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链接加入群聊【桜のダンサー】482611804:https://jq.qq.com/?_wv=1027&k=5MqACLy 原著链接http://wap.hbooker.com/book/100064222 序凛诚 藤和音乐厅。 舞台的灯光汇聚着在那架优美的钢琴之上,华美的璀璨灯色在金属质感的琴面上宛若鲜亮液体似得莹莹流转,聚光灯的色彩,引导着舞台前众多人的视线汇聚在那,复数的视线也好,还是舞台灯的温度也好都是过于灼热的。 稚嫩的手指轻抚黑白相间的贯长的琴键,因为略带紧张,小指尖的细汗在微微用力摁压下去后,白皙光滑的键面_上印下淡淡的指印,但同--时间伴随琴键弹起的,还有温柔而脆响的一声音色。 这小心翼翼的轻音,即是开始,也是紧抿着嘴唇笨拙少年克服下紧张的表现。 展开着,流淌着,叙述着,播撒着。 一个个键被少年一板一眼的敲下又升起,他仍有些小心,仍有些放不开,就算离响应他的钢琴如此之近,距离那清流溪水似得的琴音如此近,他还是听得见自己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但笨拙的只是他幼小的体型,他的音乐,就像淌过尘土的水,一点一滴,深深浸入,缓缓染开。 他没有放松,继续专心的凝视着黑白双色的键,盯准每一个对的键位,但就算小眼睛瞪得再怎么大,小指头在敲下时,力度总是会忍不住放轻,一如他刚开始深呼吸后敲下的,那般温柔。 连续组成的琴音在跳跃,成排成队的,如娇小精灵们穿梭在午后充斥着慵懒气息的黄金麦田中,泥土的芬芳,阳光的怡人,音符擦过小麦的摩挲声,全部也一笔一划的,慢慢降临到这里。 这就是感情...味曾踏足过多么遥远的地方,未曾见识到多么壮阔地方的少年。 以自己五六年的短暂人生见识,在心里构想的如同童话书一页插画似得世界。 这世界还太单薄,还太简单,还太纯粹。 但没有人会怀疑它的美好。 闭上眼,仿佛还能闻到田野的气息,少年开始有些放松了,聚光灯的温度不再那么让他额_上流下小汗水,心脏的鼓动也跟他幻想中的蝉虫鸣叫渐渐同一频率。 他仍在弹奏,仍在描绘,小小的身板坐在那椅子 .上,碰不到地的两只小脚开始一前一后摇晃。蔓延出去,绽放出去的琴音在厅内作响,这里是专业的舞台,周遭凹凸不平,如蜂窝状的墙壁忠实的 履行着它们的职责,把这单纯的音乐扩散到观众席的每个角落,即便是最后一排,也能清清楚楚的听见。 思绪踏着音符,去见识一眼少年的心之所想。 午后过去了,迎来的是夕阳,而后是晚间的薄暮并不是震撼,并不是连串重音的刺激神经,就那么简简单单,偶有起伏,也像是水潭掉落一片树叶,挂起一阵微风,拨动了水面而已,甚至还会听见赤脚跑过小孩的嬉笑声的错觉般。 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又怜人面露微笑。 “啊...." 在观众席上的小少女,以她的体型,本该是蜷缩在座位_上的,但她现在极力的往前倾着,莹莹的瞳孔中映满着前下方的钢琴,和弹奏它的那位小男孩,浅蓝色的瞳孔中,除了一琴一人外,仿佛还有那片伴随琴音变换的世界。 观众席是阴暗的,舞台上则是闪耀的,但在这时小女孩的眼瞳,正倒映着那片闪耀。 仿佛能看得见,仿佛闻得到。 她紧紧抓着前一排座椅的后背,微张着嘴,不经意的,被温柔的精灵给弓|领而去。 唰唰唰...... 而后她又听见了,不从那钢琴上传递开的,细微的摩擦声。 是笔尖擦过纸张的朴素声,她下意识的单纯侧过头看去,不再直视着闪耀的舞台,上,但她的眼瞳里,闪烁的光彩却更加迷人,她呆呆的愣住。 比她较大的男孩,坐在她的左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许是在她沉醉这场弹奏时,无声来的吧,黑色小衣服,黑色小裤子的男孩,低着头,捧着一本薄画本,拿着与他小手差不多大的铅笔头。 在白净的纸张_上所描绘下的,是舞台上的男孩与钢琴,圆滚滚的铅笔头像是筷子头,但男孩轻松的用它的侧锋便勾勒出极细的线条,或弯曲或是笔直,石墨的浅黑色在眨眼间就烙印在纸上。 明明只是线条,只是画....但线条,也和这环绕厅内的音乐一样,在跳跃。 沉稳厚重的钢琴,面前端坐低垂目视琴键的小男孩,他几乎没有差错的重现着他视线中的画面,迅捷而有力。 小女孩发出了单纯的惊讶声。 侧抹过笔头,钢琴的黑色,男孩的头发,身下的阴影渐成,男孩忽然倒转了铅笔,尾端轻轻敲击着话本,因为已经完成了,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舞台.上的那画面。 小女孩又再次看了一眼那真实的速写,心底保持着对他的惊讶,正准备收回视线,继续投向舞台.上时一-舞台.上的小男孩敲下一个变更曲调的音,变换的,还有他心中那童话般的心境。 --身侧的男孩连头都没有抬起,在听到这更改的一瞬,手忽然的一动,笔头重新翻转,落下新的一笔小女孩的视线没法收回了。 因为她正准备前往的,那个音乐构成的世界,那个用钢琴用声音表达的单纯世界,如今,正在以更准确:更清晰的方式在她眼前铺开。琴音在跳动,那是晚风掠过青草。 琴音在悠扬,那是晚樱飘落。 那原本是,从钢琴上传递给大家,模糊的感想的东西,却在渐渐的成形,被这小小的铅笔头,赋予真实的一幕。 男孩和钢琴边多了这些东西,多的不是那方方正正的舞台,不是头顶悬挂的聚光灯,不是其后面的红色大帷幕,而是...樱树、草叶、就算是无形的轻风,也仿佛能从摇动的枝叶上看见。 前一刻是写实的,后一手却是不存在此地的,那位男孩的心中。 一笔,一音。台上与台下。 不曾有交流,也不曾对视的两个小家伙。 却默契十分。 不....只是持着画笔的这个,在擅自跟着他,恐怕连那个正被所有人微笑注视的小男孩,那位奏响音乐厅的本人,都不知道,在这个观众席上,有人正一笔一划的将他的感情赋予的如此具体。 小女孩又一次可爱的发出惊讶声,她的头已经完全侧过去了,看着那个沉默的,跟着音符落笔的男孩和他的纸张。 这里是没有聚光灯的,光线不够,穿着黑色服饰的他更显得黯淡,无论如何是映出不了光彩的。 但是,却不知为何,同样的闪耀。 琴音轻快,那是末尾的小扬,而侧锋也干净利落他骤然也跟着这加快的速度开始在画面_上像是无意义的涂抹下石墨的痕迹。 一一叮带着眼镜的小男孩落下了最后一音,发出松了口气的叹息。 一一唰座位_上的男孩却丢下了笔,大拇指放在了纸面.上放在了才涂抹的石墨痕迹上,轻描淡写的一抹,抹开了笔迹,均匀的把阴影铺开,一气呵成的样子甚至有些不符合他这个小年纪的潇洒。 音乐厅安静了两秒,旋即是鼓励和高兴的鼓掌声这些全是对台.上那个小男孩的礼赞,坐在钢琴前的小男孩慌慌张张的“跳”下座椅,对他们鞠了九十度的躬,又和刚上台一样,咔擦咔擦的同手同脚的离开。 只有他自顾自的放下画笔,也自顾自的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轻轻点头,明明他也许和那个男孩在思想_上最接近,他却没有看一眼那位“同伴”的想法之后,他完成了最后的工作,在一角习惯性的签下名字,毕竟是小孩,那明明都还没练熟笔画,却故作大人潦草风格的签名有些不伦不类。 只有他自己还自我的笑着。 啪啪啪。 不跟此时厅里那些拍掌声一样,有些僵硬笨拙的鼓掌,男孩疑惑的撇过去。 看到一个眼睛中莹莹发光的小女孩在夸张的对着他拍掌。 ?? 男孩不解的摸摸头。 两个小家伙彼此对视着,男孩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该问点儿什么,但在这之前,一声清脆响亮的哭音把他都吓了一跳,在女孩的另一方,一个同样的小孩子哇哇大哭着,明明方才是那么温柔的演奏才对。“你,画得好好看!”拉回他的是面前小女孩的童音。 男孩一怔,旋即嘿嘿一笑,眉宇间充斥着那可不的意思,之后他一顿,像是想起什么,拿起话本向前翻了一页,递给小女孩看。 小女孩接过。 前一页,画的是她。 就是之前蜷缩在座椅里,嘟着嘴的傻傻的样子。 小女孩脸微微红了红,又嘟起嘴,结果和画.上的更像了。 她在意的看了看右下角那歪歪区区的名字。 “你要拿过去吗?"男孩问了句。 小女孩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又红着脸大力的摇摇头,双手用力的坚决递回画本。 男孩又摸摸头说了句哒哟内,笑着接过画本,从 座椅_上轻巧的蹦哒下来,哎哟的伸了个懒腰,把铅笔头插.进自己的小口袋,屁颠屁颠的抱着画本朝着出口离开了。 小女孩望着他小小的体型消失。 “刚才的演奏,最后的小家伙很厉害呀。”音乐厅的外面,前前后后行走的大人们谈笑着。 “是呢,一定以后还会来这弹吧,真是期待哟。”“我在想要不要自己的小孩学钢琴了呢,哈哈。” “嘛...还是得问问他们自己愿不愿意呢,我家小子总觉得只适合在公园里求着我给他推秋千呢。”小女孩一个人走在这里,耳边听着这些谈话。 她的眼中,那份闪烁还没停止。 阳光正好,从宽大的玻璃投射进来,把她的短短的金黄色头发都照亮。 “哦...这里还在搞小画展么?是和那边的美术馆联动么?“个别出来的人看见另一边清一色挂在走廊_上的画,驻足评论。 “嗯.....好像都是年纪小的作品呢。”小女孩的脚步不经意间放缓了,朝那投视一眼,然后停下了,那个抱着画本的男孩正皱着眉看着一副 宽大的画,那是鲜亮艳丽的色彩画,似乎还停留在小色稿的阶段,但鲜明的色块区分,和利落的摆笔,让画已经具备了足够的立体感。 非常棒。 不会画画的小女孩只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 .... 小男孩突然又摸出屁股兜的铅笔头,踮起脚尖,对准那画的某个点用力刺去。 “唉?”她发出了声音。 这个举动也让那边插着手的中年保安瞧见了。 “喂! 小鬼头!我说你!干嘛呢!”他赶紧跑过来拎起男孩,“不能乱动哦! 男孩拼命的挣扎着,不满的大声说。“放开我!这里还差了一笔重色啊! 他摇动着那只右手,很想要涂上一笔。 “一笔!一笔就够了!不然我不舒坦!这幅还没画完!有瑕疵! “就算你这么说,那也不行,怎么能胡乱动别人的作品呢?”保安严肃的教导着。 “这就是我画的!不动那一笔我很不爽啊!你没瞧 见那个东西没了重色像是浮着的么!”小男孩悬在半空中扭动的跟咸鱼一样。 “哟,很机灵嘛,是个会说谎的小friends呢。”保安哼哼一笑,老练的他并未放在心头,就这么抓着还在辩解诉说着的小男孩朝着】口镇定自若的走去。“哈哈,其实说不准真是他画的哦。"旁边观看的人善意的笑着。 “不可能啦....他还那么小,这个画有些处理还是很到位的。 “不过确实少了点阴影。”稍微明白的人还是这样说道。 小女孩蹬蹬的跑过去,昂起头看向那副艳明的画她直接看向右下角。 是歪歪区区,八爪鱼似得丑陋签名。 她睁着大眼睛,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爸爸!妈妈! ”小女孩几乎是要撞开了门。 “哦哦哦小薰,干嘛这么风风火火的。”一把抱住六,自家女儿的老爸问,“怎么,果然是闻到你老爹刚研发的蛋糕香气了吗?!" “那种事怎么都好啦!”她奶声奶气的抬头。 “呢...什么叫那种事。”老爸有些失落。 “我!我想学音乐!我想要拉小提琴!"小女孩睁着闪着光彩的眼睛,兴奋的说。 “突然这是怎么了...?而且就算要学,我记得你刚才是去听的钢琴吧?"“钢琴太难随身带啦!” “理,理由呢?”老爸还是有些没转过弯来。 “我想要凛诚画出我的声音!” ...... ?”老爸-脸懵逼的摸摸头。某个见异思迁的失败者。无意间笔尖画出的种子。 此时,萌芽。 Dominancewar,即全球游戏美术大赛这是一项非盈利的赛事,每年在线举办,主办方所在地是加拿大蒙特利尔市,这项独特的赛事让全世界最棒的论坛汇聚一堂,以像是奥运会般的形式神圣的争夺世界冠军的荣誉,艺术家们就是运动员,在线论坛是他们代表的阵营,这里鼓励分享创意和技艺,帮助艺术家精进技术,最后成就精彩纷呈的战果。 这项界内活动实现了友好的竞赛,分享创意和将技法推向新高度。 当热爱艺术的人们看到其他人一起工作共同前进灵感、勇气、动力,成功的愿望、决心、自我展示和很多其他想法都会产生,如果这样还不够,这里还设有大奖,另附上推荐信,可用于申请工作签证,获取议价的资本,获得世人的承认,扩充代表作品集赢得杂志采访,在官方网址.上得到永久展示。 比赛结束时如果你能说“我完成了”而不是“他完成了”,那你就是投入了时间来提高你自己、你的技法有了这些,无论是否是最好,无论学生或职员,直到比赛结束时怀着满腔热忱离开,你将收获一种成就感和为自己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感到自豪。 针对所有技术层级的角色艺术家、动画师和概念艺术家,无论国籍都可免费参赛。 你需要的只是一台作为武器的电脑、支撑你的椅子和对成功的渴望。 年轻的男孩正惴惴不安的坐在电脑前,皱紧着眉头,左手撑着下巴,右手则不断的移动鼠标刷新着页面,毕竟时差摆在那,他这里已是深夜,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是4:23。 他的脸_上满是倦色,一套几天没洗的衣服_上还残留着花花绿绿的丙烯颜料斑点,谁都知道丙烯颜料跟5 02胶水一样,缠上就麻烦死,扣都扣不掉,这件藏青色_上衣已经快被染成后现代放.浪不羁的风格了。 简单来说就是非主流的花花绿绿。 指尖也都还是色痕,不过显然他并不在乎这些,他伸手端起乐牛...咦?怎么是乐牛,我不是买的红虎吗? 他一怔,眨了眨眼,旋即还是叹了口气,一口闷下二分之一,冰镇过的能量饮料果然爽口,令他有了几分清醒,继续不停的刷新着页面,抿着嘴唇等待着各大论坛,来自各地的乖张艺术家们集聚一堂的群魔乱舞,他自然是信心不足,不过说没有期望那也是骗人的,实际上他对和同学-起花费极大精力做出的成果有着盲目的信任,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的完美发挥了,他相信那位天才同学也一定是这样。 向来秉持快准黑的他,在这幅作品.上起笔落笔时都是那么的慎重,他信赖的亚光14B削了又削,鼻尖有一点钝都会停手。 不过实画.上传参赛真是有些麻烦啊,还好没有太大的波折,创作过程也不是截取平面图,而是拍摄下了两人作画经历....以后要是回想,应该是非常愉快的事吧。 快....快了。 他默默念叨着公布的时间,还在不断的刷新页面在有一面墙的国度访问外网,不知是不是错觉,哪怕挂了高贵的VPN还是觉得网速就是比平时的感官慢他握着鼠标的手捏了又放,摩挲下指尖又捏住。 在一阵子的紧张后,时间终于到:了。 他按下了刷新,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时间各个地方都在访问服务器,网页卡顿了几下,才缓缓的刷新出来,他轻车熟路的在满是英文的页面上点进二维概念设计组,眼睛顿时睁大,像是要亲吻屏幕似的盯着,挨个挨个的浏览。前....没有。前二...没有。 他舔了舔嘴唇。 并没有失望,这是来自任何职业,任何阶层的盛宴,汇聚这里的人有顶级的设计师,也有只把艺术当做兴趣的上班族。 大师名家和老成油条,在他们组成的这幅艺术的星图之中,他们两仍然太过稚嫩了,也许才刚刚在星空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前三十,前四十,前.....没有。 已经跌出五十了,他看到这里顿了顿,眼光从那 些眼花缭乱的作者名和令他感到压力的精美作品_上挪开了几秒,重新定了定神,继续拉动鼠标。 前六.....前七十。 他的眼睛一顿,整个人也一顿,他这次果真好像要真的去热吻发烫的电脑屏幕了,握着鼠标的手轻轻在鼠标垫上晃了晃,光标慢慢的移动到那一行上。 No.69《Bluish Death》Team:青色果实Author :TwoyX、THLingC. 光标移动到那_上面,几秒的加载后,一一副缩小了的图才悄然出现,那是万籁寂静的夜晚,暗鸦们在天边,小的只是影子,暮色下的古堡前,一个身披破斗篷的青影像是浑身涂抹着幽火的浮在那,它的身后横着索魂的狰狞巨镰,挣扎的魂魄们想要逃脱却都被死死的锁死在镰刀的冰冷刀刃上,只得张开嘴颚,发出无声的哀嚎。 蓝色的死神,骷髅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眼瞳,却仿佛拥有了眼神,正与观赏这死神割魂一幕的观众们隔着次元对视。 这不过是便于查看的缩略图,若是点击进去完整的欣赏,地狱君主行走人间的黑暗感便会扑面而来,他为死神使用了大量的冷色调,给人以冰冷刺骨,然而鬼火是活的,只因那让周遭扭曲的,画面制造出的不存在的虚假温度视觉错误。 他长舒一口气,心里的心情复杂难明。 论坛们已经开花了,主办人提前打好的宣言已经贴出来了,大体就是你们这群玩艺术的神经病们,你们的作品和画面也真的一个都比一一个神经,当然啦毕竟是玩艺术的,可以理解嘛,不过依然要在这里遗憾的公布有几个违反规则的....你们对于血腥和女性人物裸露的尺度把握不够好,在一些国家是要被封的,所以我们提前给你封了之类的云云。 各国各地的人们也纷纷线上交流,有的用家乡话有的用高冷的英文,有的还十分兴奋的迅速涂鸦一副自己龇牙咧嘴的自画像_上传到个人空间。 电脑前的年轻学生只是离开了电脑,整个人往后一躺,身体的所有重量都放在了椅子和椅子背上,他最终再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哈.... 只有他的房间响起了笑声。 “哈哈哈哈哈。 多日来的疲乏全数一扫而空,他像是被人灌了整整一箱子红虎和燕巢。 对了,对了,告诉他,通知他。 虽然快凌晨五点了,而且过几天也就是校考,但他肯定是雷打不动的坐在网吧里,叼着一根烟用键盘 鼠标指点江山,或者正用动画弹幕网站追他祖国的番剧.... 他掏出手机,飞快的翻阅联系人,按下了拨号键小小的忙音后,对面那头接听了。 “喂.." 声音很嘶哑,难道是钱都买烟和包夜,忘了买一瓶农夫四泉爽爽口,他小小的疑惑后,就立刻顺着这股兴奋劲大声说。 “出来了,平安出来了!”他活像跟等候妻子生产通报母子平安的男护士一样。 “什么.... )” “全球游戏美术大赛的结果啊!我们的作品的成绩出来了!” “哦,第几...? “69!我们挤进了前一百!之前我们自己预计都在百名开外!这个可不是惊喜的范围了!”他开心的说。 “嗯,我知道了,恭喜。”电话那头并没有他预想的那样激动,以那人的性格,即便不欢呼雀跃,也哈哈一笑开始自夸才对。 他贴着手机听了一会,然后不确定的问。 “你在哪里?我怎么听到.... “我在候机厅。”那人低声说,“抱歉了,我要回日本。 “现在?"他愣了愣,“有什么急事?过几天不就是 ...... “不考了。”那人又说,“哪都不去,也不会待在这了,我只是回家去。” “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只...坐在候机厅里的男生抬起头,身边仅有个书包,“不想画了,顺便帮我给大家道个别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教师那边也是,不用担心我,回日本后我会先给老师报个平安的。” “什么?什么不想...电话被单方面的挂断了。 坐在房间里,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那张栩栩如生的鬼神_上,他沉默了半天,然后忽的将手机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发出清脆而剧烈的暴力响声。 “开什么玩笑--! 他怒吼:了一声。 你觉得,所有人追不上你,所有人只能被你按在地_上打,所有人都只能看着你的笔尖绝望然而,只有我一个人勉强能跟在你那“天赋”的影子后面,只是单单一个巧合,单单一个不服输就可以有的吗?! 真该死...天才傲慢也该有个限度。 好像积攒的疲倦--下子涌现上来,就连在那璀璨星图中闪耀了自身-瞬的成就感和兴奋都被冲刷干净他捂住了额头。 重庆江北国际机场。 男孩提起只装了几件衣服的书包从候机厅的椅子上站了起来,随着零零落落的乘客们一起走去。 PS:说好的白学,我来了。 第一话开学典礼导致心情复杂的原因有很多种,比如好不容易削好的14B笔,笔的前端被艰难的削出长达四厘米的完美尖锐型,笔尖还用刀片一点一点的刮擦润滑,自己整个人就好像化身成雕琢大卫的米开朗琪罗。结果一个不慎削断了,那一刻心中五味杂粮。 而在这个基础.上,如果这支笔是最后一支,那么心情就得逐渐往绝望发展了。 绝望其实就是由一个个不慎慢慢滚雪球滚起来的假如出门时多揣一包纸。 假如进厕所时不选择这么清净无人的一间。 假如APP_上根本没有写侵蚀之普戾蒙有BUG。 假如自己的心态良好,不会因这消息手抖。 假如抖落的纸没有直接精准入洞。 这该有多好啊.... 藤海凛诚表情僵硬的低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管道里,他那包心相印纸巾已经泥牛入海般的瞧不见了而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校工也没有及时给厕所配纸这意味着他被困死在了这个不足两平方米的空间里 做人要乐观,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他叼。上一根烟,用火机点燃,彷徨,眼神迷离的吐出一口烟圈。 往好的方向想想,那包带着樱花香气的心相印纸巾,掉进满是污秽的水管道里,也是变相的为那恶臭地狱增添几分来自地_上人间的香气,雨果就说过,下水道就是一个城市的良心,他如今给良心送去几缕清香,倒也不负他一身正气。 就是可惜那包从中国小卖部进口的心相印了,还没来得及开封就被迫为大义献身。 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帅哥脸孔凛诚不由得深深的被那张黄金比例的五官给迷住了好一会,直到左手都酸了,他才放下了手机,视线从可以当镜子的黑漆漆的液晶屏上移开。 哎...这也不是办法啊,看看有没有可以求助的人吧。 但是,算算时间,怕是所有学生都到大礼堂去报道,听新- 年的开学典礼去了,他若是贸然拨打谁的电话,在只有校长声情并茂的,洋溢着好学风气的礼堂内就会刺耳的响起一串手机铃声。 如果是什么赞美你我的父亲还好,要是铃声是什么东京不太热....他这求救也就成了间接杀人了吧?而 且本身.上校园就禁止携带手机? 凛诚皱眉,在继续保持难受的蹲姿和考虑兄弟情面间,做着艰难的抉择。 天人交战两秒过后,他果断的按下了拨号键。 然而他立刻又挂掉了电话,因为他听到:了有人进来,凛诚不禁表情一喜,还没等他呼唤一声壮士,那人就默默的走到了他关好的厕所【】前。 “同学,开门。”那人冷冰冰的说,“开学第一天就敢翘掉开学典礼跑到厕所抽烟,够爷们儿啊。”厕所里的人沉默了两秒钟,凛诚严肃的说。 “冷,飘上来的烟是我搓手哈的热气。” “同学,你昨天还在过暑假。"I】外的人淡淡的说 “而且这热气-圈一圈跟天使光环-样飘出来,你难道是练功升仙了?只是这仙气还带着一股尼古丁味,焦油量该是12mg,烤烟型,不是本地烟吧?” “行家啊...懔诚长叹一声,“好,我跟你回德育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现在所说的都将成为家长面谈时的呈堂供词。” “给我一张纸,我自己的掉进这个城市的良心里去了。” “哼。”门外的人从广】缝下递来一包纸。 凛诚接过,然后嘴角抽搐,忍不住出口。 “湿巾纸?!' “将就一下吧。”那人淡淡的说,“这擦起来比普通卫生纸还舒服呢。 凛诚一脸生无可恋。 “我不是精致男孩,我想要普通一点的。” “抱歉,你不是精致男孩,可我是精致的风纪主任靠。 凛诚捂脸。 在春天的某个日子里,他与新来的风纪主任相遇了。 在春天的某个日子里,我与命运相遇了... 和煦阳光洒落,温暖的风吹过,樱花花瓣^飞舞的长长坡道,还有,伫立在坡道.上的一个女孩子,不知道名字,也没见过面的女孩子,邂逅令胸口雀跃不已就是在那一瞬间,我在那时候,陷入了第二次的恋情。 是的,我又不小心恋爱了。 无法停止喜欢上别人,哪怕会伤到自己,哪怕会 伤到对方,哪怕两人的感情无法如愿,如此这般的,新学期伴随着似乎会发生什么的预感而开始。 年轻的,由激情而生的纯粹创作者正紧紧的盯着作业本,想要趁热记下这激荡的心意。 “哟,伦也。”背后传来了和善的,但却是打断了他的话。 “干嘛? 安艺伦也推了推眼镜,深沉的反问。 “今年我们还是同班耶。”后面的阳光少年拍’了拍他肩膀。 “我现在很忙,别来打扰我。”伦也手中的自动铅笔正轻轻扫动。 “怎么,又在搞冬季动画总评,还是刚发行的轻小说书评?" “那种事早就做完:了,动画评论自然要在二十四小时内,小说发售三日内,游戏一周内,不管是剧透评论还是非剧透点评都得有啊。 ” “宅圈博客大佬就是不一样啊......那你既然都做完了,现在是在干什么,总不会这才弄假期作业吧?"“啊你说这个啊。”伦也哼哼的说,“这是与我的崭新御宅人生起点相符的超特大计划,如何,喜彦,要作为第一个投资人么?先投几万日元我现在可以把尚 是机密的企划给你看看哦?" “哦哦哦! “你有意向?!" “看看看看!是泽村同学! “等等....千日元也可以,不要转移话题。”“不是啦,真的是泽村同学!”喜彦趴在玻璃窗户上看着下面,“呀,一个假期没见着真的会想念呢~不仅人跟瓷娃娃一-样娇小漂亮,而且已经是美术部的王牌,真是没有瑕疵的大小姐的人物呀。”伦也愣了愣,旋即手肘撑在桌面上,看着自己的作业本。 “到现在你还兴奋个什么劲.." “上了二年级更可爱了呀,话说,伦也,皮肤雪白混血,金发双马尾,还有杀手锏般的过膝长袜,你不觉得这就是活生生诠释了二次元吗? “行了,知道了。”伦也叹了口气,合上作业本,朝窗户边望了一眼,旋即就朝教室门口走去了。 “你_上哪儿啊? “大礼堂。” “太早了吧?" “新来的风纪主任好像不简单,可别迟到了。”伦 也头也不回的说。 开学典礼,作为新学期的开始,这也是本分守纪的普通学生们可以刷新一次对学校领导阶层面孔的机会,当然经常去喝茶的坏学生和受奖励的好学生就不算了,领导们往往希望在这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用自己激昂的演讲洗去他们假期残留的怠惰,唤醒起他们学习的欲望,这种心灵鼓舞的语言魔术往往以简单讲几句为吟唱起手式。 不过私立丰之崎学院以格外自由的校风为豪,创立也还不满十年,领导们大多比较贴心,比起表现自己的口才,他们更喜欢表彰去年的优秀学生,用实在打动学习激情...虽然好像依旧没什么用。 老油条学生们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纷纷坐下,然后打了个哈欠,开始提前酝酿起睡意,或是思考中午该吃什么。 身形微胖,很亲切,总是笑着的矮胖老校长走到了讲台上,对着大家挥挥手。 “新学期开始了,那么为了不浪费大家时间.. 他要开始简单的讲几句了,学生们想。 “让星野学生会长简单的给大家讲几句吧。”嗯?! 都准备发神的学生们纷纷精神一振,容光焕发的 看向讲台。 站在讲台_上的,取代略发福的憨厚校长的,已是一位清新脱俗的女生,她身着丰之崎学院的墨蓝色校服,先是对着下方的学生众鞠了一躬,然后礼仪完美的挺直背脊,像是翠竹,她不假思索的就开始了开幕词。 “很开心见到一年级刚入学的学弟学妹们,我是私立丰之崎学院学生会的会长,星野純夏,或许告别初中部相处三年的同伴会有遗憾和感伤,可相对的你们】 也将收获下一个充满希望的三年,十七八岁的年纪,也是最好的年纪,在这座学院开始的青春,请一定不要辜负。”女孩的声音清亮,悦耳舒心,就像穿过山涧泉间的轻风,令一-众男同胞们露出了微笑,他们纷纷点头接受着会长的祝福。 憨厚的矮胖校长站在一旁也轻轻笑着,真正的领导已然读懂了民心,让美少女来简单讲几句,效果是不一样的。 “或许还会因为新的陌生环境而有压力,或许还会因为高等部的学习产生压力,或许以前学生生活不够丰富的后辈们还会踌躇是否应该选择社团了,请不必为此而忧虑,无论是师长还是学院前辈们都已经做好了迎接准备,一年级的各位的正式上课时间是两天后 期间大可与同班同学交流,这也是最佳选择社团的时机,社团代表们会细心为你们解答疑惑。”女孩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知书达理的微笑。 “自然,已经是这座学院的老人们的前辈们也要秉持去年的激情,在今年继续开垦人生。”矮胖校长看着下方,男同学们都专心致志,只是可惜有些女学生没有被激起奋斗欲望。 要是有一个帅哥,这次的开学典礼就完美了呐。他有些遗憾的叹气,可惜了,十年前自己绝对是可以胜任看板哥这个职位的,毕竟马龙白兰度第二的美名不是吹嘘的。 冗长的开幕词,劝学词被女孩脱稿完美演说完毕她略微停顿了下。 “那么最后,为上个月举行的全国模拟考试成绩优秀者进行表... 听到这里,男同学们有些惋惜,只见讲台.上的女孩往下面看着一个方向,眼神动了动。 “三年C班,霞之丘诗羽同学。” “老哥,我觉得没必要直接请示校长吧。”藤海凛诚无奈的说。 “有必要,还有,放尊重点,叫我阿.....环,叫我老师。"风纪主任淡淡的说。 你来之前是在警视厅干活的吗?! “单纯的违反风纪问题我可以自行处理,不过你的湿巾把下水道堵住了,管设施的人没来.上班,只有请示下校长了。 .....现在?" “现在。”矮胖老校长是个处女座,还是蛮希望典礼可以完美一点的,要是十年前,他自己就能胜任看板哥了,这时,他忽然看到了从广】口被押解般进来的藤海凛诚和风纪主任,看到男孩时,他眼神一亮。 “你,就你,对就是你,上去,稍微出卖下你的色相。 凛诚茫然的看着像是快得到满足的强迫症患者的老校长。 第二话假期玩的累吗 “三年C班,霞之丘诗羽同学。”被麦克风扩散出去的清泉般的声音再一次重复。星野純夏看了眼三年级的座位,本应立刻起立走来的受奖人正睡眼惺忪的擦着眼角,她旁边的同学正轻轻推动她的肩膀似乎正低声的提醒她什么,好一会,黑色长发的女生才慢慢的站起来,有气无力的走过去。 “伦也,看,快看,霞之丘学姐哟。"喜彦头也不回的用手肘捅左边。 “看到了,看到了。”伦也苦笑着回复他,他看向那个行走的摇摇晃晃的纤细背影。 “明明听她班上的人说,上课的时候一直在睡觉,作业也完全不做,可学力还是这么强呐,老师们也是又爱又恨。” “你这又是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完全没有依据吧? “学姐真漂亮啊。"喜彦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定定的说,他的眼睛变得锐利起来。 “嘛,这个的确是。”伦也看着台上,犹豫了一下 “你觉得哪个更好?” “哎?” “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不是有两名学姐吗?"喜彦凝重的说。 “啊你是说星野学姐啊。”伦也恍然。 “是呀,我们学校的标志呀,据说想报学生会的男生大部分都是冲着可以和星野学姐共事的机会去的。”喜彦看到讲台.上交接奖状的美好场面,脸色红润,“名字也那么有意境,星野純夏读起来还有星之住所的意思呢,学习同样优秀,而且运动水平也很高,听说还会合气道哦。 “泽村同学也好,二位学姐也好,都还没有男友啊 .... “从早.上就一直在兴奋。”伦也无奈的说,“没有男朋友的话不是正好吗,好歹说明你也有点机会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毕竟伦也是只钟情二次元女孩子的类型。”喜彦摆摆手娓娓道来,“泽村同学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父亲可是政府高官呀,普通人很难提起勇气追求的,霞之丘学姐虽然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不过也蛮我行我素的,一看等级就很高,最后星野学姐作为学生会长对待同学都很柔和,倒是经常会有勇者告白,不过这只能刷新学姐拒绝告白的次数。” 喜彦叹了口气。 “不过也说不准呢,或许其实暗地里已经在交往,只是很巧妙的隐藏起来了呢?还是说真的就讨厌这些凡夫俗子呢? 伦也没有再接他的话。 “对只在乎二次元的伦也说这些也没用呢。”喜彦笑了笑,耸耸肩。 确实没什么用,不过你其实无意间抓住一点真相了啊,伦也无言的轻轻摇头。 “恭喜。”星野純夏双手递出奖状,微微躬身。好像还残留着睡意的霞之丘诗羽模糊的唔嗯了一声,也双手接过算是受过表彰了。 “假期玩的太累了吗?" 诗羽闻言看了眼站在近处的学生会长,她虽然高挑,但星野純夏比她还要高一点,对方那无暇的漂亮眼睛正好好的直视自己,她的容貌秀丽,言行举止都让人挑不出缺点,比那个金发小鬼更有大小姐的气质但两人只是认识,交流不多,诗羽也当这是普普通通的问候了,她轻轻揉了揉眼睛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如果是你的话,倒也不用担心吃亏呢。”星野純 夏又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什么?”诗羽下意识的问。 “别放在心上,只是突然说说而已。”星野純夏笑 ~了笑,“既然困就快回去吧,典礼马上结束了。”校内都相当有地位的两个女生正彼此搭几句话时她们隐约觉得从讲台的侧边传来了一些骚动。 “只是让你_上去当个一-分钟偶像,卖个脸,卖个梦想,有什么比让青春期的女孩子们因为自己的帅气而展露笑容以及萌生进取之心更令男人满足的事情呢?" 好像是校长的声音。 “太伪善了,不行,我拒绝....我不去!"某人义正言辞。 “既然觉得贩卖梦想的偶像这个定位不准确,那么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嘛来者不拒的尽职牛郎你觉得怎么样?这就是现实成分更多了,少了花里胡哨的装饰点缀,单纯的出卖色相,这就不伪善了。” “这不是定位的问题,我拒绝。上台!那样只会让我的心灵受到伤害!” “为什么?”校长疑惑, “没有人要你的心啊,我只是想要你的肉体皮囊,想你上去对着昏昏欲睡的女孩们拋十五度、四十五度、九十度的笑容而已。” “九十度那怕是颧骨都笑裂,成一舔食者了! ”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你把她们当做叶山南,而你是濑名秀俊,关键是要带动起大家的生活激情。” “不得不说你很有眼光,我非常高兴你觉得我的容貌足以和木村拓哉抗衡....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男生的声音加大,“重点是我是一个超级留级生啊!跟我一个学年的都已经。上大二了!你觉得我去鼓励学习靠得住吗!这是公开处刑啊!让学妹学弟欣赏这个学校最丢人的人!' “原来你还有羞耻心...既然都有自觉了,何不痛快借我你那天生丽质的厚脸皮一用呢?” “总之我不会_上去的!” “唉...风纪主任。 “在!私立丰之崎学院第四任风纪主任随时听候您的命令!”一旁的精致中年人忽的一跺脚,干净利落的行了个军礼,整个人杵成一-根竹竿般笔直,活像RTS游戏被选中的基础地面单位--样,连台词反应都像。 “你究竟从哪淘到这个家伙的..."凛诚眉角抽搐。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回家的路上遇见的,在小巷子里我遭遇了四名向我勒索的劫匪,危急关头是他突然冲了出来,他干净利落的制服了四名暴徒,后来在警局我看他没工作就让他来学校整顿风纪。”校长沉吟说,“不过他好像失忆了,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勉强回忆到的也只有说执行什么特殊任务,最后记得的场 景是燃烧的直升机,破碎的降落伞,天旋地转的世界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这根本就是好莱坞动作商业片的主角模板啊,再过几个月是不是就有来自中亚的恐怖分子持枪包围学院只为了他脑海里的情报了? 而且他连身份证都没有你是怎么给办的手续? 凛诚打算逃跑,可他身边的风纪主任眼神一闪,一双铁手就死死的扣住了他,凛诚打算挣脱,可力气全部化解,风纪主任的锁手技巧竟有几分咏春拳神髓 “放老实点!学生服从师长的命令乃是天职!哪怕要你去送死也一样!这都是为了美好的未来,为了蓝色充满真理的世间,为了人类补全计...说到这他忽然卡了一下,饱经风霜的硬汉脸上浮现几分因为回忆而纠结疼痛的表情。 原来不是好莱坞动作商业片,而是日式最终决战兵器风..... “不要拒绝了,乖乖的抛下你的尊严,.上去出卖你的色相,尽情的俯首弄骚吧,让典礼完美落幕。"矮胖校长哼哼的说。 “你说的好像已经跟动员女学妹学习没有关系了啊他拼命的打算为了最后一点点羞耻心反抗校长和 风纪主任的双重淫威,苦苦挣扎。 霞之丘诗羽的视线从那里的闹剧收回。 “笨蛋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斥责校长和风纪主任毫无师德还是说某人。 “是啊。”近处的星野純夏低低的附和了一句,她忽的径直走到了讲台前,靠近麦克风,舒心的女声又环绕会场 “表彰结束,希望诸位也能向优异者学习,开学典礼也到此结束,请各级各班有秩序、安静的离场,请带走椅边的垃圾,以上。 ”热烈的掌声噼里啪啦的被男同胞们献_上,他们神情满足且富有活力,像是刚刚开的是革命会议而不是浪费光阴的开学典礼,而女同学们也都打了个哈欠,纷纷收好私底下玩的手机,完美表露了当代学生对这种典礼的态度。 矮胖校长听到这个消息,甚是遗憾,只见他摇着头,圆滚滚的身体都在晃。 “拖堂非贤师所谓,何况是拖开学典礼,可惜了,可惜了。”凛诚顿时轻松了。 “明年学生再给校长解忧!”矮胖校长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你这么有信心今年就毕业?"“行了,风纪主任,放开他吧。 “是!"严肃的硬汉说,“另外校长阁下,有一处厕所的下水道堵泄,污秽的水已经溢出了,空气里细菌肆虐,恶臭穿透鼻粘膜直达脑梢,情况十分危急,请你迅速下达指示! 它们不会停下,它们不会克制,从腥腐之地而来,要到花月之所去,在弄脏了稚童后,它们还要抹黑岁月,不惧刀剑的源自人类的累赘产生的恶正风中嘶吼! 你倒是个讲究..... “有什么好请示的,去校~】外撕一张牛皮藓广告,随便打一个电话请个专业人士过来,按行情价给他,对了,严词拒绝他推销的马桶,那质量不行。”校长风轻云淡的说。 “明白!" “对了,怎么就堵住了?” "是这位同学,他叼烟而嘴角冷笑,端坐于便池之上,不怀仁慈之心的朝和平的下水道掷下了动摇地上地下两者和谐关系根本的湿巾纸。"风纪主任介绍挑起 世界大战的战犯般深恶痛绝的说。 “那你待会给我来趟校长室..."矮胖校长接管了犯人,风纪主任龙行虎步的执行呼叫下水道工人的求救任务去了。 矮胖校长拍着藤海凛诚的肩膀,看着渐渐散场的大礼堂。 “臭小子净给我添乱!”他怒其不争的说。 此时也完成了自己任务的学生会长慢慢来到^了校长的旁边。 “主持的很漂亮,辛苦你了。”矮胖校长欣慰的说旋即又在眼前的俊男靓女身上各自打量了两眼,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肉脸,然后哀叹,“德高望重的领导,才气兼备的学生,可惜这里有个家伙拉低了这个空间的内涵素质水平。 “不是我。"凛诚断然的说,“一定是正在更高维度正在观看我们的某些.... 星野純夏娟秀的小脸。上表情淡然。 “那么,我去整理今年的学生会事务表了。”矮胖校长朝她点点头。 学生会长刚转身,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回头朝藤海凛诚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假期玩的很累吗?" “啊?"凛诚不知所以,歪歪头,“还好吧。” “哦。 端正的少女应了一声,迈着小步子走了。 第三话星月夜藤海凛诚被请到校长室喝茶,老实说这是一份殊荣,日理万机的学院最高领导,且作为德高望重的师长,愿意为一个学生暂时放弃校园其他千百芊芊学子这是怎样的重视和怜爱,那个学生一定极为优秀,才可以得到如此沉重的爱。 当然,凡事也有例外...也有可能是那个学生极为恶劣,不得不令校长亲自挥舞教鞭讣|导。 凛诚抱着手站在一面墙上欣赏这里的挂画,矮胖校长想利用他做个看板哥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虽说并没有韩系帅哥的大长腿,可他站在那,稍稍做个姿势愣是把丰之崎的校服穿出了模特正在拍校园类型写真的感觉。 他留着在日本不常见的UnderCat发型,此侧削上梳的发型通俗的说法是铲车头,顾名思义的铲掉左右两旁的头发,只留头上部分,这种头发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欧美男士间非常流行的款式,起初是黑帮老大们的招牌发型。 时尚总是轮回的,就像现在,这个发型在日本少见是因为它比较需要频繁修剪,头发稍长一点,那种干净利落的感觉和平衡就会被破坏,但在日本理发着 实有些昂贵,凛诚可以这么傲娇的选择这个需要定时走理发店的头发的原因并不是他有钱....只是因为他找到了一家亲民的理发店。 距离他家有个几十分钟路程的小理发店的店主是来自中国北方的豪爽汉子,他的汉语带着一点大阪味而日语带着一点东北味..... 理发师们享受用自己的手艺把一个原本邋遢的人改变成光鲜亮丽的满足感,他一摸上凛诚的头就都没问他有什么意向就风风火火的推了一个这样的发型,并深沉的说你这样的帅哥,这种发型是万能的。 还真是。 每天迷迷糊糊从被窝里起来,走到卫生间照镜子头顶的头发散乱下来,颓废的遮住他的前额和眉梢漂泊浮沉的感觉由里到外都是,镜中活脱脱一个悲伤怀世的小田切让,等洗脸后,沾水的手指把头发往上利落的一抹,木村拓哉出现了..没睡醒的眼神还带一点少年时金城武的迷茫。 凛诚端详着面前的挂画,不禁赞叹出声。 “唉,美滴很,美滴很。 ” “那是,那可是梵高的《星月夜》,当然美滴很。 ”坐在那张大大的纯木质褐色办公桌边,矮胖校长正在为自己泡--杯祁门】红茶,至于凛诚...他从椅子脚边为他拿出了半瓶可乐。 “我是说我这张脸啊。"凛诚借着《星月夜》表面 .上那层剔透的薄玻璃认真的端详着自己说,再次感慨 “当初没去杰尼斯,可惜了,否则我绝对有机会和新垣结衣组一对,上演一出新版恋空。 不错,你该死是真的。 矮胖校长看了一眼可乐上的保质期,发现已经过期两天了,他也不声张,就那么倒出一杯,然后自己胖胖的身躯坐回了舒适的椅子。上。 校长是一个有格调的人,他家庭较为富裕,送他去了躺伦敦留学,究竟学没学到东西不清楚,那口英文是不是地道伦敦腔也不清楚,不过至少培养出了他的艺术品味,但凡像这样的管事的人,办公室总得放些什么表明自己的内涵修养。 爱生活的人会摆放一点书道作品和彩画,校长也一样,不过他比较高端,摆放的是名家的名作,他的心思凛诚大抵明白,就好像东街小巷青龙组堂口供奉的是一把武士刀,身上纹龙虎,西小巷比较有文化,供奉的是三国的关二爷,身上刻名言警句,而同样也混道_上坐在写字楼里的北街上的流星社又不一样了,人家是穿西装坐在老板椅.上供--只纯种波斯猫,手背纹一朵血色玫瑰。 都是表现内涵,那就整点高级的,小人画就别来了,得来梵高和莫奈。 凛诚觉得..他要是真的挂一副真迹,凛诚必定是五体投地,拜服不已,可满屋子的大师名作赝品委实有点令人尴尬,何况您好歹别挂--样的,那面墙有两副《有乌鸦的麦田》,你这是干啥呢? 而且他觉得校长应该不懂这行,淘的赝品都是毕加索塞尚这些路人都耳熟能详的存在,别人突然问他对阿曼迪奥.莫迪里阿尼为什么不画眼睛有什么看法他肯定先是故作深沉的一笑,然后开始扯自己今天没刮胡子。 当然,他真敢说出来这些心里话,就不能好好的愉快玩耍了。 凛诚走过,在校长对面坐下,风度翩翩的端起他倒好可乐的瓷杯轻抿一口,优雅如斯,他皱了皱眉,觉得这可乐有点哪里不对劲。 矮胖校长看看他,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开口:了 “说吧,怎么就把厕所的下水道堵住了。” “你问的好像是我故意要堵住一样,是意外啊,我怎么知道一-张湿巾就可以堵塞通往城市良心的路。"凛诚无辜的说。 “哼,你要是真的有点羞耻心,就安安分分点,你虽然不该是学生了,可你依然是学生,还在学校与其余学生相处。"矮胖校长肉肉的指节敲打在桌面.上,说 着拗口的话,他忽的问,“对了,那副梵高的《星月夜 》,你说说美在哪?” “真不要脸...哪怎么能是梵高的,是哪个作坊的仿画人的吧。 “别在意这些小细节。”矮胖校长生气的拍桌子说看来是哪个客人走进他的赝品天地,洞穿他那颗伪文艺的心,详细逼问他几句,问出原型来了。 凛诚叹了口气,转过去看向那副扭曲如火焰的图画。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嗯...左边一条粗大的黑章鱼的触手,天上是尤格的眼睛?"校长尝试的说。 凛诚忍不住捂脸你是在可以炫耀你刚读到的克苏鲁元素还是说你的眼睛是真的不行。 “左边那颗黑色的是丝柏树,右边和天上是星星月亮,题目都叫星月夜啊老爷。”他无语的说。 校长沉吟,毫无反省的意思,示意他继续。 “这幅画有很强烈的笔触,力度很深,如果你见过真迹,会发现天.上的星星里全是长方形的笔压,这种粗狂最后也带来了画面的放.浪,这幅仿画有些过于着重模仿原画的线型了,反而忘了赋予画,梵高最重要 的强烈情感。"凛诚叹了口气说,“丝柏树是梵高在圣雷米时最喜欢的树木,很多画都有,每一棵也都像冲天的火焰,他癫痫发作进圣雷米的疗养院后,画作就开始出现旋涡纹和火焰般向.上燃烧的线条了。' “你见过真迹?”校长兴致勃勃。“见过真迹的局部...的扫图。 ” “切。 不理会校长的不屑,凛诚轻咳了咳。 “大量蓝色调和粗重笔触制造了阴沉忧愁的氛围,他本人生前也挺欣赏日本浮世绘,在安特卫普时,就对这类艺术很感兴趣,用浮世绘妆点自己画室,也临摹过杂志上浮世绘作品, 《神奈川冲浪里》应该是他最喜爱的作品之一,《星月夜》天空的涡状星云被认为参考并融入了《神奈川冲浪里》的元素。”凛诚看了看校长,“《神奈川冲浪里》你总知道吧?” “知道。”校长挥手,“葛饰北宅的木板画嘛!我小时候的大众澡堂,瓷砖墙壁.上尽是那浪潮!哎呀那就是所谓的昭和风味呢!” “是北斋....不是北宅。”凛诚纠正。 “哎呀跟年轻人开个玩笑嘛,你们现在不就喜欢宅之类的东西吗?我上次没收一位同学的手机,上面画着个小纸片人,他可心疼了,一口一句北宅,难道我真记错了吗?不,你赶紧继续,给我说明白了,不然 下次我再出丑了我会发飙哦?" 校长除了是个有品位的人外,也有些不讲道理.... 而且果然是被人问到知识盲区了。 “没了啊。”凛诚却摊摊手,“就这些啊,你总不会要我把里面的所有技法都给你解刨出来吧?”校长沉沉的看着他,眼神中隐有发飙前的征兆。 ..... 委实说,对这种创作情感极为强烈的作品,只评价它的技法是很失礼的。”凛诚摇摇头,他伸出几个手指开始算,“看莫奈,并不是看那一抹日出,而是日出时的绚烂色彩,看蒙克也不需要把呐喊者的面部表情说明白,只需要体会那焦灼,看达利,无论是怪兽的身躯是什么构成还是永恒的时间怎么流逝,你只需要明白那荒诞。” “完整的绘画比照片多的,就是那一笔一笔实实在在的过程,而非摄像机一键就成的一瞬时间的保存。' 凛诚静静的说,“人是感性的,调色板_上每一次调好的颜料都不同,或许这次柠檬黄用的多,下一次就用得少而画笔也连接着画家的心,畅快淋漓笔压自然潇洒纵横,沉闷结郁笔压自然沉重发闷,最好的创作就是心在倾诉,手记下那情感的波动,留于白纸之上。' “专业摄影师和普通人拍一张苹果,苹果是一样的可即便你让同一个人来画它,两次都会有差别,有技法的区别,也有心情,大师之作为何是大师之作? 只因为哪怕他们都已死去,灵魂归入星空,可残留在老旧画面上的心情却不曾消散和减退,坚韧的可怕,直到颜料干涩剥落,纸张碎裂的那一-天才会如沙如青烟散去。 “能留于历史之河的大师之作,甚至可以跨越时空与你对话....笔一笔去读,你甚至能直到那一一刻,几百年前他挥下这笔时心中的情意,纸上的灵魂正邀你去看那黑白的光景,世_上最浪漫的事就是心与心坦诚相见,并高歌笑谈。”凛诚惋惜的说,“这幅《星月夜 》只是单纯的模仿画面,而没有尝试去对话,临摹是对大师的致敬,对自己画技的一种提升方法,但那也是神圣的对谈,借由一一副画面,实现跨越时光的同步 “曾经有个有严重抑郁症的患者,一个夏天的晚上吃完安定情绪的药物后产生了幻觉,当他看到窗外稀疏的星星时,星空开始扭曲,旋转跳跃,甚至涌向他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了梵高的《星月夜》,他忽的哭了,不是悲伤和孤独而是理解。”凛诚低声说。 “总有孤独的灵魂在世间徘徊,而孤独的灵魂也可以强烈共鸣的,哪怕彼此不是一个时代的,这些凝下心血的作品伟大之处正在于此,它们可抗衡时光,从而联系上那些感同身受的人生旅途上的匆匆旅客。” “去读读《亲爱的提奥》那本梵高的书信体自传吧 那中正有《星月夜》的源头。"凛诚顿了顿,旋即包含敬意的低声吟诵,“我一定要画一幅在多星的夜晚的丝柏树...然而我的脑子里已经有了这幅作品,一个多星的夜晚,基督是蓝色的,天使是混杂的柠檬黄色'。' “懂了吗,这画简练的说,好就好在,它洗练于岁月。"凛诚说完,看着校长。 校长脸_上满是深思,满是对时间人生的提问,良久,他才严肃的说。 “有点太长了...我不一定记得住,你给我写下来 ?我之后就这么给朋友说。”靠! 艺术是你用来当做垫桌角的书的吗?! “不过你的美术鉴赏力还蛮高深的啊。”校长突然说,语气深长。 凛诚一怔,旋即目光微移。 “凑巧_上课没看课本,读过许多课外书。”他低声说。 “说到_上课,你的学业...校长看看他,顿了顿接着说,“你的成绩是真的差,今年都是第三年了吧?总不会还打算复读吧?你们藤海家天生应该就不是攻读知识的类型,你爷爷就一莽夫,玩拳脚功夫的还真被他玩出了境界,你爸爸还好,本来可以跟你爷爷组成 一对藤海家的文武双全,可惜走得太早了。”校长惋惜的摇头,他看着凛诚,认真的说。 “你心思也没有在学习上,我早看明白了,两年前你爷爷把你丢到我学校,就是来混日子的,只是这日子混的舒坦快成习惯....你也是个小大人了,我跟你爷爷又这么铁,也没有管你在校内缺席和天台抽烟,不过今年该打算打算了吧? 校长没了之前那种斯文暴徒的无理,真切的说。 “和你一学年的,大学日子都过一年了,你是打算今年努力考个大学,还是直接出去寻份差事呢?”“这怕是得回去跟老爷子商量了。"凛诚挠挠头。“有啥好商量的,你自己有什么特长就尝试着干点什么呗。”校长一哼。 “我能有什么特长... 良久,凛诚才自嘲的轻笑。 校长看了他一会,然后还是点点头。 “行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并不是不懂事就是太懒散了,我不强求你的学业,至少你能成为一个好人,我作为师长的基本责任就尽到了,而训话小辈的事,就交给你爷爷那老瓜子吧。”校长朝他努努嘴,“得了回去吧,今年还是三年级C班那个教室,记得下次来把下水道维修费给我垫.上,还有时刻记着遵 纪守法,我可为你破了几条戒了。 “我从来都没生事啊...多谢严铁爷爷了。”凛诚站起行了一礼,然后出了门。 喝完那杯热乎的祁门】红茶后,柳正严铁先是翻阅了下今年的事务表,之后停下手,他沉默了一会,好不容易弯下满是赘肉的肚腩,从书桌右边最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档案,起身后松开了下西装的口子,岁数大了还这么胖,够憋的。 “没什么特长啊。”他眯着眼看了看手里的报告纸,轻轻叹息。 “你也就骗骗外家人。”纸_上的却是中文的句词。 第三届艺国论坛交流会于意大利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完美谢幕。 彩色的照片上,在两三排的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中,他忍不住看中那个嘴角上扬,桀骜不驯,神采飞扬的年轻男孩,他的眉目上挑,仿佛看的不是镜头,而是无尽要攀越的高峰。 照片背景是米开朗基罗所创的大卫雕像,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里的这座雕像,是真迹,而非赝品。 在传世的大师之名作旁,区区还有稚气的男孩也依旧如此傲气凌人,不可一世。 像,却又不像了。 柳正严铁想起几分钟前,比之照片上长了个字,也多了几分成熟,但却坐在自己面前目光躲闪的学生再次叹息。 第四话伊藤诚组 “啊啊啊~~--”藤海凛诚背靠着栏杆,整个朝后弯出几十度,仰视天空,咬着根皱巴巴香烟的嘴巴里挤出百无聊赖的长长哈欠音。 天空清一色的干净清爽,连云都好像是半透明的挤在一起的棉花般柔软的白云杂着空之帷幕的湛蓝白蓝混合的恰到好处,让人忍不住想吃一口的美味这边的空气是真的要好一点,能感觉到苍穹的高高在上,毕竟太透亮了。 他转过身趴在栏杆上,从天台这个角度眺望出去欣欣向荣的校园和外面井井有条的街区也都映入眼帘。 城市街区规划是个技术活,而很显然布置出这片城区的人是个中翘楚,充满理性的线条和强迫症般的划分风格,想必设计师是个性子坚韧的头脑派,换而言之也就是实践派,生活派...是艺术工作者,却不是脑子发热随心所欲的神经病。 科学规划、高标准建设、基础先行、产业支撑、 文化助推、完善机制。 目光至少得能看到几十年后的城市雏形呢。 公园、居民区、 行车道这些区块井然有序,就像棋盘.上一个个彼此联系的棋格,耸立的高楼们拔地而起,墙身上都是漂漂亮亮的灰黑色或是白色粉刷,钢筋水泥的厚重和沉稳扑鼻而来。 家庭主妇们牵着幼犬或是带着小孩子散步,人行道上车辆等待着绿灯,精神抖擞的老人们迈过斑马线这是典型的,优秀的城市,设计者思路清晰的制出一个棋盘,而劳动者们慢慢在他的布局下搭建起设施,就像按着图纸生产大部件的老道工人,最后由居民们一起点燃引擎他们也化身螺钉齿轮的小零件投入其中,为家与城转动。 起点和规划是如此的优秀,它也不会在飞驰的同时发生小毛病而减缓发展的速度。 大家们爱着这个家,爱着这个家乡,不愿见它污秽和脏乱,稚嫩的孩童也会乖乖的把雪糕包装纸认真的丢进垃圾桶,深墨色的沥青马路上沉淀着温暖的阳光,公园里一半是盎然的春树绿色,一半是勃勃生机紫叶李的红艳,最后是樱花的一抹粉。 正是四月初,是樱花盛开的时候。 作为日本人,藤海凛诚想到Sakura,第--印象不是粉嫩粉嫩的国花而是硬的跟石头一样的白色橡皮擦他大抵已经不配是平成健儿了。 城市已经变成这样了啊,不知不觉的,他静默的把下巴迈进手肘间,俯瞰城景。 “无聊啊。”他自言自语,语气闷然。 对自己故乡的成长他自然没有想要斥责的,这里的生活指标和环境这么棒,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好,他只是觉得...没意思而已。 他曾去过一个让GPS束手无策的异国城市,又刚好在那当中最神经病的地段里生活过几年,东京的地铁是地下无声前行的蛟龙,轰隆轰隆的行过黑暗的隧道,而那座城市没有地铁,只有过山车,上一秒过了地底隧道,‘下一秒就突然展开翅膀般的从人家六楼阳台几十米外,越过繁忙车道潇洒而过。 凛诚依稀还记得第-次体验那种穿越般的感觉,正对着漆黑的玻璃默默欣赏自己的帅气,突然就一阵光袭向他,周遭一切变得亮堂堂的,他没在隧道内了而是在十多米高的天.上,他麻木的贴在玻璃窗_上盯着对面六楼阳台洗内裤的大妈,大妈风轻云淡习以为常的朝十多米高的轨道上奔驰的轻轨瞥了一眼。而地势复杂的山城里,那个贴着几座工厂的旧街区更让他迷醉。 路灯_上是叠满的开锁、疏通^下水道的广告,左拐楼下是两个大爷袒胸露.乳端着茶缸厮杀象棋,右拐是 几个年轻人正拿着油漆朝着墙壁_上泼...汽车咕噜咕噜的驶过,他吃了一口尾气,远处兢兢业业开干的工厂排出的烟气让天空变得灰白,重的像是要随时垮下。 讲究的,远赴他国历练的孩子有点慌,眼前的一切打破了他对居住地的美好遐想,他以为还是家乡那样的井然有序,彼此早上中午晚上好,清晨有朝阳,傍晚有晚霞,放学的女孩们穿着水手服,光洁健康的白皙双腿在短裙下摇曳...实则他看到的是,花花绿绿的楼房,街区墙壁上满是白色喷漆画的狰狞骷髅头,这个地段像是一头疯癫的恶魔。 右边的年轻人泼完油漆已经开始挽起袖子用粉刷画着朋克海浪了,烧烤摊的老板不慌不忙的摆串,路过的一个男人盯了半天地板,然后忽然咧嘴一笑,从兜里掏出粉笔,居然开始搞3D艺术。 他最后还是惶惶的走进去了,然后,他也一度成了个神经病。 所幸精神病人如今康复了,成为了正常人,哪怕“ 生活”这个医生其实并没有问他有没有想痊愈,他都被治好了。 藤海凛诚把烟灰抖进自己喝完了的,撕开缝的酸奶盒子里。 现在怀念...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他继续看着秩序的家乡,脑海里却不经意间是那 个沐浴着蒸汽与色彩的纷乱的街影。 正午的阳光姣好明媚,刚开学的学生们正在课堂 .上摆脱假日的慵懒,适应着学校生活,距离上半天的课程结束还有十多分钟吧。然而凛诚却在天台抽大烟。 这短短一句话里他包含了三个以上的违规行为,逃课、抽大烟、以及私自.上天台。 换成任何一个学生都会被带进校长室赎罪,他刚刚才从校长室喝完可乐出来...这很好的诠释了关系户的丑恶,他绝对是这个学校最为所欲为的学生了。 老师们都懂他的特殊性,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没有做什么影响他人的事情,权当就是一个不用打卡不用干活的校工吧,校工来听课说明他求知欲强,想旁听,没来说明他欣赏校园风景去了。 凛诚又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 此时他身后响起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去只见两两三三的学生正推开虚掩的铁【门走到天台.上他们颇为不凡,不凡的地方在于,他们的头发要不是利落的板寸,要不是长过耳畔的长发,还做了审美异常的挑染,几缕玫瑰色骚的让凛诚嘴角抽搐。正式的学生制服扣子解开,吊儿郎当的披在身上几个人走起来手都插在裤兜里,行走的十分有节奏感,背脊微弯,脸上满是少年放荡不羁,眼神像是雪 原孤狼般的闪动着。 为首的一个,体格健硕,颇有运动社团首席的风范,他的耳朵上还有耳钉,阳光下泛着干硬的金属色这就是不良少年们,虽然凛诚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为何不良的如此“教科书”,挑染也好,耳钉也好,像极了电视里走出来的一样,反而有点不真实。 所谓的不良就是蔑视校规,特立独行,他们为自己而活,对他人的劝诫视若无睹,烟酒相随,做那尘世的一-抹浮华,说到这里,好像凛诚自己已经符合了不良的标准了,无语的看着他们,自然肌肉同学一行人也看到了他。 只见肌肉同学先是慢条细理的弯下腰,提高自己的裤管,然后露出了他满是腿毛的精悍小腿,只见七八根香烟正半插在他脚踝骨几厘米上的黑色袜子里,肌肉同学像是士兵取出子弹般的从袜子里抽出两根香烟。 他自己自然叼.上一根,动作间满满的飞扬跋扈,只见他大咧咧的朝着凛诚走来,这一幕何其像不良对低年级学生索取保护费...不过凛诚比高三还大两级,这个比喻不太准确。 肌肉同学走到了凛诚的身前,他的个头也要高出凛诚很多,他野性的目光自.上而下,他忽的举起了充 满力量的手臂,朝凛诚的胸...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根烟。 “诚哥好!”肌肉同学顺从的低头。 “诚哥好! 他身后随行的小弟们也都纷纷低头效仿。 凛诚扶额。 “说了不要叫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肌肉同学不解的抬起头,“诚哥正是我们伊藤诚组的三代目呀! “你们不念书可以,但我求求你们也多看看动画片 .... 伊藤诚组不是伊藤诚的组织....这个不良社团名其实是迄今为止三代老哥的名字的混合结果,初代目姓伊川,他毕业前满怀感情的说,兄弟们聚在一起不容易,组织名也要彰显我们的薪火相传的精神才行,所以他钦定组织名第-一个叫伊,取他姓氏的一-字。 二代目姓藤原,他秉持初代目的信念,把藤字摘出来。 凛诚之前这个组织名就叫伊藤,他莫名其妙的被奉为三代目后,自然也要按照规矩更新组名,本来他觉得应该是伊藤藤或是伊藤海,结果,该死!组员表 示老是姓氏太单调了,这次要从名字里取一个字,他们都说诚这个字好,到时候跟外校战斗人人举着诚之旗还颇有新选组之威风,于是全票通过! 嗷,真该死!他总觉得自己被咒了! “诚哥,抽烟!”肌肉同学相当有礼貌,双手给三代目_上香烟。 又是那个让他不适的称呼,而且他总觉得这香烟薄荷味中还带着一点儿汗臭...他连忙摆头拒绝。 “薄荷味也是男子汉抽的烟?”赶紧他自己从兜里取出烟盒抽出一根地道烤烟叼 .上,见大哥已吃上了烟,肌肉同学也就收回了烟,并且眼光中有着一丝敬重,那可不是,他们这群人落魄到从裤管腋下藏烟,而凛诚却正常的取....三代目终究是三代目,是这学校五大风云人物中唯二的男人,另一个男的是个宅男,所以三代目便是学校唯一的猛男! 肌肉同学不禁感叹,他又取出打火机提大哥点上哪怕凛诚因为称呼急于和这群非主流撇开关系,可他享受点烟的风范活脱脱一个不良混账老大,只是因为恰好长得帅,这种混蛋动作也有几分泷谷源治的痞帅。 帅哥生活不幸福,他们的幸福你想象不出。 “你们怎么把烟藏到那种地方?"凛诚不由得问。 “唉。”肌肉同学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今天转来了一个新的风纪主任,不知道以前到底是干啥的,半天他就抓了十三个弟兄进德育处,他的鼻子灵的跟接受过训练的拉布拉多一样,一点烟味都能闻的到,侦查能力也强的可怕,人潮里扫到目标,哪怕第一-眼见到他都能追到人家教室里去,几个机灵的弟兄想甩掉都失败了,被他冷笑着摁在地上,说什么末日联盟就是这么训练废物的吗,想苟活就赶紧把身.上的尼古丁毒品交出来’。 他到底是失忆的大龄中二,还是确有其....凛诚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笑也是冷笑的新任风纪主任,脑袋一头黑线。 “进了德育处的弟兄们在绝境中想方设法传递出了消息,说一定要针对味觉下手,我们思考再三,最后把烟藏到了身_上体味浓烈之处。”肌肉同学双眼闪烁着睿智的光彩。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 看着一堆人挽起裤脚和掀开衣袖取烟开抽,他忽然觉得有点干呕,手里新点的烟也干涩无味,他几口就扔进酸奶盒子里。 “对了,下课了?"凛诚忽的问。 “是啊。 “那我得去..."懔诚表情一动,赶忙往门口走,此 时肌肉同学拦住了他,并一副早已知道他所急何事的表情,如此策士嘴脸,下一秒就该说主公莫急,在下早已算到此处,已有妙计。“诚哥莫急。”他果然说。 “叫我三代目!"凛诚光速打断。 “三代目莫急....我早有准备。"一旁的小弟识相的递来一个便利店的包装袋,里面是面包便当和一盒牛奶。 肌肉同学自豪的说。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食堂小卖部只有几样食物,隔几天才会完美供应,我想到诚..... “三代目! .我特地提早去问了老板,没有三代目要的这几样所以第二节课后托校外的人在便利店买好了,一直妥善保存到现在,就等着给三代目呢。 他打开塑料袋,如数家珍。 “LE SUCRE-COEUR的面包,经久不衰的人气款式指定的9点钟出炉的那一批,面包口感正处于软硬合适的阶段,特地选的新田沙拉酱,七分甜三分咸,二者相辅相成,风味极佳! “YakultmirumiruS酸奶,富含维生素E、B6、B12叶酸等营养,知道嫂子不喜浅粉色,所以拿的还是 这款深蓝包装的!校内我们用不了冰箱,所以我们去化学室拿了些硝酸铵、氢氧化钡,稍微做了些降温手段! 现在还是冰凉的!” "最后是这款速成热便当,我们担心诚....三代目和嫂子不够吃,所以多拿一个量足的午饭,它只需要按照说明书,用里面的袋装纯净水发生个微妙的化学变化即刻隔层加热米饭,最后浇上酱汁即可!”肌肉同学像是展示科研成品的企业人。 “还有这本当期的JUMP,可以做三代目和嫂子饭后的消遣,我们知道嫂子是文艺少女,特意又拿了本刚发售的《恋爱节拍器》,听说这是轻小说大赏,甚是文艺甚是清新脱俗!我已经提前翻阅过了,用书签在里面记了几个段落,都是男女主发糖虐群狗的场景直接翻到那里看,相信三代目和嫂子间的温度会迅速上升的!”基本介绍完毕,肌肉同学又说。 “三代目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对的地方,或是我记错了嫂子爱吃的?” “你才是她男朋友吧...懔诚无语的看着袋子。 “三代目请收回这句话!"肌肉同学一脸严肃,“去年三代目可是为嫂子挤了整整一年的食堂小卖部,抢的全是这些供不应求的爆款,无数次被校内吃货挤成人肉馅饼,那份爱和坚毅大家都看在心中,这才悉数 记得,开学典礼大家立刻就想到中午这一关,整个伊藤诚组早_上就开始运作了,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兄弟们都是忠心与三代目的,请不要再说这种侮辱我等忠诚的玩笑话! “我,我知道....是我不对。”迫于肌肉同学的气势,凛诚张张嘴。 肌肉同学喜笑颜开。 “好了快去吧三代目!”他递过来装满他们忠诚的塑料袋。 “祝组长恋运昌隆--!”大家像是送他去战场一样致意。 感受着手里的沉甸甸,饶是凛诚不怎么喜欢这群非主流,也有些小感动,这群人竟是如此可亲可爱,明明一个二个化学成绩差的老师想拿刀捅死他们...却在半天内知道了硝酸铵溶解吸收热量并付诸行动。 等会,他们做实验时应该没出问题吧? 凛诚叹了口气,朝着肌肉同学动动嘴皮。 “三代目,感谢的话就不需要说了!”肌肉同学连忙摆手,表示比起尽忠,这都是小事。 “不是,我想问你,叫啥名字。"凛诚摸头。 肌肉同学僵硬在原地。 “山田健二... 好一会儿他才说。 凛诚大力点头,旋即提着袋子潇洒而去。 只有肌肉同学站在原地,久久的才艰难的忍下眼眶中的泪水。 第五话单纯 “秋来不在夏尽处。” “徒然草的,十月是小春天气中的一句,不是夏天结束秋天才来,而是夏天里已酝酿秋的气息。 日本学校的天台楼顶其实并非是像漫画故事里那般准许谁无聊就上去逛--圈的,但是天台这种僻静的地方,总会有人找准时候在这享受静谧。 霞之丘诗羽独自一人坐在铁丝网栅栏保护着的台边的椅子上,她身后就是繁华街区的俯瞰景,可她却背对那些,只着眼于手中的书籍,沉浸入大师笔触中的文学少女.优雅的令人不忍打破,私立丰之崎学院的校服仍是常见的制服款式,没有便装的华美和时尚,但学生服可贵的在于它象征的青涩。 也只有最纯洁的年纪才能与学生服相得益彰。 柔顺的发丝顺从的流淌下,错落过纤细的肩部,有几缕搭在了少女美好的胸前起伏上,精致的脸庞不做多余的表情,狭长的晶莹瞳孔中也是书上的淡纸黑字,深蓝色裙下的黑色丝袜紧贴她的肌肤,将女性的腿部线条勾勒的紧致而完美,一点点的弧度都透露着惊心而和谐的美感。 早已进入了四月份,今天是第六号,天台的轻风 还带着一点春季末期的温柔,微风带起几丝黑发撩动在她无暇的脸颊,上,诗羽的小鼻子轻轻抽了抽,她伸手将那不规整的发丝拨到颈后。 修长的指尖掠过粗糙的书页,那里被描绘的世界很苦很美。 不合时宜的,铁【】被人推开,干涩的发出吱啦的声音,刺破了这份少女所制造的幽静。 “来的真晚呢。”诗羽只是眼神稍稍动了动,视线没有从字词上挪开,她不抬头的轻声说。 一时半会那个人没有回复她,她也没在乎,左手往前方的空气抓了抓。 “YakultmirumiruS酸奶,给我。” .抱歉没有那么高级的酸奶,刚开学,食堂小卖部还没摆_上那些奢侈品。”来的人犹豫了会后,苦笑着说。 她这才发现误会错人了,而且,这个声音...诗羽慌忙的把书放下,目光朝前方投射去,前面站着的男生正尴尬的摸着后脑勺,他的右手提着一个小的食品包装袋,他戴的眼镜框形状处于方正和圆形之间,正如他的性子-样,有些优柔寡断。诗羽看全了他后才低头去再看书。 “是我太失礼了,刚才认错人了。” “啊啊,藤海前辈吗?”安艺伦也恍然的说。 “是啊,新学期的第一天女朋友就等他的美味午餐等到饿肚子,可男朋友君却不知道在哪,可能是一-年半后终于厌烦我,打算把我甩掉吧。”诗羽淡淡的说。“没那么严重吧...论也讪讪的说,“我想前辈可能只是去挤小卖部了,他去年可是天天挤,认真到给前面的人钱请他让位置,不过今天他应该买不到那些还未进货的好东西了。” "是呢。”诗羽看了看他手中的袋子,“你带了吃的 )” “是,是的。”伦也说,“不过看着袋子装得满,里面也只是两个菠萝面包和两盒100日元的酸奶。” “没关系,我已经饿了。” “啊? “饿了。”诗羽重复说一次,她的手轻轻在身侧的空位上拍:了拍。 伦也犹豫?了一下,还回头看了一眼,说实话他也是有事来的,所以谈话是必要的,不过真的可以久违坐下一起交谈,突然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他最后还是慢慢走过去,隔了诗羽一个身位坐下,把食品袋放在两人中间。 “打开。”诗羽淡淡的说。 “啊,是,是。”伦也取出面包,撕开包装纸,双手礼礼貌貌的递过去,女孩这才把书签夹在某一页上合上书本放置下,接过黄澄澄的菠萝包。 “酸奶。” “是...”这种仿佛伺候祖奶奶的沉重氛围,难道这一-年里前辈都是这样度过的吗?伦也毕恭毕敬的递上插好吸管的平民酸奶。 两手各捧着吃喝,诗乃细嚼慢咽的进食,薄薄的嘴唇小幅度的张合着。 “那么,你是有事才找我对吧?"美丽的少女说,所以才厚颜无耻地跑来找以前甩掉的女人。” “不要用那种招人误会的说法啊。”伦也苦笑,“要是被人听到了怎么解释啊。 “害怕被我男朋友手底下的不良们堵在小巷子里吗“唉,会那样吗?前辈不是那种人吧?”伦也惊疑"当然不会对你本人施加暴行,不过是把你的小说特典、限定游戏光盘给当着面焚烧砸烂成垃圾吧。” “那就是暴行啊!比杀了我还恐怖的暴行啊!”伦 也大惊失色。 “那么,承受这种暴行的风险还要来找我,是什么事?”诗羽淡淡的说。 伦也静默。 诗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只是说说而已,我们学校的不良还没那么低级趣味,你见过哪些不良不务正业用欺负低年级的手去欺负比三维还低一维的纸片人的?" 伦也一动。 “不过男朋友君说不定会命令他们做些低级趣味的事。”少女的话锋又诡异一转。 “应当不会吧。”伦也这次却踌躇的说,“前辈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是真的有正经事相求才来的。” “啊拉,你很了解他吗?”诗羽眉目一转。 “接触的不多,虽然他校内的形象不好,不过是个好人,还帮过我把轻小说放进图书馆里,而且还是古典文学的栏目里去...伦也轻轻笑了笑,“本人也长得那么帅,重要的是,他能和诗羽学姐交往一-年之久,学姐不是随便的人,如果前辈不优秀的话怎么会坚持到现在呢? “是啊,女才男貌说的就是我们吧。” ...... 还有这种说法吗?" “你的正经事是什么?就当是午饭途中的消遣吧,说来听听。”诗羽不假思索的转到了话题主题。 “啊,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同人游戏企划,它源自于我一个春天早晨的邂逅!”说到这里,伦也有了精神和干劲,他摸出从作业本.上撕下的一张单薄的纸,上面有着稀疏的段落, “我希望听听学姐的意见!”诗羽不慌不忙的放下吃了几口的菠萝包,舌头轻轻舔弄了几下沾了些糖的手指尖,才接过那张纸,好看的眼睛轻轻扫动。 好一会,伦也才试探的问,像是交了毕业设计面对审核老师般的忐忑不安的学生。 “怎么样,我的企划书?我是第一次写这种东西,要是能听听学姐的意见,我会很高兴的,然后,我还有一个更加厚颜的请求,如果学姐你也能-起来做这个企划的话.... 他还没谦卑的发完话,只见诗羽两手一合,那张整洁的纸张就被她轻描淡写的揉成了纸团。 伦也像是自己通宵三天做的CAD原稿被毕设老师删除掉般的发出咕咕咕的痛苦之声。 “我的灵魂巨著啊一-!” “垃圾归垃圾,渣滓归渣滓,尘归尘,士归土。”诗羽随手抛掉了纸团,“我说,伦理君,这个不能被称 之为企划书啊,那些专业的制作人看到这个会想要把你丢进太平洋的。”她叠起一只脚,语气慵懒却讽刺的说。 “你那搞错方向的热情,和你那令人悲哀的迷茫和青涩,还有自作多情的努力,我倒是不讨厌,不过我无法给一个不值得评价的东西提建议,作为企划书我只能给零分,这根本就是老桥段的东拼西凑,故事的各个部分都能轻易的看出原本的出处,更糟糕的是质量差到连老套的抄袭都谈不上,真是越看越让人忍不住扼腕叹息呢。” “有,有那一一么差吗?”伦也身_上仿佛中了十几道利剑,他呻.吟着说。 “而且我现在很忙。”诗羽看了看他,“没空陪你玩心血来潮的过家家。 “并不是心血来潮!”伦也忽然加大了语气。 诗羽一怔。 “我一直想做的啊。”伦也又低声说,“我一直都渴望进入创作者的世界,哪怕一点点也好,学姐你以前也说过吧?我或许有创作者的才能。”诗羽皱了皱眉,视线飘向别处。 “我有说过那种话吗?就算说过....哪也是巧妙敷衍你的社交辞令吧。 “但对我那是现在而言的唯一慰藉啊! 观音大人! 毕竟你是真正在创作者们竞争中脱颖而出的霞诗子老师!老师的话足以让我鼓起勇气!” “那你也该明白我是真的很忙吧...?” “听说要出新作品,恭喜你! “避开问题的说辞也是这样生硬呢。”诗羽忍不住叹息。 “即便如此,也请你,最后再信任我一-次,给我一个机会,今天放学后,我会在多媒体教室等着你的。' 伦也坚强的说,他看了一眼自己被丢在地上的纸团,我会写出更好更详细的企划书的,请一定要来,我等你! 他站起,满怀新生的创作激情走向【门的方向,感受到背后笔直的诗羽的视线,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等走到门,朝下迈出几个阶梯后,他才惊觉楼梯间有个人正抱着胸口等着,较暗的楼梯口隐约可见烧的火红的烟头。 “前...咳咳咳,藤海前辈?”伦也被烟雾熏得咳嗽了几声,认出了那个人。 “哦哦,不好意思啊。"藤海凛诚连忙摘下烟丢在地_上踩成扁扁的,然后再捡起把烟屁股装进衣服荷包里,他笑着说,“因为在这等着也没什么事做,所以就抽了根....哪么,你们谈完了吗?” “前辈一直在这吗?”伦也讶异的说。 “嗯,因为虚掩的铁【】后传出了你们的商量声,觉得先不打扰你们比较好。” “这,前辈_上来也没什么关系的吧?倒不如说.... 是我太失礼了。”伦也顿了顿,“毕竟诗羽学姐是前辈的女友吧?” “你找她不是讨论你的作品吗?"凛诚问。 “是的。” “那我生气干什么,我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与女孩子交往总不会把她附近的所有男生都赶跑吧? 再说你们原本就是朋友,商量商量事很正常。"凛诚摆摆手说。 “朋....是啊。”伦也呢喃了一声,他又好好的说 “不过还是给你添麻烦^了,抱歉,藤海前辈。” “别说了快回去吧,午休都快完了,对了你吃了没啊?拿一点?”凛诚朝他举了举塑料袋。 “不必了那么我就先下去了。”伦也和善的笑了笑,跟凛诚彼此点点头后走下了楼梯。 凛诚这才朝天台走去,走了几步楼梯,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先取出一片口香糖扔到嘴巴里咀嚼了几下,才继续抬开步子。 他推开门】朝着依然端坐着的诗羽走过去。 少女听到声音先是立刻抬头看了一眼,才淡淡的说。 “还以为这学期就是你我交往的终点呢。” “那,分手割腕吗?"凛诚耸了耸肩。 “那是什么三流故事的桥段?' “是名为QQ空间的外国社交网站.上的短篇段子,可比国内的段子要悲伤逆流成河得多了。"凛诚走过去毫不做作的在她身边坐下,他举起手中沉甸甸的袋子 “给你带来了你指名道姓要的面包、酸奶。” “我吃过了。” “看到了。"凛诚望着她手中的半边菠萝包和酸奶叹了口气,“不过问题是我也吃不下这包两人份的午餐啊。” “那就带回去吃呗。” “说的轻松,回去肯定大鱼大肉了,谁还会在家里啃面包啊,太不讲究了。"凛诚无奈的从塑料袋里取出那个快一千多日元一个的高贵面包,几口几口的咬着 “好像安艺后辈找你商量的是什么作品的事?" “伊藤诚组的三代目,诚哥先生打算放学时教训死宅校园的残酷吗? “我没那么无聊啊...而且不要叫那个名字!”诗羽噗嗤的,少有的笑了一下,不过她很快摇摇 头。 “伦理君不过是有个突发奇想,大概也只是三分钟热度吧,毕竟创作并不是简单快捷的事,而哪怕持之以恒,也还要有除了坚毅以外的素质..." “但创作的开始,一切的开始,或许就是因为那突发奇想的三分钟热度。"凛诚静静的说。 "你有何高见?”诗羽听到这里,轻轻看自己的男朋友一眼。 “我哪能有什么高见,我鸡汤文章看多了拽几句而已,我又不是创作者。"凛诚说完忍不住看了看诗羽姣好的黑丝大腿,准确是大腿上的那本书,他愣了愣,轻轻拿过,手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少女的身体,诗羽也很大方,没有多余动作。 拿过书的他翻开,是书签那一页。 “秋来不在夏尽处。” “徒然草的,十月是小春天气中的一句,不是夏天结束秋天才来,而是夏天里已酝酿秋的气息。 《失乐园》?渡边淳一的?不会吧....哪怕你是写恋爱系轻小说的也不至于用这种等级的书做参考吧? “男人不都喜欢黑暗一点,沉重一点的女人吗?" 诗羽轻哼。 “死是纯爱的完成, 《失乐园》体现的就是这个我看你下本书,女主得是殉情以成就那'一瞬'与落樱' 的渡边美学了。” “哦哟,我校唯一的不良组织的三代目大人对这个也有所研究呢?” “三十岁以下的男人只是把渡边老师的书当成小黄书看啦。"凛诚苦笑,“我可没什么多余的见解,我只是在看他书时,总在想这位老爷爷是不是高估了日本中老年男人的魅力和性.能力。 “H。”诗羽眨眨眼。 “这个是男性的性别劣势导致的,我也没办法。”凛诚摇头,然后又看了眼在她手旁的被揉成球的作业纸,“然后,其实你说那么多,不还是打算帮帮他?" 诗羽沉默了一下。 “想帮就帮吧。”凛诚想了想,看着她的眼睛,还是说。 “确实我个人想要帮助伦理君。”诗羽迟疑了一会轻轻的说,“但是,作为创作者而言,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意义,他的企划不明不白,没有主题,有的只是他那跟你刚才只关注渡边老师情.色文笔同出一辙的单纯贪婪的劣等创作欲望。” ...... 给我向大部分渡边老师的男读者道歉。 “我的创作就是写作,而现在的我很清楚,写作就是看人脸色的卖笑生意。”诗羽有些疲倦的,小小的叹息,“我认为伦理君的企划是没有价值的。 “看人脸色写出的卖笑产品,就是有价值的吗?" 凛诚取出那盒比面包更贵的高级酸奶,插.上吸管说,诗羽诧异的看看他。 “商业价值吧....不过,终归是由着本心自发的创作才令人喜悦,那是与为他人为作,截然不同,另一种的,为自己而行事的动力,因为是只为自己的作品所以作品自私又晦涩,但完成度却又出奇的高。”凛诚低低的说,“反而是那种自私的初作,才能代表自己个人能力水平的_上限,往后也只有这种自私的创作,才足以推进自己。 “一旦那种对自己的自私,转化为了对观众,对其他人的无私,就很难让你热血沸腾了哦?” “-副过来人的样子呢,难道三代目其实跟我一样是高中生轻小说作家吗?”诗羽抱起双手,好看的歪歪头,光滑的脖颈从黑色秀发的缝隙里露出,让人看到些许肌肤的雪白。 “哦不对,你已经不能算作高中生。”诗羽像是后知后觉的补充。 凛诚无语。 “也就是以前去沙滩玩沙子,堆沙城堡的感触嘛,因为是为自己而做,所以完全都不需要在意他人的眼神,不断的,不断的挖掘自己的可能,并将看不到的才能变成现实...就像浑身的神经都被烈火灼烧,心和灵魂都,炽烈如火。” “完全就是感冒了吧。”诗羽歪着头微笑。 “是呢...懔诚忍不住扯起嘴角。 太久,很久,没有那烈焰焚心的感受了。 看来感冒,被彻底治好了吧。 “无关什么创作不创作者的,你单纯的,有想帮他吧?" 诗羽抓起纸球,又把它摊开摊平,望着那不算潦草也不算好看的字迹,她怀念的,有些开心的一笑。 “说的也是。”看着少女眼中的雀跃,以及感受到近处的她散发的小女生气息,凛诚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还是止住了。 第六话他曾是个王者日本学校的作息时间传到海对面的中国应该能收割一波膝盖。 他们往往下午三四点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棒球部员扛着球棒戴着球帽虎虎生风的走过,合气道社的人开始取练功服,网球部的开始组队练习基本碎步,文艺的学生们则要么抱着吉他,要么毛笔蘸墨笔走龙蛇最闷骚的大概是文学部,就是一堆人低头看书,个别拿着纸倾诉这残酷的人世间。 严格来说社团活动结束后,部员们也都是六点后离校,而且要是目标宏大的话,离校也大多去私塾继续学习,到床上休息的时间也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后,承受的压力也不算小。 .... :前提是你有那个_上进心。 没有任何兴趣和人生目标的潇洒学生们下午四点就准时到家打开主机开始痛殴古达了,那日子过得叫一个滋润,他们跟法兰西一起跳街舞时,海的另一端的他国学生正绞尽脑汁的为一名叫李华的不好学的蠢货写寄给他外国笔友的信,该死,你自己的笔友你就不能自己写吗,还假如你是李华,我还是李爸呢! 而李华不为所动,他依然强迫全中国的学生给他 的笔友迈克、玛丽一-年写几亿封信。 多媒体教室。 个子娇小的金发女孩正踌躇不定的站在门口,她的双马尾不时的晃动,就像是要去跟对象幽会却娇羞的沦陷恋情中的女.孩...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她咬着牙像是在做什么抉择一样,最后轻哼一声,轻轻的一跺脚,哗啦的拉开,然后靠在「】边抱起双手,这套完全不把里面的人放在心中的不屑动作像是演练了几十遍般的娴熟。 “我可没有接受的打算,只是让你一直等下去有点于心不忍而已,所以就姑且听一下你想说什么。”下午的太阳带着一点红润,从多媒体的教室窗投射过去,在她的廉价上铺.上一层浅浅的红润,英梨梨天鹅般高贵的挺起脖子傲气凛然的对着教室说。 “那真是令人钦佩呢,泽村同学。"一个女生的声音飘过来,英梨梨像是被谁踩了一脚的跳了起来,脸上的红晕好像更深了。 她朝着空旷的教室看去,里面只有一个文学少女和无所事事打着手机游戏的帅哥。 “啊,啊啊啊...很显然他先前对某人的傲娇发言只被这两人听到了,英梨梨两束双马尾都好像立了起来,她快步的冲到坐着的诗羽的旁边,“霞,之,丘,诗,羽!” “能不能别故意叫完整的名字,语气还莫名的失礼 "诗羽看着书本的眼神不为所动,“泽村.斯潘塞.英梨梨同学?"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真巧啊泽村同学,我也正想问这个问题。”诗羽娇媚的脸从书本后露出来。 “难道你也是被伦也叫出来的吗?!” “他说要做游戏的时候我就有了种不详的预感,没想到他会找你来做角色设计呢。"诗羽眉头一挑,眼神满是遗憾。 “啧。”英梨梨不符她大小姐身份的咂咂嘴,“竟然拜托你这个阴暗女写剧本,那个笨蛋到底在想什么啊 “同样,让你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小姐的耻辱来做插画也真的没问题吗?"诗羽语气淡定的回复。 “你说谁是大小姐的耻辱啊!"英梨梨可爱的声音叫起来,“而且被那个笨蛋拜托一下就屁颠屁颠的上钩也有点自尊吧,你这个腹黑女! “你现在的行为和我有什么区别,还有余地说我。 ”英梨梨低哼-声。 “我只是来阻止那家伙的,那么离谱的企划根本不 可能有价值。” “你要是根本不来的话,那个离谱的企划不就会自然作废了吗?” “我回去了! “啊是吗,再见,不送。” .难道你要留下来吗?那种荒唐的企划你也打算接受? “这个我没有义务告诉你。"再次被诗羽给堵住嘴“明明只是个腐烂的臭女...藤海哥,我说赶紧把你的女朋友带走啊!”英梨梨转向了那边无聊捧着手机的帅男子,“再说了自己的女朋友要被其他男人当成苦力使唤你怎么都不阻止她!怎么样都好,拖她去看电影,灌她喝迷药,绑她去开房,架一台摄像机记录下一切放到网站上赚一笔外快啊! “首先在所有人都叫我这个超级留级生藤海前辈和藤海学长,以及诚哥的环境下,你的藤海哥令我心情愉快。"藤海凛诚叹了口气,“不过我可没有那么霸道会做限制女友自由的事啊,再说你后面的那已经是犯罪了吧!我到底是要有多小白脸才会去做卖女朋友的录像这种事啊!” “不,你这是为民除害啊,替这太平盛世除掉了一个狠毒魔女,放心吧,所有人都在痛斥冰冷铁窗下的 你的时候,只有我会为你的功绩献_上赞歌,你是想做属于自己的英雄还是做芸芸众生的冷漠看客!”诗羽呵呵一笑。 “真是大义凛然啊,泽村同学,既然这样何不你为你的正义和公道献身呢?你的胸口虽然就是亚马逊平原上长了两颗石子儿,屁股的起伏也只是涨潮时冲上来的一堆沙那样的可怜,不过至少脸蛋还是可以取悦庸俗男人们的,要是你亲自,上阵,说不定我们的录像会卖的更好,我也会更快被社会性杀害哦? “啊啊啊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在说些什么啊!谁的胸口就是亚马逊平原长了两颗石子儿啊!”英梨梨羞愤欲绝,脸跟刚被开水烫过一样。 “那么西西伯利亚平原_上的两块厚苔藓如何?作为有机物比石子儿有营养呢,还可以挤出汁液来?”诗羽抬抬眉头。 “哇啊啊啊我要打死你!”英梨梨挥舞着小拳头耍出一套经典的猫咪爪刨杀。 而诗羽只是径直站起伸手按着她的脑袋,借着身体上的成熟优势,英梨梨疯狂摆动的手根本无法触及她的身.上,诗羽可悲的看着像是小孩子被玩弄的英梨梨。 “太令人悲伤了,真的,所谓双重碾压就是这种吧你那幼稚的愤怒真是没有意思呢,大小姐最后一点 JL该有的矜持都支离破碎了。 ” ...... 凛诚头也不抬的只盯着手机,他无语的用手指戳着屏幕。 梦幻领导力、英雄做成,力量、力量、力量!咆哮吧!吾之愤怒! 手机里发出龙之魔女那高贵冷艳的嗤笑,黑贞德的法式不屑笑声和一旁的霞之丘的诗羽式不屑笑声完美重叠在一起。 愤怒之火烧死了对面,他切出战斗画面,抬起头无奈的看着现实里的战斗。 让英梨梨单独对抗霞之丘诗羽未免有些过分了,论口才她不如,也很容易被激怒的跳脚,就连真刀实枪的干上了..还有些初中生风范的身体也很难胜过已有女人韵味的诗羽。 不过这场战斗没有什么意义,唯一的意义在于可以让不知这两女人底子的围观群众惊愕到掉下巴,私立丰之崎三大美女的两个竟然在此。上演抓头发,用小拳拳锤胸口的无礼之战,真是混乱,让人印象大跌,真....环堪入目。 看,被逼到绝境的英梨梨已经开始用掀诗羽裙子扒她黑丝裤袜的这种卑鄙招数了.... 凛诚有点坐不住了,他觉得应该要制止一下,不 然要是闯进一个人,看着衣衫褴褛,脸红气喘的两个美女,要负责的人极有可能是完全无辜的他,他要面对的就不是毕业,而是思考怎么出狱了。 他连忙过去抱起英梨梨就往后退,被抱起的英梨梨像是发怒的小猫一-样四肢疯狂乱舞,还涨红着脸朝诗羽龇牙咧嘴。 人设崩坏的程度一次比一次严重了..凛诚兀自叹息,对面的诗羽倒也没有乘胜追击,她露出着胜利者的高傲嘴脸,不过她裙摆确实被拉开了一点,感受到对面凛诚下意识的目光,她不禁快速的用手整理好了裙角。 她俩其实都不怎么擅长运动,有些激烈的女性战斗后,诗羽稍稍喘了几口小气,把纷乱的发丝捋到颈后,又回到了文艺优雅的少女状态。 “哎呀太可悲了泽村同学,难道你不知道在这间教室里你是孤立无援的吗?你面对的可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女才男貌情侣组合呀。 “气死,气死我了!”被凛诚抱着的英梨梨又大力跺脚,踩在凛诚的脚背上。 “疼疼疼!喂!我是在帮你啊!很明显你不是她的对手呀! “我不管,你们就是合力欺负我!” “那你也不能踩我啊!” “谁叫我不是她的对手!只有打她的男朋友了!反正你男子汉大丈夫总不会对我动粗吧!”英梨梨冷哼一声。 我靠,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啊,毁灭不了她,就毁灭她知书达理,才貌双全,道德楷模,人中龙凤,堪称日本国宝,不欺辱妇孺的男朋友? “我的男朋友君,现在正是你展现伊藤诚组三代目威严的时候,不管你是鞭打这个家伙也好,还是像个禽兽一样侮辱她也好,作为女朋友,这次我准许你顺从欲望对你怀中的女人为所欲为。"诗羽抱着手重重的说。 “原来我还可以那么没有人性...“维德说过,失去人性,失去一些,失去兽性,失去所有,现在正是激发你男性卑劣兽性的时刻。”哇,这两个女人真的完全不讲道理啊,此时怀中少女正踹自己的脚,面前的女朋友还要自己化身为狼看来不展露些许他猛男气概是不行了,他应当震一震场面,让三个人可以好好坐下来说话。 让她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凛诚露出邪魅一笑。 呵呵,开始后悔吧,毕竟我这样英俊倜傥的人, 你们都会觉得.上帝是公平的,赐予我完美容貌的同时肯定也让我有一些缺点,比如智商不够,比如运动神经不....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我不仅笔上生花,同时还是合气道养神会的嫡传学徒!现段位是日式段前五级!还自学三个月的咏春十二散手! 值得一提的是,日式段前五级是最低的,一级才最高,段前一级过了才是正式段位,而十二散手属于咏春入「】级基础招式。 某方面来说,他说了一堆专业术语,其实概括起来就是一一他是个菜鸡。 但即便如此,收拾你们这样的娇弱女子,只需要基础中的基础就够了! 用四方投就太暴力.....用天地投就好!先把英梨梨摁在桌_上,然后再左手单锁她双腕,之后再用右手扣下自己女朋友的双腕,用他男性的雄伟力量让女人们安静下来! 凛诚正准备按照心中想的蓝图行动,然后他就被英梨梨一个胡乱的拐肘不巧砸中腰....泄了气。 “哎哟,我滴肾,我滴肾啊! ”凛诚呻.吟着软趴趴的侧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翻滚。 王者倒下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放个Q技能。 “霞!之!丘!诗!羽!”重获自由的英梨梨又扑 了过去。 "真是没有丝毫作用的男朋友君呢,以及真是败犬般可怜模样的泽村同学啊。”诗羽怜悯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凛诚和泽村,两个女人又开始纠缠在了一起。 半个小时后。 面色有些苍白的凛诚坐在椅子上,黑长直女孩和金发双马尾女孩也都累得没力气在针锋相对,只是各自坐在左右两旁,像是格斗擂台.上的中场休息,她们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充满着敌意。 她们的身后仿佛风从龙,云从虎,而中间的凛诚是松鼠。 “那个我说。 凛诚颓着头摸着肾说。 “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快,二年级三点半就自由活动了,假设安艺后辈要新写份企划,也该写好过来找我们了,他是不是被老师叫过去做开学扫除了?” “我提议我们还是去学校边的咖啡厅坐一下,来两杯冰镇的消消火?反正你们也有他的联系方式,到时候Lien_上说一声就好了。”没有人会回应他。 他决定来一招狠的。 “我请客。” 他一拍大腿。 “好。 “好。”龙虎的两名女子点头,达成了共识。 凛诚惆怅的叹了口气。 不过很快,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把这口惆怅叹息给吸了回来。 学校门】旁边的学生咖啡厅旁,藤海凛诚吃惊的看着玻璃窗里,靠边的座位上,戴着眼镜的安艺伦也正和一名娇俏可爱的女同学兴致勃勃的交谈着。 他突然觉得风有些冷,他强制自己不回头去看身后两个女人的脸色。 “私立丰之崎,猛男榜上,你当有一个位置,不,你或许是个王者。”凛诚复杂的对着玻璃窗内的那位男生感慨。 第七话丰之崎五绝开在丰之崎这座私立学院旁边的WHITE ALBUM咖啡厅是一个老派时尚休闲场所,它的内部装潢色调偏暖色系,木质的桌椅和红褐色的坐垫配上柔黄的灯光给人一种温馨的氛围,正常一桌大概是四个人的样子因此凛诚觉得店长应该是有点想打造成家庭餐厅那样。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儿的大多都是情侣.... 有逛到附近的大学生,还有学校放学了就肆无忌惮的小男女朋友,反正他是没瞧见谁带着自家孩子来玩耍或许跟店名有关?换成志明与春娇应该会比较受中老年人喜爱。 这些胡思乱想正充斥着凛诚的脑海,因为确实当下的局面过于严苛了,就宛若当年美苏冷战,大家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都得擦出火花。 在加入三个人后,他们自然换了一张更大的桌子这个座位让一家五口玩把刺激紧张的调查员走进邪神的桌游都绰绰有余。 张牙舞爪,吐泡泡的邪神没有..怀过漂亮美丽的魔女却成双对。 凛诚正襟危坐,他的右侧这种座位自然是自家女友诗羽,左边是英梨梨,正对面是安艺伦也和一个不知来历的同学,看她校服应该是自个儿学校的。凛诚卡在才打完仗的两个女人中间,默默的维持着美国与苏联的平衡,他正以一人之力试图消除世界大战的发生,对面的伦也眼神飘忽,似乎也意识到了某种不妙。 僵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凛诚觉得空气都凝重了许多。 在这个阴沉的局势中,那名陌生的女孩突然开口了。 “那个,安艺君,为什么泽村同学和霞之丘学姐,以及藤海大前辈会来这里?" 那个大字你不必说的,不过你的发言让这个空气稍稍有了些温度,感谢你,凛诚面无表情。 “嗯..论也沉吟出声,他的表情一动,“这样啊,你认识这三位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想我们学校的学生应该没有不认识他们的。”女生说,“毕竟可是丰之崎五绝啊。” “那个跟《射雕英雄传》里抄出来-样的浮夸设定是怎么一回事...."凛诚嘴角一抽,忍不住问。 “前辈不知道吗?"女生认真的扳起手指给他数着 “东美霞之丘诗羽,西娇英梨梨,南宅安艺伦也,北帅藤海凛诚,中神通星野純夏,校内大家聊天要是没有话题的话,聊五绝就绝对不会没趣的哦。”妈耶我们学校竟然真的有金庸书粉,不过为什么中神通不改一改,难道在他们眼里,那位星野純夏,高贵的学生会长大人的才貌不是重要的,反而是她那合气道实力?!难道在大家眼里,会长的合气道已经可以跟王重阳的先天功相抗衡了吗?! “啊,这么说,五绝已经有四位齐聚在这里了呢。 "女生看着大家恍然点头,“只有我待得太不是地方,有些困扰啊。 ”请不要边说这些边忽然露出些许期待的眼神,虽然不知道你们平时聊五绝会联想什么,我们肯定不会来一场华山论剑的....真要有,那也是魔兽争霸。 凛诚左右看了看气势可怖的两名女人。 “别担心,她们三个看起来好像高高在上,脱离一般学生,但事实并非如此。”伦也咳了咳,接过话题想要打圆场。 “是吗? ” "当然了....且不提藤海前辈如何,她们俩不但嘴巴恶毒,性格腹黑,最重要的是都是不输于我的御宅大佬啊。”伦也推了推眼镜,正式的说, “那么请容许我向你介绍,加藤,这三位正是我的游戏创作社团的 成员。 他指向撑着手肘无言的英梨梨和低头闭眼沉默的诗羽。 “负责原画的泽村.斯潘塞.英梨梨以及负责剧本的霞之丘学姐,实不相瞒,她们一个是扬名在外的顶级同人本创作者和备受业界瞩目的美少女轻小说作家还有藤海前辈,他,他...很帅!这就是藤海学长! 你难道真的一点都想不出夸夸我内涵的话语吗,我怎么觉得我只是你来撑】面的,凛诚无奈。 被他叫做加藤的女孩左右看了看,然后。 “抱歉,不明白 ...... “真的是莫名其妙呢,伦理君。”诗羽终于睁开眼睛开口了,只见她在桌下的脚啪的一声踩在了对面伦也的鞋面_上,力道十足,伦也脸颊微微抽搐,诗羽表情阴暗,“你那是为了女人谈情而鸽掉别人该有的态度和说辞吗? “这,这位是加藤惠...艰难,但还得当第--次见面的各位的润滑剂,伦也忍受着痛楚颤抖的说出女孩的完整名字,“社团的新成员,也是我们制作游戏的女主角。” “女主角?”英梨梨挑挑眉,从鼻子里发出可爱的 哼声。 “那个我是第一次听说,而且感觉好像被安上了一个非常稀有的头衔,是我的错觉吗?”加藤柔柔的疑惑的说。 “就这女的么~?” “那个,安艺君,我好像在被泽村同学瞪着看.... “噢,你就是伦也的?" “同班同学。” “哼就是一见钟情的对象,想要心贴心的宅友,想要滚床单的炮友啊,放心吧,无论你们是什么混乱的关系,我都没兴趣。” “那个,最后那个是不是太过分了...对我来说。 “然而那就是她的本性,虽然在学校装的很完美,不过...鸣哇!”伦也话说到一-半就被英梨梨踹中膝盖 “吵死了!不要说的好像很了解我-样!只不过是认识的久了那么一丢丢而已!”英梨梨双手撑在桌面.上恶狠狠的说。 “那你也别每隔半个月就托我给你从秋叶原买限量版的光碟啊.... 桌子下接连传来闷声的脚踹踢打声,诗羽不耐烦的说话了。 “不要做不成体统的事了,泽村同学,太难看了,大小姐的礼仪都被狗狗吃掉了吗?”虽说如此,可她那双本来很美好的黑丝双腿正跟肥肚子大叔在树下歇凉般的粗鲁抖动着,她是属于那种心情不畅快就会做出令美少女形象残念行为的类型 “对这个笨蛋做什么可是我的自由吧!”英梨梨低哼。 “要是这儿有其他同学在的话,泽村乖乖女的形象就毁于一旦了呐。” “那种事,和你这个臭女人也没有关系!” “啧! “切!”英梨梨和诗羽再次对上眼神,锋芒毕露,两个人忽的就按住桌子开始朝对方,像小学生闹别扭般的互踢,美国和苏联终于还是交战了,桌下全是噼里啪啦的交战声,就像再也按耐不住的两个国家开始互喷核弹,一度硝烟弥漫,令围观者色变。 “啊啊啊快住手,藤海哥,你也说点什么吧!”伦也寻求着救援。 “嗯...藤海凛诚此刻却皱着眉,默默的盯着对面的加藤,同时发出古怪的声音。 “那个,我脸_上有什么吗?"加藤感受着他直愣愣的视线,忍不住疑惑的问。 “不,倒不是别的什么,就是,真奇怪呐,完全抓不住人物特征呢。"凛诚摸着下巴,眼神愈加的迷茫,“你很可爱,毫无疑问的,皮肤白皙,脸型圆润,三庭五眼十分端正合规,肩窄腰细臀宽,体型不过于削瘦也不过于丰腴,粗略目测三围大概是B84、W57、H83吧,这个年龄女孩的标准身材或是说优秀于平均线。”凛诚眼睛微眯,眼瞳锐利了一点。 “不管怎么样都是乖乖的年轻女孩,可我除了可爱 '外却很难找到其他特点....太惊奇了,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不能抓住人物特征,联考的学生们应该庆幸老师不会拿你的照片让他们画素描像,否则真的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欸,总觉得,有点可怕呢。”加藤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却往后缩了缩,凛诚的眼神太露骨了,就是字面意义_上的仿佛要把她的血肉看穿,把骨架都理的清清楚楚,有一种持刀的外科手术医生盯着手术台_上被解刨的病患一样的绝对理性。 而对于他的发言以及眼睛当软尺的能力,伦也-- 愣,作为男性他忍不住赞叹。 “好厉害啊... 而诗羽则冷冷一笑。 “还不知道你有着瞬间判断女性三围的能力呢,男朋友君,以往只觉得你身_上唯一可取的就是那张小白脸,不过原来还是有点内涵嘛,虽然是毫无价值令人讨厌的花花肠子呢。 “我这是有感而发,真的呀,总觉得这个女孩飘乎乎的,让人抓不住,丢进,人群里绝对第一秒就会看丢的!"凛诚不服的反驳,“仅仅是单纯的审视她的形象我可没有一丁点其他的想法!” “呵呵。 “那个,大家经常说五绝中唯独藤海学长是女性需要提防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加藤却想到了什么般的点点头,“看来学长谈过三十八个女朋友的传闻是真实的呢。”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这种宛若从美少女游戏里走出来的主人公死对头的现充不可能真实存在的”伦也却坚定的摆摆手。 “不是啊,我们班好像就有学长的前女友哦,安艺君不知道吗?” “那怎么可能...你们今年才升的高二吧,我跟诗羽交往也有一年半了,那之前我和你同学交往时她才高一,或者是初中?不可能的,我不是那种人。"凛诚浩然正气的说,自信的拍着胸口,一副正人君子风骨作态。 “可是她说真的和学长交往过,还说你们分手时是在小镇祭典上,你替她戴上了一个花环,柔声说'我不能陪你走完余生,但我至少温柔过你的年少,抬头看烟火吧,缘分的最后要微笑而不是哭泣’,学长你还有印象吗?”加藤细声细语的问。 听到这里凛诚忽然沉默了,他表情微怔,眼神迷离,充斥着对过去的回味,他旋即终于淡淡的一笑,满是怀念曾经一-段感情的释然,他缓缓的呢喃着。.啊...原来是郁乃啊,我记得,那个花环还是我打气枪中了个三等奖,从老板那赢来的奖品,她现在怎么样,还在网球部吗?她的网球打的很好的,在阳光下摇曳的白色运动裙,她流着细汗却坚强的笑脸,一幕幕真是令人无法忘却,希望她能把我当成她无悔青春的一部分呢。”加藤却歪歪头。 “不是啊,而且我们班没有叫郁乃的。 “啊?"凛诚一-滞,先前酝酿的感情消失无踪,他尴尬的摸摸头,然后又努力思考了一番,再尝试性的问,“那...难道是跳芭蕾舞的纱纪? 加藤摇头。 “呃,也不是,那是在花店打过工的阿樱?还是真 由理?不,跟真由理分手是在烟花大会而不是夏日祭那会是谁呢...这一时半刻还真的突然想不起来了。 ”凛诚讪讪一笑。 不知为何,加藤那本来清澈的眼神已经本能的带上了一点对女性公敌,也就是对人渣的嫌弃和警惕,剩下的三人也都默默的看着他。 “真是令人叹服啊,男朋友君。”诗羽在一旁幽幽的说,“我记得一-年半前你还信誓旦旦的说过‘你会是救赎我的第二段感情'这样的话呢,原来当时的诚恳和认真都是装出来的啊,真是比泽村同学还要可怕的演技呢。 “我跟每个要交往的女孩都这么说过...而且我说的是你可能会是救赎我的第二段感情',你不能擅自删除关键词呀!"凛诚嘀咕着说。 伦也已经彻底惊呆了。 "这,这简直是从美少女游戏里走出来的,神鬼憎恶的现充角色啊!三十八次!三十八次啊!普通的GA LGAME都不敢这么随意设定!只有鬼畜的拔作才有这种等级的人物!我决定了!藤海大哥,你来当我们游戏里现充的模板吧!作为主人公的劲敌而存在,最后终于因为你的多情被女主角看穿,拒绝了手捧鲜花的你,然后被前女友们堵在巷子口,被柴刀们分成十七 块! 哦哦哦!灵感在不断涌现着!连名字我都突然想好了!名字要和你这个习惯背叛的角色产生反差,就叫诚吧!意为真诚!伊藤诚这个名字学长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在逼我行驶伊藤诚组三代目的权力..懔诚语气森然。 “仔细一-想,不仅学习垃圾,就连人品都是那么令人唾弃,还是我校不良少年的头头,要是你没有这张脸的话,真的是比伦理君还要一无是处的存在呢,而为何我会跟你这样的人交往这么久呢,看来我也是堕落了啊,原来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我也终于沾染上了人世间的悲哀了吗?" 诗羽冷笑着边说边靠近凛诚,葱白的手大力揪住了他的衣领口,微微用力将他上半身拉了过来,这是经典的女友问责男友失德的桥段。 两个人的脸贴的很近,在伸几厘米的话,嘴唇都会触碰在一起。 凛诚下意识的看了眼那张薄樱色的嘴唇,抹过唇膏后仿佛像是果冻一般晶莹,他也嗅到了淡淡了洗发水的香波味,女孩子的气息正一点一滴的钻进他的鼻孔,几秒内诗羽的味道就撩动起他的神经。 她着实是一朵足以让男孩们羞涩的早熟的妖艳玫瑰。 两人的眼神在极尽距离交汇融合。 几秒后凛诚却眼神微移,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桌对面的伦也。 御宅的眼睛却在这时盖在了眼镜片的后面而有些难以看清。 ...... 凛诚顿了顿,轻轻的伸手摸住诗羽抓住他衣领的细手,触感相当的光滑,她总是说英梨梨有失大小姐礼仪,不过她严格来说也算是个大小姐,无暇的手指并没有被洗涤剂给伤害过。 相比起来。 凛诚的右手,食指侧皮、中指第一指节、第二指节上都有一层厚茧,拇指顺到手心那条线上也有长久磨损的痕迹,他的右手掌绝不像脸蛋那样小白无比甚至手心里还有一个细微的,石墨残留造成的黑点。 用他的指尖去感受诗羽的手背,就像是抚摸到了一块圆润的玉石。 他把诗羽的手轻轻的挪开,咧嘴笑了。 “要罚我不能换台的跪遥控板这个,回去再罚吧,你和英梨梨吵得也够多了....不是来商量事的吗?喂,安艺君,快点把你什么什么的企划拿出来,我们可是被你鸽了快一个半小时了!” “我也想早点商讨,不过一下子被你们的节奏带进去了....看,这就是我的最新力作,樱花飞舞坡道缘份邂逅2.0版本!”伦也这时推推眼镜,满是信心的从怀中掏出三张作业纸。 “希望这次不是让其他专业制作人想要拿刀砍你的质量呢。”诗羽见状也和凛诚拉开,变成了正常的距离后,她伸手接过纸,先是看了看保持着笑容的凛诚后,默默打开。 第八话冷漠 “还是零分。”诗羽熟练的把三张作业纸揉成小团轻轻的丢在桌面上,静静的拿过一-杯冰茶吮吸。 这句评价就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伦也满腔的激情和动力,后者已经半个身体瘫在了桌子的一-角.上。 “这次也没什么好说的。”英梨梨手撑着头看着窗外下午六点钟的斜阳街景,说话也是不留情面,“想让玩家看些什么,想传达什么感情,这样完全传达不了 “看样子你还没真正明白自己想做的东西是什么吧 ?"诗羽 的脚烦闷的抖动着,“伦理君,知道吗,哪怕是只有CG精美而剧情就是粪便的拔作,制作方也是目的明确的,那就是让你们这些死宅得到极大的生理安慰啊。” “啊......两个人在用创作者的口气教训我。” “就是创作者啊!“就是创作者!”诗羽和英梨梨同时硬声说。 “你们其实关系很好吧,是这样吧?!" “总而言之就这样还想做游戏,简直痴人说梦。”英梨梨淡淡的说。 “还是你下午时的选择,再次重写,还是说就放弃了?”诗羽问。 “我...伦也犹豫了一下。 “我觉得差不多该收手了吧,你的企划本来也只是一时兴起,而恰好附近有能画插图和写剧本的我跟她所以才找上了,做游戏还需要懂编程的,还有音乐这些方面你都有好好考虑吗?而现在连一一个主题和方针都拿不出具体的,玩闹到这就行了吧?”英梨梨又说。 “是啊,而且看样子伦理君已经要因为现实的邂逅和幻想的邂逅巨大反差,内心快要屈服了。”诗羽接话 “不,我还不想就这样放弃。”伦也迟疑一阵后,还是这样说了,“我会重写的,直到得到你们二人的认可,然后总有一天要做出能让每个人都心动的最棒的美少女游戏。” “是的要将这个叫加藤惠的女孩变成令人心跳不已的女主...嗯?”