,但自身金丹与元神相联,不比得梁氏怪招。对撞个两三次,不说吐血,头晕眼花,心神动荡总是难免的啊,接下去还怎么打?   “这个人功夫炼得很杂,从道家金丹期以上就不知所谓!”琰指点着周洛,“道家金丹期,佛门般若界,在金丹大乘之前相差不多。只是道家称为‘金丹’,佛门叫作‘舍利子’。但之后,道家破丹练婴,而佛门则是继续凝炼,直至周身一百零八窍穴各置舍利一枚,佛功大成。佛门所说一百零八颗舍利子颗颗不同,都有不同的妙用,决非简单的重复。这人在金丹以前走的是道门路线,之后受了佛门功法影响但又未得其中精要,总算他天资、才情都算不差,又强行逆转回到道家元婴期以上修炼第二元神的分支法诀上。三门兼修,三门功法皆未得其要,难为他串得起来?”   修炼第二元神周洛大约知道,这是进入元婴期后的可选修项。练到极处元神可从第二直排到第九,相当多了八个分身。但其中艰难自不必说,虽然元婴期以上就可修炼,但除了天主级的人物,即使大罗金仙中修炼过此门功法的也多保持在两、三个元神,多则危险重重。从道家串到佛门,又从佛门串回道家,真是难为他还串得回来!   琰都想不通的问题,他来想也没用。   周洛散去刀上真气,碎锋刀横置膝头。凝神心观着不断补充完全的“梁铁鄯功行图”,突然想到:“琰,以前没有人练错,结出两颗金丹吗?”   琰沉默片刻,说:“有……迦毗罗卫国王子乔达摩&#8226;悉达多。”   “谁??”   “佛祖释迦牟尼。”   “……”   午后的天光阴郁,在这广东西部的小城也受到香港寒流的影响,在秋老虎来临之际,难得的显得阴冷。凄凄的小雨下着,浠浠沥沥,法明顿从脂粉缠绕中醒了过来。在今晨缠mian整个上午的女子额头轻轻一吻,拉泰尼霍恩措伦家族的嫡子法明顿&#8226;拉泰尼&#8226;德&#8226;霍恩措伦食指触摸着吻痕,念起了咒语。灵魂的火焰从那女子天灵抽出,汇入法明顿的力量中,随即又回馈分出一丝,寂静无声的将尸体吞噬消失。   精神/死灵系统法师与血族有着某种程度相似之处,他们同样需要适度的“狩猎”,以活人的生命力充实自己。一个是血液,一个是通过灵魂火焰。   享受了适度的“早餐”,霍恩措伦家族的嫡子心满意足。他推开通向阳台的大门,披上主人准备得体睡袍走了出去。细雨洒落下的华夏小城,南方的雨水浠沥下洗涤得干净,少了几分喧嚣,多出一分宁静。街上的行人稀少,但在法明顿看来这才恰到好处,这个国家的人口实在太多了,无论在哪里,都是拥挤嘈杂。   穿过横跨两楼间的天桥,法明顿敲开对面的房门。   但泽&#8226;德&#8226;布&#8226;拉泰尼&#8226;华伦斯尔泰还在辛勤的劳作,努力坐在屏幕前,辛苦录入血族的修炼法则。   昨夜的但泽和法明顿被以北斗七星为代号的血族们引到了两省交界的这个地方,避开了以银沙岛为核心的一场灾难。对那些东方血族,法明顿颇不以为然。站在但泽身后,法明顿弹指响起了第一个音符,魔法灯座中的火焰大放;第二次弹指,头顶上的大灯也亮了起来,房间里大放光明;当第三声弹指响起的时候,桌面上、墙角边花瓶里的鲜花盛放,花香满屋。他撇撇嘴,说:“一百五十年前法师的标准配备。”房间被布置得极富欧陆色彩的古色古香,在现代化的设施后面,依然有着一套传统法师的标准配备。   “我们的盟友似乎想向我们显示实力。你不需要考虑清楚了吗?”站在酒柜前,观察把玩着一瓶瓶原产自故乡的藏酒,法明顿说,“虽然仅仅是血族修炼的方法,你认为真的不需要再考虑?事实上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个盟友的身份。”   继续飞快地敲打着键盘,但泽笑着说:“你不明白这个国家!虽然我们的盟友极力掩藏自己的身份,但是你我都应该知道。要让血族在华夏扎下根基的艰难不是华夏人能够理解的,他们甚至不会记得,但是我们不应该忽略。在华夏境内培养出这一批血族,成长到今日的地步,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时间,这与那位可怜的布达佩斯亲王来到华夏的时间相符。能够在二十年里提供足够的‘粮食’和身份的掩护,从他们提供给我们的资料,加上这些人的血族身份,我们的盟友呼之欲出。”   “随你的便!”法明顿耸耸肩,“在我看来那些虫子,巨大的虫子没有交换的价值!”   “法明顿!”但泽的脸上恢复了自信的亮色,转过身说,“恰恰相反,他们在战斗生物合成方向上比我们更正确!”过去的一夜对但泽来说是幸运的时来运转。能够在一夜间遇到一拍即合的盟友是他想象不到的幸运,转眼扭转他来到香港后的颓势。几乎所有的问题都有了解决,不能不叫他高兴。   “拉泰尼追求完美,但是恰恰作为兵器生产的战斗兵器并不需要完美!