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单章，看完评论说点事情
　　首先，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老书友或许知道，笨淡是个玻璃心，怂的一匹所以不是很敢看间贴和书评，一般都是攒起来过一段时间看一下。
　　今天因为出了点意外没挂上定时，所以顺便看了看书评，这里解释一下加速世界卷结尾的问题。
　　觉得自己被剧透了的朋友们，不要慌！
　　相信大家也知道，我写的世界给予的情报，实际上就是我给主角的情报！
　　所以，其实一切都是脑补而已23333
　　首先，川原老贼说过，加速和刀剑在本篇绝对不会串联。所以，我那两章的前提其实就是假的哈哈哈。剩余的部分，也不过是利用截止到13卷（我曾经读到过的部分）的情报的我的脑补而已。
　　那个奶妈是不是白王还没有定论，白王和黑王的关系也是两说，我不过是全靠心之伤口胡了一番而已。
　　对于不小心剧透了大家这一点，我很抱歉……
　　接下来是第二条通知。
　　关于本书接下来的部分，我会在本段的间贴开个小投票，通过赞和黑的人数得到情报。
　　这本书呢，就如同书评区的【匿名者】书友说的，我在继续尝试不同写法的同时，也在试图找回写上一本时最好的那个状态。
　　虽然那个时候也是最不成熟的时候，但是那时候也是码字最开心的时候。只要控制住度的话，笨淡相信，我的开心一样能够传达给书友。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网文本质上还是为了开心嘛！
　　以上。

能力值总结·上（截止到第五卷开头）
　　职介：Lancer
　　真名：赵凰
　　性格：秩序·中庸
　　筋力：d（20）
　　耐久：d（20）
　　敏捷：c（32）
　　魔力：c（30）
　　幸运：e
　　宝具：b-
　　职介技能：
　　对魔力：e
　　保有技能：
　　战斗续行c（d→c）
　　由于多次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仍旧坚持战斗、挣扎而得到的技能。不会轻易战死，可以让他在重伤下继续战斗和行动。比起d级的时候，能坚持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不过也只是一口气和两口气的差别而已。
　　铁之决心：b
　　跨越由抑制力赐予的十之试炼得到的坚韧意志。对异常状态具有一定抗性，能够免疫同等级的精神攻击。越是面临绝境，战斗意志越强。
　　重摆架势：c（d→c）
　　多次在被围攻的情况下脱离战场而得到的能力，经由在加速世界经历的数百场战斗而升级。脱离战斗中的战场的能力。能让情况不利的战斗回到初始回合，让技能的条件回到初始值。与心眼（真）搭配，可以看透战况，适合反复与敌人对战然后撤退，进行情报刺探的任务。面对能力为未知数的敌人，可以通过战斗来确认其实力。
　　心眼（真）：c（d→c）
　　从修行、锻炼中培养出的洞察力。能够在劣势中冷静地把握自身状况与敌人能力，并找出活路的“战斗理论”。c级代表如果有10%的逆转可能，就能够把握住机会并以战术实行。
　　持有宝具：
　　异能者（Capacité）
　　等级：c
　　种类：对人宝具
　　说明：略
　　死战不灭之兽（La bête blindé）
　　等级：c++
　　种类：对人宝具
　　攻击距离：0~？
　　最大捕捉：1~？
　　说明：在魔力的共鸣下觉醒的能力，与伴生的无名长枪之间产生了干涉。无名长枪是职介的具现化，原本就具有成为宝具的可塑性。效果：以生命为交换，并断绝与外界的魔力联系。黑色的长枪将会失去形体，融入身体之内。因此，从身体各处都可以刺出枪刃。
　　每秒消耗1%的魔力，本身存有的魔力消耗完之前失去死的概念，提高对痛楚、五感屏蔽、精神干涉等干扰的抗性，获得野兽一般的直觉。
　　除幸运之外全部能力值（包括技能）提升两个等级（不与其他宝具重叠）。
　　开阳·摇光之铠
　　等级：c~b-
　　种类：-
　　攻击距离：0~200
　　最大捕捉：1~999
　　说明：一度试图以诅咒寄生，最终被赵煌赋予解脱的某个世界的被称作“强化外装”的武具。原持有者的祝福，使它在回归本来面貌之后，又产生了不同方向的变化。
　　借助了独立于现实之外的长达七千年的历史，在守护者本人的意愿下升格为了宝具。作为守护者在那次任务中得到的珍贵事物的总载体，承载了六代传承里的全部能力和外装，堪称是罕见的多能力宝具。

能力值总结·下（截止到第五卷开头）
　　使用它的时候，心眼技能会得到小幅度提升，并且赵煌将可以通过持续耗费魔力，暂时得到只能用于补正视力（看清千米之外事物）的类似“千里眼”的临时效果。
　　备注：这是，助人者得到了被救赎之人的祝福的证明。在以救助他人为目的而行动的时候，可以随帮助之心的强度暂时得到单独行动的技能补正。最高能够让持有者在没有御主，且非守护者姿态降临的情况下存在一天。
　　备注2：由于该铠甲的防御性能，除非将其舍弃（本次降世无法再拿出），无法使用必须刺穿自身心脏才能发挥效用的【死战不灭之兽】。
　　备注3：曾经寄宿于其上的愤怒、怨恨和诅咒，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也成为了构筑这件“英雄之证”的基石的一部分。由于得到了它，使用者将增加berserker职介适性，完成一次职介补完和灵基补完。只有在召唤方主动添加狂化咒语的情况下，才可以作为狂战士职介现世。
　　套装内容：
　　1开阳之铠
　　等级：b-
　　铠甲作为七星外装最强防御，是那个世界的防御力的顶点，由于各方面的融合而可以提供绝强的物理和精神防御，使等级c及以下的物理/精神攻击无效，高于此等级的攻击将在扣除防御后计算效果或伤害。
　　2贯穿·三段突刺
　　种类：对人/对城。
　　超越音速而叠加在一起，几乎可以算是在同时针对同一点释放三击造成破坏性打击的招数。但是，终究不是真正的瞬间三击，做不到事象崩坏。而作为单独一击而使用时，仅仅只是跨越音速的一刺罢了。
　　【贯穿】的属性使它在完整释放的时候最多可以贯穿等级B的防御或结界魔术。
　　选定一点而爆发的极致一击，伤害随能力值的变动而略有浮动。
　　3贯穿·摇光之枪
　　种类：对城/对军。
　　将长枪本身化为光的一击而释放。达到真实光速的一击，基本不可能被闪避。魔力的输出量（即能力值中魔力一项的等级）决定了它的威力。
　　光炮半径的大小对伤害大小和攻击距离也有影响，直径一米的时候威力最大，射程超过一百米；五米时威力最小，有效射程仅有20米。
　　4大剑·星薙（附带一部分剑术和一个必杀技）
　　5闪身飞逝
　　使自己化为粒子（霸体化）移动到肉眼能够直接看见的位置（半径10米之内）。
　　6喷火（威力不高）
　　7吞噬（限狂战士职介）
　　生命偷取，攻击敌人使自己的伤势得到轻微治疗。
　　8钩索
　　长度超过一百米的金属钩索，构成材质不明，几乎不反射光线，难以被看清，能承受相当高的重量。

（截止到第五卷末尾）保有技能总结
　　保有技能：
　　战士的心得：a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赵煌具有强韧的心，不会轻易战死的身体和能够脱离战斗中的战场的能力，以及看透战况，随时把握敌人与自身能力的经验技术。即便身处劣势，只要有1%的胜算，他就能把握住机会，带回胜利。
　　神性：c
　　神灵适性的有无。等级越高代表越是物质性地混有神灵的血。由于灵魂物质化的存在形式，意外地在灵魂内混入了作为御主的神明·赫斯提亚的血。得到不同于过去的才能和潜能。不能通过加点的方式提升等级。
　　灶神神性带有象征【守护】的力量。赵煌在执行守护行为的时候能暂时性地将同等能力发挥出凌驾于他人的效果。
　　原初的火种：c
　　通过释放出炎属性的魔力，赵煌能够将其在体外凝结为实体。如果御主是一般的魔术师或者正常人，大量释放魔力的情况下，持续时间不可超过三秒。
　　在目标对象的体内种下一枚以原初之火凝结而出的火种。该火种可以主动触发，使对象获得暂时性地以原初之火强化武器和肉体的能力。同时，该火种亦会在对象受到重伤时自动触发，以象征生命繁衍的原初之火治愈伤势。
　　火种触发后，持续时间取决于消耗程度。火种内蕴含的魔力量取决于该技能等级。C等级代表若是全部用于给武器附魔，则能释放出堪比c级宝具的一击。若是全部用于疗伤，则能使一次致命伤恢复到不致死的程度。同时触发时的效果取决于火种的消耗量。
　　弑神：d
　　无人知晓，这个男人曾在神明的见证下杀死过一位神明。
　　由于弑神本身过程的取巧和隐秘性，该技能本来无法被保留，但是，经由本人的强烈意愿（支付修正点数）得以具现。
　　鼓动：a
　　凭借诱导了世界中心·欧拉丽的众神和群众的话语和行动而例外习得。以真心说出的话语，能够让他人下意识地产生相信的想法。特别地，在对个人使用之时，随目的不同会表现为各种形式的精神暗示或攻击。