伦也正说着,转头就发现那个朴素的女孩已经没在他的旁边了,“欸,加藤呢?” “去饮料机那边了。"凛诚捧着手机正在游戏APP_上签到,叹口气。 “什么时候.. “就在你们对三张作业纸发表看法的时候。 “完全没注意到.. “这已经近似于隐身能力了吧....?. 伦也他们看到了饮料机旁边的加藤,而即使找准了方向,加藤依然有一半的身子被排队的客人给挡住如果说他们的视线是镜头的话,那么给加藤切分镜的导演一定刚从学校毕业,还是上课从不听讲,作业也不做的那种类型,路人露脸都比主角多。 “不过藤海哥你竟然能留意到啊。” “我可是注意力都放在她身。....就这样还差点一不留神看丢。” “注意力,哦,在乎人家那朴素的身材么?怎么,名贵的花采的太多了,突然就像尝尝田地里普通野花的味道了?"诗羽挪揄他。 凛诚选择沉默,这里解释和不解释都不是明智的选择,尤其是在暴露那三十八段感情的情况下,虽然他并没有掩藏的意思,不过还是装鸵鸟吧。 嗯,签到,使用免做卡和双倍卡,成就点数累计够了,心悦专属的腾龙光环兑换成功,如此一来我的五十万武炼黑暗君主走在街.上将更有牌面,请注意你们和阿拉德救世勇者,和高贵的海博伦裁决说话的态 度! “露出了小人得志的笑容了呢。 “小姐姐,麻烦再来--杯冰咖啡!"凛诚干咳--声撇过脸去呼唤服务员,“再给这桌追加两份奢华英式草莓,大份的!" “贿赂也没有用哟。”诗羽手指绕着发丝。 你明明就吃这一....凛诚摸了摸钱包,感受着那干瘪,心想天选之人是做不成了。 “好!就在这里开始创作樱花坡道缘份邂逅3.0版本吧!”伦也为自己打足了气,不知从哪儿掏出了纸笔开始埋头苦干起来。 下午六点十四分。 伦也的樱花坡道缘份邂逅5.0.1被驳回了...显然他今天积攒的动力都用光了,整个人丧失力气的靠在座椅上,嘴巴挤出着咕咕的声音。 “今天要不就散会了吧,脑袋瓜子卡壳了还一直推怪难受的,洗个澡睡一觉休息恢复下.体力精神?”凛诚贴心提议。 “不.....不想放弃。” “那洗的香喷喷在床上翻看几本轻小说和漫画找找灵感,试图牵引出沉淀着的宅文化素养,并在充满希望的明天将它们化为实质?" 伦也撑起身体,皱眉严肃的点头。 “我觉得这个建议很有搞头。 “那就....结账吧。” “啊,我和加藤的份请让我来,毕竟先前我邀请的她,没有道理让前辈一并付了。”伦也赶忙说。 “没事没事,就当兑换一些零钱,不过在日本移动支付很受限制,这个倒是蛮头疼的,外出总是要记得带好钱包。"凛诚摇摇头表示不介意,潇洒的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让服务员小姐姐递来账单,并看都不看一眼的从钱包夹子里取出几张钞票。 看到学长这亲切又喜爱后辈,且可靠的付款动作伦也深受感动。 “日本支付不习惯,学长以前在国外住过吗?'“是啊,在中国住过一段时间,在那我连出去买颗蒜都是扫二维码..给摊主纸钞他居然还嫌弃我,觉得找零麻烦。”凛诚点头,又对服务员说,“对了,小姐姐,待会我要坐地铁,麻烦给点方便换票的面额零钱 “抱歉先生,我不是有意这样说的,不过您还差本店852日元。"小姐姐眼神略带深意的看着他,手掌往外翻正等待着他下一张千元大钞。 凛诚吃痛的慢吞吞递过去,还没等他在最后看一眼那_上面的野口英世,纸钞就已经被小姐姐狠心抓过 “感谢您的消费,衷心等待下次的光临。”就在门】 口的另一名服务员眼尖,迅速拉着】朝他们鞠躬。 其实你们等的都是嗵口一叶和福泽瑞吉啊! “学长。”众人走出门,而伦也说着正摸着腰包。“唉唉干嘛呢,前辈关照后辈不是应该的吗,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了,账付都付了,你要是给我钱我翻脸哦。"凛诚一瞧他,就十分“不快”的立刻按住他的手这一幕替换到过年拒收压岁钱也是毫无违和感。 “啊不,不是,我是想说,我正好有坐地铁的零钱,要不就给你吧,就不用再麻烦的去换了。”伦也干愣的张着嘴。 .....咳。"凛诚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 旁观了《帅哥付款》这个短小品的诗羽在这终于忍不住侧过头去用手掩住嘴憋笑,凛诚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失礼了。"诗羽顺了几口气,又回到了优雅的文学少女姿态,“那么我就先和男朋友君去地铁站了。” “学长要送学姐吗?”伦也不禁问。 “是呀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凛诚自然的说。 “说的也是。”伦也笑了笑,“那我也该送一-送加藤才好,毕竟是我一个劲的把她拦下,还让她陪我们这么久,.....诶?加藤呢?!” “那家伙的话,刚出店【】就跟我说今天玩得很开心已经走掉了。”英梨梨抱着手冷冷的说。 “不会吧!完全没意识到啊!而且感觉不管怎么样她都没玩的开心吧!肯定已经讨厌我了,女主角走掉了游戏还要怎么做啊!” “原来你有'麻烦到我们的这个意识啊...懔诚捂脸 “那将就一下,你就送送英梨梨吧。” “为什么我要像没有办法的候选品那样啊!”英梨梨不满的说。 “那你就一一个人回去咯。”哼,哼!伦也!还不赶紧走,没瞧见人家谈恋爱的想好好处一处吗?”英梨梨挣扎了会,最后干脆的抓起伦也的手,像是牵着自家的小狗--样大步流星的朝学校附近的汽车站走去了。 “你,你慢点,那学长,明天见!”伦也回头朝他们挥了挥手。 凛诚也挥挥手致意,然后看了看诗羽。 “走吧。” “嗯。” 两个人也转过身并肩走在车道旁的人行街上,快六点半的太阳正斜落到了远处两座大楼的中间,阳光已不知不觉掺杂了昏黄,悉数洒落在沥青的马路和街上纹路分明的地砖_上,把城市染成疲惫的褐黄,隔着一道护栏,街上窜过着动力十足的家用汽车,载着满车的下班职员的大巴也笨重的嗡嗡前行。 过往的行人们也能看到提着菜篮子回家的主妇,或是牵着手打算去餐厅怡情的情侣,饭后还要加班的社员们解开了些许领带,在附近的拉面店的桌上大快朵颐,料理店迎来了这批客户,空气也多了些饭香。 凛诚和诗羽也融入,人流,帅哥美女的搭配还算吸引人眼球,不过忙碌整天的人们也只是对着这对肩并肩的校园情侣投去一个善意和怀念青春的眼神,就急匆匆走过。 是啊,不曾有房贷车贷的,纯真的学生时代,男孩女孩各怀小心思的沐浴着太阳公公的黄昏走在放学路上,这种印象触及了他们一点心中的柔软,主观想象的太多,也没有时间再看几秒,所以认定那是珍贵的岁月年华。 不过实际_上要稍稍不同。 凛诚和诗羽靠的很近,但也并没有学其他人牵着手,阳光俊逸的男孩没有雀跃的笑意,文静美丽的少女也不曾羞涩的低下过头。 红灯,汽车们挂着空档踩刹车等候,二人一并随着人群走过斑马线,绿灯到了,有辆货车起步动作过火了一点,或许司机赶时间交货,轮胎挠地的声音略有些刺耳,即使已经到:了对街上,也有少许人回头看了一眼车流。 凛诚这时不说话的轻轻拉了拉诗羽的衣袖,示意她走内侧,他转几步走接近马路的街外侧。诗羽看着他的绅士举动和好意,没有作声。 凛诚也没有过多表示,依然保持着比起男性来说要窄一点的步子慢悠悠的跟诗羽走着,他正侧头看待着奔走的车流,黄昏的光在各种款式各色的车辆头顶的金属面.上流转,两只耳朵般的露在外的左右后视镜偶尔反射出明亮的夕阳日光,一闪一闪,一晃一晃。 是汽车过往的轮胎声,是有点堵车时的喇叭声,还有来来去去,周遭路人的谈笑声。 倒是很有生气的,很热闹,毕竟现代的都市,哪会因为傍晚来临就让人们停下对生活的热情呢,太阳落下,自由霓虹街灯组成的海洋,现在日本的任何一个城市都有不夜一说。 不过热闹和谈笑都是他们的,果然哪怕再喧嚣,只要自己没有开口,就会觉得仍有些孤独般的情景,尤其是在伦也那活力满满的口号之后呢。 “伦也的企划,你怎么看?”诗羽忽然说,“你今天 一直都像是无聊来凑热闹的。 ” “毕竟我也无事可做啊。"凛诚耸耸肩,笑了下,视线从外侧收回,看向前面的街路,“讲道理的话,不靠谱,他的想法没有具体,还只是停留在只言片语的大概上,按照英梨梨的话来说,既然是游戏,就少不得编程和音乐,只有剧本和插画还是太单薄了,何况你们俩还都持不乐观态度,确实是一腔热血的冲动呢 “对吧,只要稍稍正常的明眼人都明白。"诗羽叹了口气,“该是我遇见最没规矩的甲方了,也多亏他还能把整个下午拖的满满当当的。” “不过我觉得,他大抵是真的有想做出来的意思。 "凛诚想想,还是说。 “你怎么看出来的?”诗羽不禁问。 “伦也后辈,他嘛..是个纯正的御宅,虽然意外的行动力很高,不过稍稍还是有些那种类型的举棋不定,看他的表情和人物特征就能摸到这点迹象了,可今天他的眼神很认真,虽然那几个3.0 4.0,5.0版本很像是来搞笑的....环过他有在竭力做。 “拥有一眼看穿女性三围的眼力,这些话真是有说服力呢。"诗羽淡淡的说。 “我以前必须得很长时间对着人物看,渐渐才养成了这种第--眼喜欢抓住别人特征的习惯,慢慢也有点 个人体会而已,你不要把这种经验说的只是为了猥琐而存在啊.... “是什么工作才能让你积累下一眼看穿三围的经验呢?"诗羽轻哼,“顺便一提,男朋友君也能现在看出我的三围吗?”凛诚转过头去,诗羽的正侧面也是那般的美好,女性躯体的柔美和男性躯体的阳刚都是大自然的恩赐后天每个人的生活不一样,体态也会不同,但诗羽明显保持着高标准的女体曲线,女性相比男性最大的不同就是肩骨更窄和臀骨更宽。 侧面的话,理所当然就是那更美好的S型的曲线了吧,尽管有着校服的遮挡,但并不妨碍了解人体的他体会到诗羽身躯的曼妙,在纤细肩膀与凹陷足以令人沉醉的腰腹与丰满的臀部组成的大S线下,她大腿和小腿的弧度也很完美。 女孩美好的地方有很多,而凛诚自认为最美中的最美,就是小腿那恰到好处的一抹弧线,那也是最难体会的,不是什么人都能精准的一笔勾勒出那轻描淡写却精髓的形。 她完全可以当做标准来让美术生们研究女性人体啊。 凛诚单纯的欣赏了下她的面庞。 “89、61、88,你身材真好,明明经常吃蛋糕。” 正经女孩会羡慕她的才华和气质,普通女孩又会羡慕她的容貌,猪猪女孩们肯定会羡慕她吃不胖的体质...只能说可以得罪大多数女性群体也是上天垂怜她 “呵呵。”诗羽微微一笑,饶有兴趣的又问,“那么泽村同学的呢,你有印象吗?" “她更好看出来了,79、56、86。"凛诚不假思索典型难以拯救的贫乳,别人发育看营养,她发育恐怕得看造化。 “哈哈。”诗羽噗嗤一声,笑声已经有点肆无忌惮了,其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以前到底是什么事才要长时间对着其他人看?" 凛诚顿了顿。...... 画人物素描罢'了。”诗羽看了看他。 “从没听你提起过。” “因为好早前的事情了,现在也就剩下点基础知识吧,也不是什么能显摆的。"凛诚摊摊手,“英梨梨高一时,不是恰好有个画作被展览了嘛,我当时也看到了,还推荐她去了我认识的美术培训室,那孩子还有点天赋,进步真的很快啊。” “嘛,泽村同学也就只有那点东西可以夸耀了呢。 “不错了吧...美术社的王牌你说的好像没什么了不起似得。 “你刚才不也说她只有一点点天赋吗?”诗羽可爱的鼻音哼了一声,,“我们都是诚实的人。” “那个,一时口快,一时口快。"凛诚拍拍额头,“ 应该说很有天赋。”他顿了顿,用很轻的语气叹息,眼神低垂。 “于凡人而言的话。” “怎么?” “没啥,看到个漂亮姐姐。” .... 两个人最后走进“了地铁站,下班期高峰的地铁没有什么好说的,拥挤凛诚和诗羽都被挤到了】边,看着玻璃窗外的黑暗深邃的地铁通道,黑色镜面也和普通的镜子没什么区别了,彼此都看得到玻璃中,近在咫尺的彼此。 车厢里,连旁人的交流声都少了很多,大家刷着手机,这种环境谁也不会不识趣的高声论调。 走出车站,凛诚再和诗羽走了一截路。 “就到这里吧,多谢男朋友君的尽职尽责的护花行 他们在一个十字街停下了,诗羽微笑着说。 “嗯。”平时大多也都是送到这就好了,她家离这也只剩不到一-百步路而已,最后这段距离,凛诚基本就是靠在别人家的墙院外边目送诗羽回到家这个目送估计不能太明目张胆的站在马路中央,被人家老爸瞧见了怕是不好说。 虽然偶尔瞥见他爸爸戴着眼镜,蛮斯文的一个人 .....不过涉及到.上辈子情人,这辈子好闺女,谁知道他会不会摘了眼镜拿着擀面杖杀出来暴锤拱白菜的帅猪呢。 所以,尽量还是别被他家人看到了。 凛诚看见诗羽用钥匙进家】后,就满意的点点头先是给自己点一根烟算是犒劳。 朝天_上吐出一个薄薄的烟圈,他摸出手机,点开了某个软件,手指慢慢滑动。 他维持着的淡笑也随着屏幕上的东西而渐渐消失直到他面无表情为止。 看完了,把手机装回兜里,他吐出更多的白烟。 四周没有认识的人。 此时的藤海凛诚脸色-反之前的,冷淡至极。 第九话精准的石子文学少女的家在文京区,听起来很是相得益彰,这儿的大学和医院特别多,周边的邻居不是律师就是教授医生,根本看不到怪蜀黍,陪酒色.情服务的店少之又少,文京区安全率第一,全年治安案件就那两三件,附近的警察署多不胜数。 举世闻名的东京大学就在这,空气里都是妥妥的知识分子的味道。 凛诚估摸着诗羽的父亲也是个精英阶层的文职人员,要么给人打官司,要么白大褂掌管手术台,不管哪个可能对他都没好处,前者擅长用法律制裁他,后者明白捅他哪里不会有致命伤。 这世_上应该没有乐意看自己种的白菜被拱的老爸哪怕那只猪非常的帅...但帅这个东西,对同性而言是个DeBuff 女生看到天生丽质的同性只会说嗯,有气质,男性看到天生丽质的偶像组合就会冷哼一声说,呸,娘炮。 帅哥是孤独的群体,他们承受着女性的热情,却永远失去了和普通男孩们建立起兄弟情深的机会,而帅哥跟帅哥在一起在旁人看来又有点怪怪的。 也许有人会要反驳根本不是这样那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帅到那种境界,体会不到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从小帅到大的凛诚就体会了不少人情冷暖,他相信诗羽父亲看到他会心生女儿被拐以及因为颜值差异产生的嫉妒瞬间有要干掉他的冲动。 代表知识、涵养和高端学府的地方,委实说他走在大街上抽大烟的样子有点违和,挠挠头,他把手里的烟掐灭在路旁的垃圾桶.上。 "今日第三根吗? 凛诚看着手心里干瘪的烟屁股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了一声。 “不,超额了。”他一拍脑门,想起中午在天台遇见肌肉同学时,慌忙中连续抽了两根,找诗羽时等她和伦也商量又抽了一根,也就是说今天其实是五根了他年轻有活力,虽说身体没法比得上水牛,但也无病症,没有哪位医生叮嘱他要为了健康而忌烟忌酒不过。 总是会不经意间在一天快结束的时候去数今日的抽烟量。 这种心思能说....她的阴魂不散么? 好像有点太过分了。 他又下意识的摸出手机,点开某个软件,划动屏幕凝视着什么,旋即又默默无言的关掉收回,双手插兜慢悠悠的继续走在去地铁站的街上。 人独处的时候总会想点什么,他也一样。 藤海凛诚并没有什么谈得来的朋友,他总是格格不入的生活在他不该生活的环境里,为了纸上的世界他坚定的,一人远赴他国,一头扎进了那竞争最激烈的圈子里以求攀.上更高的山峰,小学的朋友早已断了联系,中学的也只是仅仅记得几人的名字而已。只是别人世界的路人而已,又何来友谊一说呢。下定决心,他当初从羽田机场离开日本的时候,他的同伴只有顺道要回国的老师一个人,而再次回来时,他独身一人,背包里不过三件衣服,嘴唇上都已有了胡渣,来去都是如此的轻描淡写,送行接机的人也永远只有同一个人。 他早已和这里的同龄人脱节,无所事事而被丢进丰之崎也没改变什么,严格来说他早就辍学了,那种坐在整整齐齐桌椅的教室里,只有老师严谨的讲课声回荡的学习氛围根本不能感染他。 因为他熟悉的是放肆,随意坐着的几圈人懒散的吹牛,他们手指间旋转着铅笔,捧着的不是厚厚的课本而是木质画板,老师也没有什么正经的,翘着二郎 腿抖着腿有一没--的讲朱红加少量黑是啡色,画不黑头发直接上炭笔,炭笔不行上柳炭条之类的东西。 这时有二货就会大声说那我能直接上煤炭吗?另外切不出圆形准我用圆规吗? 哈哈的声音就轰然响起,胖胖的老师呵呵一-笑不甩他,此时瞧见了某个打瞌睡的,笑脸盈盈的站起走过去就是一脚并嚣张的说睡个锤子,今晚的速写多画十张。 而那种放肆也是会瞬间荡然无存的,仍是一-圈一圈没有规矩的自己找地方坐,贴纸用石墨开始描绘,一旦开始,哪怕几十人互相挤在一起,都不会有半点声响,只有沉重或是轻快的排线声。 没有.上课下课的铃声,没有班长的那句起立老师好,起立老师再见。 几个小时的专心致志后只有疲乏,没有人会讨论什么明星又有绯闻,什么组合又有新曲,累积的睡眠不足让人很快坐着就睡过去,睡不着的人也只是紧盯自己的画面,偶尔看看别人的。 时间仿佛永远不够用,仿佛永远都有缺点要去想方设法的弥补。 那个地下室宛如和外界断开了联系,俨然是另一个独立的境界。 大家会分享心得与技巧,但共同进步的终点仍然 是各自为战,除了自己全是要狠狠踩在脚下的敌人与竞争者。 一笔,仅仅是一笔的阴影都有可能带来一分,而那一分足以碾杀上千人。 就像斗兽场里的角斗士,经历一天厮杀匆匆回到阴暗的监牢睡去,再睁眼时又是第二天的厮杀,没有韧性的人只配远远拋在后面,努力刻苦的人也将被名为天赋的东西打碎信心,放弃很简单,很容易,但要是想跟_上这车轮,并且妄图站在顶点的话..仅仅付出自由是最廉价的代价。 枯燥,沦为纸笔奴隶般的生活他却熬了整整三年有余。 最快捷的速食,最少的休息,将每天至少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全部当做祭品献给艺术的神灵,只为了下一次挥笔的毫无犹豫。 他是那么的贪婪,那么的自私,那么的可以为了“ 大师”以及更高的境界可以放弃一一切。 然而人并非是毫无情感的机器。 行走白纸黑笔间的殉道者在那时,不过也只是个十八岁的男孩。 从地下室逃出来,却已不能回头好好的享受青春了。 被自己压榨的孱弱身体玩不了篮球,几步就气喘 吁吁,运起球来也可笑的跟小学生一样,体育场里周遭都是同学们看笑话的眼神,学业,物理化什么的也完全一窍不通,被老师点名,望着黑板只有茫然,他不懂什么XYZ,只觉得黑板上的正方体的透视,老师画错了,当然这样大大咧咧的了然发言只能又换来老师的无语和陌生同学的笑声,课堂里他比大家优秀的也就是多吃两年干饭吧。 既然想背叛,那遭到神明的遗弃,承受这种废物的称谓也是理所当然。 而且.上帝是公平的,一旦你懈怠且不定,它便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收回你的天赋与力量。 凛诚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右手,幻想着它正捏紧一支笔,生疏感便从指间直达心底...指节都在轻微的颤抖。 “好像只剩回忆了一样。”他摇摇头。 胡思乱想时,他却偶然的路过了东京巨蛋,是的文京区这样的教育气息浓郁的地方,也是有这种商业设施的,五万多个座位的大体育馆是读卖巨人的主场,也举办篮球与美式足球比赛,还有职业摔角,综合武术,K1赛事或者音乐表演。 蛋形屋顶是弹性的薄膜,非常有艺术气息的设计在他这样的怪人看来,那弧线很美,事实上,他偶 尔会对着水龙头发神,因为他觉得水龙头那圆润弯曲的管道相当诱人。 今天是哪位当红歌手在这打算搞演唱会吗? 凛诚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前面热火朝天的人群,国民们觉得巨蛋演出如果粉丝少于三万是耻辱。 不过凛诚其实是有机会站在上面俯首弄骚.....因为他真的在路_上闲逛被杰尼斯星探给问过想不想出道 J家男儿出道是能上去的,毕竟谁叫公司那么富有呢但是凛诚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星探叹气说这真的是日本少女们的一大损失,他这样的好男儿要是出卖自己的帅气和贩卖理想,或许能拯救不少的失足少女赐予她们活下去的希望。 这个责任真是太重大了,凛诚更加坚定的拒绝,因为偶像禁止谈恋爱,那可不行,他现在的人生只剩下跟不同女孩谈恋爱了。 而在三十八段感情后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跟聪明又理性的人在一起,就是可以少去那么多弯弯绕绕。 凛诚倚在路边没事看着巨蛋形的体育馆前,游手好闲的就如同没人生理想的不良。 安艺...论也。 他忽然想到那个人,想到理性伶俐的诗羽的彷徨想到英梨梨的执着,默默的低念这个后辈的名字。 为什么,仿佛一无是处的你可以获得那么多的信赖呢? 还是说这个世道就是无能者幸福? 正因为朴实无华,才不会无意刺破他人羽翼? 然后你终于打算做些什么了。那个眼神的的确确是认真的。 他没有对诗羽说谎,他唯独那种眼神在其他人那里看的太多次了,那是平凡的家伙想要触及什么领域想要参与竞争的眼神....一个挑战者的眼神,尚不知刀山火海的,最单纯炽热冲动引|动的眼神。 而他也自然见过,那种挑战的眼神在面对他之后化为死灰的一刻。 其实他成功还是失败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藤海凛诚只是单纯的想证明一些事。 一-那就是他也可以好好对一个人,仅此而已。或许这种心愿已经参杂了更多的漆黑的恶念也说不定。 但是又怎么样呢。 他自嘲的一笑。 藤海凛诚没有青春,没有志同道合的友人,也没有再想要的未来,随性所欲一-点又如何呢? 他无聊的伸了个懒腰,他面前走过一些穿着校服的人,正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个别甚至还不嫌麻烦的带着乐器,该是哪座学校的音乐生吧,走上这条路的也不容易呢,烧钱也烧精力。 凛诚想起靠着地下室旁边的音乐进修班,路过时老听他们弹一一个曲儿,出来吃个饭满脸也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哇哇太厉害了!没想到诹访内晶子最后会出现耶 !最年轻的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大赛金奖获得者!真是赚到了!” “开始时说有特别嘉宾才猜了一下,但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嘛,本来还挺烦我那整天唠叨的老师的,本来以为他说的什么给你拿了好成绩的奖励只是买个蛋糕呢结果竟然直接甩了六张门票!” “你前天不还是说音乐这东西真没意思吗...?" “哼,前天是前天,今晚是今晚,我决定了!我以后也要跟洛杉矶爱乐乐团,波士顿交响乐团一-起表演 !收到满世界的赞誉! ” 凛诚旁听到这群小艺术生们的讨论,优雅的默默点头。 嗯,听不懂,不过大概意思可能跟他撞见了冷军现场画超写实一样,自己会因为吃惊而惊喜,还早期一点,他大概会冷笑着朝起笔.上去跟他拼画技,如今这样做可能跟找死无疑。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得快点回家了,老不死的应该在嘀咕他:了。 然后他巧合发现走过了的那堆学生,末尾的一个背后背着的小提琴袋拉链没有拉完。 “喂,前面那个背着乐器的。”那个人低着头,仿佛正看着手机,没理会他。 嘿,这货真心大,我丢了一只三菱6B和樱花擦都心疼的不得了。 他低头随手在灌木丛里捡了块小石子,熟练的朝前方比划了几下,然后扔了过去,小石子经过严密的计算重重的打在末尾那女生的屁股...这纯属意外,他预判错误,他原本是想打肩膀的,不过好处是女孩子的裙子有异动,她第-时间会回头。 看吧,玩着手机的少女回过来了,就是她匆忙的捂着自己臀部,表情有点被色狼搭讪般的警惕。 容貌嘛,还算端正,清清秀秀的,嗯,165身高 三围么...亥,老毛病犯了。 “喂,小姑娘。"凛诚有点像找麻烦的二流子,“你琴袋没拉好,别走着走着划掉了。”说完他就挥挥手转头潇洒的走了,啊,多么下意识的助人为乐,他的胸口仿佛飘着红艳的领巾,但走了几步他就脚步一顿。方向错....... 他转过身,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朝着小姑娘那边的方向走去。 嗯,眼前的女孩正在用看“这难道是新式流氓搭讪方法”的眼神看着自己,并且有呼唤自己同学救援的意嘟嘟嘟,电话正响着,他尬笑着给小姑娘点点头然后赶紧接起,加快脚步走,给他打电话的没几个要么是推销保险的。 “藤海凛诚一一!还不回来给我做晚饭!想饿死你大爷啊! 他差点没被震聋。 明明不是免提,却吼出了免提的气势,真该说不愧是牛逼哄哄的武道家吗....就这精气神他有生之年应该可以挑完日本去隔壁的中国,来一句先灭少林再毁武当。 “回来了回来了!” “赶紧的,饿的我都没力气了--!"声音洪亮如钟 “听到你虚弱的声音我已经知道....环用强调了啪嗒的电话被对面挂断了。 凛诚长叹一声,奔跑向了地铁站。 而原地那个玩着手机的少女正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 第十话八段猛男东京,如同一支狂想曲,写满了喧嚣和孤独,浅吟着繁华与怀旧。 繁华的银座、新宿、六本木的商业区,静默的根津,深川的城下町。 你能在东京站、涩谷、表参道街头感受国际风尚也可以很传统内敛,去月岛、北千住、浅草走街串巷体味旧式小巷和残留的民风街物。 有人打心底爱着这个城市,这里忙碌又充满趣味在这里生活仿佛手脚永远不会停下似得,总是有新鲜的事,新认识的朋友,好玩的体验层出不穷,如果一年有四个季节交替的城市会比长年恒温的城市更丰富多彩,东京就仿佛有一百个季节那样。 但藤海凛诚已经烦透了。 在他的眼里。 总是喧嚣,挤满了人,灯火辉煌的下面是一颗颗孤独流落的心,国际大都市大抵都是如此,这也不例外,只是这里的人却总是顽固的遵守着什么,即使那些规则,把他们的精神和肉体都拖累到极致,也不肯撇开心扉...或者说他们宁愿干脆直接从列车站台纵身跃下。 早晨从尚未清醒的梦境开始,一套机械的洗漱之后,回过神已经在电车上了。 这个时间总是排满了人,无不带着倦意,车过来人们像是蟋蟀一样挤进狭窄的车厢,列车员在外面向里推,累得满头大汗。 总算是到站,提着没有装书,摆样子的书包没有想法的去学校,跟-群不认识的,比自己小的学生假笑着装成很开朗的打几个招呼,进教室把书包丢在自己坐了两年的最后一排靠窗的老位置.上。 然后他可以看心情支配校园生活,很多人艳羡他这种蔑视校权的潇洒和自由,不用做作业,不用担心被抽问,不会被老师请家长,除此之外还有诸如“这货以后怎么办呐”之类的假慈悲。 而且这种自由没什么卵用。 所有人都在.上课,走廊里静悄悄的,校工们更早的已经打扫完毕,回去歇息了,他独自一人逛着看厌了的空旷校园,操场_上有.上体育课的学生还好,阴雨天时,整座校园就彻底的孤寂无言,不想缩在课堂里听什么线性代数的他也只能坐在教学楼【】口的楼梯上数雨滴。 要不就翻墙出去玩吧。 打打电动,坐坐女仆咖啡厅? 穿着一身校服的他坐在一堆入社会的年轻人中颇 为显眼,所有人都在想开学季度这怎么还有个学生在外面纸醉金迷,眼神怪异。 那把校服扒了吧,穿他一-身修身便装。 可这样一来,他还每天七八点去丰之崎干嘛呢? 就为了把书包甩到桌子上? 去哪儿都一样。 四月樱花季他看到那些人赏花品茶,酌酒感怀,七月夏季,大大小小的花火大会几乎每周末都有,穿着浴衣的女孩子们穿着木屐,挽着可爱的发簪,在夜空中绽放的烟花下映衬显得无比可爱。 他挽过不少这种女孩逛傍晚的大会,小香鱼、鱿鱼串、糖苹果、金平糖,还有身旁羞涩女孩的低垂视线,夏日的记忆明明可以这么多,但他却只记得那条满是人潮的石板路,璀璨烟花下不同女孩长什么样子快没印象了,嘴巴里热乎乎的小食也记不得是甜是酸秋天,暖暖阳光穿过树林留下斑驳树影,是明治大道两边整列的银杏,是层次分明错落有致的红叶,不如京都那样漫山遍野,但东京的秋日红枫也别有风情,六义园里枫叶环绕的山茶茶屋、.上野公园里一-片火红中掩映的美术馆、滨离宫内倒影着夕阳和红叶的园中池,还有镰仓或浓墨重彩或清新典雅的红。他领略到那美,却做不到旁边旅客们的大声赞叹 下雪了,冬季的东京满是圣诞彩灯的奢华和梦幻每年更换设计,各大商场和景点都不惜耗费巨资营造出童话般的冬日物语、光之王国,他靠在发着光的东京塔边望着牵手的年轻情侣和重温旧情的中年夫妻并不耐烦的叫那几个来搭讪他的涩谷女孩滚。 明明是无负它盛名的好城市。 这里到处有街头表演和地下乐队,不乏追梦的人,一年中不间断的世界名画展览可以让你看完梵高莫奈毕加索,爱读书,代官山有无数设计别致的咖啡馆和书屋,爱二次元,这里有死宅圣地秋叶原。 一个所有东西发展的相当成熟的好城市,无处不在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极好【】碑的服务业,享受当下的人,在这都过得很幸福。 但生活中的每个细节都过于发达,过于流水化,以至于不用交流就可以完成生活中的一切行为,只会放大孤独,不需要砍价,不需要询问,只要默默的按照那个流程去做,戴着耳机和世界隔绝。 没有人会停下来聆听他人的孤独,在这个巨大的机器里,不知为何这么多人遵守着那些规则,仿佛踏出一步就要毁天灭地,小心翼翼的维持运转,即使偶尔有人坚持不住死掉了,这个庞大的机器也会因为健全的制度把这些迅速处理完毕,不留一丝痕迹。 日本的年轻女孩出名的漂亮与时尚,但凛诚却觉得她们太过相像,并且在伴有规律,以至于他完全能对她们进行归类。 父母从小便会教育你礼貌,礼貌就是距离,这里怎么会有把“沃日.你个先人板板”当做朋友聊天起手式的人呢。 难以相信平常若即若离的大家,在喝酒时骤然毫无距离,仿佛从小志同道合约好以后要改变这个世界而第二天又会相敬如宾,若即若离。 他两年前曾经和某个竞争者巧合的穿着裤衩在地下室不远的后街.上的毛大串烧烤摊吃东西,兴致来了点了几瓶国宾1982。 “来嘛来嘛,喝撒,你抿一口抿一口的,杯杯儿头剩点马尿水水养金鱼迈? ” “锤子个养金鱼,我画不赢你吃怕还喝不赢你哦,继续继续,十五二十,二十!” “你出个零喊二十,你麻了迈?来嘛,配合你玩点醒瞌睡的,乱劈财啊,是你遭呀,一打一个包,三天不得消,四不四要冒,酒都不会倒,五星红旗飘,长江索道摇,骑到你脑壳,揪都揪不转,两个感情好,一瓶放不到!” “龟儿你到底是不是日本人哦... 结果他们两个人喝完了两件啤酒,宿醉的浑身乏 力,恶心干呕,但第二天再见面时已经是会带着笑容说话了,即便之间仍然是不是你毁灭我,就是我踩碎你信心的对立。 凛诚走在街_上忽然想到对面那被他忽的一脸懵逼的脸孔,忍不住在街上几自笑出了声。 从京叶线,八丁堀站。 东京都中央区新川2丁目,出站再沐浴着繁华的夜灯后就是他的家。 这有日本桥、八重洲、筑地、 月岛和银座。 委实说要是一个人住在这自由自在还是蛮愉快的不过现实很残酷,家里坐着一位老年武道狂,小时候明明天天住在高田马场的养神馆,后来就丢下一干学徒宅在家,仗着好像可以用手指头把他丢出二十八楼的武力,一老一小彼此和谐的生活着。 凛诚慢慢索索的掏出钥匙扭开】,一只脚刚跨进去,感受到自家兔孙子的气息,怒喝就已经扑头盖脸震荡鼓膜。 “饿死我了一-!”他无语的穿好拖鞋进去,然后在客厅瞧见了两个跪坐在地板_上的人,左边的老头面目凌厉,头发往后张狂的抹着,银白的发丝垂落到两旁的耳畔,嘴巴和脸侧的轮廓线_上都有灰白的胡茬,根根刺立,就像-- 头老虎虎视眈眈。 以前没去中国还好,去了后回来总觉得老爷子像演员千叶真一,至于为什么日本演员和中国有关系,因为那个人曾经演过一个枭雄,那个枭雄叫雄霸,对就是三分归元气的那位大佬。 鬼知道他明明练的是不提倡攻击,纯防守的武道旨在控制而不是伤害的合气道,怎么会积累起这种雄武的眼神...不对,他是养神会的,这群人主张实战被日本警视厅机动队列入了训练科目。 虽然是自家亲爷爷,但凛诚也不免有一种小鸡见了老鹰的感觉。 藤海真诚,昭和25年10月4日于东京都出生,合气道养神馆师范,警视厅格斗顾问,退休后获警视厅名誉师范,年轻时连续四次夺全国演武大会冠军,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去别的道场,别的流派串....或者说是踢馆,不过近来年纪稍稍高了些,比以前克制了不会再做这种鲁莽的事情。 当然也有可能是当年能陪他打的那群人也老了,而新生代还没有出现可以让他踹.上门】的。 合气道八段的男人。 九段和十段只授予对合气道有特殊重大贡献的人一般来说八段已经是最高了,很明显只会打架的老头并不能做出除了把别人流派的老师当着他家学生打的师德丧失外很意义深远的贡献了,所以当他师兄拿 了九段苦思如何推广技艺时,他仍然乐此不疲的寻找着合适的沙包。 再说这八段是养神会创始人盐田刚三馆长给颁发的,无比有逼格,往上数,老头的师傅甚至可以追到植芝盛平,那是合气道的祖师爷.... 此时这位人形饿虎穿着练功服跪坐着,他下身是黑带系着的Hakama,一种宽腿裤子,由曾经武士胯刀的穿着改良来的下装。 老饿虎旁边还做了个画风有点违和的女孩,她白衣白裤白腰带,更简练的打扮,初学者这种穿着是为了表初心,毫无疑问一个靓丽青春的女子穿着这身要比糟老头赏心悦目的多了,不过凛诚依然有些无奈。 他指着前面两个好像刚结束冥想功课的人,痛心的说。 “一个这么大岁数的老头还不会做简单的晚饭,你知不知道五谷不分说的就是你,还好你没有再四体不勤,不然就是废物了,还有你,你好歹看起来是标准的大和抚子,为什么要用那双手用在暴力.上,而不是学习料理呢? “我会料理。”端坐的马尾少女淡淡的说。 “我说的不是泡方便面!” “凛诚,你看看,这是一-双什么样的手。”老头眉头一挑,忽的朝他展开自己的双掌,满是糙皮厚茧, 他深深的感慨,“这是一双把人打骨折,打的头破血流跪下认输的手啊,怎么能做饭呢?你说对不对?”呵呵。 话里有话。 他明明就是在威胁自己。 果然,说完这句话,老头就一脸傲然的看着他。 “水煮鱼。 马尾少女也冷冷附和。 “尖椒鸡。”眼前的女孩可以打倒自己,而旁边的老头更是可以用各种方式吊锤自己。 凛诚于是换上了一副诚恳的笑容。 “那怎么够,得再来一-份爆炒回锅肉呀!” 第十一话昭和男儿110平方的家对于爷孙俩稍显空旷了些,老爷子从新宿搬到这里后把父母原先的那间卧室清理了一下,衣柜双人床都处理掉了,里面铺上了软垫,立起了一个沙包柱,温馨的夫妻房就这样变成了单调的练功室,有时候练得晚了,天气不冷也就直接躺垫子上大睡到第二天。 他的卧室是另一件小房间,比练功室还单调,张折叠铁板床,一张桌子,完了。 满脑子如何破坏人体的武道家心里面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合气道服就等于他的正装加便装,冬天冷了就披一件棉被,搬家时唯一要必带的东西也只是奶奶的灵位牌和香炉之类的小件。 凛诚比老年人多一点情趣,房间里是自己DIY的电脑,两块屏幕,32英寸的那块看电影,20英寸的打游戏,CPU酷睿i9 7980XE,主板华硕ROG Rampage VI Extreme,内存海盗船复仇者L.PX 32GB DDR4 3200固态硬盘三星960EVONVMeM.2(500GB),显卡G TX Titan Z,机箱散热器电源之类的有点随意。 明白人会看到这清单会大骂一声日狗的土豪,不过他房间里也就这一堆东西有价值,电脑桌椅后面那 张床是跟老爷子一个款式的折叠铁板床,衣柜里大约有十套衣服,除此以外没什么家具和装饰,墙都是单调的刷满白漆,藤海家仿佛都喜欢走极简生活。 但客厅却给人的感官并非如此,闪亮闪亮的吊灯和壁灯交汇出暖黄,把光洁的大理石地板映的灿灿生辉,连红褐色的沙发是圆润的款式,没有方方正正的那种规矩束缚,屋主人刻意的设计出温暖的氛围,包括大的家具摆放都有分割空间的小心思。 着实不像是把自己卧室弄成那种清冷样子的爷孙俩的手笔。 要是有客人,一进屋会点头称赞客厅颇有罗德岛艺术学院风,然后看了几眼他们的卧室,嗯...真诚老爷子住的是荒山苦修屋,凛诚住的有顶配电脑的黑白监狱。 造成这样的原因大抵是他们都只是把这里当成住的地方,而不是家吧。 饶是如此,这个中央区新川2丁目的公寓并不廉价每月管理费加_上修缮费就不下五万日元,附近多条交通路线,户外环境优美,采光通风很棒,地理位置优越,周遭就是医院公园和教育机构,他们有永久产权,自住出租都可以。 两人要是能狠下心卖了,怕是可以组队去一趟拉斯维加斯搏一把大造化。 凛诚腰.上系着HelloKitty的粉色围裙,正独自叹息着把锅里散发着辣椒香气的鸡块盛到盘子里,其实端起锅扫进盘更快...不过谁叫他弱鸡到单手端起铁锅都有点吃力呢? 从客厅的餐桌_上,老人和青春运动少女对坐着,眼睛闭合静静等待,在椅子_上俩人背都挺得直直的像是两柄插在椅垫上的人形钢刀,都还是那套师范服和学生服。 凛诚继续抄起菜刀开始切生肉片。 讲道理他其实不会做饭,毕竟有这张脸在手,再没出路他都还能有傍富婆这个选择,被迫掌握这种手艺也是世事无常,当初吃惯了异国他乡的火辣,回来感觉吃啥舌头都没味,他便带着老爷子走了几家银座的地道川菜馆。 爽是爽了,老头也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过虽然藤海真诚恶名在外,响当当的八段宗师但老匹夫实际上银行卡里没几个钱,天天在银座吃喝,或是请专业厨师只是个小小的奢望,这可不是好事,已被水煮肉片的麻辣润滑占据了为数不多的理性的老人终于萌生了一个念头。 ...... 自己做嘛!不,准确的是,可以让孙子做嘛! “我拒绝!” “凛诚啊,你看看爷爷这一-双手,这是一双什么样的手啊,这是打人成骨折,瘫痪,鼻青脸肿的武之手啊,它顶多打死牛,却永远不能温柔的去处理牛肉料理啊。”老杀才慈祥的一笑,他指了指电视,体育节目正在采访一位武术大家,只见大师端坐整洁道场内,剑眉星目,俨然一方名宿。 “认识吗? 凛诚心惊胆战的看了眼那位名宿胸口前,节目组提示的信息。 刚柔流,观月城黑带八段。 似乎跟老头子一样,属于没做够贡献但擅长打架的大佬,此时镜头里的大师正展露自己的修为,风轻云淡的接连踢碎木板,然后把几个学生啪啦啪啦的扔到地_上,这么一看仿佛有点假,但自家有这么一尊煞神的凛诚知道,那是真的....普通人怼上他们,眨一下眼,自己已经飞起来了。 仿佛抓准着这个时机,藤海真诚幽幽的说。 “那年我跟他打完,我连续去了一个星期的医院定时检查胸骨。”凛诚擦了擦汗,心想竟能打的老头去医院,这位观月大师还真是当世高手之一呀,朝电视.上的不苟言笑的人致敬意。 老爷子的冷笑声却忽的传来。 “而他,因为肋骨裂开躺了整整三个月。” ...... “乖孙,你觉得我这么粗鲁的人,能做出细腻美味的佳肴吗?"老人继续慈眉善目,左手轻轻的拍了拍凛诚的肩膀,他却觉得那是一只熊爪在抚摸他的肩骨。 “技多不压身,爷爷,我想学做饭!” “嗯,真不愧是我的好孙子。 原本鸡都没杀过的男孩就这样被迫举起了屠刀,开始犯了许许多多的杀戒。 看着殷红的油水滚动着,凛诚却觉得那就是自己的鲜血,藤海家的基因一定是在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本本分分的一脉单传,就诞生了一个这样蛮不讲理只用拳头说话的老杀才,他再次悲哀的叹气,起锅盛满,端着出了厨房给两个人,上晚饭。 他恭恭敬敬的给二人添好饭,送上洗的干干净净的筷子,再倒.上两杯清水。 在正好做完这- 切时,藤海真诚就睁开了眼睛,虎目一扫桌_上的饭菜,脸上的肃杀旋即雪一般的融化他微笑的点点头。“我开动了,小纱你也饿了,吃吧。 他正对面的马尾少女也点点头。 “我开动了。” 凛诚取了粉色围裙,关了抽油烟机,没有存在感的在马尾少女旁边坐下,默不作声的举起筷子刨白米饭,真是一副被剥削阶级的心酸身影。 此时只见一双筷子体贴的夹着了一块油光亮丽,半肥半瘦的回锅肉片在他的碗里,凛诚顺着看去,只见正是身边的马尾少女。 都说相由心生,长得美的,就是比长得糙的懂人心。 他于是塞进嘴里,细细品味自己的手艺。 “好吃吗?”旁边少女淡淡的问。 .好像有点老。”他嚼了几口,皱眉说。 '既然你自己吃出来了,我也就不亲口批评了。 马尾少女话语有些冰冷。 ...... 我几秒钟之前竟然会觉得她是在关心我?! 他不由得又望向正对面大快朵颐的藤海真诚,只见老匹夫瞥了他一眼。 “别看了,我直说了吧,鱼的滋味不够。”这个更狠,吃都不给自己吃一块,小纱好歹肯赏一块肉。 “今天怎么这么晚,我给你打电话时,听到了附近 有成群的,年轻女子的声音。”老爷子开始有一没--的说话了。 “这大街.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我走在外面附近有女人声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你长得太不安全了。”老人一叹,“不,应该是你长得会让人家忘记安全和自爱。”这应该是在夸自己。 “想我藤海一家都是老实人,如今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有了你这么一个小白脸,这真是,这真是 .太令人高兴了!”老头抚摸着胡渣。 “啊?” “虽说已经不是宝马朱枪一统天下的时代了,美人江山的梦也只能想想,但自古谁不是少年,谁不曾风流。”老匹夫的双眼里闪动着年轻时的理想之光,“大胆的去,千万别学现在网络.上说的什么宅男,天天对着什么纸片人发情,笑话,纸片人能帮他开枝散叶吗 )”硬派老头低哼一声,不满的说。 “真是令人扼腕,昭和男儿的血性,平成之子们根本没有继承一丁半点,上次去了趟馆子看看,我发现新来的年轻学员在休息时间没有仔细领悟武道,而是掏出了手机看萌妹跳舞,难以置信,他们竟然关注萌妹而不是安藤师弟的示范!安藤师弟可是不可多得的 俊杰! 那位安藤师弟没记错应该是昭和32年的,俊杰这个词有点过分了。 “你不会做了什么吧?"凛诚不安的问。 “我只是_上去很是慈祥的说了句,年轻人,你打我一拳试试。”老头淡淡的说。 呵呵,凛诚皮笑肉不笑。 但凡什么师范对着你笑着说,后生仔你打我一拳试试,基本你的拳都摸不到他,而你将成为一个活生生防守反击的例子中的受害者。 “然后他就和他的手机一起”飞了出去,不过道馆里有垫子,我又收了力,什么事都没有。 老头痛心的说。 “我本以为他会惊讶于武道的精妙和神奇,站起来一脸兴奋的向我讨教,可他只是忙呼'我的嫁!我的嫁 !去捡手机了。” “你一定不能执迷于那种东西! 老头感慨的说。 “再说了,大半辈子过来,输赢不论的话,我可以勉强说是打遍了日本的男人,试想,要是我孙子泡遍了日本的... 他的眼睛放光,仿佛看到了藤海家名满日本,或是遗臭万年的光辉未来。 啪。 小纱手中的筷子忽然拍在桌上,她冷冷的盯了一眼为老不尊,倚老卖老,老年风流的藤海真诚,桌上就像吹过一阵西伯利亚的寒风。 佐川幸义曾说过,合气,即是在与对方接触当下便夺去对方的力量。 只见老匹夫眼中的昭和之光飞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八段宗师的威严与气度,他像是之前没有发生任何事的开始默默吃饭。 凛诚无语。 事实上这屋子里的食物链非常的平衡,老匹夫吃死了他,而小纱吃死了老匹夫和他而凛诚自己则吃死....咦?等会,好像并不平衡,我似乎怎么都只能被吃?是最低级的存在? “吃饭。”马尾少女的声音里带着寒流,她转过头对着凛诚说。 “哦,哦...凛诚的筷子便伸向面前的菜。 “没听见吗,我叫你吃饭。”冰冷的声音紧跟其后凛诚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然后默默收回,他低 下头去努力的扒拉着一大碗白米饭。 一老一小彼此眼神对视了两眼。 都读出了对方的眼神。 ‘作为这家里的男人,你怎么不找点尊严回来?静默了片刻,爷孙俩还是坚定的继续刨白米饭。 “吃菜。”小纱的穿着白色道服的背脊挺的笔直,她看凛诚疯狂吃白饭,居高临下的说了句。 凛诚立刻奉命,欢喜的夹了几块鱼肉下饭,之后还想继续夹块回锅肉。 “吃饭。”少女的声音又冰冷的在饭桌上传开。 ...... 凛诚收回筷子,刨饭。 “吃菜。”伸筷子。“吃饭。 刨碗。 在少女的指令下,凛诚麻木的吃完了。 对面的老头看着乖孙被玩弄的这一幕,悲哀的低声叹息。 宝马朱枪,好男儿立不世之功,一统天下,坐看风起云涌手揽红唇美人的时代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何其痛哉! “吃鱼肉。” “嗯。 终于轮到我了,八段宗师不愧是八段宗师,被点到名也丝毫不慌乱,轻轻伸筷子,他嘴里全是白米饭早没味了。 凛诚吃完了,但他还不能回房间,不能去洗澡。 因为待会他还要洗碗,收拾桌孔.... 他生无可恋的望着头顶的吊灯。 第十二话完全打不了现在凛诚正拿着抹布收拾着饭桌,作为一个有奇怪强迫症的人,他看到桌面.上的油光就十分不舒服,疯狂的摩擦着,直到干干净净才长舒一口气,他盯了会像镜子般的玻璃桌面,看到里面那张惊世骇俗的帅脸。 唉,美滴很,美滴很呀。 老天是不公平的,哪怕他一事无成,靠着这脸也饿不死,还会过得很滋润。 藤海真诚享受完晚饭后正大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还叼着根牙签,毕竟是心怀江山美人的昭和老男人,他看的是大河剧,屏幕里正上演丰臣和德川的决战,率领赤备军的幸村义无反顾冲向家康的大本营,准备迎来他人生的最后-刻。 老匹夫眉头皱起,一副看入迷了的样子,他也算是生不逢时了,要是丢他到战国去,说不准会有一番作为,比如此刻电视里冲进去杀家康的或许就是他,又或者被封个越后之虎,有战国最能找茬的男人之类的雅号与逸闻。。 凛诚洗了洗手,在充满了少女心的粉色围裙_上擦了擦,可算是鼓捣完了,他在老头子的旁边坐下,闲 来无事也盯着看大河剧。 迁哲郎在其《风土》一书中,认为日本的大兄弟们性格受列岛季风性气候的影响,在平日隐忍的恬静里隐藏着万丈波澜的战斗激情,但这股能量爆发并不持久,在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后瞬间消逝,就像樱花的盛开和瞬间谢世一样。 幸村还是没找着家康,力竭倒下了,身边的老头子看到这里叹了口气。 这个悲剧老哥的生涯和刹那美学正好相符,自然受到很多老哥喜爱。 “不过他真的就差一-步能干掉建立幕府的德儿|家康么?"凛诚吐槽,的历史不是很好,他差不多快被汉化了,在老头子欣赏这落樱美学时,他想的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苟哇,使劲的苟,苟到天命圈搏造化! “我怎么知道,反正他是没成功,既然如此那差一步和差十万八千里又有什么区别?”老头子的反应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耸耸肩,“做啥都别做悲剧英雄,太糟心了,死都死了还要被拉出来不断鞭尸,不断重复他当初是怎么呕心沥血失败的..." 看样子自家老头子心里有的是一股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枭雄气概,这种人生在和平年代真是太可惜了。 他要是自家祖宗,而不是自己爷爷,那么今时今日,藤海说不准是贵族姓氏啊。 “莫以成败论英雄,哼,我偏偏就要说成败是论英雄的第一指标。 老匹夫又摸了摸自己的狂乱胡茬,瞥了他一眼。 “什么战斗不过一场成王败寇,离登顶只有一步之遥,半途而废的失败者有什么美学能让人欣赏?” “是是,您说的是。” “哦对了,前天我床的一脚缺了,睡着不踏实,我从你床下拿了本书垫着,昨天修好了,用不着你书了拿回去吧。”老头朝自己屁股后面一模,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掏出”了一本厚厚的书。 书皮_上满是石墨的黑斑,被翻的太多次的书页也软趴趴的,露出来的几页上多是别人添加的笔画,这么一看这书真是太惨了,简直好像被虐待了一样,都没它出厂时那种方方正正的整洁美观。 凛诚倒也没生气,因为虐待这书成这样的不是自己老头,而是他本人。 “这本厚度刚刚好。”老匹夫还感慨,“里面的小人儿也还不错,就是那些女人太肥胖了点,话说,乖孙虽然咱不是很富有,但给你买点时尚泳装少女写真还是可以的,你看看你,看这种线条画过日子,还都 翻烂了,你是过得有多辛苦啊。” “这不是黄书,爷爷... “怎么就不是呢,那一页上。”老匹夫用双手做出男人懂的动作,瞪大眼睛,“这么大一对呢! “靠,这是讲人体结构的,那对只是让你领会女人性征特点的!"凛诚大骂。 把《伯里曼人体结构》当黄书,这世上哪儿有那么闷骚的人啊! “别害羞啊乖孙,爷爷当年也是风流男子,直接说吧,你中意AKB的还是乃木坂的,明儿我就给你买几份限量版的回来。”老匹夫开始关心自家孙儿,“哪怕是绝版的,只要你看上了,我就去找他要,他不给我就打他。”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觉得爷爷办不成?整个日本能稳赢我的也就那几个!”老匹夫啪啪的拍着胸膛,豪气的说。 谁担心你了,我担心的是对面! “年轻女偶像的写真有啥好看的。” “那怎么会不好看呢?”老头大惊失色,他指了指那本破书,“比你这本好看呀!” “笑话!"凛诚顿时一抬头大力的说,“这是规模 最大、最全面的、最权威和最实用的人体绘画指南,包含了伯里曼结构解刨体系的全部重要内容,囊括了他毕生的素描作品,综合了艺术家本人的六部知名著作!从造型入手来研究人体结构和解刨,这是西方绘画的精髓!这里面的人体都科学严谨,绘制的肌肉和骨骼是那么充满线条美感,你竟然说那群女人的破写真杂志比这个好看?!" “还科学严谨呢,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一对,那么大!”老头用他自称的那双武之手试图在空气里描绘着什么,“你上街能经常看到那么大的?一点都不贴近生活,还科学,科学个屁! 他眉头一一皱。 “哦,乖孙,你是在暗示爷爷去买大的?嗯...既然是这样,虽然有点难度,不过由乃酱和真系酱应该可以。” “谁暗示你了?!"凛诚一愣,“由乃酱和真系酱是谁?那俩组合里没有这两人吧?" “你落伍了,我说的是前几天刚出道的。”老匹夫鄙视的说,“你个二货不会觉得日本偶像业只有AKB和乃木坂吧?” “你不会还去看了演出吧....?"“那是,所以说平成男儿们真的不行,吼口号都没底气,我一个人的声音就能压下他们,还有啊,那些 保安我跟你讲,都不咋地,我一个人就能杀_上舞台来个七进七出,他们绝对拦不住我的,唉,台上都是如花似玉的小女孩,这怎么能让人放心呢?”我求你还是放心吧,能空手拦住你的保镖都去内阁保护首相了,而当世日本武坛几位魁首都忙着在道馆守护嫩苗,年轻代沉迷修炼无法自拔,日本高手这么多,对,只有你,只有你这个老淫棍会去看萌妹跳舞! “来来,我手机里还有在后台的合照,乖孙你看看 。”老匹夫兴致来了,给他翻出一张照片,凛诚凑近一看,果然是两个童颜却身材惊人的萌妹,两个妹子一左一右簇拥着他,他倒是没露出什么不堪的表情,笑的威严又慈眉善目,颇像两孙女和爷爷的家庭照片。 不过。 凛诚眼角抽搐。 他清楚的看到照片的一角有个保安,他脸色青白看老匹夫背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恶鬼。 就别细究...他是怎么堂而皇之的到别人后台,走进人家化妆间了吧。 而且,丢脸啊! 真的丢脸!老匹夫穿的还是那套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师范道服!你好歹换身行头啊!养神会一脉如今成了合气道中的异类,井.上馆长如今整日想着如何为师门挽回尊严,垂头丧气,看着 门匾唏嘘不已,怎么想都是你的错啊! "乖孙,如何?”很明显老匹夫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孙子心中对他的贬低。 感叹着藤海家早已名声扫地的凛诚光速回答。 “嗯,我觉得很好。” “她们组合出了一款海滩写真,有DVD的那种。”藤海真诚大力的拍着他肩膀,“隔几天等货到了,我们再买一个投影机,一张大大的投影屏幕,就放在那面墙上,然后咱俩一起欣赏大大... 老匹夫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凛诚也一时陷入沉默。 老杀才是当今恶名在外的实战高手,对他人气息极为敏感,恶意还是敌意,或是虚无缥缈的杀意说不准都能感知到,他也就这点能耐可以登.上大堂.....而凛诚虽然是超级弱鸡,不过他也有背脊发寒的恐慌感。 老小同时对视一眼。 “你对印度金融市场的现状有何见解?”老头忽然收起了那为老不尊的模样,一副德高望重的口气,淡淡的问。 “嗯。"凛诚深沉的点头,“个人认为我们不该低估欧洲央行推行的量化宽松政策所带来的影响,美联储的流动资金加息也将被迫放缓。” “弗里达.卡洛...老头又说。 “虽然1939年卢浮宫就收购了她的画作,但她的才华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新墨西哥文艺运动时才得到世人的认可。 “我还没问完!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 “摩尔复兴式建筑... “啊,著名的萨美扎诺宫殿,坐落于托斯卡纳,美极了。” “老子还没问完!不问这方面的了..蓝牙技术! “是用丹麦一位传奇国王的名字命名的,哈拉尔德.布拉汤德,他的名字翻译成英文就是蓝牙,而蓝牙标志,也就是那logo图案,就是他名字在北欧古语中的首字母缩写,这个我想睿智又强大的爷爷肯定知道。 “那,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老头愣了一下,然后恬不知耻的点头。 凛诚和真诚两个人再对视一眼,这才僵硬的转过身。 “哎呀,小纱,洗完澡了吗?"他们一起摆出天真无邪的笑脸。 “刚才我们俩正谈古论今呢,这世界上真是有如此 多值得深思的哲理呢。 “包括未成年女性偶像的大胸.部?”站在他们身后的美少女冷冷的问,一针见血。 ...... “你们还打算在这面大墙_上投影欣赏?”她笑的令人心中发寒,看了一眼白花花的大墙壁,“是不是过阵子还打算把真人邀请进来开派对?" “哎哟累了,今天又锻炼了一天,出了不少汗,小纱既然洗完了,我也进去冲个热水澡吧!”老匹夫忽然按着腰部,一副今天刚连踢十个道馆似得疲乏。 “哎呀我也是,累到了累到了。"凛诚扶额。 然而不要脸的老头迅速一拳打在他的侧腰,恰到好处的短劲让他顿了一下,紧接着老头三步并做一步恨不得施展出缩地这种玄之又玄的步法,风一般的错过凛诚和少女,冲进了浴室。 啪嗒的关门,水龙头放水的声音紧接而来,还有他心虚般的老歌声。 该死的老匹夫,还血浓于水呢,果然最多只能一起谈谈胸.部,根本无法一起面对狂风暴雨! 凛诚摸着腰心中大骂。 空气中冰冷的气息全部只关照他一个人了,他默 默的看着对面的少女,她刚洗完澡,那身白色练功服已经换了,现在穿着的是一身宽长的白色睡袍,衣摆到小腿结束,露出她光滑白皙的裸足,黑色发圈摘^了吹好了的披肩长发优雅的垂落着。 隔了段距离凛诚也能闻到她身。上热腾腾的香气,有沐浴露和洗发水的,也有仿佛她本人的少女幽香。 卸下淡妆的脸还是那样令人着迷,美少女出浴的姿态赏心悦目,可她如今在凛诚眼里,就是一把寒芒的长刀披了件浴袍而......尖正指着他胸口,恨不得赶紧戳爆他心脏,让男人的肮脏血液流的满地。 “黄书呢?"冷冰冰的美少女朝她伸出白皙的手掌明明跟着老匹夫练了这么久的功夫,但她却好像做的是塑身运动,腰越来越细,腿越来越长,皮肤越来越紧绷,手也不见有多少茧子。 “什么黄书!这是艺术作品!”凛诚倍感冤枉,指着手里头的破书说。 很明显小纱不信,她径直走过来,抓过伯里曼迅速翻动,仿佛她觉得这书皮只是个伪装,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肮脏画面。 少女确实高挑,身高基本和他一致了,这么近他能清楚看到那美好的锁骨上,有着几颗水珠顺着骨线和肌肤流进胸前的衣缝中。 “哼。” 小纱冷哼一声,翻完了书,发现确实只是线条人儿,重新丢给他。 “这么大,骗鬼呢?”她接着冷笑--声质问说。 妈耶那也是画这个的乔治.伯里曼先生的锅啊,你干嘛瞪我啊。 “我休息了,今天就在这睡了,不好意思。” '今天在这住?”凛诚一愣,“可没多的房间了,也不能让你睡沙发吧?" “所以我说了不好意思了,今晚你睡沙发。”凛诚懵逼的看着她转过身走向一个房间,毫无顾忌的走进去了,那是他的卧室。 “嘿! 我今晚团还没打呢!”他忙说几声,迅速跟上去,等推【】进去时,看到这女人已经缩在他的单人床铺上了,手里还捧着顺手从书架拿的一-本书,鬼知道她怎么动作这么快。 “三十分钟。”少女翻开书,淡淡的说。 呵呵,你这是在看不起我,区区机械王座欺负个大龄老头,也用得着三十分钟? 凛诚豪迈的打开电脑,娴熟的登录,上游戏,开始在频道喊人了。 “帅哥团,来点人,强拆了。”一潭死水,没有人搭理他。 “帅哥团,来点酱油,强拆了!" 安静的可怕,没有人申请。 “帅哥团,来跑步的尸体,我自己强拆!”仿佛这个服务器只有他-一个人。 凛诚沉默了几秒,旋即换了个说法。 “服务器最帅的鬼泣开团:了,来几个站地板的假紫属丝,你们全程单手按前进方向键,看哥刷爆伤害就行了,自己聊天快捷键准备好666发言,今天哥就大发慈悲给你们一个见世面的大好机会!人满就开!”这条信息发出去的一瞬间,立刻右下角冒出一大堆申请。 他社会的一笑,非要我狂拽一点才会有腿毛过来然后他目光移动过去,却沉默了。 剑、魂申请加入您的攻坚队。 旭旭宝宝申请加入您的攻坚队。 自恋狂申请加入您的攻坚队。 东方月初申请加入您的攻坚队。 Decide诗人申请加入您的攻坚队。 撕裂的天堂申请加入您的攻坚队。 LEE申请加入您的攻坚队。月影枫申请加入您的攻坚队。 ...... “狗团长,让我进去啊,我想看最帅鬼泣刷伤害,我机械王座就放一一个血爆,真的!” “我是帅哥,让我进帅哥团啊,我进去就放个大拔刀,信我,我专业酱油,不会拖累大佬的!” “团长,团长,放我啊,我还没打过卢克,我是个菜逼乌鸡,进去就踹他一脚试试感觉! “最帅鬼泣放我啊,我进去瞧瞧你的手法,给个机会吧!” “我平时打的团都是20分钟,今天想看看大佬现场竞速,我666的快捷键都设置好了,请让我学习学习 “大佬刷伤害了!务必让我仰望武炼大佬的实力! 1凛诚默默关掉了攻坚队,退出了游戏,按了关机键。 “打完了?"床.上的小纱淡淡的问。 “打不了,打不了,完全打不了。”凛诚长叹-声出了门。 “关灯。 ” “哦哦。 小纱把手里的《恋爱节拍器》随手扔到床上,躺下了。 “那说起来安艺后辈也不能算是传统宅男呢,行动力这么强,会拼命的找三次元女孩交流... “是啊,只要以宅为动力,就会相当有热情,偏偏又长得一副人畜无害,有教养的人们只能苦笑面对他过剩的精力,最后莫名其妙被同化成那副令人遗憾的惨状吧。”诗羽简单的说,“但是企划不是满脑子冲动就能搞出来的,我想他也该明白自己的才能到底是什么水准~了。 “你很不乐观嘛。” “男朋友君要是也看过了那堆作业纸,也会这样哦 "诗羽说,“就这样吧,不过大好的休息日,男朋友君竟然只询问其他男人的事情而不浪漫的邀请我出去玩,真让人白白期待了呢。 “你不是在筹划新书么?"凛诚疑惑的问。 “是啊,所以你即使邀请我,我也一定会拒绝,可对于女孩子来说,重要的不是出没出去玩,而是你是否邀请过,明明已经是人渣的你为何连这点心思都没揣摩透呢?” “那,出去玩? “下次吧,我筹划新书,很忙。” ..... 凛诚面无表情的听着通话被挂掉的嘟嘟声。 这家伙。 他摇摇头,手机揣回兜里,因为先前在车厢呆的太久了,在地铁站门】口长吸一口室外的清爽空气让他倍感舒爽,因为是休息日,街.上的行人们要比工作日多得多,恰逢天空晴朗,想必很多人都打算去这的石神井公园舒舒服服陪家人度过吧。 绿意盎然的石神井公园每逢春天都会绽放美丽的染井吉野樱,他是在西武池袋线,如果有心想去看看樱花的话,到公园站南口再步行五分钟就行了。不过今天他不是兴致来了,才一个人从中央区跑到最西部行政区看樱花的。 在日本学习美术并有想考取这方面学院的学生,一定会了解“五美大”这个概念,指的就是多摩美术大学、武藏野美术大学、东京造型大学、女子美术大学日本大学艺术学部这五所。 其中日本大学艺术学部就在练马区,某个画出死神小学生的漫画作者就是从这儿走出来的。 丰之崎史无前例的高五年级来这并不是因为下定决心了要毕业考大学,来提前看看校园氛围...事实上他都没打算去看一眼,主要还是另有目的。 有一座艺术类院校的话,附近必定也会有相应的 画具商铺或是大小画室,美术班开在这,平日还能带学员们去就近的好大学看看被录取的专业生的画作,要是喜欢_上旁边院校,努力起来也多一点干劲。 虽然甚至还给安艺伦也下达了最后截稿的日期,不过到最后就算他没交出符合的企划成果,你和英梨梨肯定也不会坐视颓然的他不管的。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他自言自语。 被信赖与爱的人,就是有这种优待。 凛诚查看了下公交车站牌,坐_上一路前往旭丘,也是日艺的附近,车上他都能看见背着画架袋或是手拿速写袋的年轻人,经受着艺术熏陶的人穿着打扮也相当时尚,手里朝外的白纸上还有栩栩如生的场景图大概是趁着休息日外出边享受日光边写生。 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们彼此交谈着,谈作业,谈美术圈,谈以后走平面设计还是去动画公司做个原画社畜。 自己锤炼的技艺终于要在社会这潭湖水里认真发挥价值,他们不吝啬脸上的憧憬与期待。 二十岁的年轻人都有一颗“改变世界"的心。 凛诚粗略瞥了一眼那张黑白街景,然后看了看那个阳光的年轻大学生。 普通人四年的水准。 他无声评价,毫无留恋的收回'了目光。 抱着胸口望着窗外,已经能见到越来越多的画具店铺与画室、工作坊,公交车嗡嗡的笨重靠拢路边停好,他和那些大学生们都在这里下站,之后便分道扬镳了,人生有无限可能未来的他们大步流星走向自己努力考取的大学,而凛诚则孤零零的背道而驰。 他走的步伐相当的缓慢,面色也有些复杂。 擦过他身的有提着大包颜料的眼镜男,也有抱着大大全开纸的娇小女生,甚至路过的货车上,装着的都是成排对的装裱画框。 空气里有着丙烯的味道,视线里的灰尘都仿佛混合着石墨屑。 路旁的垃圾桶里也有断裂的铅笔。 一条和繁华都市截然不同味道的街区,这里店员们守着的不是小巧玲珑的时尚物件,不是眼镜和手机壳,也不是化妆水,而是各种粗细的笔刷,他们也不会在门】口吆喝,拿张毛巾正擦着石膏头像。 大卫,伏尔泰,荷马,马赛,格林密那塔,阿格里吧还有俗称海盗的塞内卡与俗称小卫的美第奇。 最初陪伴学生们的就是这群石膏头,有的人盯一个月,有的人盯半年,有的人可能会从小盯到大,盯到吐。 自己一个朋友都没有,不过提到这群石膏的名字脑海里倒是就自动浮现出它们的五官和表情。 是让自己忍不住想起曾经的街,但.....对起来还是太朴素了点,还不够混乱。 他最后站在了一处画室前,或者说是画楼了,这里比周遭的画室和工作坊都要大,大气的玻璃门,干净泛光的大理石地板,大厅的正对面都挂着超高技术的绘画作品,既有斑斓色彩的日出之海,亦有堪比照片般的超写实人物大头。 都是全开规格,远不是那些小作品能比拟的冲击感。 一个照面都将与周围小作坊的实力差距表现的淋漓尽致。 高高的墙壁上镌刻着名字。 艺联二字用的是汉字,紧跟其后的便是赤红的龙状图腾。 “陆轩真的被吞并了啊。”他站在【】口仰望着那龙型的图腾,无奈的笑笑。 竟然有些局促和紧张,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步子跨入安静的大厅里,走向角落台边的安保人员。 “你好,我是藤海凛诚,和晏主任约好了的。”他说。 安保人员于是查看了下来访人的名单,点点头,头也不抬说了句。 “小声一点。” “我知道。 他从大厅左侧走入,长长的走廊铺着红褐色的地毯,鞋子踩_上毫无生息,而左侧的墙面.上,俨然挂着一列列大师们的油画像,著名的断耳梵高、毕加索最后那副凝视死亡深渊惶恐的自画像、大胡子戴帽的莫奈、 风度翩翩的罗塞蒂等。 右侧_上则又是清一色的黑白素描,开头便是素描艺术典范名家达芬奇,而后则跟上现代的风云人物,凝视的乔布斯、微笑的迈克杰克逊、骄傲的李小龙等这里的画作又和大厅中展示的又有相当大的实力差距。 全是这座画室任课教师自己所绘制的,其中有临摹,也有自创,临摹作品的水准岂是矮胖校长室里那堆流水线劣作可以相比的,而自创的作品,如果凛诚没猜错,他都没挑选角度,恐怕只是随手拿起手边一本杂志照着封面就开笔。 现代与已逝世的璀璨星辰们,走在这走廊沐浴着他们的星光。 他竟有一丝压力。 画中人物的眼睛是有神采的,被笔尖勾勒出了无形般的灵魂,感受最深的当属达芬奇老年那副,像是被时砂冲刷的浅黄纸面上虚实结合,朦胧的面影,垂落的发丝和胡须仿佛都是飘忽的,这一副他也曾临摹过无数次,所以才更能体会墙上那张所蕴含的能量。 画的角落是行云流水的作者签名。 晏殊明。 这两侧的所有画作角落的签名全是这个名字。 这是一条大师凝视的路,绘出这路的本人,或许也已经触摸到“大师”二字的边角。 .这里,依然如此群魔潜伏。 任何稚嫩的学员只能低垂着头颅路过,烙印在纸上的时间和汗水令他们连仰望都做不到。 凛诚阔步行过。 前面的空间陡然变宽变厂,被划开的区域前方,是成排成排的学生,他们坐着矮凳,面前无一例外是画架与画板,也许有五十多人,可一点声响都没有,安静到可怕,唯一-响动的声音只有五十多支笔在纸上摩出的低微唰唰声。静默到压抑的一幕。 唯有两个人抱着手,时不时的在对面的教室里巡视,他们皱眉,视线挨个挨个扫过渐成的黑白画面。 凛诚无言的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没有动作。 铛铛。 直到有个人在他旁边的玻璃门上轻轻敲了敲,清脆却也很低小的震荡声传来,他才回神,转过看去。 一个戴眼镜,该是二十六岁左右的男子正面带微笑看着他。 他用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示意过来,并率先带路。 凛诚再看过了一眼面前的静悄悄的战场,旋即才跟上。 第十四话有笔么 “集中班有三个,每个班二十几名学生,各班有一个素描主讲,一个助理,一个色彩主讲,一个助理。”戴眼镜的男子轻声开口,“两天素描两天色彩,交互轮换,你很熟悉的配置,对吧?" 男人的身材并不魁梧,或者说过于削瘦了,因此没能撑得起那身熨烫整齐的墨蓝西装,他并非那种有气质有魅力的类型,甚至还稍稍有点驼背,总的来说就像哪里过着朝八晚九的生活的程序员,没有特点。 下了班走在涩谷的路_上,那些忙着揽客的风俗女人都不一定瞧得_上他这种没钱的排骨,担心钱包和他本人都榨不出东西。 可凛诚却不这么认为,一方面是方才那走廊两侧的作品,另一方面,他是.....自己曾经的老师。 一个主讲,一个助理的配置他当然熟悉,几年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班的,素描助理。 这个男人也被冠以过天才之名。 那一年他故乡联考,三万八千余人参加,他用了三张试卷让数万张其他考卷变为没有价值的垃圾,用2 93这个分数,暴力,又简单的的站在了众人的头上。 那一年八大美院校考,八份榜单上他都是二十名 之内,他随意选择了一所,次年赴往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做交换生,毕业画作亦得到永久于校内展示的荣誉。 他的手因为时光而变得宽大和粗糙,而不变的只有笔和握笔的姿势,而被这个人在成长期间亲手折掉羽翼而摔死在荒芜大地.上的同道人有太多了。 有赢就有输,这是必然的。 而即便已不再青涩,快三十的他依然执着的探寻纸_上真理、绘画的世界,为这个梦他放弃了许多东西他就是那种可以因为心血来潮回到家里立刻摊开纸作画而把相亲对象忘掉的类型。 一个正常人眼里的异类,一个神经病。 但端坐于纸前,这个老实巴交的削瘦男人,就是残忍自私至极的,所谓天才的完成体。 所有人便是伊卡洛斯,展翅冲向有着太阳的天空而不是谁的翅膀都经受得住烈焰,没有了翅膀的伊卡洛斯只能被灼光羽翼而摔落,但,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的羽翼天生就比其他人丰满,连天上的烈焰都无法焚烧尽他们。 而他们自然也将持着艺术之神的恩赐之翼,渡过烈焰的昼日,沐浴皎月飞上星空。一颗星星的下面,是更多的尸骸。 然而星辰并不会怜悯,它们永远自私看向更浩瀚 的星海。 眼前的人,终....开始将手伸向大师的名位了,那条长长的走廊两侧的画又浮现在凛诚的心头。 “升职了,得叫晏主任了。"凛诚久久的,才低声开口,虽说说的话有想叙旧的意思,不过语气却很勉强,想笑却笑的不自然。 “确实比以前要忙-一点,而且,毕竟是在日本开分校,也要学习日语。”男人烦恼的叹息着,“也不知道怎么就把我丢过来了,我明明又没上进心,助理的工资本来够我混日子....唉。”他又怨念的说,那副不求上进的样子完全没有点主任风范,哪怕是高中里的德育处主任,都不威自怒 “还有你,明明两年前我就到这了,你都没来看一看,招呼都不打。”凛诚沉默了下。 “这不是就来了吗? “长高了。”晏殊明回头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自豪的说,“怎么样,这儿还不错吧?”“比我当初待得地下室好多了。"凛诚四处看看,亮堂,又宽敞,通风还好,有中央空调,冬天不会冷成田园犬,夏天也不会热成藏獒。 “而且也有热水,冬天不会洗颜料盘洗的手指冻的通红,满是冻疮,还有,说到那个地下室。”晏殊明像是感慨着,“就是你回日本的那一-年,那年是地下室最后一届学生。 “怎么?"凛诚不由得问。 “校区搬掉了,新校区并不是在青桷坪。” “那,原先的102区呢?"凛诚一-怔。 “废弃了,等什么人收吧,没人收也只好丢在那,都快两年多嘞,恐怕里面到处都是灰吧。 ”凛诚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得出什么,他还是默默的跟在男人身后。 “这也有周末班。”晏殊明继续说,“每周六和周日都有学生来,守着他们就是了,大多都是年纪小的初学者和零基础的。” “嗯。 “今天比较凑巧,另两名周末班的老师和助理都有事,我在那姑且守了个上午,下午就由你来吧。” “好。” “这就是了。”两个人走的没有多远,就来到了一间小的教室,里面都是些小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初中,他们正蒙头蒙脑的对着画板戳戳点点,座位也非常的随意,大多 都是随便找个喜欢的地方就坐下,看上去比较散乱,而且有些闹腾,跟刚才宛若无声战场的集中班天差地别。 "基本_上让他们照着书临摹,或是画画石膏就可以了,毕竟孩子们只是因为感兴趣动画笔的,不需要告诉他们不必要的东西,有人问你的话,就尽量简单的解答,还有,那两个小家伙是今天才来的,头一次摸笔,最基础的东西今天由你告诉她们吧。”他指了指在一旁坐着的两个小姑娘,小姑娘们看.上去比较茫然,正好奇的看着周围画画的同学。 晏殊明说完问。 “行了么? “嗯。”于是他就走进去,对着闹的正欢的孩子们拍拍手用那口还不纯熟的日语,纠纠结结的开始说。 “重村和井_上老师今天请假,我招了一个新的助教来,大家要听话哦。 一群小孩全部看向他,十几双纯真的大眼睛眨动着。 凛诚也走进去,朝小家伙们鞠了个躬,再起身时脸上已经带着标准的脸谱化轻笑,这种笑容这几年可谓练的炉火纯青,搭配他的帅气面貌,这种邻家大哥般的笑容可谓是未成年少女的杀手锏。 “好,好帅...好像木村拓哉呀。”果不其然,有些早熟的初一小女孩已经脸颊染上了红晕,而部分男孩则下意识露出了对帅哥的敌意。 “他叫藤海凛诚,大家要好好的叫藤海老师哦。 ”晏殊明的日语确实不咋的,他幸辛苦苦的说完后朝凛诚点点头就打算出门,末了他才想起什么似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叮嘱了一句。 “你在这是老师,别像以前那样玩。” “放心吧,我有分寸。"凛诚笑了笑,“我都二十了晏殊明这才走掉了。 凛诚看着十几个小娃盯着他,他摸了摸头。 “老师有布置任务吗?” “他让我们画这个。"有孩子费力的拿起一个大大的临摹本,指着上面的图片,那是很常见的衬布加瓶罐和水果的组合。 “那你们先继续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再问我,好么 “好--”十来个细娃儿很听话,乖乖的又回去摆弄铅笔头和被弄的花里胡哨的画纸。 凛诚大概扫了一眼,旋即就走到那两个今天才来 的两名小女孩身边,他蹲下,让她们不用费力的抬头看自己。 “你们好,今年.上几年级了呀?”他和善的问。“六年级,我们是同学。”显然他邻家帅哥的帅气和温柔让两个小女孩没有任何抵触陌生人的情绪,两个小孩子都很乖巧,一个留着齐刘海,一个是短短的双马尾,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让人想要去捏捏那小脸蛋。 “多大了?" “十岁。”两个人坐在矮凳子.上端端正正的,应该是把平时上课时老师教的礼仪记得很清楚。 “我是藤海凛诚。”他伸出手。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也都伸出小短手,不过不是握手,两个人的小手抓不完他的手掌,只能分别拽着他的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头在上下摇晃。 “心叶。” “柚葵。 “好名字。"凛诚笑了笑,“为什么想画画?" “因为很有趣!”两只小萝莉异口同声的说。 “是吗....凛诚想^了想,“那以前有画过吗? “蜡笔画!”心叶说着,还开心的把小书包翻开,给了他一张折叠整齐的纸,,上面画的是大大的太阳, 下面是两根青草,一棵树,有三个火柴人相互牵着手非常童真又稚嫩的小作品,心叶开心的问,“好看吗 ?” “嗯,好看。"凛诚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比老师的蜡笔画好看多了。” “真的吗?” "真的呀。”凛诚说,“不过老师的铅笔画也很棒,想试着画一下吗?" 柚葵摇摇头。 “铅笔是黑色的,好难看,没有蜡笔颜色漂亮。'“哈哈哈,那倒是,不过黑白的东西也可以很漂亮而且可以比蜡笔画的更像哦。 “可是我不喜欢。”萝莉摇头,“不喜欢罐子,不喜欢正方体。” “那柚葵是想画人物吗?"凛诚又问。 “嗯嗯!” “蜡笔可不怎么好画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哦。” “可,可是....铅笔真的不好玩。”萝莉们嘟囔说。 “正相反,很好玩,玩-辈子都不一定玩得转的好玩。"凛诚说,“我们来试试如何?” “但是我们不会呀。” "当然是我教你们啦。” “不能是罐子哦。 “嗯。” “那我要先看看老师画。 ” .... 凛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温柔的用手指掐了掐她脸颊,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说。 “那,有笔吗?" 第十五话垃圾一个围棋盘上有324个格子,能上演黑与白棋子之间的绝命厮杀,一架钢琴有88个键,能奏出无尽梦幻泡影,一把小提琴有四根琴弦,能拉出无穷高贵离愁。 而一张260mmx370mm的,什么都没有的,空白的白纸,可以有什么? 在成年人两个手掌几乎就能遮满的八开纸张_上,可以被赋予什么样的光景? 这是连婴孩都能扯破的,薄薄的一张脆弱的白纸却无所不能,它能装得下万丈旭日,装得下怒龙波涛,也可以保存那一刻的画者心意,超越常理而征服过时光。 而这些或许仅仅只需要一支几块钱的笔,一把仿佛是打开无限星空之门】的钥匙的笔。 它原本什么都没有,所以才会什么都可能有。 空白.上没有上限,没有极限,永无尽头。 横线,竖线,斜线,全部都是那么单调至极的直线,但只要满腔激情,排上成百。上千近万道直线,铺 出的就已是波澜壮阔的雄心,没有概念的灵魂被点燃没有温度的,被烙印在了纸张.上。 一个点连成的是线,线组成的是面,面搭建起的是体积。 这是“绘”。 但在有些人看来。 这是“创世”。 它本来朴素平常,简单到一片虚无,直到一个“创世者”带着他的笔墨,也就是“权柄与权能”而来时,几毫米细薄的平面世界就开始天地变换,创世者说要喜世界就开始多了欢腾飒爽的线条,织出青山绿水,要愁,就是阴郁之线积成潭潭死水,要怒,笔锋凛冽像是要割开纸--样疯狂倾泻,亡者的旋涡就轰然降临! 一个三岁的孩子,就在夏日的午后,惊喜莫名的抚摸白纸,体会这个等待被他赋予一一切的新世界,他微小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找到了世上最值得探寻的宝藏。 不需要年岁,不苛刻知识,不强迫过程。 任何人都可以化身成无所不能的存在。 有比这更浪漫,更让人感恩的,神的恩赐之物吗 小孩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他无意间仿佛和神灵会面:了。 藤海凛诚坐在矮凳上,柚葵和心叶,两名十岁的小女孩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手中捧着速写板,板上便是洁净无垢的纸张他的右手已不知何时接过了小女孩递过来的墨绿色铅笔,三菱品牌的6B型号铅笔,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工具,用过无数次的众多“权柄”之一。 硬实的木质触感久违的传来,他下意识的就以绘画的姿势,而不是书写的姿势握笔。 一瞬间,他有些茫然。 应该做什么? 对...是素描,人物图。 是单色的训练,是绘画的基础,是绘画的骨骼也是最节制、最需要理智来协助的艺术。 理论的知识匆匆的闪过他的脑海,这些基础知识几乎都刻在脑子里,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从繁多的脑细胞里翻出来。 不过他没有动,握笔的手没有动,被削的尖锐的笔尖停留在纸_上两厘米外,犹豫不决。 常常是心驱使笔,但他以往却都是笔先落,心后到。 那宛若自己肢体的延伸般的自在感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像是被斩断了第三只手般的空虚,凛诚怔怔的,忍不住想。 我,几年没有再摸过画笔了? 他脸_上如沐春风的邻家笑容逐渐退去,变成一阵迷茫。 “老师?" 柚葵怯生生的开口。 “怎,怎么了?"凛诚像是条件反射的挂.上和煦的笑容。 “不能是罐子哦。”小萝莉又可爱的撅起嘴。 "是的,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到底是画柚葵呢还是心叶。"凛诚低低的说。 “心叶吧,她比我要小几天,妈妈说成熟的人要懂得谦让呢。”柚葵用小大人的口气说,哼了一声。 凛诚朝心叶看去,留着短短双马尾的孩子羞涩的稚嫩一笑,好看的纯真瞳孔里闪烁着更多的期待眼神非常小巧玲珑的孩子,本来稚童的面目特征就是圆溜溜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娇小的鼻子和细嘴唇,脸部的轮廓线还没有长开,是可爱的鹅蛋形状,这也是 为何大部分人的相貌在小孩时期都很讨人喜的原因。 心叶的眼距不宽,鼻头不大,脸部肌肉也很饱满尤其是颧骨较窄,她长大后也会很漂亮,是小女生那样的可爱类型。 凛诚默默的直视着她,这让小姑娘更有点害羞,但是她并不知道,面前的老师关注的只是她的面部肌肉分布和更内一层的骨骼状。 有两种领域的人需要知道人体构造,医生和画师凛诚说得出面颅骨上每一块的骨名,构造也记得清清楚楚,他默画过太多的骷髅骨了。 是的,明明脑海里所必要的知识都清晰无比,绘画过程都历历在目。 凛诚死死的看向自己右手。 为何,不下笔? 手应该早疾驰了,根本不需要他思考才对。 握笔的右手,在微微,止不住的颤抖。 你为什么,不挥下? 他竟然无意间在质问根本没有思想和意识的,握画笔的手。 心中那失去了什么的空虚感越来越浓郁,像是阴云般盘旋在心头。 “老....?”期待着的小姑娘看着凛诚那有些吓人的眼神,缩了缩肩膀,“不,不行吗?”听到这话时凛诚的身体-震 “可以,可以的...他的嘴角又朝女孩露出完美无缺的笑容。 “要多久,我听说画别人都要很长时间的。”不过是周末班糊弄初学者,只需要几笔准确勾勒出五官,神似就足够了,无需画得多么完整,做完所有细节,根本用不了多久。 十五分钟,足够了。“三,三十分钟。”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违背了他心中经验所推论出的时间。 “哇,这么快呀?”心叶瞪大了眼睛,她听上午的晏主任说过,正常素描,学员可支配的时间有两小时三十分钟,整整只用了四分之一的时间而已。 那单纯的尊敬和憧憬的声音令凛诚心中的阴云陡然变深了更多,连带着那空虚感席卷他的四肢百骸凛诚按着画板的左手扣在了右手腕上,强行压下了那他无法控制的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几 秒之后,再度睁眼,仿佛要将心叶的脸吃下般的望去,那简直就是手术台边外科医生毫无感情的眼神让小姑娘吓到了一下。 但很快,凛诚就收回了眼神。 他放开了左手,右手一顿,旋即猛地带动三菱铅笔在纸上划开,清脆悦耳的石墨摩擦音同步轻响。 6B与1 4B的铅笔芯的软硬他再了解不过,但从纸_上反馈到指尖的手感的瞬间,他的手再次诡异的抖动了一下。 然而没有停,凛诚面无表情,三菱铅笔飞速的在画纸_上各个角落横扫,转瞬间已经将脸型大小在纸_上的比例准确框好。 这是最常规的起手,选定出所画的地带,发梢顶部,‘下颚部,最两侧的耳畔所组成的方形中。但这最常规的起手恰恰才是他往往不会用的方法这是....只有还未掌控脸部完美的人才会用的,由大到小,逐渐深入。 而已经轻车熟路的人,甚至直接就开始五官定位根本不去在乎脸型,由五官倒推大局。 晏殊明三年前就已经根本不用铅笔炭笔了,他讲课时只是朝同学借一-根柳炭条,他从体积开始,一笔 拇指一抹就是眉弓,下一笔后就是鼻梁,第三笔嘴唇,四笔五笔颧骨,他的阴影和造型是同时行进,几分钟他就能做出最简陋但却是最基础的面庞图。素描最开始锤炼的便是最简单的一笔,只有将一笔锤炼到更坚韧后,才可以将它们整合。 通常的说法是,手与脑都要锻炼,手记住力度深浅,脑铭记这-笔的意义和为何而体现。 天才便....手比脑更快找到终点。 就好像冥冥中有第三只手去矫正,无意间就已经找到了最好的一笔,当别人还在绞尽脑汁时,你已经跨越这一道路障。 藤海凛诚的第三只手没有了。 感受...不到。 凛诚脸色冰冷他眼见着纸上的女孩脸型渐成,三菱笔仿佛像是打印机器一样的完美将心叶的面貌逐渐复印在纸张_上。 素描的意义正是让人探索造型规律,培养专业习惯,理解如何将平面变换成三维,造型永远是重中之这其实就是底稿。 真正擅长写生的人,习惯上大多是不常看模特儿的,完全靠着自己的经验积累和画家的记忆。 如何画的像一一个人。 掌握好面貌的基础,不让结构崩塌,之后再在眉宇、嘴唇、脸型.上的细节去扣住细节。 膝盖上的纸张正飞速的形成一一个标准的人物脸庞这时候再做更...... 凛诚手中的笔第一次停顿了,但只是几秒,立刻又开始描绘,但十几秒后再次停顿,这次停顿的间隔更长,之后断断续续都有破坏他之前矫健节奏感的诡怪停顿。 终于,他停下了笔,默默的抬起头,看向面前脸蛋红扑扑的心叶。 动笔前,那张脑海里的,女孩的脸已经模糊了。 他记不住。 必须...再看。 我的,眼力? 凛诚发神般的紧盯心叶五秒后,重新垂下头,这一次,笔尖重复开始般的神速,可他的表情愈加的阴沉。 柚葵和心叶两个孩子却不觉有他,瞪大着眼睛看着专心致志的老师,她们想去看看画纸,可她们又担心会干扰到认真的帅气的年轻教师,心叶还在想,如 果自己贸然动了,老师的画是不是就有偏差了。自己必须要保持好现在这个动作才行,于是她像是在跟凛诚玩木头人小游戏般的安安分分坐好。三分钟后,凛诚的肩膀颤了一下,他又抬起头来看了心叶一眼。 周末班非常的宽松,一幅临摹画.上一整天,甚至下周来画完都可以,孩子们又很爱动弹,静不下心,涂几笔后就发现自己画纸上的黑漆漆的煤球根本不是书上栩栩如生的苹果,于是就嘟嘴生气把笔放下心不在焉了。 小男孩无聊的转头看看,发现他们的新助理老师正埋头画着什么。 他立刻来了兴趣,于是站起来,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老师的身后,弓身看去。 然后他愣住了。 不相信似得看了看画面,再去看看对面坐着的两个同龄小女孩。 旋即他夸张的张大了嘴。 “好,好..." 他忍不住惊讶出声。 他看着那飞速疾驰的手和笔,懵住了,再抬眼望去,望着自己那副煤球组合图,慢慢的打击感像是倾 盆大雨。 他的惊呼在教室里传开,孩子们没有耐心,先是几个人跑过去看一眼,然后惊呆,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围在凛诚的身后和两侧,努力屏着呼吸看他的绘画动作。 线条,在狂舞,是那样淋漓尽致的舒畅和自由,毫无生涩感,落笔时线条的开头轻细,中段厚实,末段再轻细,笔尖如同掠过水面的燕隼般的轻盈,紧接而来的连续排线简直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每条线粗细一-致,甚至每条线中间的距离都是尺子卡好般的相柚葵坐不住了,小姑娘干脆也凑了过去,反正老师画的是心叶,不是她。 小姑娘眼睛也一致的瞪大。 照,照片....? 不,比心叶本人还要漂亮。 画上的小姑娘的表情是笑着的,想看又忍不住避开的眼神,那股羞涩和灵气扑面而来。 “好,好厉害,原来,铅笔是这样厉害的呀。”柚葵怔怔出声她完全挪不开视线,被这张纸_上的“一个女孩”的世界所吞噬。 但听到她的话,凛诚握笔的手,力度不经意间加 大,连带着这一条线也沉重阴郁。 ...厉害么? 凛诚垂着头,无言的看着自己笔下渐成的半成人物素描。 不过是,半真半假的玩意儿。 纸_上的女孩比心叶要更好看,只是因为....他改动了。 绘画的人对相貌的美丑更敏锐,他们知道怎么样的五官和表情好看。 他.....无法完全画出心叶,那细微的几个地方朝着理想的角度更改,最后得到的就是这个,比眼前小姑娘更好看的一一副作品。 “真好看,好漂亮! 有人也欢喜的说。 凛诚嘴角扯起复杂的笑容。 漂亮,就对了么? 只是画的漂亮,就能被称得上佳作了么? 最后半分钟,他静默的放下笔,大拇指轻轻抹匀阴影线。 “画好了。”他低声说。 “心叶,心叶,快来看呀!”柚葵大声说。 端坐着的小姑娘早就忍不住了,所有人都看过画了,就她本人没看过,但是又要顾及老师观察她,强忍着,听到这画,小姑娘也仿佛忽然没了那一贯的内向羞涩和矜持,从矮凳上蹦起来,肉嘟嘟的小短腿几步跑过去看。她愣了一下,然后脸更红了。“好,好好看! 她有点不敢看帅老师,只能说。 “谢,谢谢老师!”“送你了。”凛诚静静的说,把画板_上的纸取下来给眼前的女孩。 小女孩欢天喜地的收好,其余人一脸的艳羡,而凛诚甚至不肯再多看那画面一眼。 “不准备画完吗?还不是完整品吧? 蹩脚的日语从背后的教室门口传来,凛诚沉默了 “我,用了多久?" 他低声问。 “四十多分钟吧,马上周末班的下午课就结束了,孩子们该回家了,马上应该家长们就会来了。”晏殊明 淡淡的说。凛诚一滞。 .....十分钟?”这种,几乎只描了五官与头发..... 晏殊明推了推眼睛,脸上换上了一副笑容,又用那蹩脚的日语说话了。 “孩子们,收拾下自己的书包哦,架子放在墙角就好了,但是笔盒一定要带回去哦,还有,这周也是有作业的哦。”小孩儿们发出了怨念的拖音。 “别不开心嘛,这次作业不是画立锥体,最近电视不是常常播的吗?那个《银月超人》呀,这次作业是画那个会用披风的帅主角哦! “哦哦!” “老师!我想要女主角!就是贵子酱! ...年纪不大倒是早熟的很,好吧,只要你能把贵子酱的渔网袜画好我就算你过。” “嘿嘿! “好了开始收拾吧,马上爸爸妈妈们来接你们啦。 ” “好--”小学生们兴冲冲的收拾东西去了,个别还 十分眼热的看了看心叶手里像是捧着宝贝的那张画纸晏殊明的笑容减缓了些,他看着坐在凳子上不为所动的藤海凛诚的背影,也没有开口说话。 很快,家长们来了,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或是时尚的年轻家庭主妇,他们首先都是和晏殊明寒暄了几句,就宠溺的牵着自家孩子的手走出去了。 “心叶,怎么样啊,第一天学画画?"一个看上去很文静的中年妇人蹲下摸着小女孩的脸。 “好,好厉害,妈妈,你瞧!”心叶看上去很激动她应该早就想把这个惊喜分享给家人了,她把画纸递给妇人。 “哇,好漂亮呀,这是我们的小心叶吗?”妇人愣了下。 "是的!画画真的好有趣!而且....而且老师也很帅气!”小心叶高高兴兴的对着凛诚那边规规矩矩的鞠躬,“老师,下周我还会来的!一定要教我铅笔哟! 凛诚的肩膀动了动,他点了点头。 “好啊。” “下周我也要一.张...柚葵在旁边不开心的说。 凛诚静默了片刻,用更低的语气说。 “好啊。” “老师再见,晏主任再见!”晏殊明微笑的跟学生和家长们挥别,他一直站在门口,等到所有的孩子都被家长带走,空空的教室里只有里面坐着的凛诚的时候,他才轻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摘下眼镜,在墨蓝色西服角上擦了擦。 “那幅画,即使放在这的集中班里也是毫无疑问的碾压水准。”晏殊明说,“或许,你还能来担任^下这群冲击五美大,应届学生们的素描助理。” “教师组里呢?"凛诚低声问。晏殊明犹豫了下,似乎在做衡量。 “第四名吧。” “那这儿的老师还真不怎么样啊。"凛诚讽刺的笑了笑。 “你也别妄自菲薄。” “行了,说实话吧,不用遮遮掩掩了。"凛诚冷声说。 晏殊明于是重新戴上眼镜,那张老实忠厚的削瘦面庞_上一片冰冷,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仁慈。 “垃圾。”他轻描淡写的评价。 “四十分钟,那种半成品,你是在用嘴巴咬着画的 么?" 凛诚攥紧手。 “而且那张纸上,只是简简单单理论堆起来的东西吧。”晏殊明冷笑,“你觉得,有价值么?那种应试考试般的技巧?你只剩下那堆垃圾了吗?"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不肯过来了,非常的明智,若是藤海凛诚还是当初102地下室那个被看做怪物的林诚,我或许会有久别重逢的欣慰,但现在,我只有失望。 “非常简单啊,我要钱啊。"凛诚笑了,“我需要钱晏殊明皱了皱眉。 “我的女朋友的朋友要搞社团,然而很明显他没有想的通透,没钱搞不了他的企划,为此我得找个兼职 。"凛诚站起来,平视他,“助教的月薪能提前给我三个月的么?” “当然可以。”晏殊明也说,“毕竟你至少完全能胜任这个周末班....怀是么?”他转过身。 “跟我来办公室。 凛诚看着他的背影,低下头抓住自己的右手腕,沉默了几秒后才跟上。 第十六话找不到了周末班下课的同时,集中班的下午训练也同时告一段落。 几乎都是十七八岁年纪的学员们全部默默的离开矮凳子,疲倦厌烦的伸展着两小时没怎么活动的身体他们边揉着腰间和肩头,视线还停留在自己的画板上,之后,转向看向附近同学们的作品。 自己的实力到底在周围中处于何种水准已经有清晰的认识了,因此每个人脸上即使看到远超自己画面的作品,表情也没有多大的波动。 画技并非一蹴就成的。 只有轻不可闻的叹息和深思,彼此认识的几个就互相拍拍肩膀,讨论下午去哪里吃饭,两两三三的结伴走出教室,只剩下个别学生还没有离开矮凳,而是继续安静的在颜料盘_上调匀色彩。 学生们走出教室看到领着藤海凛诚的晏殊明,都很规规矩矩的打了个招呼,就擦过他们走去。 凛诚不言的看着他们每一个人。 所有人的脸.上都很少有笑容,长久的睡眠不足让他们几乎都有淡淡的黑眼圈,眉角也像是一直在担忧什么似得垂着,说话声也有些有气无力,根本就是一 群集中营里艰苦犯人的样子,和之前那些被家长借走叽叽喳喳的孩子形成极端对比。 “还有三个多月,他们就该上考场了。"晏殊明仿佛猜到藤海凛诚的想法,没回头的说。“他们是第一批学员么?"凛诚问。 “嗯。” “你预想的过线率如何? “七成吧。”晏殊明淡淡的说,“这边的孩子有些不适应我们那套高压训练,我也一直有在改动教学方案 “半年时间的全天绘画,已经将他们最初的热情消磨的差不多了,同时大概也从其他人那里体会到了天赋这种东西,到这个时候,其实该到瓶颈的都卡在瓶颈的人,以及该可以把所学融会贯通飞速成长的人已经很明确了。”他停缓了下脚步,看着那些学员说,能赢的人已经稳赢了,而现如今还在艰难做着自我突破的人,兴许今年是没希望了。”对于艺考生最大的诅咒就是,复读,重来一年。 “他们当中。"凛诚轻轻说, “有天才么?” “天赋是相对而言的,随处哪里抓出两个路人,彼此都会有差距,在这间教室里自然也是如此。”晏殊明点头,“有,当然有那么几个聪明和手感过人的学生。 1 “但是还不够。”他继续说,“这点数量的优秀者,还不够给他人制造出绝望般的压力,我想你明白在学习时的,环境中,竞争者的重要性吧? “嗯。"凛诚轻点头。 与技术高超的同龄人一同学习,和与技术平庸的同龄人一同学习,前者的进步会更快。 在周遭都是有过人才能的情况下,那种氛围里,你也会不知觉被带动起来,通过跟他们画作的追逐和同步,你也将无意识摄取他们的能量,惊人的完善着自己的技巧。 但倘若周围的人平凡普通,你就会以为“做到这个地步就可以了”,心里满足于现状。 从未见过莫奈所描绘的透过薄雾观望阿佛尔港口的日出印象,享受当前成就感的人就会总以为这圈朴素的艳阳高照就是最好的旭日,从未感受到他人闪电般削出的人物体态的标准,只顾着闷头画袖C7皱褶的人就会总以为自己懂了速写,自己够快了。 画手的本质便是眼高手低,而连你本该比自己技术更高层次的视野和鉴赏力都还不足的话,你也根本就只是个还未走出枯井的青蛙罢了。 良性的竞争是美好的。 然而晏殊明的意思明显是,他想要的是恶性和残 酷的竞争。 这就是这间学校的真相。 一个蛊场,把沾沾自喜的天才们全部丢到里面,让他们彼此撕咬。 比起耐心的养着蚕宝宝,他们更执着于找到最凶的那头蛊王。 在最初的基础教学后的几次考试过后,他们就会把优秀的人全部塞进一个组,把剩余的普通人塞到另一个组,前者的成员只会在激烈的竞争里越来越强,后者的成员只能慢慢一步一个脚印前进。 A组没有扛得住的人会被拉下去,被B组后来居上者替代。 A组和B组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直到B组的人完全无法挑战为止。 然而....两个组所投入的师资力量其实是一样的,都是相同的老师,区别就在于“天赋”和“竞争氛围”。 复数的考试后,两个组的人员几乎不会调整了,因为已经成了定局,一方是根本不能懈怠的蛊场,一方是水井里的慵懒青蛙,哪怕是青蛙的头头,进了蛊场只会瞬间被撕成碎片。 凛诚看过那同一间教室里的整齐排列的画板,左侧的作品水准清一色的比不上右侧。 有志气的青蛙会在还有救的情况下挤进蛊场,但距离所有人投入全国考试不到三个月,它们没有时间完成蜕变了,有的人注定再来--年,或是根本不想再缩在这里整天只对着铅笔尘和颜料盒,所以直接选择放弃掉。 毕竟。 “没有天赋。 这种想法大概已经深深存在心里了吧。 才能、天赋这种东西,很难说明白究竟是什么。也有很多人高呼着努力才是王道,只需要不断刻苦的练习,就能弥补这天生的差距。 可是他们要是知道,那些天才也在高呼努力会怎么想呢? 这间教室的A组就是在变相的用分组这个小行动来告诉他们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一-天才不止你一一个。 自己引以为傲的才能和悟性被别人,甚至是许多人踩在脚~下时,因为惊愕和愤怒,他们会立即追赶而上。 这就是这间学校最根本的教学方式。 不过即便是这种齐聚各地惊才艳艳学生们的蛊场一样的地方里,也必定会有一个人不会感到屈辱和烦 躁,感到急切的压迫甚至是绝望。 那就是场中的蛊王,天才之上的,直接被艺术之神垂青的幸运者。 这也是这种教学的盲区,他们无法完善这一点,毕竟,就算再从哪儿淘来一个更强的,那么这个更强不就成了新的盲区了么,紧接着继续找一个比他还强的? 不过也无所谓。 真的能将那么多人的才华都碾碎成渣滓般的话,那他...还需要担心怎么进步么? 晏殊明推开办公室。 “进来吧。 凛诚跟着他走进去。 主任的办公室其实并不宽敞和舒适,不过是在一个教室旁边用毛玻璃划了个独立空间,粗糙的玻璃可以隔绝内外的视线,倒也不用被外面的事物影响办公里面的设施也极为简陋,有一台电脑的办公桌和椅一个装文件的柜子和小沙发,以及角落的被盖上白布的画板和支架脚边的颜料桶与绘画工具。 就这些了。 眼前的真正艺术工作者反而比矮胖校长那种假文艺的要坦荡的多,附近可没贴什么赝品和装饰。 凛诚拉过一个凳子侧身坐在晏殊明的对面,他注意到了那盖着白布的画架。 “练习作品,想看的话就看吧。”晏殊明正打开电脑,瞥过他的表情,说。 凛诚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朝着画架走去,伸手想要揭开画布。 “知道全国美展吧。”晏殊明的话从身后轻飘飘的传来,“当然,是中国的,距离下一届还有一年,我在做准备。 ”凛诚伸去的手停在了空气中,他一愣。 最高规格、最大规模的国家级美术作品展览。 他绝不是那种抱着玩玩的心态就参加的,这个人的内心绝非外貌那样忠厚老实和孱弱,他定....是想着这一次要啃掉许多人的信心,这幅画根本就是他在细心磨砺的一把屠刀,他当初踩着同龄人展翅翱翔,现在他飞的更高了,猎物理所当然是那些大师。想到这里的凛诚,忽然有些抗拒掀开那白布。 他不知道挂在那里的会是怎么样的东西,他应该没有必要如此畏畏缩缩。 不过就是看一眼练习作品么? 但凛诚静默的收回了手,就好像顺从求生欲望的远离一把杀气腾腾的凶器。 “三个月,共计十五万日元。”晏殊明没有在意他人民币可能更亲切点,不到九千块吧,没问题就随便签个合同,钱之后转到你的账户里。” “比我想的多啊,只不过是在周六周日过来守着小朋友。” “正式员工的待遇,不是兼职的。”晏殊明轻声说“总归是我的学生....再说反正是总校的钱。“到了日本,天高皇帝远,说话就是硬气啊。”凛诚走过去拿着笔在他拿出来的合同上签了名字。他很久没有拿笔写过字了,都是键盘打字的多,自己的名字写起来歪歪斜斜的,很是难看。 不过。 并没有抖。 “今天就这样吧,我先告辞了。” “嗯。”晏殊明似乎没有多少挽留的意思,直到凛诚推开玻璃【】半个身子出去后,他才叫了一声,用的是中文,念的是他当初自己取的中文名。 “林诚。 凛诚停住了,回过头看他。 没什么,记得每周末准时过来。 ” “好。” 凛诚出去,关好门,走远了。 晏殊明坐在椅子上,他无言的看着自己被画布盖着的架子,之后他轻步走过去,一把手掀开了。 空白的,纸上什么都没有,一张白纸而已。 练习作,其实还没有动笔。 他不知为何,低声叹息了一声。 还是那一条路,两侧悬挂大师、名人画像的路。 但他相比来时的坦然,视线是低垂着的。 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绘画便是眼高手低。 然而现在他才清晰的发现一件事。 他看不到这些画作有什么瑕疵,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明明来的时候,还没有这种心悸感。 晏殊明并没有强大到那种地步,没有谁可以画出真正完美无缺的画作。 所以.....只是他看不到而已。 他现在连,那个人的缺点,在哪,都无从下手。 “呼.... 他的眼角正是那副老年达芬奇的素描,逼真的堪比原作。 胸口发闷,心脏好像被什么给攥紧般的难受。 找不到...找不出! 眼睛里全是那个人完美到极致的笔压和描绘。 他猛:地收回视线,加快步伐,逃一般的快步跑过了这条走廊。 第十七话同志,检查车厢里持续着好像永远不会停歇的轻微震感,凛诚睡眼惺忪的抓着把手,眼皮子很沉重,他接连的打着哈欠,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今天的早晨不知为何比平时感觉要困的多,出门时都摇摇欲坠的。 起床的梳洗也没怎么在意,例如他平时怎么也会抓把发胶把自己的头发往后干净利落的一抹,再喷点定型水,今天就迷迷糊糊的忘记了,所以长到鼻梁的头发从两侧垂下,要不怎么说帅哥就是能为所欲为呢他现在这邋遢颓废的样子也好似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一样。 他老会跟木村拓哉搭_上关系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他确实有几分木村拓哉年轻时的痕迹,不过眼角间少了那种浪子般的风雅。 凛诚的眼睛半掩在额发间,那纯粹没清醒的眼神透露着一股子迷茫和彷徨,不过因为眉弓狭长,以及眉宇间那淡淡的忧郁气质,他的眼神就活生生蜕变成了对人世间的失望,人间失格中的求救者。 现代交通的便利,生活的快节奏,使人一天之内遇到的人比古人一生碰见的还要多。 昨天你还在痴情张三,今天在你的心中,可能还 不及刚刚在电车.上认识的,对你说一声“早安”的一个过客。 小早川现在心跳的就很快,她昨晚明明还因为繁重的补习和作业努力到凌晨一点,今早又六点起床,睡眠时间堪堪五个小时,高中二年级的她仿佛体会到了那些没有未来的社畜的压力。 在妈妈的催促中,小早川叼着面包片匆匆赶上了电车,拥挤的人群把她挤到了电车车厢壁的旁边,运气比较好,抢到了一个空位,她打算稍稍闭眼假寐一会,但动荡的车厢每到一个站都会上下乘客,她JK裙子下的腿脚时常被书包手提袋碰撞,刚浮现的睡意就这样被打散了。 伴随着一个站点,又有一拨人挤.上车,然后小早川|感觉自己的鞋子都被踩了一下,她郁闷的下意识睁开眼,然后抬起头的瞬间,她怔住了。 那是跟她一样的学生,男孩的校服没有穿戴的多整齐,扣子也没有扣完,但奇怪的是,凌乱却不失风度,他斜背着一个挎包,过长的头发垂落着,下颚和唇上竟已有了初生的胡渣,那五官太过挺拔和深刻,脸颊也仿佛是高明的雕塑家穷尽毕生经验所削出来般的硬朗。 明明是一个学生,却迎面的风尘浪潮的气息,他像是久经人世沉浮,如今只伴着书与烟淡笑人生。 第一次见到这么有魅力和帅气的男孩,小早川怔住了,仿佛是心底里的那个一直幻想着的理想对象忽然具体化在眼前,原本她也不知道那该是隔壁班的篮球部长,还是放学后痞帅的霸道不良。 可现在她忽然确信了,她心中那个一直虚幻着的理想的男性,就该是这种样子。 是眼神,对,就是他的眼神。 小早川偶然看过一部外国电影,叫做《重庆森林 》,里面讲述了两个失恋的警员的故事。 此时眼前男孩那迷茫又释然般的眼神,令她一下子回忆起了那部电影。 一个人失恋后他会做什么? 自虐,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是你想念的载体,前任喜欢吃凤梨罐头,所以电影中的警员223就吃到了吐,他想传达一个信息,你走了,我很不好,因为我很认真,你走了我依然认真。 一些人失恋后,通常会有异常行为,比如喝更多的酒,比如平时不运动就疯狂运动,平时不爱工作就疯狂加班,他们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因为受害者容易弓|起大众同情,归根结底,人是缺爱的。 你都已经不爱我了,我还不能从大家那里收取同情么? 理直气壮的堕落。 小早川怔怔的看着男孩那迷离的眼神,她仿佛再次看到了几个月前,电脑屏幕中,饰演警员223的金城武,他在酒吧默默的垂视纸醉金迷。 这是多么让人怜爱,又令人想要拥抱他的,悲哀的眼神呀,坚强又温柔,泪水只在眼眶中打转,从未滴落。 小早川忽的有些紧张,这个帅气忧郁的男孩离她太近了,近到能闻得到他身,上的甘草气息。 男孩的手撑在护手上,他的脚离开了些小早川的腿,他也知道自己不小心撞到她了。 “不好意思,早安,今天的天气挺好。 凛诚迷糊的嘟囔一句,然后头歪了歪又打了个哈欠,他没扣好的衣领下,露出他的锁骨。 小早川的脸却红了,看到那纤细性感的锁骨,脸颊滚烫滚烫。 他的声音也是那么的低沉而又磁性,但隐隐有些嘶哑,难道是昨夜哭过了吗?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替代,警员22 3失恋后到处打电话勾搭,去迪厅现场勾搭,他只是想找个替代品,他知道这样的感情注定不会认真,但是生活不对他好,他凭什么对生活认真? 一次性筷子吃完就扔,从来不曾心疼过,谁在乎一次性筷子的感受? 如果凤梨罐头会过期,那我就去爱一桶泔水好了反正一-开始就是馊的,不用再担心变质。 小早川又忽然想起了两个星期前分手时,男友那无所谓的态度,而第二天他就搂着另一个女生了,正因为心中有一股气,才会想要努力学习,释放那股委屈,她也是在自虐,希望得到大众的同情。 她想大概自己短期内不会再喜欢上一个人了。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错了。 电车低沉嗡鸣的前行着,出了隧道,一下子晨光涌入车厢,温暖金亮的阳光将每个人都照的那么的鲜亮,男孩的正面便是窗户,晴朗干净的阳光打在他的正面_上,他整个人都好似灿灿生辉。 可他又那么累,眼神里的他明明只是一个对人际无偿而哀伤的小孩,他的眼睛眯起,默默的承受着无垢的晨色。 铁道的附近吹过风,带来了樱花的花瓣,在飘散樱花之雨的清晨,小早川痴痴的看着站在光中的颓废男孩,光和阴影将他的五官衬托的更加立体和深刻了满满都是男人味。 有的人初见,也是这辈子的永别。 她还记得男孩那句温柔的早安,他自己明明都像是累得不行了,却可以对陌生的人那么柔情似水。 电车到站了,男孩似乎要离去。 凛诚拖着没力气的脚想要出门,不过他更像是被一-群人给挤出去的。 “加油呀!要努力面对生活呀!”忽然他听见了身后某个少女激动的声音,简直是向对再也见不到的,要去远方追逐风的男朋友的最后鼓励。 他茫然的又打了个哈欠,像是大海里的小虾米,跟着人流出了车厢。 小早川在座位_上呆呆的坐着,她看着男孩伴着人潮远去,他出现的那么突然,离去的也像是扑打翅膀的蝴蝶。 只有一个站的小小恋情,刚刚萌芽就被命运抹杀了。 同样是失恋,可比起两个星期前,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只因为那句亲昵的早安,她回头看向窗外清澈的天空。 天气,确实很不错呢。 年轻的女孩笑了,倦色不再。 藤海凛诚摇摇晃晃的走在_上学路中,走到这条坡 道就意味着他离学校不远了,此时精神终于稍稍比起床时好多了,不过他依然在不断的打着哈欠,他自然是不知道,方才不经意间拯救了一名少女。 斜坡上都是两两三三的丰之崎的同学,偶遇的同班同学就开始闲聊,时不时的低头看看手表。 好像有他班_上的,不过他记不真切,了。 校门口站着一个刀锋般的男子,那正是新来的风纪主任,他拥有着一张好莱坞动作片里男主角般的硬汉面孔,西服下的身躯应该也很健硕,因为他的身形很壮实,他正挨个挨个的看过稚嫩的学生。 凛诚停下了。 睡意潮水般的退去,他瞪大眼睛。 在风纪主任的身后,毫无生气的站着几个同学,他们垂着头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每个人的发型都是那么的特立独行,还有几位骚包的挑染,赤橙黄绿青蓝紫排成一片。 那不正是每天诚哥前诚哥后叫他的,伊藤诚组的成员么? 怎么今天全部团灭了?! 他莫名的感到了不安,一个闪身躲在了校【】口的旁边,背贴在墙壁.上,他轻口喘息。 “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英国士兵从当时的鄂图曼帝 国士兵中学会了这罪恶东西的吸食方法,之后传播到了不同地方,如今你们想要祸害这清纯的校园么?”