我承认,技术上说,即使‘冥火飞龙’这种高度复合的生物也接近完美,近乎与自然物种无异,但这在战斗中有什么意义呢?我们不需要它完美无缺,不需要自我繁殖,形成种群,它们只是一群‘兵器’。华夏人制造的……‘虫子’,呃,‘虫子’生存时间短,遗传特性不稳定。但就象杂交水稻一样,掌握种子就可以了,自然繁殖的弱点反而是回收上的优势。作为‘战斗生物’而言,拉泰尼和整个黑袍巫师体系的研究方向错了!我们不需要完美的新物种,只需要潮水一样的廉价品把敌人淹没,淹没!”   站在屋中的但泽已经换上一身黑袍巫师传统的黑袍。   “自目前而言,伪神信徒们已经走到了自取灭亡的末路。他们一方面忙着与华夏人的‘金丹级’争斗;一方面,在世俗层面,又在挑衅美利坚政府,我们突袭梵帝冈的计划将得到多方面的支持……”在但泽、法明顿的眼中,仿佛都看到了当罗马隐修者与华夏金丹级约斗的时候,呼啸而至的黑暗世界大军们,将教皇的国度淹没。   法明顿冷笑了起来,饮尽杯中酒。他清楚知道,教廷对美国政府的指责声音忽然高了起来,暗中突袭销毁了几处,涉及‘亵du神研究’的秘密基地。但是只怕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与血族与兽人长时间的结盟中,利用现代科技,美利坚也取得了不少的成果。再不是全无抗力,需要教廷保护的国度了。   适度的削弱教廷,扶植暗黑理事会以及分支教派的实力,几乎是所有教廷保护下的国家政权共同的认识,和努力方向。只是后果未必如他们所料,拉泰尼之光必将重现,照耀世界!   法明顿高高举起斟满的酒杯,迎向天空,透过那酒,是血色的光芒。   后教廷时代,即使最如意设想,取代了罗马天主的地位,拉泰尼与前盟友的冲突同样不可避免!当伪神教廷被削弱到一定程度,很可能这些国家就会掉转枪口,转而削弱拉泰尼和暗黑理事会。如此看来,华夏又是一个备选。作为拉泰尼的朋友,首要条件,既不能太强,又不能太弱。法明顿点点头:“你有把握把华夏的力量控制在后期不会对我们造成危险吗?”   但泽&#8226;德&#8226;布&#8226;拉泰尼&#8226;华伦斯尔泰为自己也斟上了一杯酒:“实力不代表一切,有实力同样要受制于国家整体局势。”   “到达华夏之前,我研究过这个国家,看似欣欣向荣的外表下掩藏不了一个事实:在华夏,外籍人比本国公民享受到更多的优待和公正权力;同样的本国公民,有分裂要求的地区、民族公民又受到优待和司法的倾斜保护。这是一个相当怪异的现象。作为史上存在过的任何一个人类集团,其发展壮大的第一要义即是集团内部的人群比外部过得好,加入有利。然而现在的华夏,越是能够支撑一个国家根基的人群被踩得越低,实质是在进行‘资本转换’,使用长时期积累下来的国家、民族凝聚力在和资金进行兑换,吸引不到真正人材。我们看到兴旺的gdp照耀下,各国公司涌向华夏,学成归国人员比例不断增加。但这恰恰说明一个事实:同等能力条件下,外籍侨民在华夏比在他们本国更适宜生存;同等能力条件下,外国护照持有者比华夏公民身份更适宜用在华夏生活。相比每年大量涌入者,申请加入华夏国籍者少得可怜。即使本国公民、公司,稍有能力之后也要想方设法,披上一层外籍、外资的外衣。”   “世界上的国家有三种,一流国家的公民在世界任何地方都受到优待尊敬;二流国家的公民在本国内享受高于外籍的国民待遇;三流国家公民在世界任何地方,外籍护照持有人都高于他们。传统上,一流的国家拼命打压第二类,使其向第三类转化。当一个国家大部分公民都愿意取得另一个国家的身份,国土上只存在可以出国,或者取得他国身份的‘选民’,和想出国而不可得的弃民,也就完成了‘墨西哥化’。想集体投降,加入别人的国家,还要看别人答不答应。目前第二、三类国家中也出现了一股逆流,他们认为主动放弃第二类的作法,向第三类靠拢,换取‘生存和发展’,是更好的曲线强国之路。这种说法……”但泽俊美的面容微微的在笑,“在大多数小国政府来说不过是遮羞布。没有超过对手数倍以上的局势把握能力,还有对国家的控制能力,想也别想。现在的世界,第一类的国家希望第三类越来越多;第二类的国家觉得必须经过第三类道路,才能转变成强国。总之是第三类国家越来越多。这个世界疯了!真不知是有人太聪明,还是有人太愚蠢哪。”   “华夏的未来还有得忙,拥有再强的力量也不足惧!只要我们轻轻推动,不论金丹级还是华夏政府都不太可能有力旁顾。一切操之在我!”修长有力的指尖在水晶杯的外层铮铮敲弹,血一般的美酒,但泽仰首饮尽。   “轰轰”巨大的震动响声从银沙岛的中心传出,在张海几经辛苦,抗着雪地摩托在冰上海里走走游游,开开走走,终于接近目标的时候,岛上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   太极图似的铁门向两面分开,一个全合金结构,通往地下的金属通道出现在众人面前。