截止第七卷起始时人物卡数据
　　职介：berserker
　　真名：赵煌
　　性格：秩序·中庸
　　筋力：b（41）
　　耐久：d（20）
　　敏捷：c（32）
　　魔力：c（30）
　　幸运：d（—）
　　宝具：b+
　　职介技能：
　　对魔力：c
　　狂化：ex
　　只要不是牵扯到了容易触动神经的事情，基本上还是一位好说话的从者。
　　当进入战斗状态之后，全部能力值得到上升，相对的，理性则会降低，变得冲动易怒。
　　保有技能：
　　战士的心得：a
　　神性：c
　　原初的火种：c
　　弑神：c
　　鼓动：a
　　持有宝具：
　　第一宝具·死战不灭之兽（表面解放为“异能者”）
　　第二宝具·开阳·摇光之铠（多能力宝具套装）。狂化时显现出灾祸之铠的姿态。
　　套装内容：1、开阳之铠。
　　2、拟似宝具【贯穿·三段突刺】
　　3、宝具【贯穿·摇光之枪】，a级。种类：对城/对军。
　　4、大剑·星薙（附带一部分剑术和一个必杀技）
　　5、闪身飞逝。
　　6、喷火（威力不高）
　　7、吞噬（限狂战士职介）效果为生命偷取，攻击敌人使自己的伤势得到轻微治疗。
　　8、钩索

第七卷结束后的caster赵煌（暂定版本）
　　职介：caster
　　真名：赵煌
　　性格：秩序·中庸
　　筋力：b
　　耐久：d
　　敏捷：c
　　魔力：A+
　　幸运：b（圣杯的宠爱）
　　宝具：c~ex
　　职介技能：
　　阵地作成：d
　　不要指望一个原本压根就连魔术回路都没有的家伙能够做出多厉害的阵地。不过，最基本的结界他还是能够构筑的。
　　道具作成：a
　　只要魔力足够，并且知道制作方法，体内拥有大圣杯的他能够捏出大部分道具。不过，以赵煌的情况，手制一柄长枪进而冒充lancer恐怕会成为最有可能的操作。
　　保有技能：
　　神性：c
　　原初的火种：b
　　弑神：c
　　鼓动：a
　　单独行动：ex
　　caster职介下的赵煌，体内的大圣杯是一直维持在启动状态下的。因此，一旦他完成降灵，与御主之间的契约甚至都可能成为可有可无的东西。
　　魔术医疗：A
　　持有大圣杯的奶妈，你值得拥有。
　　持有宝具
　　第一宝具·异能者
　　由于不能携带长枪，缺少了最为关键的钥匙，因而最多只能做到表面解放。但就算这样，作为一个caster来说这个宝具也未免有点过分了。
　　第二宝具·天之杯
　　作为caster被召唤的情况下，赵煌将无法持有那件过分的铠甲。相对的，他可以尽情地发挥出大圣杯之力。
　　顺带一提，作为caster的他在降灵时，将会因为个人适性而被赋予与火焰相关的魔术。
　　而曾经被用来击败在某地遭遇过的吸血鬼的招数“森罗万象，皆化为灰烬”，则是被他作为用于掩盖天之杯的存在而自称为宝具。
　　备注：caster职介的赵煌能够发挥出多大的宝具威力，完全取决于他得到了多少发育的时间。如果被他拖到大后期，其他圣杯战争的参战者将会无可奈何的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自带圣杯的作弊者。
　　PS：下一卷卡大纲了……橘公司的操作真是让我吃惊。当初看到十一卷就收手说不定是正确的……
　　PS2：说不定以后会用到这个，总之先挂上再说。
截止第八卷初期赵煌·lancer的数据更新
　　职介：lancer
　　真名：赵煌
　　性格：秩序·中庸
　　筋力：b（41）
　　耐久：d（20）
　　敏捷：c（32）
　　魔力：c（30）
　　幸运：e（—）
　　宝具：b+
　　职介技能：
　　对魔力：c
　　保有技能：
　　战士的心得：a
　　神性：c
　　原初的火种：b
　　b等级代表全部附魔则能使武器本身蕴含等同于b级的物理攻击力（上一版的“堪比c级宝具的一击”是笨淡想错了，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若是全部用于疗伤，则能使一次非灵核损伤的致命伤最终恢复到皮肉伤势的程度。同时触发时的效果取决于火种的消耗量。
　　弑神：c
　　鼓动：a
　　单独行动：e~ex
　　由于赵煌的体内被嵌入了大圣杯的术式，所以一旦赵煌选择了启动大圣杯，那么随着圣杯之中魔力的充盈状态，他的行动也就可以变得愈发为所欲为。达到一定程度后，甚至连使用大规模的魔力之际，御主的支援也并非必要。
　　可以说，只要他想，只要时间充足的话，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契约纳入体内圣杯的体系，将自身从当前的圣杯战争之中隔离出来——只不过，一般的圣杯战争，恐怕等不到他这么做就结束了。
　　持有宝具：
　　第一宝具·死战不灭之兽（表面解放为“异能者”）
　　第二宝具·开阳·摇光之铠（多能力宝具套装）。
　　被净化后的原本姿态，得到受助者祝福的证明。
　　套装内容：1、开阳之铠。
　　2、拟似宝具【贯穿·三段突刺】
　　3、宝具【贯穿·摇光之枪】，a级。种类：对城/对军。如果提前准备好大圣杯的支援，其种类可以被划分至对国。
　　4、大剑·星薙（附带一部分剑术和一个必杀技——该必杀技并没有被宝具化，不过如果使用时机得当，威力值得期待。只不过不太会用剑的赵煌，一直没有用过它。）
　　5、闪身飞逝。
　　6、喷火（威力不高，有魔力放出存在的情况下显得比较鸡肋）
　　7、吞噬（限狂战士职介，lancer职介下无法使用）
　　8、钩索（可靠的辅助道具，逃跑或者布置战术时的首选）
　　PS：其实，只要赵煌肯只用大剑完全发挥实力地打上一场，回到座上就能得到saber职介的适应性的。（视作已经得到了但是他没有解锁也是可以的）
　　PS2：其他职介存在的可能性也在考虑了。七职介里，现在已经有了4个。还差archer，rider和assassin。说不定哪天就全职阶制霸了呢。
老哥们，谈下悬赏的事情吧
　　综上，本扑街终于到家了。待会儿洗个澡就开始码字。
　　然后，这个单章主要是说一下关于前段时间金主爸爸问的悬赏问题。
　　开是肯定要开的，上本因为成绩太差没敢开，这本要好点，所以笨淡也打算拿个第一次试试。问过前辈之后，听说最差也不过就是一章都凑不出来而已，问题不大，所以笨淡现在很有信心。
　　考虑到笨淡的偿还能力，开悬赏经验和开学时间，这次悬赏将是【有上限】悬赏。上限两万字（换算为2k的十章），一百刀片两千字。投刀片的时间是从本章发布之后开始，截止到23号星期五。
　　如果数据到了，笨淡会立刻开单章告诉大家，并关闭悬赏的。
　　猫客的黑历史里确实盛行女装之风，但是在笨淡这里这一点并不存在。毕竟，本扑街的风格确实与猫客的欢乐属性有点出入。
　　根据这一次得到的经验，或许可以期待下次悬赏。毕竟，时间还长。
　　PS：刚才看了下，码这一章之前得到了43刀……感谢各位读者朋友，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路上最大的鼓励。如果最后一章都凑不出来，就把它列入计数，至少也要以悬赏的名义加更一章。

悬赏结束
　　各位读者老爷们太恐怖了，一晚上就达到了上限。所以，本书的第一次悬赏到此结束。接下来，笨淡要开始还债了。
　　等还完这两万字，看看效果，若是合格的话，那么以后有活动的时候，笨淡也会开悬赏凑个热闹的。
　　一百字凑数