是风纪主任的冷笑声,他正在校门口训话,“哼,痴心妄想! “有我在,就绝不会姑息你们这群末日联盟的爪牙“我们是骄傲的伊藤诚组,才不是什么末日联盟! ” “闭嘴,影子协议会的鹰犬! “我们是骄傲的伊藤... “我不想听你们解释,死灰占卜社团的走狗!' “我们是... “哼,恶惧神殿的人难道只会满嘴谎言么?” ...... “没有话说”了吧,灰骨之城的罪人。 风纪主任傲然的说。 “我知道你们的力量来自什么,就是你们头_上那艳丽色彩的符文而已,而现在我就要剥夺它,看到了吗我这手中的血肉吞噬者?" “那不就是电动剃发刀....?" “我现在将对你们进行审判,你们违反了私立丰之 崎的校规,冒犯了学生该有的仪容仪表的守则,我将履行风纪主任的责任,对你们进行颅骨.上层含细胞毛皮质切割手术。” “不就是剪头发....嗯?剪头发!不!不要! 我好不容易留到这么长的!"有人惊恐的大叫。风纪主任的笑声像是看着砧板上待宰的牲畜,阴森至极。 “不仅如此,我还要对你四肢指端背面扁平甲状结构的结缔组织进行斩切,看到了么,这灵魂剥离者? 学生们发出了抵抗挣扎的声音,但渐渐低下去了直到成群的哭诉。 凛诚在校门】口旁边沉默了。 堂堂风纪主任守在门】口就已经很尽职尽责了,没想到还自带电动理发器和指甲刀为违反仪容仪表的学生们剪发剪指甲,真是..闲得慌! 他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我走后【】吧。 凛诚快步的跑掉了,身后都是伊藤诚组的成员们的哀嚎和风纪主任的肆虐笑声。然而后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藤海凛诚无语的看着前面劲竹般站立的三个学生会成员,他们个个右臂带着红袖章,满脸的浩然正气 更重要的是,站在他们后面的,一个笑若昙花的女生,之所以是昙花,是因为昙花开的很短,她的笑也很短,立马就从微笑变成了..若有深意的微笑? 学生会副会长。 学生会书记。 学生会副书记。 还有,学生会长,星野純夏。 今天是哪位市领导来访查校园么? 凛诚突然想要旷课,他刚转身,身后就幽幽的传来一句话。 “那位同学,你是三年级C班的吧,马上要上课了现在去哪儿呢?" 凛诚只好转头,迎着星野純夏耐人寻味的视线,硬着头皮朝着私立丰之崎的锦衣卫,不,是学生会走了过去。 第十八话好好_上课如果随便在私立丰之崎里抓一个男同学玩真心话大冒险。 问题是“校园内你的倾慕对象是谁? 青涩正直的男同学一定会脸带微笑,有小男生的腼腆几番挣扎后,旋即微红着脸颊鼓起勇气说。 “霞之丘诗羽! “泽村.英梨梨.斯潘塞!” "星野純夏! ”暂且先不管他为什么一颗心里却藏了三个对象,开始第二个问题。 “你会向谁告白,表露你的倾慕之情呢? 该男生就会犹豫许久,一副生死抉择般的挣扎一阵后。 "星野純夏! 其实这两个问题的回答适用于除了某位高五年级生外所有在校青春少年。 每一个学校都会有漂亮的女孩,以及帅气的男孩 私立丰之崎的校草竞争倒不是很激烈,藤海凛诚孤高的站在顶点,谁也动摇不了他全校最帅的地位,哪怕是篮球社的王牌,那位剑指全国大赛的运动飒爽男儿,或者是目标甲子园的棒球热血青年也不行。 纵使他们都有优秀的魅力,温柔的语气,以及雄心壮志,汗水在空气里闪动的像是钻石一般耀眼。 但当这些各有所长的骄子们撞上藤海凛诚,撞上那张具备木村拓哉的五官、小田切让的忧郁、玉木宏的成熟、金城武的眼神的集大成脸孔的时候。 全被秒了。 前无古人的高五年级大前辈的帅就是这么霸道,纵使你运着篮球连过三人,高空暴杀扣篮,纵使你投的球让对面的挥棒手满脸绝望,技惊四座。 藤海凛诚就站在那儿,朝着观众席笑一下,刚刚还因为你的雄性荷尔蒙而心动的女性拉拉团就立刻叛变,满腔的花痴都留给了乱入的帅哥。 相对于校草榜单的毫无争议,其实大家没事更喜欢讨论校内到底哪个女孩更正点。 仰慕霞之丘的可以跟钟情星野純夏的打起来。 这俩人确实有点相似。 都是品行毫无缺点的大和抚子,穿着校服,向你走来,满满都是绘卷中一样的知书达理,哪怕男同学 们以后都被生活磨砺的没了棱角和热血,也一定会在酒桌上,因为酒精导致的昏昏欲睡里,在满桌的敬酒劝酒声中,偶然想起那个晴朗的天空下,轻风抚动^了那样文静,温柔你岁月的少女。 那正是你最初的恋爱悸动。 是呀,谁没憧憬过呢。 这样一个手里只提着一本古典书,在座椅上望着校园的夕阳,数着落叶的初恋,她的哀伤和微笑都能让你的世界荡起涟漪,无论是铁道_上火车的嗡鸣、旧电话亭里的铃声、黑板.上粉笔的唰唰声都远去了,世界就只有你俩。 一见钟情是有理可寻的,你心中一直在无意间构筑一个幻想,这个幻想里全是你喜欢的因素,而恰好有那么一天,符合你幻想的人活生生出现在你眼前,你便邂逅了。 也就一见钟情了。 星野純夏和霞之丘诗羽这俩个完美的女生毫无疑问就触动了大多数人的幻想。 作为诗羽的男朋友,刨除掉这女人掩藏的那些恶习和本性....凛诚也不得不承认,她是有那个资本作为一众男孩心中的遐想的,并在多年后作为他们感慨青春的一个标签。 不过她在校内其实没有受到多少热烈的追捧,在 大家眼里她就是雪山上的一朵冰花,遗世独立,纯净无暇的不沾尘土,她的世界里,风声都是《万叶集》的和歌,她念的语句都是《怀风藻》里的汉诗,她的日夜都像是《枕草子》、 《徒然草》里的随笔。 其实凛诚多想说根本不是这样,明明就是《恋爱节拍器》以及众多的渡边淳一呀! 男孩儿们很羞涩,觉得自己没有那么高雅,那么优秀,可以和这朵冰花共赏浮华。 但星野純夏就不一样了,作为学生会长,她特别亲民,常常参与校内的活动,校园祭或是运动会都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她为人处世也颇为和善,那一抹让人舒心的笑容从未消失过,每个人都能从她那里收获满满的鼓励和动力。 她就是从教科书里走出来的三好学生,尊师重道帮助同学,阳光活泼又一丝不苟的做好学生会的工作。 高二她担任会长时,想挤进学生会的男生们挤破了头,鞋柜里都是少年心的情书。 个别剑走偏锋的男孩们甚至当起了不良...就是希望天使般的学生会长降临,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劝他从良。 得到她劝诫的自然是发愤图强,成为好学生,同时也有一批好学生在不断的堕落,形成-.种....诡异的 循环。 霞之丘诗羽在他们的青春里大概就是樱花树下的文学少女,他们在角落偷偷看,而星野純夏就该是同桌那个亲切的同学了,他们在旁边一起谈笑,一起沐浴正好的阳光。 藤海凛诚对此表示。 呵呵。 他皮笑肉不笑的站在校门】口,接受着这个下凡的女神的检查。 反了啊,全部反了啊。 他无声叹气。 你们又怎么会知道,高山仰止的霞之丘诗羽学姐其实压根就是个宅圈大佬,她连什么galgame十二神器十二魔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校内的同好是那位眼镜宅男,樱花树下她捧得不是太宰治,而是《我的提督抽云烟》这种舰女人宅作呀! 而亲民的学生会长...材是冰山上的雪花啊!她的笑里都是冰渣啊!你们送的情书都在事后被她丢到了垃圾桶里。 可惜真相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正如最近疯传他是个卑鄙渣男,但其实藤海凛诚却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那....同学们依旧沉浸在两个完美少女制造的掩 饰中无法自拔。 “今年也在三年级C班呢。”星野純夏姣好的容貌点缀着恰到好处的,如沐春风的笑容。 只是一句粗浅的问候,换做其他人大概惊讶于学生会长记得他的班级而紧张不已了吧。 然而这句话的内在意思是....你今年还没毕业,刷新了留级生的上限呢。 星野純夏穿着标准的女式校服,跟诗羽不同,她的裙摆下是光洁健康的大白腿,她清澈的眼眸在今早赶忙出门,没怎么打理的凛诚身,上扫过一眼,然后伸出芊芊小手,摸向凛诚那颓废风的长发。 凛诚警觉的后退,像是那温柔的小手其实是迪亚波罗的爪子一样。 “头发有点长,触犯仪容仪表了。”美少女学生会长丝毫不在意他的局促不安,依然柔静似水,“还有,你有点怕我?' “没,没有,怎么会呢?"凛诚干笑一声,他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朝后一抹,瞬间整个人变得清爽至极。 “这样没有解决根本问题,还有,衣衫也不整洁。 '星野純夏又说。 凛诚飞快的扣好校服。 “回去我就剪头发! “希望作为校内资历最老的学长,可以做好榜样呢毕竟新一届的后辈们才刚刚入学。” “是的,谨记在心。"凛诚端正态度,认真的说。 “昨天听到了益田老师说一天都没在课堂.上看到你的影子?” “哈,那是我看到校内老校工在做打扫,他很累的样子,我自然是要乐于助人,上前帮他,然后又陪他聊了会天,一不注意就花费了相当多的时间,毕竟老人会有些孤独,我想不仅仅是在体力.上,也要从心灵上给予他一些帮助。"凛诚谦卑的说。 “今天还要乐于助人么?” “不了,昨天的交谈,老校工已经很开心了,而且由于昨天的耽搁,今天我已打算在课堂,上双倍努力学习!" "是让后辈们憧憬的前辈呢。 “哪有,哈哈,我真有那么优秀么?" “是的。 ” “嗯...原来我很优秀啊?" “是的。” “我真的很优秀么?” "是的。” “我为什么这么优秀?!"凛诚有点膨胀了。 “呵呵。 “咳....”他感受到不善的眼神,连忙低咳了两声。 星野純夏保持着良好的礼仪,笑容也不曾减缓,她垂下眼神,盯着凛诚的裤包,那里有明显的方块状鼓起。 凛诚心头一颤,那正是他的烟盒。 “已经二十岁了啊。”星野純夏却低声说一句。 “啊?"凛诚一愣。 “我说你的年纪的话。”啊,嗯是啊。”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心想那不是废话么,我可是留了两级的。 “成年人的话,倒也不需要我用校规约束什么了。 ”星野純夏摇摇头,然后重新挂起笑容,伸手轻轻整了整他的衣领,像是要把不存在的灰给抖落,两人不免距离稍近了点,在旁边的书记和副会长看来,这又是天使在无私的散播关爱,哪怕是那个没救了的高五同学,被师生抛弃的人,会长依然不会用有色眼镜看他。 书记和副会长露出尊敬又艳羨的表情。 靠近的两个人,星野純夏用更低的声音说。 “但是不能带其他人坏规矩,知道么? 会长大人这句话里已经没了那么多的温柔和可亲了。 凛诚啄米般的点头。 “今天要好好_上课,知道么?别到处乱晃。”凛诚拱猪草般的点头。 “你的女朋友今年不也在C班么....别让她觉得你是个没救的人。”两个人不经意间对上眼睛。 星野純夏低声叹息。 “多为自己做些什么....好么?" 凛诚皱~了皱眉,旋即就继续点头。 “我今天好好上课。” “这周也要。” “好。 “这个月也要。” “好。' “这一年..." “等会,你这涨价也太没道理了吧...?" “少来,那至少今天就好好做个榜样前辈吧。”星野純夏笑了笑,把他推开,脸上仍然笑的令人温暖,马上就上课了,不要迟到,赶紧进去。”凛诚自然是提着没装几本书的书包呼哧呼哧的跑进学校了。 这时一旁的副会长推了推眼睛,才有点犹豫的说 “会长,那....他好像只是扣了下扣子,头发依然还是不合格啊?" “对啊,我忘了,有空我再去提醒他吧。”星野純夏像是才想起似得,歉意的说。 ” “嗯嗯。 副会长不疑有他,他坚信自己会长的公正和博爱星野純夏却不动声色的往身后看了一眼,复杂的笑了笑。 已经长大了的男孩儿拽着书包跑路的样子像是赶集一样。 她忽然有些发怔。 四周并不像那时一...充满了飞机的起升和降落的繁忙,光并不是只笼罩在他身上的,而是已经平等的分给了每个人。 第十九话你怎么在这“早上好,山田。” “哟,贵也,昨天听说你在田径部出了大风头啊。 ” “状态比较好,成绩不错而已。” “哩哩,一定是因为有学妹为你呐喊助威。” “怎,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对了,数学作业做完没,最后有道大题我没动,你借我看看呗。 ”早上的教室,似乎都是这样的节奏,昨天下午分别的同学和朋友们彼此寒暄,跟班级初见时大多都是一声干净利落又阳光的早上好开头,便能愉快的聊天渡过充实的学生生活。 “早上好。”凛诚从后】走进,也似模似样的对着教室,而不是对着同学们说了句。 学生们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的人礼貌的回了句问候,有的则是看过就转回头继续跟朋友的话题藤海凛诚在班级里算是个异类,他霸占了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已有两年了,基本_上都只是早.上和放学能见 到他一面,除此外那个位置都是空的。 没有交流的机会,就不可能会有谈得来的朋友。明明是这间教室最老的人,却也是最陌生的人,大概就是这个情况吧。他倒是也不在乎什么。 不过今年似乎有所出入了。 凛诚歪歪头,自己那张座位的前面,正有一个女生埋头困觉,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课桌间,发丝的下方就是那对丰腴的被黑丝裹出精美线条的双腿,哪怕是这样的姿势,侧面的线条也很美。 正是自己的女朋友,大众的一见钟情的对象,霞之丘诗羽呀。 为新书的剧情而烦恼,思考了一整夜吗? 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事呢? 凛诚走到自己那张相处了两年的课桌边,把书包往桌面.上一扔,然后拉开椅子,自顾自的坐下了。 这时同学们隐隐发觉了这个朴素的清早有一点淡淡的违和。 .他不是应该把书包潇洒的甩在上面之后,就转头出教室了么? 部分同学茫然的看着他。 随后更让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凛诚从书包里掏 出了几本书放在桌子上。 上课铃急促的响起了,同学们匆匆回到座位_上,三年级C班严格来说算是好学生班,单单诗羽这种偏差值很高的存在在这.上课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所以进入.上课时间,大家还是蛮严肃的。 几分钟后,一个中年人夹着课本龙行虎步的走进教室,径直站在了讲台.上,背对黑板,物理老师兼班主任的益田彰三理了理嗓子。 “作业都交上来了吧?应该没有缺席的同学。”他先是打开名单手册确认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威严满满的扫视了一圈,此时他发现有个同学正在困觉,还没摆出上课的样子,不满的皱皱眉,“藤海,叫一下霞之丘。”“好。 凛诚便伸出手去轻轻拍前面人的肩头。 诗羽像是嘟囔了什么,旋即不情愿的抬起头,仿佛还有点起床气,伸手扯了扯粘在脸.上的发丝。 见这个好学生清醒了,益田彰三点点头,转过身开始抓起粉笔。 “今天我们讲...他说到一-半忽然顿了顿,沉默几秒后,然后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的说,“藤海,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凛诚也睁大眼睛,“我是 这的学生啊! ” ...... .呃,这倒的确是。”益田推了推眼镜,“不过就是有点怪怪的。”凛诚忽然有些很受伤。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吧...那么我们继续吧,首先翻书到第六页,今天我们开始进入新一单元。”益田忍不住多瞅了他几眼,旋即浑身有点不自在的开始书写板书。 凛诚正遵照要求开始翻书,不过他这才发现,自己只带了三本书,分别是物理化学和生物,根本就没有数学书,心想那就抄点笔记吧,但又发现自己没带笔和笔记本,抽屉里干干净净,他顿时有点茫然。 此时黑板上正在不断的多出益田老师那漂亮的板书,还有..透视画错了快三年的正方体。 自己这样,大概就是所谓的,都没救了,不如删号重练的情况吧? 他只能迷惘的睁着眼睛看着益田老师声情并茂的书写举例,同学们的若有所思和奋笔疾书。 当然他其实还是有存在感的。 "藤海,叫一下霞之丘。 “好。 他起到^了一个稳定的让诗羽好好学习的督促作用 不过几分钟后。 “山....叫-下藤海。” “好。 "藤海,你再叫一下霞之丘。 “哦...迷迷糊糊的凛诚继续拍前面诗羽的肩膀。 走神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下课铃铃铃铃的响起来,盐田彰三于是停下了手,一边擦着满黑板的板书,一边思考接下来的授课,而一众学生们也宛若沉浸在了知识中海洋无法自拔的样子。 好似刚才的代数问题其实是一场诺贝尔公开课那样的殷实,能启发人的思维。 短暂的课间便是第二堂课,这次是物理老师,一个有点地中海的老头儿。 "藤海,你怎么在这?!”老头惊讶的说。 “藤海,叫一下霞之丘。”数学老师兼班主任、物理老师、化学老师、生物老师、语文老师开课前纷纷都问了同样的疑惑。 “你怎么在这? 终于,经历了快大半个上午打瞌睡的诗羽,转过头也问了这个问题,她好像因为整个.上午刚睡着就被人推醒,已经积攒了相当多的不满,不过看到是男朋友君,不满就被疑惑给覆盖了。 凛诚幽怨的盯着她,我不过是来听听课,你们至于么? 作为导致今天上午班级氛围违和感的凛诚自然受到不少关注,如今看到迷糊美少女正和违和感对话,许多人感兴趣的望了过来。 “霞之丘同学,.上课请好好听讲。"凛诚正经的说“我今天都不能好好学习了,一直要分神提醒你。”同学们有点无语。 诗羽翻了个好看的白眼,转过头去了。 终于,午休时分,诗羽首先出了门,按照惯例她该是去天台渡边淳一老师的著作去了,凛诚也得去小卖部给她买那几样奢侈爆款的午饭,不过他稍稍坐了会,才站起来朝门门口走去,不过少有的,班里有人叫住了他。 “那个,藤海?” “嗯?"凛诚回头,“怎么了,山村? “是山...同学尴尬的说,然后他好奇的问,“藤海,你是不是想追求霞之丘呀?" “啊?” “不然你今天怎么想起来上课了,是刚知道霞之丘就坐在自己前桌吧?”山田了然的样子说,“肯定是这样吧,不过霞之丘的话,难度有点高.啊...哪怕是你也不一定能拿下呀。”凛诚有点纠结怎么和他展开这个话题,尤其是对着山村,不,是山田君那纯真的眼神,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我们其实已经地下交往一年半这种话。 应该在他的眼里...这种现实就等于是自己心中无暇雪山上的冰花旁边突然出现了一头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的猪? “有志者,事竟成。”凛诚只好回了一句,便出教室门了。 身后传来几声欢快的笑声。 “我就说嘛,他会在教室里安心坐这么久就是有目的得,是想泡女生,他怎么会突然努力,大概是之前玩的那些女孩没意思?了,想找个有挑战性的吧?我可看清楚的,他只带了三本书....还是.上学年被废弃了的老教材。” “有时候蛮羡慕他无忧无虑的。 “有什么好羡慕的,明明都是前所未有的高五了,一点都不担心未来,都二十岁了吧?看到了吗,那下 颚的胡渣?不过也是,毕竟校规里仪容仪表没说明要刮胡子呢。” “今年会不会晋级到高六啊?”教室里洋溢着愉快的气息。 凛诚唯有加快脚步朝着小卖部走去。 对嘛,既然都知道我是这学校资历最深的前辈,抢面包牛奶的后辈们居然毫无谦让,跟个打仗似得。 他叹息一声。 自己这种人还是别和青葱少年们凑合比较好啊。 深深的对早.上的自己感到后悔。 咋就答应她要_上一天课呢? 第二十话完美情侣日本学校午休时间很短,只有一个小时,下午一点就是下午的课程了。 短暂的午饭时间注定了学生们基本都在校内解决用餐,这也是大多数学生会带便当的原因之一,校内食堂的话只有比较大或是比较有钱的学校才有,一般也都是大学,初高中就很少了。 丰之崎算是比较有钱的那类,校内也有食堂,不过也无法满足学生需求,毕竟一个小时都去挤食堂,再大的空间一下子涌入几个年级的人流还是吃紧的,大多学生还是愿意带便当,没有的则就去小卖部买点管饱又有营养的快捷食品。 关于早_上热气腾腾的便当到中午就凉了的情况,凛诚也颇为疑惑,被麻辣烫串串香火锅洗礼的他自然会想冷透的饭会好吃么? 他大概已经不配是平成健儿了,高傲的日本高中生了。 冷食在日本也是一种习惯,鱼生和饭团等等很多都是冷食,年轻人的脾胃更耐凉,且日本的大米冷了味道也不错,便当里汤水很少,便当盒保温能力也很强,倒不会有油凝住了的尴尬情况。 本来嘛...应该没有妈妈会给孩子用猪油做午饭猪油香是香,但孩子到中午打开一看,油都冷成白块了。 便当里的菜式也都尽量是“凉菜”那种冷透味道也不错的类型。 藤海凛诚自然是没有妈妈给他做中午爱心便当的家里只有一个仗力欺人的老匹夫,他没被要求早上给老匹夫做早饭已经是运气好了。 至于另一个合气道少女,不客气讲她就是五谷不 .....真做出来了凛诚怕是也不敢吃。 再说他已经不算醇正日本人了,饮食爱好已经完全被同化成了大洋另一边的山城居民,去便利店,看着琳琅满目的精致便当愣是没什么胃口,有句俗话说的好,不管你在地球的哪里,麦当劳总是能让你在不同文化地域中想起家乡的味道,要是吃不惯当地菜,就去啃炸鸡汉堡吧,哪儿都一个味。 他的午餐都是在小卖部解决的。 自家女朋友也不喜欢去挤食堂,又经常没有爱心便当,所以他挤次小卖部算是一劳双逸。 稍稍有点棘手的是,他自己啃点干面包就应付了但女朋友喜欢的都是那几种奢侈爆款,供不应求的好货,价格贵倒真的是其次...竞争真的太激烈了,他挤了快一年半了,深感这群看.上去乖巧道德的后辈们 真的是人面兽心,在食物面前就丧失了尊老爱幼。"这位学妹!能否看在学长这张帅脸的面子上让我插一下队?” “哎哟这位学弟,卖炒面的是在那个柜台,你站错了...没,我没骗你,你看我是那种人么?” “这不是篮球社的王牌,校草榜单第二名的兄弟么 ?可不巧了吗?你看我给你几百日元你去吃碗猪骨拉面,这个位置让给我呗?!" 连坑带骗,加以利诱,凛诚神速的在排成长龙的队伍里穿插。 “美女!LE SUCRE-COEUR的面包两个!Yakult mi rumiruS酸奶两盒!沙拉要新田牌的!酸奶别来粉红色的,我要蓝魅色的!" 今天不是往常那个绑着头巾的大妈,而是换了个年轻小姑娘,应该是新来的,恶鬼般的抢食物人群中突然窜出一张清新脱俗的帅哥脸孔,令小姑娘顿时甩掉了手头的工作,先接过他的钱,把他要的东西细心包好后才弯腰去捡另一个同学的食物。 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活人地狱里挤出来,凛诚赶紧呼吸了几口清新空气。 他摸了摸脸上,不知道又是哪里来的小姑娘趁乱掐他油,脸上几个鲜艳的红唇印记,好像他刚从涩谷红灯区逃难出来,而不是从小卖部出来的。 帅哥这种生物在社会中地位其实很低的,你都不能像美女那样大呼非礼,哪怕是有古唐遗风的三百斤开外的女子对你上下其手,你也只能苦笑,因为法律不会帮助你。 凛诚擦着脸.上的口红和唇膏,疲惫的走出了食堂这个是非之地。 提着塑料口袋,他朝着教学楼的天台走去。 推开铁门】,坐在前面椅子。上安静欣赏大师名作的文学少女因为声响朝他这看来-一眼。 “一副刚从战场前线幸存撤退的样子呢,男朋友君”诗羽说。 "是啊。"凛诚劫后余生的感慨着,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两人间留了一个身位的距离,他把塑料袋放在二人中间,“饿了吧?" 诗羽用行动回答了她,手中的书放在大腿上,侧过身去取面包。 凛诚瞟了一眼那本书。 好嘛...渡边淳一的《女人这东西》,她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位大师。 你说你是村,上春树的死忠粉大家只会微微一-笑,但你要是大声说钟爱渡边淳一,周遭的人就得用怪异的眼神看你了,觉得你庸俗,不够高雅,渡边被誉为 日本情爱大师,原本是骨科医生,后来弃医从文,很爱写恋爱,成年人的恋爱。 一般来说男人都有两个隐形爱好,一个是拉良家少女失足,一个是劝失足少女从良。 成年人的爱情观念里,性并不那么羞于口齿中。渡边老师从不讳忌这方面,他后来因前列腺癌去 .世...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不过凛诚免不了会有点去想大师的一生,这个老男人大抵是把成熟的爱情给研究透了吧。 “给。”诗羽剥开一个面包的包装袋递给凛诚。两个人各自便捧着面包,就着高级酸奶开始补充能量。 天台是很清净的,否则他们也不会选在这午休,藤海凛诚和霞之丘诗羽交往的事,知道的人并不是那么的多。 青涩男生们肯定遐想过这样的场景,四周无人的地方,他身边便是歆慕已久的高岭之花,空气里飘着樱花和少女洗发水混合的美妙香味,旁边的少女正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他偶尔只是打量过少女姣好的侧颜,就立马收回,小心脏噗噗跳,享受着暧昧而粉色的二人世界。 其实也没有那么..... 世界不会因为你身旁有美少女就飘来花雨,夕阳 也不会恰到好处的成为你们的背景。 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世界从不会为谁而妥协凛诚啃着松软可口的面包抬头望天,诗羽继续翻开书,另一只手默默的进食。 这一幕自然也极为悦目,摄影师拍下,俊男靓女相处的画面大概也可以做校园杂志的封面,但实际_上氛围真的没有那么旖旎。 年轻,人总是会把恋爱拔高到人生哲学的境界,但其实也就那样吧。 太过安静和相敬如宾,吃午饭也会有点无聊的,凛诚看了看诗羽的侧脸,还是决定稍稍聊一会。 “今天上午看你困的不行,昨晚忙着思考新书的剧情么?" “是有那部分原因。”诗羽左手里的书翻过一页,说。 “没听进去老师讲的什么吧?" “没有关系,反正事前看教科书已经明白这单元的知识了。” “真的假的....? ” “真的哦,男朋友君。”诗羽看了他一眼,“我怎么也是模拟考里脱颖而出的,在开学典礼受到表彰的优 秀学生啊,反倒是你,怎么会想在教室里学习呢?" “我觉得我学习,这个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吧?"凛诚犹豫,难道我不学才是符合世界运动规律么。 “我们都不用学,你是彻底没救了,而我是不需要学。"诗羽用着一一副天然呆的口气,“某方面来说这对情侣真是彻头彻尾的互补呢,不端正,不检点的不良和成绩优秀的校园美少女的恋爱,很有galgame的风格吧?”诗羽想^了想,饶有兴趣的说。 “按照一般的发展,应该是不良男朋友君被优秀世界瑰宝般的女朋友改变,奋力学习,最后两个人不留遗憾的毕业-起追逐梦想。 “可惜人生不是几个选择项就能概括完的啊..凛诚苦笑。 诗羽轻轻一笑。 “是啊,你也应该不可能突然就把偏差值提高,一下子能考到年级前几,被重点大学录取吧。”她低声说 “这是连有求必应的完美男朋友君也无法做到的高难度任务啊。” “生活可不是放一首燃爆的BGM就能无视一切困难的热血番啊。"凛诚无奈的摊手。 “那么男朋友君会接受这个任务么?” “嗯?” “目标东京大学,跟上女朋友的步伐?”你真这么想的?"凛诚侧头,看着她。 “当然,我们已经高三了,毕业可是许多恋情的一大阻碍啊,男朋友君想要遗憾的中止与我的缘分吗?”听到那仿佛认真的语气,以及诗羽责怪般的眼神凛诚愣了一下,忽的笑了一声。 “你也是不够坦率啊,明明是那么聪明的女人。”他若有深意的说。 “少女心是很细腻的。”诗羽摇摇头。 “都看那么多渡边淳一的书了,少女心都已经被染上尘烟了吧。"凛诚无语。诗羽拿着酸奶,把书合上。 “一年半了呢。”听到她的话,凛诚也点头。 “我确实没有想到可以持续这么久...你呢?” “也一样。”是吗,真是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凛诚伸了个懒腰。 “安艺后辈的企划咋样了?" “他说一定会交出符合要求的,一定还在那位加藤同学身_上找灵感吧。” “伦也是个好人啊。"凛诚忽然说。 “伦理君吗....是啊,他其实很善良,只是有时候会偏执一点,但那偏执也有一种稚嫩的可爱。”诗羽接着说。 “其实光自己好也没有用,也得周围的人也那么的好,才能快快乐乐。"凛诚想了想,“安艺后辈运气真不错呀。 ” “我挺期待他的社团和企划的,有进展了可以告诉我么?"凛诚问。 诗羽看了他一会。 “嗯。 “那么午休还有个几分钟,我先下去了。"凛诚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面包屑。 “回教室么?” “不了不了,待不住,我还是随便逛一逛吧。” “看来不打算接受一同前去东京大学这个任务呢。“哇,你也别扣那么大一顶帽子啊。"凛诚苦笑,我可是很在乎这段感情,在细心经营着它哦.... 他朝诗羽挥了挥手,离开了。 诗羽看着他走掉后,轻轻的把面包袋和空了的酸奶盒子都放进塑料袋里。 真的是很称职的男朋友君啊。 但是。 我们都太聪明,和理性了。 第二十一话无私的画者走廊边关好门】的教室里传来课文的朗读声。 窗外的操场_上是热情欢脱的。上体育课的少年少女车棚下锁着整齐排列的自行车,泛着阳光的金属的水龙头轻轻滴落着清凉的水珠。 树梢里穿过的,投影在地的鲜亮阳光也那么的悠然自得。 井然有序,生机勃勃。 黑板上的板书描绘着古典物语中的幽深竹林,古刹里老僧正轻敲重钟,语文老师讲解的就像是在诵经白色粉笔画出的虽然是透视有错的几何体,但是简洁的公式都切实的阐述着古来世间真理。 学校就是这样纯真又简单的地方,所有的知识无私的给予你,言语交情里也都是很直白的。 喜欢一个人就会默默的趴在课桌上偷偷看她,行为胆小却心思无限广,借了一块橡皮都会因为产生交集而喜悦不已,而在新宿的酒吧中,男人看到女人,只会啜一口烟,端着威士忌径直去寒暄,这种几秒的缘分如何发展取决于之后的几句没有营养的对话。 讨厌一个人也不会遮掩这种情绪,小团体和小团 体的差异泾渭分明,而在繁忙的公司里,职员会对上司点头哈腰,满口赞叹,问候他家人的话只会在心里说。 也许人生最好的时光就是这阵了吧。 不用担心未来,过去和现在也都是值得享受的东西。 甚至都能豪情壮志的大呼“改变世界,征服世界' 因为在这时的他们看来,世界就是这样温柔又可爱的东西,你去挑战它,哪怕失败了,它也应该轻抚你的头,说下次再来。 校内唯一-的高五年级学长,正无所事事的在校园里闲逛。 芊芊学子们正努力奋斗,国家园丁们正在培养他们,校工也都做完了打扫休息去了。 就他,可有可无。 藤海凛诚,二十岁。 已经是过了那个享受青春,该一头扎进社会油锅里的年纪了。 隔几天不清理嘴巴周围,胡渣就会彰显存在感。 这种格格不入的生活,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吧。 人还是不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土里就可以不 闻不问的。 但是...现在的自己,想做什么呢? 目标东京大学,开始刻苦读书,和女朋友继续如胶似漆么? 别开玩笑啦。诗羽.... 他坐在一楼旁的绿化景观里,身后就是盆栽,前面的教学楼,透过窗户能看见手肘撑着头的老神在在的学生们。 就这样呆呆的坐^了一会,他起身,慢悠悠的晃到了操场旁,坐在台阶_上望着下面做热身运动的学生。 四月的阳光温暖又怡人,照在身.上暖呼呼的,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有个男生打出了一记漂亮的扣杀,羽毛球径直刺向地面,弓|起对手的称赞,他揉了揉脸,站起来又晃进教学楼。 其实看这种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他偶尔都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原来,所谓的学生生活,是这样子的。 走廊里依然幽静,这栋楼的大多数教室都分给了各个社团,所以只有下午放学后才会热闹,不像隔壁的,墙壁一侧都是老师的谆谆教诲。 凛诚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面前教室的门】牌。 美术社活动室。 明明是漫无目的得闲逛,怎么会凑巧来到这儿呢他无声的笑笑,拉了拉门,没有上锁,门顺利的被他拉开,他轻步踏入,环视了一圈。 不用的架子和画板都好好的堆在墙角,只有两两三三的画架拉开了围着中间的静物摆放在空空的教室里,那所谓的静物素材,也不过是几本图书馆借来的厚书和几个早已不新鲜了的水果。 色彩的练习吗? 凛诚轻轻抽^了抽鼻子,颜料的味道,有些抗拒的亲切。 他走过去,脚挪了挪地上的一个掏空了的颜料盒竟然是青竹啊,虽说知道早就打开国际市场:了,不过在大洋另一端的国家里看到,真的有一点诧异。 他下意识绕着那些立开的画架走,视线从那些未完成的色彩作.上扫过。 都是一些小色稿,水平层次不齐,立体感很差,色彩把握力也很低,在他眼里连进入^】槛都不够。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社团不是专业班,只是一些热爱绘画的人聚集一起交流而已,有的可能此前从未拿过画笔,进入社团参与活动才开始接触各种颜色,才知道单单一个蓝色就可以分钴蓝、天蓝、普兰、湖蓝、群青、青莲那么多。绘画其实没有那么美好。 怀揣着“想要画出世界”这种善良之心踏进,你只会被仿佛无穷无尽的画技和基础知识淹没,你才会知道,原来只是一颗苹果,自己都可能要练上十天半个月。 广阔的世界显然不只是一颗苹果那么廉价,最终大多数激情都没能变成持之以恒,一个摆笔都满满的是对你造型能力的一次考验。 只要凭着兴趣和爱,挥洒画笔就可以了。 那不过是兴趣班老师哄骗【】外汉,小孩子的言谈在你没有积累足够多的理论,以及练习的画纸没有堆到你的身高前...你没有资格谈用爱去挥洒画笔。 将满腔心意付诸一纸之.上,那是大师们的特权,只有他们才能无视技巧,专注缥缈的情感塑造,因为所谓的技巧他们都已经掌握完全了,甚至许多技巧便是他们创造的。在握笔前想好。 是不是只想玩一玩。 只是玩一玩的话,能省去很多麻烦与苦恼的。 凛诚忽然停了,停在了一个画架前,他挑了挑眉 “高级灰啊。”他低声自言自语。 小色稿通常是正式作画之前所作的尝试性练习,然而对凛诚来讲,或是说对于大洋另一个国家的学员来讲,这个事前练习已经等同于一种要努力攻克的“科目”,因为统考的测试,是素描、色彩、速写,而这个色彩考试所需要的完成度,小色稿加以细节化已经够了。 应试有应试的训练方法,虽说他曾经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那种盲目的教学,而是试图在高压中灌输最基本的美术能力。 但毕竟不是所谓的兴趣班,而是要教出一批去淘汰别人的考生,针对性的,更抓人眼球的风格或是技法也没有漏下。 在铺满地的稿子里,色彩鲜艳明亮的更吸引注意力,因此走那个风格的考生的试卷整体会相当的“亮'使用很浓郁的单亮色营造出热烈的画面,吸引注意力。 此外更容易见到的就是高级灰,一个色系或是一组色系,色彩经过调和纯度通常偏低,给人的感觉和谐,而不是单独一个色,色彩的运用关键在于搭配,没有一个色是独立存在。 更柔和,平静,稳重而统一,不过分强烈刺眼,没有冲突,色彩内含的元素是复杂的而非单纯的,种现实生活的色彩。 他自己偏向这种,倒不是他的性格不火烈。 单纯的....想要剑走偏锋的,无比桀骜的证明,无需这种画纸外的伎俩,他依然能轻松碾碎如此之多的庸人。 不过说到底,其实藤海凛诚,相对于造型,他的色彩技术很弱。 嫌弃需要撬颜料盒子麻烦也好,还是不愿意洗颜料盘也好,还是事后要清理颜料里的脏色也好,还是画笔的摆动和铅笔的排线不同,或者根本就是色彩力天生不够,他更喜爱那片黑白的世界,素描纸的白,和铅笔的黑。 唯一能被人追_上的短板就在这里。 有一个人做到过。 青色的死神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摇摇头把那些久远的记忆驱散。 他干脆坐在了这个画架前的凳子上,审视起这幅画。 这幅作品的进度拉开其他人很多了,正在细化细节,或许再有几分钟,就能落成了。 粗笔一下制造出的扇形色块彼此堆叠构成立体感十足的书本,透视也非常老练,由此可见她的造型力也并不弱,绘画许多东西是共通的,不存在真正的偏科,就像数学与物理,相辅相成。 水果圆润,颜色制造出可口的感官,除了静物自身的颜色,她加入了自己的光影线。 她不是照物画物,而是真的在创作,调动起自己积累的经验和技巧,将眼前的现实付诸了那么一点幻想,最后便是这现实与想象混合的画面。 在排除超写实主义者的前提下,这正是王道的绘画。 梵高的星月夜真的只是画星空夜晚么,他画的明明是悸动与渴望。 啊.... 正因如此,这是有意义的,即便在照相机烂大街的时代里。 人的画笔,是有意义的。 “进步'了呐。” 凛诚兀自的轻笑,独自摇头。 “英梨梨。 “我怎么了吗?”一声可爱的疑惑声从门】口传来,凛诚望去,有着漂亮金发的娇小女生正歪头看向这里。“呃,你怎么会在这?"凛诚一愣。 “这是美术社团啊。”英梨梨也惊奇的说,“我是社里的人,来到这很奇怪吗?” .“不...我的意思是,下午的课程完了吗?"凛诚一惊,时间就在他闲逛发神中飞快的过去了。 “是啊。”英梨梨耸耸肩。 有个伟人说过,时间就是金钱,自己又败家了。 凛诚叹息着站起来。 “藤海哥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英梨梨走过去好奇的问。 “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走着走着到这了,哦你们美术社没锁门】,可要注意下。"凛诚叮嘱。“没什么啦,反正都是一堆颜料盒和一些纸,不是画画的人,偷走这些都没用的。”英梨梨毫不在意的摆手。 是呀,不懂行的人怎么知道这堆颜料有多贵? 凛诚低头看了一眼英梨梨画架旁的颜料牌子。 这可是樱花牌的啊,外交官的大小姐就是能用这些高档品锤炼自己的技术。 当初自己可是在街上买的批发价的青竹,而且还是盗版....打开一个红褐的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骚粉凛诚看到英梨梨正提着一-小桶水,桶里装着几根画笔。 “是来画完最后几步的么?”他笑着问。 “嗯。"英梨梨自然的把小水桶放下,拿起一块干净的调色盘。 “衬布是有一点碎了。"凛诚随口又说。 英梨梨这时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抬起头望向凛诚,有点惊奇。 “欸,藤海哥看得出来这幅画差最后几步....?而且衬布画碎^了吗?" “啊啊,姑且吧,我凭第一印象猜的,毕竟,那儿有点违和不是么?"凛诚摸摸头。 “很准的印象哦,昨天大家都在说画的好棒好棒,其实明明还有那么多缺点...英梨梨笑了笑,“嘛,绘画就是眼高手低,有时候明明只到差在哪儿,却不知道如何弥补,突破,真是有点难受。” 凛诚附和几句。 “对了,藤海哥会画画吧?”英梨梨已经开始用笔蘸色了,问。 点吧,怎么会这么问?。 “高一时不是推荐我去一个画室了吗,那儿有一个日语很烂的主任,我说是学校的学长,也就是藤海哥宣传的,他当时像是很惊讶,反应....总之,有点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 “就好像。”英梨梨想了想,好看的眉头皱起,“就好像巴不得把你抓到面前一样,真像环球探索节目里的豹子,眼睛目露凶光。 “对了,藤海哥,要不要试一试?”英梨梨突然有了兴趣,兴致勃勃的转过头问。 “试什么?” “画画呀。"英梨梨朝他晃了晃手中蘸着颜料的画笔。 “不了不了,很久没画了,你也应该听那个日语蹩脚的主任说了吧,我是他很久前的学生,很长没摸过笔了哦。” “欸?这有什么嘛..画的难看我又不会笑你。”英 梨梨嘟囔。 凛诚轻轻一笑,他顿了顿,柔声说。 “英梨梨的眼神里,有光呢。” “嗯?” “没什么,我也正好没事做,不介意我留在这看看你画吧?” “可以啊,咱们社反正也经常有人来看,要是藤海哥想要入社的话,可以不用递交申请表哦。” “可没那种想法。” “太没活力了,太低沉了!所以说经常跟那个腹黑阴沉女在一起,就会被影响的!”英梨梨娇哼--声。 凛诚默默看着她毫无犹豫的下笔。 他忽的发现,自己其实更喜欢现在的氛围。 或者是,更习惯这样的氛围。 是为他人而挥笔的人啊。 他看着不知不觉已经专下心来的少女。 ....那种无私的类型。 的确是已经下午了,正好的阳光从窗外投进,照射在英梨梨的背后,精致的金发正灿灿生辉,像极了他之前想到的,那些火热的,亮目风的画作,一定,在她的视野里,世界就是这样的光彩夺目。 不需要什么高山,星图。 她在乎的只是一个人的背影。 是那种,无私的画者啊。 凛诚再次低声重复。 第二十二话加油啊每个校园都有所谓的风云人物。 他可能是那种成绩优秀,无数次成为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的楷模。 也有可能是当着德育处主任吐烟圈的不羁放荡风尘敢直面死亡的真实猛男。 风云人物总是要比普通人多那么一点点传奇色彩才可以作为大众的谈资的,这样才能在课间午后,在放学路上,不断的在一干普通学生中刷着存在感,最后口口相传,人尽皆知,才不枉校园走一遭。 私立丰之崎也有不少这种高人气的学生,他们间的八卦琐事非常的能用来打发无聊时间。 比如当人们谈累了高五年级的藤海凛诚有没有机会晋级高六后,他们又开始了新的话题,像是什么禁忌三十八恋爱,建校有史以来最无耻青涩少女的猎艳者,纯情少女春心收割人,只有脸是受到梵蒂冈加护的男子之类的。 高岭之花的霞之丘和大众情人学生会长都无需再多描述她们在校内的地位。 日英混血的斯潘塞名】的美少女大小姐也有一大票粉丝。 风云榜其实阴盛阳衰。 女孩儿们被追捧怜爱,而男孩儿们...藤海凛诚的风评是一天不如一天,而安艺伦也则是个无可救药的死宅,虽说还有不少好男子,但是他们都缺少一点比肩这两人的亮点。 有着少女三十八连斩这种遗臭万年履历的凛诚自是不用多说,傲视群雄,而敢瞒着全校师生,声称是 《关于对日本当下16岁恋爱观详解与论述》,实则在大礼堂疯狂播放《秋之回忆》的安艺后辈也不是那些只会打打球,做做奥林匹克竞赛的庸俗之人能比拟的两个人传奇的共同点在于,都比.较...不要脸。 但这是普通民众的视角,真相往往都是那么的颠簸。 文学少女霞之丘学姐其实是把宅男市场看透了的不死川轻小说作家。 学生会长其实是会把鞋柜里的情书烧成灰丢进垃圾桶的无情女人。 礼仪教养都堪称上等,上流社会大小姐的瓷娃娃英梨梨其实同样也是看透了宅男心性的热门十八禁同人大佬。 看似人渣的藤海凛诚其实是一个才貌双全,内慧 外秀,夺天地之造化的世界天然纪念物般的世间少有奇男子。 而安艺伦也,看似是一个没特长的宅男,其实.... 其实他就是个宅男。 没想到安艺后辈才是那个里表如一的真诚之人。 真是世事无常。 凛诚摸了摸鼻子,坐在英梨梨的一旁,看着她轻轻调匀着色彩,慢慢在画面上涂抹。 -笔便是一笔,干净利落,即使错了不会回锋,而是以新的一笔抹过去。 摆笔,摆的就是色块,这是他学习过的,色彩老师曾不止一次敲打着那些比较笨的学生的脑壳,并大声说,摆笔!摆笔!一笔一笔摆!颜料蘸多一点!一笔覆盖! 英梨梨的手法,就有这种影子,该说是正严格的遵守着这种么? 看来真的在那个画室..认真的学习过了。 这种着色技法和习惯养成后,倒是很容易在之后的任何.上色过程中使用.上,以至于不经意间已经被人称呼厚涂党。 真的,还挺有天赋的。 凛诚想起一年前,无意间看到的,校内美术展上 的那个作品,那时还稍显稚嫩,画没有骨骼,只有满是绚烂艳丽的一层彩色的皮,是的,那么的亮,那么的火烈,也是那么流于表面的成果。 而伴随着风格的转变,思维方式也已经更高了。看到的不再是颜色们交织出的盛宴,不是单纯的堆砌颜料,而是绘画着皮,皮下无形中已有了坚实抗打的骨架,不再那么摇摇欲坠,已在画纸上扎的深深的,剥开华丽的色彩,依然有她汗水和努力铸就的“基础"在。 已经尝试用立体的视觉去审视平面了.真快呀。凛诚静静的看着少女谨慎的作画,没有任何言语他没有任何干扰,而英梨梨也好似忘掉身边有个人精神都汇聚在了面前的画纸和左手的颜料盘.上。 只有二人的画室。 女孩对着画架,而他看着女孩与画。 声音,只有画笔轻轻在水中搅动清洗,最后敲打捅的边缘甩去水滴的声响。 很安静的,阳光默不作声的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在挪动,在地面.上轻缓的动弹,给予角落与光,再无声而去,润满另一侧的阴影。 世界是彩色的,日光是金黄的,眼前的女孩的头发是黑色的。 颜料盘_上跳动的是苍蓝和藏青,交融成令人心静的冷色。 阳光都给了她,而自己在一旁的影子中,但却没有丝毫的介意,他想要这么看着她,等着她。 用艺术之神赐予的第三只手,牵住她,给她的未来铺满梦幻,再用自己实实在在的双手去开垦现实。 什么都不用担心。 “浅一点的灰蓝怎么样调呢....?”少女轻轻疑惑。 “天蓝纯黑,纯紫。”凛诚立刻微笑着说,“红黄蓝是三原色,橙紫绿是三间色,间色与间色调和就是各类的灰色。”少女歪歪头,然后低头沾了沾他所说的颜色。 “笔毛_上的水不要太多了。”他忽的些许的凑过去,轻轻抓着笔的末端,引导着她。 “灰色都应该是有色彩倾向的,譬如蓝灰、紫灰、 黄灰等....可以再杂一点红褐,一点点就够了,否则太冷了,不要调匀,轻轻点一下在尖端,一笔盖下就可以了。”他握住少女温润的手,他的手掌更大,能轻松的包裹住她的手背,他带动她的手与笔,在画上涂上方方正正的,完美长条形的一笔。 “看吧,很简单吧?”他笑着说。 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会等你的,我会带动你,牵着你的。 我既然能开拓天地,也能留守你的附近。 就在这,或是日本,或是伦敦,或是佛罗伦萨,或是罗德岛。都..... '林诚? “藤海...?" 交叠的声音,却是现实里那更真实的疑惑声叫住了他。 他看去,沐浴阳光的明明是金发的女孩,是英梨梨。 凛诚怔住了。 他接着发出了复杂难寻意味的语气声。 “啊啊,抱歉,打扰你了。”他歉意的说。 “是有一点。”英梨梨不好意思的一笑,他顺着画笔看去,被他引导盖下的一笔,哪里是不含犹豫,凝练的方正摆笔,那色块明明那般的孱弱无力,连底部的色都没盖完,不仅乏力,且歪斜扭曲。 因为这兀自唐突的一笔,优秀的立体感被打破了 就像无知者对着壁画扔了-块土。 凛诚愣了。 右手,是抖的。 画笔的末端,传递来的质感是那般的冰冷与生疏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的说,~飞快的收回 了手,重新坐好,表情恍惚。 “没有啦,不过颜色的确是我需要的,不如说很准”英梨梨摇摇头,认真的说,“非常的和谐,而且那点红褐很不错,就像,就...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画。 就像已经看透了画面,将已有的颜色竖立的井井有条,清楚的知道哪里该塞入积木不会让它坍塌,而是更加雄伟。 “藤海哥明明就会画画嘛。”英梨梨嘀咕。 凛诚勉强一笑。 "你也知道,这个本质就是眼高手低而已,审美能力和鉴赏力不像手上功夫,不持续练习就会飞快下降 ..... ,即便是普通人也有轻松分辨一 张画好坏的基本眼力何况是受过一点正式的练习的人呢?” “所以我也只剩一点嘴皮子能耐罢了..快盖掉那 条色块吧。 他左手默不作声的抓着右手的腕部。 英梨梨嗯嗯的点点头,重新蘸满颜料,重新在他那笔_上画过。 “可不管它的话,只会越来越退步哟?”少女说,“ 那不是太可惜了嘛?” “英梨梨,喜欢绘画吗?"凛诚却忽的反问。 “欸?”少女抬起秀气的脸蛋。 “英梨梨的眼里,有光呢。” “那是....? “其实很痛苦,很疲倦,很麻烦的吧。"凛诚轻声说, “就像一头扎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消耗的笔与纸堆到膝盖也许只能勉强精进区区一笔的感悟,其实绘画在所有艺术里,算是比较孤独的,因为落笔不会有悦耳的音符跳动,它也不会锻炼你的身体,带来不了健康,长坐和练习只会掏空精力和体力。” “会满手是脏脏的铅笔灰,会削的满手是铅笔屑,会要不停的洗颜料盘,会要不断的撬颜色,会要每一次画完后整理颜料盒中的脏色,相对的,画面的进步却是缓慢到可怕,甚至....不知道是否自己的这-笔是不是正确的,这样的习惯是不是良好的,这样的处理是不是最好的。” “不懂的题目,可以直接抄别人的答案,但绘画... ...连抄都抄不了,那细微的角度,那用笔的力度,那顺着感觉与下意识的某一个黑点,都是无法彻底复制的。 “的确是,真的是很难的东西。”英梨梨想想,认同的点头,不过她又轻快的说,“但是,持之以恒,总会到达自己想要的地点的。”凛诚想了想,旋即苦笑了一下。 他想要到达的地点,如果持之以恒,或许不知觉中就持之以恒了一生。 这就是自私的画者的路。 因为要不断超越的唯有自己,不会因为谁的点头认可而满足的停下脚步。 永远走在最前面的天才,他无需看落后于他的身后那些同龄的优秀者,他的眼前必定是那些已经完全体的存在,而跟在自己前面的,那些更成熟的人比自己必然是弱小的。 所以没有极限,没有上限。 老师的前面是教授,教授之上是大师,大师之上是永恒留名历史的星辰。 多少画者是死了之后再被拔高,认可的。 莫迪里阿尼去世,名气才开始_上升,人们给他“近 代美术传奇人物,不幸天才的典型”的评价。 这是一条连死了,都在不断进步的,没有尽头的路。 明明这么悲哀,却依然有很多人奋不顾身,冲向浩瀚星海,试图跨过星辰碎屑。 为着其他人,为着某一个人而行动的人,又怎么会...看得到这条属于自私之人们的没有光的夜空般的路呢? “那么,英梨梨已经到~了地点了吧?"凛诚打趣着说。 “啊?" “十八禁画师啊。 “怎,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英梨梨瞪了一眼脸有点红。 “我有看过啊,柏木英理老师的集大成之画集,人物体态完美,脸部表情诱惑,很是恰到好处的抓准了宅男们心中的那根神经呢。” “为,为什么你这样的现充也会去买我的本子啊! “我是带着学术性的眼光看的....真不愧是女孩子很多地方相当清晰呢。” “啊啊啊别说了别说了!” 看着羞愤的她,凛诚失笑。 “我没别的意思啊,只是想说你到了你想要抵达的地点。” “为什么我要悲哀到我追求的地点是十八禁同人画师呀! “因为,那不正是安艺后辈喜欢的么?”他淡淡的说。 正差点用满是颜料的画笔戳他的英梨梨顿住了。无私的人,为了他人而创作,努力,奋斗,也因此会有期待的鼓励降临,所以会期盼,不会有除了那个人以外的烦恼。 应该是,幸福的吧。 “为,为什么要用那种奇怪的说法啊...英梨梨娇哼一声,“我可是因为自己爱好才画那种东西的,才不是迎合哪一一个宅男呢,我迎合的是宅文化的圈子。 凛诚复杂的笑着看着她。 但是,这种无私的人,也有着最大的缺陷。 那即是。 当那个人对你失望,或者是无限拔高对你的期待努力将付诸水流,而天赋将穷尽,才能将枯竭。 好像无论如何,都是有着风险的。 不过。 “加油哦,要继续画出更棒的本子哦。"凛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紧接着他赶忙跑了几步,避免身后恶狠狠的戳击在跑出教室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被光沐浴的少女为单单某一个人而绘画,很困难的。 “加油.啊... 他低声说。 第二十三话扪心自问练马,旭丘,艺联画室。 啪嗒的一声,塑料打火机没有立刻冒出火苗,凛诚歪歪头,看了看残存的一点油,用力晃了晃这个百元店里的廉价火机,斜着重新摁下,一束微弱的可怜的火才燃起,他连忙把嘴里叼着的烟头凑过去。 ..... 烟头的草叶烧得通红,他接着吐出一口薄薄的烟雾,烟气也旋即被小院里轻抚的风给吹的无影无踪。 又摁了几次一次性打火机,发现真的油尽灯枯了他走几步把它丢进近处的垃圾桶里。 今天,第二根。 他伸了个腰,咬着烟蒂靠在小院的树身边,看着晴朗的天色权当休息。 周六,一个非常好的日子,既是周一到周五后的放松时间,加.上隔天又是周日,所以又不会担心快上班上课就不得不早点睡觉,是能放肆通宵玩闹的喜庆时间。 藤海凛诚今天再次乘坐着电车忍耐了几十分钟的百无聊赖后,到这担任小孩子们的美术班周末老师 昨天还是丰之崎的一无是处唯脸可看的风云渣男现在就翻身成了细娃儿们眼中有能力的,和蔼可亲的年轻老师。 有点波折。 凛诚走向长长的洗手台,这个数量规模颇像普通学校里靠近操场的设施,不过并不是为了让那群上完体育课,浑身热血的同学洗个凉爽脸,而是让这里一大票学员们擦洗被各种颜料涂出花了的颜料盘、水桶与笔。 他洗了洗手,再把嘴里还剩半截的烟沾水打湿熄灭,回身丢进垃圾桶里。 甩动着手上的水滴,他又看见两两三三的人走到这个露天小院里,那几个人彼此没说什么话,不过各自都很默契的掏出烟盒打火机,烟熏缭绕中沉默坐在木椅_上刷着手机,看面相也就十八岁上下,似乎好像那种无所事事的不良。 不过他们却是有自觉的,顶多--根烟的功夫,他们就不得不返回教室,继续完成这堂课的训练任务。 这里毕竟不是教书育人的学校,只是灌输美术技能的训练场,没有会因为学员抽烟还要道德教育这一出。 甚至常常还会发生学员找老师讨烟的这种极其和 谐的画面。 吸烟不是好习惯,烟盒子上都明文写着吸烟有害健康,然而大多数懂道理的男同胞依然会选择“慢性自杀”。 倒不是他们蠢,而是真的觉得这样有助于放松。当然有图一个帅酷而叼烟鼻孔朝天的小青年,不过既然是在这种地方,他们吸烟,凛诚只会觉得很正常。 住在画室边每天在早上七点的闹钟声中惊醒,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顶着疲倦起床,靠冷水清醒精神收好要交的作业,提着笔盒,半路买几张饼就进到监狱似得的封闭教室,摆开画架,贴纸,削笔,开始画,就这样到中午,午饭吃得快或许能小憩一会,下午则继续画,直到傍晚十点钟为止。 回到住宿的地方,处理今日的作业,一不留神可能就到凌晨一两点躺在床_上闭_上眼,满脑子都还是线条图案,就这样,一天过去了,明日继续重复循环直到站在战场上为止。 有的人会感叹,明明从没有基础的人,参与集训一年,都竟然能画出不错的东西了,原因就是这。 当生活中好像只剩下吃喝拉撒,其余全是一个领域的东西,你经受一-年,一样可以学到不少,或是被迫学到不少。 凛诚曾经在这种地方认识到的男孩,几乎没有谁不抽烟的。 这里没有课间,出去削一支笔,上一趟厕所,抽一根烟,就已经是作画中的休息。 无论怎么吹嘘绘画多么有魅力,多么能熏陶人的气质内涵,也不能改变它也有能让人抓狂的暴力这个事实。 你爱--个杰尼斯组合,组合里全是帅到掉渣,让你疯狂的俊男,他们有一首歌也非常的对你口味,你自信的觉得能听一辈子,但是把那首歌存进手机,耳机给你戴好,并用一圈胶布把耳机固定在你的头,上,之后每分每秒给你全音量循环。 可能不到一辈子,半年你就会想摔手机,撕烂那些俊男的嘴巴。 的确,艺术本不该是这样的东西,它本该更温柔的让,人去理解。 然而。 悠闲的学习与残酷的竞争,彼此能在同等时间里收获的东西是绝对不对等的。 这里有的人想把它作为考取好大学的捷径,有的人想把它作为自己的特长争取出路,也存在着真心爱着它的求道者,不过无论什么目的,都必然会累。 至少这儿的,基本都是将绘画作为争取现实的筹码的人呢。 凛诚再看了几眼那些皱着眉,仿佛有心事的几个学员,每个人双手都不干净,有薄薄的铅笔灰,气色都是缺乏睡眠的疲倦。 他却漠然一笑。 想把它当做捷径的人,大概都未曾想到,这条路这么难走吧。 绘......可不是那种轻而易举就能掌握的杂耍伎俩凛诚走回画楼,插着口袋路过所谓的集中班,里面传出的尽是用纸巾揉抹阴影的粗糙摩擦声,还有大力排人物头发黑色的铅笔声,气氛低沉的像是无烟沙场。 第二间教室里他看到了正在查看学生们训练的晏殊明,明明就是个程序员社畜的人设,可他抱着双手漫步过一排又一排的学生,镜片后眼神锐利的样子根本就是个食物链上位者的架势。 晏殊明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看向外面一眼,面无表情的和凛诚对视,他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重新收回眼神审视。 明明美术教师重要的是教育能力而不是作画能力 可自己遇见的老师,却偏偏尽是这种天才的完全体这是好运还是坏运真是难以分辨。 他加快了步伐,回到了有些喧闹的周末班,和那些地方比,这儿的空气都要轻松许多。 十几个不到他胸C】的细娃儿坐着,正持笔挥斥方遒,当然不能指望它们真的能描绘波澜壮阔的江山,只是那股劲头和莽力还真的挺有气势的。 同事重村老师和井.上老师都在,俩位都很年轻,他们原本就是从附近的日本大学艺术部的大学生里招的人,好像是大二吧,权当在这做兼职了,“五美大”之一的学生指点小屁孩是完全绰绰有余的。 “你可算是来了,那俩小姑娘都不要我教呢。”井 .上老师是个有点书卷气息的草食男,他推了推圆眼镜和善的对刚进门门的凛诚说。 凛诚扯起嘴角也笑笑。 在那正襟危坐,脸色红润的,指名道姓要他来教入门知识的正是两个可爱的小萝莉。 “藤海老师!' 柚葵和心叶用童音整齐,规规矩矩的问好。 “用不着这么正经,叫我哥哥都可以,这不是学校只是个画室。"凛诚摆摆手。 “诚哥哥!”幼女们眼睛一转,又脆生生的喊。 ...... 你们还是叫我老师吧。 凛诚提着一个小板凳坐在俩小女生的中间,左右开弓轻抚二人小脑袋。 “那咱们就正式开讲了,我来带你们进入绘画的世界吧。"凛诚柔声说,“接下来学的东西叫素描,知道了吗? 两个六年级小学生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眼睛里都闪烁着光彩,好像马.上就要从老师口中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比如什么《启示录》之类的令人灵魂升华的艺术阐述,她们将打开一扇提高生命形态的大门凛诚拿起一支笔,往架子板子上的纸张画了一道笔直的线条。 “这是线。 萝莉们大力点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愿意放弃一切细节。 凛诚又在那条线后面快速排了几道线。 “这是排线。”萝莉们继续大力点头。 凛诚拇指往那组线上一抹,把石墨给抹开成一滩黑影。 “这是抹。”萝莉们因为这个技巧而惊奇,借着继续的大力点头。 凛诚见她们都很认真,也微笑的点点头,然后把笔放下了,深沉的说。 “好了,我说完了,这就是所有的技巧了。” "啊..... ”萝莉们懵了一下。 “没,没了?”心叶愣愣的问。 “没了。"凛诚坚定的说。 ?" 生命的升华在哪里,灵魂的提炼在哪里,耶和华于世间的启示又在哪里? 两个小学生呆呆的看着白纸上一滩阴影。 “那,那我们该做什么呢?老师?”柚葵忍不住问 “先排个五百道线条吧,熟悉下笔的手感,刚开始嘛,不要整的太难。"凛诚语气轻松,他低头在笔盒子里挑挑选选,“从最常见的2B型号的铅笔开始吧,基本上你们用的也多是这个类型的。”他把两只铅笔交到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小学生们手 “还记得我刚才拿笔的姿势吗,像那样子拿,如果用学校里写字的方法拿,会有点不方便,不过原则.上是怎么画的顺手怎么拿。”他轻轻地捏着心叶的肉肉的小指头矫正着姿势,小姑娘脸因此而红扑扑的。 “老师老师,怎么拿呀?”柚葵轻叫着,他只好又凑过去摸她的小手。 “嗯,好,现在我再示范一次。"凛诚又举起笔,“ 线条的拉出要迅速,干脆肯定,切不可一点一点磨上去。” “想象一下燕隼掠过水面的那种轻盈和急速。”他的右手腕轻轻甩动,纸上顿时响起利落的沙沙声,五道纤细却笔直硬朗的线条成排烙在纸张上。 “下笔过程是轻重轻,线头因此尖细,线中段饱满而尾端又尖细。” “明明就是一样粗细.."柚葵嘀咕着凑近了点看,然后她惊愕的发觉,那些线条和老师所说的特征是一样的,浅细到重硬再到浅细,只是变化着实太过细微不贴近纸张看很难看出线的变化。 “不过这个是我个人的习惯...没必要恪守这种,最后还是由你们练习后的习惯决定的。"凛诚这时说。 柚葵只得呆呆点头。 “间距也要把握好哦,线的疏密也很重要,线的间距原则_上都该是一致的。 柚葵忽然像证明什么似得,低头从笔盒里又掏出一张尺子,在凛诚古怪的视线中,她用尺子去量那五道线之间的距离。 几乎都是六毫米的间距。 小姑娘像是看什么怪物般的,憧憬的看着凛诚。 .横的,竖的,斜的,各种方向都要试一试,用的要灵活。"凛诚又说,手腕翻转,铅笔调转了几个角度随手继续排出精致无比的线条。 “这就是你们先要尝试的功课,自己试一试吧?”凛诚拍拍两个小姑娘的头,站起来。 “真,真的要画五百道吗?”心叶问。 凛诚沉吟了一下。 "或者把你手里的笔给画成铅笔头也行。 柚葵已经开始动作了,只见她笨拙的拉出几条线不过力度掌握的不是很好,线条很粗苯,凛诚之前比喻燕隼掠过水面,她似乎在赶着一头水牛跳进泥潭凛诚见了笑了笑。 “刚开始是这样的,别不开心,练习一阵子就好了 “要练到老师这样漂亮的线条要多久呀?"小女孩天真无邪的问。“这个嘛... 凛诚沉思,正式开始似乎是四岁那年,如果刨去这几年的废笔的时间的话,真正有训练的时间应该是 “十三年吧。他犹豫的说。 不过这显然也有点不对,如果仅仅只是说多久能把线条排的熟练老道,其实一-年就差不多了,手感已经很足了,毕竟要是真的排个线都这么困难,那绘画这门】艺术根本就是反人类的,没必要存在。 他正打算改口,却只听见了两支笔落在地上的清脆响声,柚葵和心叶两个人已经僵硬在了画架前,一脸麻木。 凛诚看着仿佛失去意识的俩幼女,张张嘴。 我是不是不适合当老师啊? 他此时不由得扪心自问。 第二十四话美术者的浪漫初学绘画的人一定要先学素描,它是基础与骨骼其起源大都认为是文艺复兴那阵事实.上希腊的瓶绘、 雕塑都有良好的素描基础,原本它是作为草稿、 底稿而存在的,不过近代脱离了这种地位,可以作为艺术品单独来欣赏。 广义上指一切单色的绘画,严格的解释则是单纯的黑与白。 描写力,造型力,最基本的黑白灰的关系和疏密都是从这时开始训练的。 藤海凛诚比较喜欢以前的素描主讲的一句话。 “就是把二维画成三维。”它将锤炼你的思考模式,从平面直到立体,甚至全方位的去审视世界。 在黑白世界中体悟光影的渐变也值得令人悉心研究许久。 十六岁的他曾经站在一颗树的下边,抬头凝望了许久,最后神经病的痴痴喃喃自语。 “这树叶的光影交界线真美。”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懂得欲速则不达,万丈高楼 平地起这种浅显的道理,不过实际_上要贯彻这-道理还是很让,人烦躁的。 凛诚坐在角落,撑着头苦笑看着心叶和柚葵两个人默默排线,持续这种无聊的举动大概十分钟后,她们已经有点昏昏欲睡,手腕摆动的样子也像是流水线工人那样的心不在焉,小学生的小脑袋一顿一顿的往下垂,似乎马上就会进入梦乡。 其实这才是开始...短线过后要试着拉长线条,几天后就得对着几何石膏,牢记什么近大远小,近粗远细,几点透视之类的,最开始是正方体,然后是三角体,圆柱,圆锥,甚至圆锥里插一条圆柱。 几个月后可以换一批对象折磨你了,例如有了衬布的瓶瓶罐罐,已经过期了的瓜果。 过后,那一堆美术界偶像组合,每个美术工作者都深恶痛绝的石膏头像们粉末登场,你将看吐那群面部表情哀伤,像是无时无刻在便秘的海盗、大卫小卫这个阶段其实什么东西都能甩在你面前让你用素描去阐述了。 透明的矿泉水瓶、装着一些杂物的塑料袋、甚至凌乱的短雨伞。 眼力已经差不多都有了,普通人的重点是矿泉水瓶是农夫牌的,塑料袋里的是JUMP杂志,短伞真丑 而你的重点是光影渐变线条的转折、黑白灰的和谐以及那让你目眩,该死的短伞上的密集褶皱。 谁都想一步登天,笔到手里就纸上生花。 但如晏殊明那种人,或是藤海凛诚,都咬着牙逼过自己锤炼最基本的根骨。 晏殊明最开始打基础的时候,连续半年只画石膏枯燥的磨炼线条和造型力,阴影一点都不排,单纯画几何体们的骨架,之后就是默画,想象各种复杂的几何体,无论是缺了一角的六棱柱,还是破损的圆球或是转动开的魔方,能想到多难就默多难。 你既然想做纸张上的主宰和造物主,那你必须明了一切,至少纸中世界的上限等同于你的上限,等于你解刨这个世界的深浅程度。 凛诚自觉已经很温柔了,他只是先要求心叶柚葵排排线条,不过看到重村和井.上老师的启蒙方法,他忽然有一种自己很迂腐的感想。 阳光开朗的重村老师让孩子们画小猪佩奇。 内敛和善的井_上老师带孩子们画电视节目《银月超人》里的主角披风假面男。 那边的细娃儿都兴致浓厚,不断的画出一个个猪头和一个个海绵宝宝般人体结构的假面男,看上去颇为高兴。 至于另一边的两个小学生女孩...已经到'了困觉的 边缘。 小家伙原本是因为觉得蜡笔画很可爱,开心才到这学习的。 尽管激情和热情必然会在磨砺中消耗殆尽,但是一上来就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憧憬自己的女孩昏昏欲睡,那边的学生开朗欢笑对比着,凛诚不禁有种淡淡的失责感。 他摸摸头,还是朝着俩小家伙走去。 柚葵和心叶的眼皮子都在打架,在睁开和闭_上之间艰难挣扎着,而画纸_上的线条也越来越飘忽疯狂,就像课堂.上打盹的学生做的随堂笔记一样,字体的笔画快飘到天上。 那龙蛇蜿蜒的排线,让凛诚的失责感更深了。 他挠挠头,轻轻去推了推两个小家伙的肩膀两个女孩从打瞌睡中惊醒。 .啊...老,老师?”柚葵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前面的画纸上面的群魔乱舞,为自己的不专心而脸红了一下,但她还是说,“我,我有认真在画的!” “我知道我知道,别管这个了,老师教你们其他的东西。"凛诚轻声咳嗽。 “啊....?”心叶迷迷糊糊 的抬起头,幼女那朦胧的眼神非常的治愈心灵。 “画大头娃娃。”他依然坐在两个人的中间,干脆把画板从架子上取下放在膝盖上,取了只笔。 “我们先画一个大椭圆。”他摸了个蛋形出来,“加点头发轮廓...之后两只鹅蛋大的眼睛,鼻子就一个点嘴巴一条弧线。”Q版卡通人物其实也有一定难度,抓取人物特点的要求也更高一点,然后要对特征进行有序的夸张达到可爱阳光的地步,不过不在乎那些说来也非常的简单,所谓的萌系嘛,大眼睛小鼻子而已,都不需要恪守三庭五眼。 常常看到那些卡哇伊的纸片人就是这样,要是那双占了脸一半的大瞳孔放到现实里,保管只会让你毛骨悚然.... 颧骨扔掉,眉弓扔掉,下巴都扔掉,鼻梁鼻孔都扔掉,上唇下唇M线统统都扔掉。 看,一个完全不需要什么技术的二头身的纸片人出炉了。 但心叶和柚葵依然发出了发现新世界的惊叹声。 凛诚又在旁边依次画了个步骤图,交给她们。 小姑娘们这下毫无之前昏昏欲睡的样子,动力和激情都回来了,像是看什么珍宝般的看着他的范例开 始有模有样的照猫画虎。 凛诚不由得又苦笑挠挠头。 不过...原本就该是这种开心的东西吧? 他轻轻笑了笑。 “你也会画这种温柔的东西了啊。”身后冷不丁的响起一句中文,凛诚回头,看到的是带着一点笑容的晏殊明,主任推了推眼睛,有些复杂的感慨。 “说的我以前好像是个很残忍冷酷的人一样。”凛诚站起来耸耸肩。 “也差不了太远吧,至少目中无人是有的。”晏殊明摇头,“我倒不是说你高傲的鼻子朝天,你是那种单纯只在乎自己技巧提升的类型啊,旁人水平如何影响不了你,自然你也不会在意自己有没有影响别人。” “虽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算了,不提这个了。 晏殊明重新打量了一下他,“几年不见,长高了些,也有变化了。“变化?” “会收拾自己了,衣服不像以前那么直男随便到可 “ 怕,头发也应该经常去理发店修整吧?”晏殊明说,你原来可是万年穿拖鞋,手基本就没干净过,全是铅笔灰或是丙烯,头发蓄的老长又懒得剪,扎个马尾跟 个流浪汉似得,近了都能闻到那一股汗臭味,尤其是蹲在台阶.上抽烟时,跟东北老士狗--样随和。 “现在这幅斯文禽兽的样子俊多了。”主任点头。 “我勉强当你在夸我吧..."凛诚一头黑线。 “开始在意别人眼光了,是因为有了女朋友的关系吗?”晏殊明又问。 “唔,我女友是那种很漂亮的人,走在她身边怎么也不能拉低颜值线啊,天作之合,你懂么?” “有多漂亮?”晏殊明好奇的问。 “你倾尽毕生功力画一个大和抚子,就那种等级的漂亮。” “我的天...蒙娜丽莎于达芬奇的意思么?”晏殊明表情严肃,“那简直不是人了啊,是洛神再现啊。”其实这个人某些方面很幽默,或者说不要脸,凛诚无语的看着他。 “现在做些什么,还是在念书吗,哪座大学?"晏殊明问,“五美大吗?" ...... .对,东京艺术大学,二年级了。” “这样啊,哪个系?” “雕,雕塑系。 ”晏殊明瞟了他一眼。 “你也是岡部冬彦、大久保亚夜子那群画家的校友后生了啊,这倒是很好,我过阵子得去那学校访问,到时候你做个向导如何?” “你怎么没事会跑到那里去做访问?"凛诚惊疑,作为艺联的日本画室的主任应该是去谈生意才对吧?” “作为主任是谈生意,可我是以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客座讲师身份去的。”他淡淡的说。 “你怎么混了个这个身份?!" “什么叫混,我当初就是那学校的交换生。”晏殊明重声说,“我当初的毕业画作可还挂在历届生的展览板上呢。” “那这距离也太远了吧,你岂不是没事要跑到巴黎去?” “客座嘛,闲得无聊了就去呗。” ..... .难道不是校方要求你去? “维森德老先生照顾我,他不会没事喊我的。” “维森德是谁?" “那儿的校长,当初在校时在他那学到不少,这个客座讲师也算是他给我人生履历添的彩头,这么解释你明白了吧。”晏殊明平静的说,“过一两个月我就去东艺,你知道我的日语还不熟练,到时帮衬一下。”这.... 凛诚有点心虚。 这就让我有点尴尬了呀。 “你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晏殊明看他古怪的样子,问。 “不是,就是怕那时有写生课,要去其他地方。”凛诚镇静的说。 “你不是雕塑系的吗?”晏殊明更奇怪了,“不应该是呆在校内搭架子,翻模吗,怎么会被要求跑到外地写生?" “是去接触材料,跟那边的匠人们交流心得,每一种材料其中都会有一套技术和特性,只有了解各种材料你才能选择更为合适的材料来对于要表现的作品。 凛诚淡定的说。 “这样啊,那等那时再看吧,实在不行就只好算了 。”晏殊明有些遗憾的说,“可惜了一个熟悉的向导,毕竟你的日语真的很标准,就好像士生土长一样,真方便,平时看日剧一定都不用字幕的吧?“我有必要提醒你...找是日本人。” “噢,倒是忘了这一茬,毕竟现在咱俩用的中文对话,听着你标准的川普口音我下意识就忘掉了你原来是个日本人。”晏殊明扶额。 “不过东艺啊,没想到你会上这个学校。”晏殊明又说。 “这个怎么了?"凛诚疑惑。 “毕竟总觉得你应该会跑的更远,就像你当初从日本跑到中国,以后也大概也会从中国跑到其他地方,只是最后还是回到了家乡。”两个人谈话间,后面的井.上老师的声音传来。 “藤海君,你的电话刚才好像震动了哦?” “啊知道了,谢了。”凛诚先朝晏殊明点点头,走到教师桌上,举起自己的手机,他好像今天来的时候不小心设置成了振动模式,屏幕显示有一个未接电话诗羽的啊? 他有些讶异。 “你的手机壁纸很少女嘛,这个女孩很漂亮啊,是哪里的演员吗?这是她演校园剧的剧照吗?" 晏殊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主任正不规矩的对着他手机_上的文学少女评头论足。 “这是我女朋友。"凛诚无奈的说。 “唔嗯... 晏殊明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凛诚觉得他多半在想自己竟然有这种纯情的性格交往就会把对方的照片都设置成壁纸,以便天天观看欣赏。 然而。 “确实很乖。”晏殊明说话了,语气肃然,“但是..... 你大概对我的实力评估有问题,这女孩用不着我倾尽毕身功力才能画出来,约莫六七成就足够让我完美在画纸_上栩栩如生的重现她了。”你果然很幽默。 凛诚叹了口气,打算出教室回拨给诗羽。“不过怎么会是照片呢?”晏殊明又说。 “纯情如我,手机壁纸是心爱的女朋友照片怎么了 ?"凛诚反问。 “我只是觉得,挂.上女友的素描像做壁纸比单纯的照片更符合美术者的浪漫一点。 凛诚步伐-顿。 “还单身的,快三十岁的人的纸上谈兵可不适用于生活啊。”他出了教室。 第二十五话游戏 “怎么了,怪稀奇的,接连打两个电话。"凛诚靠在门口回拨给诗羽。 “连续两个电话都不接,也同样稀奇哟,男朋友君 。”手机那头传来诗羽柔美音色的声音,是惯有的那种带点儿慵懒的语气,就好像一只猫咪舔你的耳朵那样让人无法抗拒,“嗯..你现在在哪儿?” “我?”凛诚侧头看了看满是孩子们的美术教室,诚实的说。 “啊,我在家里呢,打游戏,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让我告诉你伦理君的企划进展吗?” “看样子后辈拿出了让你们满意的东西了?"凛诚不由得挑挑眉。 “没有。”诗羽却说,“相反自从。上次他的樱花坡道缘份邂逅8.9版本被驳回后,进度似乎陷入了停滞,怎么都没法进步了。” “呢....?. 面对他的疑惑,女朋友叹了叹气。 “还记得他那个认定是女主角的不起眼的学妹吗? “啊啊,是加藤..加藤纳来着?"凛诚努力回忆了一下。 “是加藤惠。” “对对,她怎么了吗?”凛诚问。 “女主角来寻求帮助了哦。”诗羽声线抬高了些,想象的出她正伸着懒腰的样子。 “帮助?” “字面_上的意思,既然企划人陷入创作低潮,那就让其他人推他一把。” “喔...." 凛诚实实在在的愣了一下。 说实话他自然有想过诗羽和英梨梨看不下去安艺后辈步履蹒跚的样子,忍耐不住然后手把手帮他的事不过没想到却是由那位学妹先提出来啊,学妹和安艺后辈.... 也就是这阵子才熟悉起来的吧? “学校旁边的那家咖啡店,能过来下吗?"诗羽又说。 凛诚估摸了下时间,还没到他下班的时候,不过也不碍事,周末班美术助理这种活非常的人性化。 “好,你们都已经在那了?” “方才跟讨人厌的同人画师联络过了,大家应该同一时间出门。 “行吧,我也赶快一点。"凛诚点点头,他现在可是在最西的练马区,光电车就得坐.上许久。 他一边收回手机一边转头走向教室,心叶和柚葵正开开心心的画着大头娃娃,晏殊明正蹲在地上,像是在削笔。 这又是干什么? 他嘀咕几句,走过去。 “我今天有点事,要先提前走,应该可以吧? “唔?”晏殊明疑惑的抬起头,“女朋友约你出去玩吗?" “嗯....差不多吧。 “也很正常,毕竟是周六周日,本就该好好玩的,反倒是来这守着一群小孩子才不符合大学生该有的生活节奏。”男人点点头,“可以,提前几个小时而已。”严格来说这算是请假早退,但既然是曾经的师生这点情分还是有的,得到^了这间画室最高负责人的口头应允,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马上拍拍屁股去赶电车了。 “很急吗?”晏殊明忽的又问。 “有什么事?” “没什么,耽搁十分钟再走应该不影响吧?”“只是十分钟的话..."懔诚犹豫了一下。 “那就好。”不知为何,眼前这个本来好说话,有着迟早猝死的,社畜程序员人设的削瘦男人,语气忽然低沉森然了下去,他从蹲着改为站起,同时伴着的还有浓浓的压迫力,最大的变化来自于他的眼神。 眼镜片后面的眼神本是松散的,像极了那些随处可见的_上班族的朴素淡定,可瞳仁里的眼光不经意间已经变得锐利无比。 他伸出手。 “给,不知道你现在喜欢什么工具,所以给你削的是你以前最喜欢的亚光14B,马利的。”凛诚下意识接过他递来的笔。 笔的前端被削出完美的锥形,剥去笔皮,露出下面的木质笔身,而漆黑的石墨像是针尖般的生长出,笔锋细长而锐利无比,简直如同骑士手中精致的尖枪进攻力十足。 有人开玩笑说过,一个能把笔削的很完美的人,绘画技术也一定不差。 每个美术生都拥有着能把一-根筷子般的铅笔削出宝枪利剑般的艺术品的手艺。 不要以为这很容易,至少软炭的笔芯稍大力气就会断裂,凛诚看到晏殊明手中的那只黑色炭笔,笔正游刃有余的在他手指间转动,如同被驯服,如同臣服 “这是做什么?”他皱眉,问。 “十分钟,你觉得拿笔能做什么?”晏殊明手中的炭笔几个翻转后猛地牢牢握在他手心,宛若刽子手握实了屠刀,刺剑一样的炭芯上没有任何光泽,只有粗糙的黑色。 男人的语气近似淡漠。 “来一场速写。”他轻轻歪头,那双眼镜后耷拉着的眼角微微眯起像一头捕食者审视猎物般。 “这是你曾经最爱的游戏,不是吗?”凛诚的眉头没有松开。 “现在?" “很快的,或许用不了十分钟。”晏殊明淡淡的说 “只是默画一个人而已,你我三分钟就能搞定,不是么?" “还是说...男人放低声音,“你现在需要十分钟以上?" 速写顾名思义是一种快速的写生方法,但它并不 是什么独立的艺术,甚至速写二字都只是仅限于中国的原创词汇,在其他的地方,素描和速写从来不分你我的,并没有两者是不同的概念。 如同素描最初就是作品的草稿,在近代才得以于独立的艺术形式而被欣赏,速写也只是画家创作的准备阶段和记录手段而已。 然而在中国,这种草稿中的草稿,成为了用素描和白描结合产生独特的以线为主面结合的造型方法,从而从素描概念里区分出来了,意在用简练的线条在短时间内扼要地画出人和物体的动态或者静态形象。 是用概括有力的笔墨描写眼前世界的表现手法。而说通俗和简单点,就是极快的,精准的,在纸上烙印事物。 它也成为了统考的三个项目之一,中国许多美院也有针对性的测试。 绘画是需要耐心和韧性的,即便是一场普通规格的考试,单张素描画或者色彩的时间都有至少一个半小时以_上,而真正的创作也短则几天,数个月,长的甚至是一-年以上。 在这种对比下,速写所需的分钟为单位的时间,已经堪称。--神速。 与潜心捕捉世界,悉心构造世界的正统绘画不同 速写便是,追求神速的同时,再兼顾上必备的精准这样自然无法完整反馈对象,所以,必须抓住的是对象那最具代表性的,致命的几点。 是对造型力的又一训练方法,亦是锤炼捕捉力的好东西。 当然,它也是....最适合画手之间交流切磋的,游戏。 凛诚静默了片刻,右手指尖摩挲了一下笔身,大拇指的皮肤在芯尖上感到一阵微微的刺疼。 这个男人果然不是闲得无聊才会过来看自己教育小孩子的。 獠牙.上的血腥味太浓烈了啊,老师。 他直视晏殊明。 “题目,要求呢?”他沉声问。 男人缓缓一笑。 “男性女性随意,姿势不限,风格不限纯线、线面、纯面你高兴选一个,题目嘛...流浪者'吧,这是今天集中班的题目,不过他们自然还是有照片参考,默画对他们来说难度有些大了。”晏殊明接着说,“背景就不用加了,就这些,没疑问吧?" “就是以流浪者’为题,自由发挥嘛。” “是的不管流浪汉叼烟还是醉倒躺着,都行,我想不用我提醒你流浪汉的人物特征吧? “太自由,这评判起来可有些困难啊。"凛诚轻哼一-声。 “放心吧。”晏殊明嘴角弧度更深,“我分得出来谁高谁低。”啧。 凛诚再次皱紧眉头。 “不会耽搁你去见女朋友的。”晏殊明眼神闪动,“ 就几分钟的事。'藤海凛诚撇撇嘴。 眼前这个快三十岁的男人真是除了绘画毫无一点可取之处,长年单身,外貌平庸,身材也不甚强壮,大概也不懂什么诗词,数学也就会背个九九乘法表,真的是丢去工地搬砖都会让工头给黑着脸赶出去的废物。 只在绘画.....敏锐至极,强大的如同豺狼虎豹。 若是没有那艺术神明怜惜赐予的第三只手,呼吸都只是在浪费空气中的氧分。 “那我先开始了。 晏殊明朝他点点头,随手拖过一个凳子,借了重村的画板和纸张,低头只沉思了几秒钟,右手便飞快 的疾驰,黑色软炭在无垢的白纸_上留下一道道细密的黑痕,面无表情。 “柚...征用下画板与纸。”他拍拍小姑娘的脑袋抽起板子与纸张,拉起矮凳,在晏殊明的正对面坐下。呼. 马利的亚光14B握在手中,冰凉的生疏感让他指尖轻颤。 手与笔没有擅自而动,是僵硬...抖动着的。 也没有无形的手去矫正和辅助他。 “啧。”他脸色阴沉,轻声咂嘴,抬头看过一眼专心致志的晏殊明,炭笔的笔声干净利落,快的好似一点都没有停顿和迟疑,于他耳中更像是屠刀磨的嚯嚯出响。 既然已经发觉了的话,干嘛还要多此-举,寻求证据? 这个人比以前让人讨厌的多了。 ..... 不,其实没有变化。 他表情陡然-一松,有些无可奈何和自嘲。 在这方面上,这个人,本就是这种自私的画者啊跟那个林诚一样。 而现在。 藤海凛诚深吸了一口气,右手腕像是要甩掉什么累赘般的活动翻转了几下,他目光沉进纸中,亚光踌躇般的停顿几秒后,重重的刺在纸上,旋即拉开燕隼掠水的细密线条。 第二十六话侵略之锋 “这样就可以了吧。”凛诚叹了口气,亚光的笔尖停了下来,他把笔和画板都递给晏殊明,后者早先于他完成了这个游戏。 “那么我就先走了。” “不再稍稍花点时间参与评判吗?”晏殊明低头扫视着他的画,说。 “不用:了,没什么意....毕竟结果毫无悬念。"凛诚拍打掉手指上的石墨灰,他向心叶和柚葵最后打了声招呼后快步离开了。 晏殊明对着他的画纸沉吟了片刻,摘下眼镜,顺手在西服的衣角_上擦拭镜片,那对野兽般的眸子又再次退化成了大龄单身青年般的人畜无害,一场捕杀后食肉动物收回了獠牙。 “主任和藤海君在交流画技吗?”早发现他们动作的重村和井.上老师,等到他们都完成了,终于才凑过来好奇的问。 “嗯,你们也看看么?”晏殊明微笑,满满的草系男人设。 “那..."井_上老师仔细朝凛诚的画看去。 题目是流浪者。 这个题的内容说实话有点广泛了,无业游民、流浪汉、乞丐属于这个范畴,而捧着吉他街头的流浪歌手也能算在其中,两个群体是既然不同的精神面貌和表现,而最重要的还是抓住“流浪”两个字蕴含的风尘仆仆的感觉。 纸上的是一个站姿人物,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孤独的靠在路灯旁,他的长头发杂乱的都打起了结,正侧着头哀怨的看着某一个方向,眼里尽是茫然和彷徨,一位未来混沌的落魄人的形象非常饱满。 井上老师认认真真的审视着。 "真厉害啊。 他诚恳的赞叹。 那头杂乱的头发所使用的笔法和技巧相当老练和纯熟,明明将头发编写的柔顺和有规则已经很难了,他硬是在这个条件_上,返璞归真的做到了顺理成章的杂乱,每一根发迹诡异的,有迹可循的混乱着。 而画中人物的五官更是传神,他们是在八开纸_上作画的,而且是横向作画,人物脸部一个大拇指的大小还不到,在那种狭小的范围里,眉毛,眼睛,嘴唇和鼻子都只能是几根线条,而就是这七八根极纤细的线条,硬生生组活’了画中的人,赋予了它虚伪的生命 破损的衣衫领口有两笔轻描淡写的肋骨表示线这随心所欲般的两撇线证明着他人体掌握已经到达一- 种下意识,习惯性的造诣,这男人穿的是薄衣服,隐藏在单衣下的人物骨架是那么的扎实,这些都仅凭着单衣_上的起伏褶皱传达出来的。 他所勾勒的每一一个褶皱都有理可寻,都是因为人物动作和结构才产生。 盲目描写衣服_上密密麻麻的褶皱纹理那是新手才会犯的错误,高手只会注重更内部,甚至是画面上表现不到的地方。 就像现在,他只是画的单衣,但单衣下的那具孱弱的人物骨架已经呼之欲出,他实际_上是间接描写人体构架,并且描写的几近完美。 而单衣的单薄又让男人合理的因为看不见的冷风而蜷缩,加深了流浪者的凄苦。 既精准切入题目,又一石二鸟的竭尽细节,展露了自身的技术。 严谨的水准高的让人叫好,而且,进攻性太强了这幅画还隐藏了可怖的一点,那就是在它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弓到那强大的造型力.上时,也悄无声息的放大了其他不如它水准的作品的弱点。 如果其他作品的人物造型力不够的话,这个缺陷只会在它面前成倍的放大。 假设一场竞争里有.上万人,那么它毫无疑问就用这种方式,轻而易举的向那一-万人都同时伸出了狠辣的剜心一击,这是无差别的扑杀。 相当残忍,冷酷的风格,侵略之心如燎原之火。 井上老师有些敬佩。 “只用’了七分钟啊,真厉害啊。”画.上的人是一个无助的流浪汉,可绘制他的人却是一头恶狼。 “主任的呢?”他兴致勃勃的又去看晏殊明的作品晏殊明早藤海君三分钟完成,说实话他该有些轻敌了吧。 井上老师在看到晏殊明的画纸时,先是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旋即松开了,他还有一些愕然。 藤海凛诚的笔锋和造型力,在晏殊明的画前止步了。 腾腾的杀气在这张画前消融,那本是一张在任何考场都堪称无差别杀器的东西,却在晏殊明的面前毫无威胁。 同样是流浪汉,但晏殊明的人物,是蹲着的,而且并不是穿的破破烂烂,反而是厚厚的棉袄。 “厉害。"重村在一旁轻呼出声,他和井上二人对视一眼,两个人眼神都是敬服。 蹲姿比站姿更难画,腿部的弯曲让描画难度几倍的上升。 而人物那身厚棉袄也是如此,藤海凛诚用单衣所间接制造出瘦骨嶙峋的骨架,而晏殊明却用了一身厚实的衣服做到了,会轻松凸显骨节的单衣,与鼓胀鼓实的棉絮...哪一种更难以表现衣下的人体结构,高下立判。 蹲着的男人咬着烟,面部表情痞气十足,这毫无疑问就是那种游手好闲的流浪汉。 而且相比凛诚纯粹的无助,晏殊明的人物已经有了“老油条”那种混账感,尘烟气息更浓烈。 藤海凛诚的画里隐藏的攻击就这样被化解~了,只因为晏殊明的画难度比他更高。 凛诚的画面狠毒到能将逊色于他的人的弱点放大完成毫无怜悯的斩杀,而对晏殊明束手无策。 何况后者还比他快,整整三分钟。 井上和重村知道那条走廊两侧,给人压迫力的超写实素描和大师临摹出自这位主任之手,然而只有真的切身体会到他手.上那令人窒息的功力和技术,他们才真的确信了。 这个披着随处可见的,社畜皮囊的青年,内在的灵魂比谁都炽热。 藤海凛诚是恶狼那么有着草食难外表的他实则是恶鬼,狼这种生物的实质性攻击哪怕再狠毒,怎么能击中缥缈无实的幽魂呢? 晏殊明擦好眼镜,站起来打算离开教室。 “主任,画。”重村提醒他。 “扔了吧。”晏殊明淡淡的说。 “啊? “小打小闹的东西而已,我还没尽力发挥,没必要刻意收着,一张纸罢了。”男人轻描淡写的说着。 “那,藤海君的... “也扔了吧。”晏殊明语气淡漠,“那也不是他的全力,丢垃圾桶就行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 重村和井_上两人面面相觑。 晏殊明走出教室,看了一眼画室的出口的方向。 “原形毕露了啊。”他复杂的叹息。 那张画里你妥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充满着无可奈何。 如果是那种长时间的作品,你自然能慢慢调整,可一旦是这种讲究快准狠的比试,每一根线条都没有 再改动的闲暇的速写,你的生涩感就无法掩藏的住了画面扎实、坚固,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你毕竟曾经咬牙堆砌过根基。 但线条的手感却无法单单用基础就撑的起来。 几个星期...怀,几年没有摸过笔了? 巍峨的山岳已经都摇摇欲坠,开始向下洒落碎片了。 上帝是公平的,当你懈怠,它便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收回你的天赋与力量。 有些遗憾呐,林诚。 晏殊明摇摇头。 藤海凛诚坐在巴士_上,看着车窗外往后去的斑驳街景,他低头看着手,指尖还残留着黑色的笔灰,他轻轻搓了搓手指。 七分钟吗? 片刻后他无所谓般的耸了耸肩。 “真的是一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啊,明明看着我要去跟可爱的女朋友见面,却临走都要玩这一手。”他喃喃自语。 作为报复,那张画里全是他侵略性的不满。 不过应该没有能让那个大龄青年吃到亏,哪怕没有去看晏殊明的画面,他也大概想象得出自己无悬念败北的结果,本来当初纯线条的速写还是他教导自己的,那个人作为男性相当失败,可唯独绘画_上面真让人没脾气。瞧瞧那嘴脸哪里是老师,明明就是把美术教育事业当成养狼战术的大坏蛋啊。 肯定会觉得可惜吧。 毕竟少^了一个能让你感到威胁的,逼迫你进步的动力。 老师不该这么看待学生,而学生也不该这么看待老师。 师生间的感情比起将手伸向星空的欲望,着实太过单薄了点。 但是。 谁叫我们都是一类人呢。 自私又单纯。 可惜那是以前了。 第二十七话创作者 “那个....我是觉得,加藤,你算普通可爱啊。”向着戏剧性重逢的真命.....实际上是开学后,已经在同一间教室相处半个月左右的同学说着对他而言比较肉麻的台词。 “谢谢可是总觉得好突然,不太像是真心的样子”面前的女孩轻声细语的回答,话语里说不上有什么语气。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忘了刚刚那句话吧。 然后,伦也再次确认了自己刚才所言不虚。 加藤惠确实很可爱。 五官脸孔端正,个子不矮不高,肌肤算是白皙细致,该起伏该凹陷的地方也都不含糊。 然而,这是为什么? 明明当面称赞她可爱,是难保不会被当成告白的态度,但却连他自己也完全不觉得心里小鹿乱撞。“不过有些意外呢,安艺君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现充喔。”“啊?" “最开始认识一-开口就说接下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要不要一起去喝个茶?',后来出现在你身边的人都是校内的高人气学生哦。” “这个啊,其实这也是我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主动约......至于她们算是孽缘吧。 “真的吗,我是你第一个约的人?" 这对话感觉有点怪怪的啊,伦也复杂的摸了摸鼻子。 “可是以第一次来说,你的态度很自然哦。”加藤又说。 其实我当时非常紧张啊,伦也苦笑,和坡道.上的那个邂逅重逢的瞬间,还以为自己会脑袋一片空白,心脏砰砰跳,嘴巴干涩,之后两人大概在逐步亲近的过程中,会遭遇重重误解和心思分歧而产生芥蒂,变成一对欢喜冤家。 到最后,自然是有一桩事件触发,彼此解开心结互相确认最初相见的心意后,再一路直通甜甜蜜蜜的快乐结局。 伦也只能这么推理人情世故了..但是很明显,现实没那么简单。 所以他再次尝试找到了女孩交流。 “不过一直没察觉到是你啊。”他犹豫的说,“是穿制服和便服形象不同导致的吗? “会吗?"加藤歪头。 “会,会的!”伦也沉声说。 因为根本记不得你穿便服的样子,所以形象自然凑不到一块儿,这个要是说出来真的太失礼了。白色的贝雷帽,飘飘忽忽的蕾丝边花裙子,就记得这些了,至于穿戴这些的那位本人,则是连长相和讲过的话都没丝毫印象,自己到底有多没礼貌啊!“不过,那时候怎么没提自己名字呢,说是同学不就好了吗?”伦也问。 “因为我们早就已经算是熟人了吧,再介绍不是很奇怪吗?” ...... 我们一年级不是同一班的吧?" “可是我们一年级在同一层楼哦。”糟糕,糟糕,这样想来曾经恐怕天天都有在走廊 .上碰见。 “啊,这说明加藤你的记忆力很好吧?”伦也大力的鞭打着自己内心的负罪感。 “欸,会吗? “当然了,毕竟我们二年级前我们都没说过话吧? ” “嗯。 “我又是归宅部,成绩--般,像我这样其他班级又不醒目的人,倒不如说你先前提过我跟她们是一个等级的校内风云人物,真是把我惊讶到了。”那个坡道下的,心动感好像也在渐渐消退... 加藤摇摇头。 “以前想要在校庆办过动画放映会,你为了得到学校的正式允许,去办公室,最后还和教务主任起了冲突,校长特地赶来调停..名声比起一些运动社团的王牌都要高哦。 ” “是,是这样的吗?”伦也苦笑了一声,“呃,不过我都没意识到,自己是被别人那样看待的啊... “嗯,这代表说就是这样了。' “咦,什么样?” “我们都没有那种认知,安艺君你没有,我也没有 “你也..没有?” “安艺君你并没有要让自己醒目的意思,而我也没有打算让自己不醒目。”啊。 由于尽想着自己的事情,所以看漏了眼前女孩子的脸色。 “即使如此,安艺君你并不认识我,而我却认识你 那是,有一丝丝落寞、有一丝丝难过,然后也带着一丝丝认命的微妙表情。 “要是照朋友的看法,我啊,总给人印象薄弱的感觉,应该说很容易就被忽略掉....?" “我懂,的确,很意外,你明明这么可爱,我还以为你应该更受欢迎的。”伦也深深点头。 ....直到今天以前,你明明都不记得我的脸和名”字喔。 “我,我也是现在才这么觉得的。”伦也讪讪一笑这听起来自己的话是前后矛盾,不过伦也真的没有说谎和客套,因为客观的说,眼前的女孩子分可爱和不可爱的话,当然是可爱的。 只是她身.上有种奇怪的氛围,把魅力给遮盖了.... 就连他这个宅男跟她交谈,都能毫不害羞的畅所欲言 “没关系的啦,你不用这么在乎。”他说。 “我果然很朴素,对不对?" “朴素..... )”当她自虐性的脱口说出这个字眼的瞬间,伦也心头有一股热流莫名的窜动着。 “虽然我的状况和安艺君是两回事,成绩一般,又没有参加社团,也没担任过班级委员之类的。 那像是一种异样感,或者是无奈感,或是无辜的愤怒呢。 “我的朋友也不是很多,但是也没有勇气去交更多的朋友。”加藤说话很轻很慢,但这并没有让伦也平息下来反而逐渐变得在意。 “所以不光是你,大家会不记得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对。” “咦.... 伦也重声的说,一拳敲打在桌面,上。 “加藤,你才不朴素!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所以,所以加藤... “冷,冷静点下啦,安艺君。” “这是去年的事情。”伦也却语气深重的开始自顾自的说,两手交叉放在嘴边,“那时候,班上有个非常朴素的女生,连班上的女同学都几乎不理她。” “啸....?" “她的发型是麻花辫,戴了眼镜,脸上有雀斑,感 觉活脱脱就是朴素型女生的模板,而且,她对自己那样的长相和个性有强烈自卑感,总是散发着相当负面的气息,仿佛一直在心底自贬,我根本没有用一样。” “感觉整个年级里大概会有个这样子的同学.. 静静听着伦也阐述的加藤一边搭腔。 “不过啊。” “嗯? 加藤的表情有些许困惑和一点点好奇。 “就是这样子才萌啊。”伦也严肃的说。 "啊....啊? “重点就是那扎的牢牢的麻花辫,士气的眼镜、低着头像是要掩饰雀斑的那张脸。” “欸?" “那让人感觉无法亲近的态度!还有绝对不看着别人脸孔说话的矜持! “安,安艺君?" “像那样的女生,只对我,对,就是这部分非常重要! 她,只对我卸下心里的防备,而且以后就只注视着我!对,这部分也很重要!她就只注视着我的眼神,感觉太棒了对吧!” .....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女孩子的表情又再次变成了只有困惑的微妙。 “安艺君喜欢那样子的女孩啊? “是的,假如照着剧情发展下去,她毫无疑问会成为我的新娘。 ” “太,太快了,明明都是高中生。” “不过,后来... “难道说不顺利吗?” "是的,问题在开始交往以后...论也深深的低头“那个女生始终喜欢着我,然而,她却不肯继续当我所喜欢的那个女生了。” “那是什么意思?” “某一天开始,她变......她解开了麻花辫还去烫卷了,不戴眼镜了,而是换成隐形眼镜,还有雀斑,也都被用淡妆掩饰掉了。” “是换了造型,打理自己了呀? “接着她就忽然变成班上的风云人物了,班上的男生蜂拥找她谈话,拼命想要吸弓|她的注意力,那些人直到她变化前,都根本不理她的。 “所,所以你是身为男朋友的担心?” “是的,她钻牛角尖的认为,只要自己受欢迎,我这个男朋友在所有人面前也会有面子,然后我们就重 新确认到彼此的心意了。” “并不沉重啊,单纯的是在秀恩爱嘛。” “不对!”伦也强烈的否定。 “从她变得开始受欢迎后,我就有一种异样感! “吃醋?” “刚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但明明是...推展的太突然了!到开始交往前都非常棒,对她的心境转变用了许多剧情事件详细的刻画,也相当能让人投入感情。 “剧情事件?刻画?投入感情? “可是,告白后,进入第二部时,日期一口气跳了好多对她的心境描写也大量的省略了,使得她的想法像是红绿灯一样让人跟不上了!” .... .第二部?” “制作的人根本不懂! “那,那个,安艺...该不会?” “嗯?" “你提到的女朋友,难不成是动画里的女孩子? “不是,怎么可能。” “啊,抱歉,因为我刚才心底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揣测,是我的... “不是动画,是美少女游戏,去年上市的《万圣之吻》。” “不过不用担心,它的销售成绩很好,想必变成动画里的女孩子也只是时间问题了。”然而加藤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非常的面无表情 “你怎么了?” “唉....女孩叹了口气。 “你累了吗?“有一点。”明明是自己在说话,但加藤却莫名其妙的累了,难道非常的专注听着自己的话,果然是个蛮不错的人啊。 “然后呢,安艺君,提到了那款游戏里的女角色,又怎么样了呢?”不知为何,加藤的话语里带着一点虚无。 “我想表达的就是,你根本就不朴素! “为什么刚才的话题可以接到这个结论?”大概是心理作用,加藤有点,有一点点的,不耐烦。 “朴素本身,就是一种抢眼的个性!光是这样已经是强烈的角色特征了!” “软...." “麻花辫、眼镜、雀斑,这些士到家的元素积累起来,就是超级有魅力的,我心中第一的女生啊!加藤你说自己的朋友不是很多,不过那个女生可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啊,她连交第一个朋友的勇气都没有!” “加藤,你根本不朴素。”不朴素也不华丽,没个性又没属性。 “你是角色本身已经废掉了!” “咦...." “角色形象不够鲜明!不上也不下! “啸...... 加藤的表情和眼神更加的虚无了。 “那个,安艺君,刚才那段长的夸张的描述,结果到最后并不是鼓励我吗?” “嗯好像是。” ...... 原来不但没有替我说话,还否定我比游戏里的人物都不足啊。” “但是放心吧,我要将你栽培成令人心动的小鹿乱撞的第一女主角!”伦也坚定的说。 “你怎么了?‘ “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总,总之,看看这个吧!”伦也从书包里掏出一封纸,这是他被退回无数次后的崭新产物。 “情书?” “你如果真的那样想的话,请来--个更有戏剧性的反应吧!" “企划书?” “不要就这么放弃啊! 加藤打开纸。 标题:未定(小惠惠的甜蜜暑假?) 类型:未定(恋爱A.VG、恋爱SLG?) “这就是美少女游戏的企划书!” “我觉得这个看起来很没有希望,是我的品味过时的关系吗?”加藤毫无感情的说。 “不要紧...实际上我也觉得有点瞎,不过背面还有详细设定。 “上面提到的体重和三围之类的,是要我自己写吗 ?”加藤翻过纸。 “因为那部分资料我实在不懂。”伦也尴尬的摸摸 头。 “这种行为是不是叫做性骚扰?" “这是什么话,你接下来就要成为美少女游戏的主角,这可不是介意个人情报的时候了啊,而且上次藤海前辈不是念出来了吗?但是我没记得住就有点可惜 ...... ."伦也叹息。 “安艺君,你有把握我今天肯定会原谅你,对不对 ?”加藤的双目无神。 “其实像这个时候,就该大发脾气或者放声哭出来才能立竿见影的让男性产生保护欲望和罪恶感啊.... 从美少女游戏的观点而言的话。” “那也太激烈了吧?" 可是你这样很平静的逆来顺受也太过好哄了,伦也复杂的看着像是只生气了一瞬的加藤。 “加藤....要不要和我一一起把这个当成目标?”他尝试的说。 “嗯?” “美少女游戏。” ..... “可爱、角色性格鲜明、而且充满了魅力,让任何 人玩过游戏都会想把你当成自己的新娘,想成为那样最有人气的女主角吗?”伦也试图让自己的话带上一点诱惑力。 “抱歉,我还是不太..... “我非常明白你的犹豫不决,因为我自己也感觉有点没头没脑。” “那么能踩刹车吗?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要把你塑造成女主角,我想要制作一款由加藤惠这个女孩子领衔主演的游戏!”伦也坚决的说。 ...... 为什么?安艺君坚持找我呢? 女孩的眼睛轻轻的放在他的身。上,语气也是惯例的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我从遇见你的时候就被吸引了,虽说后来再次碰面梦想因此而破灭过....然而我无法就此放弃,无论怎么样,总会浮现那时候穿着白色洋装的你。”伦也顿了顿,然后兀自的笑了笑。 ...这或许就是创作者的欲望吧,我啊,一直都只是个消费者,一个读者,一个观众,我将喜欢的作品研究到底,试图让自己和创作者们感同身受,但是呢,果然呐,这样子做到最后,只会想着,自己能不 能也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他感慨的说。 “我认识这样子,厉害的创作者哦?她们在恶劣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才能、天赋、努力和汗水都紧紧的吸引着旁人,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从小沉迷故事里的家伙会萌生过自己动笔的念头吧?打小看着动画的家伙也会试想过自己亲手绘制角色,参与配音和制作吧?” “我现在就是这样哦,我想,触及创作者的世界,进入他们的领域。” “所以,加藤,我需要你,因为你正是我激情的原点啊。 伦也两手按在桌面上,定定的说。 “你一定会困惑的拒绝掉吧,不过放心吧!接下来我每天都会死缠烂打的交涉,不管花上多少时间,一定要要你回心转意!”“我绝对不会放弃的,加藤,所以... “如果是要放学后一起活动的话,反正我目前既没有参加社团,也没有打工,又不打算那么拼命学习,那就帮帮你吧。 然而加藤却忽的,自然至极的说。 “加藤,你...好说话也该有个限度吧?” 正燃动着气势的伦也一滞。 “嗯?可是安艺君得目的不就是这个吗?"女孩疑惑的说。 “是,是这样没错,不过有一种力气都打在棉花.上的彷徨感。”伦也扶了扶眼镜,“那个....难不成你真的是只是抱着顺手帮帮忙的态度就答应我了?" “嗯,到底是怎么样呢? 他面前的女孩像是踌躇了片刻,然后重新抬起头用那对洁净的眸子看着他。 柔声细语的说。 “刚才,安艺君的眼神里有光哦。” “你的眼睛比起_上次,有光啊。 藤海凛诚看着面前朝他们几人请求帮助的女孩轻声说。 “那是什么意思,男朋友君?”诗羽在一旁问。 “我啊,对自己的眼力还是很....环,姑且有那么一点自信吧。”凛诚摇摇头,“总是习惯了第一-眼去抓住别人的特征,因此对人的记忆也很深,然而比起上次见面,这一-次,加藤学妹的眼睛已经不是那么毫无目标了哦。”他看着加藤,淡淡的笑了笑。 “是什么目标呢?是什么动力和不明的感情在燃烧着呢? 顿了顿。 “被安艺后辈所感染到的....?不说这个,今天是想要我们推他一把吧?”凛诚继续说。 "贤明的决断,他作为创作者的身份是企划人,团队的帮衬是必要的,尤其是在主导者一头雾水的时候更需要其他人员的援助,合作是一件需要大家敞开心扉而且对彼此心知肚明才能做好的事情。” “你别帮我们答应了啊,藤海哥。”英梨梨嘀咕着说。 “不是挺好的吗?大家一起做游戏,享受充满活力的学生生活呢!” '创作可不是只凭着--腔热血哦。”诗羽接话。 “哈,哈哈...怀过激情也很重要嘛。”凛诚不动声色的摩挲着的右手指尖,掩饰般的笑着。 诗羽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还不算太熟悉的加藤,她犹豫了一下。 “如果是伦理:君恬不知耻的跑过来,我一定又是严苛的叫他回去老老实实重写了吧,不过既然是学妹的话....不能这么粗鲁了。” “谁...她复杂的笑了笑,看了看加藤,又看了看身边的凛诚和英梨梨,“我们都早被他擅自拉进了那个不靠谱的社团里呢?" “不过要想把伦理君的榆木脑袋打开,你也得下一番苦工,可别以为只要拜托我们,我们就会帮你们处理好所有事哦。” “嗯,我也会加油的,霞之丘学姐。 加藤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坏呢。 凛诚默默的想。 你真的很能博得他人的信任和关照呢。 然后...你可以走到哪一步呢? 安艺后辈? 作为,一个创作者。 第二十八话普通 “咦,什么?抱歉,我听不清楚。” “你那边是札幌吗?感觉蛮热闹的。” “所以才听不清楚嘛,你说截稿日是什么时候? “就是下星期了。” “可,那样的话... “没关系的,重要的是你该去玩个痛快。 “总觉得过意不去,在这种很重要的时候,我却和学校请假。”加藤在电话中的声音,交杂着那边的喧闹声,不太容易听的清晰。 或者是,伦也自己并没有很努力的去听。 “那是所有家人都到齐的重要旅行吧,那边才更重要。 从前天起,加藤就向学校请假,到北海道作一周的家庭旅行,是由她今年夏天要成婚的姐姐提议的,未来姐夫呢负责出钱,让她们一家人都享受趟没有外人参加的家庭旅行。 “再说,你那边的事情是去年就定好了的吧?我的事也是这阵子才心血来潮的,怎么算先后顺序都差着呢,所以别在意了。” 是的,加藤根本完全,丝毫没有义务,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搅合了她自己重要的私事。 “那个,你真的不要紧吗?一个人来不来得及?” “你为什么要那么担心啊?”伦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生厌。 “可是,安艺.... “加藤就算在这也帮不上忙吧?' “啊哈哈,嗯,说的也是啦。”短暂的沉默,显得那么的难堪,诱导她那么承认的,明明是自己。 “那差不过该挂断了,因为我也得想想怎么在最终截稿日期前交上合格的东西呀。” “嗯。 加藤的声音听起来柔柔弱弱的,能轻而易举的令人想到她薄弱的、不太会主张自己的样子。 之所以没有存在感,其实也是因为如此吧,毕竟怎么可能真的有想努力却无法显眼的人呢,要知道其实上新闻头条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你只需要脱掉衣服跑到外面简单的狂奔一圈就行了。 那种缺乏拼劲的无力,就藏在她太过配合的态度当中,当然很好说话,很好,让人觉得她善良,但太 过如此,人们才会渐渐不去在意她了吧。 轻易就被牵扯进来,又什么事都肯奉陪,那么轻松就让她答应协助自己,都快让自己忘了,她自己并不会主动行动这一点。 “对了,我带奶油夹心饼当土特产可以吗?” “哦我很喜欢那个,务必带两盒。” “啊哈哈,知道了,不过那个食用期限很短。 “最后一天回来,从机场买吧?” “嗯,对喔。”不过不要紧的,原本也打算自己独立完成,如果这点事都做不好的话,怎么还能率领盛名在外的柏木英理和霞诗子呢? 这次我也是,参与者了。 而加藤,再往后,也由自己拉着她就可以了,毕竟这是出于自己一厢情愿的企划,作为回馈加藤的温柔,也要履行把她打造成谁都喜欢得不得了的女主角才可以。 “那就这样吧,加藤。 “啊,抱歉,我再问一件事就好!”柔弱的语气忽然加强,让伦也有些惊异。 "怎么了? “安艺....你喜欢的,是我哪里的地方呢?" ....啊? “不是啦,你听得清楚吗?比如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开心、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在意,嗯,相反的,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糟糕的也可以说。”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伦也皱眉。 “难道...