历代基督教派祖师保佑,圣力封印的坚韧复杂出乎意料,使得当代华夏第一高手出现了误判。足足1小时45分,血祭的威力才把赤龙符上封印破开。   然而,要知道五色令的用途,则必须牵涉到当年的大清第一剑客手中那五分之四。自从昨夜架海紫金梁上岛之后,四大高手各居一边,岛上无点滴清静地。三老被移入地下深处后,就一直未曾移出。   铁剑齐天与梁铁鄯对望一眼,径自出去找了苏庆方打开通向地下避难所的通道。电梯顺着通道下沉,内层是浑厚圆形的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外层则是冰蓝冰蓝的海底景象。透过一层圆柱形的玻璃钢,冻结的海底,被封在冰层中的游鱼清洗可见。   “这道地下通道建造花费了二十年的时间,请来俄国专家按防御二十万吨级核弹在上方爆炸设计。本来向下通道只有中间那一层。”苏庆方指指中央那一条巨型钢柱,“后来又请人加造了外面一层,闲遐的时候看看海底风光。”铁剑齐天死板着面孔,梁铁鄯静静地微笑,恍如没有听见,只有周洛向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解答了心中的疑问。   银沙岛底下的海水只有20多米深,换乘了一截又一截电梯,四人深入地下。封闭的空间中,只有柴油发电机提供电力的黄色灯光和钢铁的味道。周洛不由暗暗咋舌,纵使银沙岛上个个都是富豪,投资建造这么一座避难所投资也是难以想象。继而想起是不是要在林泉山庄也建上这么一处,如果自己不在的时候被人用核弹攻击……不过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也没什么目标值得人往下仍原子弹的。   下到底层后,空间豁然开朗。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墙壁,数米宽的通道旁一道道白色的隔板将空间分割成一个个的小房间。一排白色的日光灯沿着通道向前延伸。这座地下建筑里人员已经不多,大多数人,包括四方楼弟子,已经趁着一个上午的“歇战期”,逃离死亡威胁之地。   谢、杨、冼、尹四名弟子在三老的病房前席地而坐,见苏庆方领着三人下来,谢川明脸色惨白,起身问道:“大师兄……”   四方楼众弟子大多逃逸,他往日虽与苏庆方不和,但难得他此时不逃,自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再多的恩怨都不必提了。   苏庆方微微点头,推开房门。   梁铁鄯眼中精光一闪:“齐天道士,好手段啊,自家长辈也下得了手!”   李南天、南情别枝、哑仙菖蕲三人依次躺在病床上,面色红润,仿是睡熟一般。从驱除异种真气之后,三老的伤势其实已无大碍,甚至在聚云丹滋补下得益不小。只是此三人与秋、齐两人关系实在不好,正是相见真如不见。报仇又或施以援手是道义所限,至于见面还是不必了。两人小小动了手脚,干脆让三老在彻底康复以前沉睡不起,到时提早离去,飘然抽身。用心无甚恶意,却终究不够正大光明。被梁铁鄯揭破,铁剑齐天老脸上不由得少许微红。   也不答话,道袍广袖一拂,解去禁制。   须臾,李南天首先灰发抖动,有了动静。三老先后醒了过来,苏庆方抢上前去,小声附在耳旁将近几日事情一一解说清楚,递上赤龙符交给李南天道:“师尊,那三位就是为了五色令来的。”   李南天不置可否,接过赤龙符,让他打来一盆清水,将赤龙符浸了下去,在水中濯洗,道:“不管怎么说,赤帝令重返华夏,五色得以聚齐,总是一件好事。”他的手指不知作了什么法门,刹那间赤龙符上冒出淡红色短短一层火焰,仿佛真有一道赤龙在水中盘成一团。   “果然是赤龙符!”李南天缓缓说道。   “大哥,赤龙符重返华夏,传承终有着落是大喜事啊!天佑我华夏永世齐昌!”南情别枝的声音带上了颤抖,哑仙菖蕲也不禁面露喜色。李南天面色却含着一股隐忧:“我参悟五色令多年,虽然少了赤帝令一块,多少也有些体悟。五色令中气息总令人担忧……”   他的声音蓦又转大,依次看过梁铁鄯、齐天、周洛三人:“以老夫的猜测,接下这五色令只怕还是麻烦、责任的居多,你三人可都考虑好了?”李南天声音沉重,听来不似作伪,“五色令虽失散多年,但我华夏故老相传,当年神人传下五色令,其实是为了一名惊天动地的大魔头!此魔神通广大,蛊惑人心,在人间党羽众多。神人亦无可奈何,故传下五色令,号召天下道门共击之。历代五色令主人不问品性出身,唯以强弱论英雄。执掌令符者务必克尽全力,以图根除魔教!”   被李南天眼光扫过,周洛心下不由有些发虚,遍体生寒。他本无心争夺什么五色令,什么神人的神念那一丝帮助,在周洛眼里肯定比不过穹庐散人预留订做的全套教材啦。