截止第八卷末尾赵煌·lancer数据更新
　　职介：lancer
　　真名：赵煌
　　性格：秩序·中庸
　　筋力：b（41）
　　耐久：c（30）
　　敏捷：b（42）
　　魔力：c（30）
　　幸运：e（—）
　　宝具：EX
　　职介技能：
　　对魔力：c
　　对魔力与神性并不是绑定关系，因为得到神性而提升的情况，仅限于第一次。
　　保有技能：
　　战士的心得：a
　　包含心眼，重摆架势，战斗续行，铁之决心效果的综合技能，是赵煌在白刃战之中最实用的技能组。
　　神性：b
　　被净火天灼烧后的余烬，更加炽烈而璀璨。
　　原初的火种：a
　　a等级代表全部附魔则能使武器本身蕴含等同于a级的物理攻击力。若是全部用于疗伤，则能使一次非灵核损伤的致命伤在数个呼吸之内治疗到不影响战斗的程度。同时触发时的效果取决于火种的消耗量。
　　同时，这个技能的存在也包含了魔力放出的效果——将放出的魔力塑形便是火种。
　　弑神：c
　　鼓动：a
　　单独行动：e~ex
　　由于赵煌的体内被嵌入了大圣杯的术式，所以一旦赵煌选择了启动大圣杯，那么随着圣杯之中魔力的充盈状态，他的行动也就可以变得愈发为所欲为。达到一定程度后，甚至连使用大规模的魔力之际，御主的支援也并非必要。
　　可以说，只要他想，只要时间充足的话，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契约纳入体内圣杯的体系，将自身从当前的圣杯战争之中隔离出来——只不过，一般的圣杯战争，恐怕等不到他这么做就结束了。
　　限定·创世纪：B
　　在第三宝具完全展开之时，浸染净火天的流溢后被暂时赋予的技能。直到第三宝具的释放结束为止，符合现在的进化论、地球创世的预测等的结论将赋予赵煌肃正防御加成——对于正确人类史之中诞生的英灵们的宝具将得到一定耐性。
　　持有宝具：
　　第一宝具·死战不灭之兽（表面解放为“异能者”）
　　第二宝具·开阳·摇光之铠（多能力宝具套装）。
　　被净化后的原本姿态，得到受助者祝福的证明。
　　套装内容：1、开阳之铠。
　　2、拟似宝具【贯穿·三段突刺】
　　3、宝具【贯穿·摇光之枪】，a级。种类：对城/对军。如果提前准备好大圣杯的支援，其种类可以被划分至对国。
　　4、大剑·星薙（附带一部分剑术和一个必杀技——该必杀技并没有被宝具化，不过如果使用时机得当，威力值得期待。）
　　5、闪身飞逝。
　　6、喷火（威力不高，有魔力放出存在的情况下显得比较鸡肋）
　　7、吞噬（限狂战士职介，lancer职介下无法使用）
　　8、钩索（可靠的辅助道具，逃跑或者布置战术时的首选）
　　第三宝具·【Etz haChayim】
　　等级：A+~EX
　　种类：？？？（随解放程度不同而变化。完全解放为对星宝具）
　　攻击距离：取决于引导流溢的量
　　最大捕捉：看赵煌能圈住多少人
　　注：此宝具糅合在神性之中，以礼装【黄金钥匙】为媒介成为了赵煌灵基的一部分，故不占据目前限定的三个宝具位置。也就是说，赵煌还有一个宝具位。
　　PS：字数超了所以放到这边。明早放出saber，foreigner的模板。
　　PS2：泳装版本的archer其实也解锁了，但是因为没有泳装活动，所以暂不实装。
　　PS3：第三宝具的说明，以后用的时候再随着剧情补全吧，整理了一下有点长，没能精炼出来。
第八卷结束后的赵煌·saber模板
　　职介：saber
　　真名：赵煌
　　性格：秩序·中庸
　　筋力：b（41）
　　耐久：c（30）
　　敏捷：b（42）
　　魔力：c（30）
　　幸运：a（—）
　　宝具：b+
　　职介技能：
　　对魔力：b
　　得到了职介加成，提升一级。
　　骑乘：d
　　虽然生前没有过骑乘的记录，但是凭借他现在的灵基，幻想种以下的生物或者简单的科技造物皆可骑乘。
　　保有技能：
　　战士的心得：a
　　神性：b
　　原初的火种：a
　　弑神：c
　　鼓动：a
　　单独行动：e~ex
　　由于赵煌的体内被嵌入了大圣杯的术式，所以一旦赵煌选择了启动大圣杯，那么随着圣杯之中魔力的充盈状态，他的行动也就可以变得愈发为所欲为。达到一定程度后，甚至连使用大规模的魔力之际，御主的支援也并非必要。
　　可以说，只要他想，只要时间充足的话，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契约纳入体内圣杯的体系，将自身从当前的圣杯战争之中隔离出来——只不过，一般的圣杯战争，恐怕等不到他这么做就结束了。
　　持有宝具：
　　第一宝具·开阳之铠。
　　受到职介的限制，宝具套装里只能留存两件。不过，有铠甲在，类千里眼与心眼辅助的机能就仍旧可以照常运转。
　　第二宝具·大剑·星薙
　　等级：c
　　种类：对人宝具
　　这是一把还算可以的双手大剑，要举例的话，类似圆桌牛郎团的那种骑士剑。
　　本身还算可以的剑术，在得到了职介加成与心眼辅助之后，可以与一流的saber相提并论。
　　拟似宝具·魔剑·仿创世纪（Model Genesis）
　　等级：——
　　种类：对人/对界魔剑
　　说明：星薙中的必杀技，在saber职介下可以作为拟似宝具而使用。与东方剑豪所用之剑全然不同的大剑，其所承载的魔剑究竟是……？
　　虽然由于职介的限制而无法使用刚得到没多久的全新宝具，但是赵煌将他对卡巴拉系统的理解，全部附加在这一剑之上。
　　——在这瞬间被切开的，是否是境界呢？那空间上铭刻着的斩痕的彼方，是不属于此地的另一方天地。
　　PS：原本想再码一章来着，结果被喊着睡觉了……所以先把saber的模板放出来。
第八卷结束后可看，赵煌·foreigner模板
　　职介：foreigner
　　真名：赵煌
　　性格：秩序·善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属于正常的人类史，隔壁的ruler职介就可以加一个座位了。顺带一提，由于这样的未来不被作为起源的那个人认可，这个赵煌与作为守护者的其他赵煌，是毫无疑问的不同存在。
　　换句话说，即便是在众多的赵煌之中，他也是最特殊的一个。
　　筋力：B
　　耐久：A
　　敏捷：B
　　魔力：A++
　　幸运：EX
　　宝具：EX
　　说明：括号消失是因为他已经【固定】了。
　　职介技能：
　　领域外的生命：EX
　　这一个赵煌，是承载了主的意志，拿了神国绿卡的外国人，新生的人格中存在着来自与此处截然不同的多元宇宙的部分。
　　启示：EX
　　作为主的意志的体现，神在地上的代言人，赵煌拥有着与最高等级的千里眼效果近似的这个技能。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只要他想知道，便能得到准确的启示。
　　对魔力：A
　　手持创世权柄的他，拥有着超常的对魔力。想要以魔力攻击伤害他是一件并不划算的事情。
　　保有技能：
　　战士的心得：A
　　刻印于肉体之上，此技能已经与本能无异。
　　净火天的神核：B
　　作为从者出现，对于去往净火天完全升华己身后的他来说是毫无疑问的降格。来自于异界的神力，让他的身份很容易被圣人系英灵辨识（具体来说就是在见面的瞬间对方便会得到启示）。
　　原初的火种：EX
　　制造火种的原料变成了净火天的火焰。来自于第四界的火种，其中心蕴含着发生核裂变的可能。如果赵煌得到了对应的知识，手搓核弹不是梦想。
　　弑神：C
　　鼓动：A
　　单独显现：C
　　以单一的个体现于世间的技能。大圣杯的中心打开着通往主的身边的大门，赵煌时刻与主同在。
　　由于这个技能展现出了“已然存在于所有的时空中”这样的存在方式，故而非但利用时间旅行进行的时间悖论一类的攻击尽皆无效，一切即死系的攻击也都会被免除。
　　创世纪：B
　　全盘理解了卡巴拉之理的赵煌，自然而然得到的升华。符合现在的进化论、地球创世的预测等的结论将赋予赵煌肃正防御加成——对于正确人类史之中诞生的英灵们的宝具将得到一定耐性。
　　持有宝具：
　　第一宝具·长枪·无铭
　　等级:A+
　　种类：对人宝具。
　　由于身体发生了升华，赵煌不再是一名异能者了。唯有最初便伴随着他的长枪留下，记录着无人能知的历史。
　　第二宝具·开阳之铠。
　　等级：A+
　　与赵煌一同经历净火天的焚烧，多余的部分完全舍弃，现在的它洗尽铅华。其防御效能，能将相当于A级的所有敌对干涉（物理攻击、魔术、诅咒等干涉概念）无效化。
　　只不过，现在的它对于赵煌来说更像是一个纪念品，除非是真正值得严肃对待的场合，不然赵煌不可能将它拿出来。
　　第三宝具·【Etz haChayim】
　　等级：EX
　　种类：？？？（随解放程度不同而变化。完全解放为对创世宝具）
　　说明：这一宝具与其说是宝具，不如说是某种流派。
　　赵煌可以在他的所有攻击动作上附加卡巴拉之理，适应任何战场，时刻都可以对敌人进行降格打击或者物质分解。单单只是要与他的攻击对碰，对于他人来说就是一项不小的挑战。虽然也因此需要耗费巨大的魔力，但是对于这个赵煌来说，时刻在主身边的他魔力根本多到用不完。
　　在没有任务，闲来无事的时候，赵煌通常会利用这个宝具将魔力（精神）搓成生命（物质）来排解无聊。其造物最强的可媲美顶级幻想种。就算这样，他也仍旧处在学习当中。至于这场学习的终点，自然便是创世。
　　完全解放这个宝具需要七天的仪式。七天之后，大门开启，主的辉光会让创世纪的一幕于世间再现。
　　PS：这是某种意义上到达了尽头的赵煌，作为赵煌的终末的可能性之一，在故事的正文里大概不会出现。
郑重致歉
　　思考良久，我还是认为这一次有必要开单章道歉了。毕竟，这一次我犯下的错误确实很严重。
　　首先，这次贴图的确是个意外，本来还有一张牛顿的，而且是三天前就和稿子一起准备好的图，所以发布的时候没有检查。
　　其次，这几天除了抽时间丢存稿之外，基本都在忙事情，各种推送也都关闭了，所以没能早点得知霍金先生离去的事情，导致我没能对这件事做出及时处理。再次，向各位提醒了我的朋友们道谢，也向各位敬仰霍金先生的朋友道歉。
　　当我得知霍金先生真的离去的时候，心中的悲痛之情溢于言表。霍金先生的诙谐幽默，霍金先生在物理上做出的贡献，霍金先生那对抗顽疾的坚强意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时至今日仍旧崇敬的。
　　所以，这一次我要郑重地为此事道歉。
　　愿霍金先生能在宇宙的另一端寻到他眼中的真实世界。
　　怠惰笨淡 20180315 17:44