你患上了绝症,马上要做性命攸关的手术?”这太像即将和体弱女主角进入普通结局出现的问题了。 “虽然生活比故事更波折,但大多日子也没有那么多戏剧性的发展....所以你觉得呢?” “这个嘛..伦也顿了顿,“和你经历的每件事都挺开心的。”有在咖啡厅闲聊,单独的倾诉自己的创作欲望和思路,而她也始终没有不耐烦和反感,一起彻夜的攻略着游戏,一起出远门,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都聊得很愉快,可能只是他单方面的满足吧...这些都像是情侣刚开始交往般的事情。 就好比阿宅的妄想成真了,有个能接受你一切的纸片人活生生来陪你。 这...哪能不开心呢? “那么,你没有不满么?” “一定要提点要求的话....伦也犹豫。 “要你提要求的话?" “我觉得也能多点紧张感。” “那个,换句话说,希望我更对你坏一点? “不不不,基本.上那种角色有两个已经够了,完全够了。”伦也大力摇头。 “有哪里不一样吗?”手机传来疑惑的声音。 “加藤,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啦,剩下的我自己想。” “嗯?” “那就挂断了,安艺君。” “哦,哦。 于是电话反而先被加藤挂掉了。 伦也还带着点茫然的表情,不过很快就不去想那些小事,而是拍拍脸颊,振作起来。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只有两行进展。 人的根性应该是有问题的,明明是在要奋斗的时间段,却会在这时突然兴致勃勃的去挑以前读过十遍以上,连台词都彻底记熟的作品。 标题:未定。 作品概念:未定。 序章:空白。 本作主打卖点:空白。 角色设定:女主角A(姓名未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口气有了五行的进展,当然伦也深知....只列出大项目的企划书没啥意义。 但即便再焦急,脑袋里也不可能冒出点子,原因很明显,该是刚吃完晚饭的缘故,该流到脑部的血液全部集中在胃里。 小睡应该能帮助消化,而且自己的脑袋在真正开始干活时却变得十分沉重和困。 “奇... 伦也遭遇了一觉醒来发现日期变更的冲击性.事实灯都还开着,而且更重要的是,明明才醒来,睡意为何更加的深沉了? 不过正好到了一些资讯更新的时间,他惯例的打开网页,在这季度新番的官方推特.上浏览,然后是2c h,然后是妮可妮可站。 “出去活动一下吧,早晨的空气很清新。” 甩动着还恍恍惚惚的头,下楼穿起鞋子出门】走过熟悉的街道。 “新刊?”慢跑途中经过书店,就看见平台.上堆放着四月份发售的杂质和漫画。 吸收下外界的知识,说不定能碰撞出灵感。 但不知不觉,已经跑到了隔壁镇上的轻小说书店里。 时间就这么从指缝间溜过去了,不知不觉历史已经朝前翻”了两天,而至关重要的是,电脑屏幕上,依然只是那几行大项目而已,没有一点多加进去的干货逃避现实都没用了。 路由器的电源被关了,堵住了网络海洋,切掉了电视机和DVD的电源,封闭了二次元世界的通道,床铺和地板_上堆放的漫画,小说,游戏机都塞到床底下买好的提神饮料在自己的手旁摆成了一座小山。 确实给自己下达了“努力”的命令了。 然而,Word文档里别说有什么变化,就连第八行的项目名称都没有。 好几次增加又删除,增加,删除,周而复始, 最终结果就是一成不变,如果是纸质的情况下,垃圾桶里怕是已经堆起一大堆废纸团了吧。 伦也低着头盘坐在电脑前,满是烦躁和苦闷。 脑海里没有灵感的火花,只有两个字词如同渡鸦般的盘旋。 一个是“放弃”,一个是“无能”。 曾从霞诗子老师那里听过,创作是不能用时间去度量的诡怪玩意儿。 花费时间不一定就能做出好东西,相反,就算时间不够,也不见得成品垃圾,这世上出现过许多一夜完稿却堪称是神来之笔的名企划。 人的想象力没有下限或是极限的...到最后,写不写得出都只看能力罢了,说穿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个理论套用在自己身上太切实了。 深深的自我疑问和颓然游走在身体的每一-处。 没有才能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而老是想着其他事情,连最基本的专心都做不到连努力这方面都远不如那两个人。 创作是这么难的吗。 他听说魔术师是这世_上最孤独的职业,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细细琢磨更加惊艳世人的魔术手法,连向别人请教和讨论都不能有,因为魔术是必须 要保密的,向同行咨询技巧,向观众征求意见?别开玩笑了,没有神秘的魔术还有什么神奇可言有什么价值去惊叹。 而魔术师,也是创作者的一个分支。 而大多创作者本就是孤独的。 他们挖掘,他们创新,他们作出,这就是创作。 而伦也却觉得,自己甚至都做不到把一些司空见惯的伎俩和套路好看的综合起来,他之前就这么做过被霞诗子老师严厉的斥责了。 在脑海里搜索见过的桥段和场景并依托再生都是这么难了,他都无法去想象,去亲手开垦一片从未有人踏足过的田野这种事到底有多艰难。 新手踏进这个领域必然会茫然无措和深觉渺小吧可是...谁叫他就认识,两个其中的佼佼者呢? 一旦以她们同样的身份去比较,去追逐,彼此之间的沟壑就瞬间犹如天堑。 没有那创造性般的才能,也没有比得_上她们的努力的骨气。 新学期开始前,在最初那段冲昏头的时期里,伦也终究没有将情节大纲完成,和加藤重逢,进而重新点燃一度消失的创作欲望时,完成的也是内容差劲得 被英梨梨揉掉的凑合品。 而且,接下来作为主导者,怎么去将两个人合理分工,想想都有点头大。 再说再说....更重要的是,加藤本身似乎兴致缺缺随波逐流? 像这样,混沌的脑子被接二连三冒出的借口给填满了。 这些闪过的思绪换成文字,已经能将电脑屏幕填满。 如果我放弃的话...似乎一切不会变,反而不会困扰。 加藤之前问过他开不开心,相反,他才想去问她这个问题。 加藤你会不会开心,和我相处会不会无聊? 如你所言,如大家所觉得的那样,我本来就是个很无趣的御宅族啦,只有兴趣爱好很不一般,能被人喜欢的人格魅力和特长--概没有,你看,我不帅气,又不强壮,学习也非常的平庸。其实咱俩很相似呢,都不起眼。 因为想在学校放动画片而被大家熟知这种事....真的没什么好自豪的啊。 再不济也该跟藤海前辈-样啊。 毕竟相貌说来虽然有点俗气,不过在人际关系里非常重要啊。 假设....假设要加藤选择-一个人陪她几天,而只会讨论动漫小说的阿宅,和一个长得阳光帅气,懂得怎么令她开心的可靠学长,她又会选择谁呢? 她一个女孩子是会喜欢去女仆咖啡厅还是去电影院和KTV呢? 虽然自己也能带她去看电影和KTV,不过自己这种人,选电影都是动画的剧场版,而KTV里只会唱热广】番的OP和ED了,而且歌声还贼一般。 其实再想想,要让加藤成为谁都瞩目的女主角的话...最简单的办法,难道不是,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主角比谁都令人瞩目么? 所以说,藤海前辈.... "真奇怪啊,为什么这时候总会要把前辈拿来做例子呢?”伦也喃喃的说。 时间是早_上七点,窗外照进明亮的阳光,也听得见早晨麻雀们的富有朝气的叫声,在这和煦的清晨,伦也默默的看着毫无变化的屏幕,扶着头的手指都深陷在发丝之间。 “我们,其实都很普通哦。 没什么意义的自言自语着。 他起身又再次出了门,接着,就这样顺路拐向左边,就会来到令视野豁然开朗的急转弯下坡,那里就是平时都会经过的侦探坡..也是他心血来潮的起点。 走到一半,伦也却发出惊讶的声音。 不是因为背后突然吹起强风,也不是因为樱花花瓣飘落,也不是太阳太过鲜黄。飘落,着地,一路滚...咚。 一个白色贝雷帽滚来停在他眼前。 “啊,啊~~停住了! “哎?”而从他的背后,传来一阵慌张的可爱嗓音。 “果然很难营造相同的情景呢。 停在路中间的白色贝雷帽,以及在坡道上的,女孩。 明明一-宿没睡,挂着浓厚黑眼圈,疲倦的伦也被这一幕惊讶住了。 第二十九话对死宅特攻 “好久不见,我们又碰面了,真的好巧,没有啦,啊哈.....“加..加藤? 她那绽于脸庞的笑容和眯起的眼睛,有种陌生,又有些熟悉。 “咦?原来你认得我啊...安艺伦也。 尽管试着叫了她的名字,也被她叫了自己的名字 ...... 可是,在那里的加藤惠,和平时完全不-样。 那副笑容、感觉带着动人光彩的口吻,还有仿佛满怀情意的话语内容。 不过这家伙,肯定就是那个认识的加藤...不对,她是“当时”的那个女生。 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那顶从坡道滚落的白色贝雷帽、随风飘曳的白色洋装、还有,白色的.....整晚没休息的伦也头脑有点晕。 ...加藤?这到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没睡导致脑里产生幻觉吗?或者是耳熟能详的樱花精灵恶作剧? “我跟你说,这是为了重写...我们的命运。”站在飞舞着的花瓣里的天使说。 “重写命...?" 穿着白色洋装的她,微微地偏了头,拨起头发,尽管,那与她平时的举止不同,不过,对现在的她而言,那样的举止却格外合适。 “那时候好不容易有段戏剧性相遇,之后却变得没有戏剧性了,现在就是要让那样的我们,来一次补考喔。 “补考... “让我们来创造吧?我们两个人的,接下来的故事 ..... 让我们一起创造吧。”这该不会...... “那么,再从刚才的对话开始喔?”说着,加藤在伦也面前转了一圈。 裙摆轻灵摇摆,勾住了别人的目光、心跳、和呼吸。 “哦?原来你认得我....好高兴喔,因为我以为自己根本不醒目。” “啊,不会,没有那种....论也这时只能木然的回答。 “我啊,也认识你喔,安艺伦也。” “呃,嗯?" “唔,不过这算理所当然的吧,谁叫你和我不一样是个知名人物。”这样啊。 果然,这是为.了.... “二年B班的风云人物、没药救的固执个性、全校第一的人气.... “那什么称号啊?很糟啊。” “啊哈哈,又不是我帮你取的。 问题人物、死阿宅、笑....原来如此,端看要怎么表述。 抛开直话直说的表达方式,替事情换个可以萌的角度。“啊,对....我得向你道谢。 ” “不用啦,那么费.....“来,你稍微蹲下好不好?” “咦?这样吗?" 所以,我们要重写命运。 为了演出一段理想的重逢。 “嗯,再蹲下来一点,要和我的视线一样高。” “这...这样? 伦也照着她说的做。 “那么,你把眼睛闭起来。” .....“快点!” “....好!”哦哦难道幻觉要开始朝着旖旎的气氛发展了? ...... ” .喂,喂!加藤?" “好!你可以张开眼睛了!" “所以这到底是要... ..... .噗!” “?” .不...合适啦~!" “咦?咦?" 沿着加藤所指的方....当伦也摸摸自己的头,碰到的是毛毡的触感,拿到手上一看,那是他应该已经 在刚才还给加藤的贝雷帽。 “啊哈哈哈哈!对不起,这样即使是我,也没办法袒护你耶。” “还....还用你说!这是女用帽子啊! “呵呵,这么一想的确是耶。”“你.....笑过头了吧!”加藤拿回了戴到他头上的贝雷帽,将帽子自己戴回去之余,还一边笑着。 “抱歉抱歉,那么我得用其他方式致谢哕?” “不,都说过不用那么费心..... 因为该感谢的是我吧。 “不然我愿意听你的要求,什么都可以喔。” ...... 呃? .....虽然我不能保证什么都照做,但是会尽量配”合喔。 那使坏般的举动、比平时更清澈的声音、还有发自内心的笑容。 种种要素,都和太有妄想空间的提议相辅相成,自己身上许多处要害,都因而被戳中。“等...等等,你说得这么突然?”“那么,再等你五秒喔。超过就失效。 “不是吧?!" 完全被加藤...被女主角掌握步调?了。 “四。” “....你等一-下!” “三。 “等会?!” “就说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 啊。 可是,当个一直被耍得团团转的主角也没意思。 倒不如说,那样子故事就无法往前推进了。 所以,这时候一定要。 “那我再确认一次,可不可以和你许愿?” ...... .好,请说吧!” '既然这样,加藤. ..... 所以,面对那太有妄想空间的提议,得提出太有妄想空间的要求来回应。 "来我的作品当女主角吧。 “啸...?" 请在我制作的同人游戏中,担任第一女主角的蓝本,这种不识趣的注释就免了。 也不可以像平时那样,将动漫梗玩得太过火。 只要向她表达出,这耍酷耍得有点瞎的话语和心:意。 “这样吗,嗯,好啊。” “加藤..." 道路拓展开来了。 “感觉那会很好玩呢,我好期待。” “对啊....就这么说定了,让我们两个完成有趣的成就吧!”尽管加藤几乎和当时一样,立刻就答应了。 尽管也明白,她这次的决断是出于演技。 但是,此前的阴霾和初次踏入那个残酷领域的孤独感却已被一扫而空。 “以后好像每天都会过得很开心呢,伦也...唔,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即使如此,这冲击还是太过于刺激了。 “那我也可以叫你惠吗?” “你的话...还是先叫我加藤吧。” “为什么?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我怎么就不行! 1 “因为....也有别的女生叫你伦也,所以那倒没有关系,可是并没有其他男生会直呼我的名字耶。” “不管,男女平等,我绝对要叫你惠。”头确实有些晕乎乎的,平时自然不可能这么对女生说话吧。 “...咦?" “要是你无论如何都不想被我直呼名字,那我就不叫,可是那样的话,你也还是叫我安艺就好。”平时的自己,会觉得她很萌。 但今天的自己,则对她感到心动。 你很坏心耶,伦也。” “感谢你积极正向的答覆,惠! ”这莫名其妙的一根筋模式是怎么回事? 和加藤如此共度的一刻,快乐得几乎让人心脏破裂。 之前也希望彼此间能这样相处,可是却无法实现所以如此才会想在游戏中实现这种对话,而巧合下却在这里办到了。 “那契约就这样定下哕?以后也请你多加指教,伦 “那么,我们该有个定下契约的证明....” “嗯?”接下来,还有希望在游戏中实现的剧情事件...脑袋更加晕了,就像已经喝酒喝上了头,御宅卑微的廉耻感都要消失了。 “惠... 几乎在零距离下对彼此笑着的二人,又近一步贴近。 是的,直到不需要几乎这个词修饰为止。 “咦,不会吧?这和说好的不一... “和谁说好的不一样?" 纵使和说好的不同,那也没办法,嗯! “.....因为她们说,安艺你绝对不会对三次元产生遐想.... 谁叫自己现在身上,多添了一笔在这个瞬间所想到的角色设定。 “一下下,只要一下下就好,前面一-小截而...... 不是,亲一秒钟就好了。”"亲一秒钟也完全是亲啊? 有点不讲理、有点爱撒娇,而且也有点....好色。 与自己似像非....也许就是,典型的美少女游戏男主角性格。 心脏跳得嘭嘭嘭的就好像大鼓。 “所以哕,好嘛,把眼睛闭起来。 “咦?呃...吾耶?" 不过,要说没办法也是没办法。 这就是一场梦啊。 因此,该怎么说呢,就算妄想稍微失控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什么叫亲一-秒就好啦?你这差劲透顶的主角一- “唔嘎啊啊啊啊一一! 那阵娇喝和怒骂传来的同时,伦也的脖子受到强烈的冲击,耳里也听见尖锐刹车声。 这....能飙着脚踏车全速冲下这座陡坡,还顺势用金臂勾扁人的家伙,顶多只有和我一样从小就住在这座镇上的邻居了。 “对不起,加藤同学,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不知分寸的正牌禽兽,事情有点超出我的估计。”而口气仿佛参透--切,又说得出这种比喻的,顶多也只有某个时时追求新颖题材及词汇的毒舌小说家挨中各种攻击之余,伦也的意识缓缓地淡出了, 主要是因为睡意。 这个.....果然是这样啊? 另外在昏倒前,眼帘里所看见的惠...也就是加藤似乎正用力闭着眼睛。 真的,你配合度未免太高了吧? 都到这一步,即使一巴掌扇过来把我从浑噩的美梦里打醒,我也完全不会怪你的啊。 谢谢了。 我的“女主角”伦也终于头一歪,径直躺下了。 凛诚站在远远的,撑着街边的护栏望向山坡下的话剧。 这一番英梨梨做人设,诗羽做编排的“一见钟情”的邂逅看样子真的效果拔群,会心一-击啊。 非常能明白,非常能理解,因为一切都照着男主角心中的世界而表演。 “这是完全没办法抗拒的呀。”这一刻的加藤惠学妹简直就是死宅杀手啊。 他笑笑,叼.上一根眼。 但是,仔细想想这一套对死宅特攻的戏码,应该只会对安艺后辈生效才是。 可为什么....那儿的氛围纯真到纯粹呢? "真的存在吗,所谓的一见钟情。”他眯起眼,看着正对着伦也踢打的炸毛英梨梨,抱着双手冷声正训斥加藤的诗羽,而加藤只能低着头苦恼的接受着批评 “这个社团应该会很有意思吧,我可爱的女朋友。 年轻青涩的悸动满溢着,深深觉得自己这个高五生在这太违和了。 他摸了摸下巴又长出的小小胡刺。 “啊啊好羡慕好羡慕,这样子的邂逅,同样是男性的我羡慕不得了啊! 凛诚大力的挠头,明明四下无人却大力吐槽。 第三十话顺风开局放学后的校园,紧闭的多媒体教室的门口。 在下午时分,悠扬的阳光充斥着的走廊处,纤细娇俏的金发女生正犹豫不决,小码号的学生鞋的鞋尖正不安般的在地板上画着不规则的圆圈,青涩弧度的胸口正因不断着大口呼吸而微微起伏着。 她的手指绕着自己右侧的一束发丝。 终于,少女像是下定了决心,她最后长长深吸一口气,白皙可爱的脸蛋上霎时换上了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径直拉开门,不屑的抱起手,靠在门】边,摆出了完美的蹭的累的气势。 “我可不是决定正式加入了,我只是清楚的知道你一个人的话什么也办不到,所以我想稍微帮帮你,对就是稍微一点点的程度..." 看,说到一半就违心的可爱腮红,听,轻柔尖细的声音里的一丝犹豫。 藤海凛诚头也不抬,只是露出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然后继续低头刷手机。 什么....?改百分比了?他的眼神忽然瞪大。 我的勋章、附魔、还有深渊恶魔? 凛诚突然整个人凝固住了,连同思维一-起化成了雪白的灰。 不过他的暴死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既然有闲情在那没完没了地显摆自己的傲娇属性那就赶紧进来吧,泽村同学。 某个女性小说家依然一针见血的戳破了金发同人画师的伪装。 “啊,你迟到了英梨梨,我们已经开始了。”伦也向门口破了功的英梨梨说。 “为什么你会比我先来啊!霞之丘诗羽!”英梨梨迅速的迈着小步子疾走进教室。 “这次的社团活动从三点半开始,不是已经通知过了吗?”诗羽坐在座位。上撑着头淡淡的说,“只不过是你迟到了而已。”这时她终于发觉身旁刷着手机的男朋友君正散发出一股寂灭的气息。 “怎么了男朋友君,一副前女友突然把验孕单发给你要你负起责任的崩溃呢。”凛诚只是沉默的低头,最后痛苦的闭.上眼,颤声对着不在的谁说。 “把钱还给我,我不玩了。”诗羽露出明显疑惑的表情。 “你明明之前不还是很不情愿的吗!”听见旁边金毛少女依然不率真的话语,她轻哼了一声。 “因为之前伦理君卑躬屈膝的,就像快溺死的落难者一样向我渴求援助啊。” “什么?那为什么没有对我也摆出摇尾乞讨的样子啊?!"英梨梨转向 了伦也,恶狠狠的露出小虎牙。 伦也一脸严肃。 “不...根本就没有这种事,还有你说的已经比学姐更加把我的人权不当回事了吧。” “哎呀,泽村同学真是什么事都要争个第一,就像幼稚园的小孩子-样,该说是坚强呢,还是该说你是不自量力,终将输掉一切的丧家犬呢?”诗羽文雅的一笑。 “霞之丘诗羽一一! 不出意外就会发展成那天下午一样的擂台赛,但是既然有了经验,英梨梨所以跳过了那些步骤,开始了稳妥的发泄方式。 是的,毁灭不了眼前的女人,就毁灭她丰神俊朗风度翩翩、陌上人如玉世无双、美如横山_上当空樱落的男朋友。 两条金发马尾噗嗤噗嗤的拍打在藤海凛诚面无表 情的脸上。 “泽村同学的马尾攻击愈加纯熟了呢,但是,也越来越有败犬的扫尾的样子了呢。”诗羽正在添火加油。 “好了好了!赶紧坐下吧!”伦也连忙说。 “打吧,打吧....反正因为钱与肝的付诸东流,我的心已经死了,打死我吧。 凛诚眼中的光芒正在逐渐黯淡下去。 “啊啊,藤海前辈的生机真的在飞速逝去!”下午四点半,伦也看着终于安安分分坐着的社团成员们,忍不住喘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接着打起精神,露出制作人那般精悍靠谱的认真脸孔 “诸位请看,这就是我们最强GalGame的开发日程他的手飞快拿着油性笔在白色展板上画动,十几秒后,安艺伦也傲然的回头。 “游戏预计十二月份完结,发布就在冬季ComicM arket_上,对,在白色的冬天,我们要再次效仿前人前辈,赋予御宅圈一次痛苦但无法割舍的回忆... “也就是说今年便是我们传说的开始!”在器宇轩昂的制作人前面,文学少女依然撑着头 英梨梨板着脸,而藤海凛诚整个人仰靠在座位.上,无神凝噎的看着天花板。 “不可能。” ” “乱来。 诗羽和英梨梨一前一后言简意赅的评价,伦也挺直的腰杆霎时泄气般的弯了下去。 “唉....?? “这么紧的日程,意味着我必须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这边,但我还有学校社团和同人社团的事要做。”英梨梨摇头。 “那个时间也正好赶_上了我新作的写作时间。”诗羽接过话,她站起来走向看板,“而这边的剧本,怎么也得延后一个月呢。”她拿起笔开始修改。 “等等,等等,本来我这边的时间就不够,你竟然还把剧本延后,你在想什么呀?!”英梨梨也忽的站起来,朝前把无语的伦也推开,拿起另一支笔开始修改看板上的日程。 “不要自私自利地压缩别人的时间好么?泽村同学 。”诗羽皱眉,“再说剧本不好的话就会是垃圾游戏吧 “嘿,反正玩GalGame的人只会在意立绘和十八禁 CG啦! "就因为有你这种人,这个行业才会变成这幅混沌的样子!”两个人挤在看板前,疯狂的用笔涂抹和修改,油性笔尖嗯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为什么_上面还出现了和制作游戏根本没有联系的诸如“贫乳去死”黑丝下根本就是肥肉"你的胸迟早下垂"你的胸发育得看造化”的触目惊心的字句? “快停下,快停下! 看板已经沦为了修罗战场,原本的日程表已经支离破碎,伦也欲哭无泪的_上前阻止。 又一次把两人按回座位,伦也默默的擦干净看板 “总之这个,你们两个人先专心做故事大纲和人设吧....详细的日程和周期我之后会妥善安排的。”诗羽和英梨梨彼此对视一眼,同时低哼一声点头 “那好,那就各自开始吧。”伦也舒了一口气,看到轻小说行业的魅力新人作家霞诗子已经打开笔记本和Word文档,以及美术部王牌,秋叶原十八禁大佬柏木英理摊开速画本,他的腰杆和胸膛又再次充满自信的挺起来。 “那么,我接下来该做什么,该配合你们什么呢? ”他兴致冲冲的说。 “说的也是,先去买点零食吧。”低着头咬着笔杆子的英梨梨淡漠的说。 “我要面包和咖啡牛奶,款式和口味你可以咨询我的男朋友君,我现在需要专心。”沉浸入文档中的诗羽冷漠的说。 “那个....不好意思,我姑且是这个社团的代表兼出品人兼总监制,有没有更加高大上的任务交给我?” “你无论如何都想做点什么的话,把人设交给你也可以啊?" 伦也的肩膀耷拉下去。 “你有干劲的话,大纲和剧本你都可以参与。”伦也的腰再次弯下。 “零食巧克力和薯片就好了吧...伦也尽力阳光开朗的一笑。 “不过我的确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事关游戏的成功与否。”轻飘飘的又传来一句话。 “是什么?!”伦也气势一振。 "筹集资金啊,出品人。 ”死鱼一样的凛诚在听到这句话时终于动了一动。 “要做游戏的话,DVD的刻印费,包装和游戏手册的制作,还有印刷费,甚至宣传费,大概会花掉几十万甚至一百多万日元哦。”诗羽淡淡的说。 这次是膝盖忽的一软,伦也踉跄一步。 “一百万日元,这对于高中生而言就像是导致家庭破裂的几亿高利贷啊。”他恍惚的说。 “是吗?我在每次CM时,以一本0元的价格卖掉 O本的话,减去O万元的印刷费,也还有O万元的收益。"英梨梨耸耸肩。 “我每次出版轻小说,首次印刷O万本,定价O元的话,扣去百分之O的印刷税,会有O万元进账。”诗羽抱起手。 由于那些数字充斥着浓重的现实气息和金钱特色通过耳朵传递到脑子里时已经模糊掉了。 “你们都有好好纳税....”伦也捂脸。 “总之钱的问题是无法避而不谈的,在这里可不能靠爱发电。”诗羽叹了口气,她看着伦也,“必须得有人来负责才行啊,就算社团的成员不计较这些,印刷厂的工作人员可不会因为你的梦想就免费拳拳相助的 “嘛,不过既然是同人作品,也不需要苛求到商业 级别,所以应该要不了那么多钱吧。”英梨梨适时的说 “但是高中生接受范围内的打工的话,筹集起几十万日元依然还是有些沉重呢。”诗羽看了一眼伦也,笑了笑,“不过...这也是伦理君展现制作人骨气和男性可靠一面的机会了,真令人期待呢。 “这个,这个我想想,如果在现有的打工里再添_上餐馆刷碗和晚间清扫以及水果商店的搬运和电器街的发宣传广告的话... 伦也忍不住扳起手指开始算,额头见汗。 “哼这时就该轮到我这个大前辈出场了。”凛诚酷酷的声音响起,伦也讶异的看向他。 感受到复数的目光汇聚而来,凛诚露出一个邪魅狂娟的笑容。 “后辈,就让我来为你分担压力吧!”他帅气的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的金额至少能应付所谓的印刷费用'了! “藤,藤海前辈?”伦也一-怔。 “藤海哥,你这是干嘛啊?”英梨梨惊讶的说,诗羽也愣住的看着他。 “我在帮忙啊。” “那也太直接了吧...英梨梨扶额说。 “不不不,正如诗羽所言这是最不能回避的问题。 "凛诚正经的说,“再说了嘛,作为社团一员,我不会画画又不会鼓捣剧本,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做个后勤了当然要从另一方面推动大家的成果的完成啊。 “可,可是,让学长出资这个也...论也摸摸头。 “其实也就是平时打工攒下来的闲钱,再说又不是全帮你承担了,接下来才是正头呢,安艺后辈,现实中的残酷问题就由我等男子汉一起来承担吧!劳作的汗水就让我们来流吧! “但是... “此时正是拿出骨气的时刻!” “不过.... “你难道不是想在现实中孵化出你的梦想展示给众人看的吗?那么在这之前,要像一个男人堂堂正正的去战斗,先去打败现实中的困难!那时才能好好的迎接你的女主角呀!”伦也脸色一动。 “我们既然不是创作者,就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吧!”伦也闻言也握紧拳,认真的说。 “我一定不会辜负前辈心意的,回去我就卖掉一些限量版的珍藏!接下来会更努力的打工的!” “嗯说的好!外面的世界就让男人去闯,女孩子们只要坐着发挥才能就好了! “哦哦哦这句话太帅了,燃烧起来了,等会解散后我就去申请,把我投递早报的数量再加一倍! 凛诚和伦也重重的对拳,两人在这一刻看上去是那么的可靠。 ..... 没关系吗?”英梨梨嘀咕。 “当然,相对的英梨梨要画出萌死人的画,而学姐要写出令人痛哭流涕的剧本!”伦也热血的回应。 “那么,我该干点什么呢? 弱弱的声音从后面几排的座位传来。 伦也一滞,身_上燃烧的火焰也有点扑灭。 “加藤你在啊...嘛,这个,总之先要像女主角一样鲜明一点吧。” “说回来,安艺。"凛诚想起什么似得。 “学长,我们已经是要一起搬砖的兄弟了,叫我伦也就可以了!” "....那么伦也。"凛诚摸着下巴,“既然是做GalG ame,我们好像还差编程的和编曲的吧?这些你有眉目了吗? 这方面自己也是一筹莫展呢。 “编程倒是没有,不过音乐有哦。”伦也爽朗的回答。 “嗯,毕竟还太早了,先做好剧本和人设吧,之后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校内也该有一些此方面的能手的。"凛诚皱眉说。 毕竟电脑社和音乐社的学生都相当多呢,不过那样的话,就得是雇佣了,而且...因为考虑到英梨梨和诗羽在校内的伪装形象,得找一个接受能力很强的老 “啊所以说音乐已经...论也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接下来我们在校内,甚至是校外募集高手吧。"凛诚拍拍他肩膀。 几秒后,他沉默了片刻。 “你刚才说啥?” “音乐有人选了。”伦也第三次诚实的说。 凛诚惊了。 “你不是连资金都没提前考虑进去的失败制作人吗 ?怎么都连音乐都有人选了?! “呀,那....前几天因为企划通过了学姐的考核心想着终于要_上正规了,并且社团里还是如此重磅阵容,开心过了头,不小心在博客.上洋洋洒洒抒发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伦也尴尬一笑,“结果好像是霞诗 子加柏木英理的配合太让人艳羡,所以已经有人在我博客留言说要加入帮忙。”“那,对方开的薪酬呢?” “没.... “伦也,学长比你大几年,就得给你讲讲道理,不要相信这种突然送过来的陌生月饼....因为它一定是五仁的。 “这个,这个,其实对方是我博客的粉丝...所以也不算陌生。 ”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对方一定是瞧准了霞诗子和柏木英理的美貌... 可那位粉丝是女性... 凛诚又沉默了,事到如此他再说要担心对方是百合,那就是他有点不讲道理了。 “这也是今天正要说的,周末我们就一 起去见一见新的社团成员吧!”伦也转向英梨梨和诗羽,重重的说 .... 凛诚此时心情复杂的挠挠头。 此时他才发觉诗羽仿佛从刚开始就一直 在看着他两人的眼神隔空对_上。 他露出一个无暇的微笑。 诗羽神色动了动,最后还是把目光收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第三十一话有好有坏仍然是去文京区的地铁上。 尽心尽职的男朋友一如既往的送着漂亮女友回家透过车】的玻璃,能看见的也只有隧洞里的漆黑地下的铁龙紧贴着轨道而行驶,明明是一-小时能跑八十公里的速度,但除了沉稳的细微抖动,并没有那种风驰电掣的压迫感。 哪些地方明明有着很多人却幽静呢? 图书馆和日本的地铁吧。 这座城市的热闹里又带着规则,疲倦的上班族在座椅上睡着了,一本正经的老年人戴着眼镜看报纸,肆意散发着青春与活力的年轻男女便戴着时尚耳机,刷着时髦手机,车厢里还隐隐带着一股酒精味道,是哪位社畜喝了酒所呼出的气息所致的呢? 看着他们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以后的可能性。 当然,背着大书包戴着重眼镜,在车上还看着习题讲解的初中生就不算在内了。 并不是说自己和学习绝缘....单纯年龄所限。 因为憧憬和遐想只限于未来啊,对过去思索那就 回忆,而已是既定事实的回忆里,又怎么会充斥着未知的希望与梦想之类的东西呢。 凛诚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叹了口气。 面前的车窗玻璃干净的可以当镜子使用,窗中的右边,映着一张恬静的面庞。 霞之丘诗羽是文学少女,所以闲暇时看见她做的不是用手机逛网站,刷推特博客,而是单单捧着一本薄书品味。 又是渡边淳一的书啊,凛诚瞟了一眼那书皮,明明她写的都是高中生恋爱的故事,如果是想学习大前辈的情爱描写,毫无疑问是选错了风格。 还是说在试着去接受那种成熟过了头的恋爱观点对那现实气息浓郁的恋情有了好感呢,但是这样一来就相悖了。 创作者的创作是袒露灵魂的一个过程,诗羽一直以来袒露的都是如她书中的那种日常里小打小闹的樱花色的女子情怀,当然或许霞之丘诗羽便就是这么一个心中的世界满是落樱的浪漫之人。 然而...或许的或许,还有-一个解释。 你和英梨梨都是“无私”的创作者。 所以,即便认知和理解都已经比曾经的自己.上升了,但依然拘泥于一座校园大小的舞台世界。 毕业的目标是优秀的东京大学吗。 你明明...点离开的准备都没还没做啊,一点点前进的动力都被回忆拴住了啊。 藤海凛诚低垂眼里带着一点讽刺与怜悯。 “为什么。”一直安静着的文学少女忽的低声发问了,轻微的话语都混合在地铁沉沉的隆隆声里。“为什么忽的就帮助伦也了呢?' “不是挺好吗,很有意思的活动。”凛诚耸耸肩,“我虽然不是什么宅圈的人,但大概你和英梨梨组成的阵容很优秀还是能明白的,成品出来一定是让许多人雀跃的好作品吧,参与一个这样有意义的事情,理所当然吧?” “你要的回报不是一个‘好作品’或是‘后辈的信赖与感谢'这种东西吧。 明明是疑问句,但语气却很笃定,诗羽还看着书但心思大抵已经从那里离开了。 “你和加藤学妹一样,不是这个领域的人,本该没有什么责任感和激情驱使的。” “什么领域?"凛诚问,“御宅圈么? 亦或,所谓的创作者,他只是在心底询问这么一句罢^了。 诗羽终于抬起’了头,让他终于能看全那张秀丽的面容,的确就第--眼的印象而言,藤海凛诚与霞之丘诗羽交往仿佛是很符合道理的一件事,两人走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就已经是一-档高颜值的偶像剧。 诗羽的头靠在了个】边,贴着玻璃望着外面黑漆漆的隧洞,一片虚无的风景。 “你要的回报是什么,我最清楚了。”她轻声说。 “我知道。"凛诚点头。 霞之丘诗羽,聪明的女人,而他喜欢这份聪明。 “但是那份回报,有点薄弱到....太可怜了。"诗羽轻缓的说。 凛诚皱了皱眉。 霞之丘诗羽,多愁善感的恋爱小说作家,而他讨厌这份多愁善感。 “好像你追逐的东西就不薄弱一样。 凛诚淡淡的说。 两人在这时对视了,蕴含着某种情绪的眼神是类似的。 “生气了?”女孩微微一笑。 “没有。” 诗羽停顿了一下。 “我还从没见过你生气呢...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么?” “为我做让我生气的事情?” “是让你开心一点的事情,因为我也没怎么看过你真的高兴过。” “有点稍稍讨厌你的聪明了。"凛诚也微笑。 他与诗羽保持了几秒的对视,后者撤回了,重新看向窗外没有意义的黑暗。 “还记得之前,对你说,一起去东京大学的事吗? “记得。 ”但是你有八成,没有那种准备,无论那个未来里有没有我。 不过。 “那是真的,至少,对你而言的话。”诗羽继续说 “我的家就在文京区,爸爸也是从那里毕业的,所以从小知道一点那学校的优秀。' “闻名于世的东大谁都知道它优秀啊。"凛诚奇怪的说,“出过九位诺贝尔奖得主呢,多少学子的梦想之地啊。” “是呀,就是很优秀的地方。”诗羽说,“所以在那 的也都是很优秀的人。 她重新看向他。 “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去那。”凛诚歪歪头。“什么意思? “希望你能更好一点,就是这种祝福而已。"诗羽低声说,“因为....你又能持续多久这样子呢? 凛诚一顿。 已经提过了,车厢里有累到睡着的上班族,安然看报的老人,以及散发着酒精的社畜,还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不同但很普通的人,看着他们就好像看到自己以后的可能性。 .....说教么?"凛诚问。 “所以说了,是祝福啦。”诗羽叹了口气,“单纯的说教什么的,一定听其他人说过许多次了吧。 这倒是。 私立丰之崎里来自温和师长的劝诫有许多次,而来自当初地下室美术教师们....哦不对,那个美术生蛊场里的老师们鲜有劝诫,他们更多的只是对劣作批评的体无完肤,间接的将你贬低的一无是处。 然而你却无法为自己声辩,因为你画出的垃圾还活生生的放在那里。 “心领了,我的女朋友。"凛诚自然的说,“但是,没有必要的。 ...是吗?”诗羽想了想,“很遗憾呢,但是也不坏呢?” “嗯?" “因为代表始终还有进步的空间,你之前说伦也的企划还挺有意思的吧?是不是随意说出的话先不考虑不过真的是有意思的。”诗羽说,“那个人都心生挑战的情绪了,然后大家也都在,一起参与这种攀登、 追逐的事情,并不坏啊。”凛诚沉默了。 不,就是很遗憾。 有着进步空间的是你们。 我....已经失去触摸星空的能力了,而在普通人这条道路_上,我也没什么值得珍藏的。 凛诚淡淡一笑。 我的可能性,就在这车厢里,就在这种地下阴暗隧道里。 “一旦有了喜欢的人,一切都会看起来色彩斑斓的望着外面深邃黑暗的凛诚忽然说。 诗羽有些惊异的看着他,那实在不是像他说出的 话。 “明明对我来说,世界永远黑白就很幸福了。"凛诚放缓语气。 笔的黑,纸的白。 “但是有人硬要告诉我,澳大利亚有世界最大最长的珊瑚礁群,大堡礁蜿蜒于澳洲的东海岸,还有印度边境城市阿姆利则,被锡克人尊称为‘上帝之殿'的金庙是如何庄严富丽,加拿大落基山脉是怎么怎么美不胜收,澳洲艾尔斯岩是多么鬼斧神工,嘉峪关到虎山口的长城是何等震撼人心。”明明一心只朝星空,却被人告知地上还有无数艳丽,偏偏他还就真的信了。 不去振动翅膀,而是停下翱翔,想要去拉她的手羽翼烂了,但手的那一头却是空的。 难以置信,然后是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的,虽然浅薄,却实打实丑陋的憎恨。 “然后呢?”诗羽忍不住问。 “没有然后了,世界又回到了黑白,仅此而已。”凛诚摸了摸头发,“有时候,邂逅这种东西,是很要命的啊。” ...... 是呢,正如同你祝福我那样,我也想要祝福 你。' 他看着彷徨的诗羽。 “不要太被邂逅所遮住眼睛。”叹息一声。 "最初的读者,其实是你,不是别人。”诗羽愣了一下,沉默后,回了他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东京都中央区,凛诚推开自家的大门,便立马收获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回家问候。 “饿死了!小崽子-一!”当真是穿脑震音,想来狮吼功也不过如此了吧。凛诚捂着有点麻木的耳朵,走进去,身穿师范道服的昭和老匹夫正不耐烦的坐在沙发上。 嗯...?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得,左看看右看看,试探性的一问。 “小纱今天没在?" “她今天做完每日修炼就回去了。 啊,难怪家里的气氛如此和谐轻松,就连老匹夫也比平时放肆的多了,虽然依旧是老虎窝,不过老虎窝里少了一只夜叉女也是值得高兴的嘛。 凛诚也比往日多了几分做晚饭的激情,小纱不在意味着他可以大声说话,小口吃饭。 不必老匹夫再吆喝,他愉快的系上粉色HelloKitty 围裙,哼着小曲儿开始砍瓜切菜。 “明天是休息日了,我要回一趟养神馆。”正吃着饭,满嘴饭粒的藤海真诚说话了,换做平时旁边有高冷少女,他是断然不敢如此不讲饭桌礼仪。 “哦?井上馆长打算对你批评教育么?" “呵,那老不死的能不能打得过我还是两说。”老杀才冷笑。 我只是说句批评教育,你怎么就一定联想到是贴身肉....? “恰恰相反,明天是本部的人来交流访问,进行本门】不同脉系之间的友好切磋,我怎么也是盐田刚三老师亲授的八段,必须得去撑个门面,井上那老货也清楚这一点,多次叫我别迟到。”藤海真诚傲然的说。看样子这个切磋和交流并不友....否则巴不得你这种有辱门风的混账跑远点的井上馆长怎么会违背良心让你过去? 别的本事没有,揍人倒是一套一套的,说的就是你藤海八段呀。 “去几天?"凛诚随口问。 “得看对方有多能打....老匹夫沉思。 ...... 交流在井_上馆长口里过滤成了切磋,切磋到你这儿就更加变本加厉成了斗殴。 “好我知道了...反正休息日,我也得出门。” “你这阵子怎么天天都出门?”老爷子挑挑眉。 “玩呗。 “唔嗯...老爷子眼中又浮现了熟悉的昭和之光,不过他反射性的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高冷少女后便霸气一笑,眼神里满是宝马朱枪,“嗯,是该玩,是该玩,嘿嘿。”没有夜叉这种高等生物在,老虎和兔崽子愉快的吃掉了晚饭。 “说回来,乖孙,真的不考虑下真希酱的写真吗? ”坐在沙发_上剔牙的老匹夫对着收拾桌子的凛诚说。 “不用... “可是你床底下一本黄书都没有,这实在是...有违常理呀。 凛诚转过头。 “你又翻我床底下的东西?” “我缺一:本书垫床脚嘛。”老匹夫坦荡实诚的说。 “下次我懒得收拾,你翻完了,找到合适的垫脚书就把其他的东西扔了吧。"凛诚说着放下手头的碗筷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 “你扔我扔有什么区别....? 藤海真诚嘀咕一句,旋即他叹了口气。 “你不扔,那我怎么又会丢掉呢...臭小子。”凛诚推开卧室的「】,他窄小又简陋的房间很简单的就能一览无余,他打开灯,看到床边的几个打开了的硬纸箱,里面的东西也一眼就能瞧见。 贡布里希《艺术的故事》 杉全美帆子《印象派画家的光影彩色世界》 安德烈.布勒东《超现实主义宣言》,杜尚《杜尚访谈录》 让波德里亚《象征交换与死亡》 《詹森艺术史》 《美的曙光》 ...... 有入门】书籍,也有艺术史,更有技巧书籍,临摹范例本也很多。 另一个到膝盖高度的纸箱里,则硬生生堆满了满是内容的白纸。 几百张?近千张? 不过是那十三年的冰山一角。 啧。 他捂住眼睛,就好像眼球被什么刺伤一样,几秒过后,旋即静默的蹲~下身去收拾。 根本不是什么书籍和留存的作品。 全都是像泛黄了的照片般的东西而已。 卷末迟到的邂逅星期六,东京都练马区,西武池袋线。 藤海凛诚这阵子几乎每周都会搭乘来到这的电车都是为了去担任美术初学者的周末班老师。 这天他向晏殊明请假了,无非是因为那位素未蒙面的,毛遂自荐的音乐人。 按理说应该不会搭乘这条线才是....可是谁知道,他们要去得目的地结果就是这附近。 一瞬间好像少了一种新鲜感啊。 凛诚叹了口气,独自一人插着腰包走出这段时间已经熟悉无比了的车站。 街上来往着密集的人流,他摸摸头。 似乎是这里也并不是太过意外,他们要做的是Gal Game,而练马是多套日本著名动画的发源地,几十所动画公司集中在这,还定期举行动画祭,日本大学艺术学部也在此,某方面来说论专业性的动画产业,这儿比秋叶原还醇正。 毕竟那是一大群死宅的圣地...而这里,是一大群做动画的专业级别的大龄死宅的基地? 不说机器猫的故事背景是这,就连咒怨那座鬼屋 也是在此行凶作恶。 这也有武藏野音乐大学....要是对方是此校学生还真是专业对口了。 凛诚看了看手机,刚过下午两点半,自己似乎来得太早了一点。 “嗯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呢?说起来,见面的地点。 他划动手机看了看通知的简讯。 藤和音乐厅。 意外的也算是熟悉的地方呢,他想,不过距离上一次去也有太久的时间了。 小时候也有往这片跑过,练马的文化中心还是很好的,总会不时举办些老少皆宜的小比赛,书道、绘画、棋类竞赛之类的,其中音乐类的竞赛或是鉴赏对场地有一些要求,所以基本都是独立在这个藤和音乐厅进行的。 就算是当地音乐生们的战场般的地方吧。 在这个时代,修炼某一种艺术,也意味着选择了竞争,跟他人争,跟自己争,这是没办法回避的。 作品和能力通过不断打倒更多的人彰显着强烈的存在感和认同感,真是残酷啊。 ...... 想要与神明共谈真理,至少先做到人中至强。 但是艺术的神灵也真是恶趣味,它显然并不是太孤独,不是那么渴望有人类到他的跟前讨论,正因如此,它随心所欲般的给了一部分人名为天赋的东西,又对剩下的人无所作为。 对,高高在.上的艺术之神不孤独,它只是无聊或许比起有人虔诚的向它献礼与求问,它更爱看天才与凡人之间无可避免的厮杀来解闷。 想到这的凛诚伸了个懒腰,看向清澈明朗的天空随意走走吧,凭着小时候的印象朝那走,走错了也没关系,也权当散步打发时间,本来离约定好的时间就还很长。 打定主意的他收回手机,吸了一口洁净的空气,朝热闹的街区走去。 一直以来到这便直走旭丘附近的画室了,走着和幼稚记忆里已经截然不同的道路令他有些新奇。 记得以前,街边很少有商店的。 能看见被夫妇牵着手的孩童,提着礼物的路人。 是吗....是去石神井公园的吗。 四月份还未过去,想来公园里的染井吉野樱正盛开的十分美丽吧,尽管花期是上旬,但应当华美不减 多少,丰之崎校内其实也有种植,但数量太少了。 轻风抚人,都好像在劝他去那一样吹动发梢。 他跟在那些有家人陪伴的人身后,无所目的得跟着。 平坦的道路上已有了片片樱花的花瓣,被风送离枝干,最后点缀着附近的街景,刻画四季的特征与浪漫,展现给所有人,让他们的思绪徜徉,这应该便是艺术之神的笔力吧,世界便是它的画,而画是活的,里面有数不尽的故事和悲欢离合。 四月是樱花季,有太多人被折服而在花雨下赏花品茶,酌酒感怀,即便是苛刻的公司也会组织员工前来放松。 一个人也是能赏樱的,也只能赏樱。 凛诚走在小路间,抬起头,清空释放着再纯洁不过的明朗,清晰却不刺眼,他的两侧便是众多的染井吉野,五米到十二米的都有,似乎过了最美的花期,花蕾是粉红,刚绽放时是淡红色的,而完全绽放时会逐渐转为白色。 淡红的白花,在微风中摇曳,风来自远方,悠长悠扬,而穿过花树之群,无论之前如何风尘,都一下子染上了花香,扑人面鼻。 粉白的花群在鲜亮的明媚下仿佛套上了一层朦胧的边影,枝叶晃动便摇出了童话故事般的不可捉摸的 美感。 风还在窜动,透过了树身,发出了怡人的唰唰声而脱离了的花瓣们就在这自然的叹息中飞舞飘落,有的落在青石板的缝隙里,有的遮住土壤,有的落在盛满清酒的酒杯中,有的停留在了人的肩膀上。 欢声笑语就衬着风与花雨传来,家人、社员和游客们沐浴在艺术之神笔下的画卷之中,而他们也自然成为了画卷的一部分。 “真美啊。 凛诚禁不住小声感慨,自然是没人回应他的。 将光影都收拢和肆意绽放,谱写着活着的和谐。这份眷顾、这份恩赐,有的人用相机保存留念,有的人也用原始的画笔与纸张。他看见有老人静静的坐在树下,轻缓急重的用一根小楷速写下洋溢幸福笑容的行人,失去活力了的皱纹的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独自一人享受自己无言的浪漫。 有成群的年轻人就地而坐,摆开了画架,身边是专业的工具。 既然日艺是在这里,那么趁着风景正好,学员们在老师带领下写生也十分正常。 凛诚站在他们的身后,出神的看了十多分钟后, 就又慢慢的走掉。 真美啊。 沐浴光和樱花雨而静下心创作,一定是最好的享受了。 就坐在什么地方,微笑的朝着一个路人打招呼,花费二十多分钟描写下他的面容,无偿的赠送给他,收获一个惊讶的微笑和善意的感谢,再简单的萍水相逢也多了些许缘分。 林诚站在这里,一定会想这么做吧。 那个人身.上也总是带着巴掌大的便携式白纸本,裤兜里插着一根签字笔。 创作的欲望就是那么的虚无缥缈,就像伦也只是在坡道下的几秒回眸,他便燃起了踏足创作者世界的决心。 那是火,而火总会熄灭的。 “和她邂逅的瞬间,我的人生改变了,所看,所听所感,我的风景全部都变得色彩斑斓了,世界变得莹莹生辉。”林诚的世界不再是局限于一张纸的大小,他被告知:了伟大,艳美,与壮丽。 那个人带着这世.上最美的礼物到他的面前。 ...... .对,就是艺术之神所绘下的,这个广阔的世界 地中海中部的佩拉杰群岛,海水透明的宛如船漂浮在蓝天上。 智利的冰川中是神诠释着蓝与白色。 中国新疆的伊犁.上的草坡简直就是抹茶蛋糕。墨尔本是澳大利亚唯一能随心所欲玩热气球的城市,人们俯瞰天下的飞翔。 夜中的巴黎,金色灯光点燃的街区,俯视下去就好像金色的闪电横穿城市。 还说婚礼如果是在无比圣洁的丹麦哥本哈根的格伦特维教堂举办,那么在那里,任何女孩都会被衬托成公主,任何男孩也被装点成王子。 笔的黑,纸的白的黑白世界自然充满无尽无限,但在探索那个时,其实疏忽的忘掉了,最美最伟大的画,世界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凛诚缓缓叹了口气。 世界很小,小到一个转身,就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人,世界很大,大到一个转身,就不知道会失去什么人。 结果还未真的如同遐想的那样和她慢慢拆开名为世界的画卷,他就被丢在了原地。 结果因为自己的羽翼太过锋利,不再那么自私, 不能再给恶趣味的艺术之神.上演节目,他也在黑白的世界里止步了。 结果,连天赋都被收走,只有回忆里记得触摸星空的可能性,但如今连前进都已是如此艰难。 凛诚揉了揉脸。 只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还没到让他彻底怨天尤 “给孩子们画画也不错啊,柚葵和心叶的笑容打心底也是幸福的。”他深吸了一口风中的花香,继续走着。 风里带着轻快的曲调。 不愧是闲情逸致的场所,除了绘画,也有音乐。 “管风琴? 以前在异国的画室,听过附近的音乐生吹奏过,似乎是这个音色吧。 阳光好像更明艳了,他伸手遮住额头。 灰鸽成群结队的从身后超过他扇动着羽翼朝着琴声而去。 “这应该就是音乐作为艺术的魅力了吧。”他轻声说。 即便是鸽子,也好像听到'了温柔与细腻,而去一 探究竟。 阳光,是不是忽的有些刺眼了? 怎么,艺术之神也有调配错色彩的时候吗? 凛诚眯起眼睛向前看去。 不太高的白色玩具屋,那是孩子们锻炼运动力的设施,也是一些熊孩子们玩过头,碰到了下雨,能躲在里面的避风港。 而在那.上面,纤细的人影正演奏着。 灰鸽们绕过她,又折返回来,盘旋的簇拥着她,因为她就是温柔的源头,樱花的雨也在四周落下,风声、羽翼声、琴声就这么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金砂一样的马尾在空气中活力的摇曳。 光,更烈了,浓烈到耀眼。 少女的体表好像都披上了一-层光影,她就像是一道触目的亮色,横生生的立在柔色的画幅中央。 艺术神灵的画之中,她却成为了主题。 ......亮眼,灼目。 宛若天使。 难怪是神的画中的主角。 他放下遮住头顶光芒的手,认真的看去。 "真美啊。 他再次顺应着心意感慨,也再次自然的,无人回应他。眼泪? 凛诚怔怔的看着前方的少女,她停下了吹奏,似乎是看向了这边,旋即落下了眼泪。 和他邂逅的瞬间,我的人生改变了,所看,所听所感,我的风景全部都变得色彩斑斓了,世界变得莹莹生辉。 淡忘那时闪耀的光与纸_上的魅力,需要很多年才行。 因为哪怕碎片剥落,隐藏其中的鳞片,一样仍然会在那里闪耀。 樱花飘逸,金光闪闪。 每次看到你的名字,我的心都会跳动一下,当然心是随时随地都会跳的,可事实却又好像不是这样。 实际上,最初的那一刻,以及现在的这一秒,它跳得最莫明其妙,仿佛这么久以来它都是静止的,突然跳了那么一下,接着整个人就都活了过来。 是的,哪怕想着也只是几分几秒的过去。 当那个小男孩的样子都模糊时。 这份意动都已经朦胧时。但仅仅这一秒,这一瞬。已经补完了那十几年了。 世界很大,所以你也不会知道,在你转身,作为别人的路人经过的时候。 就会不会。 成为那个人的,邂逅。 哪怕它迟到了,这么久,也是一样的,令人心脏漏拍。 序最强的天才 “他们在干什么?”十一岁的男孩隔着玻璃【】朝里面走来走去的大人们看去,他的脸都贴在了冰凉的玻璃上,表情疑惑而认真,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打出薄雾,干扰到视线,他又快速擦去,又吐出气息,周而复始。 “阅卷。”站在他旁边的中年人为他解惑。 “他们在审视每张考卷,并按不同分段归类。 .啊... 男孩发出若有所思的声音,但还是并不能完全理解。 因为虽然说是阅卷,但他只能看见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背着手不停的来回走,手里头拿着什么棍子,而那些所谓的考卷,其实没有摆放在桌上,而是清一色的就这么铺在了地.上,那到底有多少张呢,几百张还是.上千张呢? 那些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人也没有避讳什么,随着心情走动扫视着铺开在地上的不同水准的画面。 这里的每一张画至少花费了一个半小时,然而在 他们眼里,每张可能也就值看一两秒。 有一位老头像是看到7了符合标准的考卷,他于是便面无表情的径直走过去,自然,沿路.上的那些被放弃的作品都被他毫无怜悯的踩过几脚,栩栩如生的画面_上多了浅浅的鞋底印,有点冷酷,但是画纸是死物是不会叫疼或是哭嚣的。 几十张里,只有一-张符合了标准,那么除了它以外的周围的考卷,已经被判定为了无用的炮灰。但即便如此,并不是说那一张符合标准的考卷会被善待,老头过去用棍子戳戳点点,不知是他的年岁大了,腰不好使,或就是嫌麻烦弯腰捡起,那张杀掉了几十张敌人的考卷像是垃圾被扫到另一旁的空地上半会后,那张考卷周围渐渐又多了老头后来筛选过来的作品,不过很遗憾的是,这一次它没有经受得起考验这次是它沦为了被踩过的炮灰,它的尸骸成为了别人的阶梯。 这似乎有点不公平,男孩想。 仅凭第--印象和两三个眼神便判定--个画面的力量,略有些马虎了。 付出和回报这在里竟然是如此的不对等的。 即便是单单为了减轻文化学力.上的压力,而采取艺术加分,那些学生也至少经历了一年的训练,期间 为了跟.上大部队,从零基础到能描绘事物,哪怕并不是很认真,每天专心的时间仅仅两三小时,不过乘以一-年份,也足够份量了。 不过在这,只值得,区区被看一眼。 男孩皱~了皱眉。 “你是不是在想,这种粗略的排查,一定会有错误判断?”他旁边的男人轻轻问。 “嗯。” “你想多了。”男人淡淡摇头,“他们不会放过真正优秀的试卷。' 好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冷漠的老头忽然顿住了脚步,一直高高在.上的眼神凝了凝,他驻足看着三米外的一张试卷,七秒,他凝视了七秒,最后还特地快步走去近距离垂视,而理所当然的,这三米距离_上的被他踩过的其他试卷,都在这一瞬成为了无价值之? 物。 老头刻板的面容_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没有用棍子,而是蹲下伸手取过画卷,返回角落的桌子旁把试卷好好的放在了桌面.上。 这张试卷跳过了接下来的对比,又该说,它已经不用再对比了。 桌子是普通的课桌,也不过半米高度,但在这半 米上的试卷,对那些地板上的作品简直如同站在云端蔑视它们,这半米,称得_上是天堑海崖的距离,绝望的距离。 “我说的没错吧。”男人说。 “可是,那些相对优秀的试卷呢?”男孩问。 “既然只是相对优秀,看漏也无所谓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去在乎呢?”男孩点点头。 “你觉得不公平?"男人又问。 "是的,标准、规格,和评判都是很模糊化的。 男孩如实说。 “不错。”男人认可他的看法,“这场考试中,既有从小学习的老手,也有学不过一-年的临阵磨枪的人,锤炼技法的时间几乎每个人都不相等,此外,绘画并没有明确的输赢标准,因为那只是画面,是偏向概念的,和只要投中就能拿分的篮球,以及算对结果的数学那些比试不同。 他说到这里,若有深意的提问了。 “但是,这些只是次要的,你知道这里面最不公平的是什么吗?“是什么?”男孩转过去,抬起头仰视着他,面前的人西装革 履,大概有三十多岁,并没有太过普通,但也没有太过出众与亮眼,要陌生人来评价他气魄的话,顶多某个小企业的课长,这都算是在表扬他了。 只是他看起来很会自我打理,头发是成熟的往后梳的侧背头,胡须也刮的干干净净,很有靠得住的成熟男人的意思。 但最令人在意的,还是他的眼睛,眼镜框后,左眼锐利有神,但右眼却黯淡无光。 真的有些可惜了。 男人低头冲他笑了笑,重新看向前面由几个人决定成百上千人的残酷阅卷场,他深深的说。 “这里面,最不公平的,是天赋。 “天赋?” “对,天赋。”男人重复,“那是更加概念的力量,它太过神奇,无形无体,就好像只不过是对无法理解的神速进步的笼统解释,即便是怀有它的天才们也只是会运用而无法理解,但是,它就是真的,切切实实存在的,不是什么假想。” “这里面就有所谓的天才。”男人伸手朝前轻描淡写的指着,“他只是练习了十几个月,但却真的能击碎别人几年的努力。” “而不止一个这样得到眷顾的天才。 “刨除技法、时间、个人体会和考场发挥以及运气回到最初最初的起点.上,甚至是他们诞生的那一-刻天才们就已经领先普通人了。” “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男孩听着他的话,只是点点头。 “你的美术启蒙老师,应该告诉你这种话,绘画就是要幸福,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之类的。 “是的。”男孩点头。 “是对领域外的人,以及初学者非常从心的建议。 ”男人说,“但是,这套温柔的说辞,根本不适合真正打算走这一条路.上的人。” “所有人司空见惯了的竞争,其实才是主旋律。 男人叹气,“的确,绘画是感性和神圣的,我们用纸_上的语言去描绘思想和心灵,甚至用这种办法诠释自己眼中独到的世界,隐居深山老林沉浸绘画的这种人也很值得尊敬。” “可是,这样子的圣人,存在吗,这样子的圣人,有意义么?”男人继续说,“缩于角落承受快乐与痛楚几十年,一辈子过去终究只是停在自己划开的小圈里,你的尸骨旁是你的心血之作,可是谁知道?谁看到?” “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厉不厉害,因为你自 觉这样才是正确的艺术殉道方式。 “我敬服于这种圣人的精神和韧性,可不会去效仿因为最后得到的只不过是个悲剧罢了,没有人喜欢悲剧,大家津津乐道梵高与高更的悲剧,认为他们有意义....可我想,他们死的时候必定只有满心的不屈与哀怨,因为他们还未把自己的心中的思想告诉世界,还没有完成毕生夙愿。” “而事实_上,那二人在世时还被先进的艺术团体认可,十九世纪中后期的那批悲剧艺术人是受限于时代的技术和市场与理论,雷诺阿晚年感慨人活得长就能看到转机,马奈如果活到七十岁,也一定是喜剧收尾 “更早的莫奈,毕沙罗晚年都是名利双收,你认为这些人玩弄的都只是迎合大众的廉价东西么?没有人喜欢悲情,在有生之年,谁都想切切实实证明自己的思想,甚至带动革命只是人们会自觉的选取悲情艺术家消费罢了,而在这个时代,无论接受力和商业运作都已经成熟,前者们的悲剧已经很难发生了。”“是有一些疯子,然而即使是疯子们也都想,在活着的时候改变世界,绝不是死后。” “所以,依然是竞争啊。” “我们都不知道死后还能不能追寻心中的美,所以才都想在活着的时候燃尽一切。” 男人看着他。 “既然妄图与艺术之神对话,那就先证明自己是人世间的最棒,妄图伸手触摸星空,那就证明你是可以闪耀的星辰。 ” “可是,该怎么做呢?”男孩问。 “变得更强,仅此而已。” “那还真是不公平啊。"男孩感慨,“因为这世上有天才嘛。” “是的,而且连天才也有优劣之....而艺术之神唯一给所有人的平等权利,则是放弃,真让人笑不出来啊。” "最强的天才是什么?”男孩突然抬起头问,眼神笔直。 “自私。”男人微笑。 “自私的天才是最强的。” “自.私...?" “不错,不是因为别人的期待或是强加才咬牙,只是遵循着自己内心的热烈而灼灼燃烧,自私的创作者永远不会被背叛,他们看中的只有通往星空的夜空,旁人旁事旁物无法影响到他们,纯粹的是献于艺术的祭品。” “但他们又是真的像孩子般纯真的乐在其.....这样类型的人,又如果是天才,怎么会不可能留于星夜呢?" 可是,听起来就只是单纯的热爱艺术的好人啊? 怎么会说是自私呢?”男孩疑惑的问。 “好人?" 男人摇摇头。 “就像这个阅卷场地,你所说的那些好人,正毫无怜悯的收割着其他人的艺术生命’,一次次的碾压,从最开始还能激起那些人的对抗和不屈之心,到最后,能给人的只有绝望了,结果也只有黯然离开,鲜血淋漓的在地_上怔怔看着天才好人们越来越远。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男孩歪歪头,十分的不解。 “嗯? “这样一来的话,问题不是出在那些失败者的身_上吗?" ...哦?”男人若有深意的一笑,“那么,如果你发现了,有人因为你而放弃和止步,你会怎么想?" “什么都不想。”男孩咧嘴笑了,开朗又直白。 “他们放弃,跟我有什么关系?" “.....希望你一直这么想。”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已经快完成阅卷的前方,最终胜利的人可以继续前进,而失败的人选择放弃和重来,当然了,那些失败者的作品,只会被当成废纸处理,而高分卷,则被彰显给众人欣赏。 “这儿对你来说有些太小了...到我的画室里来吧 “好。' “你这就答应了?”男人惊讶,“画室可是在海对面的中国啊。” “因为你画的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孩只是用力的说。 “这纯粹是因为你到目前为止只见到了一位大师,多长长,见识就不会这么肯定了。”男人很是正经的朝他伸出手。 “再次认识一下,楼麟画室创始人,颜立书。”这种所属所职位的介绍听起来好像很有气势,孩也挺起胸口,跟他握手。 “羽森中学--年C班美术委员,藤海凛诚。” ” ...... 你还挺幽默的。 第一话奇怪相传在很久以前,日本有位名叫“木花开耶姬”的仙女,有一年11月,仙女从冲绳出发,途径九州、关西、关东等地,在第二年5月到达北海道,沿途她将一种花朵洒遍每一个角落,而当地人把那迷人的花称之为樱花。 这自然是传说,因为带回樱花的是千年前的赴唐朝拜者们,并不是仙灵。 但毕竟是美丽的事物,多一些传说,锦上添花也没什么不好的。 樱花是爱情与希望的象征,代表高雅,质朴纯洁的爱情,它就像是懵懂少女,安静得在春天开放,满树的白色粉色的花瓣是对情人诉说爱情的最美语言。 心中的某个人,就如那场寂寞的樱花雨,缓缓消失在时光的深处,留下永恒的记忆。 传说有各种,也有说樱花树下埋藏着武士的尸骸是那些壮志未酬的武士的血染红了花瓣,染成那样的艳”....然而这个版本的传说,实在是不太适合现在的氛围了。 四月份正是樱花盛开的最烂漫的时期,而现下四月已经快过去了,明明错过了最好的花期。 阳光刺眼,笼罩在不知为何流下眼泪的少女身上灰鸽们扑闪,花雨轻下。 这一幕纯净与无垢到了朦胧的地步。 并不是最好的樱花地,并不是最好的时间啊。 目黑川的河边拥有八百余颗花树,春天一同怒放甚至遮挡了天空,河面.上满是花瓣,简直如同花之河。 新宿御苑内有七十多类樱花,在不同景致间,或群樱衬绿茵,或单株傍水,最晚还有“八重红垂”的惊艳。 比这石神井公园美的花景明明那么多。 但是。 真美啊。 那被光所眷顾的蓬勃身影,机缘巧合下,成了那前方唯一-的主体,多么的好运,她被艺术之神默许在这一秒的画面中担任主角。 神的主角,那不就是天使了吗。 走到这里,看着艺术之神的画卷到这里,藤海凛诚才终于被打动般的,单纯的露出一丝欣赏美的笑容不知名的少女莫名的怔了几秒,旋即发出疑惑的声音擦了擦眼睛。 “啊,吹得太用力了吗,还是阳光太刺眼了呢.... “姐姐!鸽子们真的来了耶! 几个稚嫩的孩子在玩具屋下面欢快的举起手,对着天空上被管风琴声给吸弓来,盘旋着的灰鸽说。“对吧,因为音乐就是这种跨越一切的语言。”少女哼哼的说,还有些小骄傲的叉起腰,高声说,“不分国境和人种,动物自然也能沟通,就连蠢萌的黔东南香猪也不在话下。” ..... .如果用白嘴潜鸟举例,这句台词会更浪漫一点呢。 凛诚不禁讪笑,真是遗憾,他这种人听到中国贵州香猪,只会联想到它们变成金黄的烤乳猪的样子。 他眯起眼,阳光不知为何比方才温柔许多了,并不那么令他恍惚。 少女已经从白色玩具屋.上面嘿咻一声的跳下来,孩子们似乎准备了小食物,天上的灰鸽们不怕生,又或是确实从琴声里感到^了善良,扑腾扑腾的落在她们的手心静静啄食。 或许艺术之神也很善良,它甘心让不同的人们借着它精心绘出的世界而彰显自己的魅力。 “... 一只灰鸽莫名其妙的落在他的肩头,这公园的动 物真的亲近人啊,不过就算你这么满怀期待的看着我也没有玉米粒和花生的哦,鸽老哥啃烟灰的话我还有办法。 “去,去,去前面。”他无情的晃了晃肩膀,但抓着他肩头衣服褶皱的鸟脚很是牢固。 “啊,你这人太不解风情了,难得它那么喜欢你。 ”不远处的,那呼唤来灰鸽们的少女指责他,“就算是佛祖大人没带饲料,也会割下身上一块肉喂给它们哦释迦牟尼喂的是老鹰吧...哦这几斤几两可喂不起啊。 “我没有零嘴,对,看到前面那个小姐姐了吗?去她那。"凛诚伸手去拍拍灰鸽,这下鸽老哥好像终于明白这个人类是多么的冷漠,啪的一声张开翅膀^飞走了当然也没有飞到小姐姐那儿。 “啊你这人真...少女举起有着玉米粒的掌心,几秒后,那只飞掉的灰鸽竟然调头下来了,落在她手掌上,她小心翼翼的安抚着灰鸽,朝凛诚走过来,“没有饲料的话我分你一点,晚了就没机会了哦。 怎么回事,这种哄小孩儿的口气,像是姐姐正带着弟弟体验新鲜事物一样。 女孩近了一些,凛诚习惯性的上下全身的打量了她一眼,是那种纤细的类型,或者说,典型的学生样 子,跟自己比起来真的能说是青涩了,连衣裙下的小腿、露出的脖颈都十分白皙。 那个金色的发....是染的吗? 有斯潘塞家的混血大小姐做对比,难免有这种疑问。 还是说天生发色偏一点亮眼的黄,而在阳光下被耀成金砂。 面容就是典型的亚洲脸孔了,日本的女孩儿很会打扮与化妆,这也算是礼仪了,要用好看的模样进行人际交往,总之跟涩谷的潮人比,少女还是很朴素的他不懂化妆,只隐约觉得少女处理了一下眼部和扑了些淡粉。 简单处理就很好,这也得益于青春带来的天然丽质。 五官是改不了的,不过虽然不及英梨梨人偶般的精致和诗羽的成熟艳美,但也挺好看的,应当是属于正常范围的那种可爱吧。 “来,这是你的鸽子。”少女露出活力满满的笑容圆润的脸颊.上是健康的,淡淡的红润色。 “我又不是小孩子....凛诚摇头。 “喂鸽子这种休闲怡情的事情可不是过家家,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也都会静下心来和善以待的,多么和谐 的事情,伦敦的特拉法加广场都是人和动物安然交流的画面。” “也有不喜欢的嘛。” “有吗?”少女歪头追问。 为什么突然要讨论人与动物....? 就算是搭讪,这也很生硬呀,姑娘。 凛诚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美滴很的脸庞,但还是接着说。 “的确特拉法加广场以鸽子多而著称,还称鸽子广场’,意大利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也有很多飞鸽,鸽子在那生活了快一千多年,威尼斯三分之一的鸽群都在那了,周围的商贩还表示,广场上没有鸽子,看起来就像树没有叶子。” “怎么样,听起来跟特拉法加不遑多让吧?游客们还相信到那不喂鸽留影旅途不算完整...但是当地政府却在寻找有效途径给鸽群减员。” “欸?为什么?”少女听到他突然正经的解说,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追问。 “这就是很现实的状况了..鸽子粪便污染建筑外墙,这是久未解决的问题,而且建筑保护人员又发现了新的麻烦,就是鸽子把建筑和雕塑啄得表面斑驳,圣马可大教堂的大理石外墙已经出现碎裂迹象。 凛诚指了指她手心的灰鸽。 "人呐,就是下意识会回避浪漫表面下的残酷真实小心一点哦,说不准它待会吃饱了会就地在你手心 .... “别说了别说了,你这人也太不懂风情了一一!"少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为什么要在这时提到粪便这种东西呀?!" “吃喝拉撒是所有生物的共有点...再怎么可爱的个体都没法抗拒啊。 “所,以,说,为什么要在该讨论闲情逸致和灰鸽温顺的时候扰乱气氛呀!” “不是你先问的吗....?"凛诚摸摸头,“顺便一提你先前提到的贵州香猪,其实加蜂蜜的没有加孜然的好吃。” ..... 为什么会是这种人啊。”低低的声音说着,少女脸_上原先的红润正在“飞速消退,她像是突然有些丧气。 “啊,鸽子飞走了。"凛诚看着吃饱了就溜的灰鸽棒读。 “都是你的错啦!”少女愤愤的说。 .为什么?”凛诚一头莫名,看着正不忿跺脚的少女。 说起来为什么要跟陌生女孩讨论鸽....? 略有点奇怪啊。 “对了,小姐,你是这儿的人吗?藤和音乐厅离这近吗? ”凛诚随口问,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待会打电话问问她们到哪儿了。 少女似乎还有些小气恼,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不就在你附近吗?就在那。”凛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凭记忆瞎走的居然没走岔路啊...他赞美自己的记忆力。 “听你的语气隔了很久才到这来?"少女侧着头看着他。 “很小的时候来过几次,之后就没了,快有好多年了,这附近变化也不是很大。” “是吗...真亏你没忘呢。”因为鸽老哥而有的一点点小情绪又散去了。 “呃,嗯。”凛诚说着不免多看了一眼带着微笑的少女。 以陌生,人之间的初次交流的话....总觉得有点怪怪 的。 自然吗。 还是不自然呢。 “对了现在几点了?"少女忽然问。 “下午三点十六分吧。”凛诚掏出手机看了一看。 “欸这么晚了吗?" “嗯?" ...我等会还有演奏。"她苦恼的拍着头。 “演奏,那里?”凛诚朝音乐厅的方向看了看,少女轻点头。 “挺近的嘛,跑几分钟就是了。”凛诚目测了下距离。 可是我约一些人,他们还没到....会不会是不认识路呢。”少女说着就自己从连衣裙的薄口袋里拿出了粉红色的手机。 你有手机.啊...干嘛还多此一举问我时间,凛诚默默的吐槽。 不知为何,他在奇怪之余,好像还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预感。 她向她说的朋友打出了电话。 “那个,前辈,你到了吗? “嗯嗯到了到了,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怎么自己也能清晰的听到她朋友说话的声音,那不是外放,而且,这声音是从后面来的,再而且,这声音...懔诚不禁扯动嘴角。 不会吧,这么巧? “呃我好像看到你了,是穿着粉白连衣裙拿着手机的女孩吗?啊,藤海学长也在,事先到了呀! 凛诚无语的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干劲满满的安艺伦也,啃着冰棍的英梨梨,一副走累了的诗羽,以及在这三人中显得相当没存在感的加藤。 他忍不住沉默了片刻。 总觉得...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多了。 第二话碰面 “抱歉抱歉,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来这边,所以光研究地图都用了不少时间。”伦也连忙朝少女低头致歉。 “是啊还差点把我们带到吾野去,明明是制作人兼领导,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所措。”英梨梨娇哼-- 声。 你以为是谁在看线路图时还一个劲儿的指着狭山线,对着轰隆轰隆的地铁还发出没见过世面的唔哦唔哦的声音,最后出站了瞅见了自家附近很少有卖的村村牌大菠萝冰棍就嚷嚷怎么都要吃一只的?” “谁叫这个牌子只有在小时候才吃过嘛....我都以为这家公司都破产了,而且小时候你也喜欢吃的吧! 你不也是啃了一根还感慨是童年的味道吗?”英梨梨大口咬断橙黄色的冰棍,咔吱咔吱的咬着冰块,把木棍递给他,“好了,丢到垃圾桶里。”“哦如...个鬼啊,你自己丢啊! “唉。”一旁抱着手的诗羽无奈的叹息一声,手扶着额头 “明知道泽村同学是长不大的孩子,是那种都没见 过错综复杂地下铁车世界的懵懂无知大小姐,伦理君你应该在事前就做好准备的,比如把她装进一个婴儿车,她就不会乱跑了,要是再给塞进一个奶嘴的话她肯定就更会安安分分了。’ “你把谁当成巴掌大一点的幼儿啊!” “哎呀竟然能听得出是在挪揄你的意思呢,看来泽村同学至少拥有小学生的心性哦,来来,勾住姐姐的小指头,别乱跑,不然走丢了会被卖到西伯利亚挖矿,或者远赴非洲成为繁衍别人子嗣的工具哟。 ”英梨梨重重的跺脚,好看的眉宇已经拧成了几条线,如同不变的宇宙法则一样,当个体英梨梨接触个体诗羽时,前者会发生剧烈变化,大量产生不稳定的现实主义反应。 “好啦好啦,在新成员的面前做什么呢,加藤,你也说两句吧。”伦也连忙卡在两人中间安抚。 “安艺君,冰棍的木片要赶紧扔了哦。”加藤声音单薄。 “对呀,距离这里两百米外有个垃圾桶,要好好丢进可回收那一类哦。”英梨梨说。 “那你为什么不在两百米外的时候就赶紧啃完丢了呀,明明只是一两嘴的事情吧?!” “哦呀,这都无法理解嘛,那当然是泽村同学是天真浪漫的幼儿嘛,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这根冰 棍上还有残留的果汁哟,快快,多舔一两口,对,就像你擅长描写的本子里那样。” “呵呵你非常懂嘛,我知道了,那么我的下一本里就会有一个穿着现在你同款的便服,特点是丝袜肥腿的女主角,然后我会顺着你的心意,设计一个桥段让她的满脚是融化的果汁的,这个时候男主角八百斤的恶臭男主角会像条脱缰疯狗似得... “别说了别说了,再这样下去还没到自我介绍,新成员就已经对我们失望了啊!”伦也欲哭无泪。 “八百斤的脱缰疯狗,真是难以想象呢。” “加藤,就算是在努力提升存在感,也请不要做这种吐... 我想短短几秒内你们就已经彻底的向外人展示了这个社团平日作风的精髓。 而顶级的社团都不一定有这等言简意赅的阐述力凛诚眼神复杂。 “别拖了,好像她还有什么演奏呢。” “演奏?啊...的确说好见面的地点是在藤和音乐厅,原来不只是单纯找了个标志性的建筑物好让人碰面吗?”伦也一怔。 “是的,姑且算是现场交履历吧。”一直站在凛诚 身侧的少女像是这时才找到合适的开口时机,往前走了几步,“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宫园薰,那个,大家是高二和高三的吧,我还是高一学生,所以学长和学姐们请多多关照。”这时凛诚忽然锐利的扫视了一眼丰之崎的众人,嗯,很好,他们没有人不应景的添加--句“这儿还有个稀有的高五哟”之类的话。 不过这是何等阳光开朗以及清纯的笑容,从根本 .上都已经表露了少女与这些人的生活风范的不同。 面对新成员,作为制作人,一想到先前自家旧成员不成气候的对话难免有些复杂。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安艺伦也,Blessing Soft ware的制作人。” “那是什么名字,怪拗口的。”英梨梨皱眉,“发音也不纯正。” “你身为一半的英国人明明英语成绩比我还差..... 然后,这位就是我们团队的原画师,泽村.斯潘塞英梨梨,也就是如今同人界的热】柏木英理本人哦。”伦也自豪的说,“还有,这边这位是霞之丘诗羽学姐,是上一届这本轻小说真给劲的大赏得主,《恋爱节拍器》 的作者霞诗子。” “这位是加藤,定位虽然有些模糊,不过却是我们的核心,即是女主角的三次元投影!” 主次颠倒了吧...该说女主角三次元的原型吧? “学姐们好。”宫园保持着开朗打招呼。 女生们也颇为有礼貌的回应。 而后。 "可爱的年轻女孩呢。”英梨梨忽的若有深意的自说自话,瞥视着伦也,“真的是你博客的读者吗?" “当然了,尤其是前两月非常活跃,一直有留言的“不过怎么看都觉得不该是你这种纯宅向博主的读者呢,哼,这么活泼的孩子怎么会留恋你的主页。“你这是什么话,我也一直在力荐和做治愈类动画以及温暖日常向的工作吧。”伦也正经的说,“再说怎么能以外表判定人的喜好呢,最该反思里表不一-的正是你们俩啊...此外即使是藤海学长这样的现充也依然能与我谈得来,凭印象猜测太没根据了!”凛诚闻言挠了挠头。 “你好,我是藤海凛诚姑且是....社团的后勤?”说来两人最开始扯鸽子说了半天现在才告知名字转向他的少女不知为何有些讶异。 ..... .后勤么?” 她有些小小的惊讶的说,清澈的眼睛微微抬起看着他,剔透无垢的瞳孔仿佛能依稀看到他的身影。 “嗯。” “是嘛。”宫园脸上的小惊异很快就消失掉了。怎么了,好像很在意的样子,凛诚有些觉得奇怪 “对了,演奏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说是现场履历哟,因为我看见了学长博客发的那则洋溢着自信的通告,都是十分厉害的成员,想着说不定可以跟其他很优秀的创作者一起创作,因此才毛遂自荐啦,果然音乐这东西,还是现场递交与聆听才更好呢。 宫园语气轻快。 “马.上我就会在那演奏,请尽请期待!”“你是....艺术生?"凛诚终于问。 “嗯! “这样啊,你是学... “小提琴。”少女轻轻的打断他,着重着声调,明亮的眸子看着他,“我是,小提琴手。”冠以乐器皇后雅号的乐器啊,音色都透露着天然的高贵气质。 虽然并不是一个专业的,也依稀记得,小提琴独奏这类竞争是相当激烈的吧。 “在音乐厅里演奏吗?”诗羽问。 “是的,因为正好有比赛。” "真厉害啊,不过比赛的话,我们能随意进去吗?“没事没事,反正不过是预选级别的初赛,倒不如说除了老师和评委都很少有人会特地来看的,也不需要什么门票。” “什么时候开始啊?”伦也问。 “开场是三点,正式开始的话是三点半吧。”现在马_上就三点半了。”刚看过时间不久的凛诚忍不住提醒。 “我是第八个出场所以实际上可能快四点才上台呢完全不紧张啊,凛诚有些钦佩于她的精神,不比有大把时间稳定下来的美术考试,音乐的现场演奏很短,大概十分钟左右吧,而且音符并不是线条,错误了还能使用橡皮擦掉,可以说那短短不容有错的演奏时间里,普通人都会紧绷起神经的。 偶然是听起画室隔壁的音乐生吐槽过,别看他们弹的很是欢快,但心理活动极其复杂,尤其是到了乐 谱高.潮的地方,音符是越来越昂扬,他们也在心底不断狂叫,稳住,稳住,要稳住,不能飘。 “那我去拿乐器,大家一起过去吧。”少女跑向先前的白色玩具屋。 “演奏比赛,还是第一次听啊。”伦也笑着说。 “是吗,我家老爸倒是经常收到各种音乐会邀请函 。”英梨梨说。 所以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出身.上流社会熏陶的你会成为同人本子创作者。” “哕,哕嗦!”英梨梨啪的踩了他一一脚。 凛诚见状耸耸肩,走到诗羽旁边,看着她有点没精神的样子。 “走累了? “活生生被制作人带错了三条街区呢。”和男朋友君一样,面前的女朋友酱也不是很擅长体育运动。 由于是休息日,所以今天她并不是看习惯了的女子校服。 披肩的秀发传出阵阵好闻的香波味,和风中带来的樱花香重叠了,简单的白色发箍还是常见的那个,但其实并没起到多少分割发丝的作用,那更像是一种装饰,柔顺清丽的黑发与白发箍组成了最简单的相衬 由于四月下旬的好天气与怡人的温度,所以选择的是淡蓝色的连衣裙,腰部有收腰设计,所以即便下裙摆宽松但也勾勒出了她的窈窕身形,裙花下的腿部裹以黑色丝袜彰显着间于青春和成熟间的美妙弧度。 想来她也没刻意花心思搭配衣服和颜色,但由于自身就是模特、衣架子,所以这样的闲散组合也有一种要拍《V0GUE》>杂志封面的惊艳。 “很少见你穿便装的样子呢。”凛诚打量了一下。 “校服的好看一-点?”诗羽挑挑眉。 “都好看,不过由于校服迟早会因为年纪原因穿不了,所以该穿校服时多体验下吧。 “打你喔。” “姐姐,要去表演了吗?”三个小孩问着提起小提琴袋的少女。 “嗯。” “加油噢!” “知道啦。 她低头把手放在心口.上,感受着那和她微笑外表截然不同的,激烈的心跳声。 心脏凶狠的像是要蹦出来--般,每一次震动都能 带起全身的慌乱。 比任何一次都要紧....她低头深吸着空气。 “这是他面前的第一次...环能失败。”她远远看见和美丽的少女微笑交谈的男孩。 蚊子哼哼似得自言低语。 加油。 按在心口.上的纤细手掌缓缓捏紧。 第三话静坐以待 “从外面看完全想不到里面会有这么大啊。”圣托里尼海风色的软毛蓝毯平铺在地上,窗户则都是大面积的落地窗,最大程度的摄取光照,室内也不吝啬的点亮小灯,可谓明亮堂皇,天花板是清澈干爽的木褐色,跟纯蓝的地毯形成上轻下重的厚实空间感。 转角以及座椅是采用方砖平砌的肌理,相当让人解放视野的装潢和设计,并不复杂和奢华,却很简练正经。 音乐厅是举行音乐会及相关活动的场所,通常是由音乐大厅和小剧场等组成,装潢典雅,布局合适,配备各种乐器和专业设备,提供舒适的座椅,在优雅的环境里为人们带来音乐的精神盛宴。 “一座建筑精美风格独特的音乐厅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啊。"凛诚看着宽敞的前大厅,这里有很多少年少女,大多都很有一种文静的气质。 世界_上著名的音乐厅包括维也纳、悉尼歌剧院、 国家大剧院等,都是当地的象征。 藤和音乐厅虽然也还不错,但前身是练马文化中心,后来才独立出来的音乐场所,一般来说都作为学 生级的比赛使用,规格并不高,却也够用了。 “给,节目单。 “十一号是去年鼓励奖....听众推选的呢?” “刚才那孩子表现的不错啊。” "裁判长是风间啊,他有点迂腐呢,挺青睐守规矩的类型,你发挥时求稳,知道了吗?”两两三三的人正聚在一起小声讨论,还有正对着参赛学生做最后一点叮嘱的老师,明明前厅里人数挺多,不过却并不嘈杂,有一种诡异的井然有序。 “大家都好像名流一样啊。” “这飘在空气里的显然只是单纯的紧张感吧?"英梨梨说。 战场啊,这就是,对于音乐生而言。 凛诚插着口袋环视。 皱着眉头打开乐谱加深记忆的考生,气定神闲悠哉的老师或是观众,那看谁都像是看敌人的目光,因为紧张而导致的肾上腺素分泌,手脚不安分的活动,呼吸的频率和量都远超平日,喉咙嘴唇也因为呼吸而干渴。 熟悉的气味啊,凛诚轻轻吐息一口,略微有点沉醉。 啊...这种披着艺术名头的,没有血腥味道,没有 硝烟的战场,提着天赋和时间磨砺出来的名剑鬼刃去与人交锋。 绘画少有临场高水准发挥的,音乐想来也一样,因为你做的不过是本本分分的输出你已有的技术,运气自然是存在的,那就是持着利器的高手分神,没能顺利拔刀出鞘,是别人的放水才成就了你的以下克_上除此以外没有以弱胜强了,硬碰硬,钝刀永不可能赢过倾国名刃。 这不是赌博和猜谜,而是干干净净的摊牌。 “那么,我就先去准备了,大家去第三间里先坐着吧?”宫园朝他们说。 “啊,还请加油,这是比赛吧?”伦也说。 “嗯。 。”宫园点头,“对了,这是我那一组的节目单她笑着朝凛诚递过来。 给我么? 凛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隔了一秒才伸手去拿。 接着他顿了一下。 在抖? 他看见薄薄的单子另一侧的手在轻轻颤动,她的手掌纤细,但手指比一般女孩子细长,骨节很明显, 是非常漂亮的手,她或许更适合练钢琴的。 “那我进去了。”宫园笑了笑,挥了挥手,提着小提琴袋小跑走开。 其实始终还是有点紧张吧,这才正常啊。 想到这里。 “加油啊,正常发挥就好了。”他晃了晃手里头的节目单,加大些声音对跑远几米的少女说。 “嗯!”传来的是很元气,中气十足的回答。 “很精神的女孩啊。”诗羽在他旁边说,“而且练习的该是古典音乐吧,和GalGame联系起来的话,相性怪怪的。 ” “你该不会打算写十八禁桥段吧?‘ “我只是个剧本呢,决定权在制作人那哦。” “终于可以一窥渡边淳一女粉的激情文字了?' “哼。”第三间的观众席的入口就在附近,轻轻推开大门】 有些震撼的剧场厅映入眼帘。 酒红色的座椅有.上百个,各自根据序号排列组成方阵扎在舞台前,席位是向下而倾斜的山谷梯田式,就好像电影剧场,可它有着电影院不会有的灼热灯光 第一面的头.上还有一层座椅,确保每个人都能看清舞台,舞台上的人也自然能,看到诸人,看到四面八方聚来的视线。 因为设计与色彩运用,会明显感觉到和普通会场风格气氛的不同。 在音乐艺术诸多表现元素中,被提及联觉最多的就是有关色彩的表现元素,调性色彩是作曲家最热衷的话题之一,乐器的音色也被人以色彩形容。 双簧管的绿色、长笛的银色或蓝、小号的金黄、 单簧管的玫瑰色,和弦则与光联系,大和弦是明亮的小和弦是灰暗的。 音乐厅内部的色彩选择正确与否,是整个音乐设计过程中的重要环节,它与亲切感、温暖感和空间感等因素有关,将直接影响听众的主观感受。 说来也是很简单的事,听觉自有作为主角的音乐家关照,而视觉则由音乐厅设计师统一-照顾。 最前方的舞台。上挂着横幅,第三届藤和音乐比赛小提琴组,高中组。 “比想象中小呢。”英梨梨摸着小下巴。 ...... 你是在跟哪里的会场做对比啊。”伦也无奈。 “科文特花园剧院呀。”凛诚闻言眼角抽搐。 科芬花...英国皇家歌剧院吗?这家伙只有在这些地方真的能感受到她是外交官家的大小姐。 音乐厅可麻烦^了,这的前身怎么也是练马文化中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混响时间要合理,材料结构要吸音,座位都垫加橡胶垫避免噪声。 走建筑学的同学都是人才啊。 比起美感更重要的大概是精明和理性以及硬核知识,以藤海凛诚30分的偏差值,他大抵是这辈子无缘建筑艺术了。 “墙壁都凹凸不平呢。” “好像是能把舞台的声音同等大小的传递到不同位置上吧。”不过即便如此,反正剧场里也没什么人,大家还是找了些靠前的位置,太前排是评审与业内人士,过去跟他们坐一块不是太好。 凛诚坐下后顺手打开节目单,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 “你看得懂?" “不,完全看不懂。"凛诚振声说。 诗羽白了他一-眼。 这上面写着什么贝多芬第九号小提琴奏鸣曲克莱 采,这个鬼懂啊。 他对这老哥的联想只有那张穿着当时欧洲流行长袍,手里拿着笔和曲谱,表情严肃认真看着前方的自画像,记得好像是出自约瑟夫.卡尔.施蒂勒之手的吧? 这就是题目吧,就跟以冷色调作画、主物体是可乐罐一个道理,嗯,不错。 凛诚抬起眼,望向舞台。 快十年没来这了吧。 也就小时候这附近美术馆搞什么活动时,无聊跑来几次。 合上节目单,几人静静的等待着正式开始。 第四话我讨厌古典 “你有听过古典音乐吗?” “没怎么听。” “我也没有。”诗羽想了想,随口又说,“不过这个古典到底是什么意思?指的很老很严肃的那种?” “相信我....真的深究古典二字是什么你会脑壳发晕。"凛诚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诗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其实无论是学习绘画,还是学习音乐,除了手头上的技巧功夫外,有一个令艺术生们人神共愤的东西 ...... .那就是理论。 宁可画.上一百张画,也不愿看一眼什么世界美术发展史。 俗话说的好,艺术源自于生活,真要追究你究竟练习的是什么,它起源何处,哪里变革,你怕是得捋一遍人类史,而最关键的是,那句俗话还有后半句,就是艺术高于生活,这就更扯淡了,这一来光看历史还不够,还得揣摩那群玩艺术的神经病的前人们的心思。 不去扯什么猿人壁画,古典主义你就直接能从希 腊时期开始看着走...古希腊艺术成就太牛逼,古罗马见了便精心保存和仿制,这中途发生了人与人不和谐的争斗,古罗马没了,基督教艺术兴起,欧洲一下子掉进了持续千年的黑暗中世纪。 直到十三、十四中世纪,古希腊和罗马的遗物在意大利被人大量挖出来,人们看了觉得,哎哟喂,这古老而崇高的美学理念多棒呀,令人社保,顺带着-- 大票新生资产阶级正好不爽教会们对精神世界的控制于是轰轰烈烈搞起了社保,不,是文艺复兴。 不过那时天主教还是老大哥,委托别人画的主题还是圣经故事,想说的还是那套你要信耶和华别信你隔壁舅舅党,所以哪怕是打算推翻这群神棍的传销活动,有大师还是画了不少宗教类型,名垂青史的画作例如《犹大之吻》、《最后审判》、《圣三位一体 》什么的。 而借着文艺复兴的时代,许多科学原理也都体现在艺术作品中,马萨乔就是在那时成为第--位使用透视法的画家,引入灭点,画中的人物是历史上从没有过的自然身姿。 但绘画_上的古典主义成熟还是在巴洛克时期,那阵子就已经说明绘圈中人就喜欢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这引来了古典主义阵营的不爽。 卡拉瓦乔搞夸张明暗对比和血腥写实,卡拉奇就 站出来用典雅理想化的表现方式回应,彰显古典主义的正能量。 科尔托纳又冒了出来,天顶画充满装饰性和奢华感,一个叫萨基的就跳出来喷他画面人多不平衡。 弗兰德斯的鲁本斯用骄奢淫逸的华丽作品,法国的普桑就从天而降把古典主义原则制定的像法律一样要求态度端正,思想崇高,不然你就不是正经艺术一群人对喷和撕逼后,各自根据对方喷的缺点进行自我完善,大家在互怼中成长。 艺术学院渐渐发展起来,学院式教育需要标准,大家一看,咦,这套古典主义原则就很适合拿来作为打分参考嘛,毕竟不能让老师看心情阅卷啊。 古典主义就这么在欧洲当大哥当到:了十九世纪。 不过神经病们向来开放自由,十九世纪下半叶法国的艺术小哥们反对学院派墨守成规,自己私底下搞沙龙,恰逢莫奈整了一副《印象日出》,大家开始搞印象主义了。 之后还有点描派、新艺术、野兽主义、达达主义超现实主...随着世人的接受能力,各种奇思妙想开始飞来飞去。 艺术是很自由的,但是艺术家是受限时代的,因此由艺术家们一起推展的艺术实际上并不是彻底自由 研究历史已经很累了,还要研究你们这群神经病的历史,还要总结理论,让人抓狂。 绘画如此,音乐也没好到哪里去,同为艺术,发展过程都差不多。 格里高利时人们信仰基督教,当时音乐纯粹服务宗教,只限于教堂演唱,文艺复兴有了大小调,巴洛克时期就很舒服了,隔壁绘圈正对喷个爽呢,音乐圈大力发育中,巴赫和亨德尔创造了歌剧、协奏曲、奏鸣曲等题材。 巴赫去世后,海顿、莫扎特、贝多芬三名大佬笑的邪魅狂娟,横空出世,延续几个世纪的宗教音乐变成了丰富内涵的古典音乐。 紧跟着浪漫主义时期,李斯特、 舒曼、帕格尼尼三个人同样笑的邪魅狂娟,彼此斗技巧,也有人搞民族音乐了,浪漫主义后期,欧洲调性体系发展到了最辉煌的地步。 十九世纪,是的,没错,又是这个点儿,有了印象派音乐....没错,跟隔壁绘圈的印象主义差不多的那个,绘圈和音乐圈像是在谈恋爱。 再后来就已经是年轻人能理解,喜欢的feel的东西了。 哦,见鬼!这些东西简直令人发疯! 早年逼着自己读完世界艺术史的藤海凛诚想起这些如今表情惨白,他将以上的理论知识简化成了一句话回答女朋友。 “广义的古典音乐就是十七世纪到十九世纪的创作严格算就是指海顿、莫扎特、贝多芬那些人的作品 “你挺了解的嘛。 因为那本书叫《世界艺术史》而不是《世界美术史》,我想专挑美术怎么发展的都没办法! “难不成你挺喜欢古典....诗羽顺口问。 “不,我痛恨它!"凛诚冷着脸沉声说。 诗羽迷惑的轻轻歪歪头。 一阵电流声般的提醒音响起,观众席_上方的灯光渐渐黯淡下去,知道即将开始的观众们交流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接下来,藤和音乐比赛,小提琴组,高中组的一次预选赛即将开始。 两个人算是先放置下了谈话,诗羽看.上去还挺感兴趣的,凛诚则手撑着头,用无所谓的目光看着第一组.上台的参赛学生。 这样说来或许音乐生的考试要更严苛一点,毕竟当着许多人现场演奏有点考验临场和心理能力,绘画 与音乐在这一点上截然相反,同为考场,绘画场地内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二者不变的都是学生们的惴惴不安。 古典音乐和平日里接触的民俗确实有很大不同,初听就有一种高贵典雅的风范,小提琴音色高贵,拉弦就是一段娓娓道来的含蓄情意,参加比赛的肯定都是不错的学生,演奏都让人能静得下心倾听。 大家也不懂音乐,更别说听得出哪错音,纯作为一场免费的享受。 凛诚只觉得曲调优美舒缓,偶有急促的张力,总给人莫名的_上流气质,除此外,平凡的耳朵再也听不出什么:了。 第一组学生完成了演奏,大家很礼貌的鼓掌。 一直持续这样等到第五组的时候,伦也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新鲜,眼皮子正在打架,克莱采翩翩的音符化为了最温柔的摇篮曲正不断撩动他的睡欲。 ....这理所当然。 凛诚也有点打瞌睡。 古典音乐都是这种时长吗....? 一组至少演奏十余分钟,这到了第五组,也就是已经快五十多分钟了。 最开始还能有一种化身_上流人士在歌剧院享受艺 术熏陶的错觉,不过接近一个小时的重复曲目,有气无力的弦音和钢琴伴奏,让凛诚窝在了座椅里一.上一下晃着脑袋,活像.上课处于半醒半睡之间的中学生。 朦胧的眼前已经浮现了梦境。 ‘火焰,正呼唤着你。’这就是,草薤之拳!' 恍惚中他正操着摇杆,运用一个留级比他还厉害的万年留级生痛殴一个红发杀马特。 不经意间他感到有人推了推肩膀,导致一个精彩的十拳赶路操作失败。 凛诚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下坐姿。 “第八组了,是宫园了吧?”女朋友意外的比较耐得住性子啊。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开节目单看了看。 "是第八组,该到她了吗? “嗯。 凛诚拍了拍脸,振作了下精神。 第五话闪耀相遇时,他坐在晦暗的观众席里。 相逢时,他仍然坐在晦暗的坐席中。 所变化的是,自己即将沐浴华彩灯光。 所变化的....留存心中仿佛只有名字的他。比想的要高一点,比想的要削瘦一些,比偷偷遥望时的要帅气许多,比期盼的会更搅乱气氛。 原来笑起来没有酒窝,原来眉毛有些重,眼睫毛纤细的长,原来鼻梁很挺,是薄嘴唇,原来能轻易跟唐突交流的陌生女孩子谈笑,原来比一般人正经,还会留意提醒她的演奏比赛的时间。 嗓音很低,脖颈上已有了明显的喉结,嘴唇上还有小胡渣。 穿的是黑白风,没有亮眼的颜色,衣服也很旧,深黑色外套留下了很多洗涤的皱褶,身_上散发着普通洗衣粉的干爽,闻起来比樱花更让人安心。 穿的是球鞋,他会喜欢运动吗?棒球还是篮球呢会听音乐吗,喜欢古典吗? 原来还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 她只知道他会画画而已,自己一直看着的只不过是,有着他名字出现的榜单和杂志报纸。 忘记要很久,重新依赖.....不过一瞬间。 站在舞台的中央,明亮,更似灼亮的灯光倾斜而下,点燃淡褐木色的台板,光抚过吻过她露在外的手臂那是属于聚光灯中心所拥有的很热,很热的洗礼热量烫着肌肤,烫到了内心深处。 脸颊一定红了吧,准备好的妆容是否好看呢,白绿色花瓣状的发卡会不会太幼稚了呢。 胸腔内的心脏仍然在不安的跳动,输送全身的血液都好似沸腾,由里而外的滚烫。 可她也竭力挺直着身躯,直面处在光中心的她看来的,阴暗的观众席。 特地预定租借来的白色演出礼服是否合身呢,明明已经事先在镜子前试穿不下十次,可此时已然会有这样的担忧,被唇釉修饰的红润光泽,宛若果冻般质地的嘴唇在光中泛着晶莹的唇色,她轻轻张嘴,吐露着名为紧张和激动的气息。 好热。 好安静。 没有了发圈的束缚,披肩的头发搭落在小巧圆润的肩头间,金砂拉成丝一样的绚丽发色正莹莹生辉。 一定,他正在看,且只看着自己。 “这是献给他的,迟到的琴曲。 对着不真切,模糊的观众席,她轻轻的说。 演奏前的鞠躬,响亮而鼓励的前场掌声阵阵传来而当它们熄灭时,少女才直起身体,蕴藏着光一样的眼睛轻轻闭.上。 深吸一口气。 “Eloim Essaim,Eloim Essa.m...请聆听我的请求。”复数的神灵与复数的恶魔,我即将诚心尽意呈现所有。 低不可闻的祈祷声融化在金黄的光中。 再度睁眼时,已经压下了不安紧张的躁动,同样金灿的秀发轻轻甩动,脖与肩夹住相伴至今的小提琴弦乐器_上仅有的四根弦绷紧着,释放的渴望蠢蠢欲动,她回头朝钢琴伴奏老师致意。 第一个钢琴音的轻缓落出,已经代表开始,不会再有犹豫了。 小提琴其实蛮难的。 凛诚远远看着少女缓缓搭.上琴弓,跟随着伴奏慎重拉出一声轻柔的弦音。 算是半个艺考生的他,也见过音乐生,他们大多 是练习钢琴,有的也同时涉猎吉他,而尽管所有乐器初学进度都不快,但是小提琴的这个比例非常夸张,四根有些孤单的琴弦没有固定的旋律。 初学者让小提琴发出正常的、足以辨认的音色,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初用铅笔描绘出的线条一定是刻板如死的,她的琴音曾经也肯定如同锯木头一样的难听。 那仅仅一下的动作就已经包含了繁重的汗水甚至是泪水。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大家都有过。 仿佛诗人悠长沉吟,琴弓温柔的拉动,发出细棉的声音,舞台上是静静而立,慎重又单薄的考生,凛诚坐正身体,好好尊重演奏者...至于之前那些人,是因为不认识。 前奏音的余韵散去,依托着琴尾的,宫园薰的嘴角,第一次浮现了微笑,她朝观众席投去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琴弓忽的举起,重新再度落下。 音,扬起了,如同只是抚动花叶的风,一下子变成了扫开落叶的迅风。凛诚微怔,眼神一顿。 不,不对。 有些,不对。 琴弓正大幅度的拉动弦线,挥动它的手渐渐自由而潇洒,初见稍显羸弱的身躯绝不是安分守己的稳站台上,伴随着渐渐拔高的琴音,她的身子也在轻轻配合而欢动,在光中近乎熔炼成纯金的秀发正舞动,白色礼服的细碎裙摆也开始摇曳,光洁白皙的小腿若隐若现。 紧张感不在了。 凛诚听不出她和其他人拉出的声音的区别,他不懂什么曲风,他只是留意到了。 宫园薰先前的不安已经消失的一无所有。 最显而易见的,先前其他人的琴弓很少有直接离开琴弦,而是似乎十分稳重的贴近弦线,即使是调整手也不会抬的太高太远,对待工具的态度就看得出心情,普通的绘画也许不会太在乎笔尖锐利和钝重,可一旦是考试的话,美术生们最爱的就是提前削十只铅笔放好,哪怕可能一-幅画根本用不了十只锐利如针的整笔。 练习后都会懒得管颜料盘里的杂色,考试前恨不得撬一整排新鲜干净的色彩。 而现在。 凛诚惊讶的看着,在钢琴的伴奏空隙,少女还十 分写意有闲心的抬开了手撩开了自己的头发。 好自信的作风....? 宫园薰搭弓.上弦的风范宛若搭箭矢一样,拨拉越来越快,骤急的琴音荡开即逝,甩开琴弓的姿势又如刀客挥刀花一样随心所欲。 节奏完全不同,了,和之前那些考生相比,她的节奏明显不同。 热烈。 而又淋漓尽致。 “跟之前的曲调不一样,要急快的好多。”诗羽也惊讶出声。 之前连续听了七组人,加起来快七十分钟的同一首曲目,就算不懂音乐,也大概知道这首曲子是什么样子,不知道细节,也勉强知道大概的气氛。 “是她演绎的更好吗? “不一定...懔诚犹豫的说,他看了眼节目单,“本来就十多个人,七个人都是那样演奏的话,与其说是技术差距,不如说那样才是最正统的吧?”之前的人就像是照着题目所给的范围和要求在稳定发挥,题目是冷色调,主色是青蓝,他们遵守着规定而作画,所以清一色的舒缓而敬重。 少女毫无疑问是暖,不,是热烈的色调,在众多 的冷中,唯一-的火热令人眼前一亮是必然的。 绝对不是发挥出错了,她的身影愈加自信。 这只能是..... 她根本没在乎题目了。 琴音更奔放了,接连不断的快速拉扯,这种高频率的强音之前七组都没听到过。 那种蜻蜓点水,更像是练习时的轻描淡写的擦弦和拨弦更加证明了她内心没有丝毫动摇这一点。凛诚愕然的看着为她伴奏的钢琴老师有些慌乱的脸色,伴奏老师好像已经很难凭曲目节奏跟着她了,而是要不时的侧头看她,....慌慌忙忙的在伴奏之余还飞快翻开了面前的琴谱。 严谨而高级的演奏,哪怕是只有钢琴伴奏和小提琴独奏,也会再贴心的安排一个第三人,那个第三人什么都不做,而是替他们翻动乐谱页目,讲究的演奏就是这么细心。 显然只是高中组预选是没有这种配置的,显然,伴奏老师也被她这钟狂乱乖离给打乱了手脚。 因此凛诚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是正常范围内的演绎。 无视了本该最重视的成绩。 然而即便是语文作文这种允许宽松作答的东西, 不符合题意也是能直接判零分的。 凛诚顿了一下,旋即重新靠后贴近背垫,翘起腿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比,看上去,要大胆的很呀。 舞台.上的女孩那本分规矩的掩饰只持续了不到十秒就被她恶作剧般的给扯下了,露出内在激昂,金发与白裙的身影全心全意的随着她自己挥出的快、强烈的音调而舞动,四面八方汇聚于她一人的灯光,目光都不断散发出炙热的能量。 贴着亲尾的侧脸蛋已经因为温度而泛红,洁白光滑的额头。上开始浮现汗水,身心都如同琴声绽放,她就像在田野间奔跑,穿行过一望无际的向日葵的花海阳光都被她抓在指尖不肯松开,嬉笑着带走。 伴奏老师被她甩的远远,正喘着大气面露苦涩跟着这个乱来的女孩儿。 有一种修辞叫做“通感”。 会觉得颜色似乎会有温度,声音似乎会有形象,冷暖似乎会有重量,气味似乎会有体质。 凛诚只觉得她每一次的潇洒的拉扯,就是在向会场挥出一击方方正正的,蘸满了艳丽橘黄色的画笔,每一次的强音,就是重新蘸满了跳脱的深红色扑在每个人的心房上。 不只是破题了,简直是在反着干了,所见所感全 是铺天盖地的滚烫的颜色,把平静安逸的会场给燃动了起来。 他是不知道贝多芬写这首曲子时有什么想法和心情,以及想表达什么人生态度。 总之再有深刻的内涵,充满古典韵味,这一刻已经被这个女孩给哗啦哗啦,提着油桶浇上,划根火柴丢进去,轰轰烈烈的烧没了,满满的只有火光闪现,柴火轻裂,而她正对着茫然看着这一切的贝多芬举着剪刀手嘿嘿一笑。 然后拥有邪魅狂娟笑容的贝多芬,笑容渐渐消失不过听说贝多芬本来就是个严肃的人,肖像画也一本正经,也许大概应该会默许? 好热。 凛诚点头,只是看着她沉浸在自己制造的激烈中心情都会跟着琴声起伏与骤停。 音乐比起悄无声息的绘画,更能让人振奋,何况不只是听觉,连视觉,此时的眼前都是少女的沉醉观众如何不能被这突如其来的演绎所打动呢。 舞台灯光披在她身上,正如先前阳光关怀于她那样,炫目的刺眼。 热烈,而又淋漓尽致! 凛诚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 无视题目,无视作曲内容,无视评委的分数,观众也不过是被她的专心感染的副产物。 她此时此刻忠诚的只有小提琴与音乐,信奉索求的只有自己的内心世界,释放的也只有自己的炽烈。 这...自私”啊。 他赞赏的想。 灯光汇聚,而她正释放着比那更加闪耀百倍,热烈百倍的心。 不论是谁都被她打回了精神,唤醒了,都身子无意识向前倾,处身黯淡观众席的他们就像看到了火光的一群^飞蛾,发怔着凝视着此前从没有的灼目亮眼,那将伴奏的钢琴都不断压下的小提琴正在一下一下刺激他们的听觉。 好热,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领口。 扑面而来的都是活力四射,诚挚心意的夏日激荡好热。 宫园薰贴近着小提琴,她距离自己的火焰最近。 灯光好热。心脏好热。 连琴弦都仿佛被烫着了一样,从线_上传递到琴弓又从琴弓传递到指尖。 少女的面庞_上已是许多的汗水,她大开大合,利落而又干净的拉弦,随着畅快的心情和动作,汗滴都在演奏中被甩落,于光中闪耀,像是从身上剥落掉的星辰的尘屑。 弦线也都在发光,一瞬又一瞬的拨开出扩散的高急促又如同敲定一切,她高高扬起了琴弓,弦线上的声音传递出去,轻轻颤动,余音渐渐变弱,直到平息为止,直到会场中的声音回荡熄灭为止。 场面寂静无声。 这是剧场,真正允许被充斥的只有乐声。 亦或。 惊叹的赞赏与鼓掌! 几秒的沉寂后,随之而来的是隐忍到爆发的欢呼与雷鸣般的掌声,观众们悉数将敬佩送给那纤细的女孩! 群情激奋之中,还有个评委的声音不屈。 “亵渎!这是亵渎!贝多芬都不会笑了啊! “贝多芬好像一直都不怎么笑吧...唉唉,风间老师,那是我的笔,冷静,冷静!” 其他评委连忙拉着评委组长。 “呼,... 宫园薰高高的扬起琴弓,满面的汗水和笑容迎接着为她一个人而来的喝彩。 即使结束,仍然在闪闪发光,睁的大大的眼瞳里全是兴奋和光的流转。 她像是完成什么仪式的把琴弓和小提琴放下,挽放在手臂间,笑着的脸。上是期待和姗姗来迟的紧张。 传递到了吗。传递到了吗? 传递到了吗....? 这就是,我现在的一切。 回馈于你那时的,希望能被你所绘画出的,闪耀她在观众席中搜索着唯一-的一人。所有人都站起来了,为她献上赞扬。 藤海凛诚也不例外,伦也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他看起来特别的激动,想来一定想到有这样灼热的曲目那个游戏可能要捅破同人圈。 诗羽这种文艺少女也拍动着双手,满脸的欣赏。 凛诚也没有吝啬掌声。 不过。遗憾。他想。 若是在保持这样的自私的同时,再具备无论如何怎么乱来都能斩夺第--的能力,或是天赋的话。 就才是真正的完美。 真是遗憾呐。 他能感觉到少女是朝着他们这边在张望的。 或许连那份纯粹的“自私”也有瑕疵? 看到伦也激动的样子。 凛诚的遗憾更深了。 第六话不会后悔 “真的振奋人心呢,原来古典音乐是这样子的啊,从名字.上总给我种庄重严肃的印象,结果根本比一些燃番的处刑曲还激昂呢。”预赛结束,大家走出了演奏厅,留在大厅里,深深被打动的伦也发表感想。 “是叫莫扎特的克莱【】吧,回去搜一搜。” “是贝多芬的克莱采...懔诚翻着手机,“而且,整部时长好像有四十多分钟。 “不会吧?”伦也一愣,“我还想着单曲循环一下呢没想到这么恐怖。” “古典就是这样的,又臭又硬。"凛诚深深的说。 出来时瞧见一个胸前贴着评委标签的老头还愤懑不已。 那这么一-想,或许刚才宫园的自我演绎,就好比多芬另一首的悲怆与很久前流行过的V3相似,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饶是在固执的专业人士看来是亵渎行为,但凛诚是被那种强烈的自信与个性惊异到了。 但...凛诚心情有些复杂。 “她出来了喔。”英梨梨眼睛比较尖,指着换好了便服朝他们小跑过来的宫园。 少女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活泼模样,这么一看,刚才舞台.上那朵如火的金色蔷薇和她相去甚远,还有些难以置信。 “那个,姐姐. ..... 稚气的童音叫住了宫园,有两个特别小的孩子脸红红的,满怀憧憬之色的朝她递,上一份鲜花。 “我们听了你的演奏,很棒。 “啊好漂亮...谢谢你们。”宫园接过花,还蹲下大力抱了一下俩小姑娘。 “嗯嗯!”凛诚笑了笑,不知为何想起了柚葵和心叶那两个小家伙。 孩童们很单纯,她们还没有多少分辨能力,所以能被喜欢.上,那说明你表现给她们的东西至少是美好的。 这也很好,这也令人开心。 不过,孩子们却无法成为你的成绩。 强大的证明只能是从你同等或是更强的人那夺来 那样的,才有价值。 结束了点燃剧场演奏的小提琴手,向等待着她的人奔跑过来。 穿越那些微笑注视她的人群,手怀抱着鲜花。这一幕似一部青春电影的转场,简单又温馨。 凛诚插着手看着伦也走,上前去,对着宫园轻轻鞠躬。 “真的是非常有感染力的演奏,能邀请我们来太感谢了!” “怎么样,我投的简历很棒吧?”宫园仰起头哼哼的说。 “举双手表示合格啊。"伦也握紧拳。 “嘿嘿,学姐们呢?还满意吗?”她凑出头看向英梨梨她们。 “呃,嗯....棒哦。”英梨梨抱起手一-如既往的不坦率点头,诗羽只是微笑点头,加藤又轻轻拍了手。 “另一个学长呢?” “嗯?我么?"凛诚指了指自己,看着少女翘首以盼的样子,他摸了摸下巴,“跟之前的考生比较起来,有些震撼呢。“还有呢?" “还有就是,很自我的风格吧。” “还有呢...?”