至于“第一高手”,纯粹就是虚荣!虽说五色令落到自己手中的可能性很小,即使落到自己手中,那个什么魔头却有其事的可能性也很小。两者相乘,事件出现的机率就更小了。但梁铁鄯与铁剑齐天之间不但跃跃欲试,而且还时常以警惕的目光注视到他身上就不很妙了。   为赤龙符而留不过是个幌子,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装到现在也不必再装,周洛退后一步,摇摇手,示意无意争夺。   房中之人个个都是大高手,人人都有神念探查能力。五色令重新合一的时候,人人好奇,早已老实不客气,数道神念延伸过去,各探各的,纵使四方三老也不例外。周洛早已试过,这五色令就象一般俗物一样,空洞洞毫无能量反应。若非先前李南天试过,几乎让人怀疑这是假货。   六人神念凝聚在外,纵是粒子微尘也被扫描得清清楚楚,五色令上完全不见异样。周洛不由皱眉,心中向琰问道:“琰,好了吗?那五色令是个什么东西?”   “差不多了!什么大魔头,我没听说过!咦!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有点眼熟……”什么神人、仙人琰与周洛一样,是不屑一顾的。早先只有五分之一,又一直顾着偷偷扫描梁铁鄯身体状态,琰一直未曾注意,此时被周洛问起,勾起了兴趣。   周洛阻挡不及,一道神念已经送了过去。   仿佛冷水接触到沸油,琰的神念毫无阻碍的被五色令吸收进去。先是一圈黑色的波纹,黑、黄、青、白、赤,五色光波一圈一圈荡漾,七股神念开了闸的潮水般统统被吸引进去。   铺天盖地的天使军团,无数坠落的神魔,和初次元神出窍的感觉类似,神念为吸扯着堕入虚空。短暂一瞬间仿佛穿越了许多个世界,无数的神识穿透元神,传到他脑中。   天穹星光璀灿,众人蓦然间来到一个满是星光的世界。   忽然,一幅阔大三米,数百米长的巨大画卷在寂寞的星空中展开。从前到后,数十个栩栩如生的巨大人像排列在画卷上。最前一人宽袍大袖,玉面朗星峨冠博带,手持一支玉扇,左侧竖排六个大字:“太虚洞和天主”,墨迹如龙,直欲飞去。   周洛蓦然一震,此人分明就是穹庐散人!他迅速向后看去,果然,在第四十七位出现了琰的形象。琰的身份一直是个秘密。虽有妙徼老道知道,但以他完美道家信徒的风格,琰让他不说,他就怎么都不会说。除非再有神仙下凡。但铁剑齐天与梁铁鄯二人可就说不准了。倘若不是琰,自己遇见活过千多年的非人智慧生命也想研究,何况昆仑!   周洛心中大急,拼了命的向那画卷攻击,意图搅乱星空中的图像。   星光中图形一变,一道旋涡将周洛和琰收了进去,眼前景色再变。这回却是脚踏实地,周洛站定身体,已到了一个静室似的空间中。琰出现在周洛身旁。斗室中一桌一椅,一张石榻外别无它物。   一个穿着白衣素袍的青年站在静室当中,抱拳一揖,说:“琰仙子好!一别千多年,好久不见了!”   “这是……”琰微微疑惑,“镇元道令?”   素衣青年微微一笑:“琰仙子一直跟在穹庐散人身边,小仙通传天下道门用的令符,几时有机会送到你的手中,不认识贫道信符也是应该。贫道正是当年镇元子。”   “镇元大仙!?”看那青年,袖子也不甚大,头上用一支碧玉簪挽住,素袍前后各用墨笔随意画上了太极八卦。这般人物就是那地仙之祖镇元大仙?周洛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位老兄可是真正的“大仙”,如雷贯耳。不说比琰,比起穹庐散人,在人间的名声也要大得多了!镇元大仙向他微微点头,问:“这位是……”以他眼光看得出周洛和琰内息之间的特殊联系,是以把两人一齐拉了进来。   周洛正要答话,忽听琰道:“等等,你怎么会在自己传下的道令里,能力还这么弱……三十三天怎么了?为什么在外面的时候你会说是三十六天?”   镇元大仙一叹道:“自从琰仙子和穹庐散人消失以来,耶和华偷袭三十三天……”   “耶和华?!”“偷袭三十三天?!”琰和周洛同时嚷了起来。双方各有无尽疑念,大致说明了分别以来的简略情况,琰与镇元大仙不尽唏吁。   “三十三天就这么不见了吗?”虽然已经确认这一事实,再次听镇元大仙提起,琰还是显得无尽的哀伤。   “自古以来,算上龙族水域等四界神域,道门共有三十二天。其后耶和华创建天堂,自称‘西方光音天主’;释迦牟尼建立佛界。独立域外,不受天地所辖的世界共有三十四个。但耶和华的‘西方光音天’与释迦牟尼的佛界当时都不被三十二天之主所承认。当时道家说有‘三十二天’;耶和华干脆告诉信徒,世上他是唯一真神,天堂自然只有一个;而佛祖释迦牟尼则说世上有‘三十三天’,以道门三十二天加上佛界整好三十三天。当年释迦牟尼处处退让,三十三天的说法,诸天之间将就也就默认了。