截止十卷末赵煌·lancer能力值更新
　　职介：lancer
　　真名：赵煌
　　性格：中立·中庸
　　筋力：b（41）
　　耐久：c（30）
　　敏捷：b（42）
　　魔力：c（30）
　　幸运：e（—）
　　宝具：EX
　　职介技能：
　　对魔力：a（c）
　　由于得到了不从之神的灵基影响，赵煌掌握了运转魔力抵消外部魔力干涉的方法。不过，由于这需要相当多的魔力打底，所以当魔力不足的时候，对魔力会降回原来的等级。
　　此外，因为自身的龙蛇属性被点明，面对“杀龙魔术”时，对魔力有可能不会被充分发挥。
　　保有技能：
　　千里眼：EX
　　本应是另外的某个职介的冠位候补的证明技能，由于斯卡哈的赠礼和赵煌自身的选择而保留。
　　他的双眼，能够看透过去与未来，却唯独看不到现在。这是因为他的不成熟，还是说……
　　光壳的神核：EX
　　浴火重生。虽然有催化的嫌疑，但既然已成，便不会回头。象征着作为完成的神灵的身份，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会因为赵煌的意志而降低为神性，甚至暂时被隐藏。
　　维持着肉体和精神的绝对性。不会受到精神干涉，肉体也不会成长·变化（除非修正）。
　　作为包含了战士的心得和神性的复合技能，原初的火种自然也被容纳。现在的火种，几乎可以说是来自神明的祝福。
　　杀神者：b
　　作为不从之神击倒了与神的性质类似的弑神魔王们，同时也正面击败了失去往昔之名的兰斯洛特·杜·拉克，因此而得到提升。对神灵，神灵级生物有伤害加成。
　　由于有着作为钢之剑神被传颂的逸话，因此这个技能同时也带有对龙属性的杀伤加成。
　　鼓动：a
　　等级不变，但是本质似乎产生了微小的偏移。由于他曾体验过言灵的用法，在魔力充足之时，他的话语在面对【对魔力】低下的对象会具有一定强制性（强制性大小视对方的对魔力等级而变）。
　　单独行动：c~ex
　　由于拥有了被传颂为龙蛇的一面，因而提高了该能力的下限。
　　创世纪（伪）：c
　　由于理解和视点变得不同，技能的性质得到改变。
　　其为将现在的进化论，以及对地球创世的预测悉数覆盖的概念结界雏形。
　　符合现在的进化论、地球创世的预测等的结论将赋予赵煌对肃正防御加成——对于并不是从正确人类史之中诞生的生灵、死灵、神灵等存在将得到一定耐性。
　　持有宝具：
　　第一宝具·死战不灭之兽（表面解放为“异能者”）
　　第二宝具·开阳·摇光之铠（多能力宝具套装）。
　　被净化后的原本姿态，得到受助者祝福的证明。
　　内容和之前相比无变化，故省略。
　　第三宝具·【Etz haChayim】
　　等级：A+~EX
　　种类：？？？（随解放的次级真名不同而变化。视情况而言甚至会表现出不同的功用）
　　时间停止；四元素操作；借助大圣杯进行的，如同作弊——不，就是作弊的灵基改写与规模扩张。权能之外，所有他自卡巴拉体系中领悟延伸而出的力量全在里面。
　　由于他曾经在结果上暂时断绝了某个世界的神与人的联系，提高了人理的稳定性，因此他甚至可以在满足条件之后，展现出本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里的力量。??
　　注：此宝具糅合在神性之中，以礼装【卡巴拉的门钥匙】为媒介成为了赵煌灵基的一部分，故不占据目前限定的三个宝具位置。也就是说，赵煌还有一个宝具位。
　　注2：赵煌还持有着一张自某个世界得来的，成为【Ultimated ONE】的邀请函。究竟有没有用到它的那一天呢……
十一卷中赵煌caster化的能力值数据
　　职介：caster（lancer基础上自行修改）
　　真名：赵煌
　　性格：中立·中庸
　　筋力：B
　　耐久：E
　　敏捷：D
　　魔力：A+
　　幸运：B（死后的他，运气比起生前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宝具：EX
　　职介技能：
　　阵地作成（卡巴拉）：C
　　拥有以不从之身本能地建起过神殿的经历，所以现在的他摸索一下，也能建立起像模像样的神殿。只不过，效果嘛……
　　道具作成：A
　　大圣杯以下略。
　　高速咏唱：E-
　　虽说魔术师都是念咒的，但是赵煌却是一个异类。半路出家的他，除非是在释放宝具的时候，或者其他迫不得已的场合，否则一般会采用不需要念咒的战法，以免暴露出他对此完全不熟练的事实。
　　保有技能：
　　千里眼：EX
　　这双眼，能够看透过去与未来，却唯独看不到现在。这是因为他的不成熟，还是说……
　　虽然拥有这个技能，但是赵煌毕竟是本人类史之外的存在，而且还是神灵，所以并未得到冠位候补的资格。
　　和其他眼睛好使的caster不同，赵煌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很浅，如果不是因为saber，梅林甚至不会发现赵煌的存在。因此，千里眼聊天室什么的，暂时和赵煌还没有任何关系。
　　光壳的神核：A
　　比起原本作为lancer时的状态，丢失了【战士的心得】，并且无法自如改变状态。此时的赵煌，只能作为神灵而存在。
　　杀神者：B
　　鼓动：A
　　单独行动：A
　　大圣杯已成，对他来说，御主的存在并非枷锁。唯一限制他的，便是魔力的储量。
　　创世纪（伪）：C
　　持有宝具：
　　为了使自身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作为魔术师的力量，完整的第一宝具和第二宝具均作为代价而被封印。
　　如今他所持有的，只有属于这幅肉体的，不完全的第一宝具——【异能者】；
　　以及第三宝具·【Etz haChayim】
　　配合大圣杯，这一宝具可以随场合的不同而发挥各种效果，某种意义上算是“万能”的力量。
　　PS：这大概会是比起正常召唤出来的caster出现次数更多的姿态。

关于下一卷的选择，各位请来看看
　　总而言之，这一卷算是进入尾声了。所以开个投票，方便细化大纲。
　　下一卷目前在笨淡这边暂时有两个选择，有想看的可以在下方间贴回复投票。
　　灼眼的夏娜
　　恶魔高校dxd
　　想推荐其他剧本的请放这里，如果更合适笨淡可能就用了。
　　这里说一下ngnl0的问题……笨淡觉得原著的结局很完整，没有插手的余地，cp也不想动。除非某天突然出现足以推翻这个印象的好点子，不然笨淡应该是不会碰了，请各位谅解。
　　最后，是关于fgo的问题。时间神殿是不会缺席的，这里要说的是第七章。
　　想看在这里发间贴
　　不想看在这里发
　　觉得无所谓的朋友……就略过这次投票吧。
　　感谢各位抽出时间回应笨淡，笨淡接下来会认真地按照各位热心书友指出的问题进行调整优化的（鞠躬）。

十二卷初赵煌lancer能力值更新
　　职介：lancer
　　真名：赵煌
　　性格：秩序·中庸
　　筋力：b（41）
　　耐久：c（30）
　　敏捷：a（—）
　　魔力：c（30）（赵煌本身的魔力输出并不高，依靠作为魔术回路而扎根体内的大圣杯，才得以表现出破格的输出能力）
　　幸运：c（观测者的干涉使赵煌作为从者的表现影响了评价）
　　宝具：EX
　　职介技能：
　　对魔力：a（c）
　　保有技能：
　　千里眼：EX
　　战士的心得：A+
　　神性：A
　　原初的火种：A
　　杀神者：b
　　鼓动：a
　　单独行动：c~ex
　　龙蛇的名号缠绕于身。
　　创世纪（伪）：c
　　持有宝具：
　　第一宝具·死战不灭之兽（表面解放为“异能者”）
　　等级：C~C++
　　第二宝具·开阳·摇光之铠（多能力宝具套装）。
　　等级：B~A+
　　第三宝具·【Etz haChayim】
　　等级：B+~EX
　　重新回到体内的这份知识，因为存在着可以与赵煌在狮子王一战中发现的新方向相结合的可能性，因而拓宽了等级范围。

有上限悬赏第二弹来了
　　如题，本书兼笨淡本人的第二次悬赏开始了。
　　趁着这几天还算时间充裕，笨淡打算挑战一下。加更的上限是30k，70刀片1k。最迟月底之前还完。保底每天更新4k，其余为加更。
　　以本书目前的成绩来看估计有可能达不到上限，所以笨淡的信心还是很足的。当然，和上次一样，只要达到上限，笨淡就会发单章终止悬赏。
　　以上。

截止十三卷初赵煌·lancer能力值面板
　　职介：lancer
　　真名：赵煌
　　性格：秩序·中庸
　　筋力：a（—）
　　耐久：b（40）
　　敏捷：a（—）
　　魔力：c（30）
　　幸运：c（观测者的干涉使赵煌作为从者的表现影响了评价）
　　宝具：EX
　　屡次进行任务之后，在学习大命诗篇之余溢出的修正点数，被用来强化了筋力与耐久。
　　赵煌的力量变得更强，无加成的情况下，肉体比以前更不容易受伤。
　　职介技能：
　　对魔力：a（c）
　　保有技能：
　　千里眼：EX
　　战士的心得：A+
　　神性（龙神）：A+
　　龙与神的属性，和谐融汇，不分彼此。
　　原初的火种：A+
　　技能等级随神性变化而变化。蕴含璀璨煌炎的火种，视用法不同能够发挥不同的功效。现在的它，毫无疑问是来自神明的恩赐。
　　杀神者：B
　　单独行动：A++~EX
　　龙神的力量充盈于身。现在的赵煌，即便脱离大圣杯，也能半永久地存在下去。
　　引导者：A
　　鼓动技能合并入内。持有这个技能的赵煌，可以将自己的部分技能教授给他人，或者引导他人发生改变。
　　创世纪（真）：A
　　自大命诗篇中获得知识予以补全后，其为将现在的进化论，以及对地球创世的预测悉数覆盖的概念/现象结界。视情况而言，它能够以地球本身为目标进行展开。拥有这一性质的赵煌，所获得的乃是对并非生于正确的人类史的生灵、死灵、神灵等的强大耐性，以及特攻效果。
　　持有宝具：
　　第一宝具·死战不灭之兽（浅层解放为“异能者”）
　　结合神器的力量，它将会发生某种异变，进行更为深度的解放。
　　第二宝具·开阳·摇光之铠（多能力宝具套装）。
　　神器化的宝具。神器的力量依附于它而存在。
　　第三宝具·【Etz haChayim】
　　等级：EX
　　结合了赵煌在至今为止的人生（英灵生）中习得的知识，挖掘出全新可能性的它，已经毫无疑问地脱离了能够衡量的范畴。
　　PS：神器的力量依附于第二宝具而存在，但它并不属于宝具的力量。而且，由于未曾修正，它甚至不属于英灵的力量。
关于晚上的更新
　　忽然接到电话，让笨淡陪着出去吃饭。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但是非去不可。
　　晚上能不能更新取决于我几点能回来。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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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下个本是迦勒底，两个选择，北美和耶路撒冷。
　　想看北美在这里投。
　　想直接看耶路撒冷投在这里。