还有,还有什么? 凛诚有点踌躇,对于如何赞扬一首曲子,说实话脑袋瓜子里墨汁真的不够,也挺词穷的,毕竟他连五线谱都不懂,也没法说她哪里拉的好,哪里的处理又很高级。 “还有,就是好听啊... 结果他只能挤出一句跟“好看啊”这种没营养的话一个级别的“好听啊”。 因为男朋友君的尬回答,诗羽忍不住叹息一声。 “词汇量真少呢,让人都感受得到你的焦急之情,令人为你着急。 “哕,哕嗦,我要怎么才能形容得出无形无体无色的声音嘛。"凛诚硬着头皮说。 诗羽嘴角轻轻一抬。 “当你想要形容一个东西时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精确描述这个东西本身,比如当你描述一个圆,你可以给出圆的方程,Z=X^2+Y^2。 “音乐有几个音阶我都不知道,没法描述。”凛诚理直气壮的一哼,抱起双手。 “所以我建议你使用另一种,修辞学。”诗羽学着他样子的抱起双手,不过俨然是另一幅韵味了,她眉 毛好看优雅的一挑, “幼猫熟睡的呼吸,窗外零落的雨滴仿佛舒缓低吟的前曲,人们也沉浸温梦乡,梦中皆是林籁泉韵、宫莺啭晓光,直到清川碎石洗涤梦影,融焰日光洒亮天与野,向日葵活过来了,而白衣少女正伫立夏风中高歌’,看,简单易懂又很贴切吧?" “好了,男朋友君,还不快使用我给你的小抄?” “忘,忘了。”凛诚苦涩的说,“就记得猫跟人在睡觉。 “你这鱼一样的脑袋啊,唉。 “嘿,再怎么我也比只会记七秒的鱼聪明吧?” “鱼并不是只记得七秒哦,以色列的研究者训练小鱼将某种声音当成喂食信号,5个月后大鱼们听到声音还会回来,鱼被攻击后也能记得捕食者的样子,几个月都躲着走。 “?” “顺便一提查中文都说鱼记忆七秒,英文说是三秒想来是迎合了人的猎奇心理所以广为传播吧,又是记忆这种敏感话题,小清新的还是人生哲理的文章都能使用。 “?” “真希望你能多读一点有用的书而不是看无病呻.吟 的鸡汤文学呢。”诗羽笑的很好看,也让凛诚很无语。 你就是写...恋爱系无病呻.吟类小说的吧。 但无论如何,偏差值只有30的藤海大前辈再次在人前表现了自己文化低下的事实,还是被女朋友鲜血淋漓的揭露出来,让他非常伤心。 “生气了?"就在旁边的诗羽用肩头轻轻碰了碰凛诚。 “哼。” “哎呀哎呀。”诗羽保持着微笑摇头。 “我觉得你略微对我有点放肆。"凛诚严肃的说。 “哎呀呀。”两个人外貌都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动作此时都是默契的抱着双手,颇有种完美情侣的样子。 宫园怔怔的看着他们。 你们真是随时随地都打情骂俏啊。”旁边的英梨梨睁着死鱼眼斜视他们,“令人生厌的臭味弥漫到整个大厅里了。 ” “有活力才好。”伦也推推眼镜,“对了,宫园同学成绩单什么时候出来啊?” “啊?啊...成绩单啊。”被叫到的少女慢了半拍才说,“评委们敲定名次大概三十分钟左右吧。” “那咱们再等等吧,要喝点什么吗,刚演奏完挺累 的吧? ” “不用啦,我并没有把那个放在心上。”宫园脸上重新挂起笑容,“而且我肯定落选了。” “啊,为什么啊?明明你是唯一得到那么多 观众欢呼声的考生啊。”伦也不解的说。 “那是因为.... “肯定没把题目限定的要求放在心上,不知道错了多少得分点吧?"凛诚此时说。 宫园顿了顿。 “学长明白吗....? “所以跟其他人的差异实在是太大了,完全顾着彰显自我了。"凛诚挠挠头,“没关系吗?不会是因为要让我们刮目相看才这么做的吧....?毕竟外人很难沉下心来欣赏古典音乐。”宫园看着他。 “如果我说是的话,学长会后悔吗?" “不,与其说我,应该是你会不会后悔吧?"凛诚奇怪的说,“你是音乐生吧,那么这种考试应该很重要成绩应该会有记录的吧,以后如果打算活跃在职业场,这些就是.切... “不会啊。”宫园的语气轻松,却认认真真的说,“ 我,完全不会后悔刚才的演奏。” “这样啊。”当事人都这么说,他还计较才是不解风情。 “学长喜欢古典音乐吗?” “嗯,不怎么听得来。”凛诚如实的说。 还好。 “所以我的选择是对的嘛。”宫园微笑。 “喂,伦也。” “唔,怎么了? “新社员可是为了参与下了血本了。” “啊啊,我知道,实际上作为制作人的我现在的心情真的难以言表....毕竟是这样优秀的成员啊。” “说是投递简历,但人家也免费让我们听了一次演奏,作为回报和欢迎,请新成员吃晚饭吧。 “这样的话,我知道练马有一家餐厅,还是爸爸上次款待外国商团挑选的。”英梨梨说。 “不过我前几天在网络上看到一家怀石料理店,风评很好哦。”加藤说。 “都挺好的。”伦也坚定的点点头,“好,那么我们就近寻找一家亲切、贴民、温馨、和谐、充满安全感和充实拥挤的店家吧。”你直接说拉面店不就好了吗.... “当然,费用就让制作人兼导演兼企划者的我来承担吧! 哦,那也挺有担当的了,凛诚点头。 “那么,咱们就走吧。”伦也带头朝着丫】口走去。 宫园看着并肩走的凛诚和诗羽,抱紧了些手臂间的鲜花,也快步跟了上去。 第七话孽缘晚上九点过后,藤海凛诚跟伦也等人结束了其乐融融的猪骨拉面三番战后,边打着充满猪油味的嗝边拧开了自家的防盗「】。 哦哦,没有传来老杀才的浑圆招呼声,看来他已经前往新宿去跟当代合气道名家们肉搏去了。 看呐,客厅是如此的亮丽堂皇,散发着家的温暖与自由,此刻它不再是老虎窝,而是这繁忙冷漠都市中的避风港,凛诚在「】口爽快的两脚一甩,把新百伦的运动鞋给踢掉,蹭掉袜子,穿上舒适的拖鞋哒哒的走进去。 电视里播放着环球探索节目,广阔的冰川俯瞰景色真是赏心悦目,配合主持人那磁性的地道伦敦腔,家里又多了一些高贵的知识气息。 “吃过了吗?” “吃了。” “快去洗澡吧,一身汗臭。 “嗯。”凛诚蹬着拖鞋走进浴室,脱去外衣和T恤,放热水时顺便在镜子前沉醉于自己的英伟,他做了几个展 示肌肉的动作,不过可惜他没有肌肉,只能遗憾的继续沉浸在自己在历史中也能排的上号的俊逸脸庞。 不一会,在热气腾腾的朦胧雾气后,多了那么一副美男入浴图。 仰躺在浴池里,感受着热水的温软,凛诚的脸色却从舒坦渐渐转变为了凝重。 等会,刚才我在跟谁对话? 浴室里静悄悄的。 他缓缓的从热水里爬起来,来不及多洗,从脱掉的裤子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几秒后他擦干净身体换 .上衣服,走回客厅,径直走入厨房,一阵锅碗瓢盆和抽油烟机的响动后,他端着香喷喷的牛肉面条出来,规规矩矩的_上好筷子在茶几上。 旋即熟练的在地板土下座。 “鞋子和袜子收拾好。"沙发上仰躺着的人起身端起面优雅的进食。 “是的。 ”他又过去捡起自己踢飞的运动鞋和袜子,之后又回来跪好。 “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按成静音了。” “为什么不回短信?” “所以说因为是静.. “你知道我饿了多久吗? “十分抱歉。” “进门】还嚣张的踢鞋子,你是小学生吗?” “我会反省的。 凛诚老老实实的低着头接受着批评,言辞态度都十分卑微,他这个视线角度只能瞧见沙发边两条白皙的小腿,沙发上的少女坐起正边吃面边冷漠的调...训斥他,传来轻微的吸面条声和因为辣椒而哈气的声。 少女端起碗轻轻喝了口面汤。 “冰箱里为什么有啤酒?" “因为老.....爷爷要喝。” “他向来喝清酒。 “老年人嘛,有时候想换换口... 只听筷子清脆的落在了面碗的边角.上。 “对不起,是我买给自己喝的。"凛诚低头诚实的说,“因为一想到爷爷不在家里当老霸王,我至少有三五天的自由,就忍不住去超市买了一堆东西想放肆想过_上骄奢淫逸的生活,妄图把脚放在电脑桌上,用超大屏幕看下载的盗版电影,左手一口啤酒,右手一口烟,兴致来了还打算去趟涩.... “去涩谷干什么?” “打拳皇。 .哼。”大约十多分钟少女吃好了,把碗筷往茶几.上一放,凛诚立马伸手接过跑进厨房刷碗,还调了一杯柠檬可乐继续孝敬姑奶奶,这时他才敢问少女问题。 ...... 怎么,你没跟爷爷一起去交流吗?那可是难得一遇的盛况呀?" “藤海爷说我还没资格去,要是真的没事做不如陪陪你,你一个人在家太孤单。”少女淡淡的说,“这几天我都在这留宿了,所以你要早些回来做饭。”凛诚的手微微颤抖。 他第一反应是被卖了,老虎欢脱的下山放.浪去了窝里就剩个兔崽子和母夜叉。 “我不喝咖啡,马上要睡了。”少女说着就从沙发上站起,凛诚这才看清她穿的还是一套浴袍,那种悠然悠然的模样,好像她才是这儿的屋主人,只见少女一撩头发,慢悠悠的,又熟练的走向他的卧室,然后砰的一声关_上门。 凛诚兀自垂头叹息,苦涩的在老匹夫房间里借了条空调被,像是下葬似的躺在沙发上。 ..... 还是热的,还有点少女的香味。 然而这只能加深他的苦痛。 这孽缘,已经发展成冤孽了呀。 “我回来啦。” “噢,熏,吃过晚饭吗?"男人斜过身子看着门口的自家乖女儿,“没吃饱的话,爸爸我立马给你现烤几个松.... “不用,才不吃面包饼干呢,吃腻好久了,晚上我吃的猪骨拉面,好大一碗的,很饱。”宫园弯腰换好鞋子,背着小提琴袋子走过突然失落的男人。 “要洗澡吗,我去放水。”妇人笑着问。 “好啊。 ”宫园蹬蹬瞪的上了楼。 “竟,竟然说吃腻了爸爸的手艺。”男人落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颤抖的说,“还笑的那么开心...难道那个猪骨拉面真的能比得.上我这充满爱意的厨技吗? “不,不会的,都是面粉做的玩意儿,不可能比得 .上我用白罗蛇转炼做出的面点!” “猪骨拉面吗,哼..区区庸食也敢夺走我女儿的胃袋。”男人双眼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他挽起袖口,在妇 人无语的目光中走向厨房。 宫园薰推开卧室的「】。 总有人会觉得女孩子的卧室就该有一一种粉色的少女心,但那只是想象。 不大的空间里堆的满满的,墙壁并没有粉刷出少女系的感觉,干干净净的白色墙壁而已,贴墙的柜子 .上都是整齐的古典音乐的曲谱,墙壁,上还贴着一些手写的五线谱稿子,她在这里休息,也在这里练习。 熏低头捡起一张掉落了的谱子,重新贴在墙壁_上这才把小提琴放置好在墙角。 维持了一整天的开朗笑容才因为疲倦缓缓褪去,她倒在软软的床垫上,侧着脸看着那塞得满满的书架柜子。 帕格尼尼、布鲁赫、门德尔松、维尼亚夫斯基所编写的曲谱都列的整整齐齐。 熏的眼睛扫过去,停留在最右侧的架子上。 种类变了,那不再是音乐的曲谱,而是绘画类的书籍。 熏又来了精神,起身去那里抽出了一本杂志。 那本杂志很旧'了,因为翻阅,页纸没了出场时的硬朗,已经有些软塌塌的。 是九年前的杂志了,出版方都换了两三批~了。 「彩木竞赛,美术组第一」 「全日本学生画展,少年组金奖」 是九年前的比赛了。 她抽出另一本杂志,封面已经是中文而不是日文了。 「收揽五个第一的天才,包揽三届高分榜的怪才然后,竟然还有意大利语的。 「聚焦佛罗伦萨的艺国论坛交流会的闪光点一-“ 来自东京的门】采尔"」 某个人前进的轨迹,在不同地方的光芒,借由这种最愚笨的方式,她跟“他”在并肩而行。 就好像有翼之人往天空而去,她就在地上追在身后,然而毕竟一个人是翱翔于天,一个人是在地上跑距离只会越来越远,直到次元境界般的隔阂。 看着他这样一步一步的登天,实现梦想,每一次的迈出,她都会欣喜,即便这一切本与她毫无干系。 “终于见到.... 而不再是只看着他的名字。 少女举着老旧的杂志仰躺在床铺_上。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重共,爸爸给你做了面条哟,嘿嘿,那什么猪骨拉面绝对比不_上我这碗镇魂面,爸爸可是全力施为,当初和解九的对决,出力也不过如此了.. “才不要! ....软?!" 门口端着面的老男人无语凝噎。 PS:催更,怪了,放假你们不去陪女朋友,不跟我一样的出去玩,居然看小说。 【图:鸽咯咯咯】 第八话喜欢就得加油学习。 在日语里写作勉强。 日本人可能觉得没什么。 会中国川味普通话的藤海凛诚就不禁觉得,这个诠释着实十分到位。 勉强,太强了,强人所难。 他面色沉重的看着教数学的益田彰三老师在黑板 .上用粉笔画着什么坐标轴,画着什么几何体,嘴里念念有词,教导节奏井然有序。 委实说,益田老师画的这堆错误透视的几何体他都看了快三年....刨去透视错误导致的不适感,这明显不是他理解的几何体,尤其是在被赋予了各种ABCD 英文字母和辅助线的情况下,俨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次元的禁忌知识。 .看不懂。 凛诚表情深沉。 细细想来,当初自己插班过来,正好是益田老师的三年级C班,作为专门】负责应届生的益田老师能力还是有的,不过怎想赖.上了他这么个混孔...优秀教师 遭到了挫折。 这,为何数学是这样子的? 凛诚深深的疑惑,瞪着黑板上的群魔乱舞。 难道这门】学科的范围不该就是加减乘除和一些数鸭子之类的应用题吗? 怎么还要把一个丑陋的平面图形翻来覆去的研究呢? 还有这个公式,嗷,我的天,凛诚看着那堆分号等号加号混合的玩意儿,头皮发麻。 他今次_上课还是做好了准备的,例如带好了课本课桌_上也摊着笔记本,右手握着油性笔,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还没能在笔记本_上烙印下知识的结晶,因为稍微认真听课,立刻便开始怀疑起人生了。 黑板上在他看来哪里是干练的公式,而是一串英文数字组成的代码,更因为益田老师那飒爽的板书笔迹导致,这代码又像炼金咒语。 这个课堂笔记该从何记起....? 凛诚凝重的看着附近的同学们聚精会神,眉头紧锁,又想通般的松开,那副奋笔疾书的模样,自我怀疑更加深了。 他翻了翻A4大小的高中数学课本,犹记得中学的数学书还是十六开大小。 妈耶。 抓抓脑壳,十分泄气。 他叹了口气。 坐在最后一排靠窗座位,自然是能一览前方芊芊学子们孜孜不倦的背影,这种融入不了大部队的吊车尾感受颇为令人无奈,不过他并非唯一没有沉浸于数学海洋的学生。 “藤海,叫一下霞之丘。” “好。”这或许是他在教室里存在的意义? 他右手的签字笔娴熟的转了个圈,用尾端伸去点在前面趴着的女孩肩头,戳了几下,前座的人动”了动旋即颇为不耐烦般的抬起头,手胡乱抹了下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她保持了半分钟的看黑板姿势,慢慢的脑袋又低垂下去了。 十多秒后,再度无声的趴了下去。这家伙昨晚熬了个通宵?这么困? 不得不说十分困扰,身为男朋友他自然乐意让困乏的女友补觉,但是身为--起勉强的同学和资历_上的学长,又应该严厉的拍醒她,把她扔进知识的大海里 这真是难以抉择呀,也只有每当老师提醒时,他才能艰难做出决断,将女友从熟睡中戳醒。 随着下课铃的敲响,益田老师并没有立刻走出教室,而是替几个还有些疑问的学生解惑,他们凑在讲台上小小的讨论着。 凛诚放下毫无建树的签字笔,抱起手煞有其事的沉思。 今年也毕不了业啊.... 其实毕业还是能毕业的,不过考大学就别想了,这学力,也就剩拿钱找野鸡大学这条路可走了。倒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他也早已接受这现状了。把签字笔一丢,他撑着头无所事事的看着前面依然困着觉的少女。 原本,“学生”这个身份,九年前就被自己丢到马里亚纳海沟里去了吧? 大多孩子都遵循着幼儿园学前班、小学、中学、 高中、大学、工作这样的轨迹成长。 但也有些孩子就比较特立独行,好像早早的就规划好了一生,提前一头扎进其他道路和泥潭里。 羽生善治19岁就拿了将棋的龙王头衔。 巴伦博伊姆1 5岁跟斯托科夫斯基合作,名头叫响全世界。 帕格尼尼8岁冷笑着写小提琴奏鸣曲。 啥都会的达芬奇就更狠了,临死说了句我这辈子一无所成。 有时候天才跟殉道是挂钩的。 你总得抛弃点什么才可以走的更远,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触及梦想,毕竟,一天终究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再怎么也不会多一秒的。 凛诚伸了个懒腰,侧靠在椅子背上,课间的教室充满着年轻的活力,他看着靠窗的窗帘被近夏之风微微吹的飘起涟漪,明媚的阳光温柔的打进这个青春的空间,男孩儿们离座勾肩搭背,好哥们般的谈笑,女生们就两两三三围着,不时传来零碎清脆的笑声。 值日生正轻轻擦着黑板,雪白的粉笔灰飘落,尘屑在阳光中显得有些繁多,但却似乎并没有那么令人讨厌。 前座女孩的秀发被窗外渗进来的风给吹动着,几缕细细的发丝扬起。 五月份的风是很怡人的,不刺冷也不灼人,轻抚脸庞,好像羽毛扫动的安逸。 诗羽头微微歪了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左半的侧脸从交叠的手臂中露出来,正对着窗光。 他还隐约听到了下方操场中的喧闹声。 凛诚眼神动了动,他看着前方诗羽睡着的侧脸又好像不单单是那样,坐在最后的角落里,他还看着的是充斥了年华的整个教室。 夏初的阳光,越过课桌书本的微风,有气无力转动着的吊扇,干净的校服与百褶裙。 以及,就近处恬静休憩的女孩,女友。 “学生”吗? 凛诚眼神有些柔和,浮现的笑容又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这是那么陌生,又那么光彩鲜艳的生活。 心一点都不炽热。 他想着想着就揉了揉眼睛,硬扛着听了一整节天书的数学课,愣是睡意大发了。 翻了翻崭新的课本,要不是学生会长亲自塞给他这些,他都还不知道自己之前用的都是过期的教材,当真尴尬。 想到那个笑眯眯的会长大人,看着白纸一片的笔记本,凛诚有点头疼。 是不是怎么得也要记点东西_上去,不过黑板上的板书已经被值日生给擦干净了,他犹豫了半天,干脆用签字笔在纸上几下画了个正方体的透视,每个节点胡乱添了几个英文字母,然后凭感觉连几根虚线。 嗯...好像是有那么点回事。 他郑重的合.上只用了一页的笔记本。 早上的课程令他颇为难受,但学习嘛,勉强的,勉强的就熬过去了。 下课铃叮当叮当响,午休的时间比较紧,只有个把小时,教室里的同学都掏出了便当,有的也就忙着去挤食堂和小卖部了,关系好的女生们拼课桌准备进行午休的女子会谈。 凛诚打着哈欠,忙着给笔记本继续添_上几个几何体,考虑方才物理课上讲了落体,他顺手画了个从楼上跳下去玩自由落体的火柴人。 霞之丘诗羽依然在困觉。 这么一来凛诚确信她是熬夜了,她是有一点小低血压不过按照平常的生物钟,她午休时总会出去晃荡到天台.上捧着书等着午饭,从早课干净利落的睡成中午相当少见。 凛诚思考着要不要再叫一叫她,晚了小卖部那几款奢侈爆款就得被一群虎狼抢光了,虽说抢了带回教室递到她嘴边是一个选择,然而这种喂食行为太过惊世骇俗,毕竟他俩交往的事还没摆到明面.上来。 而且如今的教室里,留着的学生朝他射来的视线就有些怪怪的..... 寻思期间,前座的人肩膀动了动,诗羽似乎是终于凭借自己的毅力和生物钟醒过来了,她抬起头,手伸着捋着散乱的头发,隔了会后转过头,凛诚看到的是一张迷迷糊糊的美少女脸孔,脸颊还带着-道笔直的红晕,显然那是被手臂压出来的痕迹。 她看起来还有点不清醒。 “你今早真烦人啊, ..... 诗羽歪头揉了揉眼,低声嘟囔,声音也因为刚清醒而软软呼呼的。 凛诚知道她抱怨的是什么,.上午的课他奉老师的指令推醒她几次了。 接着,思路和意志正飞速回归的诗羽顿了一下,好看的眼眸里已经没了迷糊。 “你怎么在这?”火炉旁边小奶猫的作态只持续了大概不到三秒,现在的是高岭之花形态。 凛诚扯扯嘴角,顺带一提,他今天也从几个任课老师那收获了这一-句疑问。 '上课啊。”他无语的说。 莫名的,总觉得教室里那些相谈正欢的对话声低了下去。 对面的少女投来了质疑的目光,这纯粹到没有丝 毫动摇的质疑眼神令凛诚有点受伤。 我虽然留级,逃课,缺席,但我也算个好学生啊不知为何,此时,周遭朝他射来的视线更多了些“那挺好的。”冷不丁的,诗羽回应了他一句。说完,少女就起身,她略微伸展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窈窕,趋向成熟女性的身体曲线展现的一览无余,此时的霞之丘诗羽表情冷静理性,文学少女气质满溢而出,她从课桌抽屉里取出一-小本书,迈着小步子出了教室门。 得嘞,该去跟小卖部的饿鬼们战斗了..怀知今日自己又会在人潮中被那些大胆的学妹轻薄多少次。 凛诚刻意稍稍等了几分钟才出教室。 而那种被瞩目的感觉直到走出去后才消失。 等着他没了踪影后,教室里的气氛才重新活络起来,但隐隐间话题已经有所改变。 “喂,那家伙好像是真的想要追霞之丘耶。”一男生端着便当盒扒拉着饭小声说。 “是吗,没感觉出来啊?”对面的友人疑惑的说。“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啊,这是细水长流的套路”男生哼哼的说,“一反常态老实蹲在教室里增加相 应该想办法追.上去,配得.上那个人吗?你变得优秀人家才会看的中你啊。 “你意外的很上进嘛。” “我倒是的确有把东大作为自己的目标,哎呀,太难了呀,喂,你别抢我的炸鸡块啊!” “有什么关系,你妈妈给你做了这么多,大不了我用花生酱鱿鱼脚跟你交换。“鬼才要你那个玩意儿!”凛诚靠在教室的墙边,抱着手听着那些微弱的对话。 的确,喜欢一个人,是应该想方设法让自己配得上别人,而不是老念着什么机会和缘分。 他轻声叹息。 正因如此。 正因如此..... “千万不要喜欢上一个天才啊,还是自私的那种。 凛诚快步走开了。 PS:之前有些忙,这阵子更新就应该较为稳定了 ..... 我竟然会因为更新问题而觉得有些歉意。 第九话不记得了这食堂是越来越难挤了。 而且总觉得自己被盯上了,有那么几个女学生似乎天天在这时候蹲自己,藤海凛诚惆怅的用纸巾擦拭着如玉般的脸颊,触目惊心的嘴唇印被揉成一滩浅粉身为美男子,这种状况也经历的多了,如果这就是帅的代价,那也只好逆来顺受。 但是她们的唇膏里还夹杂着猪油和拉面的味道...... 这就让他有些不满。 你们吃饭就好好吃嘛,吃到一-半瞧见我了碗筷-- 丢就扑上来了,如此慌不择食真是暴殄天物,我这般翩翩公子怎么能被当成速食对待?! 又回想起那些大胆女同学嘟起油光亮丽的嘴巴挤 .上来的一幕,凛诚背脊发寒。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他愤懑不已。 一大堆男孩要是这样扑向美少女就是暴行,是要浸猪笼的,但一大堆女孩这么做就完全没问题。 唉...还好了,若是生在魏晋之风的年代,自己怕就不是一堆女孩扑上来了,还会有一-群龙阳之好的男 人扑上来。 他举起手机,借着屏幕看了看自己脸上的唇印有没有擦干净,默默欣赏了几秒屏幕中的俊逸面孔,心想也不能怪他们,这五官简直就是黑夜中的烛光,引得凡夫俗女飞蛾扑火,这具皮囊真是.上天开的最美的玩笑。 美滴很,美滴很呐。 凛诚收好手机,提着塑料袋推开了天台的铁广】。其实学生是不能私自.上来的,顶楼天台这种地方可不像漫画轻小说里没人管,是对情侣都能跑上来你侬我侬,但作为特殊存在,他手里头有备用钥匙,顺带着也给了女朋友一把,诗羽在校内不怎么爱折腾,喜静,这地方太适合她了。 他们的交往并没有摆在明面上,校外另说,校内的话以男女友身份相处,大抵也只有在没有其他人的教学楼天台上了。 仔细想想,高二那年建立起关系后,两个人只在天台安静的谈恋爱。 表象的关系下,也只是表象的风花雪月。 凛诚歪歪头,看着不远处坐着的黑发美少女,跟往常不一样,她没有无言的看书,那本小书盖在黑色裤袜包裹的大腿上,她靠着墙壁,微低垂头,竟然是在小憩。 他轻缓的走过去,像是生怕惊扰到了她。 放下装着午饭的塑料袋,侧头看着恬静的倩影,莫名的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撞见了遭了诅咒昏睡的白雪公主的小矮人,他迟疑了会,最终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诗羽的肩头,也不知道她昨晚到底熬了多久,还是说根本没睡。 只是多少吃点东西吧,喝点酸奶垫垫肚子也好。靠着墙做支撑,平衡很差的少女笨拙的动了动,结果_上半身忽的朝他倒过来。 凛诚反应慢了一拍,看着她倒进自己的怀里。 柔顺的秀发有几缕掠过他的鼻尖,痒痒的,他嗅到:了些许典雅的香波味,女子高中生大多都会化妆了有偏时髦的涩谷系,也有朴素的森系,丰之崎的才女却不善此道,凛诚甚至几乎没见过她擦过唇彩。 她也应该不需要妆容来填补什么,本身底子就很优秀,就近处能闻到的也只是简单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这女孩其实意外的不会打扮自己,仗着衣架子的身材和天生丽质就够了。 她都很少带装饰品,见得最多的也就那白色发箍了。 ..哪究竟是谁送的礼物呢? 凛诚低头看了看秀发间惹眼的发箍,也就百元店 里商品的质地吧。 一大堆懵懂少年们当做美好暗恋对象的女孩儿此时巧合的入了自己的怀里,他又是男朋友君,于情于理都该笑呵呵的抱抱她,宠溺的说几句你这贪睡的小笨猪之类的酸臭台词来彰显现充的丑恶嘴脸。 但是凛诚两手都放开,颇为绅士,尽量不多碰到她的戳戳肩头提醒。 男孩表情没有多少波澜,心脏也一如既往的平稳所以说,偶尔的风花雪月也都是表象。 “... 懒洋洋的声音,诗羽半迷糊的从他胸口离开,左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也许是不清醒也许是其他,拥抱似的接触并没有让她表露出什么害羞和不该有的情绪,凛诚看到这平静的脸.上才有些迥异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发现自己真的有点儿“喜欢”这个聪明的女孩了伸手扒拉塑料袋,他一边问着努力清醒中的诗羽 “你昨晚整夜没睡吧?”“嗯...诗羽点点头。 “写什么去了?" 女友学力甚至压过丰之崎那位大天使之称的学生会长星野純夏,这等学神自然是不必彻夜用功读书的也就只能是作为轻小说家构思作品,又或是替稚嫩社团写剧本了。 “剧本。”果然。 凛诚看她摇摇晃晃的样子,干脆抽了一张湿巾纸给她。 “你还会随身携带这个?”诗羽迷惑的问。 “我在等...凛诚却幽幽的说,“等某个风纪主任,上厕所时,纸巾掉进下水道。' 文学少女再怎么聪慧也无法从这一句话里联想到一段恩怨情仇,用冰凉的湿巾抹过脸后,诗羽明显精神得多了,凛诚又适时的递上插好吸管的冻酸奶。 “写好了吗?” “嗯?"“剧本。 “差不多吧。”这也太快了点吧,凛诚有些讶异。 诗羽看了看他。 “不管怎么说,剧本是首要的,敲定这个,其他成员的工作才能开展,一剧之本,一剧之本,没有基础都没办法搭壳子,而且想必光是确定剧情也要费些功夫,我没交东西的话,泽村同学画技再好也只能干等着,伦也君的企划现在才算正式开始呢。”说着诗羽就咬了一口爆款面包。 “好干。” “你刚醒嘴里肯定有点涩,而且一上午老顾着睡觉没喝水了,不是有酸奶吗?" “粘稠的液体不解渴。”诗羽盯着他,"Fillico神户天然水。” “我上哪儿给你找去,而且那一瓶100美元呢!“圣培露的苏打水也行。” “没有。"凛诚摇摇头,晃了晃皱巴巴的塑料袋,他就买了俩冻酸奶。 "Unifresh的橙汁勉强也可以的。” .你故意的吧。"凛诚斜眼, “这里又清澈又顺口的也只有我的口水了,你要不将就将就? “噫。”诗羽发出平淡的恶心声。 凛诚嚼了几口面包,看着女友干巴巴进食的样子挠了挠头,拍着身.上的面包屑边起身。 “去哪儿?” “买售价200日元的矿泉水。” ...... 你也不嫌麻烦。 “你不是渴吗?" 看着插着口袋走向】口的凛诚,诗羽低声说。 “好啦,随口一说而已,又不是沙漠里缺水的旅人用不着你再.上下跑一趟。”她叫住了男孩。 “坐吧。”凛诚又折返回来了,坐在她旁边,拿起啃到一半的面包继续啃,诗羽看了看他。 “你其实挺帅的。” “冷不丁的说什么呢?"凛诚抬头,疑惑的说,“我是帅哥不是全日本都公认的事实吗?” ...嘁。”诗羽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只是突然想起上次你暴露有三十八段恋情,但你看上去不像水性杨花的男人,有些在意罢了。”水性杨花不是形容男人的吧...? 凛诚耸耸肩。 “那是正常的交往,正常的分手,只是次数稍稍多了一些而已。” “都是你甩的别人?” “大部分是,有一些是女方提出的分手。”诗羽闻言皱了皱眉。“你欺负人家了?" “那倒没有,都说了,正常的交往,正常的分手,耍朋友嘛,就是这样子的,又不是结婚离婚那么复杂觉得不合适了大家就和平说拜拜呗。” “一副久经情场,老手余裕呢。”诗羽轻轻-一哼。 “略懂,略懂。"凛诚谦虚的摆手。 “第一次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啊? 听到这个问题,凛诚愣了一下,脑袋里先转了半天这个第一次指的是什么第一-次。 “第一-次交往。”诗羽补充。 “哦.. 凛诚静默了一小会,却没有正面回答。 “你怎么想起采访我了?不会是给你的新作品取材吧?”他嘴角挂起轻松的笑容,“是不是有什么陷阱准备让我跳...虽然我的感情经历是丰富了那么一点,你莫非吃醋了?' “只是好奇。”诗羽也慢了一拍才说,她静静的看着他,“好奇这样的你,青涩时是什么样子。” 我青涩时? 凛诚怔了怔。 飞舞的素描纸,扬起的铅笔屑,和有些冲鼻的颜料味道,大概就是这些吧,没什么五彩斑斓的,只是很枯燥的探求手上功夫而已。 相伴的或许还有胜负,竞争,排名,黑眼圈。 还有什么呢。 还有..空空的画室里,他教着旁边的女孩画画,这个也算吗? 心底对此生出的感情,过于复杂,但却显然的带上一点厌恶和憎恶。 “我这么帅的人,当然是人见人爱,哪来的青涩,我又不是摸个女孩子小手就得暗爽半天的腼腆少年。”凛诚摇摇头。 “初恋,没什么印象了吗?”诗羽又问。 “没了,你呢?"凛诚反问。 “冰清玉洁如我,还没有这样子的经历呢。”光明正大的说着谎话,诗羽顿了顿,却是再三的问了,“你呢?”凛诚皱眉。 记得,自然是记得的。 无外乎四个....掏心掏肺。 他无声中攥紧了手。 但他却还是摇摇头,语气轻快。 “不记得。了。” 第十话无所事事午休的时间很短暂。 天台_上左右而坐的两人,在教室里前后而坐。 像是补好了瞌睡,学校学力第一-的才女正好好的挺着纤细的腰,看着黑板,当然也没正经严肃到两手整齐交叠,腹腔离课桌一拳之隔的地步,诗羽左手撑着头,似乎很悠闲。 凛诚好像很少用这个视线去看她。 窄窄的肩膀,笔直流泄的柔发,撑着脸的手,纤长的食指有些小跳脱的轻拍。 真是奇特。 看着她的背影,那种遥不可及的高岭之感忽的有些真实了,也许是这一年半来跟她的距离太近,见多了她毒舌小腹黑,爱发小牢骚的一面,这样乍看仿佛有些新奇,就好像校内那些憧憬她的人感受一样。 的确霞之丘诗羽是个不错的女孩....刨去有些残念的个性的话。 不太了解一个人,她那些未知的部分总是会下意识被你美化,朦胧的填充。 但这家伙深入^了解的话,也依然是个好女孩。 脸好身材棒又知书达理,聚集那么多优点,又怎么会不好呢。 她是写男女生勾心斗角恋爱小说的,心思自然细腻一些。 或者说女性天生,就比男性细腻.些....又该说是她们比男生更早会细心一点呢? 应该是被她的问题勾起了那些难堪的过往吧。 日本的高三似乎没有中国那般的压力大,至少明面.上,大家的课桌上没堆起书与试卷的高墙,私底下就不清楚了,反正高考这玩意儿在哪都不是好相与的东西,C班其实是重点班,老师教学能力都不差,学生的激情也很高涨。 藤海凛诚跟他们相处,就好像一只泥鳅在一堆鲤鱼里,而这堆鲤鱼绝非咸鱼之流,可是满心准备跃过龙门。 都换了两桶龙门鲤鱼了,泥鳅还是那条泥鳅。 他看着诗羽拿起桌_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冰镇过的水瓶表面都是冰露。 结果还是在回教室前跑;了一趟小卖部,带回了20 0日元的矿泉水,不过是很简单的买了瓶水递过去而已但周遭见到这一幕的同学们却露出了精悍的目光,好像他递的不是水而是一束切尔西花展.上的朱丽叶玫 瑰。 这只除了帅一无是处的猪终于还是跑到不食人间烟火的雪花旁边拱了一下蹄子。 大抵是这样的意思吧....留级小白脸配不得文学才女。 应该是这样的气氛。 不知道是不是都这样认为的,若是连知道他们建立关系了的安艺伦也,英梨梨也是这样认为的话。 这样就没意义了啊。 但要彰显赤诚之心的话,凛诚看了一眼黑板上面看不懂的内容,小白脸变身才子这个难度太大了。 “这次的女友难度可真高啊。”他轻声叹息。 说不定...哪怕“相性”还不错,但也没有该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嘿。 他无声的讽刺一笑。 黑板上的内容宛若另一个世界的知识,瞧都瞧不明白,凛诚低下头盯着空白的笔记本,手里转动着黑笔,洁白无痕的纸张,就像是等待着渲染的画布,鬼使神差的,他竟有了一丝涂鸦的冲动,在老师那富有 节奏的讲课声中,这种冲动愈加深动。 转动着的笔停了,他随意画了一道弯弯曲曲的线条,稍稍沉默后,就着那条蜿蜒单薄的线条开始随手编写画面。 应试也有应试的优势,涂鸦也能称"设计基础”。 三大构成、 四大变化,摆明了套路和技巧,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 从黑线_上蔓延开的是一朵朵繁花,签字笔是油性墨水,落笔不可更改,但也不必更改,凛诚都少有思考,随手而动,下笔无悔看似境界极高,其实是能掩饰的。 他所见到过的,能真正将下笔无悔四字凝练如一的也只有中国国画。 相比之下....用签字笔编一点平面的黑白花,也算是涂鸦了。 编着一朵朵细密的繁华,到一半他就停下了。 悸动消失了。 有间学校的校考有这个类别的考试,为了照顾她也花了些心思练习了会,这东西本来也不难的...甚至,轻松至极? 无论如何,结果是用不上了。 凛诚挥笔在纸上鲁莽的划开,横来直去的线条像 是刀锋,摧毁了和谐的画面,他伸手翻过这一页,看着新的洁白纸张,笔收回,没有任何动作。 他叹了口气,抬起头学着前座女朋友的姿势,撑着头看黑板。 下午比_上午好熬--点,课程都少一半之多。 嗯,用熬这个字眼....果然是没救了。 结束一天的繁忙课程,大家忙着收书包,等待他们的是课后私塾,也有不少去社团释放精力,说来高三生还能参与社团吗? 藤海凛诚不止一次觉得自己不配是平成健儿了,地道日本人俨然对本国制度一知半解,反倒说起川普头头是道,他中文水平比晏殊明的日文水平还是要高一点点的,估摸着去考普通话等级能混个三级? 想着有的没的,把东西胡乱塞进书包,作业是什么也不记,反正他不交作业都快两年了。诗羽给了他一个眼神,就离开座位走了。 多媒体室再见嘛。 但快走到门口的少女停了一下,折返回来拿起了桌上喝掉一半多的矿泉水瓶,风轻云淡的出教室了。 凛诚静默,周身的空气悄然间凝重了许多。 这些....够闲的。 “那么,加藤,这回做一个赌气的表情。”英梨梨 抱着速写本,严肃的对着加藤惠说。 “赌,赌气? “譬如,你约会时被男朋友放了鸽子?”英梨梨提醒她,“什么嘛什么嘛,再也不理你了,哼',这种感觉。” “啊我知道,这就是傲娇吧。”加藤想起最近才学习到的知识。 “嗯嗯,你很懂嘛,那么来一个?!”然而对面的同级生露出了稍稍困惑的表情。 “什么嘛,什么嘛,再也不理你....呃,哼! 多么软弱无力,又苍白脆弱的傲娇,蹭的累的中途甚至还卡顿了一下台词.....英梨梨扶额。“那么换一个,你尝试下鄙夷,假设你现在坐电车看到了一个油腻中年人,为了增添场景感,我们暂且将那个油腻中年人设定叫匿友小尘。”英梨梨说,现在匿友小尘朝你投来了痴痴的眼神,嘿嘿的咧嘴一笑,还扭动:了下身体,T恤下的啤酒肚摇晃的幅度隐隐可见。” “好危险的感觉呢。” “不错,匿友小尘就是这样一个恶臭中年宅,面对这样的家伙,你鄙视一下试试。” “我觉得这时候应该向周围的人求助...或者呼叫 警员? ” ..你先鄙夷了再呼叫吧。” “可我不擅长。” “生气,那就生气吧!现在匿友小尘在满是人的车厢里放了个臭屁!还不停的打嗝,手机外放着过时了的乡村重金属音乐!” “打嗝?匿友小尘先生不是才排出了气体吗?总觉得好厉害。” “问题不是这个!”英梨梨重声说,“在新干线上,这个匿友小尘不仅当着你的面甩着赘肉肚腩,还在吃榴莲,边吃边排出有毒气体,吃着吃着还打嗝,打嗝的节奏也跟着外放的吵闹重金属音乐走,甚至还开始跳舞,对,电臀舞,这样的油腻无礼男,你要生气! “欸... “太阳穴.上带怒气符号的那种生气! “唔。” “额头_上浮现黑线呢?" .... “这也不行吗,好吧,为了让你生气,紧接着匿友小尘毅然决然当众脱下了裤子!露出了两条大毛腿一- 你到底跟这个先生有多大仇啊。 凛诚无语的看着激动的英梨梨。 然而加藤似乎对此等变态也包含了极大的宽容心娟秀的脸庞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有少许的困扰。 “我们换个思路吧。”英梨梨伸手抓过一片薯片咬的吱吱作响,“匿友小尘先生突然一-改咸湿作风,掏出了一挺狄龙埃罗火神炮,开始劫持新干线!” “啊? “惊讶吗,有没有惊讶?”英梨梨追问。 “还,还好。”可是匿友小尘先生突然脚底踩滑,四面朝天摔倒因为体表油腻,在车厢里滑出了四五米,最终撅起屁股晕倒^了过去,你劫后余生,是不是感到了一丝丝喜悦?”加,藤惠的眼神变得愈加茫然。 “这样也不行...好吧,匿友小尘先生重新站了起来,振作了起来,他邪魅一笑,这次他脱掉了身_上的痛衫露出了堪比苏丫】答腊岛北部热带山地森林红毛猩猩的坚实胸肌,开始捶打胸口,发出了哦哦哦的长啸声。” “只见匿友小尘先生身形迅速膨胀,体表变得金属质地的黝黑光滑.. 已经开始不是人了吗,请你不要折磨这个可怜老 实人了。 凛诚看着加藤的眼神越来越虚无。 他忍不住抄起两片薯片走到了另一边,伦也带来了家里的笔记本电脑,正眉头紧锁研究着什么。 “怎么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啊,藤海前辈啊,这个....我在学习编程。”伦也苦笑了一声。 凛诚扫了一眼他手头的几本书,《代码大全》《 重构》 《码农如何活的更长久》,第三本看.上去好像是养生书籍。 “我记得,好像有新手向的GalGame制作软件吧,那个操作起来挺简单的。"凛诚说,“记得叫什么Gal制作大师来着。” “傻瓜大师系列,我知道的,相对的还有RPG制作大师之类的呢。”伦也点点头,“而且也是免费的,虽说深入的功能要付费才能使用,但免费功能已经相当齐全了,确实是非常棒的助力。 “那不就结了。” “可是,似乎有些局限性,跳不出软件作者固定的框架,再说这是我们的首作,打_上别人的水印有些瑕疵呢,我还是想自己尝试一下,而且,只是编写Gal的游戏框架好像也不是特别难。” “你确定?"凛诚吃着薯片。 “呃,大概吧...伦也心虚的说。 凛诚又看了一眼激动的英梨梨和虚无的加藤,果然万废待兴啊.... “对了藤海学长。” “咋了?” “上次你资助的钱,可能要过一两个月才能还给你哈,麻烦再等等。”伦也笑着说。 凛诚一顿。 “你要还吗?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伦也愣了一下,“我现在可是拼命的在打工呢。”他面色看上去确实不怎么精神,颇为的憔悴。 伦也忧愁的摸了摸黑眼圈。 “资金周转真困难啊,我是想着等游戏卖出去后,收获的利润分成给大家的,但毕竟还太遥远,目前的话,虽然想犒劳成员的辛劳,可确实腾不出空间.过阵子如果打工前景不佳,我得把一一些珍藏的限量周边挂到网站上了。”凛诚看着他,半会。 “真辛苦啊。' “也有觉得挺充实的。” “你看着屏幕的眼神显然没有说的这么快乐.... “呃。”凛诚看了一眼皱着眉麻木敲打着键盘的伦也,以及正疯狂打动加藤的人设师英梨梨。 他犹豫了一会,慢慢的走出了多媒体教室。 却正看见了走廊那头而来的诗羽。 “怎么这么晚,你比我先离开教室的吧。”他问。“去打印这个了。”诗羽扬了扬手里厚厚的装订起来的A4纸,“虽然熬夜完成了,可我家里没有打印机。 “恩,凛诚点点头,继续走去,擦过诗羽。 “你要出去吗?”诗羽疑惑的问。 “嗯, “不看看女朋友酱的剧本吗,男朋友君。"诗羽挑挑眉。 “你这话说的....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你们决定就好了。"凛诚摇头。 结果,无所事事的还是只有他而已,留着也碍事 他挥了挥手。 “我出去一下,待会回来,还得送你回家呢。 诗羽看着凛诚走远,片刻后推开了多媒体教室的门,进去。 第十一话求生欲当注意到的时候,已成茜色的云幕中,反复演绎着那名为“创作”的欲望旋律。 一直,一直,.直..... 追根问底的英梨梨,彻夜无眠完稿的诗羽,以及艰难啃着编程书籍的安艺伦也。 他似乎都要淡忘了,这是一个创作社团,在那教室里坐着的都是创作者,即便是加藤,也有着女主角的定位。 自我满足的家伙在那里是没有存在和被需求的。 渐黄昏的夕阳下,学校,树,以及行人的影子都被拉的漫长,就像是心底那被扯成丝状的复杂感情一般。 燕鸟都扑动着前往归处,藤海凛诚则漫无目的的走出校门,盯着地_上砖瓦的纹理。 昔日滚烫灼烈的灵魂也跟如今的傍暮一样,透着疲倦和懈怠之意。 我想要再完成一-次,却又不想再完成。 我想要再见她一次,却又不想。 衣兜里的手,捏着手机。 凛诚侧头望着行道,结束一天的倦意的昏黄日光摇曳的树叶与樱,视野里暖洋洋的橙红景致,一股子的颓然,接着就该前路永夜,不知何时,新生的,旭日才会重新璀璨生辉。 你只是某条路的天才,或许那处宽广平坦,你则乖张跋扈,烈焰天风,然而在其他地方,依然无能免俗,却是万万人之下的贩夫走卒。 他打了个哈欠,无力又无聊,也无趣。 兜里的手没有拿出手机,而是烟盒。 “玉溪”与“吸烟有害健康"醒目的提在盒面上,凛诚觉得自己算不得专一的人,原本最有信心贯彻到底的就是绘画与云烟牌的香烟,终于在今天,最后的坚持都放弃了。 哼哼...真是个“见异思迁”的人。 他兀自叼_上,点燃,单薄的身后即刻飘起有些寂寞的薄烟。 抬头看着在云后,渐渐退场的太阳。 想要再见她一次,却又不想。 细薄的智能手机在右手心里优柔寡断的翻转。 过得好还是不好。 凛诚自问,恐怕他希望她,过得不好。 你怎么可以,你不应该过得.如....材行。 晚间前的风也有气无力的,吹拂过额发和眼角,最后不多的樱花瓣也在脱落,花期已经过了,再想赏樱又是数月之久了,家乡人热爱的习俗,他不怎么热衷,武道家醉心打人,母夜叉醉心打他,很难说家庭和睦。 没有可以倾诉的朋友,这些年来他跑的太淘气了凛诚停下了步伐,烟头上飘起的丝丝烟气令他眼睛微眯,晚间前的薄暮,寥寥的樱树,这样的背景比起上一次的光色明媚,樱花绚烂,实在是太寒碜与简陋了但是饶是如此主角似乎都令人着目。 讴歌青春的电视剧与少女漫画里,不是常常有吗身穿制服的年轻女孩,停驻在男孩要经过的路上她倚靠着护栏,被树花庇护,表情似是期待似是惴惴不安,稚嫩干净的感情娇嫩的像是初生的花蕾,青涩的连蜜蜂都还采不出足够的甜润。 青春吗。 其实就是一些,碎片化的,符号化的,但却犹记于心的片段吧。 肯定记不得高中时数学老师娓娓道来的公式和板书,可同桌女孩的侧脸清晰无比,就连睫毛都记得数的清。 也不会觉得放学路.上必经的那条斑马线有多美好路过的急躁汽车有多和善,可某日,你牵着她的袖口,呼哧呼哧的跟红绿灯赛跑,那条老旧的马路陡然成为了你青春的见证人。 这些蕴含着悸动的瞬间,或许才是青春的本体,无论苦涩还是清甜。 然后。 归途上的等候你的可爱少女吗? 真是不错,甚至和谐,令人美好遐想到能嵌入一场故事中。 不是丰之崎的校服,她还提着小提琴袋,如果是从练马刻意跑来的话,这种干劲称得上可爱。 察觉到他的少女,脸颊染着和薄暮-样的红晕。即便是这样的懈怠,无所事事的环境,她也好像驻足在朝气蓬勃的春色之中。 “藤海凛诚.....学长,是吧?" 少女扑闪着眼瞳,翘起小脸。 “真是个不守规矩的人呢,穿着校服,在校外不远处抽烟。”宫园薰,音乐担当的社员。 被活泼的学妹,虽然不是一件学校的,点破违规 违纪,凛诚还是有些小知耻,他讪讪一笑,走到护栏边的垃圾桶,摁熄了烟头。 “其实我是个好学生。”他如此说。 “虽然做着不良才会做的事?"宫园问。 “这是误会,但同样的事,泷谷源治在做,莽娃国夫也在做。"凛诚迷离的说,“一定要误会的话,我希望你误会我是前者。” .嘁。”凛诚看着两手负在身后提着小提琴袋的少女。 “你是哪个学校的?” “练马区的大泉。” “有些远啊。”姑且算了算距离,凛诚感叹。 “没什么啦,你们放学了吗?”宫园摆摆手,不在意的说。 “有一会了。 “霞诗子老师她们呢?”宫园侧身看了看他身后,“没跟你一起走吗?我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特地在这里等候着的。 “她们当然是参与部团活动了,就是那个游戏制作在校内B栋三楼的多媒体教室里...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好进去啊,你还穿着别校的校服呢。”凛诚说着,但想着她既然是这么远过来,就帮帮 忙吧,反正也无事可做。 “我带你进去吧,正好应该在讨论剧本了。”只要不撞见那个奇葩的风纪主任,校长亲自开后门】的学生无所顾忌。 “不太方便吧?" 不,完全没有。 推一把满心期盼的少女,这点事,他还是做得到的。 “说来,既然在讨论剧本,为什么学长会跑出来呢 “唔,我留在那也帮不了什么忙。” “嗯,一副残念的脸孔呢。” “没有吧。”凛诚下意识摸了摸帅脸,“好了,跟我走吧。” “真的可以进去吗? “相信我吧,藤海学长的同义词是可靠。”返身走到校门】不远处,可靠的学长忽然顿住了,学,学生会长...他眉角抽搐,比见了风纪主任还头疼。 迅速转身。 “你第一次来这附近吗? 不解的宫园点头。 “你知道的,但凡学校这种设施的附近,总是有许多消遣的店铺,例如温馨的家庭餐厅,时尚的咖啡漫画屋,少女系的猫咪..... “我们不是要进学校吗?”宫园天真的问。 “不错,我们吃饱了喝足了就有力气进去了。"凛诚深沉的说,“待会学长带你去后门,那里有颗老脖子树,枝干接通墙内,我看学妹也是三好学生的样子,但是遵纪守法有些愧对青春年华,稍微做些刺激点的事情吧,譬如说...翻墙。” “可是,我穿的是裙子呀。”少女轻瞪了他一眼。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坐,我打个电话叫她们来咖啡店商谈吧。” “学长,为什么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躲在树下. .... ?”宫园古怪的说,“像贼似得。” “不要在意这些,好了,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去附近的咖啡厅吧。"凛诚悄悄朝身后看了一眼,“不知为何我突然很想请你喝一点东西。”“咦,这是在约我的意思吗?" “你知道巴洛克时期吗?"凛诚话锋一 转。 “好像是西方十七世纪... “是的,我很喜欢卡瓦利的《达芙妮》 第一部歌 剧。 “啊?那是里努契尼和佩里写的吧...宫园忍不住反驳。 “真不愧是音乐生,事实.上我非常的喜欢古典,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下你。"凛诚抚掌而笑。 半是忽悠半是引导的,他带着女孩走远,顺便远离某个究极生物。 校门口,张贴着宣传海报的学生会长莫名心头一跳,她朝校外对面的人行道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嘀咕-声转身继续工作了。 第十二话闻其名 “您久等了,这是苹果和坚果的华夫饼。”外脆内松的格子饼,源于比利时的烤饼,这东西充斥于各个街角咖啡店,存在感极其强烈,配料丰富巧克力混黄油啊,糖果啊,奶油啊,搭配出童话般的甜腻。 摆在桌_上的华夫饼热乎乎的,黄油也软化的浇在上面,柠檬黄色的糖浆也是温的,配合着咖啡店里的灯光有种精致艺术品的格调,毫无疑问令人食指大动不过凛诚见了这些不免有点牙酸之感...他甜食苦手 “我很久以前就想吃这个了。”比起他的龇牙,对面的宫园反倒非常开心,“从哪里开始吃比较好呢?” “哪里都一样吧。"凛诚苦笑。 看到在校门】活动的学生会长,他反射性的,下意识的,宛如低级生物面对高等级猎食者般的,逃掉了带着特意从练马跑来的小姑娘进了某间咖啡店,这种本能的畏惧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屈辱...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从哪里开始吃比较好呢?”宫园看着精致的摆盘摇摆不定。 “所以哪儿都一样吧.... “对了先拍张照吧。"宫园想起了什么,兴致勃勃的掏出手机对着面前的华夫饼拍起来。 为什么女孩子们在面对美食时大多习惯給它们先照个遗像....?证明它们来过这世间? 看着似乎颇为雀跃的宫园,凛诚往后靠实椅背,抱起手随口问。 “你喜欢做点心吗? “没有哦,我不做的。” “可你看.上去笑的好幸福啊....凛诚瞟了一眼与奶油糖浆一起热气腾腾的华夫饼,“你爱吃甜食的?“因为担心发胖所以有克制,所以隔一阵子才能满足口腹之欲,哦,这家店是欧式做法呀,用黄油而不加奶,我个人还比较钟意美式的,尤其是粗犷的美式华夫配鸡翅!”宫园盯着盘子,却是娓娓道来。 “啥玩意儿?这还能配鸡翅?!"凛诚则是惊了。“地道的华夫早餐是油乎乎的炸鸡,淡奶油,饼加 .上解腻味的清咖啡哦。 ” .... 凛诚又看了一眼奶油糖浆混合的餐盘,眼中狂闪嫌弃之色。 妈耶甜品点心混着油炸食物吃,这得多酸爽,这简直跟油条涂_上热蜂蜜一样反人类呀,再说糖能压辣 这是相克关系,咋还能相生呢,扭曲的川|菜拥趸表示不行不行,自己完全无法接受。 少女用手机连拍几张,摄像头微微调整了下角度向上抬了些许,小心翼翼,不动声色的把对面正皱眉咧嘴的男孩照了进去。她的笑容更纯粹了一些。 放下手机,用叉子叉起一块放入嘴里,外皮酥脆内里轻盈柔软,奶味很淡,相对鸡蛋味更浓郁一些显然师傅留了一些食客的选择度,甜咸适中,味道不够的话能自行撒糖粉和淋枫糖浆,挤淡奶油等方式调节。 “好吃......”宫园发出可爱的嘟囔声。 是,是吗? 光是看着就觉得甜到粘牙了,他端起黑咖啡赶紧润了一口。 “学长不吃吗?" “不了不了。"凛诚连忙摇头,“它们就委托你全部消灭了吧。”宫园信心满满的说了声真没办法,那就交给我吧从印象上来说,女孩子配甜食点心似乎相得益彰啊,都是香香又软软的类型,饶是诗羽也蛮钟情草莓 蛋糕的,不过日本饮食口味比较淡嘛,在这倒是很少见得到大夏天里撸串到浑身流汗,嘴巴哈气的豪爽女性。 以前晚_上出画室,后街上全都是吃夜烧烤的年轻人,说来也真是奇怪,辣椒吃的那么多,那边儿的女孩却不怎么_上火长痘。 凛诚撑着头看着满足进食的宫园,女孩小幅度的咂嘴,这种稚嫩以上,优雅以下的样子颇像饲养的小仓鼠在小啃东西。 女孩儿是被眷顾的存在。 因为光看她们吃东西都能充分打发时间了。 不过,能那般演奏出稍显瑕疵的自私之曲的家伙这么一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个普通的高一女生啊。 怎么说呢,身形娇小,但比不得英梨梨那般的袖珍可爱,自然也没有了自家女友那等曼妙的身材,五官挺端正的,相貌来说中等偏.上吧,似乎有好好打扮过,看得出一些痕迹,该是化妆技术还不够纯熟所致这样乍看普通的.人....却在台.上光彩夺目到宛若烈焰燃烧。 真厉害啊。 他忍不住又轻声叹息。 小提琴袋就在她的脚边。 无论如何,努力的人,连洒落的汗水都是闪耀的稍后还是想办法带她进学校吧,她跟自己不同,应该很是想加入那创作的氛围里。 他挪开视线,无所事事的打量这间店铺,和一般的咖啡店差不多的设计,没有什么别出心裁的设计和空间分割,规规矩矩,司空见惯,只是店主心思细腻一些,采光做的好,亮堂堂的令人心情愉悦,盆栽和装饰物都挺丰富的。 凛诚环视的视线却忽的一顿。 墙壁上的装饰画大多都是没什么意义的符号和色块,概念画,但花花绿绿中却有一张特别的违和,它贴在店员收款台后面的墙上,用透明胶布粘.上的。 短短双马尾的女童羞涩的笑着,纯真瞳孔里闪烁着期待的眼神。 凛诚眼角不禁抽了抽。 似曾相识,.不...那就是自己画的吧。 “喔,是这间店的人的作品吧,看上去好老练呀? "顺着他眼神,宫园也发现了那张画,跟周遭的装饰画比起来,那画多的是一股子的手工气息。 中式叫笔墨,西方称作笔触,第一眼的味道就和 印刷品是截然不同的。 “老练?"凛诚惊讶于她的说法,她是音乐生吧,评价应该是好看或者利害那种词汇才对。 “画上的小姑娘笑的真好看,是记录下快乐的一幅画呢。”宫园轻声说。 “你看.上去好像对绘画也有些认识似得?"凛诚略疑惑的问。 “音乐和美术是相互联系,相互通融的。”宫园微笑说,“在心里唤起曾一度体验过的感情并且在唤起这种感情后,用动作、线条、色彩、声音言辞表达传递让别人也能体验相同的情感,这就是艺术。” “音乐和绘画就是一对孪生的姐妹。”亦或是,互有彼此的情侣。 “笑容被保存下来了,无声中飘着】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的第三乐章。”宫园看着那画,又说。“你不这么认为吗?" 凛诚静默了片刻。 “哪里有什么保存。”他淡淡的说,“就那么贴在墙 .上,很容易坏,想保存要么喷定型水,要么装裱....环过,那种虚壳,也没必要装框。” “虚壳?” “嗯。 “但是....我觉得是很优秀的画作啊。 “谁叫功底那么深呢?撑得起壳子。"凛诚的语气有些自嘲。 宫园看了看他,抿了下嘴唇,问。 “学长是懂绘画的吧?” “我...凛诚正欲说话,却被一声脆生生的女音打断。 “是,是藤海老师吗?”他转头看去,几岁大的小女孩子正盯着他,确认到没错后,她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甚至快跑了过来。 “心叶啊...原来这是你家的店啊。”凛诚侧身摸着跑到身边的小女孩的小脑袋,放缓了语气,“上周怎么没来画室?" “跟爸爸妈妈去动物园了。”小心叶抬起头说,“可可是作业有好好画哦。” “是吗,很努力呀。” “嗯嗯,老师教的小人画法我已经掌握了,前天还给班_上的同学们画过呢,连班.上的老师也夸赞我了,说下次的班级报纸希望让我设计呢!” “那得加油了呀。” “嘻嘻。”心叶好好感受了下藤海老师温柔有力的手掌,看向了坐在他同一桌的宫园,小眼睛扑闪扑闪声音清脆,“老师,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 “不是。 凛诚径直否认。 他也看向似乎对这一幕稍显疑惑的宫园。 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不过是可能,答案变了下。 “我确实会一点,绘画。” “谢谢惠顾。” “老师,下次要再来喔!”对着心叶挥挥手,凛诚和宫园走出了咖啡店,结果到最后,身旁的女孩吃了两份卡夫饼,明明看起来还挺纤细的,胃口还不错。 “好饱,满足....但是接下来又要控制体重了呀"女孩半是开心半是忧愁的隔着校服衣衫捂着装满了奶油和面粉的小肚子。 “我觉着节食着实不是太健康的塑身方法。"凛诚说。 “那还能怎么办啦,体重可是女性大敌。” “就算你这么说,我一不是女性,二我本身属于咋都吃不胖的类型。"凛诚耸耸肩。 ...丑恶的嘴脸,啊,是小猫!"说着看到对面公园护栏后有一只黑色的幼猫,宫园小步跑去。 真是活泼啊,这就是年轻吗,摸了摸下巴又冒出来的硬质胡渣,凛诚摇摇头跟上去。 “嗯,我看看,有什么小猫咪能吃的零嘴吗?"宫园蹲在喵咪的对面,在挎包书袋里翻找着。 你不是要控制体重吗,为什么随身携带零食,凛诚无奈的想。 “乖,.. 这猫不怕人,或者说城市里的动物都不怎么怕人宫园顺着它的窄小背脊抚摸着。 “学长喜欢猫吗?" “严格来说我算是狗派?”凛诚想^了想说,“猫的话总觉得有些摸不清它在想什么,交流起来有些困难呢。” "是这样啊。‘ 短暂的沉默,其实二人关系还很陌生,远远不是可以坐下来吃饭的地步。 “学长,绘画很厉害吧?” 忽的,蹲在地上的宫园轻声问。 ...... 你好像早就知道--样,一开始就有些笃定? 凛诚_上前几步,也蹲在她旁边,居高临下的对话未免太失礼了,“你莫非,知道我?”感受到他接近的少女笑了笑,手臂放在膝盖上,像是回忆似的低声说。 “森协学生竞赛美术组的优胜,彩木竞赛的冠军等等...11岁就已经拿下所能参与的全日本的赛事,明明是初中生,却有幸在横滨画展上放置一-小幅画作,随后毅然辍学,赴往国外磨砺,以未成年的年纪又在威尼斯年展上占下一块展板。” “这就是,东京的阿尔道夫.冯.广】采尔,藤海凛诚 “你知道的不少啊。"凛诚顿了顿,“话说,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的吧?” “艺术生的世界很小哦,何况你那碾压同龄人的才能和名气太过瞩目了...以至于与你一届孩子们,都知道,有一个人,在绘画这条道路上得天独厚,毕竟,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讲,天才永远是被憧憬着的对象。 是噩梦才对。 被我扯断了羽翼的的人怎会心甘情愿祝福这个敌人飞的更高更远? “最早还以为只是同名呢。”宫园转头看着在她肩膀旁的他,“因为见面介绍时,你在社团里的定位是后勤,而不是画师,让我稍微纠结了一下。”她犹豫了一下。 “为什么,不是画师呢?" 天色渐晚,黄昏也黯淡了下去。 “没有想要再完整画完一副作品的欲望了。"凛诚淡淡的说,“我没有那种似火灼烈的渴望了。” “可是,刚才在店里的那幅....你不是还当着那孩子的美术老师吗?" “所以说,那不过是虚壳。”凛诚想了想,“你如果问我还能不能画,我自然还是能的,我当然能,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吗,我昔日待过的画室里,甚至有一位是色盲,可他依然能凭借着记住的调配公式绘出美丽的色彩,不过若是问我想不想画的话,大概是,不想吧。” “回想起来,也不一定都是很美好的,铅笔灰和颜料只会弄脏周围,弄脏自己,在汗水之下,进步也只是微乎其微,而且.....目标又该是什么呢?”凛诚皱眉。 梦寐以求的大师,抵达了又怎么样,笔上生花丹青神话了又怎么样? 没有意识到孤独与自私倒无所谓,可一旦意识到了.....就觉得满身疲惫。 “那就好。” “什么? ”凛诚茫然的看着她。 “那就好啊。”宫园定定的说。 “哪里....?” “是不想画,而不是不能画。”宫园慢慢的笑了,“因为只是不想画的话,总有一天会想画了吧?那是可以变更的心意,如果是身体的受损,例如眼睛失明导致的无法绘画,那才是最残忍的吧?" 不错...无法挣扎才是最残忍的。 他叹了口气,想起了一个人。 “就算悲伤难抑,遍体鳞伤地处于谷底,也不能停下。"女孩说,“只有那样,我们才是灿灿生辉的。” “嗯你或许就是这样的.... 可我,说是受害者,却是加害者才正确一点。 如果要是能不那么单纯,不那么自私的话,应该也不至于让她那样的痛苦。“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幼稚? 凛诚问,又自问自答。 “是的,一定是的...但是稍微再宽容我一-下吧,再一会儿就好。” “学长? ” “说起来,我绘画不错的事情,可别告诉诗羽她们哦?” “唔,为什么? “理由嘛,有很多,挺复杂的。"凛诚缓缓的说。有求必应的男朋友,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不想真的全心全意去帮。 至少....他不会替英梨梨。 “怎么办呢,如果让那个藤海凛诚全身心参与到社团的创作中,一定可以制作出很棒的游戏吧?”宫园好似很困扰的样子。 “我会经常请你吃卡夫饼的。"凛诚衷心的说。“怎么办呢...?”宫园悄悄的看他一一眼。 “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她又问。 “勉强,算吧?"凛诚挠头。 “好吧,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啦。”她拍拍裙摆站起来。 “那么今天就这样吧,我也得赶紧回家,坐电车回 练马区又是好一段时间呢。 “抱歉,难得你特意过来,我本该不管怎么样都带你进去的,我之后会跟他们说的,以后就出来作业吧别呆在校内了。”耽误了她一个下午,凛诚还是觉得不太好。 “小事小事,那么再见!” “嗯,再见。 看着她活泼的身影远去,凛诚复杂的笑了笑。 没想到竟然还有.... 本来,辗转过来,辗转过去,昔日的同窗各自前往不同的大学或是岗位,就他一个人停滞在原地,能认识的人几乎没有了。 “艺术生的圈子很小吗?”他喃喃自语。 摇摇头,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确实稍晚了,想必诗羽他们也谈好了,去陪女朋友回家吧,履行男朋友君的职责,他拨打过去。 “喂,怎么样,还在学校吗?”他问。 “没有,我先回家了。”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不知为何,语气似乎有些低落,“今天就不麻烦你了,你也早点回家吧。”凛诚虽然有些疑惑,顺便有想着多问几句剧本讨 论如何,但是想了想,也没有再追问什么,毕竟真的在意进展的话,当时就不该出来的。 “好吧,我知道了,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凛诚收好手机,伸了个懒腰。 走往地铁的诗羽熄掉了手机屏幕,她手里还握着厚厚一叠的,彻夜写出的剧本。 “真是严格的制作人呢。”她疲惫的轻声说。 第十三话驳回一沓厚厚的订装稿纸丢在了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昨晚我已经把情节构思写出来了,总之这样一来可算开头了。”诗羽抱着手说。 “好快...前天不是才说稍有灵感吗?"伦也惊了。 “分量似乎是某位制作人企划书的五倍。”英梨梨深深的看了一眼伦也。 “咳,真,真不愧是霞诗子老师。”伦也干咳一声诗羽轻轻笑了一下。 “先从头到尾读一遍,让我听听意见。” “说起来自从《恋爱节拍器》完结后,有一阵子没有拜读学姐的文字了。”伦也看着稿纸有些怀念的说。 “我姑且用足了实力了,这个剧本。"诗羽说着就就近坐下,撑着头,语调慵懒,她的手边立着半瓶小卖部的矿泉水。 “那真是令人期待。”伦也搓了搓手,好似剧本实则是装满了黄金的宝箱,“那大家就一起来看...说来藤海前辈哪去了,刚还在这的?" 伦也看了看多媒体教室,不知何时这儿就他一个 男人了。 “我来时碰到?了,他出去散步了。”诗羽说,“男朋友君不是御宅,光呆在这会有些闷吧。” "确实我们这群人里学长显得过于现充....对了学长看过剧本了吗?" “还没有。” “那之后咱们把大纲和讨论后的结果告诉他吧,不管怎么样学长也是社团一员呢。” “嗯,所以,先看看,告诉我意见吧?”她的话里带着按捺的迫切。 伦也欣然点头,拿起排的整整齐齐的稿纸并翻开首页,先是大概掠了一遍,便轻声开始诵读给大家听本该是身为导演检阅的工作,但他的神情和语气却颇像一名忠诚合格的粉丝见到了憧憬作者的新作。 那般的开心和雀跃。 少女笔下的故事开头正如他遐想的那样,源自于一场邂逅,猝不及防的相遇打破了古井无波的日常,陌生的男孩女孩因为淡淡的悸动而结识,逐渐了解着彼此,随处可见的小事也能忽的变得暧昧与让人心脏小鹿乱撞。 而在温馨青涩的恋情下,暗流却在悄然涌动。 由两人的梦境作为开端,伏笔乍现,时间线却往 前推,舞台来到了1912年到1926年之间,这短暂却稳定的时期正是“大正时代”。 夏目漱石称呼浪漫的历史之中。 战争时期的军人,才华横溢的文豪,二尺袖配挎的朝气女学生,站在铁路边陪着蒸汽机车的列车长。 理想主义、和洋兼备的文字世界铺面而来,久远已经逝去了的时代与现实的平和校园产生极大的冲突激烈碰撞。 一个个角色伴随着剧情鲜活的登场,又退场,段咬牙绝命的宿命论埋藏在如烟的时光中,但却长存于后。 被伦也读出来的大纲和行文是那般有力和引人入胜。 里时间线和表时间线最终融合完成了超展开,但大纲的架构却妙到毫颠,完美做到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高水准。 单薄的男孩女孩已经在足够的笔墨下拥有了个性和神韵,前世相互依靠又无奈分别的兄妹,现世擦肩而过却常伴周身的情侣,交叠的身份,倍数的心灵纠缠不清。 不过是大纲,但笔下涌现而来的是愈来愈深的波澜壮阔。 坚韧可靠的配角,残虐霸道的反派,柔情里掺杂 了王道剧情的激昂热血。 落幕同样在那个初逢的坡道,樱花凋零,夕阳残照,在砂砾和废墟旁,交接百年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善终,相拥而吻的两人的影子在身后拉起同一道的影子斑驳的灵魂疮痍的,心满意足的微笑。 “这,这...论也拿着稿纸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读完大纲也就十多分钟的功夫,但他却觉得亲眼看了一场几百年纠葛的电影。 “感想呢?”微笑着看着他激动的样子,诗羽明知故问的说。 “太,太厉害了!这个超有趣啊!”伦也兴奋的说双眼里闪烁着的是读者被创作者征服的钦佩。 “和霞诗子老师以往的作品方向和风格都不同,不其实依然能看见原来的影子,譬如前期学院篇里两个人相互小心翼翼接触彼此内心的细腻,明明只是细碎的小事,但却神奇的充满了柔和的粉色氛围!毫无疑问这正是霞诗子的笔触才有的魔力! “本来就这样已经能令人开心的去探求男女主的成长....可中途却锋芒毕露的掀开了一段精彩的过往和内幕,前世家族的纠纷太棒了,以大正时代为背景,更是增添了一股子的历史感和文艺浪漫,与敌人的交锋更是令人喘不过气,剧情上已经带来了压抑,这股压抑伴随着男主角前世死命抗争的失败告终,更是抵 达一个峰值! ” “再回到学院,以前那些有些累赘的小细节突然都说得通了,故事变得沉重,然而在之前的温馨氛围下却比前世的残酷多出了一份希冀和期盼....最终幕,两世的人物们纷纷登台交撞,铺垫一股脑的并起,剧情畅快到欲罢不能!” “但并没有暴走和控制不住,始终以两个人的感情为基调的战斗让人心脏悬到了嗓子眼!”伦也几乎气都不喘的,一股脑的大声赞扬着。 “这里,这里,前世的决战前夕,二人告白,诚司说要暂别一阵子了,巡璃哭着问一阵子是多久,诚司没有说时间,只是说很快就回来,但其实他没有能回来,巡璃只能守候到死,留下了一封遗书,然而剧情一转,现世的诚司看着那张已经泛黄的遗书,想起当年那个穿着樱红二尺袖的妹妹痛哭!身后已是现代校服的巡璃却一如当年的那样抱着他,轻声说出了当初二人拉钩钩吞千针的台词,说你还是回来了,只是这一阵子我没想到有一百六十年!啊啊啊!相隔百年的重逢!就连山社前的鸟居都红漆斑驳,可缘分还是接续上了啊一一!”伦也深受感动,握紧手。 “不愧是深懂御宅圈的人气轻小说作家呢。”英梨梨怔了半响,旋即轻哼,“真是把商业和文艺结合的恰 到好处,先不提第二幕里抖书袋的对以前时代的描写光是大正女仆这个萌点都足够抓住死宅的眼球了吧“哎呀,这也是我对你的期待哦,柏木英理老师。 ”诗羽轻哼,“在候车台风尘仆仆的洋装和服女生,和洋交融的理想世界干净的诗文和油垢的机车共舞,那样欣欣向荣和简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画得出来呢 “那隐隐约约的悲剧色彩和虚无缥缈的浪漫氛围,真希望你用画笔绘出呢。” “你这是在挑衅我吗,区区这样,我的画纸可以远比你文字张力百倍呢。”英梨梨好强的回以笑容。 “那我就翘首以盼了,人气画师柏木老师。” “会让你挑不出毛病的,人气小说家霞诗子老师。 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是跃跃欲试的微笑。 “前世是妹妹,而且不管怎么看都是个病娇,玩这种小聪明不像你的作风呢,不过我也不讨厌,对这个剧本我没什么意见。”英梨梨说。 “加藤呢? “那....我觉得设定很用心!” “是这样啊,加藤,你也果然感觉到了吧,自己在 二次元的投影正在诞生!”伦也深深的说。 “看来都没有意见,那么这个就作为决定稿吧。 诗羽满足的说。 “那么稍微给我一下时间,我想再做些细节的阅览刚才看的实在是太畅快了。”伦也说,“对了,之后再把这个和结果发给藤海学长和宫园吧,他们也一定会被打动的。 “好哦,你是制作人。”诗羽笑着说,“所以翻多少次都是可以允许的。 伦也大力点头,坐下拿起一支笔,重新翻到第一页开始细致的观看。 诗羽静静的侧着头,看着专心致志,沉沦进她字词段落里的伦也,忽的觉得通宵彻夜导致的,那些残留的疲倦都消失的一千二净了。 作者写着文章,其实就是袒露自己的灵魂。 总有孤独的灵魂在时间徘徊,而孤独的灵魂也可以强烈共鸣。 而这世_上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只凭着微小的字句,撞见一个能看懂你内心的人。 最初的文字才是最真实的,没有技巧,没有笔法没有风格,描绘的只是自己一个人,恨不得所有的想法和思考都凝练进去,没有对象,没有市场,不被 人看重,不被人理解,但是....所谓的邂逅就是这么一- 回事。 果然,自己并不是那种单纯的作者,将文字当做载体,去讴歌自己的文人豪客。 也会因为别人的称赞,别人的认可而开心。 也会想回报那些认同而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好。 一定,一定终有一......已经袒露完了自己的灵魂讲尽了自己胸腔里的故事和人,而创作也不再有激情,不会在无人的夜晚也兴致勃勃的面对惨白的电脑屏幕。 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就去描绘他们的灵魂吧。 他的灵魂..... 通过文字,大浪淘沙般认识到的缘分,竭尽全力的,去回馈他的世界。 作者就是这种人,傻傻的,蠢蠢的,闷骚的人。 这就是现在的我。 现在的我为你作的故事。 也许,掺杂了那么一丝丝的心思,但毫无疑问,这绝不是只属于霞之丘诗羽的文字。 所以。 所以再夸赞我吧。 再就那样的站在我的心房门】口,笑着说出我所有埋在书里的心思。 ....支持我吧。 诗羽看着专注的伦也,表情越来越柔和。 “诗羽学.... 伦也忽然叫她。 “怎么了,伦理君?” “抱歉,这个。”男生先前的激动和感动都渐渐消退了,剩下的是一种复杂和犹豫。 “那个,这个剧本可以改动吗?" 诗羽怔住了。 不够好。 不够好是什么意思。 哪里的剧情设置不够让人开心吗? 哪里的铺垫唐突了吗?哪里的安排错误了吗? 还是说人物的性格差错了呢? 怀抱着自己竭尽全力做出的东西,诗羽有些迷茫 的走出了校门。 结果,最终的讨论是修改。 但是,制作人也没有明确的说出哪里的问题,他只是觉得,不够好。 没有触及到他最想要的那部分。 最想要....... 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诗羽患得患失的走着。 疲乏好像又回来了,彻夜不睡并不是大白天困觉就能好好补回来的。 作品被打回的紧张和局促,让她嗓子有些干哑。 早上出门】太匆忙,没有吃早饭,午饭是面包,酸奶不解渴,她今天很少有喝水。 但恰好的是,手里边正好攥着那半瓶矿泉水。 她拧开喝着,虽然经过了那么久的时间,已经是常温,但依然冰凉。 凉水让就这么打算回家的她想起来了,还有个人等着送她回家。 但接着她就放弃了。 今天就别麻烦他.了。要赶着回去修改剧本。 PS:伦也只是鼓励了下创作低潮的诗羽,就获得了信任和青睐,这看.上去或许有些戏剧化,但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无法理解。 至少我个人来讲,最初连载第一本小说时,在无人问津的情况下,忽的有个人很激动的说你写的真好我很喜欢,那真的令人心满意足。 隔了几年了,我还记得当初在点娘写综漫时,有一个晚上,我上传了一章,无聊刷评论区,评论区没什么人,加.上打广告和喷我的,也就百多来条吧,成绩也不甚好,几万点击,几百收藏,我却发现了一条难得的,新鲜的评论,大意是看了刚_上传的一章,很想看接下来的剧情。 不知从哪儿来的激情,我立马回复他马.上就更新他也很高兴,说愿意等,我即刻写即刻上传,我更一章他回一次评论,我们这样笨拙的交流着。 结果我一整晚都没睡,写了六章,一章大概四五千字的样子,剧情正好又是易哲打后方之水,故事里的人打的很开心,我也写的很开心,那个人也真的陪了我一整晚。 现在,点娘上连载的那部小说也早已被删掉,评论区自然也没有了,我跟那个书友的接触只有那一个晚上,之后再没任何交流,就像异国他乡的背包客在破旅馆撞见了,相谈一夜,第二天各自收拾,又走了 不同的方向。 但是我现在也还记得他的用户名,矛盾的螺旋,头像是士郎的无限剑制。 那个晚_上得到鼓励的感觉,以及浑身使不完劲的激情,记忆尤深。 大抵很多写手,作者也是这样的。 大抵伦也和诗羽,也是这样的。 忽然留这么大段PS,若是影响阅读,还请别在意 第十四话摸了直布罗陀是英国海外领土之一,位于伊比利亚半岛的末端,是通往地中海的入口,面积为6平方千米,北接西班牙安达鲁西亚加的斯省,直布罗陀的人口集中在该区域的南部,容纳了直布罗陀人和其他民族共三万多人。 巨岩的观测站原本是守望先锋在崖壁中的一个基地,然而如今已经被废弃了。 温斯顿不知去往何处,基地内的雅典娜程序也沉默中,而这里来临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小队。 随手两镖打翻大猩猩最爱的花生酱,半机械忍者正对着玻璃狂喷涂鸦,干净的玻璃上被抹上了绿色油漆。 他算是比较节制的了,楼下操着大机甲的韩国妹正不停的踹爆着电脑屏幕,即使是追求宁静和谐的机械智者,他的老师禅雅塔也踢烂了几块护栏,公正骑士莱因哈特冲着大猩猩的玩具空中轮胎挥出烈焰打击好好的猩猩窝被他们弄的一团糟,火花闪电四处迸溅,屏幕主机盖满天飞,好一副强盗打砸的惨状。 但有一点必须强调,这里的人都是守护世界的英 雄,而不是拆迁办的。 因为这个废弃基地里有不能被其他人得知的秘密数据,所以必须要摧毁,同理,遥远岛国的花村玩具厅里,游戏机内也藏着开启宇宙外的天基武器的密钥因此他们去那里也必然会下意识的,坚决果断的,无视游戏店长哭诉的,一拳轰爆游戏机。 再次声明,他们是英雄,不是悍匪。 “Hello?Hello?Can you hearme?" 莱因哈特的英文听口气是亚洲人,他正愉快的原地蹦跳,把锤子挥舞的虎虎生风。 “噎死。”藤海凛诚的英文听口气是中国人。 “Can the Genji give me? “炕特,骚瑞。” "All right。 玩家尤一刀选择了猎空(曾使用过麦克雷)。 “Oh,So bad,Mccrea is better。”莱因哈特努力的想要表达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长枪,这样有点伤害不足,凛诚清晰的捕捉到了他语末的一声思密达,心下恍然,这原来是个韩国友人。 "Don't worry,I'm Mccrea。”禅雅塔此时淡定的 在队伍频道说,英文竟是地道伦敦腔。 凛诚看了一眼阵容。 这不如直接别要大锤,拿个猩猩,把机动性点满直接突吧。 "haha,relax,me,King of the train! (火车王 ...... “三百八十个小时的大锤,是这样的。”跟自己双排的“安娜”查看了下别人的生涯,叹了口气说。 “那就让他飚出自己的人生自由吧,反正激素永远给我就行了。"凛诚深深的说。 “是是是。”安娜有着好听的女声,声线透露着一股成熟的风韵,跟她的ID"小态松茜”完全联系不起来。凛诚的就比较诚实了,他一直都是个里表如一的奇男子,ID是“日本一0个个义少”,全日第一帅哥,老实中带着一些谦虚,完美符合他高贵男子的人设。 等待以及讨论战术的时间很快过去了,进攻方的门】禁解除。 "Ohhh--!突擊寸百!”莱因哈特在语音频道吼;了一嗓子,兴许这位韩国 友人爱看大河剧,这句日语虽然蹩脚但也有几分神髓他在热血激昂的电流麦声的回音中使出了冲撞,身后托起尾焰,看着大锤子嗡嗡的蹿出去了,颇像大阪之阵里以寡击众的战国猛男。 并没有发生什么交通事故,莱因哈特噗的一声撞 .上门口的飞机屁股上,然后乖乖的跳.上飞机跟随着缓缓移动。 这张地图防守方呆在前面右拐角处比较稳妥,都是亚服高端局了,没有在「】口晃悠试图偷人的酱油。 等到了拐角口,对方从天而降一 只提着金光闪闪特斯拉电磁枪的雪原大猩猩,他身上带着一层浓郁亮丽的能量护盾冲进了战圈里,啪啦啪啦的子弹像暴风雨的跟随着倾泻而下,队伍频道里传来了莱因哈特的豪迈大笑,他也不顶盾,持着大金锤跟猩猩肉搏去了安娜无语的在后面在他屁股上连扎治疗针。 所幸自家Dva有些良心,抗在她前面吸收着伤害凛诚招呼了一声就往台子上冲过去了,刷了一波能量,鼠标一甩回头镖都不镖就抽出腰间肋差格挡开对方的睡眠针,眼角看见叼着烟的牛仔,准备往.上抬但晚了,被扔到头顶的闪光弹晕住。 定点被爆头,对手一套行云流水没有失误,但要 了他命的第二枪却没中得了,一道掠动空气和空间的残影,纤细的猎空骤然挡在了自己身前,替他抗住了第二发来自维和者的子弹,下一秒,残血的猎空启动回溯抽身离开。 人肉盾牌还行哥们流劈! 凛诚的源氏飞身后退。 “奶我! “没空!"安娜正忙着扎己方大锤的屁股。 他只得在队伍频道里呼叫禅雅塔。 "Milk me! 某个坐在自家屋里脱光了衣服只穿了件T恤和热裤的女人听到这一声英文差点被口水噎着。 但源氏和禅雅塔不愧是有深厚的师生情谊,即便听不懂这二货才说什么,但本着人道精神和辅助的自我修养,智械佛僧一挥右手,一道能量球就飞了出去凛诚心中大定,也不跑:了,回头准备开干,但他忽然茫然的发现自己的血条并没有回升,对面的麦克雷的头_上倒是多了一个紫色的乱,而底下的那位出家人正无视了自己的窘境,开始双手交叉蓄力,六颗机械佛珠正闪烁着暴戾的气息。 六道仿佛可以渡人生死,劝人入轮回的能量珠擦破着空气,拖起滚烫的气息冲向了麦克雷。 麦克雷没死。 源氏的尸体摔下来了。 他们家和尚右键空了,只在后方的墙壁上留下深深的烧痕,凛诚被战术翻滚的麦克雷一拳头打死了。 凛诚表情复杂,他在重生时间内的.上帝视角里看着禅雅塔左右开弓,双手交缠,运劲轰出就像是在耍着一套九天灭地十方浮屠掌法。 妹的你这样也算是4000分宗师? 刚这么想,只见欺近身的对面猎空被他两巴掌叮叮作响的爆头扇死。 他瞪大眼睛。 点开禅雅塔生涯一瞧。 半藏游戏时间582小时,禅雅塔游戏时间3小时。 ......&%@#¥”显然半藏和禅雅塔的弹道在近距离没啥区别,远距离就不行了,所以他刚才的浮屠轮回六连没能正常发挥的击中麦克雷。 高台上的麦克雷援护己方辅助后准备功成身退站 后,但刚才回溯的猎空又回来了,两次时空跳跃秒近身,一口气喷吐完了脉冲子弹,枪口稳定到恐怖,接连的准星爆头配合乱的DeBuff击杀:了麦克雷。 猎空毫无贪心的交了第三次时空跳跃来撤退。 下方温斯顿和莱因哈特依日在肉搏,但被禁疗瓶击中的猩猩太不抗揍了,乱已经重新挂在了他的身_上得到了第二次来自查莉娅的护盾,猩猩缓了一口气跳走。 Dva见状压了上去,防守方开始缓缓撤退。 ....此时莱因哈特第一次打开了屏障开始保护身后的辅助开始推进。 复活的凛诚姗姗来迟,跟着队伍上去做骚扰,用影快速的积攒能量。 “毫刃!准备就绪!"凛诚挺起胸膛,准备斩夺全场最佳。 “给你给你。”安娜平平淡淡的一抬手,早就满了的激素加在了凛诚的身上。哼..... 准备一波进吧! 浑身沐浴璀璨闪电的岛田源氏冲天而起,他从身后拔出了翠绿色的狂龙,刀光乍现,杀意弥漫! “睡吧。” “童神刀劍左飧5-一呃。 下一秒,在天上吸弓|所有人目光的龙忍突然泄了气般的笔直摔了下去,头_上带着睡眠的ZZ符号,纳米激素促使的雷电交缠的男人突然陷入了再起不能。 凛诚怔了。 “这你也能被睡到?!你也太菜了吧!”安娜在语音里震惊的说,顺带提了一下肩头滑落的宽大T恤。“还好还好,我刀还没拔得出来...懔诚说着就感觉有人摸了他一下,地_上的闪电忍者像是被惊醒的弹跳了起来,他不禁大喜,不知是哪位老哥如此恩待他他狂笑着手指再次按下了Q! ” “别动。 “童神0劍左飧5--呃。”拔到一半被滚过来的麦克雷晕住了。 凛诚面无表情,只是左手无名指疯狂摁Q键。 闪光六连、禁疗瓶、特斯拉电疗、高能粒子炮朝着他扑了过来。 “童神0劍左一一呃啊! 刚拔出竟刃的激素忍者眼前一黑,噗通的倒下了临终前的一声呃比先前两次的来的更为惨烈和悲怆集火死了这位胆敢单刀开团的勇士,对方四五个 人清一色重新跑开,或大或小的脚板踩过地.上的死尸去跟他的队友战斗去了,被一众踩过后,地上的忍者死的姿势有些凌乱和扭曲。 ...... 凛诚沉默的点了根烟。 八分多钟后,进攻方在飞机口那里耗干了时间。 重新选人中。 “Oh,Genji is sobad思密达。”莱因哈特杵着黄金大锤子插着腰说,语气低落,“Very Very玛嗒玛嗒,m yheart is菠萝菠萝哒。' 禅雅塔也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说了一句标准的英文可英语差的一-匹的凛诚不懂他说什么。 “他说啥?" “哦,上帝啊,是我在刚刚边吃薯片边用近身攻击踢死对面突击位想到的,就像是被达摩克里斯之剑刨开脑袋一样的突然灵光一闪,嗯,源氏,就像这样,豁然明白了,您可能不太明白我的意思,但是....无论如何,上帝啊,这个源氏真菜,菜色就像隔壁理查德家农场的卷心菜--样,菜的那般的圆润以及内敛,啊老天我需要一份维他茶来平复我激动的心情。”安娜说。 “我稍微润色了一下。‘ 凛诚捂脸。 尤一刀:“Can the Genji giveme?" “噎死噎死,噗理死。 “哦,圣母玛利亚呀,这位得到了C位癌症的家伙竟然放弃了翠绿的半机械忍者,啊该死,这难道是什么不详来临前的征兆吗?”戴着耳机的女人憋着笑意说 “你闭嘴...." 日本一0竹义)选择了麦克雷,(曾用英雄源氏) 尤一刀选择了源氏(曾用英雄猎空) “激素给我吧。 队伍语音里,赫然响起一声醇正质朴的日语,听嗓音不是多年轻的样子。 “有刀了。”“我还没满。“那我先开。 碳素黑的机械忍者抽刀.上前。 四杀。 “有刀了。” “给不到,你回来一点。” “不了你留给大锤,我先开了。”龙影随行,黑色的身影升腾着苍翠的龙气穿梭战场,男人看了一眼残存的血量,刻意扣下了刀。 三杀。 “有刀了。” "就我们俩了,下一波吧?” “给吧。” “等下一波吧?” “没下一波了,给。 队伍语音里,他的声音虽然不沉,但却额外有分量,安娜不经意间已经按下了大招。 狂暴的纳米激素在矫健的机械忍者身.上闪耀升腾他像是被剥夺了理性和神智的骤然暴起,带着一骑当千的霸气与霸道掠去。 “等会,还没补好你的血....”安娜看着半血的源氏就那么冲进对方人堆里了。 ” “没事,他们碰不到我。 这是最后一声的交流。 沐浴雷电化身为蝶的源氏手抬起,就像先知般的预知到了对手在这最后一段时间内的反抗,他轻描淡写的弹回去了一个小小的重力球,并且他反制回去的角度何等妙到巅毫,六个人全部像待宰的鱼肉一样紧紧吸附在了一起。 竟刃瞬间拔出,男人面无表情的一甩鼠标,潇洒的如同他本人挥出刀花一样,屏幕中的视野仿佛天旋地转的混乱,他的转身速度甚至抵消了动画演出,只能看见鬼魅一般的人影疯狂收割,那把燃烧着雷电的刀刃始终平稳,刀路始一! 安娜茫然的站在原地,但她的准星下却在疯狂的闪烁助攻击杀提示。 六杀,团灭。 .不...这不科学。 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能一打六的源氏?! 凛诚无声呐喊。 这何等的不科学,也不魔法! 在巨大的落差面前,藤海凛诚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先走了。” “还有一局呢吗?" “婆娘和孩子饿了,做饭。” 「尤一刀退出了游戏,此局将不计入成绩」 凛诚的耳机突然被人摘掉了,回头一看,马尾少女正抱着胸冷冷的看着他。 “做饭。”这一刻他仿佛心有所悟。 即便是刀光如雪,百战余生的男儿,也终是逃不过要在厨房渡过下半生的结局。 第十五话你们做饭其实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系着围裙站在灶台边,抱着手默默看着锅里的汤汁翻滚或是生肉的颜色渐渐变成美味的熟褐金黄,手里的长筷子偶尔搅拌几下,鼻息间是浓郁的香料味,油时不时的溅响,如果是下雨天,伴着那若有若无的淅沥沥声,竟有几分诗意的安宁。 闲暇时翻阅新菜谱,灵光一闪做些个性化的修改成品让人舌尖一亮的惊喜也不令人讨厌。 略微有强迫症的人在用厨刀把蔬菜切的丝丝均匀也有种别样的满足感。 几千万年,上亿年过来了,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但唯独饭食并没有出现像车辆飞机那般的替代云天明去了三体那J L也老老实实种地收粮食过日子民以食为天,饮食文化真是人类之本。 藤海凛诚想到此,无声叹息。 不错,做饭的确是一-件让人放松的事情。 但是....跟它配套的洗锅刷碗搓筷子就不是一件愉 快的事情了。 凛诚叹息着用铁丝团刮着铁锅里的焦肉,藤海家的口味因他而改变成重油重料,再无日本料理的清淡典雅,伴随这个改变而生的问题就是,每顿饭后清理都很麻烦。 用洗洁精细细的去掉碗筷的油污,他看着自己纤细有力的手微微颤抖。 骨节分明,手指长而有力,连每一处肌肤纹路都那么的具有美感。 这么美的手,这种手模般的手,竟然一复一日的被洗洁精侵蚀损害,简直是这个世界的巨大损失! “唉... 依稀记得几十年前,还流传着-句话。 住美国房子,吃中国菜,娶日本女人。 但如今风姿绰约相夫教子温婉知礼的大和抚子越来越稀缺了。 承包着藤海家食宿家务-条龙的藤海凛诚觉得有些疲惫不堪,年纪轻轻就偶觉腰疼。 他把碗筷收进消毒柜,抹过抽油烟机,滤干锅盆里的水,两只美男之手在围裙上擦干,终于搞定了。 走出厨房,他默默的看着侧卧着深陷在沙发里的美少女,晚饭过后她已经换掉了那身白色练功服,天 气转热,那套冬季用的睡袍被扔进衣柜底层了,现在身上是一件小猪佩奇图案的粉色短袖,下身是清凉的热裤。 两条雪白的大长腿嚣张的平伸着,肌肤白嫩,满满的胶原蛋白,彰显着她的青春有力,胸型饱满,可能因为经常运动,说是丰满倒不如说是挺翘,运动少女的性感、居家的服饰,再配上那张清冷漂亮的脸蛋非常的能折服庸俗的男人。 显然,藤海凛诚不是庸俗的男人,因此他并没有任何被折服的迹象。 仅仅是屈服于她的淫威而已。 凛诚倒了一杯冻牛奶,乖乖的放到她前面的茶几 .上。 美少女瞥了他一眼,施舍般的挪了挪,在沙发上留给了他一点空间,凛诚受宠若惊的踢开小板凳,坐在了舒服的软垫上。 只是这么一来小纱就不靠沙发侧的枕头了,而是将就枕着他肩膀。 非常好闻的发香味,而且总觉得她身体凉凉的,挨着莫名消热。 处理过家务的男人和女人依偎一起看晚间电视节目,有些温馨,但凛诚毫无波动,他们是剥削和被剥削的关系。 而且这让人浮想联翩的女性荷尔蒙的味道,发香味是KOSE Jel'aime牌的,对,松本润代言的那个,体香是TheBodyShop牌的...这些日用品没事都是他去采购的,自然知晓,一点都不让人想入非非。 再说这电视节目吧,喔我得天,女性职业摔跤实况转播,画面.上两个凶狠的外国女人撞在一起,像是两头母熊扭打着。 听着电视机里传来的砰砰打击声和那些看着都疼的关节技、地面技术,这,这完全旖旎不起来呀。 凛诚两腿并起,手老老实实的交叠一块,乖乖坐好,不敢妄动。 “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啊?”他问。 有个队友分担伤害才能玩得下去啊。 “学习交流半个月左右吧。”小纱靠着他,似乎觉得不舒服,换了几个姿势,“你能不能多吃点,肩膀骨头贴着真嗝人。”瞧瞧,瞧瞧,别人叫我多吃都是为了我身体健康希望我吸收更多营养,这个人则是为了一己之私,还是饭后贴着更舒服的这种自私至极的理由! 凛诚扳手指数数时间,觉得老匹夫也该回来了。 “过几天我去交水电费,顺手把两家的一起交了。 ”小纱淡淡的说。 “好。"凛诚欣然应允,“我爷爷的银行卡你知道密码的。” “你的呢?” "?” “最近在打工?"小纱又问,“以前每星期休息都在家打游戏的,那什么,地下城与鬼剑士和守望中锋” “是地下城与勇士和守望先锋.... “无所谓。”我等用钱和笑容守护的东西怎么能无所谓? "怎么会想打工?"美少女捋了捋头发,几缕发丝不经意间扫到他的脖颈,痒痒的。 “想花钱呗....凛诚摸摸鼻子。 “有想买的东西?"小纱恍然,“是什么东西,钱攒够了吗?" 他心头一热,难得的听到她为自己考虑,甚至愿意资助自己。 “够了够了。”他谦虚的说。 ” “够了就好,匀点给我。 凛诚差钱被口水呛到。 “行了骗你的,不会要你的辛苦钱的。”小纱淡淡的说,“我只是稍微调解一下这有些尴尬的氛围,因为 你看着如坐针毡。”嘁,这女人。 “说得好像我很抠【门似得....你要我难道还能不给吗?"凛诚怅然的说。 贴着他肩的小纱,冷冰冰的表情缓和了一下,甚至细微的翘了些嘴角。 “那你怕什么,像是鳄鱼水池边的幼鹿似得紧张。 言轻了,是盘丝洞前的柔弱兔崽子才贴切,他连猴儿都还算不上。 “男女授受不亲。"凛诚浩然正气的说。 显然小纱被这句话逗笑了,听到她的轻笑声,这十分难得。“少来。”她轻哼一声。 凛诚看着摔跤台.上喘着粗气的壮猛女子。 “换个台吧。”他干咳一声,这个确实太残暴了,让他这位武道之家的弱子也看不下去了。 小纱便拿过遥控板。 新台是一档科普栏目,正播着动物世界昆虫篇,电视里,一只蛾子不幸撞进大大的网里,一只体表颜 色娇艳的蜘蛛正缓缓爬过去把它给肢解吃掉。 .... “生命真脆弱,人也一样。”小纱看到这一幕,忽的感叹。 凛诚悚然,这难道是在暗示什么? “你书架_上的那些还挺好看的。”小纱的话题又神奇的一转。 “那些书?"凛诚由不得思索了一下,他书架上根本没多少东西,美术书籍都塞在床底下的纸箱子里,说到书架_上的书的话,“你难道真得再看?”他架子上是一系列的《恋爱节拍器》啊,有时候瞧见小纱抱着书躺在自己床上,他以为那纯粹打发时间的。 “看完了?”他忍不住问。 “看完了,还不错。”小纱简洁有力的点评,“就是太平淡了点,男主角太弱了。”不知道你口中的弱是什么意思,应该不会是性格上的软弱...吧? “明明是平淡的文字,不见得行文多么华丽,可通篇下来却满是纠结,令人忍不住想要看到那混乱关系的结果。"小纱沉吟片刻。 “拘泥于小节的辞藻只是小道,作品整体的节奏和 大脉络扣人心弦才是大道。”凛诚点点头, “看着不起眼,实际.上它是.上一届的轻小说大赏得主。” “你的兴趣爱好还挺可爱。” “这....懔诚摸摸头。 “但是有点不真实呢。” “毕竟是小说啊。” “就像泡沫一样。 莫名,贴切? 凛诚想^了想。 女朋友酱虽是渡边淳一的书粉,虽有些小腹黑和毒舌和别扭,但本质上却是个爱想着泡沫般脆弱又迷幻的梦的文艺女孩。 “有新作吗?”小纱说。 “有吧,好不容易火起来了,出版社肯定也希望她继续出书,她也挺配合的。 “到时候知会我一声。” “好。”说来...新作啊。 好像也是这阵子的事情了吧。 凛诚想了想。 其实真的还蛮有意思的, 《恋爱节拍器》。 毕竟想不到看_上去是那样触不可及的女生,但实际上文字里表现的初心却稚嫩单纯到可怕。 简直就像一封厚一些的,漫长一些的,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的情书般。 五月份了啊。 他站在客厅的阳台外边,撑着护手眺望灯影繁华的街区,东京的一些地方,夜晚才是开始,一个城市的活力有时在夜幕降临时更能体现,但井然有序的建筑群分割,有时候水泥与钢筋也成为了交流的阻碍。 明明更方便,更舒适了,但坚实的城市却不比乡村城镇和善多少。 就比如,他跟这一楼对面的那家人,完全不认识 -样。 窗户更牢,墙壁梁柱更稳,因此听不到风雨飘零中,旁户人家的抱怨声和安慰声。 因此你看。 万家灯火,但自己能联系_上的人却寥寥无几。夜空还是那片天空,辗转哪里,头顶的星空是不会变的。 晚上一个人凝视夜景,就会多想-些事情。 小纱回他卧室休息去了,她的作息总是那么的规律且健康。 凛诚点燃一-根烟,滑动着手机屏幕。 他默默的看着那一-则则动态,只是看着,不评论也不留任何足迹。 明明星空和月亮都没变化的。 但地_上的人和事却无常得紧。 电话簿有时能反应这个人的生活状况。 凛诚的电话簿相当的可怜。爷爷,小纱,霞之丘诗羽。 说回来...这也是自己在这座城市里可以谈话的人了吧,太真实了。 没事他不会打老匹夫的电话的,合气道猛虎行事果决,说一不二,说了揍你就揍你,谈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的动作远比心灵更强大丰富。 小纱嘛,就寝了。 女朋友....吗? 凛诚笑笑。 他熄掉屏幕,脸庞隐入夜色。“加油啊.....你们。”凛诚对星空挥手,对不知什么些人说着。 第十六话不谢 “你给我适可而止吧,伦也! 多媒体教室,再次得到那种含糊的回应后,英梨梨一时没忍住,气愤的站起来,两手大力的摁在桌面上。 他面前的安艺眉头紧锁,不停的翻动着塞满了标签和修改纸的剧本。 “已经押了四天了!”英梨梨看着他,重声说。 “抱歉。 伦也的道歉有些干巴巴的,但他仿佛还坚持着什么,因此至今未曾松口。 抱着手机的凛诚不由得朝他们投去几眼,社团的工作进行他没有插手,基本就是个吃瓜群众,但再不怎么_上心也知道他们之间出了矛盾了。 诗羽完成的剧本没有通过,被制作人退回后进行了修改,按理说以她的能力,两次左右就能圆满了,可安艺后辈却始终认为没有呈现出他想要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似乎连他自己都有些模糊。 凛诚不作声的看了一眼安静坐着旁边的诗羽,她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急躁或是泄气,一如既往的丰之 崎高岭之花霞之丘诗羽。 只是她按在腿_上攥紧了的手出卖了她。 他挑挑眉头,收回眼光,继续没心没肺的打着手机游戏。 “不只是什么都不做,甚至还拖后腿,只会拉低创作者的热情,你这样是典型的百害而一利的导演!”听到英梨梨的指责,伦也下意识想要反驳,可一旦想到编程自己不过刚刚入门,打工所筹的资金还不够还上学长的资助,他就抿嘴压下了。 “已经可以了吧,这样已经足够有趣了不是吗,你最开始可是满口称赞的啊。”英梨梨口气软了些,又说 “对不起,不行。”伦也沉声即刻回答,唯独这个回答,却是没有被压抑或者说,这几天都是如此,这个很厉害,也很有趣,可....还不够,仅仅是这样的话,还无法满足。”缺失^了一些东西,缺失了本质的东西。 “那你倒是具体说说哪里不行啊。” “无法准确表达是我的错....伴响,伦也低下头去低声说,“但即便如此还是不行,这并非我想要的作品。” “你..... 英梨梨顿了顿,可爱的脸上浮现的是强硬的恼怒 “要是这样,那你自己写不就好了?!" 伦也闻言深深低下头去。 凛诚面不改色的按着屏幕,但心底却闷声一句。 哦哦,出局。 “那种话说出口的话就结束了,泽村同学。”一直缄默的诗羽忽然开口,“就像有些话导演和制作人不能对创作者说一样,有些话创作者也不能对他们说。” “刚才那句话就是这样。 她的手或许是攥的太久了,悄然无力的松开。 “你这家伙....以.为我到底是在帮谁说话啊?”英梨梨语气加大。 “修改吧。”没有再跟英梨梨纠缠,诗羽平静的说 “反正并不是万众期待又提前放出发布时间的巨作,所幸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她收拾好电脑背好书包起身,看了一眼黯然的安艺。 “如果有想法了就告诉我,我也好针对着手整改,伦...理君。 ”她说完就离开了,明明是当事人,可语气态度比 谁都平静。 凛诚见此手一划,把手游退掉,理了理衣襟,神色轻松,开口安慰了下。 “那我也先走了,别这么沉重嘛,社团合作,就是得这样交流,各自闷头鼓捣才是没前途的。” “是。”伦也声音低落,仍拿着剧本,眼神死死的扫过行文,“学长明天见。 见他这幅模样,凛诚耐人寻味的翘了翘嘴角,似是轻笑,又仿佛只是动了动嘴唇。他朝大家挥挥手,跟着也要出门。 “前辈再见。”凛诚顿了顿,他回头看看,笑了笑。 他推开门】,诗羽就等在外边,他背着身把门】关好空荡荡的走廊里,她有着不相衬年龄的成熟外表她也有着不相称成熟外表的内心,她是很单薄的,站在走廊边,站在下午的昏光的触及不到的阴影里,更显得有些柔弱,她正低头望着窗户投射进来的光,表情彷徨。 凛诚皱了皱眉。 “走吧。”他的声音很轻,因为好像稍重了一点,面前的人 影都会被言语洞穿的支离破碎似得。 诗羽默默点了点头。 两个人并行出了校园,这条去地铁站的路走太多次了,凛诚甚至都经常在这个时间段看着某个上班族固定的从一件大众拉面店里走出来,左手挽着脱下的西服,右手拿着餐巾纸抹过嘴.上的油水。 “不是很顺利啊。”闻着那拉面特有的香味,凛诚心里猜测着那个上班族吃的是猪骨拉面还是味增,一边随口问。 “显而易见的事。”诗羽简单的回答,语气沉闷。 “怎么办呢?" “修改。 “受制于人不太好发挥吧?"凛诚说,“介意也给我瞧瞧不?”“不好看。 “或者原本挺好看的。"凛诚也不生气她掖着不给自己,而是轻佻的说,“现在怕是已经改的面目全非了吧,清晰的线条都变成揉成一团的毛线球了。“ “常有的事。”诗羽深吸了口气,“你以为我在做轻小说作家时,那些编辑会鼓励我保留个人个性和小众故事情节吗,他们会摇头,然后摆出市场调研的那一- 套,告诉我这里该插入的情节是什么,交上去的稿子 退下来时画着几百道标注和劝诫都是常有的事情,我用了两年,现在一卷下来也还有几十道他们的意见。” “这么说来似乎不是很愉快的事情啊。"凛诚想'了想,“竟然要创作自己不愿意创作的东西。 “这世.上没有自由的创作。”或者自由的创作大多被黄土埋到地心中央去了,毕竟放荡不羁和任性显得那么的具备攻击性。 因为这玩意儿终究还是服务于人的。 “那么你要怎么修改呢?"凛诚若有深意的问,“你最初呈现_上去的,就已经是你的全力了吧? ...... “高中生的轻小说作家,第-部作品便是大卖五十万份的逸才,经历过第一次的沉淀,相信能力愈加成熟,而成长的霞诗子选择把全新的更强的她先是在这里表现而非是第二部个人作品.上,刚开始满怀信心的,全力而为,但预料中的称赞没有,反倒是连续几天的质疑和回拒。 凛诚淡淡的说。 “落差可真大,我倒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跟着再次突破极限。 “.别...小看我。”诗羽低声说,“用文章让别人闭嘴我可是专家。 ” “就怕人家不识货啊。"凛诚幽幽的说。 “不会的。”诗羽语气急促。 “那就好。” “他一 定能明白的。”半响,诗羽又说。 凛诚点点头,没有再驳她。 他们融入人流,靠的很近的两人说不定却各怀心思,车水马龙,他们站在街口等候绿灯,奔走的车辆带着连续的轮胎与喇叭声,驻足在人群中,他侧头看着身旁的女孩,她依然低着头,旁人看来或许是依偎他身侧羞涩低首,可实际上她心事重重。 《恋爱节拍器》我看了。”他说。 诗羽有些小讶异,总算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会看的进去吗?”她说。 “对我而言,那剧情确实有些太矫情了..好像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一座冬天的庭院,风一来吹得枯叶遍地都是,勉强晴朗,也不过是秋天一样,人蹲在地上晒着残阳数红叶,然后旁边站着一个人看着他数红叶这是什么比喻? “你或许已经见怪不怪了吧。”诗羽轻声说。 “又想说我三十八段恋情的梗了?" “不是梗,是事实。 “好吧。”凛诚点头,“对了,你写的不错,我是说那种初心萌动,优柔寡断的味道。”虽然写的有点过于美好了。 “谢谢。”“不谢。” “得到夸赞了有没有轻松一点儿?" “并没有。” “那可真没辙。”凛诚耸耸肩,绿灯到了,他们缓缓走过斑马线,在移动的人潮中,彼此不免靠的更近了些。 “剧本我还没看呢。”他又说。 “因为你老是心不在焉,总是打个卡就跑出去。 “现在看也一样。” “可它已经不是我的自信之作了,等修改后吧。”诗羽犹豫^了下,接着说。 “谢谢..“不谢。” 上架前言并不是一个坚持的人,以前做过很多事都半途而废。 可谓“见异思迁”。 唯独写破文莫名其妙的续了这么久。 总的来说算是件好事,虽然经常想要坑掉去拥抱自由。 一百字都憋不出来,但写到这里时九十字,写完这句话100字,OK可以发了。 第十七话熟人文京区。 今天难得爸爸在家,看起来他总算处理完了前几天令他烦恼的案子,大律师卸下了那身仿佛铠甲般熨烫整齐的黑西装,里面的内衬都被汗水打湿了,回家进门】时,他正抖着衣领贴着风扇,一头打理整齐的头发都散乱了。 见他望着自己傻傻的憨样,有些好笑。 强硬的拒绝了他想像自己小时候那样抱着自己,他精明的面孔。上满满的都是失落。 晚饭也很丰盛妈妈看起来是在犒劳为家业奔波的丈夫,自己算是沾光了。 混合蜂蜜的鱼冻,油醋汁加柚子酱的天妇罗,烤三文鱼炒饭和味增汤让人身心都好像被洗涤的美味,妈妈的味增汤是非常地道的,和那些日料馆的廉价成品不是一个档次。 就是小船归了港,乳燕回了林窝。 她感觉身_上的疲乏都消解了。 晚上9点25分,洗浴过后的霞之丘诗羽坐回桌前却一下子觉得沉重。 笔记本电脑开着,呈现着一片待她填满的空白文档,光标在起点闪烁,始终没能前进。 停滞不前,卡顿是创作者常有的经历,也是很不想体验的经历,任谁都巴不得思如泉涌,况且如今并不允许她灵光--闪的笔走龙蛇,因为她要写的是那个人框架内的内容。 她一下子很是茫然,不知道如何动手。 藤海凛诚说的没有错,她最初呈现上的就是全力了还是经历一部作品完美收官后洗练的全力,她就像刚刚完成一次突破和凝练,就连普通的动漫和小说里面的主角升级也得讲究个轻重缓急,她根本无法做到连跳两级这种事。 修改....从哪里修改呢? 她烦躁的咬着手指甲,先前因为享用美味晚餐和洗浴带来的轻松逐渐被焦躁替代。 大致框架哪里有错呢? 一切都朝着有意思的地方进行,超展开也好,恋爱关系的紧张感也好,每个角色的人设也好,明明都对足了口味才对。 盲目的修改只会令原本绷紧的线条杂乱不堪。 全部推翻;重新构思吗....但这已经是全力了。 “怎么做....?"少女拿过满是批注线和圆圈的稿纸 眉头紧锁。 时间在慢慢过去,脑海里不断剪短又重组,可这样的做法并没有多少成效。她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 桌上的手机忽的抖响,她拿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里咯噔一声,有心假装自己不在,她便丢之一旁可那个人十分的执着,连续着拨打,似乎要跟她不死不休,桌子都好像被震的一动一动。 最终她服软了,稍稍咳嗽了一声,接起电话。 “有什么事吗,编辑大人。”诗羽说,“九点多还没下班呢,真是尽职尽力呀。” “哎呀总算接了呢,稍微等一下哦,我去揭开泡面电话那头是作为作家天敌的,编辑的声音,虽然声音听着该是个有魅力的0L,但经受无数次绵里藏针的催稿和督促,这个人的电话是她最不想接的。 “久等了久等了,泡的刚刚好啊,这是我最爱吃的海鲜味。” “你那么喜欢,就请去吃真正的海鲜,那个面盒子里的鲜味是海鲜酱制造出来的假象。” “我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嘞。"对话传来她我开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滋溜的吸面声。 “是吗我总觉得你们有大把的时间,比如想起来就打电话过来催一-催。”诗羽淡淡的说,“而且当着电话发出吃东西的声音,真是太不礼貌了。” “给你们打电话正是我的工作啊。”那人叹气,“有什么关系嘛,反正诗酱肯定已经吃高级料理吃的饱饱的,真好啊,爹疼妈爱,人又年轻,又在释放自己的光和热,不像我,步入三十岁后要是不擦粉底,脸上的暗黄就明晃晃的,做的又是这种在你们那讨不了好的工作,好声好气的从你们这要到稿子后,又得去主编那点头哈腰。” “好久都没去KTV了,没有放纵了,这把年纪了同龄的优秀男人也都被瓜分完了,呜呜,太悲伤了。” “是呢,早点辞掉工作找个富家公子吧,虽然过了水嫩嫩的年纪,但好在并没有到人老珠黄的地步,抹上白粉戴上胸垫,还是有机会的,町田小姐。”诗羽面无表情。 “讨厌啦,哪有那么多钻石王老五呀? “专门】找那种大腹便便的孤寡社长不就好了?陪他玩几年,骗他结婚,等他蹬腿走人,财产就是你的了届时你再回头包养小白脸。” “哎呀呀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呀。"编辑小姐呵呵一笑,“那么寒暄也寒暄过了,能不能进入正题了呢? ” ."诗羽顿了一下,声音明显有些虚 “不是很明白呢, 《恋爱节拍器》的最后一卷不是正在绝赞发售中吗?” “第二部呀第二部,早就定下来了吧,社里可是鼓足力气打算为你造势呢。"编辑小姐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冷意 “半个月前你说已经有腹稿了吧,那么现成的大纲能否发给我呢?" “当,当然。"诗羽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空白文档,干咳一声,“但是我对目前的构思不是很满意呢,能否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完善呢?' “哦?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交呢?' “下星期三之前吧,怎么样,也就几天的功夫对吧 ?” “你该不会什么都没写,打算就在这几天拼命赶出来糊弄我吧? “怎么会呢....” “骗人不好哟,诗酱,当你拿截稿时间说话时,就已经暴露一些东西了。” “啧。”诗羽坐在椅子_上翻了个白眼,右腿粗鲁的抖动着“反正一定会交给你的嘛,距离最初说好的出版日 还有那么一大段时间,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 “出版日是出版日,可在那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呀。"编辑叹了口气,“事前宣传,包括各个书店的资源商讨,甚至书皮设计,内附的插画师选择,可是很多事情要你本人参与的。” “这些事难道不是编辑的:工作吗?" "可以倒是可以,那么我就从自己喜好的风格和插画师里选咯?” “介意我问一下你的考虑吗?” “画师选那位给《西行的骑士》作画的K0K0K0君如何?” “那位是热血系的吧。 “那就《斯托雷亚丝学院的倒数第一-》的tyehns老师?” “那位似乎是里界的有名重口味画手吧,擅长触手什么的。"诗羽说,“还有什么柏木英理也别来了,她也是堪比那位的凌辱系画手。 “过分了哦,诗酱,你这样根本就是我问你吃什么你说随便,结果我列了一大堆,你都说不行,最后我问你吃什么,你还是用随便来搪塞人耶。 “就用.上一本的画师不好吗?”诗羽扶额。 “但是既然社里肯花大价钱和人脉替你找,不如就 找个有话题性实力又过得去吧?"“哼,现在倒是把我当块宝了呢。 “别这样嘛,小诗酱,至少我一直都这么关照你,配合下人家的工作嘛。"编辑又用啜泣的口气说,“看在我这么大晚上还在认真沟通的份.上,别让我难做嘛唉... 诗羽无奈的叹口气。 “放心吧,大纲会提前给你的。” “耶! 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姑娘似得喜欢撒娇。 “还有还有,过几天有个小小的采访,以及《恋爱节拍器》完结的致谢活动,顺带着预热下新作....还有插画师的敲定。” “抛头露脸的活动什么的就免了。”诗羽冷着脸,我是售卖文字的,不是卖笑的。” “明明你也说过写作就是卖笑无疑之类的话.... “那是渡边淳-一的妈妈说的,不是我。 “明明有着美少女轻小说作家这种抓人眼球的噱头可以利用... “我挂电话咯。 “我错了我错了,呜!” “哼。“好吧签售会之类的活动我想办法帮你给社里的人妥协一下,采访也安排成独家,但是关于插画师的选择必须得你参与,毕竟是你的作品,你也不希望整本书的插画基调和风格与你的文字格格不入吧?”编辑说,“这方面只有你这个原作者能跟对方商量呢。 “请提前筛掉本子画师.... “知道啦知道啦,我知道诗酱写的是纯洁如同白百合的文字,朦胧又迷幻,青涩里带动着小鹿乱撞,要那种正经,要那种小文艺,要那种清新,安啦,这次社里很看重你的新作发布的,会请到声名在外的高手哦。”电话那头传来咕噜咕噜喝汤的声音。 “.... 编辑满足的舒了口气,大概也顺手的抹了满嘴油 “对了,独家采访的话,我去委托TAKI君怎么样? 诗羽一愣。 “毕竟诗酱又认生,又没有协调性,性格又.... AKI君是优秀的博主,而且了解原作,总结访谈这种事 也很擅长吧,到时候诗酱哪怕坐着玩手机睡觉,也能出一篇正经采访录呢。” “不,不必了。”诗羽看了一眼空白的文档,不知为何的迅速拒绝了。 “....但是换成其他人更没办法了,咱们自导自演又不成样子。 “自导自演有什么不好的?” “但是,消息都放出去了不少杂志都想要采访,结果到最后一家都没录用,最后还是自家采访,别人知道了多不好呀,就算真的是走个过场....也得找个社外的人,TAKI君就很合适嘛。 “总觉得你言外有深意呢。”诗羽眯起好看的眼睛 “啊哈哈,毕竟诗酱没有那么多可靠的熟人嘛。 “谁说没有?”诗羽低哼了一声,“你真当我社交能力为零? ” ...看上去是的。” “啧。”她第二次咂嘴。 “总之找一个嘴皮子溜的就行了吧?” “你身旁还有这样相处起来不会冷场而且可靠的人 吗?" “有。”诗羽重重的说,“可多了。”实际_上手机电话薄里的可联系人少的可怜。 双亲、伦也和编辑外,就剩一个人了。 把鲢鱼切成块状,加盐、酱油、料酒、味精和淀粉抓匀。 大火过油,让淀粉和鱼肉粘合以免煮散。 “调汁,调汁....卧槽,怎么这么多,而且全是一点,一大把,一勺这种量词。 凛诚面露难色的看着盆里的鲢鱼肉,抓了抓脑壳结果头发上多出了一抹淀粉的白.浊。 说来做中餐和做西餐,似乎这里就有很大的不同人家西餐标明作料都是几kg几g,到了中餐这,就是什么一点点,一丢丢之类的模糊概念。 最可怕的似乎是连师父手把手教时都是这么含糊的一概而过。 记得以前在异地他乡吃小面,被那香辣征服后,问师傅怎么把控作料的....师傅蠢萌的扭过头,说了句凭手感呗。 妈耶连料理书都是这种,能不能给个准。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试探的撒了几把作料。 下锅抄,灶台边全是浓烈的椒香味,他眯着眼睛连连侧头打喷嚏。 眼眶通红,不知是真的在流泪还是因为外部因素母夜叉好巧不巧昨天看了一集《舌尖上的中国》 对里面的太安鱼口味如何十分在意,今天就扔给他一本书让他完现。 婚姻,老实男人的坟墓。 厨房,持家男人的棺材地。“阿嚏!阿嚏一-!!”他面露扭曲之色,把抽油烟机的功率加大。 小纱依然悠闲的侧卧在沙发上,正欣赏着《舌尖上的中国》第二集。 -一嘟嘟嘟。 她面前茶几上的手机震动,她伸手拿过,看了一眼,皱起眉,又瞥了一眼厨房里擦着鼻涕眼泪的人。 第十八话浮萍的恋情东京内的商业中心有那么几个。 有歌舞伎町和怀旧酒吧街的新宿,原宿的竹下通时尚潮流的涩谷和宅系圣地秋叶原,类似中国农贸市场的_上野,满街奇怪外国人旅行团的浅....大量以为这就是东京中心的中国旅行团所在的银座。 在年轻人文化发源地的原宿,可以买到价廉却时尚的商品。 狭窄的竹下大道商店街汇集了众多日用品店、饰品店及时装店,吸引大批人潮至此,热闹非凡。带起可丽饼、烤饼等各种热潮的街道,随处可见大排长龙的热「】店铺。 而占地辽阔的明治神宫则散发出神圣的安详气氛使人忘却都市的喧嚣。 信步片刻,便可到达充满成熟气息的表参道,时尚大厦和画廊沿着榉树林荫道排列在街道两侧,在此可尽情享受购物、美食及艺术的乐趣。 这儿连接着青山和原宿的路段,以奢侈品牌旗舰店为路标,夜晚降临后,大楼在灯光照耀下犹如一颗颗钻石璀璨。 所谓参道,肯定是通往神社的,表参道就是通往 明治神宫的,过去的参道在今天却已经是一条时尚大街。 这是壕街...藤海凛诚能看得到那些女孩子们提着新包包或是大大的购物袋笑颜如花的挽着男朋友的手而她挽着的男朋友正一脸铁青猪肝色,眼神涣散。 这里大街小巷都是各种店铺,服装、护肤彩..... 应有尽有,各个品牌的商店各具特色,不乏许多大师的设计,那些为了吸弓I更多消费者而聘请大牌设计师建造的独特建筑令人眼前一-亮,彰显着建筑设计的魅力,琳琅满目的货物让女孩子们眼睛发光。 但对陪她们到此的男同胞而言,这一大片的高楼亮牌简直就是狞笑着的恶魔与野兽,因为它们会疯狂的撕碎钱包和银行卡。 “老公你真好~这个新款式自从_上个月推出时我就很喜欢了~!爱你! “嗯. 你,你喜欢就好。”一对情侣从他旁边走过,女的眼睛笑成月牙,男的则强颜欢笑,插兜的手微微颤抖。 藤海凛诚是幸运的,因为他身旁没有一个抱着他手,天真浪漫的指着不远处服装店的女生。 藤海凛诚也是不幸运的,在这他甚至无法挺起胸膛去点金拱门】的第二杯半价的蛋卷冰淇淋。 左瞧右瞧,凛诚拐进了一处男士西服店。 店铺并不大,但大量使用玻璃并且在白天也使用照灯让店内有一种高调感,入门】处便有几个套上熨烫整齐西装的无头人偶模特,人靠衣马靠鞍,哪怕是都没头跟脸的塑料模特穿上笔挺西服也有几分英气。 见到有顾客,穿黑色工作服的女性服务生便迈着小巧的步子走来。 小早川年纪并不大,但凭着热情依然获得了打工许可,并且还是在这种潮流街区的西服店担任【】面生尽管学业繁重且自己并不是很聪明,但她也已经打定主意要留学意大利,对此家人并不是太支持,他们想的是女儿家应该过那种平稳又平淡的生活,.上一所普通大学,跟一个可靠的普通男人结婚,相夫教子可遭遇过青梅竹马的感情背叛,她已经不怎么相信这些了,经历过一场邂逅的她,更向往的是蝴蝶般的浪漫。 只在一个地方太委屈这仅有一次的生命了。 即使还没和家里谈拢,可她想着提前通过自己的努力先赚取一点生活费,稍稍证明这悸动并非--时之心血来潮。 世界很大,应该要去走一走,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古韵悠长,那是文艺复兴为主题的巨大博物馆,石砖 墙瓦都好似镌刻进了艺术的气息。 她放下意语书,连忙整理了下发丝,迅速进入工作状态,摆出莹莹可人的可掬笑容。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对方年纪似乎并不大,但依然不影响她使用敬语 “嗯嗯,这个,你们这儿可以提供西服出租么?" 凛诚试探性的问。 “为什么不试着买一套合身的呢?”小早川噙着笑容,用略微俏皮的话尝试让他消费,“男人的衣柜里应该有一套西装,因为它就是现代男士的甲胄呀。”可我觉得我还没到披甲上阵的年纪,我还年轻,是个小孩子,从幼儿园毕业也就二十年。 “囊中羞涩,囊中羞涩。”凛诚笑了笑,抓了把油腻的头发,他今天出】得紧,没睡饱就被小纱吆喝起来了,头发都没洗,乱糟糟的,后者催促着他赶紧去外面打理下,并且非常霸道的塞了他一张银行卡。 其实里面根本没什么钱...但略表了她的心意还是不错。 不就是女朋友委托自己参与她的工作吗,没想到小纱比他还郑重,甚至勒令他去搞套正装。 真是怪了。 小早川笑容不减,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名第一-印象有些游手好闲的客人。 印着loser单词的灰T恤,短裤配运动鞋,甚至运动鞋里的袜子跟还露出来了,腿毛的小腿配白袜,组合在一起简直土到爆,头发也没有梳洗,一头乱鸡毛五官虽是不错,可短胡渣和黑眼圈太令人遗憾了。 而且也不强壮,细胳膊细腿的,活脱脱一个不修边幅的游戏宅,至于为什么不是动漫宅,因为他还没穿痛衫,所以暂且排除那个可能性。 并不是一个能给自己业绩带来显著提升的贵客。 但饶是如此,她依然彬彬有礼,试图让他感受到家的温馨。 “本店有出租功能的,不知道你希望什么样的款式和价位呢?"小早川微笑,心里暂时免去了纠缠他一-阵让他直接买一套的想法,毕竟看着真的挺囊中羞涩。 “这个嘛。”凛诚摸了摸下巴,犹豫了一会,问,你觉得我这样,租西装是要去什么样的场合?” “....小早川第二次打量他,思索了半天,试探的说,“打团? “咳!"凛诚噎了一下。“不是,呃,就是工作吧。” “是面试吗?”小早川问,心里寻思,大概是这位 游戏宅不愿继续啃老,终于打算自力更生去寻找工作吧。 “也不算,我也很难说类型,说是记者吧但我也不是。"凛诚想了想,“那麻烦你就拿套合身的正装吧。 “那请问您有中意的款式和面料吗?" “我不懂这块,你看着办吧。"凛诚光棍的说。 “好的,那么请让我先为您量一下身材。”小早川拿过软尺,贴近他记录下肩宽腰身和身高往近了一闻,此人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花椒混合猪油的味道....时间她这样口味清淡的地道日本姑娘有点无法接受,她凭着职业素养好不容易才保持住了脸上的笑容。 “那么...请稍等片刻,我去挑选符合你体型的衣装。”她勉强一笑。 “麻烦你了,小姐姐,对了,拿普通点的就行了,太高档的没必要。"凛诚说。 “内衬领带,以及皮鞋需要....或者,还有皮带 ?"小早川看了一眼他的橡筋短裤和露出的小毛腿下的运动鞋,这个鞋子委实可无法搭.上西装。 “要得要得,既然租了就租全套吧。"凛诚点头,“ 对....那些也便宜点就好了。” “好的。”小早川应声。 “那么请暂时在这坐一下。” “啊我待会再过来可以吗?我可能得顺手去理下头 。”凛诚揪过油腻到发亮的黑色刘海。 “没问题。”你的确该洗头了,最好喷点香水盖--下那些作料味。 小早川保持可爱笑容想。 凛诚便又问她附近哪有便宜的理发店,说完就出门了。 小早川拿着刚才记下的数字去衣架中挑选。 毕竟是这里的店员,小早川补习了这方面的知识成衣和定制是不同的,西装是不改不合身,所以为何哪怕形象差不多,但模特和普通人穿也有很大的不同,就像游戏中的私人订制百分百贴合你属性的神装与大众紫装的区别。 面料也很重要,为什么许多企业家穿数十万日元的杰尼亚仍然画虎像猫,房产中介和保险穿一身正装仍然很廉价感,就是面料出卖了一切。 好的面料能让混恶肌肉男也穿出詹姆士邦德用样的雅痞绅士感。 但既然客人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所以不需要那些高级货。 再次出于职业素养,她发挥着自己女性本能般的审美能力替客人挑选了一套还过得去的,他穿上后一定就是一名崭新的社畜或者.上班族,但那似乎是好事他要的大概就是那个感觉? 小早川怔了一下。 忘记量他的鞋码了,看来只有等他回来再说。 她整理好衣装,重新回到付款台.上捧起自学用的意语书,弯着腰一手撑着桌面,一只脚俏皮的离地轻摆她毕竟还是个高中生,收起营业那一套,她就是那名憧憬自由和幻想异国浪漫的少女。 说起来,这份想要触摸脆弱的幻光的悸动,来的真是唐突。 她不禁想起^了那辆列车上的,浪漫邂逅。 几分钟的恋爱再到失恋,但她却真正体会到了那种萍水相逢,惊鸿一瞥。 东京在她看来,本来就该只是有妈妈繁忙的厨房爸爸充满烟味的书房,教师严苛的课堂和按部就班没有多少惊喜的未来。 ....世界并非如此。 许多人的第一面,也许就是最后一面,小早川不 太抱有能再见到他邂逅的想法了,东京市几千万人,人们简直就是湖水上的浮萍,水花一滚,便都不知道谁是谁了。 因此,就去见见这宽阔绚烂的世界吧。 意大利有美丽的语言,大部分歌剧是意大利语的音乐中常用的标记符号也是意大利语,她从历史课本上也了解到那个国度的古朴恢弘,游览世界的第一站是那里,是个不坏的决定。 《美食,祈祷,恋爱》电影中,年轻干练的时报作者经历漫长的离婚拉锯战后,踏上周游世界的旅途在美食、祈祷和恋爱中思考人生种种,影片甚至是同名自传改编,小早川很是向往那样的无拘无束。 才不做大和抚子,我要做拥有绚烂翅膀的蝴蝶! "Un solo U0VO puo essere dipinto innumerevoli Volte。" 她磕磕巴巴的念出书里的句子,腔调有些生涩,她自学意语还不够两个月,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鸡蛋可以画无数次”,自学书为了趣味性便将这句名人名言加在了里面,说来小早川很是喜欢这句话的下一句。 "L'Amore non puo,一场爱情不能。 陡然有人接了这句话,而且发声比她好上许多,竟已有了几分语言的美感。 那个人又换回了日语。 “万能之人却自谦无能之人,达芬奇的话...难得瞧见会有人学这种小语种啊,你是想去那旅游吗?” “欸?”小早川愕然的抬头,然后感觉心脏紧缩了一下。那过长的头发往后斜梳着,在店内的华光中显得水润,理发师处理的很到位,打理出了这样的湿润的质感,他的脸骨硬朗,下巴弧度简直脸谱学教科书般标准的介于圆润与硬派性感间的美妙。 肌肤算不上白皙通透,可那平白给他增添几分风尘,他的睫毛是很长的,眉毛也纤细,有着淡淡疲倦的眼角令人心醉,每一个纹理都仿佛是一个故事。 眼瞳通透,简直有光在绽放与熄灭。 上帝一定对他太偏心了,因此给予了他这样不似凡人的俊美。 “你,你,你你..... 小早川脸涨得通红,语气结结巴巴。 “我怎么了?"凛诚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脸洗过脸后没有之前那种油腻感,“难道他没给我把胡渣刮干净?" 眼前的人是之前的客人,不错,就是方才她觉得是个抠脚游戏宅的男孩。 毕竟LoserT恤和露出毛腿的橡皮筋短裤与足球运 动员般的高袜子运动鞋这种土到爆的打扮也不是随随便便看到同款的....不不不,这个不是重点。 他是不是之前的客人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你你你...." 小早川剧烈的喘息。 这是那位在列车_上遇见的那位男孩?! 她后知后觉,乃至惊觉! 凛诚十分疑惑,不知为什么就洗了个头理了个发回来,这位先前举止得当的小姐姐怎么就突然的失态了,那模样活....信徒? 他莫名打了个寒战。 “那,那个,我要租借的衣服...凛诚试图缓和下声音安抚一下激动的她。 “是是是是的!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工作,但转口就是,“那,那个不介意的话,能否留个方式之类的一一?!” ?" “对对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小早川用力的鞠躬那种要一-头撞到地,上的鞠躬,她连忙捂着脸跑向衣 架子。 太,太失礼了! 她悲伤的想,先前凛诚那囧怪的表情,自己一定在他心里被打_上怪人的标签了。 “你打算去意大利?"凛诚干咳了一声,看了一眼那本书,因为气氛骤然古怪起来,他觉着是不是要聊点东西中和一下。 “是的!”好有气势的回答。 “意大利啊.. 凛诚沉思了一下,莞尔一笑,走过去想让她放松似的拍拍肩膀。 “那有莎士比亚书写罗密欧与朱丽叶爱情故事的地方,维罗纳,有永恒之城的罗马,帝国往日的辉煌,赫本的假日,有迷人的威尼斯,贡多拉上是船夫们悠扬的歌声,佛罗伦萨大教堂里是大师名人的倾世画作还有充满浪漫主义和神秘色彩的西西里岛,是个悠闲的地方。”意大利人挺浪漫的....又浪又慢,凛诚想。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温度和温柔的话语,小早川觉得自己快晕厥了。 “你,你去过吗?!” “早年去过,以前还想说不定要在那发展,所以稍稍学了几句意语,呃,我意语其实很烂的。”凛诚看着开始摇摇欲坠的女服务员,心里也有点慌了,她该不会是有什么突发病症吧? 好在女服务生扛住了,她羞红着脸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衣装。 凛诚一头雾水的拿过进试衣间去了。 小早川惴惴不安的等候在i门口,她胸口剧烈的起伏,大力吸气和舒气来缓解紧张。 竟然再遇到了! 两个浮萍被浪花冲到了一起! 这这这这就是命运!没有错的! 她在心中大吼。 她深吸空气。 一定要得到联系方式! 还去什么意大利?!去见证什么美好的世界?! 世_上最美的宝物就在这里啊!! 她迅速在脑海里动用起所有的词汇,并试图组出一条充满诚意和心意的邀请! 试衣间动了动,凛诚边扣着最后一粒扣子缓步走出。 小早川的呼吸悄然停滞了。 “还挺合适的。"凛诚伸展了几下,全然不觉得勒人或是松弛,他站在落地镜前转了个身,整了整衣襟感慨了一声,“头一次穿,意外的还可以。 何止是还可以。 小早川呆呆的看着他。 西服是很矫情的东西,尤其是成衣更是如此,因为被设计成谁都能穿,所以也无法被谁穿成绅士名流但他却打破了这个规则,明明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上班服级别的装束,他却用某种强大的内在将其升华成了顶级。 他撑起腰杆,就好似一只劲竹。 “永远不要记得你穿着什么衣服。”总店的老板曾阐述着他的男人哲学。 “男人,用眼光挑选,用心而穿,始终无法忘却身上名牌的人,很难做一个绅士。”他,把一套社畜的装束,穿出了英伦王子游走盛大宴会的风范。 这一瞬间,他已经不像是和小早川一个世界的人物了。 "黑白,我喜欢这种简洁。”凛诚赞扬服务员小姐姐那极简的审美观。 “对了这个领带我怎么会系,能否帮帮我?”小早川有些哀伤的走去,心里那团火渐渐消失了 .他太耀眼,太美好,好的不是自己这样的凡间女人能触及的,这样的人只该站在高处,睥睨云海,自己这种凡俗生物,连触碰他都已经是奢望。 飞蛾扑火,自己这样的蛾子,连那团火前象征隔阂的玻璃都撞不破,也无法葬身火光。 她靠近他,轻轻为他打好领带,他身上的气味也那般的好闻,发香扑人,那淡淡的椒盐气味混着绪喱水,着实让人心醉。 "多谢,对了鞋子也换一换。 凛诚摸着下巴自己看了看,选了一双感觉合尺寸的,就地坐~下开始脱运动鞋。 小早川看到了他右脚那双漏出脚趾的破洞袜,但眼神依然那般哀中带情。 他连系鞋带都这么帅.... 实际_上凛诚差点打了个死结。 他站起来,试了试,感觉还可以,他自己上下看 “了看,很是满意。 “就这样吧,我租,呃,大概两天吧,多租一天比较好。” 小早川黯然的轻声回应,带他去付款做记录。 看着突然又消停的女孩,凛诚愈加不明白了,他总觉得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但又想不出来。 付好钱后,凛诚想起来似得说。 “对了,我的衣服还在试衣间里,麻烦你收拾一下其实也不用收拾,揉成一团放在哪就好了,下次我还衣服时再取。 低头写记录的小早川身子忽然一震,她猛的抬起头。 凛诚被她盯的毛骨悚然。 “放心吧,后天来取吧。”小早川坚定的说。 “哦,哦...好。 凛诚摸了摸心口,忐忑不安的出门了。 目送他离开,小早川才缓缓回头看向试衣间,眼神闪烁着某种狂热。 她走过去抓起还带着余温的衣服,匆匆关了门走出。 飒爽的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老板吗,对,是我,我弄丢了一位客人的衣服,十分抱歉,这个月工资就不用了,我很愧疚,提 出辞职申请! 见证了罕世的瑰宝,失意过后,便是对广阔世界的希冀。 她神采飞扬。 第十九话有点东西的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不过是走程序还是自由发挥 ?说实话我其 实蛮不懂采访那一套...噢谢谢编辑小姐似乎是知道他不善此道,又或是早已有准备,编辑町田宛子小姐适时的递给他一-张写好了几个问题的卡纸。 眼前的人是负责自家女友的责编,因此凛诚努力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假笑两三年,他的“营业笑容”也有了几分造诣,至少不输不久前遇见的那位西服店女服务生。 “不用谢,不用谢。”町田宛子用力的上下扫视了一眼眼前男人的全身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嘿嘿一笑。 她在个人社交软件.上设置的年龄是十八岁,但她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算起来她已经奔三了,作为一个独立能力强的事业女性,她较之诗羽更具成熟女性的魅力,妆容和举止都落落大方,倒还真的是一位熟女风的美人。 此时这位稳重的熟女在递卡片时悄悄用手划了划凛诚的手背。 凛诚笑容有些勉强,他不动声色的抽回手。 "真好,真.啊...这骨节分明却有力的手指,水嫩嫩的少年呀。”编辑小姐低声感叹,手指回味般的摩挲几下。 “能不能把你的口水收一下?”黑发的美少女坐在一旁抱着手硬声说,“你再舔嘴角,唇上的唇釉都要掉了。 “怎么了怎么了?”町田小女生般的撇过头,“不准我吃还不准我闻闻摸摸吗?”她又留恋的看了一眼凛诚,后者只能干笑。 “我也是知道...这把年纪的女人,过了青春年华,又钱包干瘪,根本没办法再享受你们这样年轻人之间的酸臭味的,可是,可是我也很想跟帅气的,仿佛掐的出水的美少年交往啊,呜呜呜鸣!”对她这种剩女的哭诉,诗羽只是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唉..."编辑再声叹息,幽怨的说,“反正,美少年都被你们这些美少女抢走了。” “而且,还是能包容下诗酱这样性格又差,协调性低下,爱耍小脾气,又阴晴不定的,同时还是一-位这等池面男,好羨....好羨慕啊。”她突然觉得脸上的皱纹加深了,一股迟暮黯然涌 上心头。 藤海凛诚却觉得她的那些评价说得很中肯,很在理...不愧是少数跟霞之丘诗羽保持接触交流的人。 “町田小姐一定可以找到一位可靠成熟的男性。 他安慰说。 “真的吗?”"当然当然。 “你只是在说安慰话。” “不不不,是真心话,真心话。” “再说一次,再说一-次。” “呃,町田桑的妩媚犹如一瓶藏酒,一眼一滴,都是可以让男人心醉的?" “不嘛不嘛,不要把人家说的那么老,叫我宛子酱 ...... “嗯,那,宛子酱,我能让你请吃一碗面吗?"凛诚语气飘忽。 “什么面?”町田小姐忍不住问。“你的心里面。"凛诚温柔-笑。 “哎呀,真讨厌!”町田小姐捂住脸,遭了,是心动的感觉。 “刚刚地震了吗?”町田小姐又问。 “没有啊。"凛诚摇头。 “那为什么看到你,我心头一震?"町田小姐眨眨眼。 “哎呀,编辑桑也真懂呢!"凛诚笑着拍手。 “叫我宛子酱嘛! ...... 诗羽冷着表情,一手拍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出版社,不是你去的牛郎店。”她狠狠的剐了一眼编辑。 “嘁,普通的牛郎店哪儿有这么极品的小哥....町田低声嘀咕。 身边的诗羽眼神里犹如带着一场西伯利亚的寒风她瞪了一眼藤海凛诚。 “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工作,叫你来是采访的吧 “不,可是,町田....不,宛子酱看.上去很需要我陪她说说话的样子。"凛诚见着瘪着嘴的编辑小姐,心有几分不忍,说实话,他还是有些见不得女孩子露出这种软弱模样的,何况是这般看似坚强的女性? “工,作--!" 诗羽一字一顿的重声说。 凛诚骤然有几分心悸,他竟然在家里以外的地方感觉到了这种凛冬般的杀气。 出于这几年来的本能般的求生欲,他迅速一整脸上的表情,从一个交心的俊男转变成了严苛的媒体工作人,他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框,严肃的读起卡纸的问题。 “初次见面,我是自由攥稿人藤海,那么,在不死川书店的全面支持下,新系列正蓄势待发的热】作家霞诗子老师,不久前您的新作预热的消息已经刊登当期Undead Magazine了呢。” “不错。”诗羽抱着手说。 “据放出的关键字来看,新作和_上本作品的舞台一样是在和合市,这样-来和前作的关联就很令人期待了请问能稍微透露时间线吗?" “这个并不能,但是我可以免费放送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沙尤佳和直人会有露面,各位读者会感到这是‘霞诗子’的作品的心情,至于他们是以什么的面貌登场就留给各位想象了,而且想必诸位还对第五卷的结尾有些遐想吧,新作说不定会给出正统的官方结局。“不会吧,怎么冬纱不会出来吗,顺便一提我勉强是冬纱党的...懔诚一怔。 “下一个问题,记者先生。”诗羽冷冷的盯了他一眼。 “咳...顺应高人气的前作推出的重磅的第二部作品,从一开始就收到各方面的期待,想必压力不小吧 ?” “是的,比起最开始默默无闻的自己,光环加身更有一种别样的紧迫感,同时自己周围的环境也有所变化,可无论如何,自己该做的事情并不会改变,所以比起思索繁琐的外事,我更在乎自己的本心如何,并且一直试图保持热诚的创作之魂。”她快速的说,思绪清晰到像是提早就有腹稿一般 “全力以赴的过程中也有着大家的陪伴,无论是鼓励也好,批评也好,对我都是一种激励与鞭策,我的作品便是这样与各位众志成城搭建起来的,虽说是轻松的恋爱小说,可粉红的字里行间却尽是我等的汗水 “嗯,虽说是年轻的轻小说作者,可文章的才气却很是浓郁,老师平时会怎样积累自己的文学素养,以及有喜欢的文人前辈吗?" “我从小时候起便开始读日本古典文学,先人们的随笔都透露着一股超脱凡俗的气质,说来惭愧,我现在也只是欣赏和拙劣模仿那种感觉罢了,喜欢的文豪有许多,国内的诸如芥川龙之介、太宰治、夏目漱石这些耳熟能详的前辈都相当敬仰,国外的话,我私下 很喜欢看泰戈尔和徐志摩的诗文。 凛诚飞速的写下一大串难看扭捏的文字,保持微笑同时心里腹诽。 这,眼都不眨的营业回答,公关力,果然是靠文章吃饭的女人。 “作为新生的热门作家,请问业界内有关系好的朋友,或是作为目标的对象吗? “我并不认为自己称得上是热门作家,只是大家关照有佳而已,在业内我仍然是稚嫩的新人,面对任何一位同行都要抱着尊敬的,学习的态度对待,同时我觉得不忘初心也是很好的一点,以后我也会依然这样认真战斗下去的。 太极打得不错。 《恋爱节拍器》的剧情十分巧妙,平淡不失波澜但也有-些司空见惯的桥段,也便是大家所说的套路’,有人曾觉得你书中的一-些桥段神似--些作品,请问你如何看待这种善意的质疑呢?”哦,这个问题有点刁钻呢,看来是真的为了把采访做的正式一些才放进这种有点攻击性的问题的吧。 凛诚寻思这个问题靠后,待会再让她给个万金油回答就好了。 但对面的诗羽眼皮都不眨,淡淡的说了。 “莎士比亚的三十七个戏剧作品,本是全部以别人的著作改编而来,歌德的伟大作品《浮士德》,故事也经不少人写过,这两位大作家在老故事中注入了深刻的内容,改变了角色性格,增加了丰富而复杂的人生含义。” “莎士比亚的大悲剧《李尔王》写三姊妹的故事,这在任何民族的民间故事中都有的,两个姊妹阴险不仁,第三的小妹妹善良可爱,而安徒生的童话《灰姑娘》中,人物关系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法国大仲马先生的《基督山伯爵》中,陷入绝境的爱德华得到了法利亚神甫的帮助,其实狱中难友结成好友传授本事的桥段,这其实是极为正常的,譬如在《三国演义》中,曹操曾把华佗下狱,华佗便把青囊书给了善待他的吴押狱,传授他高超医术,我想,大概法国的大仲马先生不是读了《三国演义》才得到这种桥段灵感的吧?” “其实西洋文学研究者做过一个归纳统计,认为古往今来,故事大致大同小异,各种名著的主要情节,归纳起来只有三十六种,例如复仇、误会、相貌近似浪子回家、兄弟相认等等。” “综上所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这种话并非是所谓的逃避嫌疑之举,而是确有其事的诚挚声明。 诗羽淡淡的说。 “当然了,那些看到黑色火焰就说天照的人也许不是太能理解这个,嗯,下一个问题。”卧,卧槽。 凛诚的记录笔动的飞快...你看这怼人的多有文化信手拈来。 他轻轻擦过额头不经意间露出的细汗。 莫名其妙的觉得身前有一股压力笼罩着他。 “在新作品发售前,请问还有什么想要对各位读者说的吗?” "备好纸巾吧,因为会催人泪下。 “哦?请问是有着悲剧吗?还是说是因为幸福的桥段而让,人感动落泪呢? “记者先生是觉得我是那种冷酷杀死人物来赚取他人廉价眼泪的意思吗?" 我,我没说啊。 凛诚懵逼。 “悲剧确实在于毁灭美好事物,可单纯的处刑角色类似美国漫画中常见的“冰箱里的女人这种桥段,那其实是惨剧而非拥有艺术性的悲剧。”诗羽冷冷的说,“这个意思很明了,比如说记者先生要是不幸踩空掉进下水道淹死,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一则新闻,不痛不痒可对亲近的人来讲,却让人难以释怀,盖因为你在 他们眼中是被爱的对象。” “克服艰难险阻博得的胜利是那般甜美,这是属于任何人的幸福,记者先生却明知故问,想来常识缺乏并不是一个脑子墨水处于正常水平线的人呢。 你,其实中途已经恶意篡改了我的问题,曲解了我的疑惑,并且答非所问的人身攻击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一次着盛装出席,第一次与女友谈论她的作品本该是两倍幸福的,梦一样的体验。 藤海凛诚叹息。 “书中沙尤佳曾为直人做过一-份爱心便当,描述中那是一份看着朴素鲜亮又美味的佳肴,但因为文中恋情的波动,便当的味道也是酸酸甜甜,你在后记中提到是因为沙尤佳的心情导致加的酱油比平时多的关系。”他淡然一笑。 “那可太笨了,用酱油调料的菜品在菜色上会因为酱油而有些暗淡,老抽酱油更甚,其多用于烧卤食品这种色泽浓郁的菜式,绝不会鲜亮,而且酱油说是酸不如说是咸,白醋才是能兼具调味和提色,犯这种低级错误,想必霞诗子老师平时并不出入厨房吧。 诗羽一怔,旋即低哼一声。 “沙尤佳在设定中并不是善于料理的人,我在后记中说是作为作者解释文章,更该是以沙尤佳的角度去做解答。 “当众吃书,佩服佩服。” “记者先生似乎博闻强记,连文中的小细节也记得清清楚楚?”诗羽看他一眼,说。 “好说好说。"凛诚摆手。 “那第二卷第五章中,直人在美术馆看到那副点状风格的图形有感而发时... “点状图,啊,想必是乔治.修拉的作品,他本人正是这一技法的开发者,远观清晰而近处尽是色点,是以小搏大的画技,男主人公因此联想到他与两位女角色之间若远若近的关系也是很正常的。”凛诚保持微笑。 “这与早期电视的呈现画面原理有共同之处,或者说是使用了相当久的技术,时至今日也不算落后,但点状图太不艺术了,更希望老师用'点彩技'称呼。‘ “那看来我的书里还真是有诸多让人发笑的漏洞呢 。”诗羽前倾起.上半身。 “当然,包括冬纱在第一卷第三章登场时,所弹的贝多芬的《月光》,你说直人被她的第--个琴音俘虏 了,不知道当时冬纱是弹奏的第几乐章,若是第三乐章便说得过去,因为旋律冲击,但换成第一和第二乐章,就有些难了,因为是很缓慢的呀,那时冬纱技艺最起码还没有到夺得肖邦国际比赛吧?还是说霞诗子老师并不知道分为三章,只因为常常听过第三章才那般写呢? 凛诚也前倾起半身,两人彼此靠近,有几分要决一胜负的味道...至于决出什么胜负就不知道了。 “记者先生,‘下一个问题。 诗羽淡淡的说。 “哼第四卷,第二章里... 凛诚思索几秒就继续飒飒而谈。町田宛子看着他们,面露难色。 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一次诗酱和别人的采访如此顺利,第一-次顺利的同时,对象还是一位如玉的极其养眼的王子般的美少年...或是,稀世的牛郎太子。本该是两倍的幸福,梦一样的体验。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觉得自己作为在场的成熟人士,需要将两位小情侣的关系调和一下,不应该这样莫名有...斗气喷涌 可没等她说话。 不知不觉,对峙的二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慢慢变得温和又愉快起来。 诗羽最先轻笑一声,她施施然的回了位子坐好。 “男朋友君还是有点小知识的。' 藤海凛诚也坐好,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 “女朋友酱确实不负才女之名。 两个人隔着桌子相视一笑。 “继续,最后几个问题了,搞定了赶快走人,这西服穿着还真热。 凛诚吆喝着,又开始读卡片。 看着突然和谐的他们。 三十岁女人有一种电灯泡的错觉。 难不成,难不成.... 她有一个恐怖的想法。 他们是在当众虐我? 编辑看着风度翩翩的凛诚和温婉娟秀的诗羽,嘴委屈的嘟起。 第二十话插画师 “辛苦了,冰的和热的,你要哪个?" 町田宛子对着走廊边的自动贩卖机塞着硬币,侧头问藤海凛诚。 “冰的吧,来罐维他茶。”凛诚扯了扯脖颈的衣领,渐入一-年的中旬,天气自然也是越来越热,不死川作为业界有名的出版社和平台,公司大楼里倒是不吝啬的开启着空调,只是他还是有点不适应这身装束。 “只有咖啡。"编辑小姐弯下身取出两罐,把其中一个丢给他。 "走廊拐角放咖啡,这是上级们委婉的告诉你们要时刻准备好加班....“服务行业是这样的啦。 ” “服务行业? “是啊,我们这种人就是服务那些难搞的作者的,同时在他们和公司大佬间当润滑剂。”町田宛子揭开拉环大喝了一口,“...其实更喜欢啤酒耶,冰啤酒入喉时那种对舌苔的刺激感和冰凉液体落入喉肠的爽快 “这种行业,最底层的不该是写手吗?"凛诚也扯开拉环扔进垃圾桶,喝了一口疑惑的问。 “富坚义博能和长川大群比吗?”町田摇了摇头。 “长川大群是谁...?" “你这个满脸懵逼问出的问题本身,实际上就是答案。” ...... “其实这种不知道姓名的创作者非常多,他们确实是最底层的,而那些声名在外的人却不包含其中。” “我倒是听说过,漫画作者敢拖更就会被放弃不再录用,可大佬拖更就只能跪在地.上求他给稿子。"凛诚恍然。 “那种例子也是非常罕见....可差不多这个意思,其实诗酱在半年前,也只是一位长川大群而已。”町田苦笑,“你今天来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有十几个人正围着讨论怎么运作她的新作,我的老大瞧见她都会和颜悦色的喊一声霞诗子老师。 ” “而在她卖出五十万卷,拥有人气之前,这里上上下下肯跟她花费时间的也只有最开始负责她的我而已町田轻叹。 “那时候,虽然我知道她是有才能的,但也有些悲 观,她的题材和内容并不是热门】那类,并且她..怎么说呢,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赌气,她不愿意参与我费劲给她找到的那些交流会,不肯发展自己的人际关系,只闷着头写作。 “一些我的市场性建议她也都全部拒绝了,她其实是在自己的文章方面,是非常的独裁,容不得别人的指手画脚。 “真的?"凛诚挑挑眉。 “当然,我还会骗你吗,要不是看她那么可爱那么努力,光凭那冷漠的态度和当时没有价值的笔名,我早就任她自生自灭了。”町田小姐做出小女子作态,轻哼一声。 “不过成功了啊。” “是运气眷顾了这个固执小女孩吧。”町田感慨的说,“明明已经有腰斩的迹象了,但是突然,是的,就很突然的,忽然她收获了一群粉丝,这股力量就好似救命的稻草,提供了最基础的受众,然后凭着他们的口口相传才终于大火。” “之前我也说了,她是很有才能的之前被冷落完全是太冷门太独了,一旦被发掘出来,本着作品的质量也不会那么惨淡。”可你说,是被运气眷顾?"凛诚忍不住问,“这该说是金子总会发光更贴切吧?” “不哦,就是运气,业界就像是一片大海,它有多广,就有多深,而如果被丢进几千几万米的深海下,任凭你是什么伟大的非洲之星,光之山,艾克沙修都没用,阳光都找不到你,你散发出的光还没一片玻璃来的耀眼。”这个比喻倒是有点过头了。 凛诚想。 Master在网络只打了三十多局,可整个棋圈都在疯狂的找它本人。 高更即使人远在异地,只寄画作也引起注意,那还是交通极其不便利时,若是有如今的运输力,一群人怕是得主动去抬他。 真正的流星,沉入海面时,也会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海啸。 “不过无论如何...现在终归是好了吧?"凛诚想了想,“就像你说的,她如今不正享受着大量的资源吗? “不,我反而比之前更担心了。”町田轻轻的说,“ 诗酱太小看业界了。” “怎么? “她经历了一场翻身战,应该觉得自己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了吧...但还是很难说的,业界是靠销量 说话的,那些揽过销量榜的人物,下的功夫也远超别人想象,尤其是在如今信息量飞速的时代下,绞尽脑汁也许才勉强想得到一个有趣的点子和设定。” “为此烦恼,为此焦虑,为此不安....而如今的小诗,却很少有露出那种情绪了,自从被认可后,她一直都仿佛心满意足似的。 ” “处于事业上涨期,开心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可是已经过了。”町田宛子静静的说,“所谓创作者,就是结束一个作品后,就要从零开始的。” “而且公司是很理性的,如今你能它带来价值,它才会不留余力的支持你,一旦你显露颓势,几番挣扎后他们也会迅速的抽身离开,毕竟拥有能耐的人世界 .上并不只有你。 “我觉得,你担心的有些过了吧。” “其实也没有说一定要她拿下史无前例的销量呀,成绩呀,荣誉呀之类的,只是能保持现状就很好了。”町田说,“她很优秀,但身上让人无奈的地方也有很多别扭,固执,有点儿自我... “还有毒舌,高人一等,仗着青春美貌用轻哼声回答别人问题。"凛诚善意的补充。 “对对。”编辑非常赞同。 “所以....成功前和成功后,其实诗酱在业内说 得上话的朋友还是只有我一个。”我觉得还好,她业外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 “而且,因为刚开始成绩不佳,公司有想拿她个人条件来做宣传时,令她非常抵触,这种情绪直到现在都还有。” “这个不怪谁。"凛诚犹豫:了一下,“确实要是直接把她的自拍引到封面.上,那书也不需要什么多余广告和摊位资源,直接放网上,等一大票人追着秒到仓库空虚数钱就行了。 “这话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哦,她会发相当可怕的大火的。”町田编辑心有余悸的提醒,“到时候把你甩掉了的话不就是太可惜..咦,好像你俩分手还真的不好说谁亏。”把眼前男人的帅气值等量替换成美貌值的话...似乎他的指数还压过诗酱。 编辑心头一动。 “藤海君,有没有当轻小说作家的意愿,做一个腐女向的写手...到时候直接把你照片印到封面.上,我觉得你一定可以横扫这一块的女性市场!” “哼,我若是那般庸俗的男子,如今我已经是偶像业担当,当代日本少女的救世主了。"凛诚谦虚的摆摆手, “然而我并不是,我是有高洁操守的人,所以恕我拒绝。” 町田小姐这一瞬间是真的觉得很可惜.... 不过她很快摇摇头,换了个话题。 “很难得,她今天相当配合工作呢,看样子果然是男友到场了不愿意露出平时那种古怪劲吧。” “也有可能是不想让别人看笑话.. “嗯?” “不,没什么,随口说说,别在意。"凛诚说。 “今天之后的工作要是也能像刚才那样顺利就好了”町田顿了顿,说。 “町田小姐,很在乎她啊。 “那是当然。"女人双手捂脸,“看似坚强其实偶尔露出柔软迷茫表情的黑丝美少女简直就是人间的宝物啊! 凛诚尬笑以待。 “她的话。”片刻,凛诚忽然说,“其实算不上‘天才’ 吧。 编辑听到他的话,沉默了一会。 “若是以整个业界的眼光来看...委实有些太单薄了。”町田轻声说。 “如果诗酱真的天才到随手的文章都能弓起热议, 令他人追捧的话,我也就不用担心她性格和业界不相融了,毕竟,真要是那样,诗酱根本不需要依靠谁,她自己就能面对一切险阻。”可我不是说她就不厉害了喔。”说到一半,她又改口,“她的文那么纯净又达人心底,甚至让我都想起读书时代的美好!” “您真的很喜欢她啊。"凛诚微笑,衷心的说。 “你呢你呢?” “啊?” “对了难得有这个机会,告诉我嘛,男朋友君,你们平时有没有亲热....?”三十岁的女人眼睛放露着八卦之光凑近,嘿嘿一笑,“诗酱的丝袜手感不错吧,嗯我懂的我懂的,我身为一个女人平时摸到了都会暗爽半天,这个是我的经验之谈,其实她穿薄一点的更好,太厚实的就缺少了肉.感了,只剩下单纯的丝质感受了。” “我们,我们是正常交往关系。"凛诚讪笑。 “别害羞嘛!姐姐我又不是会轻易脸红的人!大胆告诉我嘛!”町田小姐用力拍打着他的肩头。 “那...否头甩嘴唇?”他随口一谈。 “诶诶诶,什么,一来就是这种吗?!你们还是学生吧,用法式舌吻什么的太过分了吧!不该是牵牵手 同一杯汽水里插上两根管子喝,偶尔穿情侣服去踏青那种级别才对吗!" 凛诚无语的看着瞬间脸变得通红的编辑桑。 原来你感情经验为零啊。 “现在高中生都不玩那套了.... “那,那,可是,舌头什么的,不是很脏吗?"町田编辑纠结的问,“对,对....哪是什么感受?" 你别问我啊! 凛诚难得的有几分局促。 这个也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正当他努力思索,并且试图用比较不那么恶心的方式阐述出来时。 “啊,町田小姐,你好。”一声招呼打来。听到这声音时,先前还亲亲可爱大姐姐羞涩询问久经风尘小弟弟的女编辑顿时换了一副表情和姿态。 独立女性特有的魅力笑容挂在她的脸_上,看向他的身后。 “泽善老师,你好。” “抱歉比预定的时间稍晚了会,.上午接待客人时谈的太尽兴了。 男性的措辞倒是很有礼貌,声音也充满着自信和淡淡的笑意。 “哪里哪里,特地要你亲自跑一趟,是我们失礼才对。 “毕竟你们也很忙嘛,大家说来也算是一个领域的人,互相体谅吧,那我就先进去了。” “是,请随意。 町田小姐笑脸盈盈的送走了他。 “你看_上去好像不喜欢他?"凛诚奇怪的看着编辑脸上的公式化笑容慢慢褪去,转变成一股子担心。 “不是。”她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接下来的工作 “工作?” “是啊,要是诗酱能保持刚才和你的那种工作态度就好了。” “说来他是谁来着?" “新作的插画师。”凛诚恍然,这才转过头看向走廊的那边。 留给他的是一一个轻快的背影。 第二十一话讨人厌桌上的温咖啡慢吞吞的升着丝丝白气,房间内的冷气也吹得呼呼响。 霞之丘诗羽是一个很别扭的人。 炎炎夏日她会把空调开得很低,蹲在风口下看着公寓外被阳光灼烈的刺眼的风景,当被吹得有些发冷时,她并不会调高温度,而是拉过一-床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在热天的空调屋里却反而再用棉被取暖。 春风四溢的大好晴朗白天,她苦于没有思路,便干脆锁门】拉.上窗帘卧室里就黑漆漆的一片了,她再多此一举的打开台灯,制造出一种夜晚用功的氛围和假象,奇怪的是,立刻就有动力敲键盘了。 她并不是出身名】的大小姐,但却总比英梨梨更有淑女范。 高学历的父亲画风考究且多才多艺,各个领域均有涉猎,时常为了在乖女儿面前卖弄自己而谈古论今玩律法的嘴就是厉害,总是能把她哄得开开心心,估摸着他也是靠这技能拐到了妈妈的芳心。 妈妈是典型的小家姑娘,基本.上每天的日常就是笑着看着丈夫,性格很软弱...之所以没有遭到欺负是 因为老爸也是堪称万中无一-的妻管严。 明明两个人都不强势却都迥异的十分顾忌对方,这种组合也真是难得一遇。 她没有变成真正的淑女小姐也在于此。 老爸的画风清奇,时常无聊卧在沙发上抠脚看足球联赛,她一些不合美少女人设的坏习惯就是这样潜移默化被感染.上的。 老妈生她之前巴不得两只手抱着老公,生她之后巴不得左手老公右手女儿。 对两个蠢萌的家长,女儿不知何时开始偶尔调戏他们。 一个别扭的文学少女就是这么被放养出来的。 虽还未到往那一站就是“明月装饰你的窗,你装饰我的梦”的程度,但也相差不远。 藤海凛诚总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偶尔放下书看着窗外一株藤蔓都能呆上半天。 再后来他就想通了。 让他望着那颗藤蔓,无聊之余就会去找它的明暗交界线,然后脑内开始画,寻思这里的疏密如何处理等回过神来说不知不觉已经消磨完一大段时光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绞尽脑汁也实在是想不到霞之丘诗羽看着那颗藤蔓时脑袋里会冒出什么东西填补她 的世界。 直到他看着她拿着笔在书上随意写下一行文字。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藤海凛诚皱着眉沉思了半响,也不明白其中意思后来偷偷上谷歌一搜,出自《万叶集》,虽说出处找着了,可他更莫名了。 .这究竟是如何联系上的? 当时看藤蔓时不还是大白天吗?阴霾风雨怎么冒出来的? 霞之丘诗羽应该是不知道那一刻身边男孩心中的纠结与迷惑。 实则她的脑海里并没有突兀的.上演一段杏黄色的恋爱戏码或是人生波涛,她只是无聊时抬抬头,看到了藤蔓上有一个长得挺奇怪的疙瘩,至于她随手写的那段诗文...其实就是心血来潮的照抄,顺便想欣赏下自己娟秀的手写字体。 她当时捧的就是《万叶集》,只是某人眼神不好没注意到。 但这让某人很长一段时间老是文绉绉的跟他对话手机搜索历史记录都是古今诗词。 再后来某人突然顿悟了,不用古语说话装文人了 这个变化让诗羽觉得他很聪明。 至于哪里的聪明,却又说不上来。 但与他的相处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顺利起来的他和自己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然而,偏偏一起说的话,待过的时间,又比任何一个同龄人都多。 温咖啡的热气渐渐不那么浓郁。 耳机里回响着玉置浩二的《初恋》。 出身北海道的歌手,歌声中都仿佛带着寂寞的寒气。 从名为初恋的歌中却听到了失恋的结局。 是裙摆,是脚踝,是潮湿的校中校外的雨。 她偶尔也是会真的想得很多。 譬如此时,听到这首歌时,就突然无理由的想到谁是自己的初恋。 谁是,谁算是...? 但很快她的眉头就皱起了。 关于这首歌还有个不愉快的小插曲。 她有一次难得的让现任男友听了。 而某人听到第一句时就咧开了嘴,给她说。 "这第一句的日文的空耳好像想你的夜晚’,普通 话得有二级乙等了! 气氛全无,她捂脸不想吐槽这种囧怪的脑回路,还有什么日文的空......日语才是你的母语,你是日本人吧! 文艺的遐想与疑问就因为这冒出的小回忆中止了就连玉置浩二与村下孝藏都无法延续。 她摘下了耳机打算出去透会气,可回身才发现】 口站着一个人。 “霞诗子老师,你好。”那个人见她看过来, “我刚才看你似乎在想事情,叫你但你可能因为听歌没听见但我也觉得_上去拍拍你的话又太过唐突:了。” “所以你就老老实实站在「】【等我回过神来?"诗羽有些好笑。 “算,也不算,不过老师沉思的样子不忍让人打搅倒是真的。 闻言她忍不住抱起双手。 太糟糕了。 这种低劣的搭讪。 如果是男朋友君说这种话,她还能当做玩笑调解下心情。 “对了,新作真是令人期待。”他说。 “谢谢。”她简短回答。 “那么就谈谈作品吧,老师的前作我已经看过了,对于能接受到新作插画的委托,我也是十分高兴的。 那个人想了想,“因为下午还有事情,所以尽快讨论,定好风格吧? 你其实可以去先处理下午的工作,或者明天的工作,甚至十年后的工作。 “好像还没有确定就是您吧?”诗羽皱皱眉。 “严格来说,在签署协议前,的确是这样。”那个人笑笑说过这样- 句话,便把这个问题揭过,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信步走入,自然至极的坐在了诗羽的正对面。 看到他把桌_上先前做好的采访记录慢慢推到一边这令她有些不快。 或者说自从进入这栋楼开始,她就一直不愉快。 她难以忍受这种被拘束的工作,每个人的脸。上都好像戴着一张对外的公事脸谱,既然是脸谱,那就是可以随时更换的,快一-年半以前,周遭人的脸谱是黑色淡漠的,现在统一换上了假惺惺的红色笑脸。眼前的人也是如此,或是说他连脸谱都还戴的没有那些人来的熟练。 脸谱歪的连底下的别样笑容都遮不住。 “切入主题吧,我这边事前准备了几种风格,或说 几种画风吧,关于黑白还是彩页也得老师确认,先看看吧。”他从容的从携带的挎包里取出几叠纸,翻转方向推向,面朝诗羽,“因为还未看过老师的新作大纲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故事和剧情,所以人物动作和场景便自己想着画了,有些随意,多担待一下。”他说的很是委婉和自谦,但使用的语气显然不是那样,他相当自信。 诗羽看着摊开在桌上的四五页画纸。 即便是她这样的外行人也能清晰的分辨出每一张纸之间的感受都是不同的,甚至每一张纸上的人设都各有不同,从服饰的不同,从神态动作的不同,清晰的呈现出了五种高水准的作品。 穿着有肩带的短裙的女孩是跳跃着的,没有其他的描绘,只凭装束和脸颊的汗水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夏季,一个活泼少女正在艳阳下被蝉鸣声衬着轻跃。 穿着厚风衣的长发女生是双手捂着嘴巴哈气,眼神轻睁,这--瞬则仿佛是在圣诞夜中,处身浪漫白雪下正接受着告白的定格。 也有提着书包的校服女生,她彷徨的站在空白的画纸中,但她却应该是正站在列车急急的站台上,或许正目送爱慕之人的远去,或许是自己即将主动告别诗羽抿抿嘴。 她对此很难违心的说出是你的水平不够之类的话相反,她只能觉得是“高水准”。 认识的人中,画技最优秀的就是那位金发双马尾的傲娇^了,可若是凭心而论,她觉得即使是柏木英理也不会比他的技术更好。 啧...所以说。 她看了一眼男人,那人嘴角自信的笑容更让她烦躁。 泽善景吾,年轻的艺术工作者,他从事的范围广泛,单单用插画师介绍他并不正确,除了从事杂志刊物的设计与封面外,他也是一名有过不少短篇漫画的漫画家,参与过的作品更是驳杂,广告业、游戏、影视、动...以优秀的画技与过人的形象条件收获大量人气,称得上年轻一-代佼佼者。 甚至都有出过自己作品集了,那本东西诗羽也看过,其实也能说是他的半本“写真集”了。 时髦的插画中包含着他时髦的照片。 是一位懂得如何牢牢聚集粉丝与人气的家伙。 两个人之间在行业内的地位是截然不同的,她只是一部作品大卖,入行不到两年的热门新人,而对方可是职业圈里也享受不少成绩的人物。 某种方面来说,他来担任自己作品的插画,其实 是诗羽赚到'了。但她却有些反感。 这个人身_上的商业气味太过浓郁了,浓郁到她厌恶。 由着她的性子,就直接拒绝了。 但在这栋大楼内,身为霞诗子她却不能这么做。 对方的能力也是实实在在的强,而且公司特意委托他也是瞄准了他能力外的附加品,例如属于他的那一堆粉丝和名气,从这里看,公司确确实实是在为她着想,趁着第一部作品的火热,想要趁热打铁的再推她一手。 这是好意,是自己争取来的资源和重视....可这种重视,接受简单,推脱却很难。 花了大资源的包装不是她可以凭自己意愿踹掉的这样受限制的写作令她很烦躁,何况,眼前这个人笑的是多么的虚伪。 她完全可以肯定他可不是被自己作品感动了然后一个劲的要自降身份配她这种新人工作。 “还满意吗? 见她陷入沉默,泽善景吾微笑的问。 他个人的形象条件确实不错,而且看得出来非常 会包装自己,认真去店里打理过的发型、干净的下颚和脸廓、清爽干练时尚的穿着和如沐清风的谈吐,男性其实只要打扮自己,焕然一新的程度远不是女性可比,何况他底子不错,本就有着大众帅哥的脸孔。 不过就这方面的攻势,她这一年来已经免疫了 “并不符合我的意思。”她皱着眉,因为无法切实找出缺点,只能模棱两可的说。 “也是,这是我们第一次交流,还不太理解之间想要的效果和理念。"泽善点头,“这些也都是凭着上一本书的印象所画的。” .上部作品的画师比你要更讨人喜欢,是跟她一-样的初出茅庐的小女生,而不是这样面具都会戴歪的人 “如果老师能把新作的大纲拿给我看,或许会更好一点,甲方乙方之间合作这种事,总是不能少交谈的作品也是这样,慢慢修改才会趋近完美嘛。 “大纲还只是停留在构思阶段。” “不是说很快都要出版了吗...?"泽善第一次疑惑的问。 “这是我的问题。”诗羽淡淡的说,“所以说,可能会耽误到泽善先生,你是个大忙人来的吧?" “确实我的工作表要是稍稍乱了一下子都会焦头烂额。"泽善想了想,笑着说,“不过还好,比起那些,我更期待与老师你的合作,嗯......大纲还未定下来呀,别放在心上,应该是备受期待的同时太有压力了吧?没关系的,我这边不会过分施压的,只要赶在出版前交给我,我就能迅速完成工作。”他接着说,又体贴的笑着。 “既然是合作者的话,共同分担压力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倒是觉得麻烦就立刻丢掉走人啊。 不动声色的就把自己摆到亲亲可爱的同伴身.上。 诗羽表情冷淡。 “这一样来,工作的事暂且得搁浅了..泽善老师不妨先去处理自己的事务?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 “但之前考虑到可能会谈很久,所以把别人的商谈推的很后,这还有两三个小时呢。”泽善苦笑一声,其实也不该只谈工作的,我本人也是老师的读者,正好现在有闲暇,能否让我以一个粉丝的身份询问一些问题呢?我认为这对以后的交流也有帮助。这种家伙是绝不会出现在自己的故事中的。 因为死缠烂打,自己写着都会撇嘴,然后写不下 去。 诗羽朝他指了指被他拨到一旁的采访。 “那些是刚刚的采访,泽善先生看那些,想必什么问题都有答案了,这可是独家的第一手,我就出去不打扰先生了。”没有太多的耐心再与他客套,诗羽站起身就走了出去。 泽善景吾看着她非常严肃的关上门,忍不住耸了耸肩。 他随手拨弄了几下那堆采访稿,却并没有拿起来看的意思。 “固执的家伙。 他淡淡的摇摇头。 第二十二话懵 “藤海君,那个啊,你们是怎么交往的啊?" 町田宛子和他靠在写字楼自带的休息阳台边,此时的编辑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百无聊赖的大姐姐作态,撑在栏杆.上被阳光照射着,透露着一股子怠惰,她懒洋洋的问。 对要熬夜加班的人来说,有两样东西肯定少不了的,咖啡与香烟,或者红牛与香烟,或者安眠药与香烟,我想你们已经发现了重点....没错,重点是香烟。 他们俩正在写字楼的吸烟区,因为内部开了空调所以要啜取尼古丁J的都得跑到外面来,夏天外面热的慌,冬天冷的僵,几乎杜绝了有人会赖在这打洋工不用。上级催促,整完一根后就会灰溜溜的缩进去继续当社畜。 凛诚看着她贴在晒的发亮的栏杆,上,不禁想问她难道不会觉得烫...? “也就是很朴素的碰着了,朴素的告白了,朴素的在一起了呗。”“那是怎样啦? ”町田小姐嘟囔着突然像是变魔术似得掏出一盒七星,凛诚愣是没看清她是怎么摸出来的,只瞧得见她 的手在还算颇有曲线的包臀裙那--晃。 编辑桑叼_上一根通体雪白的香烟,点燃后把--侧的头发撩到耳廓后,这一套动作看去倒是很有成熟女性的韵味与性感,这种时间沉淀的气质特有的,诗羽再怎么发育的又好又快也没这风范。 凛诚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鼻子也轻轻抽.动。 “哼哼,感受到大人的魅力了?”见他迷醉的模样,町田小姐自得的,妖娆的一笑 “迷醉了,迷醉了。”凛诚连声说。 七星牌香烟可是日本国际烟草株式会社扛鼎之作在全球烟草界与555、万宝路等品牌齐名,虽然对他而言口味有些清淡了,只是瞧着别人正享受着口粮同为烟民的自己也有几分欲动。 “哼哼哼。”町田小姐颇为受用的点点头,极有贵妇人风范般的吐出烟圈。 凛诚只是默默羨慕的盯着她唇边的白色烟身,倒是没留恋那涂着唇彩,唇纹张弛有度的唇瓣。香烟其实不是香的,它只是在信徒中是香的。 唉,这年头哪有当着别人面自己抽大烟的,都不带问问别人整不整。 不过考虑到今天要全权为女朋友酱着想,要为她扎场子,他事前已经为自己量身定制了一套崭新又炫酷的人设。 不错,站在这里的,霞之丘诗羽的男朋友,藤海凛诚,年芳二十,性别男,未婚,祖上无污点,家落中央区,现东京大学二级生,当初高中在读时偏差值闪闪亮亮的79.9,不上80主要还是为了真实与谦虚与要脸兴趣爱好是西方历史,对欧洲十七世纪有相当深刻的了解,平时偶尔也接点平面杂志的工作赚点小外快。 重要的是,他踌躇满志,器宇轩昂,拼搏向上,是顶天立地,响当当的平成健儿。 这套人设配_上女朋友酱绰绰有余了,而且虚虚假假,庸人难以看穿,他的相貌天生就是主角脸,说自己是个混账也没人信,换做江户时代,哪怕他做贼,做采花贼,某天被女警察逮住了,只要一揭开头罩,女警察都会疑惑心想是不是抓错人了。 反正要是真的有人追问他西方十七世纪,他还是能头头是道捋那么一捋的。 理所当然的,新时代的,未来日本社会顶梁柱的好男儿,怎么能抽烟呢?这如白月光,白莲花的人设是不能有丝毫污点的! 于是他掐准了时机,轻轻捂嘴咳嗽,一副丝毫不 善烟酒的好男人的形象拿捏的神乎其神。 “啊抱歉。”町田说了声。 “没事,没事。”他矜持的摆摆手。 “我以为你抽烟的。“啊?"凛诚一愣。 “我看到你左兜的烟盒了。”凛诚一滞,慢慢的看向自己的腰间,一个烟盒正从西装的衣包包里调皮的探出半个头。 “藤海君也成年了吧,哎呀别露出这种像是被风纪主任抓住的样子啦,是个大人了呢,以后是要出入社会的人了,偶尔不要太严格要求自己哦。”听到风纪主任他缩了缩肩膀。 但是町田小姐的话也颇有几分道理,试想,这世上怎会有毫无缺点的男人呢?若是太过完美反而不切实际,原来如此,他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个误区,一个近似于历来哲学家们关于“阿瓦隆”的误区,那就是虽然无懈,但也不存在。 白月光就算了,嗯,做....黑凤蝶也凑合。 他十分光棍的笑着,掏出一根进口玉溪点燃。 “编辑桑见笑了,事实上我也是半个星期前才开始试着抽的,你说的也是,哎呀人大了要出入各种场合要是闻着烟味就耷拉着脸,人际关系也是很难处理 好的呢。”町田小姐迷惑的看着他娴熟吐出的烟圈,竟是比自己的还要圆润,颇有几分行为艺术的华丽,而且那两次过鼻,三次过肺的手段活脱脱个中老手。 “编辑桑刚才问什么来着?” “啊你们是怎么交往的?”町田回过神。 凛诚顿了顿,眼神中带着几分回忆,语气深沉。 “并不是很刺眼的阳光照在行道树,上,树叶苍翠,那天或许二十六度吧,微风抚动发丝和树叶,沙沙作响,初夏的阳光是暖的,厚重的暖,日光透过交错的绿叶在石板路_上投射出斑驳的错影。” "这是我期待的夏天,如此简单,如此惬意,爱就在不深不浅的地方悄然降落,故事不经意间演绎,电影被人按下了开始键,我听着熊木杏里的《夏0日》 却一不留神撞到了前方的她。” “啊啦,难不成是诗酱?”町田小姐捂嘴。 “不是,是在冰淇淋店】口排队的一个路人。”凛诚摇头。 ...... 诶?” “那在搞第二杯半价,我就川页手买了两杯,觉得自己赚到了,在旁人复杂的眼神中轻快走去。"凛诚继续说,“而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旁边一个站在夏日下的女 孩子,她的肌肤白的剔透,却透着青春的红润,我一时失语,终于忍不住几步上前,递出了左手的冰淇淋凛诚叹息。 “我们就是那样认识的。”町田宛子一头黑线。 “我倒是觉得....你刚才要是撞到的是她还有点意思。” “所以说只是个很普通的邂逅,很正常的发展而已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町田桑不要太过幻想了,现实哪有书中那处处是美好的不真实呀。” “不过未免太现实了吧?”编辑抱起双手,抱怨着 “路上遇见的陌生人还发展成了恋人,这是什么,这就是高颜值的现充的生活吗?”我这还算是美化了。 真正的开始,可远比这个还干巴巴的多。 他复杂的微笑。 是的。 因为季节更迭,树叶们都飘飘然的离开了树干,只留下孤单的,横七竖八的枝干,夏日时觉得壮硕的大树看去像是减了肥的单薄,不会给人任何一点依靠感。 吹在脸_上的风,冷冰冰又刺痛,天色沉沉,阳光屈服于自然的规律,收敛着,任凭灰色一样的冬天刮动过城市,天上飘下着雪沫,冷风凛冽,飒飒而作校工裹着厚厚的防寒服拿着扫帚不急不慢的打扫路上的落叶与细雪。 他花白的头发和胡须配合着他身后几颗落满白色的树干。 落光树叶的枯树,冷色调的天空与街道.上。 风捶打着男孩单薄的衣服与身躯,他手插在口袋里,淡淡的平视着眼前背对他紧紧怀抱-叠文档纸的女孩,她跟男孩不同,穿的是大衣还戴着毛茸茸的围巾,可她的眼眶通红,整个人都在颤抖。 全副武装的女孩弱小无助,单衣薄裤的男孩却不为寒冷所动。 他注视她良久,最终已经在冷空气中僵硬了的脸动了动,挤出了一个淡漠的笑容。 那就是某人的第三十九段恋情,和某人的第一段恋情的开始。 “真冷。”凛诚忽的轻轻说。 “唔?”抹过头上浮现出的细汗,用手掌对着自己扇着小 风的町田宛子惊奇的看了他一眼。 “冷得我热死了..懔诚硬着头皮说着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果不其然,町田小姐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奇怪了。 “藤海君,你和诗酱交往有多久了?” “一年半吧。 “有,那么久了吗?"町田愣了一下。 “是啊,看不出来吧,而且,她肯定是没跟你提过的吧?"凛诚笑笑。 “嗯,嗯.....”凛诚歪了歪头。 “那个,町田小姐,我总觉得你好像想问的不是这些?”町田宛子沉默了下。 “藤海君,你知道TAKI君吗?" “安艺伦也?” “你知道啊?! “知道啊。” ..... 不知为何,反倒是编辑桑先泄气了。 “其实你一直是想说那些事吧?"凛诚顿了顿,“诗羽的书第一卷刚发售时就已经很惨淡了,大概三卷左右要被腰斩,然而在第二卷发售时,因为某个人的博客大力推荐,拉来了一批读者,销量激增? “你,你知道啊。”町田尴尬的摸摸头。 “现在网络搜索《恋爱节拍器》 安艺伦也创建的那个应援网站可都在第一页.上呢。 凛诚语气正常。 “再说我可是她男朋友君,这点事还是会知道的吧 “..."编辑叹口气,“说实话今天诗酱当着我面指着你一脸冷淡的说是男朋友时,我真的惊疑了好大半天,最初还以为是她哪里花钱雇了个人,因为,毕竟是她嘛。” “但渐渐相信的时候,又有点担心,因为...町田宛子摸了摸头,“啊啊啊,为什么我要替你们紧张啊? “随便你们年轻人鼓捣吧。”她最终还是长叹一声 “但是,不要欺负她啊,她看着挺坚强的,其实比谁都经受不起打击。” “你太宠她了。”凛诚看着她,认真的说。 说着,他们忽的就瞧见一个人影迅速的朝这里接近。 谈着谈着,正主出现了。 两个人活像在厕所一起愉快享受的烟友,突然看见了气势汹汹的德育处主任,连忙摘下烟熄灭丢进旁边的烟筒里。 霞之丘诗羽脸色沉沉的,看了他俩一眼。 “回去了。”她对凛诚硬声说。 “哦。 凛诚说着就抬步打算走人。 “等,等等,那个,泽善老师的商讨呢?"町田小姐问。 “因为不想和他呼吸同一片空间的空气,所以把他晾在工作间里了。”诗羽双手抱胸,淡淡的说。 町田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扶额。 “这样不行啊,即便是要回拒,也要慢慢来,轻易得罪人就不好了。” “我不想和他假惺惺的对话,你回去告知他一声请回不就行了。 ” “我哪有那么大的权力和面子啊...而且说来还是 公司主动委托别人的。 “我可没有让谁去请他。”诗羽冷冷的说。 “诗酱,稍微克制下?跟他聊点没营养的,我一定会在老大那里周旋的?”町田双手合十说。 诗羽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忍耐着什么愤怒,她深深的说。 “他根本就没看中我的文章,他想要的不是合作得到的成果,而是现在正火的霞诗子这个名头罢了。”她语气森然。 “她把我当成一块装饰他履历的词汇,而.... 她竭力压着声音。 “而且还是以那种施舍的态度--”町田宛子面露难色。 “诗酱,你知道,公司委托他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正因为他拥有能力的同时也拥有潜在的用户群体,这其实是双方都默认的一个.... “我可没同意!”她的声音拔高。 “在这场交易中,我的文字有起到一点半点的重要性吗?!”町田宛子沉默。 “有的。”她轻声说。 “正因为你的文字是有价值的,才... “我的努力没有那么廉价。”诗羽冰冷的最后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诗酱,诗酱?”町田满含歉意的对着凛诚摇了摇头,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凛诚被冷落在原地,半响他挠了挠头。 第二十三话凡人町田宛子走到自己的工作桌旁,伸手把桌面上散乱的笔与纸拨弄到一旁,空出一块,放上一杯温热的冲剂咖啡,她知道这孩子不是太喜欢这种苦涩的饮品可她的个人柜子里只有这个,或许还有啤酒。 她把杯子又朝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女孩推了一点。 “稍微有没有静下来一点? 霞之丘诗羽坐着,头略微低垂,柔顺的发丝耷拉下,一半的侧脸都被掩住,她两手摁在大腿上。 “抱歉。”她最后还是平静的说。 “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有,我的工作不就是听你们发牢骚吗?"町田柔和的说,“听完后灌一点鸡汤,然后还是该怎么推你就怎么推你走,你再发多少怨言都不顶用,所以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太温柔的人。” “那我收回抱歉。”诗羽低声说。 可爱的孩子。 “还是觉得无法接受?”她又问。 诗羽慢慢摇摇头。 “可这就是你的工作啊。”町田看着她柔声说,“将文字售卖与他人。” “可我并没有将自己的行文视为可物化的金钱。”诗羽仍低着头。 “感觉到,事与愿违,并且事不从衷心了吗?" “是的。” "的确,就我对你的印象而言,你或许真的不适合这样做,其实最早也不该选择这一一个平台。"町田宛子靠在她旁边,低低的说,“现在想来,你的文学底子或许去投稿正统点的文刊杂志更靠谱....为什么,当时就偏偏选择了轻小说文界呢?” “大部分人是因为喜欢什么才会做什么,诗酱的确对宅圈不陌生,但你在进入业界前,看得更多的就是学校课本中都会截取的文作吧?" “那么,为什么却选择了宅圈,而不是主流文学文刊呢。”町田宛子默默的看着她,声音尽可能保持着纤细但言词却像一把小小的裁纸刀,正慢慢的剥开她。“你喜欢文字,所以想要自己书写它也是无可厚非的,那么,为什么在踏出那第一步时,选择的是轻小说业界呢?”年轻的女孩抿着嘴唇,没有回答她。 町田宛子复杂的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自己说出了答案。 “因....你觉得,轻小说业界,难度更简单吧?”诗羽的肩头一颤。 町田宛子看着她,叹了口气。 “你看的是留名历史的文豪,看的是记录时代的著作,你主流文学的阅读量一定很大,不然也不会偶尔完整的说出诗文段落,可当你终于不满只作为读者,要提笔加入创作者时,你却选择了一个和你看的截然不同的文学平台。” “为什么?" 她又问。 诗羽依然没回答。她便又自问自答。 “你有点害怕,觉得自己挑战不了,别说中世以前的那些遗物'和纪念品了,近代中,你也觉得挑战不了,挑战不了尾崎红叶,泉镜花,挑战不了夏目漱石芥川龙之介,他们原本在你心目中是偶像,是祖师爷般的人物,但当立场变换,成为你追逐的目标,你一下子无所适从。 “你害怕刚进去就被浪花卷进深海,再无声息。” “这.....不公平,他们有时代加持。”诗羽忽的说, 但更像是被抓住弱点的惊惶,声音无力微弱。 “那么,把你换到他们的年代,你就有信心了吗? 把你扔进动荡的乱世和死气沉沉的旧代,你有信心了吗? 诗羽没说话,只是手悄悄攥紧。 “可你是真的很想创作,有没有一个合适又不那么可怖的圈子呢?”町田宛子淡淡的说,“然后你发现了现在你所处的这个业界...都说文人相轻,又何况是你这样的主流文学的学生?你第一次接触业界一定有些好笑吧,那些是什么桥段?那些是什么充满了语病的文章?那些是什么没有现实依据的臆想?” “你就好像发现了一个低级的,练手的场所,你打算在这试试自己的斤两,收获大片赞扬和吸取自信后昂然走人。 “我没有。” “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眼神就是这样的,毫无压力,轻松惬意! 诗羽张张嘴,却没说出任何话。 町田宛子深深呼吸。 可是结局并不是你想的那....你不禁没有成功反而失败了,失败的很惨,惨到连肯好好看你文字的读者都没有多少,明明是连载作品,可却被告知要 被腰斩,自己的初作即将被扼杀在摇篮中,你一定备受打击吧? 一时间的沉默,诗羽低垂的视线怔怔的看着那杯温咖啡,杯中的白糖被融化成许多白线,在黝黑浑浊的咖啡中旋转撕扯。 就好像以前那个人一样。 “是啊。”她忽的说。 “真是很大的打击...原来写作,是这么困难的事情。”诗羽眼神迷惘,呢喃着。 “原来第一次看到批评和冷漠的留言是那样让人无措的,原来是不竭尽全力都无法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的。” “从小时候开始看那些东西,比同龄人优先,更早的看到生僻词汇,看到华丽辞藻,小学中学的作文我总是被老师夸赞,被同学艳羨,我总是那个站在讲台 .上大声朗读自己文章的优等生。” “被肯定,被认同,被夸耀,被当做荣誉,才能燃烧的滋味让人欣喜。 她顿了顿,声音颤抖。 “但不久前,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天才。” “而且,写作原来是这么孤独'的。”诗羽终于抬起头,望向自己的编辑,也是一直陪着自己的人,她的眼神哀伤又弱小。 “原来,是这么无力’的。” “因为你很骄傲啊..町田宛子上前轻轻拥住她的侧身,轻抚她的柔发。 “真的是很无意义的骄傲。 诗羽咬着嘴唇。 “努力的成果被人看轻,在被人知道自己光凭作品创造不了价值,他们也不失望,只是立刻残酷的选择让我合理运用这张脸孔,要我亲自出席活动,要我站的比自己的作品更靠前,更靠近读者--邪门歪道,他们难道买的是我吗!" 她沉沉的说。 “好愤怒,但是....始终无法冲破这个‘牢笼’。” “那么想要放弃吗?”町田宛子静静的说。 诗羽一怔。 放弃。 啊,多么甜美的一个词汇。 它意味着轻松和不再苦痛,不必再每时每刻了解自己弱小,自己差劲无比的事实。 但是。 但是一一又不甘心。 然而。 然而一- 始终摸不到自己上限制作成的笼子外面的世界。 就....最开始,唯一,称赞过自己读者也都无法满足。 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状况。 或许更坏了。 因为自己的“大火”而附庸而来的面具人们更加的多了。 虚伪的成功还不如彻头彻尾的失败。这样卡在中间,才更让人狂躁不安。 或许一步,再一步就能真的成功了,可是那一步真的好遥远,远到不知道怎么迈出。 放弃,踩着自己一路汗水和执念填平的路,却是走回头路,何等的屈辱,何等对自己之前的亵渎。 “不想,不想就这么放....... 但是该怎么做? 诗羽彷徨的说。 “我当然想用作品令他们哑口无言,但太难了,又太紧张了,第二部作品马不停蹄的赶.上,勉强应付也只能重复这种无意义的循环,但周围靠来的伪人和商客只会越来越多。”只有被压垮。 回应不了那真的期待她的人。 “休息一下吧?”町田宛子心疼的说。 “我会想办法把你的新作计划押后的,各方面我都会帮你调整的,你应该休息一下。”哪怕最初是那样的不屑一顾,可她最早的创作之心却是赤诚的。 这样的人最后被硬生生挤压成了冷酷的工人,那才是最遗憾的。 再说。 多像啊。 她看着年轻的,心事重重的女孩。 十年前,也有个这样一个的女孩子,别扭又可爱充满着热诚与希冀,怀着单纯的悸动。 但最后她的武器不再是笔墨与行文,而是合约、 人脉、金钱以及浑浊的野心....她最终成为了一个她曾经深恶痛绝的无情者。 “放心吧,困难的时候喝一杯啤酒,睡一觉就是了她说着那个人以前惯用的台词。 女孩儿紧紧的反手抱住町田宛子,她拼命的想得到一个依靠。 藤海凛诚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她们,虽说如此,但也隐约听到了她们间的对话。 见到自己女朋友的局促和慌乱,身为男朋友的他脸上却一丁点儿伤心都没有。 "结果,这才是你的真相。 他淡淡的说,不知道是在嘲笑谁的带着那么一-些残酷笑意。 她像那个冬天一样卸下了所有防备和固执,只懂抽泣。 他也像那个冬天一样面无表情,心无波澜。 “一....会感到痛苦的凡人。”榨取着那稀薄的才能,促膝见肘的挥舞它迎接风雨。 那的确是,非常无趣,又难受的事。 他刷着自己的手机,凝视着上面的画面,小半会 儿后,熄掉屏幕,伸着右手在空气中缓缓活动了几下凛诚没有去安慰或是询问就在不远处的女孩。 他反而头也不回的走掉。 他走向的是先前采访的工作间。 他其实是个很没意思的人。 只是凑巧。 对,是的...很凑巧的。 他有一把“刀”。 不同于这些凡人手中的破铜烂铁那样的卑微无力不是连枯木,连自己牢笼的锈迹斑斑的铜锁都打不破的,可笑的木棍。 而是浸满了鲜血与破碎羽翼的“刀”。 “你好。”藤海凛诚对着房间内靠着窗户看风景的人说。 他悠闲的走进去,坐在诗羽之前坐的位置,可他的姿势却无疑显得更具底气。 宛若不是他找别人,而是别人觐见他。 摩挲着手指。 像是给无形的刀身擦拭去深入其中的暗红血迹。 泽善景吾疑惑的看向他。 “你好。”藤海凛诚再次说了一声,这次面带微笑。 可泽善景吾完全不觉得他多有礼貌。 因为坐着的人,看向他的视线,如同刀尖般锐利 第二十四话临时工一个世纪前,当莫迪里阿尼在巴黎破旧的画室借酒消愁时,比他大三岁的毕加索却已经粉丝成群,画价高昂。 1920年1月24日,前者像一个流浪汉似的躺在巴黎街头的诊所死去,临死前用母语意大利语喊起家乡的诗歌,她那位即将第二次临产的夫人珍妮,也在他死去的第31个小时从五楼的窗中跳下,颅骨碎在街石上,24岁的珍妮带着她腹中的婴儿追随丈夫而去。 而他们一岁多的女儿,成了孤儿。 毕加索在大雪纷飞中出席了他简陋的葬礼,他与那墓下的男人是另一个极端,他辉煌之极,是有史以来唯一活着见证自己作品被收入卢浮宫的画家。 而那位令人遗憾的男人,死后却被人尊敬。 咖啡店老板赶紧翻箱倒柜找他的作品,因为画商急着要,可是那些作品因为和香肠放在一起,都被老鼠吃掉^了。 同时代的评论家后知后觉般的说。 “莫迪里阿尼的素描典雅而优美,他是我们之中的贵族,他的线绝不会碰到水,是不沾血气的灵魂之线逞罗猫也得避开他的线条。” 他还是名垂青史了,作为不幸天才的典型被人铭记,与毕加索享受几乎同级的称赞。 然而,已经腐朽的那具骷髅,听不到这些了。 他知道的,仅仅是冰冷污秽的家,让肺部剧痛的香烟,麻醉精神的酒精与毒品,唯有绘画是他生前唯一稳定的元素。 可那位作为他模特的心.上人也死了,跟着他死的高更在南太平洋曾说。 “会有那么一天,他们把我们当成神话,或是报纸上杜撰的传奇。”他说对了。 耀眼的才华,狂热的创作,自毁和早逝,变成了无法忘记的绝唱。 那或许是唯一的慰藉。 那么...连被称为稀世的天才也会这般惨淡。 凡人又该如何? 他们是不是连死后的,这种单薄的慰藉都不会得到。 不公平。不公平。 因为凡人死后,连墓碑.上都不会一句姗姗来迟的称赞! 泽善景吾就是这样的凡人。 他没有天赋,没有才能,努力到极限或许连作为他们的对手都不配。 “天才的完成体”他只能仰望那种灼目的存在。 他们的手,他们的眼,他们的心和思考,仿佛都是天生为笔纸而生。 他知道了这个残酷的事实,遍体鳞伤。 然而他依然“成功”了。 不到二十五岁他已经是圈子内令人瞩目的人物他的成绩远比同龄人华丽,当别人还在依靠副业支持自己创作时,他已经拥有着大量的客户和粉丝,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立工作室,他已经在职业圈里站稳了脚跟。 他喜欢用“努力”来形容自己,这是实在话,因为他根本没有“天赋”,然而这同时也是一个谎言,他并非在画技的探索上“努力”。 不过是...努力”的包装自己。 那才是,他唯一可以,被允许学习的东西。 毕加索胜过同时代天才,原因除了他那千变万化 压倒性的实力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 ...... .市场。 他完美的能驾驭两种身份,一方面是完全自由的创作者和探求者,一方面则是商人。 他用商人的身份让自己过上富足的生活,不会因为生活而被迫停下对艺术永无止境的探索,他也用艺术家的力量使得画商将保护艺术和弘扬它视为一种荣耀,他就这样靠着不断杰出的作品制造这种双赢。 而泽善景吾只能学一半,学商人。 因为他是成为不了大师的....环,该说是执掌这些的神明不允许他成为。 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自己的技术升华为拧开星空之门】的钥匙。 既然如此,就作为另一种成功的工具。 依靠着还未绝望时自己积累下的技术,他不厌其烦的四处投展览,事前调查主办方喜好的风格,投其所好,终于,花费了大量的功夫,他收获了一些小组织的邀请,他便这样挤进圈子中。 积极的与各方的人交流,努力在更多人面前混熟脸孔。 从那个时期,他开始包装自己。 开通公共社交账号,用当下最火热的内容作为题 材上传散图,搭上舆论的便车,积累用户。 同时不断的寻找机会。 任何有前景的计划和作品他都会表露出浓厚的兴趣,自己_上门拜访希望能参与其中。 刚开始自然被拒之门外,可一旦渐渐多了起来,伴随着他履历表的精彩,就容易得多了。 或许那个计划他只是打了个下手,但丝毫不影响他把它列入自己的生涯之中展示给其他人看。 掏钱主动办小型展览,掏钱出作品集,他不介意拋头露面,甚至将自己视为偶像般的打造着。 终于,凭借不错的形象条件和活跃,他进入了更多人的视线里。 他成功了。 有了实力,便开始收揽人才,组建团队,让他们出力,自己在中周旋,挂着自己与工作室名头的作品也越来越多。 泽善景吾已不记得有多久没沉下心来钻研画技,提升实力,但就算如此,他的名气和身价依然一路飞涨。 成功了.... 他想。 他终于是收获了远超他水准的巨大成功。 并没有任何羞耻。 因为所有人都是走的这条路。 参赛拿奖,赴往名校深造,结识高等级的圈中人物,参加更伟大的展览,被邀请设计、画作、演讲。 天才们也不过是这样而已。 他只是把标准放低,放到切合自己上罢了。 他甚至会觉得欣慰和喜悦。 他自己救了自己,而不是成为天才们身边的尘屑偶尔会怀念起曾经睁着血丝的眼球求学,磨砺的日子,倒不是感慨,而是自得。 他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夏景。 如今炙手可热的泽善景吾接受了不死川出版社的委托,担任-名新人作者的插画工作。 委实说,如今这样做不免有几分自降身份,对方没有丝毫及_上自己的。 但他权当一种投资了。 那个女孩儿确实有几分潜力,值得他花点功夫配合一下,反正这是稳赚不赔的,她哪怕失败了人们也不会认为作品的差劲是因为他,反而说不定还会说“文字配不_上图”之类的话,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他的履 历.上又添一个好词汇。 是的,只需要自己稍微施舍--点点,她以后的成功自己便能收获几成,入远超于出,这正是投资的精髓。 而...那个女孩也还蛮可爱的。 “美少女轻小说作家”可是很具备运作的噱头的,老实说至今她的公司还没大力使用这块资源,他都有点搞不懂那群领导在想什么。 稍稍营销一下不就能收获大量关注了吗?这毕竟是个看脸的世界。 泽善景吾此时又想起那个娟秀的少女,可惜之前交流时她都是冷冰冰的,明明笑起来的话应该会很好看。 他不介意炒作,更不介意假戏真做。 少有这种想法,因为这样一来,是对方收获更大但....也不坏。 “文学少女啊?”泽善景吾兀自思考。 这类的女生很受欢迎,而且这一类里倒是很少有她那样漂亮的,“食用方法”有不少,可以凉拌,可以清蒸,可以红烧。 凉拌的文学少女菜色清新,自带书页味,脆甜让人爽快。 清蒸能凸显她的特质,文火慢熬,她内在的香味犹如柠檬,回味无穷。 红烧难度比较大,让这类女生表现出热烈的风情是少有人可以掌握的极致技术。 他的生活充实而富裕,经验也不少。 泽善景吾并没有在意她先前的失礼和莽撞。 反正她的意志在这场双赢中显得羸弱。 相反他还能借着她的不满略微发挥一下,待会得找不死川的那群人多提点酬劳了,自己稍坐片刻就又有一笔账可算。 当他思索时,听到^了一声【门响。 泽善景吾看去,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可他依然愣了.....因为这个人有点帅,自从充实自己后,在刻意的整理和打扮下,自己毫无意外也是一枚大众帅哥可他在这一秒里依然有 种被碾压感。 他的西服明明光看面料和款式就知道不是什么上等货,可一旦配上他的脸,立马就不一样了,好似一下子变成了英伦王庭的私人订制。 “你好。”那个人说,说完便径直坐下,右腿翘到左腿_上。 “你是?" 泽善景吾皱眉,对面这个唐突至极的男人的笑容和那眼神令他不快,因为太具几分侵略感了。 “请坐。 ”藤海凛诚微笑示意,丝毫没在乎他的问题。 泽善景吾的不快更深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从第一秒开始就表露的十分自我,刚才那句话更有种指令般的吆喝,他淡淡的又问。 “请问你是?" “我是来与你商讨霞诗子老师新作插画的工作人员”端坐的人忽然换了一副口腔,“先前她那么冷落老师实在是不该,我司已经教训过她了,并立马让我来替她进行工作,还希望老师您海涵一下,毕竟是新人嘛哪里知道让你这样的高手亲自合作是怎么样的好待遇。”他忽然的礼貌有点古怪,而且话语中...莫名带着一-点点不对劲。 但泽善景吾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下去了,然后就看见对面的人二郎腿摇的颇有节奏。 他撇了撇嘴,调整到了营业模式。 “霞诗子老师还是学生吧,哈哈,没关系的,你们也别太对新人苛刻了。” “要得要得。"凛诚连忙说, “她就是该多被教育下刚才都被她的责任编辑训哭了,不然我就带着她来给老师道歉了。”喷哭了? 泽善一怔。 这不死川对自家人这么严格的? “过了过了。"泽善摆手。“要得要得。"凛诚点头。 “过了过了。”泽善再摆手。“要得要得。"凛诚又点头。 泽善景吾咳嗽了一声。 “好吧,我毕竟是外人,就不多过问你们公司残暴的体制了..说回来吧,关于工作的事情。”他有点儿郁闷。 还想抱怨下在这的冷遇,结果你们直接像是德育处主任一样的凶哭了女孩,客套一番后他都不好意思再提自己在这坐了十多分钟冷板凳的事情了。 “顺便一提,你是?”“喔,我是临时工。” “啊?? “临时过来负责工作的人。”凛诚补充。 “不说这些了,咱们直奔主题吧。”他扫了一眼还摆在桌子上的几张画纸。 “这就是老师提前准备好的人设与构思么? “不错。” “那容我先看看。 凛诚抓过几页纸,一张一-张看过,然后又丢回去往后靠实椅子背。 “不合适。 “你说什么?"泽善景吾皱起眉头,笔直的看向眼前的人,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先前对方脸_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礼貌只持续了可怜的十秒不到。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淡漠的表情,眼神有一种,熟悉的居高临下。 “就是不合适,我认为老师您交出的东西有失水准 ...... .对,换个说法吧,就是您这边,配不上她。”凛诚又直起身体,朝前倾。 “还请回吧。” “你认为?”泽善有些好笑,“你是谁?” “临时工。 凛诚又说,右手舒缓的伸展着。 第二十五话妖刀 “别太相信歌词,那些家伙为了押韵什么都干得出来,也别太相信二次元,那些家伙为了萌也什么都干得出来。”藤海凛诚说,“毕竟连奈亚拉托提普也能拟化为银发萌少女,不是吗?" 泽善景吾没有接话的意思,凛诚看了看他,只是继续说。 “泽善老师知道竹久梦二吗?" “竹久茂次郎吧。”泽善说,“我当然知道,那可是开启东洋画坛的人。” “不错,他以前的人,老是以诙谐滑稽、讽刺、游戏为主题。"凛诚笑着说,“竹久老师的就有别样的滋味,更何况,可以说他一人之力改变了整个日本的审美,以前画女人,老是15度望天,斜豆豆的眼睛,地包天的嘴巴,平坦的鼻梁。” “他的就很美,女人长的亭亭玉立,温婉又透着哀愁,要是没他的出现,以后日本漫画里细长身材,大眼美女这样的女性形象可能就不会出现了。”又是一位从前未曾受过专业训练,作品没有任何斧凿痕迹,自学成才的画家。 一位天赋艳艳的人。 并且又,画风在生前未曾得到公认。 泽善景吾想。 “高岛华宵知道吗?"凛诚又说,“他笔下的女人丰满魅惑,可谓是超越时代的精彩画技。 ” “你究竟什么意思?" 泽善皱眉,这个人话中有话,听着让人不舒服。 “只是闲着说说而已。"凛诚轻轻一笑, “不过看起来泽善老师都知道啊,并不是那种只懂两个眼睛占脸一半大,画人体只画衣服的业余,还是听过一些正经知识的。 “你是在指责什么呢?”泽善忽的笑了一下,“是在指责我的画不懂所谓的三庭五眼么?” “你可能是学过一点专业知识,然后现在带着科班的那一套来鄙夷所谓的萌系画风。”泽善淡淡的说。 “可你的不屑不仅可笑而且毫无意义,这根本无法混为一谈,萌系本就与主流绘画是相融的,它也是经历时间逐渐演变调整符合大众的,你说这些话未免有些太自大了。” “你在看不起谁? “你啊。” ...... 你说什么?"泽善冷着脸。 “先别生气,先让我说完自己的想法。”凛诚摇头说。 “我并没有看不起萌系风格,没有说哪个品味上就低人一等之类的,相反,漫画这种东西,对功底的要求极为严格,经常看优秀的美漫就能看出,他们的人体结构相当扎实,连一个肌肉块都很棒。” “我只是有点不太喜欢...哪些画着小人儿却不重视根本的人。” “我讨厌那种磨半天铜铃大的眼睛,却不在乎人物最基本身形的野路子们,鼻子就那么一点,唇瓣一条线,完成后对着崩塌的骨骼视若无睹,还沾沾自喜。”“你是不是对绘画有误解?"泽善眯眼,“艺术高于生活,却不代表就超脱了生活,它本质上是服务于人让人乐在其中的,谁都可以愉快的享受,而不是说谁,鄙夷,谁,你过于自大了吧?" “我认为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凛诚叹息,旋即表情冷漠。 “我衷心的希望每个人都能从绘画中得到幸福.... 但,不代表我会认同那些玩弄小把戏的职业人。”“明明就没下苦工锤炼,而是用粗浅的技巧糊弄新手爱好者,用华而不实的外物掩盖腐朽的技术,还贪婪的想博得更多的赞扬,用近似欺瞒的手段,丑陋的 嘴脸得到成绩,我讨厌的,是这种人啊,这种丝毫没有一丁点虔诚之心的人。”泽善沉默了片刻,转而扬起头。 “你是在说我,名不副实? "名不副实倒不是。”凛诚微笑,“我只是觉得,你只是一个把画技当成铭牌,别在胸衣上的商人。” “经商嘛,赚钱吃饭过日子无可厚非。”凛诚保持笑容,声音冷澈。 “但始终自诩大画师,博客主页的字句都是溢出的艺术情怀,拿那些三脚猫的笔法哄初学者,让我相当不快。” “可能要订正一下了,你不是商...你是顶着画家名头的营销客,一个骗子才对,因为你根本不配画家两个字。” “批评我的实力?你以为你... 泽善低沉的说,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更加暴怒的声音打断了。 “少给我小看绘画’了一-!!" 凛诚的声音近似低吼,透着近乎实质化的愤怒。 泽善瞪大眼睛。 “作品技术拙劣,拿钱砸个人画展,出个人画集, 堆那空山阁楼的名声,然后再括不知耻的给自己贴一个高级艺术人的标签,在业界宣扬你是真材实料,甚至还打算开个人美术教室,自觉是一位高明的美术教育者?!” “更让人唾弃的是,顶着这一层层虚浮的光环和成绩,你还真的把自己当个人物,居高临下的去找那些认真奉献创作的人,把他们的一切都当成可利用的钱财利益,弄的他们苦不堪言!” “你的手下是挖来的,你的名号是骗来的,你的实力是假的。”凛诚沉声说。 “做小人就做小人,做拜金主义就做拜金主义,别拿着绘画当你的大衣和披风!”他又一次说。 “少给....老子小看绘画!”泽善景吾的脸微微扭曲。 “小看...会画?你说我小看绘画?!" 他的手猛地握紧。 作为凡人,他从来只有被天才碾压的份。 哪怕咬碎^了牙关都没办法跟_上,画纸不断的堆到超过他整个人都没办法感觉到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有拉近过。 只有这个,他从来,都不会,都不肯,都不敢,小看! “骗子?营销手段?” “这些是我唯一可以站在这个圈子里的手段!是我唯一能跟那些家伙看我一-眼的办法!”闷在画室,清冷空旷的空间里对着单薄的画架,他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单靠他的笔,根本,永远都没办法闯到更前方! 作弊也好,走捷径也好,无所作为只能被淹没! 难道只能困死在地.上看着天才撕碎他们翱翔而去吗! 老天不给我那样的翅膀,我就自己做一双!我也能站在更高的地方! 假的....也所谓! “你说我当不上画家?!你知道我为了这两个字付出了多少?!承受了多少?!" “付出了你的脸?"凛诚冷笑,“还画家,你连画师都够呛。”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配不上!"泽善低吼,他重重拍击桌面,“我的作品就在这里,一个临时工少来这幅精神卫道士的作态,你又有几分本事?!" “我想你一-定没去过中国,也不知道临时工存在的意义。”凛诚嗤笑一声,他指了指桌.上散乱的画纸。 “就这些东西是吧?" 他起身从先前那堆采访稿纸里抽出五六张,取过一只百元店售卖的黑色签字笔。 将泽善景吾的人设稿全部翻成反面。 最后他拧开签字笔的笔盖,也把自己面前的采访稿纸翻~了个面,他写的歪歪斜斜的采访文字的那一面的背后,是纯净雪白的页纸,也是,画纸。 签字笔的笔尖毫无犹豫和停顿的就落在了无垢的背面纸_上,一道凌冽的笔锋错落纸张的声音飒然而起不起草稿,不做打底,也没有预想。 一笔就是一笔,本身签字笔的笔迹就无法更改,他更是连稍稍的回锋都没有,就那么飞速的开始勾勒明明这样十分容易出现差错,可凛诚的笔舞的~飞快三分钟他就画完第一张,抓起啪的一声就摁在泽善的面前,扯过第二张纸翻到背面继续。泽善景吾怔怔的看着甩给他的那一张。 那是人设图。 单纯的人设图他不会一滞。 那是一模一样的图...和他自己那些其中一-张完全相似的一张。 临摹? 不,不是。 这简直...如同复印? 泽善猛地抬起头,看着凛诚面无表情绘着第二张速度依然疯狂。 他根本不带任何犹豫的,好像那张白纸_上就印着一幅画,而他只是在竭尽全力的去跟着描线?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拓印”般的画出这些? 他好像根本没有看..... 泽善霎时想起来了,先前他有抓过那些图看过,可那才几眼,才多久? 他吃惊时,第二张已经伴随着啪的一声又出现在他视线中。 依然一模一样。 经受过训练的人会对作品有很独特的记忆力,他们抓得住最重要的点,他们的记忆并不是一根线一-根线的去记,只要记住姿势,风格,感受和第--眼印象就可以很高完成度的表现,他们只需要记这种条件 因为剩余的细节完全可以自己胜任。 本该如此的,本该如此的。 泽善拿过了属于自己的一张稿纸,先前藤海凛诚特地把它们全部盖过,以表自己不会再看第二次,他举起旧和新的两个图对比。 手有点颤抖。 几乎就是一致的。 除了额上刘海或是手肘的衣褶皱的线多或是少几根而已。 但这种地方已经简直是如同一片树叶中某处脉络的细微地方。 泽善面色惊疑。 “怎么做到的....?”他艰难出声。“看,画。”面前的人,冷漠的声音混着那凛冽如刀刃的笔迹声传来。 泽善愣了一下。 他某根神经被迫抽搐了一下。 这种让人背脊发寒的能力。 这种目空一切的狂傲。 那...宛若磨挫刀锋的冰冷笔划音。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要把他带回许多年前,那个令人压抑到胸闷的画室,带回到那个寂静干冷的百人考场。 画手磨炼画技,试图千锤百炼只让一根线条登峰造极。 画画不会有骤然的超常发挥或是差到十万八千里的车祸现场。 因为节奏是很慢的,你能改,你能修。 以下克_上太少,庸才逆袭宛若泡沫梦影。 所有人都坐在巨大的火炉旁,闷着头,擦着汗,用力敲击名为“技艺”的武器。 但那不公平,因为只有当人们坐到炽热无比,令人窒息的炉火旁时,每个人才会知道,自己手里握的是怎样的胚子。 或许是不光彩的顽石,或许是让人笑不出来的木棒树枝,也可能是精铁赤铜。 而有的,他天生就握着秋水寒光般的利刃,轻轻一挥都能撕碎空气,在起点就能把周遭的人杀死。 泽善听着那像是带他回到了最难受的梦魇般的学徒时代的笔锋声,呼吸急促。 毫无犹豫,毫无怜悯,那人不断扔来自己作品的 极速拓印品,没有言语,只是用刀尖绕着他的脖颈。 他的作品早已被洞穿,被斩成碎末了,就在这个人之前看过那几眼的瞬间。 而他却还刻意的跟自己“友好”的聊天一阵子。自己却根本不知道他的手里已然握着阴冷的杀器那刀身沾满了被它刺杀过的画作的血,然而它原本就是血红色的。 天才。天才。天才。 又一个天才。 而且握的不是绝美仁慈的倾国名剑。 他戏谑了自己一阵,最终才心满意足的拔鞘。 拔出他身后影子里的,那残忍又暴戾的,血一样浇筑的。 一-“妖刀”泽善景吾大口吸气,用力的撇过头,好像是要躲开他的割喉,而他看见在那堆采访稿纸里夹着的一张身份卡。 不死川|这公司颇有特点,外人出入都得带一张临 时卡,可以刷门口的「】禁,泽善景吾自然也有。 他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他愣了半响,那刀锋厉厉的压迫感逐渐远去,他只剩下深深的震动与惊异。 泽善景吾睁大眼睛,努力的看清面前人的样貌,并试图与久远前的某人联系在一起。 “你,你...难道,是藤海吗? 他轻声询问。 第二十六话你好我是在十岁生日那天接触到绘画的。 奶奶和蔼的笑着,送给我了一套水粉颜料,尽管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廉价,色号稀缺的三流货色,可对还懵懂的我来讲,能挤出各种鲜艳颜色,甚至彼此混合会产生更奇妙颜色的颜料,是从末见过的高级玩具。 乡下老家的夏天总是充满了各种有趣的东西,碧蓝无垠的天空,青翠如洗的田野,晒得耀眼的溪流,活泼悦动的蝉鸣声,疾驰过的自行车的铃铛声,小孩儿没心没肺的笑声。 不知为何,我在那一个月里,没有跟交好的同龄孩子玩,没有赤脚在河流里撒欢,没有扛着捕虫网抓天牛。 我捧着那盒颜料,拿着作业纸,蹲在任何一个觉得美丽的地方,闷头涂抹。 附送的画笔太细了,我就用手指蘸着抹。 没有规矩,没有束缚的,看着自己的视野被自己一点一滴烙印在纸张,上,我不明白,为什么心里会感到如此满足和充实,乃至雀跃。 没有节制的使用,颜料很快用尽了,我也跟着爸 妈回了东京的家。 看着哪怕清洗,也还残留着劣质颜料色彩的手指我随着心中的悸动对着父母开口。 ..... 我想要学习绘画。 我想,成为一名画家。 以前只是偶尔在书和电视上看到的那个职业,不知为何,很想触摸。 其实那时候,这个愿望还很单薄。 十岁的孩子拥有很丰富的时间,根本感受不到什么压力,小孩子的愿望,只需要开口就行了。 所以我最后如愿以偿的进入了一间美术班学习。那里有比我大的学生,甚至也有比我还小的小孩我在那里随心所欲的绘画,在纸张上自由自在的抒发,而那阵,我才惊疑的发现,那些比我大的学生他们画的东西跟我是不一样的。 黑与白,线与面,宛若逼真的立体感,就好像将一块现实活生生嵌入到平薄的纸中。 跟自己的涂鸦简直不是一个次元般的东西。 我被震撼了。 只愚笨单调涂颜色,线条歪歪斜斜画动物的我被 震撼了。 .....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 努力按捺着激动和渴望,终于等到我也开始学习那些神奇的技术。 然而那些技术并不神奇,笔依然是笔,线依然是线,没有漫画中的名字好听的技能,没有梦幻般的火花乍现。 排线。排线。 排线..... 十道,一百道,一千道。 用纤细的线条把一张纸排的满满当当,这就是修炼。 耳畔全都是那沙沙的声音,起初还觉得悦耳好听渐渐就麻木了,简直就像烂木头摩擦的噪音,哪怕是夏晚那些嗡嗡的蚊子声都要比它来的有趣。 好失望。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将腐朽化为神迹? 但看着那些静默的,比自己大的孩子,我决定再坚持一会儿。 满是灰尘的几何体。 没有眼神,死气沉沉的石膏头像。 过期了的苹果。 随处找来的厚字典。 老师喝完的矿泉水瓶。 缺了一角的板凳。 都转不动了的地球仪。 好像什么东西都能丢在你的眼前,让你用平面的语言赋予它新面貌。 我竟然坚持下来....每天几小时话也不谈,没有音乐,没有彩色,跟屁股下的小凳子融为一体,用尽一根又一根的铅笔,搞丢-块又-块的橡皮,这种禅寺僧侣苦修-样的事,十岁的我竟然坚持下来了。 一年后的某天,老师惯例丢给我-一个对象。 那是一张照片,一个人的自拍照。我不认识那个男人,第一-次见,但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削好笔,然后照着开始画,一如我之前几百天做的那样。 我画完了,但我看着完成的画面愣住了,站在我后面的老师也愣住了,那些比我大的学生们也朝我投来了惊异的眼光。 “嵌入...真实。” 看着那与照片中几乎没有差别的脸孔,我的手指在颤抖。 那些在别人看到的成果,赫然就呈现在只属于我的画纸之_上。 做到了,竟然做到了? 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只不过单调至极的画线条,抹阴影而已。 “这个笔触真有韵味。”老师走近,仔细的看过我的画,然后发出赞叹。 “而且在那之前你只是单单画石膏头像吧?没想到第一次画照片就能有这样的成果。”我站到了那些更大更壮更高的学生的身侧,我的画作水准已经和他们一个水平了。 然而,我比他们都小,小上五六岁。 “你这家伙是天才呀! 围过来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声,然后仿佛盖过了其他所有声音,传递到了我的耳朵里。 天才,天才? 我是...天才? 我的眼神睁大,怔怔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手止不 住的激动颤抖。 从心底,从灵魂的深处,升腾着-股能量,那或许又是一种虔诚的使命感,一种对什么伟大存在的感谢,它化作炽热的奔流行遍我的四肢百骸,那一刻,耳畔的笔尖声再也不枯燥,它们比黄鹂鸟的鸣叫更悦耳,前所未有的力量让我振作,我的心中只有一句话 “我想..... “我要.... 我要,成为,画家! 这一次,没有那么多的憧憬和幻想,而是实实在在的,凝视向某个目标。 看着满是铅笔灰的,脏脏的手掌。 这一瞬,我宛若一名求道者。 朝圣开始了。战斗开始了。 我请求父母将我送入更专业的绘画班,而不再是兴趣班。 像是海绵般的不知疲倦汲取着知识和技术,坐在一众学员中,我总是那个最年幼的,但我的画作从不比他们差,要学习的东西越来越多,更加宽阔的世界正在朝我袭来,可是面对那些沉重的高山,晦涩的技 巧,厚重的历史我没有一点畏惧,甚至我的心脏永远跳的那么热烈,引动着我的血管跟着颤抖。 小学,我在课余时间随意所画的小漫画不停的在班级中传阅,甚至是年级,美术老师对我夸赞有佳。 周末,休息日,寒暑假我也整天泡在画具与纸张的海洋里。 我不仅学习,我也开始挑战,我报名了许多比赛并不断获得优异的成绩,奖状沾满了我卧室的那面墙壁,它们就像是我的勋章,是我在一个个不同战场上获得的战功的证明。 邻居见到我的父母总会说,你家的孩子真厉害,真是个小天才。 爸妈也会露出些许骄傲的笑脸,因为他们的孩子真的足以令他们自满。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稳重老道的人可以参与的..... 哪怕是年纪轻轻的孩童也能在一个领域中朝至高的地方发起战歌。 天空纯净。 每一分每一秒都那般的美丽,令我想要将它们变成“我的世界”。 星夜繁碌。 我捧着美术史畅游在古今的大师之梦中沉睡。 升入了中学,但我的画力远超我的年纪,我知道和周遭的同学是不一样的。 因为我在那个黑白的世界里,是特殊的,是被眷顾的。 至今为止的人们,伙伴,同学,老师,亲属,都这般认为。 穿着崭新的校服,我坐在教室里,听着讲台.上的新老师笑着做着开学演讲,十几岁的男男女女都左右看着即将陪伴自己三年的同学,有的原本就是一所小学的,彼此招手示意。 我没有紧张,因为我跟太多不同年纪的人坐在一起学习过了,看着他们,我竟有一种淡淡的优越感。 因为,我是不同的。 黑板前的老师的话引|起不了什么兴趣,我下意识掏出笔,翻开新发的作业本默默画起东西,可以是自己的手,可以是坐在前座同学的背影,可以是新老师的姿态。 我扭过头,想看看邻桌,正巧,他也看了过来。他头发不长,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眼睛也很清澈。 我却一怔,因为他手中的笔。那是一只黑色的樱花牌小楷。 那种笔的尖端柔软如同毛笔,一顿一停都会使墨水染重,普通人是很少选择它来学习或是办公的,要么是书道学生...要么,便是追求笔感的画手。 在绘画班外,很少碰到,以至于有一种遇见同类的欣喜。 “你好。”我忍不住低声打招呼。 “你好。”他也很友善,他说。 “我叫,藤海凛诚。 他说话喜欢仰起头,瞳孔里不知是倒映的窗外阳光,还是他自己的神采。 那般精彩。 没来由的,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很棒的人,应该能和他说_上话,成为朋友。 但是..... 泽善景吾死死的看着坐在桌对面,挥舞着“妖刀”一般画笔的男人。 如果,那时,我没有与你说话。 没有认识你。 就好了。 第二十七话艺术的生命藤海凛诚勾完了最后-根黑线,百元店批发货色的黑色签字笔在他手中娴熟的翻转了一圈,他默不作声的收盖,宛若饮血完毕的刀客冷漠收刀入鞘,他缓缓把笔放置在桌面.上,收回腰间的右手此时才止不住的颤抖。 他无声的按住右手腕。 桌面_上,五张与五张人设图,各自就好似镜里镜外的真实与倒影,它们散开呈现。 但在泽善景吾的眼中,属于他的那些图,已经是支离破碎,眼前的人用最直接的方式当着他的面摧毁了他的作品,自己的稿子,在他的手与笔前,已然是没有丝毫价值的“尸体”了。 十五分钟不到,只凭那几眼的印象,他就可怕的再次完现。 眼力,画功,底气,简直就像是涛浪洪水。 泽善景吾扫视过那些画稿,但他心里没有最开始那般的恼怒和吃惊,只有那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眼角颤动,他死死的盯着凛诚,尝试着把这个人跟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 “你是藤海凛诚吗?" 他苦涩的出声。 “我的名字,的确是藤海凛诚。 泽善还想问更多,因为也许是重....可他又自己否定了,怎么会,这样冷酷,而且强大的实力压迫的人喘不过气的藤海凛诚,他只知道一个,也只会有一个。 泽善忽然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中,只是盯着那些散乱的稿子。 “你的作品不合格。 凛诚指了指桌,再三轻描淡写的说。 “证据我也摆在你面前了,这种十几分钟就能仿出来的工业品,没有资格去跟真正还在挣扎的创作者合作。” “工业品?”泽善低低出声,“真正的,挣扎的,创作者? “你或许该问问我为什么可以只看过几眼就能把它们画出来。"凛诚淡淡的说,“因为它们也只配看几眼笔触皆无,人体刻板,就好似流水线_上生产的东西用各种零件精准的拼凑在一起,而且那些零件还不怎么高级。 “这种没有丝毫深度和复杂可言的画作,我看几十秒,和我看八个小时,结果都是一样。 ” “这里面有多少东西,多少知识呢?"凛诚问,“将一个人偶模型摆出该有的姿势,给它套上一件漂漂亮亮衣裳,嘴笔找准位置,头发便是收个轮廓,画的仔细的可能也就剩眼瞳,体积薄弱,苍白无力,只留有表面。”泽善无声的笑了。 “你果然,还是在看不起。”他慢慢的说。 “你仗着你的强大,看不起这低级...说白了吧你就是单纯瞧不上这些东西,这些在你眼中犹如垃圾废品的东西。”搏杀过狮虎蛟龙的人,回头看到两只公鸡斗殴,满满都是不屑。 泽善明白那种让人火大的自尊,因为他也曾有过 “你用大师的眼光与品味鄙夷这些,自觉是稀世的匠人唾弃没有灵魂的工艺品,吃着华美料理的名流瞧不上啃着白面馒头的农夫。” “我已经说过了。"凛诚也看着他,“我衷心希望每个人都能从绘画中得到快乐,美术绝不是一部分人手里的奢侈品。” “我还有在教导两个小孩子绘画,她们稚嫩的作品 就算漏洞百出,可我依然为她们感到开心。”不..你说谎,他无声低吼。 泽善撑在膝盖_上的双手抓紧,抓起一片紧绷的褶皱。 你不可能会沉下心照顾他人的感受。 “我瞧不上的,是你这样的人。”凛诚取出手机,解锁屏幕,转向他,手机内赫然是泽善景吾已发售的作品集。 “作品集?还是写真集?”他话中带着讽刺。 “这犹如某位偶像模特的书刊,取的名字却是《泽善的艺术》 24页,印在.上面的作品仅有8幅,其余的都是类似二流访谈的人物简介和你假惺惺的官方式回答,塑造出一个对艺术满怀热枕的青年才俊。” “你是这么认为的?”泽善抬起头,盯着他,“你认为我在那里面说的话都是营业,是包装?你认为我登在里面的作品都是混页数的?” “难道不是吗?泽善表情扭曲。 “当然不是一-!! 他怒吼。 “那八副作品都是我竭尽全力的成果!我没有半分马虎! “你浑身力气的作品?那么为什么第一页赫然就是你这个人的照片?然后跟着清一色的履历?你在证明什么?你在怕什么?浑身解数的作品不敢丢到最前面 ?"凛诚嘲讽。 “因为不这样,根本不会有人看! 在对他宛若众神齐聚的职业圈中,单就作品比他强悍的有太多太多,倘若他不使用这些伎俩,根本都没人会停下脚步欣赏他的梦与自由! “要营销才能看的东西,这就是你的艺术?!"凛诚沉声,“知行且合一,虔诚并单纯,和平之时发展,在乱世用它警醒世人,我没看到一丁半点!” “不需要你来用圣人那套批评我的庸俗!”泽善咆哮。 “在这个地方,你同行活了五十岁,你活了六十岁以后你就是规矩,你就是艺术家,这个圈子里的权威,谁不敢听你的你就能饿死他! “所以你就是用这乌龟王八蛋的处世哲学来粉饰自己的?! “那难不成我就只能离开这个领域吗!” “可你的博客可远没有你现在这么光棍!” 凛诚划过手机,切换到他的个人博客。 “对着那些对绘画抱有虔诚和信任的人,你怎么又不用你刚才的话说了?怎么还是用我先前那套所谓的圣人理论?! 泽善一滞。 因为那才是正确的。 他可以当商人,可以当骗子,可以包装,掩饰自己,可以是个谎言。 但只有这个是不能做“错”的。 对着那些孩子和新人,他决不能用世俗的那一套他们那般纯洁,那般怀有热情与初衷,污染他们是重罪,是亵渎,所以哪怕被人说虚伪,他也必须那样做...