但耶和华态度恶劣,他的‘西方光音天界’一直未得正式承认,与三十三天间不相往来。琰,你还是年纪太小,出生太晚,散人又不是三十三天中的神仙,没告诉你其中奥妙!”镇元大仙连续地唉声叹气,“其后你消失的千多年间,其实早有传言,穹庐散人悟出‘道之极至’,即将自成一界。在散人和你消失不出后短短百多年内,三十三天间传言愈烈,许多仙人坚信穹庐散人是去开辟自己的世界了。当时耶和华那个‘西方光音天主’与三十三天越发不和。为了气一气他,三十三天间的仙人把穹庐散人自开一界的传言大肆宣传,甚至有数位天主也参了进去,谣言愈演愈烈,公开称散人为‘太虚洞和天主’。而与散人同一时间消失的还有龙族最出色的青年龙,号称龙族最有可能领悟道之极至,在水域之外独创一界的天才高手,也被捧为‘净海明城天主’。哎——就是那敖肆了!”   “敖肆?”   “上等龙!”琰的脸色极不好看,黑着脸对周洛说。周洛猛然醒悟。世上道家有三十二天、三十六天、四十九天许多说法,佛门说三十三天。一直以来他都未曾在意,琰说三十三天自然就是三十三天,想不到还有这许多曲折。随即向镇元大仙问道:“就算耶和华有一天之主的实力,靠偷袭也不能灭尽三十三天吧?”   “这位是……周天主吧。”周洛顿感一阵大汗!被人称作“门主”、“长老”近来都适应了。被人称作“天主”的还是第一次,感觉怪怪的。镇元大仙看出了周洛的紧张,安慰他道:“穹庐散人虽然略有不同,也算创立了一界。周天主既然是散人衣钵传人,自然应是新任‘太虚洞和天主’。”   周洛寒!周洛汗!!周洛大汗!!!   “当年的耶和华的确没有实力灭尽三十三天,他也没有灭尽三十三天。”镇元大仙露出回忆的神色,说,“周天主、琰仙子应该知道,象三十三天那样的世界是可以不和人间联结独立存在的,三十三天的入口防备也就不是十分严密。耶和华看穿了这一点,安排手下高手尽出,突袭三十三天,抢占三十三天与人间的联结点。当大家都以为他据此攻入三十三天,却想不到他只是趁机断绝了三十三天与人间的联系点。三千世界,无尽时空,这种作法几乎不能够伤害到三十三天,但是足以使三十三天迷失在无尽的空间中,再找不到通向人间的道路!当时耶和华的作法激起了众怒,贫道一边召集同道前往西方光音天寻耶和华晦气,一边传下镇元道令给人间道门,命令他们按图寻找不在三十三天内,当时不见影踪的四十九位道门神仙。”   镇元大仙展开画卷,就是在外间周洛和琰看到的四十九个绣像原本,琰排在第四十七位,而穹庐散人和“上等龙”则分别排在前两位。指点着道:“当时三十三天滞留地上的神仙也不少,大罗金仙也有十数位。加上凡间的地仙、散仙、精灵妖怪,甚至许多出名巨魔也纷纷出现,闯入天堂。一场大战,耶和华虽强,击杀无数神魔,也终于被找到破绽,陷入死境。却料不到儿子耶稣比他老子更狠!不顾耶和华的生死,斩断天堂与人间的联系!因为耶和华和几乎全部天使都在天堂里,没人想到耶稣敢这么干。我当时在耶稣放逐天堂之前已被耶和华击破元神,剩下一缕神识逃逸,附在早前传下的镇元道令上。两度分离后留在人间的仙人很少,得到消息后,不得已,我动员了天下道门元婴以上的修炼者统统赶往西方参战。从此就没了消息,耶稣也没来找过我。再以后镇元道令被当作信物代代相传,水平越打越低,早几百年所谓的‘天下第一’连金丹都没炼成,根本无资格读取道令中的信息。”   镇元大仙慨然摇头连叹:“这一代的三个,我看了他们一百几十年,离金丹只差一步!偏偏我神元已经耗尽,只能依赖镇元道令本身的能力,少了一块以后根本无法和人勾通,能影响到潜意识就是极限了,帮不到他们多少。那姓梁的小子不错!当初仅仅稍微影响到他的意识就领悟了先天,那个铁剑就比较蠢了!不过这帮人太也小气!今天总算得回赤龙符,帮那三个小子带上一把。琰仙子日后还请帮我照看着点他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琰陷入沉思中低声自语。   这时镇元大仙的影像消失,空间崩塌幻灭,周洛回到了现实中。三老与梁、齐两人神态各异。琰依然与他处于合体状态,回首看看,几疑是幻梦一场。   正是:“魂入神符话千古,几疑来人是梦中。”    尾章 远山   “在人这是不能的,在上帝凡事都能。”   崇圣尊贵的神之代言人沿着黑暗的通道下沉、上升、下沉、上升,再上升。狄奥尼修斯听见这位尊贵的陛下口中继续吟唱道:“在信的人,凡事都能。凡你们祷告祈求的,无论是甚么,只要信是得着的,就必得着。”   通道的尽头出现一团光明,教皇带着两大宠臣加速,从光明汇聚的圣光团中飞了出去。   “这是,这是……”国务卿与信理部长惊讶万分。   “这里就是伊甸!”教宗陛下涌起圣洁的笑容,高高举起双臂,“这就是父!天上唯一的真神,天主的力量无所不能!从属于天堂的伊甸,圣子基督的神力使其降临人间!”   “伊甸!”