001 赵煌·死后
　　小巷子里，一个少年倒在了血泊之中。
　　皎洁的月光照亮了他的身体，让这个少年显得愈发虚幻。
　　【啊啊……好热啊……】
　　伴随着从胸口流出的某种重要的事物，意识正从身体里流失。
　　就算赵煌没有多少文化，他也知道，自己这是要死了。
　　自小就待在孤儿院里的他，天天为了保护更小的孩子而出头的他，终究还是惹到了不该惹的对象。
　　一个15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打得过黑恶势力？
　　或许，这就是无力之人仍旧坚持憧憬正义的末路吧。
　　【正义的伙伴……我这算是失败了吧。】
　　各种记忆在脑海里翻滚，赵煌仰望着巨大的月亮。
　　小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英雄故事。
　　无论古今中外，唯有英雄的故事能让他毫不疲倦的读上一天。
　　见他这幅样子，孤儿院的阿姨们便告诉他，想要成为英雄的话，先成为正义的伙伴吧。
　　或许，孤儿院的阿姨们只是打算让他这个最大的孩子能够承担保护其他孩子的责任。但是，他这个单纯的家伙，却真的打算伸张正义。
　　看到恶事会去制止，看到有人落水也会去拉上一把。
　　见义勇为什么的倒是没有遇上机会，不然说不定还能得到旌旗啥的。
　　因为身体锻炼地不错，头脑也还行，他一直都没有遇到过会威胁自己生命的情况。
　　可今天，一切都转变了。
　　要说心里没有一丝悔意，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临死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应该先报警什么的，真是蠢的透彻。
　　没有早点发现那个孩子和黑色势力有瓜葛，也是做得不对的地方。
　　因为保护别人而死这件事，也是一件错事。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去保护别人，不过是添乱罢了。
　　——他知道，自己只是正义的小伙伴，终究不是什么英雄。
　　面对足以威胁自身的邪恶，仍旧挺身而出什么的，他做不到。
　　这次，不过是想要保护孤儿院的孩子的意志战胜了恐惧而已。
　　【如果我还能活一次的话，一定要成为厉害的英雄……】
　　这，就是他在弥留之际，心里最后的想法。
　　……
　　在无人的小巷里，赵煌彻底断绝了呼吸。
　　这附近只有工地，夜晚几乎没人接近。
　　也许，他的尸体会在白天被人发现。
　　可是——
　　巨大的月亮愈发膨胀，倒映的影子将他身下的血泊填满。
　　这魔幻的一幕，竟是没有任何人看到。
　　仿佛血面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洞穴一般，赵煌的身体突兀地坠落进去，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圈圈的波纹。
　　当波纹平息，地面上留下的那摊血，也无声无息地蒸发了。
　　从此，这个世界上关于赵煌的记录，一点也没有留下。
　　……
　　人死了之后，会去到哪里呢？
　　这个问题，提问不同的人，会得到不同的回答。
　　有的人会说“不知道”，有的人会说“天堂或者地狱”，有的人会说“火葬场或者坟墓”……
　　而赵煌，会这么说：
　　“如果我死后，能升上天空成为星座，或者被指引到英灵殿，那该有多好？”
　　这就是神话故事看多了的后遗症。
　　神话里那些英雄人物，要么是半神这种天选之人，要么是倒霉的战士，哪个都不是正义的小伙伴吧？
　　再说了，神话里的那些个英雄，有多少是完全正义的？有几个身上没有黑锅的？
　　不多。
　　只可惜，赵煌只记得美好的一面，没能理解黑暗的一面。
　　毕竟他当时还小。
　　所以他不知道，只是成为正义的小伙伴，绝对成为不了那种英雄。
　　感受到冰冷的触感，赵煌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什么地方？”
　　撑起身体，他略带茫然地扫视着四周。
　　一望无际的荒野之上，大量栩栩如生的雕像伫立着。
　　那一个个的人像，有男有女，服饰也各不相同。
　　可是，他们对于赵煌来说，并不是“陌生人”。
　　“我……是认得他们的！”
　　无意识地迈出脚步，赵煌从这些雕像之中穿行过去。
　　从凯尔特的英雄，到希腊的半神们，再到北欧的战士……一个个他过去熟读过故事的英雄，如今化为雕像，插在这一望无际的荒野上。
　　顺从心灵的引导，赵煌沿着雕像布设的方向，一步一停地向前走着。
　　这些英雄，是赵煌的偶像。
　　曾几何时，他只是想成为像他们那样，被传唱、被喜爱的家伙而已。现在，他只想成为正义的伙伴。
　　能够保护重要的人，帮助无力的人就足够了。
　　连保护家人都只能拼上性命的他，根本成不了英雄的。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都太弱了。
　　等赵煌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走到了尽头。
　　黑色的漩涡，像是被嵌在空间里一般。
　　其大小，正好够通过一人。
　　“能够在最后回忆初心，足够了啊。”
　　满意地笑了笑，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雕像们，随后踏入了漩涡。
　　“嗒。”
　　熟悉的吱嘎声响起。
　　眼前是熟悉的布景。
　　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他生活了十五年。
　　疑惑地望了望四周，赵煌发现，这里终究不是他的家。
　　——这里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墙上也没有窗户。不过是摆设一样罢了。
　　不知道位于哪里的光源，照亮着这个房间。
　　怀念地摇了摇头，他转过身。
　　熟悉的破旧的房门出现在了眼前。
　　“回忆有这些就够了吧？”
　　如此嘟囔着，他握住门把手，拉开了门。
　　房间也好，门也罢，都在这一个动作之下如幻影般消散。
　　四周如同陷入永夜般漆黑，让他分不清上下左右。
　　“这……就是死亡的终点？”
　　带着疑惑，他发出了疑问。
　　直到现在还保有着意识，身体也不是伪物。
　　可是死掉的记忆，绝对不是什么虚假的东西。
　　这未知的一切，开始让他感到恐慌。
　　就在他开始焦虑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蓝色的光球，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两道白色的环交错着环绕在光球之外，以玄妙的轨迹旋转着。
　　“汝……愿成为守护者吗？”
　　没有丝毫波动的声音，带着几分无情的意味，响起在赵煌的脑海。
　　“……你是什么东西？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吗？”
　　没有选择回答问题，赵煌立刻反问。
　　他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幻觉，可是，这要是真实也太可怕了。
　　——一点都不唯物！
　　心里带着莫名的激动，他谋求着解答。
　　PS：新人新书！
002  守护者，职介的选择
　　“……”
　　仿佛理所当然，巨大的光球并没有传来什么声音。
　　和它比起来显得渺小许多的赵煌的提问，或许根本就传达不到它那里。
　　但是，赵煌却得到了答案。
　　——伴随着如同将铁棍插入脑子里转动一般的剧烈痛楚。
　　大量不属于他的知识，被莫名的伟力强行植入了他的脑海。
　　只觉得意识如同被击飞，来不及感受痛楚，赵煌就昏了过去。
　　“超时。默认同意。”
　　良久，蓝色的光球再次发出了声音。
　　“第一百万位【守护者】适格者出现，本次筛选结束。”
　　随着它的声音落下，漆黑的世界如同玻璃一般爬满了裂纹，随后无声碎裂。
　　……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煌缓缓醒转。
　　“……唔，好疼！”
　　捂着脑袋，他缓缓站起身来。
　　“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事……”
　　脑海里被强行插入的知识，让他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自从上小学之后，他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所谓的抑制力啊、神啊，居然真的存在。
　　这些人类幻想之中的存在，居然化为了现实。
　　那个巨大的光球，正是抑制力的一角——由人类意识集合而成的阿赖耶识。
　　而赵煌，则是被它截留下来的一个灵魂而已。
　　他毫无疑问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以成为守护者为代价……实现一个愿望？满足某个要求的话，甚至不用干到未来永劫，可以中途辞职？”
　　以赵煌现在尚显稚嫩的脑子，想要理解这所有的信息，未免有些困难。
　　不过，有一点，他明白了。
　　他现在，成为了所谓的“守护者”。以后，他将为了抑制力的命令而打工。
　　可能会去铲除危险分子，将有害于人类发展的因素排除。
　　可能会成为某人的从者，帮助这些天选之人实现愿望。
　　可能会参与奇奇怪怪的战斗，就为了争夺一个杯子……
　　这种幻想故事一般的工作内容，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反正自己已经是死人一个，而且似乎在昏迷期间已经被算作同意了，不如就这么样吧。
　　如此想着，赵煌接受了现实。
　　到这时，他才打量起四周。
　　仿佛呼应着他的念头一般，一束光芒从他的头顶洒落，照亮了他视线所及之处。
　　他的脚下，是纯白的正方形平台。
　　平台之外，是连头顶的那束光都无法穿透的黑暗。
　　他的面前，是连接着平台的金色阶梯。
　　抬手拍了拍脸颊，赵煌露出笑容，踏上了阶梯。
　　当他踩上第一节阶梯的时候，方才的平台便消失了。
　　这条路，无法回头。
　　因为昏迷而被迫答应的适格者，如果不愿意的，从平台的其他方向跳下去就可以脱离这场选拔。
　　但是一旦踏上了阶梯，就只有前行而已。
　　总共一百级的台阶，很快就到了尽头。
　　白色石制的大殿，进入了赵煌的眼帘。
　　在大殿之前，是一处开阔的广场。
　　广场之上，从左至右摆放着八个台子。
　　“那就是，所谓的【职介】……吗。”
　　挠了挠头，赵煌信步走向了最左边的台子。
　　他得知的信息里，他们这批守护者，和其他的批次都不同。
　　由于生前只是普通人，不过是意志比较坚定而已，所以他们需要速成才能被投入使用。不然，仅靠一群普通人，想要保护人类发展也不现实不是？
　　因此，赵煌这批守护者，最开始就需要名为【职介】的框架来限定力量。
　　一旦选择了方向，以后再也无法更改。
　　不过，也因此，在这条选定的道路上，他们能变得多强，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以限制来换取可能性，不亏。
　　从左到右走了一圈，赵煌看过台子上的东西，回到了广场的中央。
　　剑、枪、弓、缰绳、法杖、匕首、锁链和刑具。
　　这就是台子上的东西。
　　它们代表着八个职介的力量：saber，lancer，archer，rider，caster，assassin，berserker，a/venger。
　　除了最后一个台子上的拘束具如同被置于另一个空间一般，无法触碰之外，其他七个台子上的东西，赵煌都能碰到。
　　台子的出现代表他有对应的适应性，无法触摸则是因为条件不满足。
　　身为普通人的赵煌，可以说尚未经过任何雕琢，因此他理所应当地拥有大部分职介的适应性。
　　这些职介之所以能够用来限定力量，是因为它原本就是用来限制更加强大的存在的力量的。
　　一旦选定了职介，不符合职介的力量就用不出来。不过相应的，职介本身也会提供一些力量上的补正。
　　这份力量补正，就是身为“守护者”适格者的人的第一桶金。
　　只有得到了它，并通过考验，才能成为合格的守护者。
　　“职介啊……那就，选择枪好了！”
　　短暂地思索之后，赵煌走向了左数第二个台子，将上面放置的金色长枪拿了起来。
　　枪这种武器，赵煌打小就喜欢。
　　常山赵子龙，可是他幼年最崇拜的英雄。
　　后来，包括北欧主神奥丁，印度半神迦尔纳，爱尔兰光之子等等一系列的用枪的神话人物，都在他心中留下了印记。
　　虽然用剑的英雄故事他也读过不少，甚至比起用枪的英雄故事知道的还要多，但是他最后还是更加喜欢枪。
　　没别的，就是帅。
　　长坂坡七进七出，大神宣言扔枪必中，梵天烧灼大地，猩红魔枪无人能挡……
　　小孩子最喜欢的，不就是这种厉害的东西吗？有时候，恨不得把自己最喜欢的吹上天，吹成宇宙无敌厉害。
　　现在赵煌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是冷兵器之中，他最喜欢的果然还是枪。
　　昔日的憧憬，没那么简单磨灭。
　　而且，既然存在职介补正，那总不至于让人连武器都不会用吧？
　　如此想着，赵煌离开了台子。
　　下一瞬间，所有的台子都化为金色的粉末，飘散到空气之中。
　　“说出汝的愿望吧……之后，契约完成。”
　　冰冷而机械，如同许多人一起说话的共鸣声回荡在四周。
　　“我的愿望……在死的时候就决定了。”
　　抬起头，赵煌仰望着空无一物的白色天穹。
　　“我想要再活一次，成为我向往的英雄！”
　　【我想变得非常强大，能够保护重要的人，帮助无力的人。】
　　神话里的英雄，他终究是成不了的。因为，他不是“他们”。
　　所以赵煌现在，只是想要成为这样的“英雄”。