即使他的眼中,绘画的世界残酷又无情,但他对那些洁白的求道者口述的世界,必须是光明又伟大。 “没话说了? 泽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你真得觉得,你那套是对的?" “是。”凛诚重声说。 泽善笑了笑,却有些显得狰狞。 “我也想,我也想! 可那种方式,那种即便桀骜不驯,即便无情与旁 人,也依然能收获认同,赞赏,甚至是死后依然可以被升华,沉淀成为未来的丰碑....这种方式,仅仅限于你们,你这样万中无一的天才,真正神明的子嗣! “你的手里可以永远握着坦荡骄傲,那已经够了,可我不行,画技只是我的木盾,商业力才是我的剑,没有那把剑我的盾也会被刺碎,然后倒在地上,被大风波浪给刮出这个领域,也没人会可惜,没人会遗憾 “你可以学做莫迪里阿尼,清高出世,反正葬礼那天即使是毕加索都会亲自来吊唁,你的墓碑.上都是大师书写的致敬! ” “我要是那么做,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坟上只有渡鸦盘旋!” “这也是你来安慰自己对那些热诚之人的掠夺?” “不错!”泽善冷笑,“他们既然已经进入这个圈子总有一天也会面临和我一样的状况,也会被逼着背着过去单纯自己的尸体前行! “反正真正的天才根本不需要谁的怜悯,我这种伎俩,这种施舍他们都不会看.上一眼。 他拍打桌子。 “你在为那个高中女孩--样的人们伸张正义?” “但这就是他们以后要选择的生存方式!有能耐就 让她拥有配得.上她纯粹之心的才能和实力啊! ” "真正明白她们那种人的,反而是我,不会是你!“从来没有因为感觉到自己艺术生命的终结而恐慌过,没有人类感情的神使却在这大谈挣扎?"泽善直视着他, “你挣扎过吗?!" “我也没有看过你的挣扎。"凛诚晃了晃手中手机内的那些作品,“这些画,还没有孩童令我尊重!”真屈辱啊.....又是这般的愤怒。 如果可能,他也像想这样不沾尘埃的追逐繁星。但是他没有那种翅膀,承受得起烈日与暴雨的翅膀。 只能自己用砖瓦慢慢堆砌小塔,用腿脚和手爬上去。 泽善面色涨红。 没有身价,只凭技艺他不会得到那些人的认可。没有天赋和强大的才能,他只能靠运营维持博客热度。 没有超人的画技,他也只能给那些新人说说在这个人看来三脚猫的技巧。 在那些人还未踏入职业圈时,他也用这个人的说辞激励他们,那是虚伪,也不是虚伪。 但选择进入这风暴,是他们的选择,自己已经不能再留手。 凡人无法和天才抗争,所以只能彼此厮杀,而这样的行为,不过只是距离天才更近。 离....梦想更近。 “我,姑且还为他们带来利益,让他们勉强继续走下去。 泽善嘶哑的说。 “而你,却是直接选择毁灭他们,连一个谎言都不肯编织。” “啊我知道....他说,“你并不是为他们伸张正义的,你只是为你心中的艺术打扫污垢。 ” “你的鄙夷和垂视何止是来自画技这种粗浅的层面你站的远远不止这般低,我早就知道的,你根本不会怜悯任何人,你也不会仇视任何人,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你的眼中,你不介意别人的艺术生命,是因为你真的不介意...你只对走得更远有兴趣。 “那这里的一切跟你有什么干系,我们的挣扎跟你有什么干系!”泽善大声说。 凛诚眉头皱起,缓缓的,他又说。“你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少来,你难道不记得我... “不记得。 泽善--怔。“你说什么?”他艰难追问。 “不记得。"凛诚皱眉看着他,“我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吧? 泽善整个人呆住。 他不介意,是因为,他真的不介意。 ...... 天才。 该死的天才天才天才天才天才天才天才!! 他咆哮,怒吼。 既然不记得,还当着自己的面数落自己对崇高艺术的亵渎干什么?! 仗着你的强大和力量,就能再三的. 光是折断了他人的羽翼还不够,还要把他偷偷摸摸堆砌的小塔也摧毁吗?! 就因为用凡俗的泥士做成的阶梯是有辱你崇高艺术的吗! “别废话了,你的作品就这样,你不够格。” 凛诚烦躁的想要结束对话。 “我够格一-!!”泽善大力吐露着心中那如同火焰的感情。 “我,是,画,家! 他死死的盯着藤海凛诚。 “你不配。”凛诚淡淡的说。 “技巧不配,生存方式也不配。 “我们的艺术生命永远不是一条路,所以我也不会跟你多费口舌。 泽善抓过自己的挎包,他从中抽出沉重的一叠画卷仍在桌_上。 “但我的绘画,还没有甘心被你蔑视! 会羡慕,会懊悔,会痛苦,会悲愤。 这就是凡人。 所以即便知道敌不过你的“妖刀”。 我也要...回击! 泽善景吾大力摊开画卷。 属于他的剑刃嗡鸣! 幻秒的音乐,精致的灯盏,婉转的长笛,闪烁的 烛光。 画卷无声,但却骤然袭来利剑般的决心! 该轮到他拔剑了,捍卫那虚伪的自尊。 ...... .我也经受过枯燥的训练,我从十岁开始就参与无声的厮杀,残存至今,你可能忘了,所以我要提醒你,不要把我当成业余。” “这一副,门采尔《腓特烈听桑索西长笛音乐会》 就是我锤炼的剑!” “藤海凛诚,我,是否有资格称得.上画家啊--? 泽善景吾沉沉的说。 凛诚看着他展开的画卷,脸色阴沉,右手无声重新攥紧。 第二十八话蹒跚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自己是天才。 这世,上,最不幸的事,就是自己只是众多天才中的一员。 弱小的一一员。孩子是单纯的,他们容易被欺瞒,容易被满足,容易将事物和世界朝着更美好的方面偏转。 所以当有人说我是天才的时候。 我就相信了。 当更多的人说的时候。 我便更加确信了。 但他们,为什么....再说一声,你,只是“弱小的天才”呢? 一路建立的自信,一路艰辛的磨砺,觉得自己迟早可以握着通往星空的钥匙。 然而当走到一半时,拨开那重重迷雾。 眼前赫然是万丈悬崖。 路到头了。 艺术之神分给自己的眷顾到头了。 渐渐吃力,渐渐察觉不到进步为早已设好的美好未来感到恐慌。 焦躁化为晦暗的火焰,缓缓灼烧着自己的星夜。被神明拥抱到了半空,但它突然撒手,任凭自己慌乱的挣扎,冷眼旁观自己这个不被深爱的孩子摔的四分五裂。 艺术之神绝对是邪恶,而又残忍的。 它也绝对无聊又冷漠。 欣赏着地.上,得到它眷顾孩子们之间的厮杀。十二岁的我,慢慢感觉不到那第三只手的存在了陷入了瓶颈,就像淹没在深海,奋力的想要浮上水面呼吸--口新鲜空气都不行,那样的心觉窒息。 “他怎么画的越来越慢了呀?”开始有人说了。 “总觉得你进步没有以前快了,是懈怠了吗?”出现质疑了。 “那个比赛你怎么才拿鼓励奖呀? 无法回应期待了。 “景吾,功课也不能落下啊,学绘画是不错,但你真的能用它吃饭吗?" 父母也慢慢劝他了。 什么时候,前方的路越来越窄了? 如此的,寸步难行? 但我不想放弃。 我可是天......哪怕勉强,吃力,我也是特殊的,怎么能放弃这份恩赐。 何况,我真的好喜欢绘画。 可能真的是这样吧,只有拥抱痛苦才能得到来之不易的成功。 不是说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 一-定走得过去的。 踩着钢丝,小心翼翼,掐着自己喉咙强迫自己跨过了那万丈悬崖。 他再度看向下一站。 却是,刀山火海。 好难。好难。好难。 真的好难。 但,一定可以通向。 然而。 那个人出现了。 一个出生就降临在罗马中心的人。 他的存在就如同艺术神明最大的玩笑,最冰冷的嘲讽。 藤海凛诚。 一位,天才。一位,怪物。 与他生在同年代是最大的噩运。 站在他的面前,我才不得不承认。 我,根本不是什么天才。 不仅如此,慢慢的,我发现我在其他许多人面前也称不得什么天才。 我沦为了凡人,又或者,我原本就是凡人。 之前虚加给我的光环和赞扬全部瞬间变为了寒气森森的钢刀,将我戳的千疮百孔。 我唯一仅剩....只有那个十岁的夏天,在炎炎夏风中吹拂开来的悸动了。 我还剩下努力。 可我再没得到什么希望了。 那个怪物,三岁开始拿起画笔。 在得知这个的一瞬,因为努力心生的一丁点希冀都转为了绝望。 七年。 竟然比我,比凡人还早七年。 怪物,恶魔。 一一疯子。 二月份,羽森中学--年级开始做黑板画的活动。 我与藤海凛诚负责,因为班级中谁都知道我们会画画,而且画的很好。 藤海是美术委员,原本是没有副委员这一说的,可大家,包括我也这样默认自己是了。 我还像是个快被焦躁和压力溺死的人一样做着争斗。 藤海很可怕,我畏惧他的实力和恐怖的天赋。 但我也...憧憬他。 他之所以能不给任何站在他面前的挑战者活路的机会,是因为他真的把别人任何的突破C1都封死了。 天赋自不用多说,就连努力也一样。 他随身都携带着薄本和笔,总是随时随地都会开始闷头画,教科书上全是兴致而起的涂鸦,书包里总 是有美术书籍,看着什么东西都是那样认真。 我在那他那里,感受到了远超于我十岁夏天时的那份纯粹和虔诚。 清晨,我背着书包走进还很清冷的校园。 昨天我的黑板画只画了一半,心里正迫不及待的想要趁着早课前完成。 教室空旷,初春的季节,还带着一点冬末残留的冷意,我惊愕的看着独自一人在里面的藤海。 “你这么早?” “我也是刚来。”藤海说,“因为我想画嘛。”创作的激情,对作品完成的渴望。 我感同身受。 “这是你画的吗?”他指着黑板左下角的一片。 “是的。”我竟有些紧张。 “画的不错喔。 ” “....的吗?" “是啊。”藤海看上去不像是奉承和说谎,不,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在这方面说谎? 我心底涌起一股喜悦,冲散了春晨的冰冷,身体暖暖的。 “我去教师室拿几盒粉笔过来。 我抛下书包,匆匆的跑出去了,得到他的认可,令人雀跃,同时,接下来甚至能和他一起作画,让我有些跃跃欲试。 藤海很强。 不能拖他的后腿。 志同道合的人,都有那颗纯粹的虔心,都想成就大师的境界。 其实我忽然觉得,藤海除了天赋外,竟是如此的与自己类似。 我抱着粉笔,快步走回教室。 窗外阴云密布,好似要下一场连绵的细雨,阳光被雾霭般的云笼住,风更冷了。 水滴顺着黑板淌下。 我呆住了。 先前心底纠结复杂的心思都被浇灭。 --正如藤海他用水与抹布将自己昨天所画的那一角全部擦去一样。 烙印在黑板上的粉笔灰就这样被水冲刷的一千二净,几小时的努力,全部在几秒内化为了乌有。 “你....干什么?”我简直难以相信。 “你,为什么这么做?”没有理由,没有理由。 藤海回过头,站在窗边,远方乌云前的他显得晦暗。 “我要画画呀? 他理所当然的说。 “可是,为什么要擦去我的?还留有很大一片位置啊?" “哦这个啊。”藤海笑了笑,“因为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很棒的构图,覆盖了整个黑板,所以我只好把它给擦掉了。”我的嘴唇颤抖,艰难的询问。 “你不是....我画的不错吗? “是啊。”藤海看了我一眼,“我觉得那片画的是比你平时画的好多了啊? “但是... 顿了顿。 “跟我有什么关系? 自然而然的字句,随着冰冷的晨风传来,雨终于开始下了,窗户大开着,所以雨滴伴随着风冲进教室有那么几滴,刺在了我的脸颊上,冷到彻骨。 “看着吧,那个构图很棒的。”藤海又笑了,他笑的那么天真,一如开学时见到的那样。 他开始动笔了,从右侧开始,这样这边画完后,左侧的水渍就差不多干了。 我错了。 他和自己并不一样。 那一天我才真正绝望。 因为天才和凡人真的是截然不同的。 他不介意,就是真的不介意。 他的心里只有绘画。 只有.....自己的绘画。 原来是这样的...真正被艺术之神眷顾的,原来是这样的人。 内心和天赋都是这般的无懈可击。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支配星空。 他做得到的,自己做不到。 他做不到的,自己也肯定做不到。那是,次元的不同。 我也许永远抵达不了的。 没有多久,藤海凛诚就转走了,说是赴往国外钻研画技。 我觉得理所当然。 他的人生当然只有奉献给艺术。 而我在那之后,揣着满是裂纹的初心,依然艰难的行走在属于我的刀山火海之上。 有那么一天,终于,周围的所有声音都化为了劝诫和质疑,劝我放下画笔,另寻一个看得见未来的路不要再只看什么艺术大学,我的正常功课因为全心全意在绘画上已经很差了,就连父母都在数落我,也自责当初为什么就任我的性子乱来。 我带着执着报考。 成功了。 可这样勉强,伤痕累累的逼迫自己步向职业圈,我只会感到束手无策。 因为朝这汇聚而来的人,都是那么的可怕。 我的极限已经到了。 就这样下去,只会被冲到不知哪里的浅滩上。 我甚至感觉到了,我的艺术生命的倒计时。 “但是。”奋力将那个教室里对天赋和努力都绝望的过去的 自己抹去。 二十岁的泽善景吾声音嘶哑。 “我依然无法放弃...材能不足,努力也不够,如果只剩下你说的歪】邪道可走,那就歪【门邪道!“至少,那邪道让我至今还有机会站到你面前,而不是已经泯灭于过去!”你是天才,我比谁都清楚。 我已经不奢求大师。 我是画家....此用尽一切,乃至污秽了我昔日那份赤诚也要! 比起我在那个夏天感受的悸动.上抹黑,比起那份痛苦,比起正视现实的无力。 你的质疑还算不了什么。 泽善沉默的凝视他,等待他的反击。 藤海凛诚则垂视着他面前摊开的画卷。 面对一往无前的利刃,妖刀犹豫着。 一度。 未曾找到破绽。 第二十九话背叛者阿道夫.冯.广】采尔。 德国十九世纪成就最大的画家,一位名垂青史的大师。 提到他,更多人想到的是他那数量极多且高超的素描作品,以至于会让人忽略他的油画作品。 但是,素描是根骨,依赖那强悍的底子,他的所有作品都那般瞩目。 画作, 《腓特烈听桑索西长笛音乐会》,真迹高1 42厘米,宽205厘米,现于柏林国家美术馆珍藏。 历史题材的作品表现出还原史诗原貌的严谨与考究,工整与庄重。 写实手法体现于画面的每一-处细节,仿佛被凝固其中的百年之久的婉转笛音,扑闪燃烧的烛光灯盏,朦胧的黄光蕴含无言的诗句,处在灯光照耀^下的贵族们,着华丽服饰,演奏家姿态潇洒,神情专注陶醉于笛曲中。 色彩辉煌华丽,冷暖、明暗的转换与过度。 贵族藏在灰色的调子下,乐手退于暗部中,焦点中的演奏家沐浴暖调,黑衣肃然。 强大的感染力正从那中心之人物的指尖溢出,充满了豪华富丽的画面。 1850年的那场腓特烈大帝所听的笛曲,被【采尔以笔墨暂停在了纸上。 跨越时光,感同身受,并与故去的伟大灵魂交流大师之作。 而展开在藤海凛诚面前的,就是那一副的临摹,亦或是赝作。 用的也是画布绘画,但大小比原作要小。 落成的时间,可能有一阵子了,卷过的画布两侧还有些翘起,因为卷过,图面的油彩也有了些微裂痕但好在并不厚,问题不大。 相当还原。 凛诚凝视几分钟后,无声评价。 曾经在柳正严铁的校长办公室,他大力抨击了那副同样是仿画的《星月夜》。 但在这里,面对这幅画,他不能说那些台词。 竟然...能临摹到这种程度。 他有几分吃惊。 桌上那些单薄的人设稿又死了一次,在这副画的 面前,全部沦为了尘埃。 只看那些笔触就能想象得出作者的熟练度有多高仿佛润湿色彩的水并不是普通的自来水,而是那人的汗水。 这已经不是什么学生级别的作品了。 确实是... 藤海凛诚脸色复杂。 但。 你,不能。 他仿佛做了什么决定般的闭_上眼。 “这幅画的,原作的原作者。”泽善景吾轻轻开口 “他十八岁考入柏林美术学院,然而仅仅学习六个月就被学校以缺乏天资不可造就为理由劝退。” “真是机缘巧合啊。”他接着说。 “我当初也曾差点觉得吃力而退学,你呢?” “什么意思?"凛诚皱眉。 “你对它绝不陌生吧。”泽善指了指桌.上的仿品,因为,你享受着'东京的「】采尔'这种无比荣耀的称赞。 “尽管只是一丝一缕,但我们都和这副画有牵扯, 藤海,告诉我,你至今走到了什么地步?” .....什么地步? “已在顶级画展上占据过席位的你,如今又到了什么地步?”泽善压抑着声音,“大师的门栏,看到了吗 ?星夜下的那片阶梯,看到了吗?”凛诚沉默。 “但我是绝对看不到的,我的极限便在这里了。”泽善景吾轻声说。 “现在,告诉我,我的极限,能否对得起画家二字明知故问。 泽善静默的笑了笑,有些自嘲的想。 明知故问。 藤海凛诚不知不觉咬紧牙关。 干枯的颜料,凝结的笔触,赋予无声以有声,再现时光的斑驳。 那幅画里仿佛有团火在燃烧,即使过了许久,也不曾熄灭。 一小簇倔强,悲愤的火。 艰难的与那要烧尽他艺术生命的火对抗。 这个人竟然没有妥协。 明明那些伎俩那些招数,都是没有高洁之心的走捷径。 但唯独在这里,他竟然仍然固执的,愚蠢的用最初心中悸动着的火苗。 明....依然用那套世俗的哲学,用装着虚伪的水一泼就可以了。 偏偏,偏偏,竟然,在这里坚守。 他保持着诡异的缄默,未曾挥下妖刀,也未曾收回妖刀。 可这份迟疑,却让泽善松动了表情。 他那渐渐明亮起来的目光,仿佛正期待着什么,期待着不同于他心目中的那个,别样的回答。 凛诚的右手抓的死死的,指甲都几乎陷入掌心之中。 他深深低垂着头,凝视着那】采尔的赝作。 牙关绷的死死的,眼神动摇。 吞下口水,好似浇灭什么。 心底用力的嘶吼。 这是,唯一的,一次...霞之丘诗羽! 他压下心中那份背叛着什么的痛楚,深深的呼吸再缓缓的张嘴。 “丢勒告诫过青年画家,凡无天赋异禀之人,定不得强求,乃因灵韵为上天恩赐。”妖刀,刺下了。 泽善眼神闪了闪,静默下去。 凛诚顿了顿,声音低沉。 “寥寥数笔,手法轻盈,巧妙利用构图,色彩的简单打动观众,那是少即多的体现,那是灵气,谢洛夫就是如此。” “目的性太强,缺乏打动人的手段,或者本人就是没有什么感受的人,仅仅是个绘画技术的执行者,那是匠气。”其实并非如此,没有谁高谁低。 也存在着勤奋与稳重,譬如列宾。 他又停顿^了一下。 “艺术中那种难以替代,独一无二的特质,才是最大的魅力。” “你这,模仿于【】采尔,但始终是差了一截。”或许是因为那副画中的火,凛诚喉咙干涩。 “不按规则的飘忽与偏离,没有。”“将规则演绎的淋漓尽致,不够。” “庸才之作。 最后一句。 当不得画家。 但却始终卡在舌腔中,吐露不出。他就这样陷入了停滞,不再说话。 低着头颅看着画面,手心被抓的刺疼。 几秒后,视野中,那油画的一-处忽然溶解了。 凛诚一颤,抬起头。 泽善景吾,没有动作,只是,这个二十岁的人,正缓缓流下眼泪,没有呜咽,没有什么不堪的表情,只是悄无声息看着自己的作品,流露着仿佛是不甘的泪水。 凛诚眼神一-狠,撇开了头。 “我....不是画家吗? 明明一直以来,口口声声都用着肯定句,泽善呢喃出声。 “我终究是,不配吗?”一时间的沉默。凛诚看着窗外,空调的冷气吹在他身上,但神经却炽热到让他扭曲。“是什么时候的?” ” “什么? “这幅画,是什么时候的。” “我于大学毕业前夕,曾想方设法挤进圈子,我四处投小展,这幅画,就是那些作品中的最后一幅,我得到了一位行业人士的肯定,从而渐渐结交更多人。 泽善低声说,“正是这幅画,让我才能延续纸张上的生命。 孤独的画室,刺鼻的颜料,彷徨无措的内心,但却最后炽热的灵魂。 这就是。 那就是.... “然后自那以后,你就再未进步了。"凛诚说。 "是啊。”泽善笑了笑,“过了这么久,明明已成为职业这么久,但最后拿出的,却是在那之前的拙作。” “不进则退。"凛诚默默的说,“坚守不住的人,也没有被怜悯的资格。” “是啊。”泽善轻声说。 “但,哪怕是假的...有时也心甘情愿。”假的,也无所谓。 该死的。 凡人。 片刻后,凛诚缓缓的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口。 打开门,走出一半时停住。 “门采尔,一生留了七千余幅素描,80余本作品集众多油画彩稿。 他说。 “你画过多少?" 泽善不解的看向他。 “我迄今为止,也还没有画过这么多...找近来有些懒你如果抢先画到那么多,你才是东京的】采尔而不是我。 “是她,配不得你的画作。”凛诚背对着他轻声说, “再说,哪怕是假的,至少已经得到了,剩下的,只剩把它变成真的了。” “泽善景吾是吧....找记住了。 ”失魂落魄的人再次呆住,看着他背影的眼神难以置信。 凛诚离开了。 他只是不曾介意,而不是失忆。 其实,早就想起这个人。 在手机查看网_上,他的事迹时,就有印象了。 多么的愤怒,这等亵渎之人。 可最后被穿心的却是自己。 他捂住胸口。 那副仿品里微弱的火焰。 烧的他周身痛楚。 我也是背叛这条路的人。 我才是。 十多分钟后。 当町田宛子小心翼翼推开门,看到泽善景吾还坐在房间里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抱歉啊,泽善老师。”她整理着思绪,心想该如何安抚他,或者说,稳住他? 坐在椅子上的人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到来,默默的盯着画卷。 “东京的.....】采尔。 “嗯?老师说什么?”泽善景吾仔细又温柔的收起桌上散乱的稿子,轻缓的卷好那副仿品。 “我告辞了。” “呃,那个,真是对不住啊,刚..... “我会推掉这次委托的。”町田一愣。 “这,这样啊。 ” “你看.上去反而有些开心? “不,不,没有,怎么会呢?” “原来如此... 看着女编辑有些尴尬的笑容,泽善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但没露出什么笑容。 那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人,记住了自己。 印象中,那凌驾于同时代人们的噩梦,纯粹献给艺术神明的祭品,竟然记住了自己? 被梦魇记住,真是令人恐慌啊。 他对町田宛子摇了摇头,旋即提着包径直离开了步出,比起楼内更加滚烫的风吹过来,阳光刺眼夏季。 十年前。 也是这种夏天。 他回头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不死川I的大楼。 ..... .这悸动,久违了。 PS:命都不要的更,收藏还掉了,不讲道理的啊 第三十话疑点玉溪香烟在他手里抛拋落落。 东京有千百般风格。 当樱花在三味线的弦音中飘舞时,你只觉它是沉香古韵的舞台,穿着振袖挽起头发,只露出雪白脖颈的女人与佩戴着恶鬼般能剧面具的男人吟唱幽幽长歌当铁道纵横,汽笛声悠扬传过你的耳畔,你只觉它是永不会停歇的机械和引擎,沉重的钢筋水泥把你拉进快节奏的旋涡中。 藤海凛诚眯着眼,看着被艳阳照的发亮到仿佛朦胧的城市街影。 有些美,看得多了就不觉得美了。 “真冷。 ”沐浴大片大片灼烈温度的阳光,他自言自语。 但是。 心脏的某处又升腾着什么热量。 微弱的火苗,仿佛就像是清冷孤寂的屋子中唯一带来光明的烛火。 头发杂乱,干瘦的人影借着那淡到不能再淡的火 光,挥斥着画笔,把周身的力气和感情聚集在笔尖上,一顿一摆的绘出仿佛自己血肉结晶般的作品,他脸色惨淡,唯独眼神炯炯。 ..... 黑暗如此深厚,前路弥漫着无尽的雾霭,但浑身的神经都在灼烧,心和灵魂,都炽烈如火。 明明是仿品。明明是凡人。 但他似乎都能听见自己妖刀不慎被迫震退的嗡鸣 “这不是,根本就不可怜吗? 那根玉溪香烟被他一拋,恰到好处的扔到唇中,电影《古惑仔》里乌鸦哥的特技,这动作潇洒无比,但毕竟有些痞气,还穿着那身黑色西装的他,一刹那显得有几分高级黑道的斯文戾气。 他没点燃,最后在高楼的阳台边望了一眼炎热的城景,转身回去。 吊儿郎当的走到町田编辑的工作桌旁,女朋友和编辑桑都不在,看来是继续工作去了。 他四下张望了下,最后坐下,翘着腿又摸出手机准备打发时间。 视线巧合的停留在了放置在桌.上的一叠文档。 「后辈企划」 封面言简意赅。 他就差直接郁闷出声了。 这家伙心脏是得有多大,经历一番职场压力和业界深水后,还在这抽空琢磨修改那个被找不到理由退回那么多次的同人社团稿子,你自个儿的正经大纲都还没定好吧? 凛诚咬着烟头,把手机放回兜里,伸手抓过那本完全不薄的订装稿纸,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打开看。 这稿子虽说被退了那么多次,然而他还都不清楚这里面讲的是啥。 “某.....我跟坡道上的一位女孩命运的邂逅了他读的很快,毕竟是大纲,这种如同黑板上老师板书的东西一眼就能看的清晰明了。 四五分钟后就翻到底了。 挺有趣的。 恋爱日常中后期转超现实都市,情节很稳,没有唐突的违和感,但是还是蛮吃惊她竟然驾驭得住这种奇幻风, 《恋爱节拍器》可没看出她有那么多脑洞。 他又闲散的翻了翻,就准备放回去。 可又顿住了。 “要求明明符合,可为什么就是没有被采纳呢?” 安艺后辈是霞诗子最死忠的读者,这一部远超初作的全力作品按理说应该会一点都没阻碍的通过啊。 这个疑惑一旦冒出来,另一种淡淡的古怪感也跟着浮现。 他皱着眉看着手里厚厚的稿子。 重新从第一页翻开,他又通读了一边。 奇怪? 他歪着头。 那种古怪感更深了。“有哪里....? 他坐正,又回到开头,重新一页一页读到最后。凛诚努力跟着心底那种似是违和的怪异感放缓阅读节奏。 第三遍结束,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仿佛发现什么的惊疑,旋即迅速重新回到起点,这一次他彻底放慢速度,逐字逐句的认真读着走,连一个小小的标点符号都重视几眼。 当他第四次看到结尾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都把嘴里那根烟都点燃了,烟身都快烧干,火蔓到了过滤烟嘴的棉花那儿。 他慌忙:低下身去把烟头踩熄灭,拍打抖落身.上的 烟灰。 抽过桌_上的纸巾清理了下地面,他才又把目光回到那本稿子上。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过不了。 带着确信,带着淡淡的嘲讽。 要是安艺后辈根本没看过你的初作,不是你的死忠粉,说不定还举双手赞成并已经着手接下来的工作了。 正是因为认真读过你以前的文字,是你珍稀的读者。 你这一本全力发挥的东西反而才没能过。 "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究竟是装不知道,还是真没看出来...要是都没看出来。”他感到好笑的笑了一声。 什么优秀的作者,什么真诚的读者。 简直就是笑话。 他起身走到外面把光秃秃的烟头丢了。要是他们都没发现,要不要去说一声? 藤海凛诚想了一下。 不。 这个我就不帮了。 反正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他微笑。 这个社团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没有影响,和损失。 “男朋友君站在这里露出耐人寻味笑容是在干什么 “嗯,嗯? 回过头,他看着黑发的美少女走过来。 还是大众印象中的高岭之花,仪态端正,表情带着小骄傲,好似他几十分钟前见到的那个紧贴着町田小姐红着眼眶脆弱无力的小女生是假的一样。 “无聊嘛,四处看看。"凛诚说。 “这样啊。”诗羽倒也没有太在意,走近了看其实还是能发现她眼部留有余红。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喔。” ...哪个姓泽善的插画师呢?” “回去了,而且推掉了我的插画工作。 “有没有觉得轻松一些?” “突然怎么了?” “没事。"凛诚顿了顿, “只是..他完全能胜任这份工作,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说这个而已,单纯说说。”诗羽看了看他,有些疑惑。 “怎么感觉你没有之前来的那么没心没肺了。’ “看来是出入这充斥着轻小说味道的公司让我也不禁有几分中二式感慨之情了。”凛诚露出一个随意,大咧咧的笑容。 “毕竟人们总是会在排泄,洗脚,睡前和无聊时思考人生。”诗羽看似疲倦的叹了口气。 “下午会到和合市去跟那边的书店打招呼,怎么样你想去吗?” “和合市不就是你书里的那个城市么?” “是啊,权当再取材吧,你要是去的话,午饭就留到那里吃吧,晚饭也-样,本来我也该感谢你的。 “谢我?” “是啊,今早的采访。” .啊..对。 凛诚点了点头。 “那我就跟过去蹭两顿饭吧。” “那稍微再忍受下十几分钟的无聊吧。 诗羽朝他笑了笑。 第三十一话明白了那大纲,自己读过不知道几百次。 陆续将想到的内容和疑问写上去以后,纸就变得一片红了。 还无法解决的疑惑,自己也向学姐请教很多次。 可下了这些功夫。 心底里给出的回答依然是“不行”。 “无法具体指出是什么误差,完全是我能力不够.... ”没有才能,实力不足,这毋庸置疑。 赶不上期限,受责备也天经地义。 但就这样动工,不可以。 唯有这念头始终坚定不移。 但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那怪异,心底焦虑不已像是架在火上烤一般。 星期六。 阳光强烈的早晨找不到一片云朵,今天的气温恐怕能轻松的一口气超过三十度。 但周遭依然人潮人涌,时尚的年轻人们毫不在乎 拥挤和高温。 有时候真的不太能理解逛街为什么是一种放松的生活方式,漫无目的四处看看,东瞧瞧西望望,试穿走几步后又脱下跑到另一家,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六天场购物中心,中世纪欧洲风格让人联想到横滨红砖仓库的恬静外观。 商场分割成南北两块大区域,两百多间以上的时尚、生活杂货、户外用品,餐饮店,内容丰富的待上一整天也不会腻。 ...情侣和全家大小打造的空间,现充的游乐场然而今天伦也却能抬头挺胸地走进只有情侣或是和女生同行的客人才会选择的甜品店里。 多亏身旁有名为加藤惠的女孩子。 “这个水果塔很棒啊,明明酸味浓郁,但又用过甜的卡仕达奶油压下去了,搭配得恰到好处。” “红茶戚风蛋糕也很好柔软到入口即化又芬芳扑鼻的蛋糕,配上鲜奶油根本不腻口,反而带来的是那股双双融化在舌尖的独特感觉。” “没,没关系吗....?女孩子虽然和甜食很配,但不是会顾忌体重之类的吗?" 伦也看着对着桌上的甜品笑的很是衷心的加藤。 该怎么说,明明很少看到她的笑容,但偶尔看到了也没有什么反差萌之类的,反倒是觉得,啊,就是这样,就该是这样,很平淡的反应。 亮色系背心外面,披了半透明的白色蕾丝短袖.上衣,头上则轻轻戴着尺寸稍大的水手帽,裙子底下是白净的大腿,夏季的装束,所以少女青春健康的肌肤大多都露在外面:了。 不知道为什么介绍这些有一-种中年大叔的下流气息.... 总之。 两个人结伴来到了这座购物中心,在坐到这凉气飕飕,让人愉悦的甜品店休息前,他们两个已经在人海中战斗了快两个小时。 最初差点淹没在严重拥塞的建筑物内。 但好在自己重新站了起来,运用多次在人海中,以最短时间逛遍所有社团摊位的经验...勉强让加藤尽可能多的走遍了她心仪的商铺。 虽然逛商店和逛漫展性质差不多,都是看到喜欢的就买,买不起的就再看。 但是,还是不明白,还是不明白...哪单薄的衣服毫无吸引力的款式以及那诡异的价格为什么能俘虏女性。 “安艺君不吃一点吗?" “啊我就不用了。”伦也不知不觉又拿出了那叠被他否定许多次的大纲,开始翻看。 “话说回来,安艺君你好厉害喔,我自己来的话,一半都逛不完哦。” “别小看御宅族的物欲呀。 伦也搭话,但始终没有抬起头看加藤。 那些看到深入脑子里的每一段行文和每一个字,抓的他出不来,可明明已经如此深入,如此忙里偷闲都要牢牢掀开那古怪感的真面孔...但却始终不得好结果。 甚至最近都有一种神经衰弱了。 拼凑起来的社团,美好的蓝图,但一上来就面对的是瓦解的危机。 最烂的制作人估计就是这样吧。 究竟,在哪里? 他的眉宇皱成干巴巴的川字复印的这份稿子,每一页几乎都有自己勾画的线条和批注,原本干练整洁的行文在自己那猩红色的信号笔下也变得有些狰狞,稿子几乎快涂成哪里买到的 咒语书了。“安艺君? “安艺....?" “呃,嗯?怎么了?” “脸色不太好,没关系吗?"加藤有些担忧的说。 “可能是睡眠不足吧,这几天老是想东西,睡不着 。”伦也回了一个笑容。 “是学姐的那份大纲吗?" ...... 是啊。” “抱歉呢,明明社团的事情还没有整理好,却要你陪我来做这种事。”加藤放低声音。 “不,没关系的,原本不就是我强硬着要跟过来的吗? 伦也连忙说,看到面前女孩子有些自责的表情,他更加烦闷了。 加藤应该是很期待来这的,从她之前那难得的干劲就看得出来,本来是该好好享受的周六购物,却因为自己的关系让她无法尽兴。 .....真是感觉做什么事都很差劲。 “我今天也蛮开心的啊,因为也很少这样玩大半天”伦也又尽量带着笑意说。 “你自己明明一件东西都没买诶?”加藤说。 “呀,这个,是因为这边的东西不能让我狠下心掏钱包吧?”伦也轻声说,看着手里头的厚重稿子。 “毕竟,我只是个御宅嘛。”加藤不知何时放下了刀叉,看着他,似乎是正想着什么。 “那个,不好意思,我们再多绕一家店好不好?' 十几秒后,加藤忽然说。 “嗯? “因为突然有一家很想去,再说时间就算拖得晚一点,感觉你也能想到办法...不行吗?" 先前为了考虑效率,或者说她本人并不是会主动提出意见的类型,所以路线计划都是自己制定的。 “可以哦,让我奉陪到底吧。”伦也拍起胸C 但是,这种任性,也代表她在这个地方对自己产生信任了,总之,被人依靠是件不赖的事情。 “我记得,这边有一间叫Aion的店来着。"加藤拿过手册,看着.上面的地图。 “就在这附近啊,咦...伦也想起对手册的印象微微有点疑惑。 “怎么了?” “这间店... “快点,我们这就走吧。” “加藤... n”看着对吃了一半的美味甜品不闻不顾,已经站起来提好那些包装袋、塑料袋的女生,伦也首次觉得她好像有哪些地方跟往常不一样了。 风风火火的结完账。 先前都是自己带着她到处跑,这次却变成了她主动带着自己。 被半带半拽进店铺的伦也有些茫然。 因为名叫Aion的店铺,是一家眼镜店,这些商品加藤应该用不到才是。 “这款怎么样?我觉得和你挺合适的哦。” “啊? “镜片实在太贵,不过,光买镜架的话,剩余的钱还有底气。” “你买了,要做什么.... “这是今天你陪我逛街的谢礼呀。” “呃?”下一秒,她挑选的镜架,忽然戴到伦也的脸。上, 他才发觉,自己的眼镜早就被她给摘掉了。 她竟然也会做出那种可爱的恶作剧。 “谢谢你,安艺。”伦也怔了怔。 “不喜欢细框吗?那换一个。”不,不是。 在习惯这满是现充气味的战场前,从头到尾都是再给你添麻烦。 也没有参与你买东西的过程。 在激烈的人群里奔走,还要你迁就自己的步调,叫你跑的气喘吁吁的。 “就你原来戴着的那个框子的类型可以吗?”女孩弯着身,贴近着满是镜框的货架边。 说到底,是自己别扭的要跟着你来的,而且一直有空都是掏出那稿子看,忽略了每次你买完东西后的感想,这与其说是两人结伴来放松,不如说就像网游上,两个陌生人组了个队,该配合配合,然后就各做各的。 但是,为什么....还这么温柔,要考虑到我? 阿宅本来就是习惯被人忽视的哦。 “加藤..." 他忍不住出声。 “嗯? 伦也觉得必须再别扭一下,或者习惯的用御宅话题敷衍,让她的心意泡汤才行。 不然,自己会.... 等,等等。 伦也忽的一顿,眼睛睁大,脑海里像是有什么火花燃开,照亮了那片迷雾。 对,对了,是这个。 看着近在咫尺,还扑闪着眼睛静待他接下来话的可爱少女。 “是这个,是这个! 伦也慌张出声,突然的就地坐下,掏出那本稿子飞速的翻阅,他看了这本大纲太多次了,或许几百次都有了,每一段都牢记于心,他是做什么确认般的跳着看。 “是这样啊,是这样啊.... 伦也的视线快速转动,看着那些行文呢喃出声。 “怎么了,安艺君?难不成想到什么了吗?"加藤凑近。 "是的,是的,想通了,我想通了!”伦也抬起头 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兴奋喜悦的说。 "是吗,那太好了啊。"加藤没有他那么失态,只是笑了笑,那笑容虽然很淡,但却非常的诚恳,也同样的开心。 嗯,好开心。 普通的互动,感觉好开心。 即使不青涩甜蜜,维持着日常,也十分开心。 普通地出门,出糗,补救,普通地两个人并肩而走,普通地在拥挤的人潮里牵着手以免被冲散,普通的赠与礼物,普通的吃东西和聊天。 自己还是自己,她也还是她。 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惊喜,只有淡如水的时光。 开心,好开心。 “加藤。” “嗯,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不能送你回去了。”伦也认真的说。 “我现在要立刻去找-一个人。 第三十二话雨幕 “这就是你书中的城市啊,哦,这片风景正如第一卷第三章的拉页彩图那样,真是神似啊,之前的画手是实地勘测后才动笔的吗? 凛诚抱着欣赏的态度评价着。 和合市, 《恋爱节拍器》的故事舞台,对这本书的读者而言,来这游玩的行为也差不多等同于所谓的圣地巡礼吧。 “嗯,我小学,国中住过的地方。 “不会吧?"凛诚惊讶的说,“你以前住这儿的?” “是啊。”霞之丘诗羽坐在他的对面,手撑着头,看着窗外的光影,眼神带着几分回忆。 那本书对这座城镇提到如此之多有地方能赞助就没理由放手,下午凛诚与她和编辑桑去了几家书店也拜会过几个可能会出现在新书中的候补地点,顺便拉点赞助。 在跑过那么多地方后,现在时间已经将近晚_上十点。 站前公园里那座宣告夏天来到,汹涌的喷水池不 知不觉停了,电车班次逐渐减少,车站走出的行人也变得稀疏,也几乎没有人要进车站。 窗外的夜街的灯色蔓延过来,在她的侧脸.上染开藤海凛诚先前说过,人无聊时就会很感性。 尤其是文学少女。 霞之丘诗羽并不是他交往的第一-个文学少女,在那之前,是第十二个,还是第十八个,总之,是一个叫做绘梨花的女孩,那也是一一个多愁善感的文艺女孩儿,或者单论这个属性,霞之丘诗羽还不及她。她总是穿淡色的衣服,妆容打扮也很森系,说话声音小小的,平时见面不说话,但到了晚上煲电话粥就很热衷。 她喜欢让自己看着星空跟她说话....可能她认为这种不在身边,但眺望同一片天空的联络很浪漫吧。 “我是月亮,你呢?”绘梨花问。 凛诚很想回答阿姆斯特朗,但他思考了一会,觉着那是跟理科女孩的相处套路。 “我是天狗,这样我就可以吃掉你。”电话那头于是传来轻轻的笑声。 凛诚依然还记得,绘梨花总会凌晨忽然打电话过来,用很柔弱的声音说她做了什么什么梦,在一个混 乱的废弃游乐场里,她突然变得很小,蚂蚁-样小,看着那些腐朽的设施,下一刻就醒了,空荡荡的卧室里,她觉得好孤独,好孤单。 凛诚忍着被吵醒的郁闷,耐着性子听她说话,基本一个多小时后她才会恋恋不舍的挂断,文学少女精力一定很充分,不然不会那么爱折腾。 要定时给她打电话,有时她会接,有时不会接,但她不接的时候,自己不能放弃,要一直打,至少坚持十多分钟,然后发个短信说晚安。 因为凛诚知道,绘梨花多半就在电话边,趴在床 .上撑着下巴盯着来电显示的藤海凛诚四个字,她不接只是想从那不间断的铃声中看到自己对她的坚持和依赖。 你两三声就不打了,她反而会委屈的回过来问你为什么。 跟女孩子打交道就是这样,不能用你那套简单粗暴的理性思维去揣测。 所以此时此刻,凛诚大抵也猜得到诗羽为什么陷入那种忧愁中。 和合市站前店,是《恋爱节拍器》主角直人和第一女主角,沙尤佳相识的地方。 对她而言这里应该是充满了什么回忆的场所。 坐在饭店中,诗羽就隔着玻璃和夜灯与街道,望 着不远处的那里。 “我和伦也,就是在这认识的。”半响,诗羽忽然说。 原来如此。 凛诚想,自己只猜到了那无关紧要的一半,而另一半恐怕才是主因。 “我们那时,也在这座街道.上时常谈论作品。 “在作品的圣地中,跟作者本人讨论作品,后辈还真的是幸福的书迷呀。”藤海凛诚是一个神奇的生物。 他的人生好像是断层的。 第一次走进羽田机场的那个,是个只懂得绘画的求道者。 再次走出羽田机场的那个,是个开始把三十多个女孩子都看得明明白白的现充。 所以现在的他,已经能从只言片语里整理出这个女孩和安艺后辈的事情了。不过原本她也没想着隐瞒。 相识的夏天,畅谈的秋天,紧接着跟上他也参与到了的,分别的冬天。 他也读过《恋爱节拍器》。 那本充斥着某人明目张胆的幻想的作品,结局是男主角直人和第二女主角修成正果,最先登场的沙尤佳不知为何黯然退场,以故事而言显得意外,以角色人气而言显得妥当,,干净利落的胜败也让部分书迷至今还争得个头破血流。 譬如小纱看完后还一本正经的询问他这是为什么小纱恐怕是沙尤佳党。 这让凛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知道他勉强是冬纱党。 喝了一口水,凛诚看着仍然思索着什么的诗羽。 少有的,他今天不是太想和她说话。 明明手里正握着对她至关重要的一个情报,那就是那稿子中的,某个“缺点”。 但浮现在心头的。 凛诚静默。 他低头打开手机。 “你知道泽善景吾么?”晏殊明的回复很是粗暴。 “一个可怜人。”啧。 他轻轻闭.上眼,黑暗的视线前却是那副】采尔的 仿品,挥之不去。 完全不可怜,才对。 人类总是重复着同样的错误。 所以藤海凛诚也不经意间侧头看着窗外了。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上,水花溅开,水也沿着玻璃流下清晰的水渍,再然后,那水渍也被掩盖了,天黑了,更黑了,雨云们纷纷汇聚而来,截断了月光纱雾般朦胧的细雨连通地面与阴空,开始洗涤这座城市。 天气就是女孩的心思,变得那么快,哪怕有天气预报也不顶用。 谁能想到早_上的烈烈高温,晚间就迎来雨幕呢? “我去买雨伞。”凛诚说,起身走出,细薄的雨似是温柔的抚摸着自己,脸颊凉凉的,但很快就不会这么浪漫了,深沉的云,层后偶尔闪过骤亮的闪电,恐怕雨势还会加大,等暴雨倾盆,还在外面的,人人都得是落汤鸡。沐浴斜风细雨还有点优雅,但被大雨冲的浑身脏兮兮的,即便是言情剧,那也是悲剧的苦情桥段,哪儿还有几分小清新。 诗羽看着窗外的凛诚快步离开,雨做的纱纸让夜影朦胧了起来,光点也变成了光晕,那么的模糊不可 捉摸,凛诚的背影很快就消融在其中:了。 一个闪电划过,传来了低沉的响声,雨好像更大了。 这个世界开始有点不温柔了。 愈来愈大的雨开始冲刷,刺在街上的每一-个角落一大滴一大滴的水珠子坠落摔成水花,无力的顺着流进了排水口。 看着那些,都有种心灵上的冷。 诗羽就这样发着呆。 桌旁没有其他人了,町田宛子之前善后,让他们俩先出来吃饭,这会儿了还没办完事,藤海凛诚也先失陪,于是这里没有人跟她说话,也不会有人无聊揣测她的心思。 其实她也什么都没想。 对不可知的东西探寻,那才是想。 她顶多也就是回忆。 回忆已成既定事实的过去。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这回不是没有目的得照抄万叶集了。 是真的在心底里浮现了这样一句。 倒还真的挺应景。 她又不由得低头看到那份稿子。 怎么办呢? 她想。 和合市站前店,事实上论起重要性还不如这里。 和合市杰佛逊饭店。 她在这遭遇了失恋,也是第一次...名义上恋爱的开始? 雪亮的灯光在玻璃一闪,有车辆开启了远光灯驶过,诗羽眯着眼看去,旋即愣了。 在雨幕中撑着膝盖大力喘息的人,手抹过了湿漉漉的头发,朝她挥了挥手。 “怎么会....? 诗羽难以相信。 但他已经跑了过来。 “诗羽学姐!我找到了!我知道哪里的问题”了! 浑身湿透的人闯了进来,用很大的声音,他可能太激动了,因此引来的四面八方的视线。 “伦理...?" 然而下一秒,她桌边的手机震响了一下,她回头 想要接起,手机却停了。 但那电话不是要她接听的,只是想要她回过头而已。 外面,凛诚撑着伞,手里也拿着其他的伞。 站在雨中的西装男孩朝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晃了晃手中的伞,然后走到附近,把手里的伞都靠在了外边的屋檐下的墙壁边。三把,他,自己,町田小姐。 然而这里还有一一个突然来到的人。 三把不够了。 于是他便放下了所有的伞,连带着自己正撑着的那一把。 隔着沾满雨珠的玻璃,诗羽能看见他隐约做了个鼓励般的大拇指,旋即又消失在雨中了,走的太快,诗羽都来不及喊他。 这一瞬她更冷了。 原本以前只是隐约有那种预感。 但她好像更加明白了什么。 那个面无表情才是真正的藤海凛诚。 他是不逊色那些大人的面具男。 何其悲哀。 接着,她的思绪被走到附近的伦也打断了。 第三十三话身份窗外,就是和合市的整片夜景。 在深夜,这处离都市核心略有距离的通勤住宅区灯光正从车站周围开始慢慢减少,和灿烂通明的霓虹相比,别有闲情。 好安静。 在隔音完善的建筑内,听不见外头的任何一丝声音,来往十字路口的车辆,营业的店家,走在路上的行人,他们的声音都传递不到这里。 房间里,还是那样让人看一眼都深觉距离感的少女站着,从十多楼高的酒店房间向外眺望着淹没在雨流中的城市。 空气太沉静了,以至于冷静。 “我今天,去六天场购物中心了。”伦也站在房间里有几分无措,半路被淋成落汤鸡的他才洗完澡,身上披着的是房间内预留的白色睡衣。 “和加藤同学约会吗?”诗羽静静的问,她身上还是那套便服,该怎么说,明明是工作日,但依然穿的是丰之崎的校服,这也算是学生的特权吧,校服即是正装,饶是如此,也有个人穿的一身西服。 “应该算取材吧。” “这样啊.... “我们光是搭电车就花了两个小时,而且刚开业,人多的不得了。” “你应该不太习惯,但还是玩得很开心吗?” “是的,非常开心。”毫无迟疑的回答。 “我这边可是因为工作郁闷了快一整天。”诗羽叹息着什么,总算是收回了看着窗外的眼神,她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呢?"她看着伦也,笑了一下。 “不要那么紧张,也坐下吧,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还是说你有在期待?” “呃,不,不。”伦也学着她的样子扯过一个椅子两个人隔着一-小段距离,一小会后,他才说话了。 “学姐的大纸....要重写。 “为什么?”明明是很朴素又正常的疑问,但伦也却有点心惊胆战。 但他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说了。 “学姐写的大纲确实很有趣,情节状况,故事庞大 “不要夸了,说正题吧。” ..... .那份剧情大纲里,只有长达数代的恩怨,只有坎坷的命运,也只有血脉牵成的宿命。”伦也犹豫着。 “大纲里根本没有他们取回日常生活的剧情,女主角琉璃变成了巡璃,然而巡璃再也没有变回到琉璃。”他直视着诗羽。 “为什么,要把那个平凡可爱的女生给...杀掉了 ?” “因为不那样安排的话,作为前世的琉璃就消失了”诗羽的回答不假思索,“要是将琉璃消除,那磅礴沉重的过去就没有意义了,好几个世代积累下的大气剧情也会变成白费。 “是的,这就是最重要的地方。”伦也顿了顿,语气沉重,“我看了好多遍,最后才发现了这个问题,这是为女主角的前世,巡璃所写的故事,从一开始就这么铺垫了,故事开始的邂逅并不是起点,在那之前早就有起点了...找始终不能找到怪异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这个大纲非常的完整,毫无缺点我根本挑不出刺。 “那么... “可是,我最先提出的要求,是以那个坡道上的邂 逅为源头的吧?" “但在大纲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已经不是开头了和巡璃的邂逅,不知觉中被修改成了,和前世琉璃的重逢。”伦也低声说。 “所以,所以我才会针对大纲找不出毛病,但始终认为哪里不对劲,是的,那份大纲非常的完美,做出来的话一定很令人震撼,对学姐你高完成度的成果,我肯定是没有能耐找出漏洞和缺点的...可是,原本,根本就不该是这样的吧?” “因为归根结底,这个大纲..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巡璃的故事,但学姐你呈现的,却是琉璃的故事,巡璃起初存在,可慢慢融化为了她的一部分,最后乃至消失的无影无踪。”“学姐,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诗羽不语。 伦也则继续说下去。 “我最初的构想,那个平平凡凡受到双亲关爱,平凡上学,平凡与男孩相遇,然后恋爱的一个普通的女孩,但被突如其来的大段大段过往给淹没,冲得无影 无踪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剧情和文笔,而是作品的初衷已经不一样了。” .我是今天才发现,才醒悟的。” “然后呢?”诗羽忽然问,“有哪里不好?那份剧本有哪里不好?” “学姐,那不是霞诗子的作品。”伦也沉默了片刻然后用非常理性的声音振声,“那是霞之丘诗羽的作品。 诗羽一滞。 “如果,如果是霞诗子,那位出道就那般光芒四射的天才的话,是不会搞错作品根本这种事的,她是从业者,是职业的,是不会犯下无视掉制作人划出的方框,跳到完全相反的地方肆意写作的!” "可我真的已经尽全力了..诗羽低声说。 “霞诗子才不会这样自娱自乐!” “自娱自乐?你说我杀掉了那位巡璃是吧...听到他的话,诗羽睁大眼睛,忽的朝他投去利刃一样的目光,竭力压抑着声音,“那么,相反的,只要杀掉琉璃就皆大欢喜了吗! “还有什么叫做霞诗子的作品,什么叫做霞之丘诗羽的作品啊?” “难道都不是我写出来的吗?!" “你不就一直是安艺伦也吗?!为什么只能支持霞诗子,却不支持霞之丘诗羽?!” “因为一-!”伦也大声说,“我身为制作人,渴求的是那个天才霞诗子,而不是霞之丘诗羽!”诗羽一愣。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的天才,已经在业界都崭露头角,站稳脚跟的职业人士,连这种简单的立场和身份都确定不了呢!”伦也烦恼的说。 诗羽咬牙。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才啊!” “你...什么?”伦也吃惊的看着她。 “我不过就是个自诩高傲,一头闯入,第一卷就被打击到不行,被人冰冷残酷断言要腰斩的人啊!这样的家伙,怎么会是天才啊!”诗羽朝他说,“你也该明白吧?没有你自己建立的应援网站和博客不计代价的推送,才带来了转机,明明你都有参与其中,为什么你还能说出我是天才这种话啊! “为什么还会若无其事的把那么高的帽子扣给我,然后让我拼命啊! “因为....找,现在是,制作人。”伦也干涩的说。 “那不都是你吗?都是你安艺伦也啊!” ..... 伦也彻底怔住了,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她。 怎么会,这样? 伦也攥紧手。不应该这样。 身为备受期待的作者,才能得到赞赏的从业者,一个职业人,一个我那般崇敬的创作者,一个让我都燃起要挑战那片未知世界的挑战者。 会...这样? 这种,不就是一个撒娇的普通女高中生么? 他大力喘气,终究还是强忍着惊恐说。 “请重新构思... “果然,对你而言,比起过去的因缘,是现在的心意更为重要吗?" 然而对面丝毫没有想到他内心的动摇,只是一味的缠着。 ...... 那是无比冷漠,又怒火中烧的,近似炽热的表白不是这样的。 根本不是这样的。 在这里的,是制作人与霞诗子,讨论他们的作品才对。 创作者们怎么会在作品迟钝卡壳时,还业余般的纠缠其他的事情。 我明明。 早就..... 想要接纳作品里毫无杂质的讯息,并甘心被其摆布。 那时,仅仅作为书迷的心意,到最后都没有传递到她的心里。 现在,连“霞诗子”的存在也越来越稀薄,如同,接近死亡的边缘。 那个冬天,《恋爱节拍器》直接完结了。自己想要永远接触到的,最喜爱的作品。 它被毁掉了。 “我明白了,保留下来吧。”伦也低头,压制着什么。 “咦?” “琉璃同样难得,始终惦记着过去回忆的男女关系那段剧情也十分感动人,也是非常不错的桥段,没 有必要删去。”“伦,伦理君? “她盲目仰慕主角的部分很揪心,哥哥和兄长非常符合需求。 .什么嘛,原来你只是个没节操的男人。”听到对方宛若得救般的放松的口气,他内心的痛疼就越来越深。 “那也是,顺应游戏玩家的需求。” “那么,能开始着手修改吗,增加两条线路,把巡璃和琉璃都保存下来。”已经能清晰可见社团碎裂的纹路了。 .但...这只是刚开始。 不能就这样任凭它四分五裂。 如果说这是导演和制作人的职责的话。 我会履行。 “这就开始吧,我这次会全程在旁的,这样就不会有任何意外了。”那是自己最爱的作者。 有可能的话,想要救她。 然而。 如果做不到。 身为制作人。 也只能,抛弃了。 第三十四话好男人喧闹声,有激情四射的吆喝声,也有意味不明的嘶吼。 律动着的强烈的音乐节奏充斥着刺激心脏和血液的节拍鼓点,只是听到氛围,都能想象出一副狂欢的场景。 藤海凛诚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狂热的气氛越来越浓郁,几乎化为实质拍打在他的脸部.上。 各种鲜艳,刺激眼球的灯光像闪电一样一下一晃的交错,他都无法好好看清里面每个人的模样,不,这里,模样已经不重要了,没人在乎,最先映入眼帘和促进心脏的是那一条条窈窕的曲线。 女体的柔美线条是天生的,从肩部至凹下去的背部,再到巧妙凸起,玲珑的臀部,乃至大腿的圆弧和小腿的紧凑都是令人遐想的,但眼前,几乎随便朝那里投去视线,都能见到这份美好。 拥有艳丽的这些女人,几乎都在摆出挑逗人心的姿态,脱离了含蓄,拋弃了羞耻,完完全全沉醉于夜晚的欲望中。 藤海凛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后撩开头发。 他几乎湿透^了,挺合身的西服完完全全的紧贴着 在身上,有些难受。 大晚上的只有这里还开着了。 很大很广的空间,这赫然是一个大舞池,头顶上是旋转着的,投下绚烂色彩的迷灯,脚下的地板是半透明状的,舞池中人影绰绰,音乐声更是震耳欲聋般这种情况下只有大吼才能传出自己的声音,在舞曲的巨大音量掩饰下,一些低劣的声音也仿佛找到了掩护,可以尽情的从喉咙里迸出。 还好自己是个成年人。 不过找一间避雨休息的舞厅也能一下子找到这么激情的,真是没谁了。 口哨声和鼓掌声此起彼伏,简直群魔乱舞。 故意调暗的灯光,加.上里面的烟雾,充斥着沉闷的气息。 他眼睛都快别晃花了。 在雷电般的灯光中,中央的女人们舞出火辣心醉的舞姿。 空气中除了闷人的烟味和酒气外,还有膨胀的荷尔蒙。 他涌入人群,扒开丧尸一样的他们,好不容易挤到了吧台附近,一屁股坐下,朝着调酒的轻车熟路的说。 “格兰菲迪。” “加冰块吗?"DJ一样的酒侍问。 “加。”那个人便回身开始准备。 凛诚往兜里摸了摸,掏出被水浸泡成软泥--样的烟盒,火机也不能用了。 哦,该死,他郁闷的把烟盒和火机扔在台面上。忽的,一阵有些浓郁到刺鼻的香味凑近,紧接着出现在眼前的是--根香烟。 “帅哥,想抽烟吗? 他看去,是一个女人,妆容有些浓,在这种阴暗的环境里不大能好好看出她的年纪,凛诚便瞥了一眼她的身架子,听声音的厚度,该是个年轻妹子。涩谷妆,还是好经典的茶发、麦色肤、细眉、超短裙和厚底长靴,但是显然,你不能指望随便碰到的辣妹都是安室奈美惠那种有着小兔牙的可爱姑娘。 “多谢。”他伸手去拿,但涩谷妹开玩笑般的又收回,凛诚也不生气,他朝配酒的工作人员打了个响指。 “麻烦再来杯冰牛奶,谢谢。” “我成年了。"涩谷妹自然而然的坐在他旁边,嗔 怪的说了句。 “那可没看出来呀,我只觉得第--印象你是个年轻青春又爽朗的妹子。"凛诚再次伸手去拿烟,但她的手又往后缩了一下。 凛诚耸耸肩。 “冰牛奶换格兰菲迪,谢谢。”涩谷妹这次亲手把烟送到了他的嘴巴里,娇笑着 “你好像火机也没有?" “那么怎么才能让这支烟点燃呢?"凛诚叼着烟侧过身,故作好奇的问。 涩谷妹又摘下他嘴里的烟,自己叼。上,点燃后朝他轻轻吐了几口烟雾,再还给他。 “我还以为你想要我请你第二杯酒呢。"凛诚接过烟抽了几口,笑了笑。 “酒哪里有帅哥你的吻来的香?” “来之前我吃了份蛋包饭,加了辣椒的那种特异品我的嘴巴可不香,椒盐味。"凛诚摇摇头。 “你还挺有趣。"涩谷妹哼了一声。 “我能为你做什么?"凛诚咬着烟问,“输了选择的大冒险吧?要我的号码?还是想拉我去你姐妹们那儿 ?” “我一个人来的。” "巧了,我也是。 “那现在不是了。”涩谷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湿着的头发朝后抹去,他的侧脸勾人,靠近着吧台的灯光,在他脸上印着的影子都让人心跳不已,她喊过不少人帅哥,但这个人真的帅的近乎有些不真实。 酒来了,两杯纯麦威士忌。 “Glen代表山谷的豪迈,Fiddich代表麋鹿及其奔放的激情。”涩谷妹说。 "是的。"凛诚举起一杯朝她晃了晃,抬起头整了一口,咂嘴,“有阵子没喝了,有点刺激。”涩谷妹看着他仰起头时,那喉结涌动的性感,舔了舔嘴角。 “看什么,不喝吗?”凛诚问。 “闷喝多没意思。 “那你还想做游戏?” “你会什么游戏?” "多了,RPG,FPS,FTG。 “这儿可没游戏机。"涩谷妹瞟了他一眼。 “那你会什么游戏?” “陪你玩的游戏。 “这么说你想跟我来一场KOF97?我1P,你2P?” “真讨厌,什么叫我2P?"涩谷妹打情骂俏般的拍打了他一下。 “就是指你在版图的右边,我在版图左边的意思。 "凛诚耸肩。 “难道没有上下,前后位置的游戏吗?”涩谷妹若有所指。 “有啊,雷电战机听过吗,简单的操作,超爽快的手感轻松体验科幻飞机的~飞行乐趣超炫的弹幕激昂的音乐,带来视觉听觉双重盛宴。"凛诚说,“你驾驶的飞机就可以在我上面,我的飞机就在下面。” “什么跟什么呀?"涩谷妹轻哼一声。 凛诚抽了口烟,淡淡的说。 “把你那杯喝了。”涩谷妹照做,喝的干干净净。 “这根烟,用酒抵过了。"凛诚扬了扬手里头的烟 “你可以走了。”涩谷妹愣了。 “怎么,想再给我一根烟?"凛诚朝她笑了笑,“抱歉,我不想要第二根了,这薄荷味的烟抽起来跟空气似得,我实在不喜欢。” “记得下次再主动搭讪,带点烤烟,还有,找人找 准一点,我太帅了,不是你驾驭得住的。 “对了,山谷的豪迈和麋鹿的激情,合在一起就是鹿之谷,可没什么旖旎的意思。”他晃了晃手里头的威士忌。 涩谷妹脸色变了变,然后悻悻的走掉了。 他回头,又抽了一口烟,妹的,真的跟抽空气似得,一口下去感觉都没有。 忽然又有一杯格兰菲迪落在他眼前,凛诚疑惑的看去。 “送你的。"擦着酒杯的服务生淡淡的说,“失恋了吧?” “你说啥呢?” “长成这幅模样,进来不去舞池跳,跑来喝酒,有人主动过来就要了一根烟,烟酒色只要前两个,正好对女人不怎么感兴趣呢吧? “难道就不能是她挑不起我兴趣吗?" “拉倒吧,你是没见过她跳钢管舞。”服务生风轻云淡,“她可是我们请的镇吧舞者,平时眼光可高了。 “我怎么没发现? ” “你一进来都没正眼瞧过她,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见得多了。” “是这样的。"凛诚想了想, “我女友不怎么_上心我但我对她做了好多好多事情。' “我可当不了你的知心听众。"服务生冷漠。 “这又没有别人,你又不忙。” “如果你是女的我会考虑,因为那至少代表我有机会把个妹,但你是个男人。” “这有人会在你这喝酒那才有鬼了。 “没事,他们总是点完十几瓶后窝在那边的沙发和舞池里喝。” “老哥,别这样。“请我杯酒吧。”凛诚轻快的打了个响指。 “你最爱喝的,给自己倒一杯。 于是服务生手里头自己捧了一杯,拿过椅子坐在他对面。 “你最爱喝的结果就是嘻哈维生素....?"凛诚瞪大眼睛,看着他手里头的小奶瓶。 “我女友不让我喝酒。 “你刚才不还说你希望有个女的在你这诉苦,你好把她吗?” "当然。”服务生淡淡的说,“我就是这么认识我女 朋友的。 这,还没开始就聊不下去了啊。 “跟女友感情不和:了?碰到一个比你帅....环,这个几率有点小。”服务生打量着他,“那就是你自己做错了事儿了?” “我事事为她着想,没错过。”凛诚摇头。 “真的?” “不骗你。” “如果是真的,那就分手吧。”服务生语气依然淡然,“这么帅,也不渣,人还不喜欢你就是真的没辙了 “其实我有过三十八个女朋友。' 这次轮到服务生无语了。 “不过她爱吃什么,爱看什么,做什么,发呆时想什么我都清楚,我觉着我都把她给了解透了,今天我还差点为了她做了一件背叛我信仰的事情。” “很严重吗? “严重。"凛诚点头,“甚至于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我的信仰,而不是她了。 “说实话我有点搞不懂了。”服务生诚实的说,“你 方才不还在说你很爱你女朋友吗?” “我的女朋友脸美胸大腿长臀翘,还特别单纯,还是个学生。"凛诚摇头,“可我并不爱她。” “嗯,现在我是真的搞不懂了。”服务生说。 “老哥,我怎么样?"凛诚问。 “什么怎么样。” “你看我人,怎么样。 “帅。' “对了嘛,我长成这幅模样,又肯帮女友办事儿,你说我是不是个好男人?” “如果你没有持着这张脸肆意妄为,始终如一的话是个好男人。” “我很优秀,对吧?" “可我暂时不知道你内涵怎么样。”服务生摇头。 “这个简单。"凛诚喝了一大口酒,“给我纸和笔。 “你干嘛? “拿过来给你看看内涵呀。”服务生丢给他签字笔和酒单,凛诚把满是酒品类的纸翻转,右手拿笔左手端酒,哗啦哗啦的开始,笔尖如电。 “你看看。”几分钟后,凛诚把单子甩给他。 “你画的什么?”服务员看了半响。 “你呀。” “你确定?”服务员指着纸上的大头娃娃,脸的眼睛一大一小,鼻子外翻,唇瓣跟裂开的西瓜一样,“我这个人没你帅,但至少有个人样。” “完咯,喝醉咯。"凛诚凝了凝眼睛,摇摇头,“都颠倒^了,再拿给我一-张纸。 服务员又丢给他一张酒单。 “帮我撑着纸。”服务员照做,想看看他能玩什么花样。 这次凛诚甚至都不看那张纸了,端起那杯友情赠送的格兰菲迪侧头喝着,右手依然在飞驰。 然而服务员却懵^了。 纸_上飞速呈现着一个脖颈戴着耳机的DJ风格服务生,最重要的是,这张画是面朝他的,意思就是,这是倒着画的,他抬起头看妖怪似得看凛诚,这个人甚至都没往纸_上瞧一眼,还特意往旁边转过头仰头喝着酒。 一杯酒完,他的速写也就画完了。 “喝了酒还是不能看着画,不然,不灵。”藤海凛诚摇了摇手指,“兄弟,像吗?” “脸不像。” “嘁,拇指大点儿脸还怎么画得像,你要求真高。 “你这技术神了啊。”服务员震惊的说。 “怎么样,内涵也有了吧?” “有了有了。” “我是不是个打着灯笼也难寻的优秀男人?" “我反正是信了。 “是..."懔诚看着空荡荡的杯子,低声说,“我多好,多优秀,长得帅不说,画画技术又这么棒,你说怎么就会有人不跟我走跟别人走呢?" “兄弟,爱情这回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求不得。”服务员安慰了一声。 “你说得对,不过我暂时还不想分手。” “好奇怪...服务生皱眉,“总觉得你抱怨的不是你女朋友? ” “是我女朋友,不过,是好久前的那个了。” “你现任呢?” “现任?"凛诚挑挑眉,“我没喜欢她。 “你说你为她做很多事。” “是的。” “可你不喜欢她?” “喜欢不喜欢,与做一个合格不合格,好与不好的男朋友没有关系。” “我想我明白了。”服务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个坏透的好男人。 “谢了。”他站起来。 “不喝?了?” “喝的太醉”了就不好了。"凛诚轻轻的说,“毕竟我突然好想为信仰做点事。”他大步走了出去。 服务员收拾着桌面,对着没人的椅子叹了口气。 “你已经醉了。”他看着遗落在座椅上的钱包,伸头去看看,但藤海凛诚已经见不着影了。 大雨磅薄。 他招了一辆的士。 “练马,旭丘,艺联画室。” “很远。” “我有钱,开。 的士突突突的消失在了风雨中,轮胎刮起一大波水渍。 第三十五话卖火柴的小男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天空是铁灰色的,城市是黑白的。 流星当然耀目且令人记忆犹新,但雨滴不行,因为它们那么小,那么弱,也没有发着光,前仆后继蜂拥成群的效仿星光陨落的结局,也不过是摔打在地面.上,瞬间支离破碎,粉身碎骨,再没有在天空时的迅捷有力,无力化为一滩水花,流到更深的地下。 无人铭记。 他们说雪比雨更冷,但藤海凛诚只觉得,雨比雪更无情。 雪是纯粹的白色,白色很好,因为它意味着可以被涂上更加绚烂多彩的颜色。 雨不行,雨只会冲刷一切,将什么都一-股脑冲进下水沟里。 他坐在那间画室门口的第三个阶梯上,头顶.上绘着红龙Logo的招牌和檐当着他的伞,流落在屋檐.上的水积攒着咕噜咕噜垂落,避雨不存在的,迎面的风总是能带着大片大片的细水浇到他的脸上。 西服彻底打湿透了,自己那双廉价皮鞋也浸满水 里面那只有洞的袜子都被泡软趴。 细小的水珠顺着他的额发滴落在肩头。 藤海凛诚无声的看着被雨幕颠倒的灰暗城市。 大片大片的水花就好像镜子,倒映着忽然静默无言的热闹城市,使得它更为朦胧,东京是这世界上最繁忙喧哗的都市之一,但这座不夜城也好像被断了电在风雨中也收声熄灯困觉了。 雨水真的好神奇,把艺术之神的绘卷轻而易举的就摧毁了,淅沥沥的,仿佛永不停歇的重复雨音也隔绝了其他声响,车声没有了,歌声没有了,鸣笛声灭了,电话也不会铃铃,万物寂静,这一刻好像只有自己是醒着的。 他忍不住又抹了一-把脸。 细密的水珠停留在睫毛,每一次眨眼,都好似流泪。 藤海凛诚不怎么哭,他不懂< 刚从羽田机场疲倦的出来,再回到日本时,在那小小的卧室里独自盯着空白的画架,一股从未有过的孤独感笼罩着他,他走在东京的四季里,看着形形色. 色的人物和风景,就好像在不停的看早已忘记名字的一场场黑白默声电影。 绘梨花有点儿神经质,脑子里载着潜水艇与尼摩 船长在菲克里尔哈拉海沟里殉葬,陪她吃碗混沌都能被加工成让少男少女春心萌动的美好故事,分别许久凛诚觉得自己一定会出现在她的鸡汤随笔里,被塑造成一个泯灭在苒苒时光里的俊男。 直子阳光活泼得紧,发现一只蝉都大呼小叫让他快来看,可是她应该知道自己怕蟑螂,这俩货长得差不多,所以她就喜欢捉弄自己,网球场上她舞动着球裙,干净利落扣杀对手后总是要回头看看自己,甜甜一笑。 绫音是相对来说正常点的,戴眼镜,有追星,喜欢看日剧,会因为老师批评伤心,会因为司康饼好吃轻轻跺脚,善良的女孩,交往后忽然认真的学习了化妆,冬季她就缩在棉衣和围巾里,只露出小半个头。 加奈就有点不走寻常路了,无视校规,老爱把裙子提高那么多,抗棒球棍似得抗着书包,嘴里老是嚼着口香糖,妆是真的浓,一口一句老娘怎么怎么的,但买冰淇淋的时候有老老实实排队,遇见插队的还会上去不客气的吼几声。 想着想着,就想到最开始。 她无意说了句有点想吃板栗,凛诚就三两笔应付完了周考,灵活躲开了晏殊明丢来的板凳,撒腿跑出地下室,坐公交跑到八个站外排了一个半小时的队伍称了一斤热乎的。 抬头一看冬风飒飒,他就拉开衣链把滚烫的袋子塞进胸口捂着,免得路上冷了。 匆匆回来,晏殊明黑着脸看了他一眼,但口嫌体正直的丢给他那张93分的素描,然后冷哼一声去办公室了。 他把画一-扔,跑到她面前,邀功般的取出热乎的栗子,她笑骂了自己一句,自己胸口热热的,心脏也热热的,脸也热热的,凛诚觉得那应该是板栗的热。 电影赏析课,正巧看的那部《莫迪里阿尼》,到了那段莫迪给珍妮画肖像时,凛诚不作声的掏出了画板和从晏殊明那顺来的第六十三根炭条,闷头作画,电影里莫迪画完了,他也画完了,就用手肘碰碰旁边的她,拿给她看。 身后的严寅松就抽搐着眼角,低骂句日狗。 晚间速写,他就背着手偷偷摸摸的跑到她所在的 C班瞅瞅,但是她很少有来自己所在的A班。 想着想着就笑了。 想着想着笑就消失了。 如果她不喜欢你,无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如果她不喜欢你,你的关心就不再是关心,而是骚扰。 如果她不喜欢你,你做了那么多事,最后也只是 感动自己。 如果她不喜欢你,那么,无论再做什么,她都很难再喜欢你了。 如果她不喜欢你,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更加强大以外,没有别的方法了。 但是他比谁都强,强到那已经不是依赖而是绝望如果她不喜欢你,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藤海凛诚轻声叹息。 想要成为祭品,可人终究还是人,怎么会是祭品呢。 真正纯粹的创作,是不存在的,因为创作者,本就很难纯粹。 因为听了某首歌,哀伤变喜悦了,因为看了一则消息,开朗变低沉了。 他已经渐渐明白这道理。 就像那副门】采尔《腓特烈听桑索西长笛音乐会》 你知道有些东西你看了会后悔,因为看了你就无法遗忘。 所以林诚在今晚赢过了凛诚。 他冲到这里,只因突然想要挥斥狂舞。 但他忘了这里是东京,不是那个有条被拴住的狼狗守着的后门,也没有条缝可以挤的地下画室,晏殊明的笔盒也不是那么轻易的可以偷来光明正大用了,他茫然的站在黑漆漆的画室「】口,透过玻璃【】看去,里面挂着的人物肖像在雨夜里就像魑魅魍魉。 从和合市跑到练马,计程车.上面跳动的车费让他心虚,而当摸不到钱包时,这心虚就化为了沉默,司机老哥也坐在驾驶位没有言语,两个大男人在风雨中的出租车里一-时无话可说。 他看看手机,进水坏掉了。 无奈只让司机记下他号码,以后再补。 但显然他很笨,他应该让司机再送他一程,直接回中央区的...而不是看着被锁成堡垒的黑暗画室才想起这一-茬。 一屁股坐在台阶_上,林诚被凛诚的智障操作给作死了,他背后是半只脚踏入大师境界的画作,可他满心欲望都被大雨淋的再升不起一丁半点。 望着仿佛永不停歇的雨幕,他冲着无人的雨叫了一句。 “有没有人甩我根烟抽啊...薄荷也行啊。”彼其娘之,真糗。 没人回应他,这才是正常的,他摇摇头,起身走 进雨中。 不知道多少人真的淋过一场雨。 最初雨点打在你身_上,你像是被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赶忙找地方遮挡或是盖着头闷头就窜,但当你被淋的浑身湿透时,反而不在乎了,就好像顺手洗了场澡那样闲情逸致,走起路来也松缓了,跟散步似得。 藤海凛诚觉得此时有个暖水器,反而会很舒服,可惜没有,风带着潮盖着他,薄薄的西服带来不了丝毫温暖,他双手夹着腋下,闷着头,大雨快让他看不清前面的路,英伦王庭的帅男现在变成了美国流浪汉他忽然好怀念自己原来那套衣服,至少穿着舒服西服吸水显得沉重臃肿。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那套衣服将永远离开他,此生再见不得。 本着今天的倒霉劲,他觉得这个感受可能是真的今夜他有这么几个选择。 去网吧,去迪厅,去喝花酒。 虽然他没钱,身份证明也不在,但有这张脸,注定他只要愿意,是不可能流落街头的,古有中国柳永唐寅凭才华寻花问柳,花柳倒贴钱,今有平成藤海凛 诚凭稀世容颜蹭宵夜蹭床,女子倒贴情。 美滴很,美滴很。 他打了个喷嚏,站在了一家散发着暖暖灯光的商铺前,看着镜子里耷拉着头发的败犬,他骤然醒悟,基努里维斯也带不动满嘴胡子内裤外翻,今夜藤海凛诚迎来了人生容貌最低点,他想凭现在的精气神骗小姑娘柔情善心颇有难度。 唉...怀过原本也就没那个意思。 不比耆卿和伯虎兄了,安徒生笔下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才是他现在的境遇。 他幻想自己有一根香烟,在墙.上一擦,哧!小小的火苗冒了出来,诱人的尼古J香味飘散出来,小小的炽红烟头多么美丽,多么温暖呀!他仿佛觉得自己坐在火炉旁,那里面的火烧的多旺啊,小男孩刚想伸嘴抽一口,烟熄灭了。 小男孩接着擦香烟,他看到桌上是雪白的台布,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一直烧鹅突然从盘中跳起来,背上插着马利14B亚光铅笔,嗷我得天,这烧鹅原来是画的,不是真的。 再擦一根,他看到好多好多明亮的星星,在天上划出长长的星光,然后有的坠落,有的一直勇往直前小男孩又擦了一根香烟,火光把四周照的通亮, 武道狂虎,老匹夫忽然出现在眼前,吓得小男孩连忙踩熄了香烟。 ...... 藤海凛诚轻轻的叹了口气。 还是找个地方避雨吧。 东京太大,没有朋友,家也在很远的地方。 雨夜暮色,星空也不曾可见。 雨云里翻滚着闪烁的闪电,今晚,雨是只会越来越大的。 他看着玻璃中的黑色人影,那么烂,那么挫。 磅礴大雨里你比小女孩还孤独,连火柴的替代品香烟都是臆想的。 她过得很好。 只是这满世界的,唯独你还死不承认罢了。 他嘀咕。 “你是,藤海学长?”小男孩手里头别说火柴了,连一根烟都没有。 然而他还是划动了世界。 从有到无,在从无到有,那是魔术的准则。 但他什么都没有,满满的无,却换来了什么。 所以那不是魔术是奇迹。 凛诚吃惊的看过去。 一个穿着拖鞋撑着大伞的女孩)L就站在他附近,看到他转过脸来,她艰难的辨识了一下,然后又尝试的说。 “.....藤海凛诚学长吗?”不怪她这么不肯定,现在凛诚那头飞扬的刘海被淋成章鱼爪贴在额头前。 但是他能认出女孩。 宫园薰。 “呃,是,我是...懔诚愣愣的说。 “怎么在这里,还淋成这样?”宫园薰慌忙的快步走过来,把雨伞盖在他头上,霎时不淋雨了,反而怪怪的。 凑近的女孩身.上带着跟风潮截然不同的香波味,而且身体似乎很有热度,让他有一种暖暖的错觉。 “好冷。”女孩摸了摸他的脸。 “巧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凛诚愣神中挤出一句吐槽。 “快进来快进来。”宫园抓住他的手,往那间散发着暖黄光的店铺里拖,同时还很心疼的说,“大晚上怎 么会在这里呢?学长不是住在中央区的吗?" 凛诚望了一眼那店铺。 “这里.... “我的家呀。 他是真的懵了。 第三十六话大师之作风铃清脆地响了几声,店】被推开。 “我回来了。”宫园薰进门】,收好雨伞把它靠在就近的柜子旁女孩回头,看到得是表情还有些茫然的大男孩,他浑身湿哒哒,衣袖裤脚都在滴水,那双鞋子踩在入门门的毯子上,立刻浸满一片水渍,他的头发全部向下,遮盖着眉宇。 浑身的黑色装束衬托着他被风雨吹的发白的脸。 但他的眼神却非常的干净。 女孩轻轻的看了他一眼,迅速收回视线。 “快进来吧,对了,把门带上。 凛诚照做,把门关好,合上门的刹那,那风雨声也都忽的消失了,似乎帆船冲过了暴风雨,回到了安全的港湾,剩下的滴答声只来自他的衣服。 可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抬脚进屋。 这是一栋多层建筑,一楼似乎是店铺,点心店,他能看到打烊而收揽在一起的空架子,即便那.上面已经没有了松软可口的面包,但空气里依然飘荡着烘焙的清香,吃货研究所称其为美拉德反应。 黄油融化,面粉开花,奶油铺满,蛋清蓬松,粘稠的蛋黄配合着糖粉翻滚。 他好似都能看到这一切,不得不说这有些治愈,房间内的温热和香醇让他冻得有点僵硬的手指活络了几分。 地板是才拖洗过的干净,褐木色的地板.上见不着一点面包屑和灰尘,凛诚看了看自己乱糟糟的一身,走进去的话,一定会留下一串脏兮兮的水脚印的,墙壁有二次装钉的纯木托架,.上面摆放着富贵竹、绿萝和吊兰。 他想屋主人一定并没有学习过室内设计,因此色彩失衡,深褐的壁纸与单褐地板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但屋主人又肯定很爱他的店铺,以至于每一-处每一角都有精心装饰,不让哪里看着孤零零的。 那些收拢的架子白天放开,刚出炉的热乎面包还滴着奶油,陪合这般家的温馨感而不是店铺的公事公办,那种清晨一定让人精神振奋。 他站在门】口,想了想先脱下那件被水泡的沉重的西服外套,他抱着那衣服摇摇头,它不幸被一个二缺租了,以至于遭如此大难。 宫园看见他扯开黑领带,领口下是清晰可见的肋骨,白衬衫紧贴他的身体,白色衣料透出他腰腹的肉色,女孩没来由的脸色发烫。 “会感冒的。”她连忙说。 “小薰,回来啦,啊哈哈不好意思让你去便利店了 。”从收银台后面,一个发福的中年男子掀开布帘,和蔼的笑着走出来。 然后凛诚见到他的表情正从父亲般的仁爱憨厚逐渐朝阿拉斯加棕熊的警惕转变。 “嗯?这是哪位?他声音压得极低。 “这看_上去跟我女儿是同一个年龄的湿身小伙是谁 ?这长得跟哪里来的牛郎是谁?”按理说有藤海八段那种老牌猛男的日夜威胁,他本该心理素质极为优秀,可面对这散发浓烈保护欲望的发福男子,他却心头一虚。 “你,不,您好,我叫藤海凛诚,....这个,是宫园的学长? “藤海凛诚?" 阿拉斯加棕熊微怔?了一下,重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上下打量着他。 “是的。”发胖男人看了他几秒,发现他手里头还滴着水的外套。 “你这是怎么了?” “半路被雨淋透了,恰好在这附近,宫园学妹让我进来避会雨。 “....似乎有点不爽他用学妹称呼自己乖女儿,男人说,“柜子旁边有鞋子,你先找一双合脚的拖鞋穿着吧,待会我给你套旧衣服,再给你把伞,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 ” “啊,谢谢。"凛诚很是高兴,他有伞再出去就能很悠闲的打夜车了。 “爸爸,去拿干毛巾。”此时宫园幽幽的说话了。 “嗯。 “顺便放一池热水。” “嗯? )” “还有把壁橱里的干净被子拿出来。” “嗯?!” “嗯什么呀,还不快去,对待客人太不礼貌了吧? "宫园跺着脚。 我们家是点心铺,不是住宿啊。 中年男人委屈的看了一眼女儿,但不知为何这绝对是个女儿控的男人却没有发挥,只是怨念至极的盯了一眼凛诚,然后乖乖的又走进布帘后面去了。 “呃,热水?床铺?"凛诚也愣了。 “刚刚天气新闻说了,今晚是暴风雨,雨势和风很大的,走在外面太危险了。”宫园说,“发了橙色警告的,而且学长家在中央区的吧,太远了,夜车也不好打,伞都很容易被吹翻的。 说巧不巧,窗外妖风阵阵,凛诚看见风雨掀翻路边垃圾桶,带着一堆空罐子咕噜咕噜滚了十多米远。 ...... 凛诚盘算了下自己有几斤几两,会不会提着雨伞被风给吹的飘起来。 他犹豫片刻,觉着还是不能给人家添麻烦,正欲开口,可女孩已经走过来,抱过他那件湿透的西服。“我帮你把这些先放到洗衣机里,学长你进来坐一- 小会吧。”看着她不给自己说几句话的架势。 凛诚叹了口气。 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啊。 几十分钟后,凛诚坐在二楼的客厅里,他还是拗不过这家人的热情好客,匆匆冲了一个热水澡,身上披着中年男人的衣服,身后是拿着吹风机替他吹干头发的宫园薰,不远的厨房里正传来热灶的声音。 倒不是他想做这种霸王,而是由不得他拘束。 “宫园,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有点坐立不安。 “没事呀,说起来学长的头发好长哦,丰之崎不管的吗? “因为管这个的学生会长法外开恩...啊,不用吹的那么仔细,给我吧,我自己来。 “这件衣服爸爸好久没穿过了,学长挺瘦的,他的圆口衬衫愣是让你穿出了深V。”结果头发还是被她摆弄的差不多了,可能女孩子喜欢做发型之类的,凛诚想到这也就由着她了,他的头发确实挺长的,和年轻时的木村拓哉的发型差不多不打嗜喱的话会搭着,今早特意做好的发型已经被雨水冲烂了,宫园末了还似乎很感兴趣的用她自己用的头圈给自己扎了个马尾。 这一瞬他又重新变为了那有日本少女救世主潜质的帅哥。 端着宵夜的中年发福男走了过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哼,娘炮。” ” “爸爸。 “哎,女儿,这是你英伟神武的爸爸给你做的宵夜 。”他换上如沐春风的溺爱微笑,“安格斯牛排配鹅肝 帝王蟹肉烩饭,火腿蜜瓜,香烤牛舌。” “给,你的。”男人转头过来看着凛诚,脸孔犹如川剧变脸,阴暗下来,“用剩的酵母,香的很,快感恩戴德的吃光吧。 “爸爸! ” “啧,行了,白玉青龙过江面。 凛诚低头看去,白碗里清汤寡水的粗面条,有一根青椒片横在宛如清水的面汤上。 他额头一片黑线。 宫园狠狠的瞪了一眼发胖的老爹,结果老男人头抬得老高,鼻孔朝天装作没看见。 凛诚还是拿过筷子吃了,说回来确实有点儿饿了兴许是被冷着了,独自觉得空空的,筷子搅起面条带进嘴里,他由于早年的饮食习惯,吃面条是不会像平成健儿,昭和猛男那样发出滋遛滋遛的响声,进食相当安静。 面条进嘴的瞬间,他愣住了。 他惊疑的看了一眼透彻如水的面汤,用筷子搅拌了几下,舌尖蠕动几分。 “这面..... 连忙低头小啜了一口,回味了几下。 他抬起头看着鼻孔对着他的老男人,声音颤抖。 “开水白菜的....面汤?" “嗯?”老男人挑了挑眉,“你吃得出来?" 凛诚大力点头旋即相当卧槽的盯着简陋的面碗可表情截然是受了至高款待的感谢。 他的口味在山城活生生吃的已经不是日本人了,回来更是被逼着做川菜,知道这道川菜传奇菜品的厉 ....和麻烦。 宫园倒是歪了歪头,没懂。 “说是清汤,但工艺极其复杂和费事,牛肉猪蹄膀整鸡为原料,抄水去沫,炖骨酥肉烂,汤用多层纱布过滤,上号里脊肉牛肉鸡胸肉倒进先前上层清亮汤汁中反复过滤,这白水一样的汤,全是肉做的啊。”他浑身激动,连说的话都混乱了。 这几乎代表川|菜最高水准的菜品,也是一道正在失传的精华菜品。 舌头已经成了巴渝人的他一时失语。 当初这菜出现在招待西哈努克亲王的菜单上,寻常饭店甚至都没有,只因太繁琐,名字虽然接地气,开水白菜,但显然不是人人都能享用的。 美滴很,美滴很! 凛诚抬起头,看向老男人的眼神带着几分高山仰 止。 大师,这个人绝对是大师啊,做菜的大师啊! “你说的那些步骤是个什么简陋玩意儿,不过知道一点点也不错了,没想到在日本竟然有人能一口就尝出来。”老男人睥睨的笑了,“我在中国历练时,师从特一级厨师,这巅峰之汤我也只是平时偶尔做做给家里人吃,你运气不错,还剩了那么一点,我就给你下面条了。”凛诚拼命点头。 然后又有几分惋惜。 “用来配这粗面条,太可惜了!" “粗面条?”老男人不屑的笑了,“白罗蛇转炼揉出来的是粗面条?后生仔你功夫还不到家,眼界还不够光啊!” "还有那青椒,你以为是随意切的吗?我可用的是七星破军迅切开!”凛诚一副惶恐的样子,连忙又细细品味,咀嚼了几下面条,旋即脸.上露出后知后觉的震撼脸色。 “大师之作啊,大师之作啊... 他喃喃自语。 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老男人看着他被自己的手艺驯服,鼻孔出声,维 持了几秒傲然的笑容,然后突然讨好似的对宫园说。 “乖女儿,我可没怠慢他呀,看看看,他快乐的跟头小猪一样。”宫园看着激动不能自己,捧着碗像是捧着名贵波尔多酒庄的名酒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喝的非常珍惜,不断的在回味,那副幸福的脸色,跟他高冷帅气的样貌完全不搭调。 听到那小猪的比喻,宫园也忍不住笑了,然后迅速整了整脸色,还是踩了一脚老男人。 老男人幽怨的刮了一眼藤海凛诚。 第三十七话真怀念凛诚双手合十,对着干干净净的碗筷致上崇高的敬意。 他大抵是知道这位大师的名讳以及来历了。 宫园和也,一位朴素的厨师,不,绝不朴素,他早年帮家里做工,后来赴往中国学习,在那里艰辛磨砺技艺,在星级酒店打下手,得到顶级大厨赏识,提拔后跟随特一级大厨学习,红案白案造诣皆是高超。 从他说的只字片语里,凛诚仿佛还感受到"了什么隐情。 譬如他偶尔提到的首席,次席,还有什么赌.上料理人生命的战斗,在长城之上与黑暗对决,甚至说到的几项听名字就很厉害的厨技,让他增添几分神秘感上一个这般让凛诚觉得猜不透看不清的人,是私立丰之崎的风纪主任,说来风纪主任才是他这辈子唯一觉得最神秘的人,过了这么久了,他愣是还没知道那位好莱坞电影标准硬汉,标准主角的男子到底叫什么名字。 只是他的眼神里,好像藏着什么刀光剑影。 果然高手在人间。 他砸了咂嘴,回味方才味蕾_上绽放的致命华尔兹吃完那传奇菜品后,此时整个人都散发着重生的圣光。 他看见宫园和也伸手收拾碗筷,连忙尊敬的说。 “宫园老师,我来吧,我来吧。' “哦,那你可得洗....发福男人说到一半咧了咧嘴,十分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哈哈,不用洗,放进水槽里就是了,那么客气干嘛,嘿嘿。”凛诚轻快的收拾好,端进厨房。 宫园和也郁闷的看了一眼乖女儿,又朝厨房投去一个哀怨的眼神。“我去准备床被。 凛诚心目中的料理大师仿佛老了几岁,揉着小腿一瘸一拐唏嘘着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不一会,凛诚回来了,他坐到宫园的对面,很是诚恳的表达谢意。 “真的太感谢了,深夜不嫌麻烦的,如此隆重的款待我。” “没事啦,学长没有感冒吧?"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把发丝拢到耳廓后。 “没有,在吃了宫园老师的宵夜后,我只觉得如获新生。” “哪儿有那么神奇呀....熏嘀咕,“不就是老胖子做的宵夜吗? “怎么能这么说呢?”凛诚正了正表情,严肃的说 “宫园老师可是大师。 大师啊,何等象征实力的尊称。 他见女孩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决定换一个她理解的方式。 “就好比,帕格尼尼是您的家人,您每天都听他拉 《威尼斯狂欢节》 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但旁人听,那就得老老实实等他准备公开演奏会,抢票到头破血流,最终捂着伤口窝在场下静~下心陶醉琴声之中。” “学长已经不知不觉用敬语了呢.... “该的,该的。” “但我觉得还好吧,老爸的饭跟外面的差不多啊。 "熏说。 “差远了差远了。"凛诚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家境,语气幽幽,“这种家庭天生的因素我可是深有体会啊,毕竟八段猛男的家暴和普通家庭的战斗那可不是一个次元的。”就算是普通的小手返后向前做坐^下压制的动作,当时的感觉就是脑袋差点被压....真该死。凛诚发现女孩默不作声的正盯着自己,他疑惑的 问。 “怎么了? ".. .嗯,没什么。”熏咳嗽了一下,“对了,学长不是中央区的吗?怎么会大晚_上的跑到这里来?”“这个过程有点曲折,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概括。 "凛诚摸摸头,“我原本是在和合市的。” “和合市? “嗯,就是那个《恋爱节拍器》的和合市,我记得你读过吧?” “唔,是霞诗子老师,霞之丘学姐的那本书啊?”“是的,今天她有工作,我算是陪她,你看,我不是穿着正装呢吗?"凛诚笑了笑,“但是已经被折磨成那副模样了,退还回去时希望没有哪里坏掉。” “对了,我记得你还没接到社团的任务吧?"凛诚问。 “不是说大纲卡住了吗?这个安艺前辈在社交软件 .上给我说了。”熏点点头。“这问题正好今天解决了。”他在看到安艺伦也拼命跑过去的时候就知道他肯定看到那大纲中的问题所在了。 “这样呀,那看来很快就有事可做了。"熏微笑。“大纲先行,其次是人设,背景图,你的音乐制作 我想还要过一阵。"凛诚想想说,“不过你不忙吗? “嗯?" “音乐生应该是艺术生里面最经常要各种比赛的吧 ?” “我其实比赛成绩一直都很不好。”熏摇摇头,看着他,换上一个开朗又意味深长的笑容,“可效仿不了那个藤海凛诚式的各种为所欲为喔。”有那么一刻,凛诚顿了一下,被突然揭到真实的一角,有那么刹那的不适和陌生,但旋即才想到,眼前的少女是清楚的知道他过去的。 “我以前...还好吧?”他迟疑了一会,说。 “才不好呢,谁会到了考试地点突然摸着头说'哎哟我忘记带笔了',别说步枪了,这是枪套都没带的大疏忽。”熏哼哼的说,“但最后还是拿了第一,这还不是为所欲为? “有吗?”听她这么说,凛诚不禁皱眉,自我怀疑着,“我有那么嚣张的吗? “好像是全少杯的初中组的某个比赛。”熏努力回忆了一下。 "真记不得了,毕竟我印象里我没那么马虎。 “那学长以前参加比赛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熏来了兴致,朝前倾了倾,小手撑在下巴上,眨了眨眼 睛,她有属于她的青春活泼。 凛诚低头沉思?了一下,挠挠头。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哪次都一样,也就是裤兜里揣一支铅笔和橡皮,轻轻松松的去了呗,也没什么心理负担,过程也挺顺利,总之就是在规定时间内画完了回去吃饭,然后隔几天看看榜单出来了没。”熏扑闪着眼睛,凛诚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出奇的好看,率真又无邪。 女孩抓住了他话里的细节。 “你...带一支铅笔和橡皮?” “嗯。”“一支? "熏又追问。 “是啊。"凛诚说。 熏唔嗯一声,很是可爱的歪了歪头,犹豫的说。 “一...够吗? “够啊,一根完整的就足够了。” “但是,但是。”熏连忙问,“画东西的话,笔尖的锐利和钝重都很重要吧? “那当然,也因此每个美术生的削笔技术都是相当高超的,大家都拥有能把木棍削成宝枪利剑一样优美 。"凛诚点头,“这也可谓是我们这样人的特技一样的 技术了。”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画一会笔头就会变成圆滚滚了呀,可你也没带削笔刀?" “不用削笔刀。”凛诚耐心的解释,“因为我在画的时候,笔尖就会有意识的转动,这个侧锋钝了就转个角度,在画纸_上排线权当打磨它,因而不管怎么画,我的笔尖都保持着还不错的尖锐,不会出现磨成钝笔头那种的。” “而且提前先将需要用到笔尖的部分画完的话就更稳妥了,例如眼瞳那种地方。”也就是说你画的时候,就等于在削笔?"熏好半响才问。 “意思差不多吧。”凛诚接话。 "其实这个手法是当初小学美术老师告诉我的,他也是开玩笑说的,但是他当时没说‘理论上’那三个字... 我就愣是花时间练,后来还让我练会了。 “学长有碰到一样用这手法的吗?”熏又问。 “碰到过,而且肯定还有很多的。"凛诚很是笃定因为晏殊明就会。 “那也很厉害了呀。” “厉害什么哦,我费劲练成功了才知道这手法有局 限性的。” “什么什么?”女孩好奇宝宝似得。 “虽然不用削笔尖了,可是不管怎么说,你画的时候,前面那截露出来的石墨总是要画到尾的啊。"凛诚郁闷的说,“我总不能对着纸活生生把木棍里的石墨都给磨出来吧。 ” “所以你还是带削笔刀了?"熏轻笑了一声。 “啊那倒是没有。"凛诚秒答,“我那以后就带一根柳炭条出门了。”熏忽然噗嗤的笑了一声。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熏笑的很开心,眼睛始终都放在他的身.上,“只是很像学长会说的台词。” '?” “明明只是带个削笔刀就能解决很多事,但学长老是要走极端。” “这....似乎很正常吧?"凛诚说。 “才不正常呢,我认识的正常的美术生会在每--次考试前,准备上十多根削的干干净净,尖锐无比的各类铅笔把工具盒塞得满满的,还有如果是色彩的话,碰到大考就一定会事前撬上干净的颜料。” “但是,事实上很难把那些准备全部用,上的。”凛 诚老老实实的说。 “你傻呀,做准备工作的时候,也是一种让心静下来的方法,而且看着满满当当崭新的装备,信心也会足一些的。”熏嘟囔一句。 “有吗?"凛诚狐疑。 “当然啊,我在.上台演奏前,也总是会不止一次的检查小提琴,看看琴弦的准度,手里也总是攥着琴谱直到_上台前才敢把谱子放下,压下心头所有的紧张 “音乐的事儿我不太懂,可是说到绘画,我真的觉得没必要做那么多的准备。"凛诚还是摇头。 “那是因为。"熏静静的看着他,轻轻偏过头,一缕发丝从耳畔顺着垂下,“学长是天才啊。”凛诚一-怔。 “只带着最低限度的工具,就敢步入严肃而没有硝烟的战场,在那之前从没有一点怯懦和迟疑,也根本没有想过那唯一的工具出了毛病该怎么补救,根本没留给自己余地,因为根本都没想到过所谓的失败,那正是极致的,自信和骄傲的体现。”熏轻轻的说,认真的说。 “普通人,才不会觉得少带个削笔刀而练那么高难度的技法是正常的,也不会觉得那是省事儿的,只有 学长这样的天才,才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该,怎么说呢。 凛诚怔怔的看着只隔了半米不到距离的,坐在桌对面女孩的脸庞。 也许,是太久没有这样跟人说话,说关于那些绘画的话。 有一种淡淡的,熟悉的温柔缠绕着神经。 她那说自己是天才时,毫无杂质的清澈眼神,毫无波澜的语气,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随和,没有如火的愤怒,没有黯然的哀愁,也没有声嘶力竭的哭诉,就只是很淡的,很淡的阐述着自己是天才的事实。 或许,还有那么几分憧憬。 窗外是风与潮,而少女安安静静,她穿着宽松舒适的睡衣,露出光滑的脖颈和纤细的手臂,在桌下的小腿还好动的轻轻摇晃着,橙色的兔头拖鞋勾在她的脚趾间。 “对了对了,学长,铅笔的B与H有什么分别啊?" 少女又问,她好像真的就很感兴趣,明明是音乐生。 “相当入门】级的问题呀,B其实是Black,黑的意思 B数越大的铅笔,颜色就越深,石墨也较软,H正好 相反,H是Hart,硬的意思,笔芯相当的硬,高度H数的笔甚至用力划,都能把纸给划烂。”凛诚娴熟的回答。 “那炭笔跟铅笔呢? “材质上分有点细,但使用来说的话,炭笔颜色很浓很黑,画.上纸张的手感很是粗糙附着力也差,容易掉粉屑,可是揉进纸的话,又非常难擦掉,铅笔相比起来比较柔和淡吧,完全使用两类作出的画作风格也很明显的,三菱6B画出来的比起来就显得小清新得多。” “那之前说的柳炭条呢?” .那个主要就是省事,没别的,原本就是起稿用的,附着能力奇差无比,手一抹就染开了,真要色重压下去得使劲擦,把颗粒扣进纸里才行,不能用做细化的。”他老练的回复。 真怀念。 这些话题。 快十年前说的东西了都是。 打落在窗户外的淅沥雨声和呼呼作响的风声还是那样不近人情,偶尔滚滚的雷鸣会带来悠然深沉的闷响。 但是好平静。 处在磅礴雨幕中,与在温暖的房间里听雨,赫然是截然不同的处境和心情c “工具还是很重要的,真的。”他不经意间又补充 “绘画真的离开不了工具,好的工具。” “但是学长不是从来都图方便吗?"熏撇撇嘴。可我也有熟练度很高的工具,大师就算样样精通但总归是有他最擅长的那一个的。” “那学长喜欢什么笔?” “1 4B吧,我觉得就很好,但还是有点太糙了。”似乎每一次对话,她都很认真,并不是敷衍,并不是抱着那种想让自己补尴尬才搭话的礼貌。 是真的,就很感兴趣。 “笔的分类这么多,橡皮也有学问吗?" “有,软擦和硬擦之类的,你看,想要在厚厚的黑色里扣高光的话,用橡皮泥-样的肯定是不行的,大多数都选择樱花牌的橡皮...但是就是太贵了,而且橡皮这东西,总是会不经意间神奇的消失掉的。 即使。 即使是这样没有什么学术性的探讨,聊天般的闲扯。 但也好像,回到了那里。 画架林立,刷成白色的墙壁早已染上各种铅笔灰角落里是闲聊无趣的涂鸦,最大的一面墙上是老师为老不尊的带头Q版画,大家抱着简陋的纸盒用一-次性筷子吃饭,翘着腿坐在小画凳上看自己的画,或是斜眼瞥瞥别人的,耳机里放得是那年最火的《泡沫》 有人听着听着就开始哼,结果越哼越大,直到打盹儿的被吵醒”了,在地_上捡起废弃的速写纸攥成纸团砸得回过神来。 林诚又偷偷摸摸的跑到晏殊明的办公桌上,撬开他笔盒,拿出里面的五十多块钱的大型樱花橡皮,然后掏出刀子切了一大半放进裤包里施施然走掉了。 姓严的胆子太肥,画了个素描主讲和色彩主讲之间搞基的速写,被二老抄着画架追着打。 隔壁班的老张头又没烟了,理直气壮的朝着他手底下的学生要,有人给十五的黄鹤楼,他竟然还不要道貌岸然的说至少要十六块的,那年他肯定还没猜到,以后烟价齐涨,黄鹤楼变十六了。 李主任和蔼可亲的找到^了昨天通宵.上网的同学进行批评教育,之所以他能知道那个学生通宵打排位了是因为当晚他也在同一家网吧打排位。 耳机线脏脏的。 画板脏脏的。 手指甲里都是石墨灰。衣袖褶皱里是橡皮屑。 比起来,对面女孩的是干干净净的。 好闻的香波味,属于少女的气息悄悄的飘来。 只是,那里的人和她,眼睛都一样的闪闪发光。 “我听说还有电动削笔刀的?"熏问。 “不好用,自动或是电动,还没我们手里的手工刀效果好,噪音又打,削着削着又断了。” “你用过呀? 凛诚缓缓的笑了,笑得太过于柔和。 “我半年考拿了总分第一,奖励就是那种电动削笔刀。 “对了学长怎么吃出老爸的菜的?”“我也在中国吃了几年的酸辛辣呀,我住的那条街对面有一家小餐馆,叫燕子食店,那里的木耳肉丝盖饭特别好吃,老板也有自家酿的白酒,相当之劲道 “学长喝酒?” “呃,我成年了。” “你不是高三吗? “咳....说这个。”宫园和也抱着沉重的铺盖窝靠在卧室门口,默默的看着饭桌边对话的两个人。 他有种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登场的尴尬。 他再次幽怨的盯了一眼那个扎着男式马尾的娘炮 第三十八话发呆愉快的对话还是结束了,当他们从画具谈到街对面餐馆和麻辣烫,再回过头来谈到女性标准的身体曲线,谈到黄金分割时,宫原和也悄无声息,幽魂般的飘到他旁边,朝他指了指手里头抱着的厚重棉被。客厅里的灯熄灭了,熏回:了卧室,宫园大师也回了他那间卧室,他在客厅摊开床被,说起来今天伯母似乎不在,好像是回乡下娘家了,女孩说伯母其实很想见见他。 凛诚非常奇怪,为什么素未蒙面的妇人会想见自己? 雨不知不觉停了,明明预报说是橙色警告的,果然天气跟女人的心一样,不能信。 夜雨后的风还带着凉意吧,他在陌生的家庭里打着地铺,没来由地安静下来,可能是因为有点认床,或者认枕头,他喜欢硬枕,软枕靠下去就仿佛陷进去好似陷入什么泥潭,所以他不喜欢。 睁着大眼睛,看着昏暗的天花板。 一颗心缓缓地落回原位,他其实走过蛮多地方的中国,意大利,嗯,好像也不是太多,但他有过在很多陌生地方睡觉的经验。 只要累了,闭上眼就会睡着。 但现在不行了,哪怕他很累了,依然感觉不到困意,以前靠着那快散架的小画凳也能咪着,现在入睡却总是要想到宇宙苍茫才行。 因为不适应软枕,所以双臂枕着头。 他开始习惯性发呆。 发呆是很有意思的,思绪像是潮水波动不平,你也不知道它会推向哪里,偶尔电光一闪的想法,就很惊喜,很有趣。 他还穿着宫园和也的旧衬衫,乃至旧裤衩,因此他先是想到“了这位神秘的料理大师。 把他比作阿拉斯加棕熊不够恰当,他应该是头狼胖狼。 狼说实在话其实很护崽,雌狼一胎生五到七崽,公狼母狼共同养育后代,母狼产仔时不能觅食,供养一家的重担就落在公狼_上,它猎到食物后先吞下去再吐出半消化了的食物耐心喂给老婆和崽子。 等幼崽子长大可以出去活动了,它就训练它们的本领,遇到危险,公狼就机警的跑向相反方向把危险引给自己。 但它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赶走小狼,迫使它们独立虽说残忍,但正是这样才造就了狼的强韧。 说宫园和也是头狼也没别的意思,纯粹是他隔三差五的就要慢悠悠的推开门】,伸出半个脑袋瞅一眼藤海凛诚是不是好好的躺在客厅地板上,老实说这有点惊悚,门缓慢的发出吱呀声,老男人探出的半个脑袋那只睁得圆润的眼睛散发着幽绿的目光。 凛诚想他这辈子应该是不会真的放心把女儿独立出去的了。 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小纱。 他虽然没说过当晚要回来之类的话,但按照她的脾性,大晚上的应该有给自己打电话,可惜他的手机进水了。 宫园和也倒是有问他要不要借电话给家里人说说藤海凛诚接过他的手机,却彷徨了几分钟。 他这才发现,他根本记不得电话簿里那三个人的电话号码,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失败隔天回去肯定会接到小纱的怒火,她发怒不流露于表面,就是抱着胸端坐在沙发上,跟叶卡琳捷娜二世女王端坐王位一样,散发着瓜分波兰大败土耳其的可怕气势,眼神里倒映着寒风凛冽的西伯利亚平原。 不知道藤海流,四平八稳土下座式能否奏效。 如果她非常生气,生气到要用亲自下厨来招待自己的方式来进行处刑,凛诚可能要早点预约医院的洗胃了。 食物中毒是存在的,但大多食物中毒是无意的,可小纱宛如掌握了一条将所有食物变成有毒的公式,他就在旁边看着她炒菜,明明步骤正确,火候也没差但锅里的菜就逐渐变得深紫色,散发来自深渊的恶念。 胃有点疼....他捂着腹部。 高吟武道狂之诗的八段猛男不知道揍人揍的如何了。 对自家老爷,凛诚着实想不到什么,你说担心他吧,可不如担心他对面的人,你说担心他会不会担心自己吧,那倒是值得担心,凛诚很担心,担心自己因为鬼知道老匹夫哪天灵光一闪想到的新式破坏人体大法而胫骨碎裂。 电话簿里轮到霞之丘诗羽~了。 应该有和安艺后辈好好在讨论剧本,再见面时她应该就满脸清风惬意了。 英梨梨的画技不知道有没有提高。 下次再见晏殊明要找他要一串画室钥匙。 他的思绪突然卡壳了。 身边的人想完了。 甚至想到那位载着他的司机大哥,寻思明天把钱给他,这就是没有手机移动支付的困扰,给个钱都这么麻烦。 蔓延的潮水撞上了堤坝,他看着黑黑的天花板,陷入迟钝。 最后还是宫园薰闯'了进来。 准确的是,方才不久跟她谈的那些话飘.上心头。 后街,掉漆的铁门,喧闹的烧烤街,日复一日被喷的五花八门】的涂鸦长墙,不远处咕噜咕噜喷着污染工业气体的工厂,整着二锅头的光膀子大汉,猩红的红油火锅,烫得卷起的老毛肚儿。 一下子好多东西都冒出来了。 满地的画卷,老评委佝偻着握着木棍走过,踩过那些没有价值的,拿过有意义的。 “这里对你来说太小了,到我那里吧。”西装革履的男人看着天真却足够恐怖的小孩。 “那里有天才。' 有个男孩提着沾满颜料的画笔,喘着粗气看着他眼神炽烈,他的画纸_上是用枪尖刺出般的色点,那个家伙赢了,林诚首次被压了一筹,旁边的人也露出了惊愕。 “有凡人。”胖墩墩的眼镜男看着画作,手握紧又无力的松开再而不甘心握的死死的。 “但,唯独没有炮灰。 清一色列开的架子坐席,宛若排兵布阵,扇笔在桶边缘敲打,敲落水珠,像是振落谁的血。 他被子下的手指轻轻颤动。 雨停了,只有树叶房檐还在滴水,阴云逐渐散去月与星浮现,地上的水洼照着洗涤过的,干净清澈的天空,风自由的吹拂,从窗外撩动窗帘,吹动凛诚的额发。 宫园和也走过去关上窗户,看了眼已经睡了过去的男孩。 老男人笑了笑,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房间。 PS:亏了啊,搞不清这更新榜的周榜刷新时间,我就不该写多少上传多少的,亏了啊。 第三十九话藤海流 “昨晚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声音像是从冰山里凿出来的一样,透着彻骨之寒风雨已经过去,天空清澈,云日辉映。 主妇们开开心心牵着猫狗溜街,社畜们打好领带舔着上司鞋面。 在这个晴朗温柔的日子里,在这个自己熟悉的家中,藤海凛诚耷拉着脑袋,活像中世纪触犯了教宗的犯人,等待着绞刑火烧,又像钢刀加颈的刁民,就等堂上女大人丢牌问斩。 他摸出进水断电了的欧珀R7s,双手呈.上。手机落水是能救的,他以前手机掉进红汤老火锅里都能救。 但他不太确定昨夜那种以天为被,以地为铺的潇洒雨中行,被雨水灌了个爽的手机还能不能回过气儿小纱接过手机,尝试开了开机,但没有反应,看样子它是真的已经断气了。 “昨晚为什么要淋雨?早点回来不就好了吗?”她 又冰冷的问。 “钱包掉了。” “打个车回来,我下楼付钱不就行了吗?" “问题就在这里...找没碰到出租。“ “你看着不像是淋过雨的样子。”小纱眯着眼,打量他。 一身租借的西装干干净净,面色红润,显然一副吃饱睡足的精气神,那干燥顺滑的头发甚至散发着新鲜的洗发剂味道。 "Botanist,黑盖滋润型洗发水。”小纱的声音透着洞悉世界万物的理性,“为什么你淋了整晚上,头发却飘着女模特女演员们喜欢的洗发剂香味?难道昨晚下的是混着香精的肥皂雨?” “我,我遇到了个同学,她好心收留了我。” “女同学? “是.... “既然如此。”小纱挑挑细眉,“你为什么不找她借电话回个联络呢?" 记不得电话号码这种事,打死都不能说出来。 “对不起! ”他大声说。 然后小纱女王范十足的随手扔了块键盘在他面前是他那块FILC0牌的机械键盘。 这其实是一种明示。 跟圣_上赐白绫毒酒是一个意思。 是时候了,他想。 于是气游全身,表情也逐渐变得庄重,双手前伸出,坦荡_上前两步,然后双膝骨节一颤轻响,整个人稳重精准的跪倒自己的键盘上,十几个键帽霎时一齐被挤压,响亮的青轴声此起彼伏,噼里啪啦,落膝沉稳有力,上身纹丝不动,竟是资深妻管严都要拍手叫好的华丽和潇洒。 前伸出的手此时啪的一声按在地上,带动整个上身也臣服下去。 头颅低垂,虔诚朝圣,行云流水,法度森严,犹如祭祀神明。 当然,少不了早已在胸腔蓄势待发的那一声惊天动地泣鬼神的“对不起”,音节要爆开般的浑厚吐出,不得失误。 -一藤海流,四平八稳土下座.一式敬神! 接我这招吧! “对、不、起一-!!" 这将尊严都牺牲的决然招数能给女性带来极强烈 的心软,何况是他这般美男子,视觉和听觉的双重攻势,凡俗女子受到此招余波都会眼眸含泪,恨不得将他从地_上抱起来埋胸安慰这位心有红蔷薇的猛男。 但小纱只是点了点头,在面前的沙发淡定的坐下了,风轻云淡的受了他一跪。 坐下了,竟然坐下了?! 藤海凛诚心头一震,心道不愧是随八段宗师修习多年的强者,这份止水心境竟恐怖如斯,自己这等翩翩玉公子的自残,以死搏生的奥义对她居然毫无威胁 !少说也是半步四段!三段后期巅峰大圆满之境! 这该如何是好? “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小纱说话了,声音很是疲倦,“听着外面风雨雷鸣,站在窗边看,一晚上都睡不着,就想等你的开门】声。”凛诚抬头,看到的是马尾少女那张黯淡的娟秀脸孔,她有着明显的黑眼圈,眼里都是真挚的担忧和对他夜不归宿的愤懑,哀中带伤,伤中带不安,一贯英气凛然的少女显露着难得的软弱。 不,不好! 凛诚却暗道糟糕。 她的声音少了那些居高临下的寒意,带着小女子的温婉。 这是视觉和听觉的双重攻击,这是与他完全一-致的招式! --藤海流,庭燎晰晰柔声责四式诛心! 完蛋,自己毫无抵抗之力。 不,应该挣扎一下。 “抱歉,累着了吧,饿不饿,我下碗面给你吃?”凛诚衷心说。 “心情不好,吃不下。”小纱摇头。 “我给你做点你最爱吃的?” “不用了,你就这么跪着吧,我心情就慢慢好一点要寻求破局之法。 此时广】口】锁拧动,一个老男人龙行虎步,人未见声已到。 “乖孙,我回来啦!哈哈!快来接你爷爷! 声音浑厚有力,震动鼓膜,管中窥豹,这定是一位修为高深的大家,实力该是八段极限,传说之中准九段境界的非常人!十段犹如空中楼阁,九段堪称顶点,准九段虽不及,但也可谓恐怖,有此修为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老匹夫一身道服,衣衫凌乱,上面竟有烈火灼烧过的焦痕,让人忍不住猜疑到底什么功夫能带来这种痕迹,他到底是不是跟人类打的架? “爷爷! 凛诚深情的呼唤了一声。 藤海真诚眼光一动,清晰的看到了乖孙跪于键盘小纱翘着长腿端坐沙发的一幕。 他咧嘴一笑,全然视孙子于空气,朝小纱和蔼打招呼。 “小纱,馆长还问我你怎么没去呢。 “下次我会跟着去的,爷爷快去换衣服吧。” “嗯嗯总会的冈田师弟的标月禅指越来越厉害了劲道凶猛,我现在胸【还疼着呢。” “这一招我怎么从未听过?"凛诚疑惑的问,“你现编的吧? ” “哎呀交流会很是热闹啊,老辈们功力精深,小辈们吃苦耐劳,一片欣欣向荣。”藤海真诚全然看不到听不到乖孙说话。 “一时手痒,跟总会的人切磋,我不慎中了一招七伤拳。 ” “你赢了吗?”小纱问。 “嗯,临末我用九成实力的三分神指点破了他的不 灭金身,稍胜一筹。 “你们在说什么?"凛诚满脸迷茫,怎么越来越玄乎了。 “后来展示兵械,到场的还有几名其他流派的高手其中有一天真正香取神道流的年轻人,竟是刀术通神造诣,半月、云切之剑,极意激荡,真是难得的盛会呀! 老匹夫叹息。 “就是太累了,体内真气现在还没缓的过来。' "真气....."凛诚惊疑。 “那快去休息吧。”小纱说。 藤海真诚像是感受不到乖孙的存在,朝小纱柔和的点点头,忽的咳嗽两声,装出伤势很重的样子擦过凛诚回了房间,砰的一声把房门反锁了。 