弗来得依四处张望,由西斯廷大教堂的地下通道开始,他触及到了真正教廷的核心。这是一片广阔得无垠无尽的天空,浓郁的圣光使他这个主修并非圣力的火系法师也能够体会到,几乎不需要费力,大片大片的光芒凝聚在他身边。教皇的身边已经凝聚了庞大得令人恐惧的圣力,包裹着耀目光芒,声音仿佛主直接发言一般神圣威严。   “你们看到的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伊甸,天父将它给予我主耶稣,九百年前,耶稣基督又将它从天堂降下,赐予教廷。”   放眼看去,大地仿似无边的延伸,天空上的骄阳更比地球上所见明亮十倍,白白的烟雾缭绕,那是这世界化现为实的圣力。这决不能是地球上任何一片土地!弗来得依与狄奥尼修斯颤栗的俯拜下去。   曾经的神迹消失在历史的烟河中,力量来源多样化,回应的圣光越来越弱。狄奥尼修斯与弗来得依的信仰堪称坚定,却已不可与千年前的先辈相比。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无比笃诚的相信天上之主。   “这是何等的神迹啊!”   “唉!你们起来。”教皇长长的叹息,“九百年前,当耶稣基督将伊甸从天堂分离,降临人间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是一群恶魔。他们追赶着基督从天堂而来,伊甸瞬间化为火海,往日的富饶美丽再不复见。九百年的时间,依然无法复员。”   “什么样的恶魔,是撒旦吗?”狄奥尼修斯颤声道。他与弗来得依现在才注意到,脚下的这片土地,远不是传说中的伊甸美丽富饶,流淌着蜜汁的土地。大地土黄色的荒芜,不见一丝生命的迹象。光秃秃的地表上到处残留着能量爆发的痕迹,一块块白色的圆饼似的疮疤遥遥分布在大地上,严整的圣光法阵布置在圆饼周围,错综复杂而又完美的布下了一圈圈封印。   “无论怎样的恶魔,主的敌人即是魔鬼!”两位大主教连忙跪下聆听这世上最神圣的教诲。一名隐修士从远方飞来,只向着教宗大人微微致意,就降落到那些白色的圆疤旁,修补着封印的法阵。   “这里是隐修士的领域,通向伊甸的通道除了一条由教皇掌握以外,其余三条都只在隐修士间流传。”教皇领着两人向伊甸的核心飞行,这个世界他也是第二次进来。如果是周洛或者可以猜出,伊甸不过是一个类似修道士洞府的次级空间。从前依附天堂而生,当天堂分离的时候,耶稣将它转到了与主世界联结,依附人间界存在。弗来得依、狄奥尼修斯两人却无从猜测。   大地上的景色千篇一律,白色的圆疤和战斗的遗迹到处都是,让人无法猜测,这里到底发生过何等宏大规模的激战。   天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白色圆球,浩瀚的散发着神圣的光芒。看着那白色的圆球,教皇的心思无比复杂。这个名为伊甸的世界他也仅仅是登基时刻进来过一次,自九百多年前的浩劫过后,教廷的传承很不完整。耶稣基督没来得及交待,就与随之而来的恶魔激战。“恶魔的党羽由东方而来……无数被击败的恶魔互相吞噬……基督吞噬了恶魔的身体……恶魔污染了耶稣基督……隐修士的组织由教廷分离出来……看护……”   狄奥尼修斯与弗来得依兴奋的双眼中只有伊甸降临的幸福荣耀。但身为教皇的他却同时也知道,不仅仅是荣耀。同时也是……灾难!那一场大战过后教廷精华尽丧,终于无可避免的走向了下坡。九百年来,向圣父、圣子、圣灵祈求圣力的呼吁,其实全部是由这颗位于伊甸深处的圆球在回答。   站在数层楼高的巨大圆球下方,教宗陛下仰望着白球,回想着那些自相矛盾的记载:“究竟是基督吞噬了恶魔,还是恶魔在吞噬耶稣基督?恶魔的党羽自东方而来,难道……指的就是华夏古代修士吗?面对这样的对手我们真的可以胜利吗?”每当目光掠过这颗疑似基督的球体,这位尊贵无比的神之代言人就会产生动摇。   “陛下,您来了!”巨大白色圆球下方,坐着六名身上拴着粗粗黑色铁链的白衣修士。其中一名白衣修士带着锁链站起身来。   “圣加莫西大长老!”教宗连忙还礼,恭敬说道:“我需要您的帮助。”   “…………”   当一切解释清楚的时候,加莫西大长老平缓的微笑着说:“尊贵的陛下,您有所误会了,隐修士的数量不是十人,也不是二十人,据我所知,目前隐修士组织成员的数量应该超过九十人……”不等教皇陛下与弗来得依、狄奥尼修斯来得及高兴,他已经继续说了下去,“隐修士的身份并不代表实力,只是信仰上的一种态度,隐修士组织中同样也有钻研教意的理论专家。大部分隐修士的实力还不如虽您而来的两位大人……”   “红衣主教国务卿狄奥尼修斯见过大长老。”   “红衣主教宗教裁判所最高裁判长弗来得依见过大长老。”   两名地表上的大人物向这位伊甸中的大长老恭敬地自我介绍。   