003  考验身心的试炼
　　赵煌说出愿望的下一刻，金色的锁链便穿过了他的身体。
　　完成了契约，也就意味着他成为了“守护者”的预备役。
　　才只有15岁的他，根本就不明白，接下来将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为抑制力工作到未来永劫”，这句话的重量，他直到契约完成也没有明白。
　　……
　　这一批守护者适格者，阿赖耶识足足筛选了一百万人。
　　他们的死因各种各样，但都具有着过人的意志力。
　　所以，才存在着被培养为守护者的可能。
　　如果意志力不够的话，那就算强行塞给他职介也没有意义。
　　毕竟……那样的人是绝对通不过试炼的。
　　没有强大的意志，很可能在漫长的试炼过程之中无法保持自我，然后被淘汰。
　　不过，只是意志强大而已的话，也是不行的就是了。
　　……
　　这里，是一处现代化的都市——的残骸。
　　破损的城市，到处都能给人一种“死”的感觉。
　　没有电力的信号灯，没有人经过的街道。
　　四散的建筑残骸，积灰的道路上玻璃碎片和烧尽了的汽车残骸随处可见。
　　——这座城市，无疑已经死了。
　　而现在，赵煌就出现在了这里。
　　手里握着一把一米五左右长度的枪，身上穿着那套死前同款的衣服。
　　突兀地，出现在了死寂的十字路口。
　　“呼~”
　　一阵大风刮过，地上的灰尘被吹成了一排文字。
　　“这里是达成契约的适格者才能到达的试炼场。只有在这里完成全部的基础试炼，才能成为合格的守护者。”
　　见到这行字，赵煌点了点头。
　　经常在附近关系好的餐馆和小商店打工的他知道，正式录用之前总会有培训的。
　　不然你啥也不会，怎么可能放心用你？
　　又是一阵风吹过，地上的灰尘变换了排列。
　　“第一试炼：消灭城市里所有的骷髅。”
　　这行字一出现，一股莫名的波动便扫过了整座城市。
　　下一刻，空气的流向改变了。
　　得到了职介之后，赵煌的直觉比起原来要强了不少。
　　“城市……活了？”
　　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城市确实发生了改变。
　　“嘎达嘎达嘎达……”
　　随着一阵敲击的声音，一具骨头架子出现在了赵煌的面前。
　　反射性地，赵煌握紧了手里的枪。
　　lancer职介，顾名思义，枪之骑士。
　　最基本的枪的使用方法，在得到职介的时候就被刻印在了脑海里。
　　枪的使用方法无非就三种：一是挑，即平刺然后上扬；二是扎，即从上往下猛刺；三是挥，即平舞横扫。
　　不要指望职介给你一套武林秘籍，这种好事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它归根结底只是给出变强的可能性而已，能不能变强，还是看得到了它的守护者如何发挥。
　　握紧了枪，赵煌开始按照得到的知识，试验着使用的方法。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摸到枪。
　　别忘了，他出身是孤儿院，哪里有钱去买什么枪？
　　刺了几下，心里多少有了点数，赵煌抬头看向了越来越近的那具骷髅。
　　幸好现在是大白天，就算出现这种会动的骨架，只有一具的话也没有那么吓人。
　　它的速度很慢，这半天了才从路的那头走到赵煌面前。
　　对付骨头架子，用枪其实有点难度。
　　因为，它们身上缝隙很多，要想以枪击倒，只能挥扫，或者准确地刺击关节部位。
　　而如果用剑，只要挥砍或者劈斩就好了。
　　仔细比划了一下，赵煌心里有了底。
　　握紧了枪，他主动冲了上去。
　　“哈！”
　　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他甩动手里的枪，自上而下猛力劈出！
　　“哗啦……”
　　势如破竹的一击，将骨头架子干脆地变成了一地的骨头。
　　“呼……”
　　长出一口气，赵煌四处看了看，选了条障碍物不多的大道走去。
　　骷髅的速度不快，但是数量不知道有多少。
　　如果障碍物很多，很有可能被围堵。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被骷髅抓住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一个月后。
　　衣衫褴褛的赵煌，独自一人站在这座城市的中央。
　　成为了守护者之后，进食和排泄都不再需要了。
　　赵煌这一个月啥都没吃，也没有饿死。
　　这城市里，就连草根和树皮都没有。
　　就连一根皮带都找不到。
　　除了冰冷的无机物，就是冰冷的骨头架子们。
　　一共打倒了五百具骷髅，赵煌这才根据指示来到了这里。
　　这期间，他被骷髅在建筑里围堵，死了一次。
　　那次死亡的经历，可以的话真的不想回忆。
　　被生生扯裂什么的，感觉自己的肌肉一根根崩断什么的，呵呵……
　　当赵煌在最开始出现的那个十字路口醒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又死了。
　　然而，对于守护者来说，死掉个把次似乎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消沉了好几天之后，他才终于恢复过来。
　　在这个无人且充斥着敌人的城市里，恐慌和未知很容易击垮人的心灵。
　　能否克服这一点，就是这次试炼的核心所在。
　　这之后，赵煌老老实实地动用各种小手段，把骷髅引到宽阔的道路上解决，总算是安稳地结束了第一试炼。
　　和一个月之前相比，他现在算是多少会用点枪了。最起码，动作上有模有样。
　　在【职介】的加成下，他对枪具有一种天然的熟悉。
　　在经历一次睡觉时被骷髅偷袭之后，他现在甚至能做到睡梦中也枪不离手。
　　正当赵煌谨慎地扫视着四周的时候，一扇光门出现在他的面前。
　　理解到那是前往下一试炼的道路之后，赵煌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他能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正一步一步地接近着昔日的梦想。
　　更加强大的自己，一定能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第二试炼，第三试炼……
　　接下来的试炼，依次被赵煌以坚韧的心灵和愈发强健的体魄克服。
　　手里的一把枪，在一次次战斗的过程中，愈发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击杀持有热武器的现代恐怖分子；投掷长枪远距离击倒绑架了人质的匪徒；单枪匹马，在不放跑一个人的情况下讨伐一个古代山寨……
　　各种试炼，都在考验他的战斗能力。
　　同时，这里面也穿插着问心的幻境试炼。
　　比如，面对来自于友人的背叛和陷害。
　　比如，必须杀掉少数，拯救多数的抉择。
　　比如，忠义和诺言只能选择一边的无奈。
　　……
　　不知过去了多久，赵煌终于来到了第十试炼。
　　这个试炼的内容，非常简单，不过是拯救一个人质而已。
　　绑架了少女的匪徒就在他的面前。
　　如果他不自杀，那就杀了少女。
　　留给赵煌的抉择时间，只有短短的十秒钟。
　　如果十秒之后他还完好，那匪徒就会杀掉少女。
　　十米的距离并不长，赵煌只需要一秒就能冲过去。
　　但是，他跑不过那把顶在少女太阳穴上的手枪。
　　令人难受的沉默，只过去了一秒钟。
　　赵煌反手挽了一个枪花，脸色平静地将枪刃送入了自己的胸口。