凛诚几秒后露出悲愤之色。 靠,被晃点了! 老匹夫竟然都不带犹豫的就使用了无情一-招。 一一藤海流,人不为他高挂起四式甩锅。“你不是情场高手吗?试试哄一哄我?”小纱对着凛诚冷冷的笑了一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感冒了吗?"凛诚半响,憋出一 句。 “因为着凉了? “不,因为我对你完全没有抵抗力。” “呵呵,有趣,继续。 ..... 你累不累啊?” “累。' "当然了,你毕竟在我的心里都跑了一天了。’ 小纱的嘴唇似乎动了一下。 凛诚额.上浮现出细汗。“你的脸_上有点东西。 “有什么?” .......有点漂亮。” “嗯,还有吗,继续。 这等气场,怎么哄? 凛诚干咳一声。 “你觉得我爱拉佛格还是更爱格兰威特? “你爱格兰菲迪?” “不,我更爱你。”小纱似乎脸松动了几分,但很快消失了。 “给你变个魔术。” “好。” “变完了,我更加爱你了。”原来你撩妹的套路就是这些?散发着乡村气息的段子?”小纱淡淡的说。 凛诚犹豫了一下。 “再见时你有些瘦了,头发也长过了肩膀,长高了背影陌生到让我觉得,上一次见你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他轻轻的说。 “然后你突然开口叫我名字,我就默默的笑了,好像自己不过是刚刚放学,而你只是在校门口等了我五分钟而已,只是双肩背包消失了,小花辫的项圈也不在了。”小纱怔了一下。 凛诚说着说着卡壳了,这还是以前绘梨花没事编的,他有点记不住后面的了。 “行了去做饭吧,我饿了。”小纱忽的轻轻说。 凛诚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然后如临大赦的窜进厨房。 小纱只是默默的盯着茶几,不知在想什么。 再见时你真的瘦了,长高了。 身影陌生到上一次见你是世纪之前。 卷末带路人生活简单来说四个字,乏善可陈。 或者说被分派到这里后,无聊的时间比以前多得多了。 两年前,楼麟终于完成了对周遭竞争对手的合并成为了西南最为庞大的美术培训学校,亦或是,应试美术教育的训练机构。 无论是出于爱好,还是打算将艺术当成一块跳板帮助升学。 无论自私,无私,无论虔诚,势利。 美术仿佛一根纽带,将不同地域的人汇聚到那个斗兽场一般的基地,学生也有属于学生的战争,高考统考,校考...都一样。 西南的重庆。华东的杭州。 这两个地方大量产出着用画笔当做枪剑的战士。 竞争,永远那般美味。 晏殊明已经很久未曾与人竞争过了。 他已是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的客座教授,维森 德校长的亲传弟子,他享受着那位异国师长给他带来的人脉和优秀资源,作为青年才俊在欧洲美术圈享有名气。 因此,他已经不需要竞争了。 只要这样自由自在的追求画纸作品的高度,悠闲探讨这条道路的极限即可。 但是回首过往,自己进步最为神速的时期,并不是在哪所高级艺术学府里深造,而是在那之前的,那段青葱的学生时代。 竞争,永远那般甜美,散发着让人无法退缩的激昂与热血。 真正的作品很难打分。 因此能轻松与人分出胜负的阶段就只有学生时期了。 肉眼可见的进步。 逼迫人神经的压力。 那些随时随地都会将你踩在脚下的对手。 以及才能不足之人们堆起的尸骸。 那时候得到的成就感,总是带着腥甜的鲜血味。他怀念那年的联考,怀念将三万八千余人都尽数斩杀的快感与满足,第一与无敌,用败者的数量来衬托,当然要比区区的几句夸赞言语和轻轻的奖牌状纸 要令人愉悦,何况亲手折断同为天才之人的羽翼,更是让人沉醉不已。 毕业后不在乎更加高薪的工作,屈任于一间画室与美术培认|机构,担任各个地方而来的学生的素描助理。 从他们那里,回味那种高压下的苦痛。 作为海外市场的一-次尝试,晏殊明被任为日本分校的管理人。 他对做所谓的土皇帝,日本分校的总校长毫无兴趣,琐事甚至多到占据了他创作的时间,这让他无法忍受。 一定寻个机会要扔掉这麻烦死人的职位。 语言不通,饮食口味不对喜好,在游过一遍日本著名的景点和参观过博物馆后他就对这里毫无兴趣了真想回本国吃着麻辣烫欣赏那些稚子的厮杀啊。 唯一的惊喜,或许是再遇了曾经的学生。 然而,如今的他已经无法让自己感到有趣了。 双重的可惜。 可惜自己已经不是学生了,否则可以亲身享受与东京门】采尔之称的天才搏杀的快感。 可惜他已经摇摇欲坠了,今后也不一定能成长起来,与自己平等厮杀。 综上,真是很可惜。 晏殊明慢慢行过走廊,两侧悬挂的是他手绘的作品,这条大师之路般的廊画其实是一种威势,任何行业内的人走完这条路,就该心里有数如何跟他对话了今天的日程表有安排,跟市内几所中学合作,他们可以提供有意向的学生,自己给他们优惠和好处,借此算是开拓市场,然后.上次与林诚提到的,以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客座教授身份去东大交流的事,也推到现在。 但是今天他没有处理公务的打算,全部推了,或者鸽了。 突如其来的创作欲望很是浓烈,所以当然是先让自己的第三只手尽兴优先。 至于这种工作不负责任会带来的坏影响? 喔...要是惩罚是降职的话,那么他会很愉快的接受,丝毫不做辩解和请求原谅,开开心心第二天就坐飞机回去吃毛大串。 全国美展尚有一年,明年...以那些等级的家伙为对手,他已准备好’了将手按在大师的门扉上。 晏殊明手一推门】,本该是_上锁的】却很轻易的开了。 他皱眉,快步进入,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办公室角落里的画架,.上次林诚来时,他还未动笔,而现在,盖在画板_上的白布被人掀开了,露出下面画纸_上已经干了的颜料。 眼镜后的眼睛缓缓眯起。 身形纤瘦的他只看表面完全就是人畜无害的程序员或是草食男。 可他此时散发着浓烈的怒气。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清洁工,兼职教师,甚至【】卫他都提过,不准动他个人的画具。 “谁动的.. 他低沉说。 这本是一句自言自语,但真的有人回答了。 “我。”晏殊明一怔,背后这个声音太过熟悉。 因为画作被人擅动擅看产生的怒火霎时消失,取代那些的是短暂的兴奋和遭遇强大同类的认可。他忍受不了这里的人动他的画作,因为这里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在绘画.上正视。 相反。 真正强大的人欣赏他的画作,他会觉得理所应当 而现在他的心情不止是理所应当,还有几丝不肯承认的自豪。 --大师。 “你竟然会来这里,我怎么没有事前得到消息?" 晏殊明推推眼镜,转过身看向他。 “没什么必要。"那个人摇头。 “没有吗,那就是说,你不是以我上司的身份来的“我只是抽空来玩一玩,毕竟很少有来过日本,做一次旅游又有何不可呢?” “那也该提前说一声。 “不,我又不是为你而来。”晏殊明静默一会,旋即心领神会,叹息。 “他已经不行了。 “那我也该看看,毕竟他是我带离日本的。” “看看,可你...还看得见吗?”晏殊明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 “所以我来了。”那人淡淡的说,“趁我还看得见的时候,来了。 ”晏殊明于是点点头,拿出手机。 “我这就告诉他。” “不用。”那人摇头,竟有些恶作剧的笑了笑。 “我等他...自.上门。”PS:这卷的卷名是《创作者的旋涡》,泽善景吾处在旋涡中,诗羽处在旋涡中,伦也处在旋涡中,凛诚也在旋涡之中。 按照原本的想法还会到英梨梨和波岛出海那一段的,到时候英梨梨也自然而然的卷进创作旋涡中了,大家都陷进去了,唯独熏没有,就很突出。 但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就在这里写出卷末,甚至一度删去了写好的内容,放弃了英梨梨那一段剧情。 因为原作已经把伦也和英梨梨的矛盾讲的很清楚了,我没有必要再赘述,诗羽可以顺带引出泽善,但英梨梨的剧情就不行,所以还是放弃了,而通过这次的放弃,也许我会修改之后她的戏份,宅梨因此存在感可能会很薄弱,只能说败犬之力恐怖如斯。 有兄弟反馈说进展慢,有些抑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也非常想直接完本,甩_上几十万字让你们爽歪歪,但是也只能想想...我也很想写到凛诚重生的情节,其实我比你们谁都着急。 虽然已经钦定了女主,但下一卷是学生会长的主场。 其实我很慌,第三卷是白学卷,可我本质上还是 ......写打架的,这就像吴彤要大唱届不到的恋,感受一下,但三卷又非常的重要,这就更慌了。 希望别崩吧。 第三卷《星之所在的女孩》。 序孩子与星教室喧闹,洋溢着属于小孩子那独有的欢脱,任课老师在黑板.上留下了作业就抛下这群兔崽子们离开了,被纪律和师长约束一整天的小学生们欢呼一声从座位_上蹦起。 男孩子们胡乱的把书本和笔盒一股脑塞进书包,也不在乎书页外翻而折起,好似他们倒的不是精神粮食而是剩菜剩饭,他们更在乎赶回家按时收看正在热播的特摄剧,要今天可是风见志郎大战迪斯特龙的日子,绝对不能错过。 女孩子们要文静得多,乖巧的叠好作业本和课本用童真的笑容跟相识的友人打招呼。 星野也认认真真的合.上笔记,她默默的把要携带回去的教材好好的放入书包中,很有章程的大课本在后面,小本在前面,课本好似彼此砌成整齐的书砖一样,最后才把笔盒横着平放在上方,牢牢的把书包扣盖实了。 黑色的日式小学生双肩背包被她抱在大腿上,整个人就拥着那有她一半大小的书包,像是抱着什么毛绒玩偶似得,娇小的身体规规矩矩的缩在课桌后。 她留着可爱的齐耳刘海,柔软而清亮的发丝从两 额落下,七月份的风从窗外吹来,似乎还顺带着几丝操场花坛边洋桔梗的清香,星野记得,操场围墙后那还有几株深蓝的翠雀,翠雀开花时就像一只只待“飞的鸟,所以也叫鸽子花,‘飞燕草。 花朵较小富有生机,惹人怜爱..但那活泼又美的花,整株却是带毒的。 她无声的把小下巴靠在书包顶部,小小的侧着头轻动的额发遮挡了视线,眼睛也低垂着,不知在凝视着什么。 男生们已经窜出门】,结伴一起潇洒的呼喊着骑士变身口号跑过走廊。 女生们三三两两并肩悠悠的出广】。 身旁的同学慢慢,越来越少学校门】口已经聚集着很多家长,有的是骑着单车的叼烟老爹,有的是手提购物袋的妇人,也有是直接敞开着副驾驶车门的,坐在驾驶位上的人边打电话洽谈业务,边望着校【】留意孩子出来。 星野也在等,等人来接她,所以她守规矩的,乖巧的坐好。 守规矩很重要,因为乱来会给别人添麻烦,她不想给人添麻烦,那样会有人受伤。 有还未离开的孩子跳上了讲台,他们比起看电视 更喜欢玩闹,放学也都是在街头撒欢,讲台是平日里只有老师才能使用的尊贵位置,站在这能把教室一览无余,他们于是像是登。上珠穆朗玛峰般的豪气站在.上他和死党看见了一如既往缩在桌后的星野。 “啊,又再等了。”像是发现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故意发出很大的声调。 “又再等他了,又再等他了。小家伙们相互心照不宣的笑。 黑板上,属于老师那苍劲有力的板书下面,被起哄的新添上了一个歪歪斜斜的涂鸦。 熊孩子画了个半椭圆和一条直线,半圆在_上面,线中间竖着穿过,说白了就是小学生水准画出的一把“ 伞”而已。 把粉笔当成蜡笔般的使用,在伞的右边写下了“活 L0",他还不会写复杂的汉字,就干脆直接用了假名 “那个隔壁班的家伙叫啥来着?” “不知道,反正字比星野的还复杂。 相思....星野看着他们写写画画,却觉得很幼稚抬抬眼皮就不打算搭理了。 只是,头也下意识的低的更深了。 "孙儿方孙?是这个吧?反正我记得有个海。 “好像是吧,话说大志你写的好难看啊。” “那你来呀。”“我来就我来。 死党接过了粉笔,但没有写字,而是抖机灵的在伞四周画了几个大大的桃心,把相思伞和那两个姓氏包围,弓|动了几人的欢笑声。 “星野星野,为什么你老是要等他呀?” “放学要去哪里呢?不会跟我们一样是抓青虫吧? 她没有回话,只是用力的抱着书包,听着那些稚嫩又单纯的调笑声,她只是默默对着不在的谁低语。 “怎么还不来...或许是一种抱怨吧。 然而像约好似得,走廊响起了哒哒哒的轻快脚步,一个男孩单肩背着书包昂然迈进教室,正对面的窗色的光悉数打在他的身上,头发扬开,嘴唇带笑,眼睛阳光又有神,随时随地自信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才是站在珠穆朗玛峰的那个。 他轻车熟路的朝教室里星野的座位投去第一-眼, 然后就是大咧咧的招呼声。 “我来啦,走吧! 听到他那都不带掩饰的音量,.上一秒还念叨着的星野突然希望他还是别来了。 “噢噢来了来了,小男朋友来了。”讲台的人像是等到了期待已久的主角登场,吹起了还不纯熟的口哨声,“星野,你小男朋友来了。”他才不是。 星野只在心底里说。 她低着头抱起书包慢吞吞的朝门】【7走去。男孩则大步走近,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牵起了她的手。 “噢噢噢一-! 讲台.上的熊孩子们瞪大眼睛,仿佛受到了意料之外的冲击。 女孩的脸涨红,发着让人心跳加快的滚烫。 男孩不觉有他,他朝着黑板_上的那伞看了一眼,倒是没在意伞下面的那些鬼画符似的假名和完全没有美感的桃心,他只是露出了一个苦瓜脸色 .... .这伞画的可真丑啊。 他握实女孩的手,两个人走出教室,星野有心想 要挣脱,但不知为何却使不上力气,她最终只能用言语表达不满。 “藤海.... “啊? 叫出他名字,但接下来该怎么说却不知道了。 明媚的阳光越过枝丫投在走廊的地板上,就好像投着有树纹枝理的花,两个人就那样一前一后踩过阳光般的花,踩碎了阳光般的花,她沐浴着夏季下午最悠闲的光,夏日的光是暖的,是热的,否则,自己的脸不至于这么烫,星野想。 夏日祭,清爽凉风,灯笼忽闪。 温泉周围的小街.上满是身穿浴衣,脚踏木屐的女孩,步履声传开青春的声音。 参与活动的大叔们模仿古战国时代的装束骑马抬轿在青石板路_上行进,口里振振有词,他们身后是绚烂多彩的彩车,让人眼花缭乱,空气里都是章鱼烧的香味,提着金鱼袋和水气球的小孩儿们活跃的跑过,身后是苦笑着追着他的父母。 藤海凛诚窜过人潮,手里拿着一支晶莹剔透的苹果糖,对着安安静静坐在台阶.上的小女孩。 “给。”“谢谢。 ” 星野小声道谢,双手接过,轻轻用舌头舔着糖面舌尖传来浓郁的甜味。“你不吃吗?”她问。 “我吃过了。”男孩摇头。 星野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苹果糖。 “我吃了一整支呢,可甜死我了。” “哦。 女孩松了一口气,又舔了一口红润的糖衣。“走吧。”男孩又理所应当的朝她伸出手。 星野这次则是轻声应了一声就反手握住。 藤海牵着她穿过庙会上花样繁多的店铺,耳畔尽是裸着单衣卖炒面的老板的吆喝声,鲷鱼烧,棉花糖等小食仿佛有实质的在勾诱人的胃袋,应接不暇,藤海的腰间插着-柄折扇,他觉得这样比较融入氛围,也比较酷,而星野小脑袋头上斜斜戴着红狐狸面具。 今天她没有穿浴衣或是和服,她还没有。 祭典里是大大小小的太鼓乐声,篝火旁跳着舞的男男女女,三线琴乐师,地谣歌者也组成着队伍载歌载舞,热情似火,元气满满,练成一条长长直线的灯笼像是指引着谁的方向,通往灯火璀璨之处。 “我们去哪里?"星野有些茫然的问,他们跑的很 快,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那个山坡很清净的,是个很好赏烟花的地方喔。 ”藤海指着远远的草坡,自得的说。 他们爬到那_上面,美如琉璃的祭典已经在视野的下方了,俯瞰过去,夏日祭的全貌简直就是一团融融的火光,干净晴朗的星空下那般迷人,在星夜下方的河水面_上也映着流动的橘红之光。 好干净的夜空,没有云,只有月亮和星相互点缀衬托,繁密的星点,银色河流倒悬在他们的头顶,一望无际。 “就好像萤火虫们都~飞到天上去了。”藤海深沉的说。 没有见过这么渣的比喻和形容,星野轻笑,她还喘着小气,爬到这里对于两个小孩子而言也算是一种体力.上的考验。 “好像能看到牛郎星和织女星耶。”他忽的指着天 .上亮度非常高的那两颗,它们隔着一道银河,银河系核心部分就像一条稍浅的奔流,静静横跨在那两颗星星之间。 “真的就是那两个吗?”星野忍不住问。 “我是听说夏天晚_上它们亮度非常高,很容易看得到,应该就是吧! 结果还是没有丝毫依据。 “真是遥远的距离,但是,我们正坐着地球,以每秒1 9公里速度靠近着。”藤海又故作深沉的说。 这句话也一定是从哪里的科普文章上看到的,因为他成绩真的很糟,修辞学也很烂。 “藤海君。”星野弯膝坐在草坡上,遥望着,好奇的问,“七夕的时候牛郎星和织女星真的会慢慢靠近贴在一起吗? 男孩听到这摸了摸头,一副深思熟虑后歪着头说 “会吧,我看故事书_上都说他们就盼着那一天见一次面呢。”..... :牛郎和织女,他们是情侣的关系吧?” “那是当然啊。”男孩欣然点头。 下方的祭典突然传来了一阵热情的喝彩,即使在这里都能听到,那喝彩同样也是信号,之后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 火焰升腾,那是山下朝天空射出的烟花,在河水岸边挨个被点燃的烟花礼炮仿佛-道道逆流的流星,那也是花的种子,它们顷刻间在星点月白下绽放,将天空耀得更为迷人,带着诸多人许下的愿望,火花舞动,仿佛是在给这夏末时光送行。 愉快的凉风又袭面而来,草坡的四周还响着蝉鸣 两个人一时没有了声响,只是抬头仰望。 星野的眼神不经意间从烟火移开,落到身侧叉腰站着的男孩。 那两颗星星是情侣关系的话。 她忽然动了动嘴唇。 “那么,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她的声音随着绽放裂开过的烟花,随着那些散落的星光消失。 男孩没有听到那句藏在夏日祭喧嚣下的询问。 很久以后,长大的星野純夏知道了一些事。 比如那晚他们看到的星星的确是牛郎星与织女星但它们其实根本不会相遇,因为牛郎与织女相隔16. 8光年,那是太难以想象的天堑。 而就算真的有一天两颗恒星违背了科学法则而相遇,也不是她所能看到的了。更残酷的是,牛郎星很年轻,只存在过数亿年,还能再存在约30亿年,织女星虽然也很年轻,现在才4亿5500万年,但它却只能再存在约5亿年就将死亡=。 也就是说, 5亿年后,地球上如果还有人类的话,他们抬头看天,发现织女已逝,仅剩牛郎。 神话故事里,明明织女是神仙,牛郎是凡人。 夕阳的放学路.上,明明他是被神眷顾之人,自己是凡人。 时间很奇妙,有时候很慢,但快起来也让人猝不及防。 但是,没有人会谴责烟花过于绚烂吧。 靠在窗边,似乎又闻到了洋桔梗的香气,只是不知道,那是记忆中的残响还是真实,穿着校服的少女轻轻闭眼,明明是学生会长室内,外面的世界耀阳万里,但她却好似听到了,那个夏夜里一段一段悦耳的烟花声。 第一话你来晚了校长室,一个象征权柄和地位的所在。 对无故受邀而前去那的普通学生而言,就像是长安草民入太极宫,伦敦莽夫进白金汉宫,巴黎刁民进凡尔赛宫,有种觐见当今圣上的不安和错觉。 但很显然,大腹便便且略有点地中海的柳正严铁虽然在校园里声望有佳,备受崇敬,可要让他比之天可汗、维多利亚女王和路易十六有点太难为他了。 但校长依然是一-位有格调,有追求的奇男子,藤海凛诚如是想。 因为他_上一次叩开】扉,走进去,迎接他的是琳琅满目的赝品和次货,当时校长室透着浓浓的土鳖味,一点都不高贵奢华有内涵,但这一次不同了,他深深的感觉到了老校长那种追逐高品位的,渴求升华的内心。 譬如当他敲「门时,里面淡淡的传来一句"Per fa~V ore",竟是意大利语,声调磁性优雅,令人遐想。 而当推开门】后,凛诚不经意间止步了。 那些画廊里批发价买过来的流水线级别的劣质赝作被撤下了,墙壁被重新粉刷成厚重的酒红色,深褐色的木条和木板大气的分割空间,实木地板上摊开着 地毯,毯子上的花纹晦涩难懂,但该是洛可可风格,因为作为其代表元素的花卉变形相当多。 校长室背后那大大的落地窗安上了帘子,室内只有几盏照明度很低的暖灯,视野黯淡。 前方,隔着那宽大的熟褐色办公桌,一道人影背对他,一手正撇开帘子望着窗外,一束利剑般的阳光因此射进来,刺眼的烙印在晦暗的房间中,他的背影望去虽然显得肥胖,但莫名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凛诚竟被这有几分被这幕后黑手般的气场震住了他走进,学生鞋在毛绒毯子.上踩不出一点声响,此时他环视周遭。 作为装饰,相框里不再是什么画作,而是富有年代感的黑白照片,有1826年约瑟夫.涅普思用暗箱和沥青板拍摄的历史上第--张照片, 《窗外的风景》,有 《胜利之吻》,还有《风中的杰奎琳》等。 突出的木架_上陈列着全德文的《少年维特之烦恼 》, 《茵梦湖》,《威尼斯之死》等,它们都在低沉的暗光中散发着古旧与时光般的稳重。 有和文学少女交流的经验,他姑且认出那些书。有少年与世界对抗的无奈和孤独,有语言感情细腻的德国诗意现实主义代表,也有...讲五十岁男作家迷恋十四岁波兰美少年的。 他坚信老校长肯定没读过它们,绝对只是单纯觉 得纯德文著作摆着很有逼格,但饶是如此,凛诚依然被这刻意营造出的氛围和威严所折服。 “你来了。”浑厚的男中音响起,老校长轻声说,收回拨动帘子的手并转身,唯一的鲜亮阳光因此被截断,回身的老胖子一身私人订制的黑色西装,奢华服饰将矮胖的他衬得无比神武,他的左手怀揣一只安分的白色虎斑猫,左胸.上赫然别着一束红玫瑰,黑与白上,那猩红是如此鲜艳与瞩目。 头发后梳,几缕代表老成的白发更添成熟男人韵味。 柳正严铁缓缓坐下,轻抚小猫,在能见度低微的室内,他的眼睛变得模糊灰黑看不清,阴影仿佛都成了他的仆从。 “你来晚了。”他又说。 凛诚知道他在吐槽自己来的太慢,可看他一身教父做派,这简陋的台词也仿佛有魔力。 好像作为主角的藤海凛诚没能赶上决战,而电影女主角已经惨遭杀害,大反派和主角正进行最后的对峙,接下来凛诚要掏出左轮枪,老校长要从桌底下摸出双管猎枪,两人在极尽距离展开交锋。 开火的一瞬,枪焰灼亮黑暗的办公室,映出凛诚悲痛的侧脸与校长毫无仁慈的冰冷脸庞,这之后不知 从哪里来的白鸽煽动翅膀在他们头顶盘旋,最好再来点咏叹调。 柳正严铁伸手,优雅的拿起一只桌上的雪茄。 "Cohiba的古巴雪茄,古巴正是当年欧洲人发现烟草的地方,至今仍出产着最好的烟叶和最著名的雪茄”老校长淡淡的说,“1982年前,只是作为政府的礼物送个各国总统和外交使节。他轻轻嗅烟,发出撩人感慨。 “内层的Ligero的气味醇厚,那正是灵魂所在,珍品的50%味道都取决于它。”早已用雪茄剪切掉烟头,他轻口含上,拿过有骷髅头纹路的银质火机,火焰绽放,点亮他有些赘肉的脸庞,几秒后,火色熄灭,他又隐入灰色,高档雪茄的香气已经在空气中四溢,柳正严铁反吹两口点烟时吸入的杂气,之后深深的长吸。 然后他开始被烟气呛的大力咳嗽.... 凛诚无语。 大哥,雪茄是不吸进肺的。 凛诚左右看了看,在墙上摸摸,手指找到一个开关。 咔擦,天花板.上的大灯闪亮,把满满黑手党气息的校长室照成普通的五楼办公室,也照亮了脸色涨红 正咳嗽的老校长。 “不,不要,把灯关了!”柳正严铁惊惶失措,连声说,“这么亮就没有逼格了!那低沉打光风格可是我细心仿照《教父》的摄影师戈登.威利斯的天才构想! 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搞出那种氛围吗!” “快点快点!关了!”凛诚只好关掉,房间顿时又陷入那深沉的黑暗中柳正严铁压了压声音,重新变为了地下世界的皇者,黑暗社会的独裁暴君,无与伦比的暗黑系男子。“你来晚~了...他轻轻开【7,酝酿着情绪。 凛诚又打开了灯。 “嘿一-!!' 老校长瞪着眼睛,不满的连连拍打桌子表示着抗议,他趁着不爽又大力抽了口烟,然后又咳得浑身肥肉颤动,脸部绯红,手中那只猫都不屑的跳走了。 凛诚有点不忍心打断这中老年肥宅的Cosplay,还是又关了灯。 回归黑暗,他清晰可见老校长的影子在努力的顺着气儿,拿过大瓷缸喝了口水,总归是缓过来了,他又缓缓翘起二郎腿,迫人的压力迎面散发着。 “坐吧,藤海索多佐凛诚。”他幽幽的说。 ...... “不过,何不先佐一点音乐呢?这样我们的谈话可以更有趣,哼哼。”老校长话语的尾音非常的骚,他接着说,“留声机旁有一-张碟片,麻烦你释放它的灵魂。 ”凛诚努力适应了一下视线,然后摸摸索索的到旁边的桌_上鼓捣古董级别的留声机。 “喔,李斯特的《梅菲斯特圆舞曲》 活灵活现地表现了《浮士德》之中的魔鬼,真好,因为接下来我们的交谈并不光明,也不美好。”老校长怅然的在音乐开始前低语。 但是留声机里传来的欢脱音乐让他们沉默了。 “1,2,3,4~!” “1 want you!Ineed you!llove you! “力力鸣>乙MUSIC!!" 凛诚的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节奏明快,歌词甜美,唱歌的女孩子们也非常的阳光,让人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得出那一幕,身穿统一礼服超短裙皮靴的靓丽女生正在台.上穿梭过舞台灯光裙角飞舞,青丝摇曳,白嫩的双腿让人血脉膨胀。 她们正向大会场投射出让人心跳加速的笑容和带 情的眼神。 仿佛要验证他所想似得。 激快的歌曲中还传来了阵阵观众的打Call声。 这特码竟然还是LIVE版?! “咳咳,你拿错了,李斯特的在旁边,这碟是AKB 48...没入黑暗中的老校长声音带着浓郁的尴尬。 凛诚面无表情,他说。 “我觉得很好,这首歌很好听,我们开始谈话吧,柳正:柯里昂:严铁。”他径直坐在老校长对面,抱着手。 场面一度有些沉默。 在黑影中的模糊人影手持古巴雪茄,丝丝烟雾升腾,和黑暗一起簇拥着他,他左胸的红玫瑰在淡淡的灯光下显得鲜艳如血,他的坐姿也沉稳有力,仿佛端坐在万人处刑场的高台.上,犹如漠然凝视生命的里世界的霸王。 但是这决策黑暗的场所里正大音量回荡着日本美少女偶像组合娇艳可爱的歌声。 此外,还有一阵阵热血男性激昂的“噢!噢!噢! ”的应援声。 凛诚能感觉,对面的人正在崩溃中,他拿烟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错了我错了,把碟子关了,把灯打开吧,太尬了!”终于老校长叼着烟双手合十乞求他。 “真是非常好的品味,柳正.柯里昂:严铁,没想到你竟然是爸爸粉,一定非常想饲养一位当偶像的美少女吧?想替她准备打歌服,想被她嫌弃的吆喝,想被她鄙夷的辱骂,想用你带着油腻汗水的手掌弄脏她雪白的舞... “没想到被誉为特西帕尼0渡狼’,打败过永久0喧嚣血眼’,‘双重之埋葬寂静',‘嗤笑旋转审判罪兽',' 外神无间礼赞'的你,竟然.. “啊啊啊住嘴住【口!”老校长双手捂耳朵。 “掩饰也是没有用的,我在我那有‘人间颓丧立残杀 '之称的爷爷那里听说过,你是一位来自银河系的骑士天生目生双瞳,手握天扼与宙灭两把神器,你是来寻找你遗失的力量和一位名为凡多姆海威恩琉璃殇.雅玥丽凉子的女孩,他是你终生要侍奉的公主,但她也忘了过去,成了一名普通的女孩,而你则抱着深沉的过去转学,成为了她的同。... “这是我当年的小说,你怎么会知道!”老校长大惊失色。 “怎么,被我戳穿身份要杀人灭口了吗?那就大声咏唱你的决杀!"凛诚说,“亦或神否,亦或鬼否,吾 乃盛开之花,满开愉悦,悲切后总归凋零,甚好甚好甚好,现当由我斩断禁忌,高呼其名,神威命响,啊啊啊,解放吧,第三深渊中仰望晨曦的魔中之龙’!” “啊啊啊啊闭嘴闭嘴,住口住【! 老校长像是被人剥光了全身欣赏,屈辱的惨叫着跳起来冲过去关了留声机和打开了大灯。 藤海凛诚摇头。 校长虽是奇男子,可是追求格调和品味的路太过遥远,而今天他依然没有成功。 他不禁沉思?了。 继文艺范和黑暗系后,下次推开校长室,迎接他的会不会是星球大战? 非常有可能.... 第二话如何优雅被踹 “我想你叫我来,应该不是为了让我看一看你Cos 的马龙白兰度吧?”藤海凛诚瞥.了一眼矮胖校长,“事实_上我觉得你Cos《大侦探波罗》可能会有点戏。 褐色木桌对面,窝在座椅里的老校长捧着虎斑猫虽然他还是一身杰尼亚行头,还是有那画龙点睛的胸前一-朵红玫瑰,可无论如何,左看右看都只是个老年中二,难怪他要费心周折制造出那般光影,没了那舞台效应,他人畜无害的活脱脱乡村街道主任呀。 什么里世界霸王,西西里号令群雄的黑道至尊,跟他简直就是俩个次元的。 “你是怎么知道....黑历史的。”柳正严铁脸色还有些扭曲,“对,肯定是那个老匹夫说的吧?!” “他确实告诉我了一些你们二人的往事。"凛诚点头,“比如在那个风雨飘渺的昭和年代,你和他一起坐在山间田野,泥泞的土路旁边,还穿着裤衩子的你们彼此互通心意,我爷爷说,严铁,你也该认真为自己做些事情了,然后你望着夕阳,几分钟后突然说,真诚,你若是学武,那我便从文吧,从此以后你就时时写一些文章给他看... 见老校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凛诚连忙说。 “说来昭和38年, 《原子小金刚》作为最早日本电视动画才姗姗_上映,而柳正爷爷竟能在那之前写出如此酣|畅淋漓的宅....环,是文章,那些设定和时髦词汇放到现下也毫不过时,这简直.匪夷所思,定是天纵之才啊!”凛诚想'了想。 “就是中途稍稍有点走歪了路,若是一直自信写作想必至少又是一位田中芳树呀!”听到他有点干货的拍马屁,老校长面色稍缓。 “嗯,你还有点眼力见...柳正严铁想了想,“对了我那些老东西,真诚那货不会还收藏着吧?” “是的。 “哼。”老校长虽然不屑的哼出一声鼻音,但不知为何又怀念的,温柔的笑了笑。 “爷爷总是没事就拿出来给我看,还喜欢讲隐藏在故事外的故事。” “故事外的故事?”老校长迷惑。 “对,例如先前提到的凉子小姐,其实就是你当初暗恋的对象,但当你打算拿着山上采的野花去告白时你不慎掉进水沟里,恰巧又被路过的凉子看到了之类的。” “唉,这些都是青春往事啊,虽说当时感觉很糗 但如今回味起来满满都是惆怅。”老校长感慨。 “还有你有一天在农田那等了一天凉子小姐。 “噢,是有这事,我也还记得,那时候我托真诚去送情书,等回信呢,当天还下雨了,我被淋得很惨,最后还是真诚赶来送的伞,他说事不可强为,我之后也就断了念想啦。”老校长笑了笑。 “爷爷提到这里也会经常笑,他说你用情专一,但也太羞涩了,情书都不敢亲自送,结果他去送,那姑娘还以为他要告白,最后两个人亲亲我我走了大半段路,最后都回家了,瞧着你还没回来的声响,一见天色乌云遍布,他等了等还是拿过伞出【】找你了。” “什么?”柳正严铁却精准的抓住了某些他不知道的关键点,“他跟凉子亲亲我我?!” “是啊。”凛诚一怔,“他说那件事最后,是他跟凉子在一起了啊。” “什么一-?!" 一声悲愤的怒吼传来,凛诚顿了顿几秒,旋即背脊一阵冷汗。 卧槽....感情老匹夫从那以后直接截胡了?还偷偷摸摸的?看他当时讲的时候神采飞扬以为人尽皆知,虽然没说明,但就是一副柳正严铁事后都在祝福他俩天长地久的样子,结果特码是假的?! 眼见着矮胖校长眼眸中升腾的黑暗气息,凛诚连 忙大声说。 “柳正老爷,冤有头债有主啊!我家爷爷现在就在家里,我这就把家门】钥匙给你,你是提刀还是拿电锯都不管我的事!是用化学药剂还是上火药,或是抹黑他人格,社会性毁灭都无所谓..怀过我爷爷也没什么声誉了,所以我不太建议你用这套。 老校长神情激动,坐在椅子上大口呼吸,加上他那身教父派头,这时掏出双管大喷子吼一声爷债孙偿仿佛也是天经地义。 在凛诚惊惧的眼神中,他的确从桌子底下掏出了一个东西摁在了桌子。上。 ..... A4纸? “待会我自会登【】拜访那老不死的。”老校长喘着粗气说,“所以先把正事儿处理了。” “正事儿? “学园祭。”凛诚仔细看去,A4纸上写着【丰之崎学园祭」 跟着就是一些让他脑袋发晕的章程流程和人员表之类的麻烦玩意儿。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凛诚扫了几眼,表示不解“我打算把你丢到副委员长那个位子上去。”老校 长眼睛盯着他,幽幽的说。 "这是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这不是帮你那恐怖又悲哀的学生档案_上弄点遮羞布吗?”老校长冷哼一声,“你这家伙留了快三年了,是不能指望你正常毕业了,虽说我直接开后门】丢你--张证书也不是不行,但那也太丢人了不是? “咱们学园祭主要还是学生会做领导,底下学生亲自策划和组织,师长只是起协助和支持作用,我基本都是放权,能搞成什么样子,有多隆重都是你们决定的,你想一想,要是你搞了个非常牛逼哄哄的学园祭声势浩大,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实绩,这样我踹你出去,你被踹的也光彩点嘛。” ...... 有点道理。"凛诚说,“可是,牛逼哄哄的标准是什么呢?” “例如超过十五万人次的人流呀,例如万国博览会那般高度内涵呀,例如邀请重磅人士扎场子呀,最简单的应该就是让首相.上去说一声开幕词呗。”老校长淡淡的说。 .....可我要怎么才能拉来十几万人次,办的跟世博会一样隆重,以及把首相绑过来呢?” “我只是举个例子,你不要放在心_上,我说的那属于牛逼炸了的行列,已经不在牛逼哄哄这个层次了。” 老校长摇头,“你再仔细想想,你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让学园祭的名头响彻出去的?” “脱光衣服当着几千人裸奔一圈,第二天我和我亲爱的校园绝对稳登东京日报头条。 “还好我没让你提前参与,否则我也甭想干了。”老校长扶额。 “嗯? “学园祭准备工作至少得提前几个月的,这你知道不?”老校长说,“下个月就开始了。” “那我....还能做什么?"凛诚无语。 “挂名啊,副委员长。” “我靠,你是真的对我那么好,还是真的就非常想赶紧把我踹出去?"凛诚惊了,“我白混成绩呀?” “我两种心情皆有....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老校长点头。 “可这样多不好,如何能服众?"“策划领导人罩着你,你怕啥?” “嗯?? “我不是说了吗,全权交给学生会的。”老校长撇撇嘴,“学生会长是谁你知道吧,你心里没点数吗?” ...... .这事她知道吗?"凛诚莫名打了个寒颤。 “我说过了,她对于你想要担任副委员长的心情和这种上进心表示非常的赞赏。 “等会,怎么就是我自己主动想要担任了?"凛诚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似乎并不单纯。 “不要在意这种小细节。”老校长风轻云淡的摆手 “重要的是你已经一只脚踏上了这条大船安逸的混混就能不那么丑陋的毕业了,我踹你也可以踹的潇洒一点,你被踹也能被踹的舒服一点。” .我觉得还是不对劲,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容许我白混?"凛诚想'了想某人的为人,瞬间觉得不可能。 “你担心什么呢?准备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你都没多少能干的事儿了,她还能凭空丢给你什么?”老校长挑挑眉头,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剩下的也就是一些组织活动,你就凭这张脸,动员力就是普通学生的几倍,要对自己有点自信才是啊。” “真的?” “我想你还不清楚职务吧,首先呢,是委员长统筹所有事情,总务负责和学校打所有的交道,会计负责钱款,下面还有各种部长,什么企划部,警备部,编辑部,装饰部,制作部,放送部,卫生部...哪多了去了。” “那么副委员长这个听.上去就是二把手的重要位置该干什么呢?"凛诚问。 “二把手当然是支援一把手的咯,但一把手是她,鼎鼎大名的星野純夏,大家的天使呀,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压力?她搞不定的事情你还能搞定?她搞的定的你又还能帮.上什么忙?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似乎,是这个理? 听老校长娓娓道来,感觉非常的诱惑.... “你觉得如何?”校长眯着眼睛问。 “我倒是无所谓。"凛诚犹豫片刻,他其实对怎么被踹还真的无所谓。 “那就定了? “呢....” “定了定了,好了你赶紧走吧。”柳正严铁-挥大手。 “其实我觉得吧...懔诚还想说话。 “还觉得啥,我告诉你,我现在看你都是一脑子气儿,你长得跟那老匹夫年轻时一模一-样,当初我追凉子时,他差不多就你这么大,越看越像!要不是我理智犹在,我已经间接痛殴他了!”老校长眉宇一正,发出肃杀的气息。 “不打扰了不打扰了!"凛诚抹着汗飞速抽身后退砰的一声关【门就此跑路。 柳正严铁冷哼一声,板着脸,不一会后就露出了 狐狸般狡诈的笑容。 哼,白嫖,哪有那种好事。 他起身哼着歌悠悠的把灯给关了,校长室又陷入凝重的灰暗中。 几十分钟后,叩【】声响起。 “请进。”能力优秀的学生会长抱着文件进入办公室。 老校长端坐座椅_上,手里捧着虎斑猫,胸前的红玫瑰鲜艳如血,他酝酿着感情,再次化身黑暗中的皇帝,低低的出声。“你来晚.... 星野純夏直接开了灯,把文件丢在他桌子上。 “签字。”会长大人居高临下。 老校长非常伤心。 第三话解题益田彰三老师临时有事出去了,课程进行到一半戛然而止,黑板上是未写完的板书,学生们揉了揉脸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有的趁机会小憩,刻苦一点的则开始消化知识,藤海凛诚并不刻苦,但他也在消化东西,消化之前柳正严铁的对话。 毕业二字何其沉重,缓了两年总算还是摆到眼前了。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开始思考,以后该去哪儿正大光明的消磨光阴。 还有...学生会啊。 他的表情不由得苦涩起来。 联想到那位平易近人的会长,跟寻常兄弟们的满心憧憬和爱慕不同,他没来由的缩了缩头,下凡拯救不良的天使,在他这位名义_上的不良头子眼里却是绵里藏针的恶魔,亲眼见证过她焚烧一沓一沓满怀少年心情书的凛诚表示非常可怕。 他后知后觉的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理智告诉他,副委员长这个看.上去很轻松的位置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现在反悔,应该来不及了.可况他也说不准 老校长是不是在磨刀霍霍准备跟他家老匹夫了断一场几十年前的爱恨情仇。 他若是撞上了岂不是很蠢? 少有的,自认为是佛系男子的藤海凛诚认真的思考着,该如何与一个女孩子相处,身为情场高手却未战先败这实在是太丢份了,高手此时眉头紧锁,心思纠结的如同一团毛线球。 益田彰三老师中途回来一次,匆匆在黑板上留下一个课题又出门了,这么看来估计下节课也是自习,没了老师守着的课堂气氛一下子轻松活络起来,大家抬起头凝视了会黑板_上的题目,几分钟后暗骂几句,闷头开写。 为了让他们有事可做,益田彰三留下了一个非常深奥的题目,并注明今天会验收。 藤海凛诚也在沉思,左侧的窗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_上酒出一条完美的脸部曲线,自带忧郁的眼神搭配着抿嘴的表情,几分坚韧几分惆怅,活像偶像剧的宣传封面,总之就是能让颜控系女子尖叫的样子。 “寻常解法如何?”有人说。 “不可。"凛诚下意识低沉的说,“这道题已经超纲了。”别号不落要塞的星野純夏,怎是寻常手段可应付的,套路在她面前形同虚设,真要以王道之法进攻, 恐怕至少也得是诺曼底登陆级别的血腥作战才有机会 “你觉得应该别出心裁的解决?”那人又问。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看似高明,但效果也不一定比正统来的好啊。"凛诚摇头叹气。 “双管齐下如何?” ..... 严谨一点吗,嗯,严谨一-点好。"凛诚点头。 “那么先套公式吧。” “嗯...恩?公式?" 他茫然抬起头,正对面是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持笔正在作业本_上书写的美少女。 “这道题我在某本奥赛题目集锦上看到过,解法有多种,我们先依照规矩给出第一种解答吧。”霞之丘诗羽轻声说,笔尖动的飞快,她看起来都不需要验算一样。 “?”凛诚一时间非常的不知所以。 他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_上展开的东西,天书一般的英文字母大小写混合,佐以阿拉伯数字,给他不明觉厉的感觉,他已经搞不清这是数学题还是物理题还是英语题^了,反正别人说那是誊抄的英剧台词他都信 对学习他懵逼惯了,倒是不甚在意,迷惑的是为什么前桌会转过来做题。 “呃,这是干嘛?”他问。 “做作业。” “我知道,不过怎么要特地到我这做?” “你不是正在烦恼这题怎么解吗?”黑发少女头也不抬,“难得你今天没有睡觉。 .....难得我俩今天都没睡觉吧。 “要记住知识点,牢记好先人们总结出的公式,思维活跃--点,大胆的尝试,千万别背题,背再多,出题者随意变化一下,你就会慌忙无措了。”少女说,“ 比方说这个,光子的重力势能转化为光子的能量而使得其频率变大,有这一个式,而根据爱因斯坦的光子说和质能方程,对光子又有这个式,解以上两式你就得到一个解笞了。” “理解了吗?”诗羽问。 “我只听明白了爱因斯坦这个人名。"凛诚很是诚实的说。 “你的基础还不... “这是实在话,不过怎么突然跟我讨论起学习?‘ “你不是在因为学力的软弱而烦恼吗?" “是,是啊....凛诚愣了愣,“我在为学习困难而烦 恼。 “有烦恼是好事,因为你开始想进步了。”诗羽只是说,“我们来看看第二种解法。”霞之丘诗羽确实算是一个文学少女,但她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学霸,而且是...学生会长都打不过的大学霸,凛诚深深的感受到了,不过听着整天看渡边淳一的文系女生不停叫出一个个理科界大神的名讳和晦涩难懂的公式,有点怪怪的。 所谓的第二种解法很快写完了,相较于她还阐述思路的余裕,周围同学们的脸色却全是苦大仇深的模样。 看着自己笔记本.上多出的两页娟秀的字迹,不禁觉得这才是正确使用方法,而不是他有事无事划几笔诗羽没有马上进行第三种解法,她低头盯了会题凛诚觉得她应该不是在为题目犯愁,应该是其他的“那天晚_上你去哪儿了?"冷不丁,她低声问。 “哪天晚_上?"凛诚说。 “和合市,下暴雨的晚_上,我之后有过给你打电话不过接通不了,天气预报发布橙色预警,风雨那么大,我还有点担心。”少女总算是抬起头,让他看清了她的脸,说起来自那晚后,似乎很少这样直视她了。 凛诚沉默了片刻。 “也就是淋了会雨,然后找了个地儿休息下,隔天我不是也给你回了个信吗?” “是啊,短信,短到让身为作家的我都看不出任何语气的信。”听到她的话,凛诚皱了皱眉,像是察觉到什么,他不经意间身子收回了些。 “如何,跟安艺后辈解决了剧本的问题了吗?" 他打算换个内容。 "当时,怎么不拿走一把伞呢?”诗羽又问。 “新作筹划的怎么样了?"凛诚反问。 “町田小姐还向我问起你,了。” “那次采访放出去,读者有什么反馈?”.你现在笑的样子跟当时出去前一样。” “什么意思?"凛诚眯起 眼睛。 “我跟伦也的关系回暖了。”“嗯。”他无所谓的点点头。 “那么,你想要些什么呢?"诗羽顿了一会,低声询问。 “你想说什么。” “我认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 .是啊,男女朋友。 “是啊,有求必应的男朋友君,你想从我,不,或者是我这种担任你付出的对象身_上获得什么呢?”诗羽犹豫,“那天晚.上你进入雨幕,仿佛是给我的一个提示但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未必太... “你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凛诚忽的说,“别深究了,我的女朋友’。”他说。 “自己的事鼓捣完了有闲心可以管别人的事情了啊 ?" “你生气了?" “是。”藤海凛诚坦坦荡荡的说,“还有,我不需要从你这取暖。”少女于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 第四话我的副委员长 “恋爱,是什么呢?" 制式的校服掩盖不住他强健的体魄,袖口下的小臂纹着龙蛇,额发做了妖艳的挑染,一缕金色十分让人瞩目,一米八身高的不良少年蹲在校园的角落,忽然颇有感慨的出声,表情犹如古希腊哲学家般的凝重和怅然。 他身旁,同为不良的伙伴们,听见他的话语,有的露出怀念之色,有的眼底闪过几丝黯然,更有的望天轻叹。 藤海凛诚看着这群人跟劳改犯--样的清一色蹲在墙壁边,翻了个白眼。 “春天,是一个让人悸动的季节。”半响,那人又念诗般的说。 他们对面的饲育笼子里的小香猪抬了抬头,朝他们抽了抽鼻孔。 “醒醒,都入夏了。"凛诚说。 “夏天,是一个充满火烈邂逅的季节。”那人又满怀憧憬,手里头的饲料扔进笼子,“秋天则充斥回忆。 “然后冬天适合分手?” “诚哥,我觉得你这句话带着浓烈的个人偏见。”不良严肃的说。 “我走了。” “三代目,三代目,再聊会...哪人连忙说。不良也是分级别的,譬如此时叼着烟插着腰包的凛诚一看就是热血高校里走出来的主角,而前面老士狗般蹲着的不良们就是炮灰,末尾的人员表里都用着路人A,路人B这种毫无存在感的名字。 虽然身为丰之崎校园唯一不良少年组织的组长,可凛诚依然对不良少年这个群体感觉到十分迷糊。 因为他既没有穿着拉风炫酷的特攻服,骑着轰隆轰隆的机车,扛着棒球棍去跟其他学校的人争夺地盘也没有在下雨天跟同级别的梳着飞机头的大佬们冷漠交谈,说谁谁才配得.上这里的顶点的宝座,至于放学后堵学弟学妹这种事儿就更没有了。 再说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是不良...怀就是挂科留级找天台抽闷烟吗。 他看着拥有健硕体魄,活脱脱运动社王牌风格的男子蹲在那。 “你在干什么?”他终于问。 “喂猪啊。”男子又拿过几根青菜伸进去,回头看凛诚,理所当然的说。 我当然看得出来你是在喂猪。” “哦,三代目是想问我喂猪的详细吗?”男子一甩额头的金毛,指了指笼子,“这些是宠物性的迷你猪,这头是胡利亚尼猪,这品种特别小巧,平均身高也就2 5到40厘米,那是几非洲俾格米猪,有点喜欢黏人,尤卡坦,这种墨西哥无毛猪就有大有小了。” “因为它们差不多都出生一个多月了,所以完全能食用固态食物,猪呢是杂食动物,蔬菜水果甚至鸡肉都能吃,你看,这新鲜蔬菜它们就很爱吃。 说着一头小猪就凑过来拱拱他的手指,恐怕就是他说的喜欢黏人的那非洲俾格米。 凛诚觉得自己又知道了一些没有卵用的知识,他默默的抽:了口烟。 “我的意思....你为什么在喂猪,而不是你如何喂猪。”为什么这种看着就该对弱小后辈下暴的男子会蹲在这温柔的喂猪? 而且说话字正腔圆,你那堪比俄语卷舌的不良腔去哪儿了? “照料校园小动物不是那些饲育委员的工作吗? “唉,我们这都是被逼的啊。”不良男子幽幽的叹了口气,顺手摸了摸迷你猪的猪头,“喂,良智,本斯 尔多好像又排泄了,你处理下。”他身后一个人点点头,回头去拿扫帚。 男子终于拍拍屁股站起来,他比凛诚高出一个脑袋,比之同龄人要硬朗的五官满是哀伤。 “我们都是被风纪主任罚到这的,那个男人神出鬼没,总是能在我们打算违反校规的时候出现,甚至挖出了三天前我埋在花坛里的烟头,冷笑着说人证物证俱全,就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简直就像是藏身在我们的影子里一般。 “前些天终于打算反击,我们在化学教室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来,我们在每个角落布置了硫化氢,闭好门】窗,室内就像--处臭鸡蛋废弃场,简直是地狱,我们都戴着三层口罩,他若是毫无防备走进,肯定会狼狈不已,我们那时就拍摄下他龇牙咧嘴两眼翻白的画面,传到校论坛上,从声誉上打击他,行动代号乖嚣之歌’。 ” “听起来很不错,结果呢? 不良深深的叹气。 “在牺牲”了两名组员后,风纪主任终于来到化学教室,他单枪匹马,毫无防护措施的冲了进来,然而却什么事都没有,连脸色都没有变,他只是傲然的看了吃惊的我们一眼,不屑的说'我还以为你们准备了什么这就是你们的生化武器?昔日以色列军方驱逐巴勒 斯坦人用的乃是丁硫醇的凝胶,恶骷髅兄弟会的走狗未免太看不起我了,乙硫醇都没有吗’。” “接着他上前,挨个摆平我们,扯掉我们的口罩,我们全部被臭得半死,他最后以私自动用化学教室和不正当使用化学试剂把我们踹到这里负责养猪。”不良有些后怕的说。 “何等可怕的男人,跟他交手的瞬间,我就被他纯熟的巴西地面技制服,一丝反抗挣扎都做不到。” "恶骷髅兄弟会是什么?"凛诚一头黑线。 “风纪主任总是会隔三差五给我们换组织,他这人就是看着蠢蠢的,但手上功夫和行动力太非人类了。”不良摇头,“伊藤诚组除三代目外已经全灭了。” “这就全灭了?"凛诚一愣。 “我们身为不良的尊严已经被践踏的干干净净。”不良悲痛的说。 “他怎么践踏你的?” “他剪掉了我的头发!”“你不是还有头发吗?" “这是假发!”不良抽泣,一手抓下头上戴着的发套,有妖艳挑染的长发消失了,露出士兵般的硬汉式寸头,周边的同伴们无声的跟着摘下假发,骄傲的不良们脸色悲切,失去了高贵的刘海和特立独行的发色 他们犹如没了半截灵魂。 看着他们统一的寸头,凛诚一-时间无语。 “但是我们不会放弃的,终有一天头发会长回来的 !"片刻后,不良坚定的说,“我们还要继续违反校规 ..... 这执着未免太上不得台面了。 “不提这个了,三代目,我们来聊点开心的事情吧 。”不良摆摆手。 “你说吧。"凛诚无所谓。 “三代目...恋爱是什么呢?”不良于是深沉的问。 “这可真是个复杂的问题呀。"凛诚点头,“我也不太清楚呢。” “三代目谦虚了不是,谁不知道您是著名的.... “嗯?" “豪杰,豪杰,情场越后之龙、甲斐之虎! “这个疑问你谈一次恋爱不就知道了吗?"凛诚疑惑。 “思量昔日天真处,只有依稀一梦中。”不良缓缓念诵,最后重重一叹,“怎么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啊。 ” “还好吧。” “对了,三代目是怎么完成三十多次的....壮举的? “我看到了她,然后我走.上去说,我想跟你耍朋友 。”凛诚认真的说。 ....三代目某方面来说是跟风纪主任一-个级别的非人类,那么在三代目这样的渣,不,是情圣的眼里恋爱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到底想问什么?"凛诚疑惑。 “就是说。”不良轻轻说,“恋爱时那颗扑通扑通跳动心脏和灼热的思维呀。” “哦我明白了,你是问陷身热恋中,被迫因为恋爱而化身二百五的我是什么样的感受吧?"凛诚顿时恍然大悟。 “是的是的。”不良兴致勃勃,周边的同伴们也感兴趣的看来。 “还能有什么呢?"凛诚想了想,旋即深深的说,“大抵就是不敢看她的眼睛,对视_上的瞬间会仓惶失措的逃开,等她不再看你了,你才又小心翼翼的把她收在视野中,喜欢她是藏在抽屉里的秘密,有事无事都会翻出来细细看一番,露出傻缺单纯的笑容。' “送给她的东西,害怕她不接受,就买很多份,给她的朋友时又给她,显得自己没有那么刻意,想要在 一起的心思灼人,做告白的决定时患得患失,害怕就此错过,单恋也不被允许,挨得近时,心脏就轰隆作响,整个身躯都感受得到那剧烈有力的震动,更别说摸小手了,那一刻时间仿佛就是静止的,过往的车辆缓慢了,红绿灯似乎都延长了十几倍时间,你看着牵着你手腕跑在前面的身影,恨不得就此凝结在这一刻 “哦哦!”不良们握拳。 “我问你,对了,你是谁来着?"凛诚说着看着那男子。 “山田。"男子幽怨的盯了他一眼。 “哦,我记得,是健三吧,上次也是你在我为女朋友酱抢不到食堂奢侈爆款时,携带午饭闪亮登场的。” "是健.... “好吧,健二,你觉得男孩子什么时候最耀眼,仿佛站在世界中心,手里握着过去现在未来?"凛诚问。 “一发出货? “我觉得你找不到女朋友太正常了。"凛诚恨铁不成钢的摇头,“男孩子最耀眼,最意气风发的时刻,当然是你揣着最鼓的钱包,穿着最贵的衣服,梳好最帅的发型,手里牵着你最喜欢的女孩,然后你对她做最衷心的告白的时候啊。 “用几乎要咬断金属刀叉的澎湃感情大声说出我喜 欢你呀的瞬间啊! “听_上去非常浪漫呢。”轻飘飘传来一句话。 “那可不是... 凛诚秒答,中途沉默了,他对面的山田健二也沉默了,身后的不良们也沉默了。 伊藤诚组悉数保持诡异的静默中。 “山田同学,你手上的纹身。"那人说。 “假的,假的。”山田点头哈腰的说,把袖子一拉露出那条狰狞龙蛇,随手一抹,全部抹花了,“我贴纸贴的。” “你的头发。” “这是假发。 “可是假发上有挑染,这也不合规矩。” “没事,那挑染也是假的。”山田扯了扯手头的假发,额发那簇金色毛被他随手揣进腰包里。 卧槽,凛诚瞪大眼睛看着他把假发上的假挑染摘了。“嗯很好,那么藤海同学,虽然打扰到你给人讲你的恋爱故事了,不过到工作的时候了。” ..... 工作?"凛诚努力扯起一个笑容。 “是的跟我去学生会吧。”星野純夏露出迷人的笑容。 “我的副委员长。” 第五话落网如果说柳正严铁那老不正经的校长室是丰之崎学院的金銮殿的话,那么学生会室就该是锦衣卫总部了但跟当朝天子,校长那种老二货不同的是,现任学生会长颇具才干,贤淑可靠,至少每次打开门,都能看见那干练又美妙的身影在认真工作,而不是突然来一出劣质盗版的《教父》和《博物馆奇妙夜》。不得不再次说这破学院真的是阴盛阳衰,称得上内外俱全,学院之星的个个是女子,这方面上,男性阵营被打压的不像话,也就藤海凛诚做了点小小贡献他的存在姑且为广大男同胞们强行提升了点颜值平均线。 优秀的女孩子太多了,倾慕者自然也很多。 觉得霞之丘诗羽好的,能和觉得星野純夏好的能在放学后争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聪明的围观群众则很理智的表示我全都要。 不过扪心自问,凛诚觉得星野純夏更能代表学校封个丰之崎小姐之类的...这倒不是他偏袒谁,而是事实如此。 毕竟一个甚至需要自己这种人在课堂,上叫醒她的人,这等无拘无束的人怎么能作为广大学生的榜样呢 哪怕她不学成绩还是这么好,但就是这样,这般独特的学霸是不适合作为普通学子们努力对象的。 可隔壁学生会的那位就不同了。 学生会运营的基本原则和成年人的世界是一样的民主选举,少数服从多数,校规规程当法律,作为丰之崎迷你政府学生会长能在选举中得到学生们承认,把事务处理的井并有条,当然是优秀的,这可不是靠讨老师欢心就能坐好的....虽然那老二货确实很喜欢她就是了。 .上到校长,下到花坛里的蟋蟀,都非常的认可这位美少女。 会长的魅力和能力可是大大滴棒。 成绩优异,品德端正,平易近人,师长眼中的好孩子,标准别人家孩子的模板,改都不用改就能丢进教科书里,同学心中的暗恋对象,大家都以与她共同进步为荣,天天都有人要挤进学生会,就是为了跟这般三好学生共事,虽然凛诚觉得起大头作用的还是她清丽的形象条件。 毕竟哪有那么多热爱学习的高中生..... 那么非常庸俗的问题来了,学生会长跟自己女朋友,到底谁更漂亮。 这,这真是个要命的问题。 女朋友酱初看颇有几分《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 女主角的惊艳,是一位美丽有韵味的女孩,胜几分性感,学生会长则是《美国往事》的詹妮弗康纳利,几眼就能让你恋恋不忘,颇有恍见天使入尘光撒主的恩惠的错觉,胜几分不食烟火。 着重点还是在颇有.上。 要知道私立丰之崎里的风云人物,除了自己这样的奇男......可都是有两副面孔的啊。 凛诚犹记得某个下午,他抬头看了看夕阳,盘算着回去该熬一-锅猪油了,转头一瞧,人见人爱的学生会长正安静的打开鞋柜,轻车熟路的把里面塞满的信封扫进垃圾【袋里。 似乎察觉到他的眼光,学生会长回头,对他露了个恬静的微笑,并说。 “藤海同学,能不能借一个火机?" 现实是真的险恶,作为丰之崎杰出的男性代表,他却不能维护那些学弟们稚嫩的少年心,只能屈服于那人的威压,乖乖呈.上火机,悲哀无力的看着那些载着单纯恋心的情书化为尘屑,融融火光和血色夕阳下星野純夏笑的他有点毛骨悚然。 “藤海同学。' “在!”他条件反射的回了一声,激灵的像是士兵被将军 点名。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星野純夏如沐春风的一笑行为举止都透着优雅和礼仪。 “哦,练练肺活量嘛。"凛诚干笑。 “你还蛮有趣的。”会长说,“对’了,下午要跟各个负责人商量事儿,可能要耽误你回家了。” “不存在的。 “你没有社团吗?" “没有没有。"凛诚连忙摇头。 “呵,跟我来吧,他们该在等我们了。”星野純夏走在前面,她个头堪堪跟凛诚齐平,作为女生来说称得_上高挑了,她留着清爽潇洒的高马尾行步发丝摇曳,跟在后面都好似能闻得到清香,还是那套女式校服,裙摆下的是锻炼恰当,而光洁白皙的大腿。 凛诚于是忍不住多瞅了两眼,第一眼是疑惑为什么大热天,她腿_上都不见蚊子包的,第二眼是思量那一脚下去能断几块表演木板,这位可是柔道部一姐。 其实刨去有的没的,跟这样正值青春的女孩走在一起,他也觉得自己年轻了两岁。 “藤海同学。”走在前面的人又叫了他一声,“最近有在做什么事吗?” “也没做什么事。"凛诚想”了想。 “和女朋友相处的还好吗?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他愣了愣。 学生会的不会追究我们早恋吗?" “我们还是很开明的,不过会内倒是有人提议新增一条学生守则,那就是不能跟校外的学生交往,尽量要跟校内的。 这位老哥想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你们能修改学生守则的?"凛诚惊疑。 “学校原则_上是尽量不干涉我们的自主性,名义上保持对等接触,校长很是信任我,所以比起历任会长交予我的权利要多一些,当然较为重大的决定需要得到校长的同意,撇开核心的一一些,增减点无关紧要的守则还是可以的,反正大家也不会特意翻看守则的说不定也没有发现新增的。 他是知道那老二货的秉性的,有个能替他打理杂物的美少女,他可巴不得轻松好去研究如何提升品位呢,对方报告工作时还能顺便养养眼。 “还真有这条的?"凛诚一-怔。 “你猜? ” “你真同意了?" “毕竟无关紧要嘛。”星野純夏侧侧头,“如何,跟 霞之丘同学相处,毕竟是校内首屈一-指的才貌双全。 “还好吧,毕竟我也是同等的美男子。”凛诚谦虚的说。 “可别欺负人家啊。“我是那种人吗?” “那可不见得,你很是擅长花言巧语吧?” ..... 你的语气里带着非常强烈的个人偏见。 “那你不擅长花言巧语吗?” “懂肯定是懂的,但我不是那种只凭言语哄骗女生的人。"凛诚正直的说。 “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你是如何将霞之丘同学追到手的呢?我认为她可不是会被你长相迷的晕头转向的小女生呢。 “那当然是我满溢的温柔气质和可靠的男子力。”凛诚挺起胸膛,一点都不含糊。 “说谎是不对的,藤海君。”星野純夏轻轻的一笑你倒是继续叫同学啊,凛诚干咳一声,他看着前面的身影,迟疑了半响。 “星野。 ” “嗯?”少女很是自然的应声。 我真做副委员长啊?" “当然,这不是你主动要求的吗,现在还说这些干嘛?” “是你深觉自己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毕业之心非常火热,于是主动请.愿想要为学校做一番成绩的吧? ” “?”事实,跟他知道的情况似乎出现了偏差。 “我很高兴你的改变,放心吧,我已经知会过其他人了,大家对于你的参与也非常的欢迎。”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身为校内顶级的学渣,甚至是被迫沦为不良的他,这样中途上船会收到一致欢迎? 对,一定是学生会的人为虚以为蛇,不想直接驳了会长大人的意思,然后他估摸等进门】后,原先的二把手会冷冷打量一眼这个挫货,旋即摔杯为号,周遭窜出一群戴眼镜的高级学霸手持全国试卷把他淹没。 有心想要转头找老二货对峙一下,但他好像脖子上套了个项圈,只能乖乖的跟着学生会长慢慢走向学生会室。 随着不安和古怪感的递增,他终究是站在了学生 会室的门口,星野純夏自然的推开门,门后是早已静坐以待的各个年级的精英,他们没有喧闹没有讨论,极有纪律的在位置.上等候着,环成一圈的桌椅宛若圆桌会议,一股严谨和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看见门被推开,学生会成员纷纷站起,朝着落落大方走进的学生会长整齐的鞠躬敬礼。 “会长好一-!”凛诚眼角抽搐,会长室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列历任的相片,相框内的他们犹如黑帮的先代大佬,欢迎会长的精英们脸色犹如狂热的信徒,眼神闪烁着强烈的忠诚,他像是被带进了某个教宗内部,正上方一副字画悬挂,上面用浓墨凛冽的书写着“仁义”二字。 这个学校难道就没有比较正常的办公室吗?! “大家久等了,对了,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副委员长闻言,众人的眼神绕过星野純夏,齐刷刷的汇聚在了藤海凛诚的身.上,他顿时有种万剑加身的凌厉感凛诚顿了顿,最终勉强一笑,搓了搓手说。 “哈,哈喽... “噢噢,这就是副委员长吗,期待已久了!” 有人忽然出声,台词出乎意料。 “是藤海前辈吗,我现在虽然是高二级,但我从初三就开始听说前辈的传说了!” “副委员长到来,也说明校园祭的准备工作到了最后阶段呀!' “诸位,正是收尾阶段,可不能懈怠啊。” “嗯,一定要给学校的各位带来一 场热闹的祭典才是!” “藤海前辈,快快落座吧!”拿着教辅材料的伏军没有出现,反而迎来一片赞叹和期待,好像他是什么不得了的关键人物,校内精英们热烈的拍掌欢迎他的到来。 不安感扩散全身,他有一种兔崽进套的警惕感。 他立马回头一看,但学生会长室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第六话赞助部长丰之崎朝廷地大物博,藤海凛诚手握校工同款钥匙,朝野皆可去得,就算是柳正严铁那老二货办公室里的校长之龙椅都坐过,但唯独学生会室不熟,毕竟因为有某人的存在,这片地儿在他眼里差不多真的可以跟锦衣卫划等号了。 明明是学生性质的办公场所,但空间竟出奇的宽敞,一面墙壁特地用来悬挂历任会长的相片,黑框白玻璃里面的他们莫名的有种诡异的强势,“仁义”字画横在,上面,这儿的装潢要是榻榻米加纸窗,又供几把开刃了的日本刀,基本也就是传统黑道的派头了。 来自各个年级,班级的优秀学生们虽然没有打领带着西装,没有狰狞的纹身,而是一袭正值青春的整齐校服,可浓浓的“组织”风味扑面而来,与之相比,伊藤诚组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他们把座椅换成完美的圆形,每个人正襟危坐,眼镜的晶片反射着睿智的光彩。 三分黑帮味道的学生会室里,一群人开圆桌会议藤海凛诚尽力冷着脸,做出一副和他们一般无二的严肃认真面孔,右手边就是这儿的头头星野純夏。 “第三楼的教室已经全部打扫完毕了,比起预计可使用的场地又多出十三间,校内场地功能分区也已完成,图纸已经在各位的手里,从大门进入,依次经过露天摊位、艺术表演地,后转学生楼室内以及礼堂等因为网球场离正门】更近,所以它到时会当成休息区而不是活动区。” “道路分析图和交通分析图在第二页,我校后【】由于比较窄,所以届时要特地注意下疏通人流,我已经跟老师确认过,到时后【】外面的场地可以额外做一-些设计,至少不能出现人们拥堵的样子,那样会干扰到来客的热情的。”发言的是企划部长,职务内容说来算的。上是第三把手,他是一位高二生,外貌清爽,言辞准确,思路清晰,带着学霸的气息,而挽起的袖口可见他的小臂也非常结实,想必平时除了用功读书外也注重个人锻炼。 毫无疑问,一位别人家的孩子。 大家听着他的话,一边翻开分发的资料,凛诚似模似样的学着,看到了三张丰之崎校园鸟瞰图。 我勒个去,还是CAD画的,比例尺,注解文字和后期马克笔颜色区分的简洁表现样样不少,透露着专业和严谨,有那些搞环境艺术专业的一丝不苟,还颇为贴心的附带一张PS.上色的彩稿。 “防火处理也落实好了灭火器数量有不少,尤其是现场做熟食的那些摊位到时都会领-一个以防万-一,另外人手征集完毕,垃圾处理不成问题,决定要做食品摊位的已经提前报备,他们所用食材到时找食堂仓库,确保新鲜和卫生,食堂老大也是个实在人,不会从中间赚差价的,还有就是保健室前天临时多添了几张床,电机表在这里面。”说话的是卫生部长,看上去是个比较闷骚的眼镜男,他言简意赅,大意就是我都搞定了,要详细的就自己看资料,凛诚无语的看着他之前发给大家的册子厚度大约二十多张A4纸。 “保安处沟通完毕,当天所有人的值班地点和工作义务已经整理出来了,你们看看吧,有疑惑之后讨论 。”警备部长也挨个把资料发出去,还好,每本也就5页纸的样子。 “校园网更新好了,新设立了校园祭页面,学校公共推特也提前预热^了,我稍微做了些网络小抽奖和小游戏,算是提高了些学生们的期待度,宣传纸和海报交由美术部了,样品收到后就能寄往印刷。”情报部长领子没扣整齐,似乎是个活络风趣的人,他大咧咧的说, “广播宣传和音乐也好了,这我就不给书面资料了太麻烦,到时候欣赏就行了。” “具体日期定下来了,我也跟周遭的邻居打好招呼 了。”涉外部长看着是个和事老类型的人。 大家挨个挨个发言,圆桌会议嘛,没有主席位置没有随从位置,大家平等对话协商,只是各自报完进度后,都统一看向身为总委员长和会长的星野純夏,等待老大的裁决。 而身为副委员长,藤海凛诚看着桌上一大堆资料抹了抹冷汗,他看了几眼,脑壳痛。 星野純夏双手支撑下巴,凝视了一会五花八门的资料。 “向各班级征求班级主题在进行了吗?”她问。 “明天开始做。"企划部长回答。 “三天内总结好。”星野純夏说,“有出演节目意向的提前排_上表,另外大r】入口修改一下,摊位区挪后来客第--眼见到作品展示又同时闻到拉面味就有些违和了,休息区还是别用网球场吧。” “可是没有更好的地方了。” “利用操场、篮球场附近的观众席,把零星的空间拿上,周围再划开点小区域就好,来客休息时还有运动比赛可看也不会无聊,图纸修改后用作地图张贴在每处吧。” “我明白了。”企划部长点头。 “用水方面再做些便利性的调整,还有校长今天确 认过了,到时会有一台消防车和运送车,记得增加进文本里。”星野純夏又对卫生部长说。 “音乐曲目表仍然要交给我,我要确定风格,广播方面也得交书面资料。 .好的。"情报部长摸了摸头。 “历届的校园祭有留下的影像资料你剪出一个短视频,也挂在校园网和推特_上吧。 “明白了。” “舞台部做好些准备,三天后学生自己的节目表出来后,你们把规整好的时间表给我,太短不行,太冗长也不可以。” ” “了解。 学生会长又一个个评价回去,期间思维已经完全走丢了的藤海凛诚只能保持着和她同款的双手撑下巴的姿势表示自己的深沉和稳重,不知不觉中他们的讨论声逐渐的远去,他双眼开始变得混沌而虚无。会长大人抑扬顿挫的悦耳之音缓缓的被一首激昂的歌曲取代。 伴随着ESAKA!! 这首歌的响起,凛诚的眼前,穿着昭和风校服的炎之贵公子再度闪亮登场,没有觉醒与反击,就是自信,无比自信,输掉可能性为零挥舞着赤炎的男人大吼着这就是草薤之拳啊挥出一记 神之技。 一-套流畅娴熟的跳踢重手琴月阳已经将红发杀马特逼到了版边角落,一颗星星碎裂,旋即斗气激荡,连续奈奈落怒锤,红发杀马特堪堪只有招架之力,烈焰升腾,双拳缠上火光,眼见着就要打出无式鞭尸。 猛地,红发杀马特浑身一震,苍炎爆裂,他竟是变得有些疯狂了起来,炎之贵公子被这一记猝不及防推开。 BGM不知何时突然换了。 红发男跟着新的BGM节奏就是一道暗拂,速度奇快的跟上,花式百合折后轻拳脚二段葵花,八稚女贴面爆发,苍炎跟利爪收走了凛诚所有的生命。 .我靠,被十割了。 坐的好好的凛诚身子猛地一动,半咪的眼睛恢复了理性。 他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手边的人,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嘴角边的梦口水。 “副委员长有什么意见吗?”冷不丁被点名,凛诚愣了一秒,他看着汇聚而来的期待目光,尴尬的笑了笑。 “没有,我觉得很好,很好。”对此,各个部长,这些精英学生都露出了满足的 微笑。 “那么就真的进入收尾阶段了。”星野純夏点头说 “那么最后就是副委员长的工作了。” ” ...... 凛诚露出茫然的表情。 工作。 不是都基本搞完了吗,还有什么工作。 他环视完圆桌会议,扫过这些优秀的学子。 学习不好不代表他是个智障啊,这些人里里外外把校园祭搞的服服帖帖的,大到区域划分,小到垃圾袋子有多少只都心里有数,就算是劳力苦工都征集完毕,思前想去完全不觉得还有什么是需要他插手的。你瞧瞧,企划部长、警备部长、编辑部长、装饰部长、情报部长、涉外部长、卫生部长一个二个都如此英明神武,怎么还会有自己这个学渣发挥余热的余地呢? 职务分工清晰,大家各司其职,能力优秀。 等...等会。 藤海凛诚脑子里骤然划过一-丝察觉到什么的闪电他难以置信的挨个看过学生会的诸人,这里面缺少了一位至关重要的部长。几秒后,他动了动嘴唇。 “那,那个,咱们的会计呢?”这简直是天大的漏洞,一群人花里胡哨的提出和修改计划,但却始终没有会计跳出来说我们可没那么多钱。 “星野会长统筹咱们的欠款。”企划部长柔和的说凛诚心脏稍微平息了下来。 “而副委员长正是我们的赞助部长呀!” “?!' “我们期待藤海部长已有多时了! “学长才是校园祭能否成功的至关重要的一环呀! ” “方才丝毫没有对我们的计划作出意见,想必是绝对有自信支撑起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学弟吧!” “虽然之前未曾与学长进行过讨论,但会长说你一直有在闲暇时间同步看我们的计划。” “今天终于坐在这圆桌之.上,说明学长早已握着赞助商们大量的资金而来了吧! 沃,沃日?! 埋伏,这是埋伏! 杯子肯定在自己进门之前就被摔了! 这群,人看似衣冠正经,实则满面险恶,市侩嘴脸犹如贪婪的鬼怪,拿出了完美无缺的计划,最后把大锅往他身上一扔,成了大家一起分田地,不成他就枪决,这是堂堂正正的谋杀啊! “多,多少钱?”他战战兢兢的问。 企划部长说了一个让他想要夺】而出的数字。 实际上他正准备起身,破门】而出,但左手被人按住了。 星野純夏如风中的百合花-般笑的沁人心脾,那只白皙温柔的小手正紧紧的抓着他,啊,多少失足少年渴求被天使这般牵扯指引,可从手掌上传来的却是铁钳一般的可怖力道,他有一种指节掌骨都在悲鸣的感觉。 他疼的龇牙咧嘴。 “啊,看,藤海学长露出了'不过如此的笑容! “真是信心十足呀!” “是令人想要守护的笑容呢! ”一干精英又送来了大片掌声和喝彩。 彼其娘之。 凛诚又哭又笑。 第七话卖身学生会室内,藤海凛诚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脑壳上是那副“仁义”。 校内精英们已经离开,他们之前所有人的手往背后一伸,掏出了黝黑的平底锅,此时全部都在他-一个人的头_上,顶着贼大的一口锅,凛诚无语又凝噎。 锦衣卫军机处内,就剩锦衣卫指挥使和他这个草民相处,此时指挥使正在优哉游哉的倒茶喝,星野純夏双手捧着跟她相当违和的大瓷缸,那杯子凛诚有几分印象,海对面中国电视里的老革命干部就喜欢用这种杯子喝水。 “口渴吗?”会长大人即便端着梅花搪瓷缸也硬是有上田宗个流里女茶艺师的气质,所以长得好看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 凛诚木然点头。 然后星野純夏直接朝他递过来手里的瓷缸。 凛诚接过整了一口,满口清香,估摸是校长室内那盒龙井。 丰之崎圣上对锦衣卫老大特别爱护,突然宣布退位让贤他也信...就是体制上不允许。 “你卖我,不,你们卖我。”他哀怨的看着大家眼 中的天使少女。 “没有卖你,只是让你担任赞助部长。”星野純夏摇头,伸手夺过瓷缸又安逸的喝了一口。 “你没有听到方才那位企划部长老哥说出的数字吗 ?"凛诚惊了,“我要怎么才能把那堆钱赞助过来,想来想去就只有卖身有可能了,这不就是卖我吗?!” “你觉得你卖的出那么好的价钱?”星野純夏好笑 “那不然呢?当然了,这还是得提前观望一手买家的,例如那些个家中丈夫早走的,正值虎狼年纪的富婆,我这般的玉人儿,穿上校服就是她年少的回忆,穿上西装就是女性向小说中的高冷禁欲男,脱光了那简直就是伊甸园里的亚当,断不可能不抢手的。”凛诚说着不经意露出了傲然的表情。 “就这样慢慢用尊严换来限量跑车,海边别墅,快艇邮....当然,还有学园祭赞助费。” “你说到一半的时候止不住笑了。 “有吗?"凛诚怔了怔,摸了摸自己不经意间翘起的嘴角,顿时一片惊恐,自己竟不知何时潜意识开始堕落了。 “藤海同学,我觉得你对赞助部长这个职位有误会 。”星野純夏放下瓷缸,双手撑在桌面上,一对眼眸盯 着她,她眼瞳很清澈,“赞助部长的确是想办法拉赞助但并不是拉所有的,我们学校原本就有不少社会。上的好朋友,当然这都是校长个人积攒下的人脉。” “也就是说学校会出钱的?"凛诚狐疑的问。 “差不多这个意思。” “你早说嘛,吓得人家这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他嗔怪一眼,松了口气。 “赞助部长的任务就是在这个基础.上为经费多多益善。”星野純夏说,“同时还是要为长年关照我们的赞助商们做点回报。” “原来如此,想必我们的赞助商们有一些是搞广告的,需要我去担任模特吧?"凛诚说到这便欣然应允, “为学校的各位,我愿意出卖一点色相。” “不,没有广告公司,大多都是普通的会社和公司”星野純夏叹口气,“他们有的是校友,有的是自己孩子们在丰之崎读书,有的是校长朋友,出于合作和出于情意帮忙,反正用不着你的色相。 “那么我能做什么呢?” “为他们提供宣传就行了。” “嗯? “宣传板的制作之类的。” “哦......"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星野純夏挑眉,女朋友酱这个动作总带着莫名的妩媚,她做则是一-股子少女的灵气。 “不是太明白。”然而凛诚无视了她的美貌,老实承认着自己理解能力的不足。 会长大人扶额。 “你以前最为厉害的设计是什么?" “最为厉害...设计?"凛诚摸摸头,没反应过来 “我记得你以前为葡萄酒设计过一次酒标的吧?”星野純夏顿了顿,认真的说。 “有过这回事。”凛诚愣了愣,旋即沉默了一下。 “我有幸参与过木桐酒庄的一次酒标设计。”事实上那张巴掌大的标签画才是林诚最为优秀的成绩。 法国地理学家查尔斯.鲍梅罗尔说过,葡萄酒就像是画布的主宰,它并不单单是自然界的产物,也属于艺术的范畴,酒标是其中一种艺术,当艺术与美酒融合,当视觉美感和味觉享受相遇,这是何等美妙。 鬼知道为什么这席话是由地理学家说的。 不过在追求葡萄酒自身的质量和风味时,越来越 多的酒庄开始将目光放在酒标或酒瓶的设计上,不断发展优化以吸弓|更多的客户,寻求艺术家的合作就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做到极致的或许就是木桐酒庄了。 木桐酒庄曾在二战结束时决定设计新的酒标庆贺和平时代到来,1945年份的红葡萄酒标由菲利普朱利昂创作,“Victory"的首字母为主体,饰以象征和平的橄榄枝,两侧是葡萄藤蔓。 今后几乎年年都有邀请艺术家为他们旗下正牌酒设计新的酒标。 1973年“酒神祭”的图标,其作者正是鼎鼎大名的西班牙著名艺术大师巴勃罗.毕加索。 此外,乔治:布拉克、胡安米罗、弗朗西斯.培根等著名艺术家的身影也在其中。 四年前他有幸跟随大师创作,自己所设计的酒标图凑巧得到认可,作为鼓励,而得以印在那年份的某款酒的瓶身_上,这实在是沾到了那位老师的光,还未彻底蜕变的天才首次用手撩到了大师们的衣角。 如今酒标收集和集邮一-样,是热爱红酒人士们的小爱好,如果林诚的作品万幸能被收揽入他们这些人的笔记里,等合,上书页,那么林诚便等于和已逝和当世的神明共存一处,彼此相隔数厘米。 那款贴_上他作品的红酒不昂贵也不奢侈,发售结果也不了解,但那小小的图标着实是林诚最为值得夸 耀的成绩了。 一一虽微不足道,但的确与众神共舞。 学生会长知道这件事,甚至与她聊起这些事,凛诚倒不觉得有什么。 反正两人相识很久了,有些东西早就看过了,还怎么藏与掩饰呢。 "意思是。"凛诚想过这些陈年旧事,伸出右手晃了晃,“要我替他们画点东西?" “这叫做广告。”星野純夏纠正,“海报,宣传画之类的,不会让你上纲_上线认真设计什么L ogo,标签之类的。” .....懔诚手不安分的摸摸刘海。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拜访下那些知名校友,也是我们的工作。” “我们? “你和我。”星野純夏颇为自然的说,“你除了赞助部长,可还是副委员长啊。” “怎么样,并不是要你去牛郎俱乐部签下卖身契约也不是逼你成为偶像,更没有要你投入如狼似虎富婆们的怀抱,交给你的工作是都是你能胜任的,仔细想想吧,校长和我怎么会交给你根本完成不了的工作呢。”会长说,“校园祭在于策划方能享受充实的计划 过程,和参与者的愉快享受呀。” “今天下午就这样吧,隔几天我们就正式去拜访赞助商们和优秀校友。”凛诚没应声,似是在想什么。 “藤海同学?”会长说。 ...某人发神。 "藤海君?”会长又说。 “藤海?" 星野純夏皱了皱眉,轻轻再叫了一声。 阿诚?” “哎哟又被八神反十割了一套。”凛诚眼皮猛地动了动,嘴巴里不知道碎碎念着什么,看见抱着瓷缸温婉而笑的少女。 “啊?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 “好的。”凛诚屁股离了板凳就走向门口,速度有几分自己老匹夫的缩地步法的样子。 星野純夏看着他离开,摇了摇头,复杂的笑了笑 第八话回报从丰之崎学校大门口出去,往右走,临近马路边就是那条商店街,学校这种设施的附近总是会有很多商铺店家的,多是餐饮,如果是大学的话,就得有旅馆之类的了。 WHITE ALBUM是一间家庭咖啡厅,比起周围那些 “正天奶茶”、“柳柳小拉面”、“若叶小馆”之类的同行,咖啡厅名字比起来倒是挺有一股子文艺范,店主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留着短刘海,人很随和,常常在前台坐着,看着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在自己店内说笑他偶尔会露出一些触景生情般感伤的表情,不知道早年这店主经历过什么。 伦也选择放学后把社团活动的地点移动到这里。多媒体教室虽然宽敞,没有外人,有黑板有投影器的也挺适合展开讨论,但社团内毕竟有一位外校的成员,于是便转到了这里。 不过原本多媒体教室就是他们非法占领过来的,没有通过学生会的批准,他们也没有使用教室的权利 ...... .是藤海凛诚掏出钥匙串,解下一把钥匙而让大伙公家私用的。 找了靠角落的桌子,五个人进行着游戏制作。 粗略一眼瞧去,桌边一男四女交头接耳,不知情的会感叹一声这难道就是现充的日常吗。 但是讨论的绝对都是正经事。 “加藤稍稍做几个表情让我参考下。 英梨梨抱着绘本死盯着加藤,后者竭力配合她,但经历长时间的失败,伴随着英梨梨的唉声叹气,这位模特的眼神越来越虚无。 诗羽的红色笔记本键盘不断敲出轻响,大纲确定好,剩下的自然是详细撰写剧本。 伦也正戴着耳机,细心听着一首曲子。 小提琴这种乐器的音色是相当高贵迷人的,迅捷时急促清冽,舒缓时也过分的优柔,作为游戏序曲用的话,时长一分多点就够了,他很快听完了,又连着重复听过几遍,沉思一阵后朝桌对面的女孩开口。“有种身临飘着樱花的坡道下方的感觉,给人很温馨柔和的感受。” "可以吗?"女孩说,“因为给的方向是这样轻柔的所以我有参考《牧歌》和门德尔松的《春之歌》。” “古典乐独特的味道还是很明显的....论也想了想谨慎一点的措辞,“有点太优雅了,可以再,呃,活泼一些,毕竟这是Gal游戏,故事内容是较宅向的。” “什么是宅向的活泼?"女孩不禁疑惑的说。 这就触及我的知识盲区了啊,要怎么才能非常专业的,让专业的音乐生明白Gal味儿的音乐呢? 伦也忍不住摸摸头,觉得有些困扰,他动用起自己的经验,回忆着那些优秀作品的音乐。 手边的笔记本电脑是接了咖啡厅的无线网络的,他便.上网搜索了一下,示意让女孩听听看。 “旋律感很重要呢。”女孩听着,眨眨眼。 “对,这些都是第一次听到,却能让人提起兴趣的好曲子。”伦也开心的说。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重点是初次感官的重要性吧。”其实你交来的这一首也很棒,用作游戏界面的话还是挺适合的。”伦也说,“对了,宫园你是小提琴手,还会一些其他乐器吗,通篇用小提琴的话感觉有些太单调了。” “你担心乐器单一吧,那个没关系,用合成器和软件就够了,不需要实体乐器都能配合的出,只是我家里没有,得到老师那才能用。” “那多谢你了,这菜单上有什么想吃的,喝的,请尽情点吧!”伦也真诚的说。 “不行,我吃太多就容易发胖了。”虽然好心拒绝但她面前的草莓蛋糕已经见底了 这可真是个好成员啊。 伦也看了看和加藤配合不佳的英梨梨,看了看咬着吸管眯着眼打字的诗羽,忍不住悄然叹息了一声。 能毫无顾忌的提出要求,自己给出的回报也不用担心不会被接受。 合理而正常的社团关系。 伦也有心好好款待一下宫园,她是练马那儿的学生,要来这里参与社团着实要坐一阵子地铁的,虽然说了线上交流,传输文件就可以了,不过她执意还是要亲自来几次,这股认真劲自己很感谢。 看着似乎顾忌体重而恋恋不舍而小【】小口吃着蛋糕的少女,他苦笑了一下。 双手重新搭_上自己笔记本的键盘,看着那晦涩难搞的一行行代码,不由得生出一丝倦意,自己的学习成绩很是一般,啃着程序员的功夫也是挺吃力的,几本参考书看的比喜爱的轻小说还要认真,也翻阅:了不少遍,勉勉强强会了点基础。 网络上傻瓜式的制作软件有些功能是不够理想的因此一些地方还是得亲手操作。 除了脑壳痛以外,这段时间打工的力度也是猛增休息日里不是在端盘子就是在送外卖的路上,持续 到很晚才回屋,那时也没了力气娱乐,说来自己的博客都有几星期没更新了,番剧和游戏评测进度为零,这换做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 有点累,不过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钱这东西说起来很俗,所以理所应当的要由他这个唯一的俗人去搞。 “伦理君,第三章里,对话这样处理可以吗? 冷不丁被叫到,伦也转头,红色笔记本被诗羽推过来,他只好丢下自己的事儿,凑过去看。 移动光标,来到行文的顶端,慢慢向下看去。 文字没什么好挑剔的,提前也给她说过方向和自己想要的效果了,以霞诗子的能力,当然能轻松的满足他。 可伦也的心思却有些复杂。 斜对面,诗羽慵懒的用手撑着下巴,腿大概是一如既往的翘起,小腿在晃悠吧,她等待自己的审阅和回复,即便用眼角,也能隐约看得见她的眼神,那是很友善的目光,明明在那个冬季后,两人甚至一度说不_上话。 “我觉得很好。”他说。 “是吗,那就好。”诗羽轻巧的回答。 ..... 都不带一点反驳的,若那是身为高明作者的自 信倒还好,但不是如此,语气明明是得到夸耀般的满足。 可哪有因为庸俗凡人的认同而开心的天才呢? 伦也沉默了一下。 “那个,学姐,新作怎么样了呢?大纲已经出来了其实没有必要先照顾这边哦,先悉心准备新作第一卷的发售吧? 诗羽拿回电脑,却说。 “町田小姐比你盯的更重,发售前的预热已经完事了,和插画师的沟通也结束了。” “还是《恋爱节拍器》的画师吗?" “是呀。 ” “是老组合啊,那你们的默契就不用担心了,对了第一卷什么时候发售?” “下个月吧。 “那不就是快了吗?”伦也一愣,“正文有好好的进行吗?” “放心吧。”诗羽笑了笑,“已经写了快一半了,伦理君要先一睹为快吗?” ...... 不,这个,我等届时的发售,我一定会抢第一批的。” “那就满心期待吧,不过要是忍不住,可以跟我说 哦。”诗羽微笑。 她的笑容很是迷人,明明只是高中生,但已经脱离了可爱的范畴,提前拥有成熟女性的妩媚了,这样子的她,穿着象征青春的校服,本该是令任何人都很难移开眼神的,但伦也却不怎么敢去看她。 不是身为宅男,学弟之类的害羞什么的,他本早已习惯了她的魅力。 她只是现在有些过于炽热了。 在这个场合,或许自己更愿意交谈的,说不定是认识时间最短的宫园。 “对了,藤海学长呢?”算是突然想到的,伦也出声问。 诗羽显然怔了一下,连带着旁边拿着叉子往嘴里送蛋糕的宫园动作都慢了一拍。 “他跟我说是去学生会。”诗羽说,“但很快应该会过来的... “学生会啊,藤海学长犯了什么错?”伦也惊疑。 “他不是一直在犯错吗?”诗羽歪歪头。 ..... 哈哈。”伦也讪笑几声。 "最近,和学长相处的还愉快吗? 这样的问题,以前是从未询问过的。 然而诗羽却出乎意料的,思考了一会,才认真的 说。 “还挺好的。”她的笑容跟先前的有些许的不一样 “虽然是个别扭的男朋友,但相处时,做的事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明明是自己扯起的话题,但却总觉得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书包里是这几周打工的薪水,早已用信纸包好。 很俗气,对,就是很俗气。可这也是自己能给的回报。 钱其实作为回报太过于直白了..直白到与隐隐约约的情分是另一个极端的。 伦也伸手揉了揉这阵子连续工作而产生的黑眼圈他悄悄做好准备,伸手拿过书包,朝里拿过信封。 ...... .你看,就好像是算准了该送我回家的时间,有求必应的男朋友君登场了。”诗羽轻声说。 一位校园帅哥推开咖啡店的门】,脸_上洋溢着让人找不出毛病的,偶像般的阳光笑容。 “哟,努力着呢。 藤海凛诚走来拍了拍伦也的肩头,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英梨梨和加藤早已陷入了创作的低潮。 “离解散还有小会时间。”诗羽轻声说。 “那我再等等吧。"凛诚便跟服务生说了声来杯黑咖啡,之后自然而然的坐下了。 丰之崎首屈一指的校草依然释放着光彩,带点傻傻的白烂,作为男友,称职的让人反驳不了,诗羽看着他的自然,好像之前冷冰冰对她不耐烦的话语只是假象。 凛诚看见了宫园,有点讶异,又有点敬佩。 毕竟练马到这是挺远的....经常要去旭丘当周末班的美术助教他深知这一点。 女孩朝他做了个微小的口型。 大概是,“秘密"? 她有一个对这些人而言,两人之间的秘密。 真是小孩子心性呀。凛诚淡淡的笑了笑。 “对了,藤海学长。”伦也忽然朝他递来-一个信封“这是先前学长垫付的钱,之前的帮助真是十分感谢 “...有心了。"凛诚顿了一下,接过。 但为什么要用粉色信纸装,我难道是看上去很女孩子气的人吗? 拿着沉甸甸的信封。 他却觉得这桌子之上,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感情弥漫着。 第九话人间兵器你渴望遭遇邂逅,渴望他骑着白马捧着鲜花撞进你灰色弥漫的生活吗? 你渴望在淅沥沥的雨幕中,倚靠在他温热的臂弯里,两人撑着他的外衣,虽然被淋的狼狈不已却有说有笑的踩开水花吗? 你渴望在近夜的摩天轮,上,和他牵手眺望灿灿的城市街景吗? 你期待过一场美好的恋爱吗? 像是杰克与萝丝在冰冷海洋的旷世之恋,像是安妮公主和乔在罗马的浪漫自由。 暂且抛掉以上四人的悲剧的收尾不谈。 总之你,期待让人沉醉的恋爱吗! 今年十七岁的水桥玲奈很期待。 虽然平时在跟朋友交谈时,刻意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实际_上她的心底藏着一位倾慕的男孩,玲奈和他从小就是同学,幼稚园、小学、初中再到高中都仿佛命中注定似的在一个班里。 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吧,彼此看着对方的成长,乃至双方的家长因为那么多次的家长会都认识 上了。 他从小就喜欢棒球,玲奈也看了这么多年他的棒球。 在球场_上,大展身手的他耀眼无比,那笑容也好像带着阳光。 在走廊边,他总会用坚定的口气看着晴空说,一定要打进全国大赛。 是什么时候被他吸引已经记不真切了。 是自家窗户玻璃被他的球给砸碎,他惶恐的站在玄关「】口连忙道歉,觉得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可爱的时候呢? 还是自己感冒发烧,硬撑到学校却有些扛不住,他二话不说背着自己到保健室,因为担忧便守着熟睡的自己整个上午的时候呢? 在同学和朋友的眼里,自己和他其实已经算是恋人了吧。 最要好的闺蜜,小早川便时常带着艳羡的口气称赞他,说自己的男友就一点都不懂得体贴云云。玲奈却因为女孩的羞涩总是故意反驳,甚至在他面前耍小性子。 两者的距离朦胧,似乎很短,似乎又很远。 再有不久,她便不再是高中生了,如果两人的缘 分维持不到大学该怎么办?他会去远方,去哪里吗?在棒球场上,自己还是只做那个观众席角落里的人吗那可真是个榆木脑袋,明明都帮他做了那么久的早饭了,还想尽办法担任了棒球部的经理,他却一点表示都没有,非要自己主动吗? 可要是他心中,自己的定位就只是一个从小认识的异性朋友该怎么办? 十七岁的水桥玲奈,患得患失,是一位因为恋情而纠结的单纯少女。 前些天,她又和小早川等人进行女子间特有的交谈会,在那一-次,她发现小早川有些变化了,她彻底的从被男友甩掉的悲伤情绪里走出,虽然平时总说那人的坏话,可玲奈知道她是真心实意喜欢那个人的。 当时被甩时,她浑浑噩噩的样子,整天念叨着。 “我要拉他去三途川,同归于尽。”而那次。 “我要去意大利,拥抱自由! 小早川眼中放射着玲奈从未见过的光彩,好似她不再是从前那位甘于平凡的人,她已经是在扑闪翅膀的蝴蝶。 “谁说每日每夜才是恋爱呢?铁道车厢的一分钟, 西装店铺的片刻重逢都是呀! ” “勇敢追逐吧,玲奈,不要让自己后悔,是时候挥舞起名为勇气的双翼了!”玲奈不知道这位友人经历了什么,她还穿着和她完全不搭调的衣服,看款式和身形该是男性的,看着有点不伦不类,但配,上她那洋溢着激情的状态,诡异的居然还能让人接受。 其实她说得对,如果不在这里踏出这一步,也许将来会后悔的吧? 平凡的工作,和一个现在还无法想象的朴素男人结婚,抚养孩子照顾家庭,而当儿子或是女儿询问起母亲的学生时代时,她或许没有什么能说的,只是上课作业和考学,没有丝毫绚烂的色彩。但要是鼓起勇气的话,又会不同:了。 “妈妈当年喜欢一个姓森川的男孩十多年,高中结束,我还努力了一把呢!”是的,心中的那位男孩名字叫川|森太一。 他姓川森,自己姓水桥。 他是川|流与森林,自己是水畔和桥木。 自小的相识和见证的成长,还有名字都相得益彰这些一定都是缘分! 玲奈这阵子打工攒够了钱,准备好了两张迪士尼 乐园的门】票,就等着对他发出邀请,在摩天轮转动到最高的时候,把这么多年的恋心转化为炽热的字句朝着那般温柔可靠的他吐露呀! 东京大神宫,玲奈今天一个人匆匆前来,算是上阵前的祈祷。 这依靠太阳女神的力量为女性缔结良缘的神社是作为伊势神宫的遥拜殿而建造的,供奉着天照皇大神象征缔结男女姻缘的造化三神以及被称为绝世美女的倭比卖命,三位都因为聚集强大的女性气场而有名所以这里被看作是能够缔结姻缘的神仙们所在之处,传闻这里关于恋爱的签准到恐怖,关于恋爱方面的护身符也是功效非凡。 也是最早举行神前婚礼的神社,大正天皇和贞明皇后在这开创现代神前婚礼的先河。 前来求姻缘的女性络绎不绝,今日,水桥玲奈便是其中的“战士”之一。 玲奈穿着校服,背着单肩背包,严格来说她的样貌不差,因为她担任棒球部的经理,其他社团也整日望天说自家社团什么时候能有这样--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入驻。 往钱箱里塞入5日元,倒不是她很抠广】,因为5日元的发音与“还緣”相同,意思是与神结缘。 摇摇铃铛。 玲奈恭恭敬敬的二拜二拍手一礼,她在这一刻,默默的许下希望能和森川交往的心愿。 “我会加油,希望神明大人能帮助我!心(@。V'@)) 参拜完了该去抽个签了,东京大神宫最人气的恋爱签封面是一个穿和服的小姑娘,传说要是抽到大吉两周内就可以交到男朋友。 玲奈像是拆弹专家似得,战战兢兢打开签纸,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大大的“大吉”! 她几秒的微怔后差点要兴奋高兴到跳起来。 大吉后面还有小串签文。 “可爱的你马。上就能邂逅他。‘ 这个意思难道是待会就能遇到森川了吗?正..... 没有比这个时间段更适合提出邀请的了! 玲奈咧开嘴傻傻的笑着,不愧是让其他社团羡慕嫉妒恨的美少女经理,这一笑就神似《向阳处的她》中的渡来真绪,连远处陪伴女友而来的几个男生都朝她露出惊艳的眼神,然后被身边的人踩了一脚或是拧腰肉,痛的发出猪叫。 护身符还是必不可少的,网站.上说东京大神宫的结缘符随身携带走在路_上都能找到对象。 即将“背水一战”的玲奈自然是好好的买了一份。 她来到了绘马旁边,把自己的心愿写到木牌上,再三得到神灵的加护。 木板.上满是充斥少女情怀的文字和图案,不远的古札纳所盛装着达成心愿之人的护身符。 写什么好呢? 玲奈的成绩不算太好,一时半会也做不出精彩的行文,引据经典也没那个知识底蕴。 “任何时候为爱情付出的一切都不会白白浪费。”她雄心壮志写下这--行。 “不一定。”有人却在她身后轻轻的叹息。 “塔索虽然是意大利诗人,文艺复兴运动晚期的代表,但他的这句话还是太理想化了。”玲奈疑惑的转过头,有些一头雾水,这是她无意憋出的一句话,怎么就和啥啥诗人扯.上关系了。 那个路人几步走到她的旁边,手里也拿着个木牌 “相比起来或许留有余地更好一些,理想化的可贵就在于它脚踏实地,却眼光超脱于现实,你修改一下如何,水会流失,火会熄灭,而爱情却能和命运抗衡 纳撒尼尔李的可能会更适合你哦。 莫名其妙。 玲奈不太习惯和男生站的这么近,下意识就要退开一些,但当她的目光顺着男生的肩移向他的侧脸时她就僵在原地了。 天性是百发百中,万无一失的,这一种的天性叫一见生情,而爱情方面的第一眼,就等于千里眼。 玲奈脑子一抽,没来由想到这句巴尔扎克的话,想当时还是无聊看的杂志瞅到的,以她的聪明程度,按理说早该埋在记忆的深处忘得一千二净了,但这时这句话如同闪电般的划过她脑海,划亮了她好看的眼眸。 黑色的裤子,雪白的衬衫,行道树沙沙作响,传递来的风中有他的气味,干净又足以让人变得贪婪。 男生五官挺拔,阳光而来,映出他侧脸的线,有形有力,那看着绘马的眼瞳安静的如同雪中湖,里面藏着整个世界般的纯洁无垢。 他察觉到玲奈的眼神,转过头,微微一笑。 “打扰到你了,我也就是突然想到说说而已。”他的笑容散发着让人无法抵抗的温柔,玲奈的脸蛋通红,一时间恍惚出神,这颗被某个男孩的全垒打吸引的心脏却如此轻而易举的被一-一个笑容俘获。 小早川说过,恋爱和邂逅并非每日每夜,天长地久,铁道车厢的邂逅,车水马龙中的商店重逢,其实也都是如此,玲奈起初不太相信,但这一秒却不得不承认。 男生看着装满对恋爱憧憬的绘马,自言自语。 “爱情是容易被怀疑的幻觉,一旦被识破就自动灰飞烟灭,爱情容易忘记时间,时间也会忘记爱情。”这席话正中玲奈的心口。 是呀,不就正是容易被怀疑的幻觉吗?她不知道森川的大大咧咧和榆木脑袋是不是有意为之,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己,还是只想保持这样呢? 是呀,容易忘记时间,时间也会忘记它,一眨眼那个幼儿园里玩泥巴的熊孩子成为了棒球部王牌,那个平地摔的蠢萌蠢萌的小丫头也成了这样,再过不久,今日的梦想和悸动都会埋葬在秋天夕阳边吧。 玲奈心脏跳的咚咚作响,她感觉整个人浑身都在发热。 这东京大神宫未必也太神了吧?! 玲奈看向他的木牌,姓氏俨然是藤海二字。 "藤蔓与海洋... 玲奈喃喃自语。 啊,藤蔓与海洋,跟她的水畔和桥木,多么相得 益彰,都有木有水。 男孩挂完绘马就离开了。 玲奈没有追.上,也没过问,只是站在原地,久久后,才半蹲下伤心的捂脸。 十多年的恋心和一瞬的悸动,竟然在这时不分_上下。 她斥责自己的不坚定和忘情。 但是,好像知道他的名字,藤蔓与远洋之后,他的名字又是什么呢? 十七岁的少女,未曾认真恋爱过的少女,这--刻却深觉失恋的痛楚。 藤海凛诚抠了抠屁股肉,怪痒痒的。 他看着星野純夏正抱着手,看着他的目光若有深意。 “怎么了?”他疑惑的问。 ....简直就是对女性的人间兵器啊。”星野純夏幽幽的说。 “啊? “绘马挂了没?”会长大人问。 “挂了。”"名字呢? “写的我的呀。” “我的写没有? “哎哟忘..... 凛诚摸摸头正想回去,但星野純夏叫住了他,那边,陌生的姑娘还没回过神来,见此,她又轻轻一-哼 "藤蔓与海洋,还挺会玩的。 “什么意思?"凛诚不解,“话说刚才她说的那么低你都能听见,厉害啊。” "藤蔓和海洋,不就是藤海吗?”星野純夏说。 凛诚顿时笑了。 “这么分的?那你不就是星空与原野了?哎这么一说起来....作俩还挺有缘分的。”凛诚想了想。 “星空点缀海,而藤草衬托原野。” ....... 人间兵器啊。"星野純夏又一次说。 “啊?” “哼。 女孩脸有些红,没再多说,走掉了。 第十话签文 “虽然是从附近超市买的茶叶,但味道还是很香醇还有提神的效果哦。”说着,端坐在榻榻米上的男人就把茶杯推到星野純夏的面前,接着拿过茶水壶又给藤海凛诚倒了一杯星野純夏正座,背部笔直,仪态完美,两手捧杯嘴角含笑,由于是休息日外出,身上那套校服换成了便装,白短袖,蓝格子群,及小腿的黑袜,露出光洁脖颈的干练马尾,好一个美少女的标杆形象。 薄薄的衬衫勾勒出的青春曲线令人遐想。 凛诚坐的比较随意,屁股肉安安逸逸的坐实地上岔开脚,露出花里胡哨的花袜子,这种有彩虹纹路的货是自家老匹夫的,毕竟他自己的袜子破洞了,也亏是他这等人物,才能驾驭得住这种骚包的款式。 真不晓得老匹夫穿这种袜子是怎么在一干后辈面前保持住师范的威严的,尤其是在踢出脚时,七道彩虹绘制的袜子配合他若有若无的脚气一并出击,顷刻让对手陷入精神和肉体的折磨中,总觉得不要脸那才是他百战百胜的原因。 现在跟自己交谈的可是这神社的头头,一位明阶 的神职人员,一个慈祥可亲的老人。 因此凛诚稍稍表现的比较文艺一些,轻抬手抿香茶,神态眉宇尽是知书达理的俊杰范儿。 然后他就被烫嘴^了,龇牙咧嘴,茶水滴落在榻榻米上。 “刚烧好的,小心点。”老人的提醒姗姗来迟,身旁美少女笑容不变,但是茶杯不经意放下了。 略微有些尴尬,凛诚用衣袖口擦了擦溅落的茶水但仍说。 “好茶,好茶。” “哈哈,应该比不上严铁那家伙的收藏,记得之前去他办公室,虽然装饰是铺天盖地的赝品画作,但桌上那罐西湖龙井可是实打实的。”老人说。 哦,搞了半天,上次是你戳穿他文艺范的,现在好了,老校长走教父流了,下次估摸要换异形了。“知惠子,去拿些饼干来。”老人朝外边打扫的女孩说了声,白衣红色绯挎的巫女偷偷瞅了一眼背对她的凛诚的背影,然后哒哒哒的跑远了。 老人看在眼里,又打量了一下藤海凛诚,非常和蔼的夸赞。 “藤海君真是一表人才呀,爷爷又是厉害的武道家 想来肯定是文武双全。”星野純夏侧过头,对着墙壁非常微妙的笑了一下 “我也认为坂田先生是值得令人尊敬的长辈。 “哎呀就是个守着神社的老头子而已,不像你爷爷和严铁那样做着传授本事,教书育人的好事业,他们学生众多,彼此在行业内的贡献才是令人钦佩的。”老人谦虚的说。 “不不不,坂田先生你想的太多了。"凛诚相当诚恳的说。 讲道理,跟老匹夫和老中二比起来,眼前的老人才符合"老成持重”这四个字,眉宇里是见过世事浮沉的安详和淡然,注重打理个人形象,不像某个莽夫留着老虎般的胡须,一身神职人员的白衣有几分出尘气概,不像某个中二整天玩舞台剧。 坂田成一,昭和年代人,皇学馆大学正经出来的神职人员,家中倒也不是神官世家,但本人曾在伊势神宫担任祢宜,事实上有别于群众的印象,现实的神官或是神职人员,地位早已不复明治时代的辉煌,工资也一般。 但不影响凛诚尊敬他。 试想,黄昏幽明之际,古木参天,流水清净,见他一色白衣乌履,提灯缓缓而来,意境甚佳。 试想,见过生撕虎豹的老杀才和仍旧中二非常的校长后,突然冒出这么一-位举手投足都舒缓淡然的老宫司,如何不让人心生爱戴? 噢,说实话,在得知老校长那种人还有这么一-位老朋友,他是真的惊了。 “坂田先生怎么会离开伊势神宫,来这儿呢?"凛诚疑惑的问。 神职人员,除了级别最高的几家,像伊势神宫、 出云大社的,大部分社会地位普通,日常更像是神社的雇员,早上七八点打卡上班,拜神了就扫扫卫生,处理杂物,接几个电话守守门等晚上七八点就走人。 大神社就不同了,还不受劳动法制约,做的都不叫“工作”,那叫“侍奉神灵”。 东京大神宫虽然作为求姻缘的好地儿备受全日本女性青睐,但显然是比不上老人先前所在的伊势神宫的。 “这个嘛。”老人微笑, “实际上,一些神社难以抹去深刻的时代烙印,也无法改变自身的属性,不少神社与政治藕断丝连,结成保守团体进行各种政治活动....虽然打着传统文化的招牌以免弓|起违宪的争议就是了。” “就像是主要为了抬高日本皇室,反对男女平等,但对外的宣传口号却是再建美丽日本,建设骄傲国家’ “战争历史并未真正.去...说来神官早就名存实亡啦,现在只有神职人员一说。”老人叹息。 凛诚没听明白。 星野純夏却开口:了。 “出云大社与天皇祭祀的伊势神宫曾激烈竞争,最终是与皇室权威紧密相关的伊势胜出,成为日本地位最高的神社。” “但现在天皇也不比首相来的权利大啦。”坂田成一笑呵呵的接话说。 凛诚仍然不明白,但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我现在就挺好,平时卖卖护身符扫扫地,管管婚丧嫁娶,搞搞社区活动,有时还能去做个相扑裁判"老人可亲的说,“再说这儿是大家公认的求姻缘的好地方,每天都能见到正值青春的女孩,可养眼了。”叫知惠子的女孩端着一些零嘴过来了,轻轻放在三人中间,期间偷偷看了一眼凛诚,然后害羞的快步走了。 天天可以被白衣朱襦的可爱巫女以及各地的怀揣恋心的女子围绕,为何老人会来这里,凛诚忽然有所悟。 “不是你想的那样,瞧你那德性。”星野純夏低哼 一声。 “我还什么都没说吧?"凛诚愣了。 “哼。”坂田成一又笑了几声。 “其实巫女们不属于神职的,但很多歌舞杂事要女性,所以默认了这个角色存在,嗯,现在年轻人就很喜欢这个,叫什么来着,哦对,二次元,时时有人来拍姑娘们呢,比起以前,现在倒是姑娘们更受重视了 。”老人说,“但大多是助勤的,说到底就是临时工。” “女性神职很少,国学院大学和皇学馆大学虽然也招女学生,可她们非常难找工作,学校也会劝他们早点死心,干别的比较好,神社呀,真不是个男女平等的地方。”老人有点唏嘘的说。 “但这样一来,也能让我看更多不同面孔的女孩了 。”老人却又说,“招募助勤巫女没有特别要求,但唯独要黑长直发,烫发染发的不行。”凛诚表情又有所异动。 “你做不了神职,别想了。”星野純夏淡淡的说。 “所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哼。 看着两人,老宫司又莫名其妙的笑了几声,这几声就很诡异^了,记得早晨出门】,他给老匹夫说是要陪 星野純夏,那老匹夫也是这么笑的,只是要更为老不尊一些,临末还多塞了点现金给他,拍他肩膀说好好玩。玩? 怎么能说是玩呢? 今天可是委员长和副委员长为了众多学生的校园祭而出门】奔走,是工作,不是玩。 不知怎的就当了个赞助部长,今天是两人挨个挨个拜访那些老校长的好朋友,一些优秀校友,拉点赞助的日子。 早上八点多就出发了,的确辗转了几个地方,见了几个社长,几个经理,和那些大腹便便的男子交谈凛诚有种化身业务员的错觉,但大家都很是卖他们账,拍着胸脯说会一如既往助一臂之力的。 倒是有个女强人比较高冷,但见了从洗手间回来的凛诚后,态度就有所好转。 ..... .想来丰之崎是再没有比他们这种组合更厉害的业务员了。 茶水总算冷一些了,凛诚喝了几口解渴。 看着古色古香的会客室,慈祥的老人,他不禁疑惑丛生。 奇....怎么不知不觉,拉赞助就拉到这儿了? “刚才去挂绘马了吧?”坂田成一问。 “是的。 “既然难得来这儿,有没有抽抽签?这里的签可是很准的哟。” “不会全部都是大吉吧?” “再怎么说也不会这么做的,那太假了。”老人笑笑,“但凶之类的,也就仅有那么几张。 “我刚才去抽的时候顺手给你拿了。”星野純夏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大吉,又递给凛诚一张未开封的。 “看不出来你还会喜欢这些...懔诚伸手拿过。“星野酱就算不求签,祈祷神明保佑,也肯定会有大批男孩子追求的。”老人乐呵呵的说。 星野純夏笑笑。 凛诚打开签,低头一看。 大凶。 坂田成一忍不住尴尬的摸摸头。 “今天我记得我就写了这么一张大凶,你这也算变相的运气好吧?" “但是这是姻缘签吧?"凛诚自我安慰,“所以可没什么血光之灾那种事,而姻缘,哼....找可是要在这 方面胜天的存在。 旁边的少女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说回来,坂田先生打算怎么支持我们的校园祭呢 ?"凛诚好奇的问,“难道是率领一干靓丽的巫女们】做一场赏心悦目的祭祀吗?” “嗯?什么校园祭?"老人疑惑。 凛诚也愣了。 “你们难道不是跟其他人-样过来拜拜神,求求恋爱运的吗?"老人问。 “?"凛诚。 “是的,我们就是单纯的过来参拜一下,顺便代校长问候下您。”星野純夏说。 “??"凛诚。 我去,但来的这一-路.上的计程车费是我出的啊! 公款私用,不,私款私用啊! “私款私用,一点毛病都没有吧?”星野純夏说。 ...... .你到底是怎么看穿我的内心的?"凛诚是真的有点怕了。 “哎呀真是有意思呢。”坂田成一笑眯眯的自顾自的说,作为姻缘地的宫司,他也称得上是一位活月老了,“马上就中午了,午饭要在这里吃么?虽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料理,可知惠子的乌冬面很好吃的,她家 里是做饮食的。”凛诚有点心动,主要是这顿饭加上了“巫女”二字就莫名有种淡淡的美妙,看来自己本质上还是一名凡夫俗子。 “谢谢,但是我们下午还有事,还得赶紧去见学校的校友呢。”星野純夏径直拒绝。 所以你为什么还会有空来这里求签啊! “你压根就不用来这找信心的吧?"凛诚挪揄她,那些被她面不改色烧成灰的情书就是最好的证明。“你还是不明白呢,女孩子呀就是这样心思细腻又复杂的生物啊,不管什么样的女性,都会对恋爱抱有雪一般纯洁的期待,她们聪慧又愚笨,固执又容易遭到打击。”坂田成一老道的说,“虽然我到至今还未成家,嗯。 ” “还有这可不是来找信心的,这里可是真的有负责姻缘的神明眷顾的。”毕竟是这儿工作的,老人语气坚定。 .您这位姻缘地的宫司可还是单身呢。” “_上任不久,我觉得会有一场夕阳恋的,哈哈。”老人在凛诚眼中的高尚形象开始缓缓的崩塌。 “你可别不信呀。”坂田成一说,但却对星野純夏微笑。 女孩手里的签,签文正是。 「别担心,你已经和他在一起」 有这签文的签很多,这也的确是一句万金油般的句子。 可放到现在,不正是应验了吗? “还是别应验的好,不然抽到大凶的我不就麻烦了”凛诚叹气。 「她还未真正来到你身边」 这是他的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