加莫西大长老和蔼的点头说:“你们很好,力量的修持已经突破了天赋体质的束缚,达到能够吸收外来力量强化身体的地步,隐修士中力量超过你们的也不超过十人。”他阻止了弗来得依的插话,说:“华夏金丹级我在记载中见过。在隐修士的传说中,不知为什么,这些东方修道者骚扰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在五百年前他们就不再出现。根据传说确实拥有很大的能力,东方也因此被划为隐修士踏足的禁地。以教廷的实力对付他们恐怕是有一定难度……不过现在与五百年前不同,隐修士中有了我们六名苦修士。就让莫迦随你们出去吧,所谓十大金丹级,他一个人应该能够对付的。”   圣加莫西身后站起另一名被铁链锁著的白衣修士。   教皇三人面面相觑。   似乎看出三人的疑虑,圣加莫西说道:“神制定世界规则,人遵守规则,涉足神的领域就是对主的亵du。这就是苦修士的来源,以人的身份踏足神的领域,时刻忏悔来自力量的罪孽。莫迦!”   充满圣光的世界更适合狄奥尼修斯发挥一些,与教皇和弗来得依交换疑虑的眼神,狄奥尼修斯躬身向莫迦说:“莫迦长老,得罪了!天际的光明向他手中汇聚,巨大的光弹一个个从着天空向缠着铁链的莫迦砸去。这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攻击,但是化解如此巨大的圣力却极考验能力。万一不能化解,以苦修士长老的身份,也很容易躲过的。   无形无声的改变似乎在莫迦身边发生,狄奥尼修斯看不出什么,却又直觉感应到某种变化。一枚枚能量巨大的圣光球飞入莫迦身周就自动消失不见。教皇三人一齐震惊,他们完全看不出莫迦使用的是何种力量。   圣加莫西大长老微微一笑,莫迦由白球下走出:“以人的身份踏足神的领域,在我的领域内我即是主!”   遥远的东方有一座银沙岛,周洛站在海边,蓦然间,体内的真气翻腾,似乎受到强烈的吸引,刚刚平静的云层又象吹起了十级风暴。卷云哔哔叭叭的撞击,狂雷震响,密集的闪电劈向大地。   “开始了!”梁铁鄯衣衫猎猎拂动,仰面感受着代表着当代华夏顶级高手诞生的巨大天地元气震动说道,“想不到换回赤龙符得到最大好处的是他们。”   铁剑齐天与他并肩而立,默默无语。   金丹级的师父未必能教导出金丹级的徒弟,但是金丹高手却可以帮助弟子体验类似先天的感觉。这种体验未必人人有效,但用过总比不用好。对三老那等前清咸丰年间就修炼到结丹顶层的高手而言,距离金丹也不过一步之遥,运气、机缘差了一些些。假如有人肯帮他们一把,金丹大成几乎是必然的。   不过方问天肯耗费功力屡屡引导方妤,其他弟子想也别想。同样道理,绝不可能有另外一人愿意引导四方三老。终于这最后一步还是镇元子借用镇元道令吸纳众人神识进入的机会,帮了三老一把。   镇元道令中蕴含的信息对两人而言,实在是颠覆性的。以梁、齐二人的心性修持仍不禁陷入了长久的失神。今时不比往日,少算也是七、八百年前的事,凭他镇元子一句话,就要金丹高手们去和教廷拼命,已经没有那样的号召力。   三十三天的存在,已是太久太久的事……   读取了镇元道令中蕴含的信息,最大收获或许是缓和了金丹级之间的关系。天堂与佛界,道家三十二天,千年之前的神魔大战。知道了这些,执着于之前的恩怨是乎是件可笑的事。   两人的身后,周洛走了回来。   “张海跟你说些什么?”梁铁鄯问道。   周洛皱眉带着些微的疑惑:“他说教廷传信中央,约斗南海的事他们要求提前,而且要分开来。选择在第三方国家,一场一场的打。双方约定,除了决斗的两人,不允许两方达到商定水准的修炼者进入。并且双方联手清除第三方势力进入的可能。张海说,他们传来给中央的预选地点,全部都是人口众多的大城市附近。”   “哈哈!”梁铁鄯一声长笑,“罗马教廷总算还有几个明白人,你们原来那个‘月圆中秋,泛舟南海’的约斗,根本是个笑话!真以为原子弹炸不死你们不成?即是荒无人烟又是事先约定地点,飞机导弹你能事先发现,事先放在哪里遥控起爆如何?再说逃出一个两个又怎么样?”   “去找北京算账,倘若何济世抓住了海云帆,告诉你们是他作的;或者海云帆抓住了何济世;又或者他们两个谁也没抓住谁,互相指责,你们怎么办?”梁铁鄯嘲弄地看着周洛与铁剑齐天,“况且此事的选择还不止这么多。秋孤叶就是个大傻冒!张罗着忙活这事,我要是在中南海里坐江山,不炸死你们这班蠢才。美国会不会得到消息暗算教廷?英国、俄国、法国……或者说是其他国家得到消息企图陷害,先炸死教廷的人,然后让他们去和美国佬冲突呢?这个陷害的范围就大了,既可以是陷害咱们政府,又可以是陷害美、英等西方国家,说都说不清楚!日本、印度、朝鲜、南非、德国之流国家加上海对面皆有可能。到时候随便给你指一个国家,你们信是不信?”   “这种方法的缺点是可一而不可再,兼且不可预测性太大,一次一个没人会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政治家们不会比资本家更纯洁。一次二十个,你们是在诱人犯罪啊!”   周洛与铁剑齐天被数落得面红耳赤,尽管齐天从没打算在政府妥协之前会去参加,但他也确实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唉——”梁铁鄯长叹一声,“要是教廷容易灭,早二十年我就去了!不过——镇元道令的事也不能不管,大家找个时间聚聚吧。小周,你把教廷拟订的地点给我看看。”   梁铁鄯从周洛手中接过地点名单,浏览一遍道:“这些地方都没什么问题,不过事先还是要作些布置。既如此,在韩国那第一场就由我先打头阵吧,总要叫那些兔崽子知道我华夏的厉害!然后第二场与第三场之间的空隙,大家聚一聚。”   恍惚片刻之间,架海紫金梁的傲气少了许多。对于当代华夏道门高手,三十三天消失真相,镇元道令所带来的惊世信息并不能够令他们舍弃一切,向千年前一样二话不说赶往西方。但多少在心中埋下了种子。以周洛来说,如果说他原先对付教廷的决心有六成,现在就上升到了八成。而相对周洛和梁铁鄯,铁剑齐天受到的影响就更多!   和梁铁鄯之间的旧日恩怨只不过是过眼烟云,知道越多,感觉责任越大。铁剑齐天难得附和他道:“梁兄出手当能必胜!那老道就担下第二场。然后大家好好聚聚商量。”   “两位,梁老实力向称华夏第一,齐天真人也是有数高手,没道理一开始就上场。这第一场还是交给我吧。”   铁剑齐天皱眉思索,点头说:“周门主所言有理,梁兄的确不宜第一场就出战,不过开头第一战也极重要,不如……”言下之意,却是信不过周洛实力。然而周洛提议首场出战也不是随便说说的,以华夏各金丹级实力轮,架海紫金梁自应是压轴一人,而由次强者首场出战。他自负与琰合体后,华夏金丹级,出梁铁鄯外无人可惧。周洛对三十三天之流消失感触不深,琰却不同,即使只为了琰,也要出这份力的!   周洛顾不得铁剑齐天会如何想,力争道:“这开头一场,还是由我来打合适。齐天真人勿与我争!”周洛一摆手,放出全身气息,浑厚内息形成火焰在他体外燃烧:“在我青符门中有一门秘术,可暂借同门功力为我之用。因此,周洛斗胆,请真人让我这一场。”   梁铁鄯与铁剑齐天也不甚惊讶,武当真武七截阵就可以融和同门真气于一体。教廷圣力最原始使用方式就是借力,东方道佛两门中也有神打之术。与周洛的差别,只是一向天上神仙,一向同门借力罢了。既然知道神打失效是因为三十三天消失,周洛能够借来琰的力量也就不奇怪了。梁、齐两人早感觉他身上气息增强的怪异,互视一眼,梁铁鄯问道:“那你的功力能逆向借与琰小丫头吗?”   “不能!”周洛说,“这门功法限制多多,我两人从最初开始就修炼的是一门相互配合的法诀,不过也只能她借力给我,不能我借力给她。”   “可惜!可惜!若是能够,又多一场胜算大了三分。”梁铁鄯微叹两声。   铁剑齐天缓缓点头:“周门主此际真气雄浑还在老道之上,打这第一场的确比老道更为合适。那小丫头哪里去了?”   周洛散去外发气焰,笑道:“自然找地方躲起来了!”那两人也不细问,梁铁鄯忽然叫住了他:“小周,胜负之间不必太过强求。我们与西方教廷之前只怕不是一时两时完得了事,与他打这十场,先试试手,多求了解。若不能胜,先图自保。若是赢得,能杀则杀!”   铁剑齐天也凑趣笑道:“预祝周门主旗开得胜,老道这第二场也不要弱了名头才好!”   远岸如黛,一时三人意气风发!三人达成联手的共识是一个开始,历史记得这一刻,华夏金丹级间的敌对传统由此开始改变……   …………   数日后,安德烈夫一行斩杀二号于北京近郊,海云帆接讯暴怒。   第四部完    ————————————————————~~~~~~~~~~~~~~~~~~~~~~ 作者推荐→→→→→欢迎加入 → → →藏书阁2000人超级大群欢迎你的加入: 综合小说帝群,群聊号码:291661408【本群群相册里,文案多多哦,什么类型的都有】 言情小说梦群,群聊号码:735859393 【言情小说群】  玄幻小说邪群,群聊号码:677188909 【新群】 → → →更多精品欢迎来藏书阁小说群 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宠文,管理or群主会不定时的更新群文件,进来了就再也不怕书荒了(*^ω^*)不管是穿越还是重生,古言还是现言,娱乐圈文还是什么的,应有尽有,喜欢小说的朋友们还等什么,赶快加入吧!!!?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