004  跨越试炼，转正
　　“噗嗤——”
　　鲜红而凄美的血花，在少年的胸前绽放。
　　面对这最后一个试炼，少年熟练地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
　　——即便，那需要让自己死上一次。
　　……
　　一次次的战斗，一次次的试炼，早已让他的脑袋麻木。
　　到底是从第几次失败的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只要完成试炼就好”这样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中，愈发占据了他的心灵。
　　反抗是不可能的，身为一个连死都做不到的打工仔，消极怠工不过是迎接又一次的死亡而已。
　　一旦死亡的次数达到一定界限，意志就会濒临崩溃。
　　到了那种地步，任谁都会哭嚎着寻求解脱吧？
　　而唯一的解脱方式，早就摆在面前了不是吗？那就是完成任务，将所有的试炼跨越。
　　赵煌终究只是个孩子。
　　他没有足以在这种状况下仍旧能够保持自我的坚韧心灵。
　　独自一人落入无限循环的试炼之中，只是这份孤独就已经足够把人逼疯。幻境中遇到的那些虚假的“人”，更是让他放弃了试图通过交流宣泄压力的想法。
　　所以，他在不知道何时，开始忘记关于自己的事情。
　　变强？那是为了完成任务，也是为了少死几次。
　　思考变得冷酷？那只是经历了一次次背叛和死亡的末路而已。
　　多余的想法根本无法留存于心，他唯一还能记得的，就是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那是他直到现在还能咬牙坚持的唯一理由。
　　那个说来可笑的渺小梦想。
　　所以，他才不至于变成一个完全没有思考的任务机器。
　　……
　　“哈哈，蠢货！居然真的自杀了！”
　　虚伪的知性让劫匪做出了符合设定的行动。
　　他放下对准了少女的枪口，大声地嘲笑着赵煌。
　　一般人的话，心脏被贯穿，那绝对是死透了无疑。
　　面对一个死人，还需要警惕什么？
　　但是，守护者可绝对没有这么脆弱。
　　“滴答……”
　　几滴鲜血，顺着胸口的枪杆低落。
　　脱力的右手重新充满力气。
　　反手拔出长枪，赵煌反转手腕，看也不看地将枪一把掷出！
　　嗖！
　　噗嗤！
　　不知道做过多少次的投枪动作，事到如今几乎不存在失误的可能。
　　染血的枪尖，精准地贯穿了劫匪的眉心。
　　“第十试炼，通过。”
　　看到地上的血液勾勒出这样的一句话，赵煌冷漠的脸庞，勉强着勾勒出一丝笑容。
　　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这个时候，就是应该笑吧……
　　灵核被击碎，死亡已经不可逆转。
　　从双脚开始化为金色的光尘，赵煌最后看了一眼仍旧昏迷着的人质小女孩，沉默着消失了。
　　最后也是最容易的试炼，被他不废吹灰之力地跨越了。
　　可是，身为人的某种重要的东西，也彻底坏掉了。
　　雪白一片，空无一物的空间之中，赵煌的身影突然出现。
　　已经如同手足的长枪，被他吊儿郎当地扛在肩膀上。
　　毫无感情的双眼扫视着周围，寻找着可能存在的任务说明。
　　他的思维，已经停留在了完成任务的阶段。
　　就连试炼只有十个这种程度的事情，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汝通过了考验。于此，以阿赖耶识的认证，赐予汝【守护者·赵煌】之名。从这一刻开始，这里，便是汝之殿堂。”
　　随着这样的一句话语在脑海里响起，整个白色的空间，如同被揭下了幕布一般，染上了颜色。
　　一个小小的房间从四周成型，将赵煌的身影吞入其中。
　　“……？”
　　眼睛睁得大了几分，赵煌感觉有些疑惑。
　　许久没有在任务之外用过的脑子，久违地开始了转动。
　　属于他自己的时间，那不知何时停滞的时间，再次开始了转动。
　　“这里……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着这件小房子，不知道为什么，赵煌忽然感觉有点想哭。
　　握着枪杆的右手失去了力气，放任重要的长枪滑落。
　　“家……是了。这里，一定就是家了吧！”
　　颤抖着嘴唇，他一步步地走向了墙角的小床。
　　彻底放松了身体，他猛地倒在床上，深深地陷入里面。
　　眼睛不知何时合上，唯有两行水痕从眼角划过脸庞。
　　久违地，赵煌陷入了睡梦。
　　跨越生死锻炼出来的高效睡眠法什么的，已经不需要了。
　　“怀有敌意之人无法进入此地”——没来由地这样相信着，他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蜷缩着睡着了。
　　赵煌做了个梦。
　　梦里，他并不是什么强大的战士，也不会什么枪术。
　　他只是一个孤儿而已。
　　……
　　十之试炼，这是抑制力给那些同意了契约，得到了【职介】的人准备的考验。
　　唯有通过这些任务数量因人而异的十大试炼的同时，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自我的人，才能被赐名，之后更是能在属于他们自己的英灵殿里被唤醒过去的记忆。他们，算是和那些足以被称为“英雄”的存在成为了同事，在一定程度上享有着自由。
　　那些最终没能保持住丝毫自我的可怜人，只能成为无名的守护者，最廉价且好用的扫除机器。他们，甚至连理智都不被需要。只要能够完成任务就好。
　　而被困在试炼里，直到意志被磨灭都没能完成试炼的那些人，则会被抑制力取消契约，收回职介。他们的灵魂也会被送回轮回。
　　至于如何确认试炼者是否还有着自我？那些问心的幻境就是用来干这个的。这些幻境都没有标准答案，通过要求也只是“问心无愧”和“不妨碍人类的发展”。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赵煌终于从令人怀念的梦里醒来了。
　　忘却了作为守护者的这些事情，从头经历了一遍自己那只有十五年的人生，他取回了感情和记忆。
　　“……是吗。我现在，已经成为守护者了啊。”
　　总共死过几次，已经记不起来了。
　　在试炼中的经历，大部分也没有什么印象。
　　但是，其结果——这一身力量和被引导出来的思考方式，是绝对不会消缺的。
　　“我现在……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刻印在身体里的战斗经验，绝对不是伪物。这份力量，一定能让他帮到更多的人。作为正义的伙伴来说，没有比这更想去做的事情了，不是吗？

005  酷似某种游戏的能力值面板
　　张开右手，一阵蓝色的魔力涌动，熟悉的长枪出现在了手中。
　　不过，他只是知道这种方法能够召唤出自己的伙伴，并不知道自己体内有魔力。毕竟，他第一次这么召唤出枪之后，废了老大的力气，还差点死一次，都没能以自己的意志动用过什么特别的力量。
　　只当这是守护者的特权，握着枪，赵煌站起身来。
　　扫视了一下房间，他朝着记忆里不存在的一件事物走去。
　　那是一个嵌在房门上的白色面板。
　　抬手触碰了一下，面板便亮起了光芒。
　　这，就是独属于他们这些被筛选者的好处了。
　　之前也说过，职介限制了他们发展的方向，但同时也提供给他们无限的可能性。
　　这，就是那个“可能性”的一种表现。
　　泛着柔和的光芒，面板上浮现出了赵煌的status数据。
　　据说，这是由一群手段高级的魔术师发明的评定手段。
　　他们截留了地脉中的魔力，制作出了名为“大圣杯”的术式，进而勾连根源，能够从抑制力这里召唤出拥有英灵殿的存在的剪影——所谓的“从者”为他们战斗，厮杀。
　　而评定从者强度的方法，就是这个status。
　　……
　　职介：Lancer
　　真名：赵煌
　　性格：秩序·中庸
　　筋力：e（15）
　　耐久：e（17）
　　敏捷：d（22）
　　魔力：e（10）
　　幸运：e（取决于生平，不可更改）
　　宝具：无
　　职介技能：
　　对魔力：e
　　因为职介而得到的能力，赵煌生前并不具备任何超常能力，所以只有最低的e等级。无法无效任何魔术，只能稍微降低伤害。
　　保有技能：
　　战斗续行：d
　　由于多次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仍旧坚持战斗、挣扎而得到的技能。不会轻易战死，可以让他在重伤下继续战斗和行动，但是时间很短。
　　铁之决心：b
　　跨越由抑制力赐予的十之试炼得到的坚韧意志。对异常状态具有一定抗性，能够免疫同等级的精神攻击。越是面临绝境，战斗意志越强。
　　重摆架势：d
　　多次在被围攻的情况下脱离战场而得到的能力。能让情况不利的战斗回到初始回合，得以喘息，但无法让技能的条件回归初始值。
　　心眼（真）：d
　　从修行、锻炼中培养出的洞察力。能够在劣势中冷静地把握自身状况与敌人能力，并找出活路的“战斗理论”。d级代表如果有20%的逆转可能，就能够把握住机会并以战术实行。
　　……
　　别看能力值大部分都是e，这也代表着普通人类能够达到的最高水准。
　　从低到高，等级由e到a，在这之外，还有着代表“破格”的EX。不过，EX等级只是超过了a而已，超过多少不一定。
　　如果说e=10的话，那d就等于20，每提高一个等级，都依次+10。
　　当然，面板也会出现等级后面带有加号或减号的情况，但是赵煌的能力值后面并没有那些东西，所以他还不知道会有那种情况。
　　毕竟，抑制力只会给予必要的知识。
　　跨越了十个试炼的赵煌，现在无疑在各方面都已经达到了人类的顶点。若是再往前一个等级，那他就将越过代表人类的极限的分界线。
　　而超越的基点，就在于这个面板。
　　能力值也好，技能也罢，除了幸运，它们的后面都有着一个“+”的按钮。
　　赵煌他们这样的守护者，是没有自己的传说的，由抑制力提拔的守护者。
　　所以，他们的一切能力，都来自于他们完成过的任务。
　　而这，就是变强的根源所在。
　　他们完成任务之后，都能从那个时代得到“修正点数”。
　　对能力值来说，每一点修正点数，都能增加一点能力值。当数值满足下一个等级时，那个能力就会对应地“升级”。
　　对技能来说，只有付出对应等级的修正点数，才能提升到对应的等级。比如如果想要由d提升到c，那就需要付出c级对应的30点数。
　　这就是以任务变强的方法。
　　此外，不断跨越战场、经过历练，也能提升能力。比如职介技能和保有技能，都是多用就能变强的能力。而能力值，则能通过多次使用，让等级的后面缀上加号或者减号——这一点，和“幸运”一样，是不能通过修正点数左右的。
　　顺带一提，括号里的数字，只有守护者本人才能看到。任何探查方法，都无法细化到数字。
　　最后，就是最重要的宝具了。
　　关于宝具，赵煌没有才是对的。如果真的有了，反倒能把他吓一跳。
　　所谓宝具，是隶属于抑制力的存在——英灵或者守护者的最终武装。物质化的奇迹，被持有的英雄之证。很明显，赵煌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也没有被传唱过，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英雄之证。
　　不过，他们毕竟是被选拔的杂工，抑制力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所以，就算生前只是一无所有的普通人，一旦通过考验成为了守护者，还是有机会得到属于自己的宝具的。
　　方法有三种。
　　第一，利用契约时的那一次愿望，来得到宝具。
　　第二，期望自己运气好到遭遇那种能够大显身手的任务，留下足以被传唱的英雄事迹。
　　第三，前往试炼之塔。在那里，通过试炼的话，便有可能得到宝具。
　　“唔……这怎么看着，有点便利过头了？感觉就像是不劳而获——倒也不是呢。毕竟是需要完成任务的嘛。”
　　赵煌看了看这个单调的面板，确定没有其它的功能了，就推开了房门。
　　他可是记起来了，他许了一个愿望。
　　“老板！我想要履行我的愿望！”
　　踏出房门，来到了那个一片漆黑的空间，赵煌抬起头，对着巨大的蓝色光球如此喊道。
　　他现在知道了，那个球就是他的契约对象兼顶头上司——抑制力·阿赖耶识。
　　因为过去打工的习惯，他就干脆喊它老板了。
　　什么阿赖耶识的，你说了我也不懂啊。
　　只有初中毕业程度的文化什么的，赵煌也很无奈啊。
　　赵煌的愿望，是想要再活一次，并成为“自己向往的英雄”。
　　他不知道新的人生会是什么形式，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是心里还是抱有期待的。
　　不能用“普通”的人生来调剂一下的话，他怕自己真的要孤僻起来。
　　通过试炼具体用了多少时间他不知道，但是那确实是顶级的折磨没错。
　　以赵煌自己的视角来看，他的精神正处于一个比较危险的状态。
　　所以，他迫切需要和别人交流。
　　而他的愿望，这时正好派得上用场。

006  （慎入，此处开始为新世界篇）新的世界，陨星与异能力
　　这是一个乍一看和赵煌生前比起来区别不是很大的世界。
　　高楼大厦，柏油马路，车水马龙。
　　至少从科技上看，这无疑是一个现代化的世界。
　　不过，直属于根源、存在于多元世界的抑制力·阿赖耶识，既然能够把赵煌送到这里来，那这里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世界。
　　别忘了，赵煌可是通过了十之试炼，凭借自己的努力达到了人类极限的存在。
　　能让这样的他，能够成为自己心中的英雄的世界，至少也是能够让他施展得开的地方。
　　……
　　“……赵煌同学！我说，赵煌同学？”
　　宛如隔着一层水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拉住了赵煌的意识。
　　定了定神，他干笑一声，看向身边的同行者。
　　“抱歉，特里维康学姐……第一次来七星岛，感觉眼睛都有点不够用了。”
　　看到他不好意思的表情，银发的少女脸上露出的丝丝不满转变为了笑意。
　　“没事的。我当初来的时候也大开眼界。不过，这正是七星岛的魅力所在，不是吗？”
　　看着这座如同度假区一样建设的城市，银发金瞳的少女——艾琳娜·特里维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正因为是这样的七星岛，才会源源不断地吸引着我们异能者啊。在这里，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而前提，只是理所应当的【努力】罢了。”
　　“你不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吗，赵煌同学？”
　　看到今天第一次见面的学姐那发自真心的灿烂笑容，赵煌也笑了。
　　“是啊。如果是这样的世界，那一定可以实现我的心愿吧。”
　　对视一眼，两人背对着晨光，继续沿着街道离开。
　　他们即将前往的地方，是名为“七星学园”的岛上主要设施下属的七所异能者学园之一——天璇学园。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则是七星岛——如同北斗七星一般勾连在一起的七座水上人工岛。
　　漂浮在太平洋的中央，汇聚全世界年轻异能者的多功能都市。
　　没错，这个世界，存在异能者。
　　“……由于被称为【陨星】的陨石群撞击了地表，大部分国家都遭遇了严重的经济退步。工业遭到严重打击的世界，迎来了严重的生产力下降以及劳动力不足。但是，这个世界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不仅重建了城市，还发展地更胜以往。这一切，都是因为【陨星】带来的变化。”
　　历史老师推了推眼镜，抬手划过空气。
　　顺着他的动作，空气中的影像屏幕也切换到了下一页。
　　“这场持续了足足五天的陨石雨，堪称是史上最严重的天灾，但同时，也给人类带来了机遇。”
　　“被称为陨星的这种地外物质，能够散发出强烈的辐射波。这种辐射波改变了人脑神经元的结构，导致人体内产生了名为【陨星力】的奇特能量。这种能量，几乎每一个幸存者的体内都拥有。”
　　“——不过，也仅仅只是拥有罢了。”
　　说着，历史老师打了个响指，一撮火苗应声在他的指尖点亮。
　　“如同各位所见，陨星力的用处之一，就是作为【异能力】的燃料。而这，也就是现在的两类人之间的区别。一方是异能者，而另一方，则是普通人——不过，部分歧视组织称他们为【无能力者】。现在的普通人和上个世纪的普通人之间没有什么区别，但异能者完全不同。”
　　“不仅仅是奇特的异能力，异能者还能用陨星力强化身体，使体质远远凌驾于普通人。寿命、力量、适应性……各个方面上，异能者都要强于普通人。所以，也有学者认为，觉醒异能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进化……”
　　或许，老师讲的内容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都是如同常识一般的事情吧，同学们的脸上显露出不加掩饰的无聊表情，气氛也变得懒散起来。
　　赵煌到达七星岛的这天，也是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
　　年龄足够升入高中的学生们，充斥着每一所校园。
　　这里——天璇学园也不例外。
　　但是，建立在与外界几乎隔绝的七星岛上的学园，自然也有着不同于外界的地方所在。
　　这里的学生无一例外，都是异能者。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七星学园本就是异能者的培养学校。这里招收来自世界各地的、13~24岁之间的d级及以上异能者作为学生，且学园本身囊括了从小学到大学的全部教学。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叮铃铃~”
　　清脆的下课铃声，释放了年轻的学生们。
　　叽叽喳喳的聊天声立刻充斥了教室。
　　即便身处同一个班级，他们之前也可能不属于同一所七星学园。甚至于，有的学生是高中才从外界来到七星岛上的。
　　所以，这里的学生们之间，不少都是陌生人。
　　当然，也有着互相认识的家伙在。毕竟，七星岛说到底也就那么大，即便学园不同，时间长了也就认识了。
　　所以，学生们立刻开始寻找起了“朋友”。
　　聊兴趣的，谈爱好的，互相小小地展示异能的……
　　唯有赵煌的周围，没有多少人靠近。
　　毕竟，作为异能者来说，他没有多大前程。
　　关闭课桌上的投影书本，放下手里的感应笔，赵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九年义务教育，以他的条件，根本连初中都没得上。
　　现在能进入高中的课堂——虽然和过去的世界可能根本就不是一种高中——赵煌的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
　　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下船的队伍里了。
　　各个学院派来的学生，在港口一对一迎接他们的学弟学妹。
　　之后，他就跟着学姐来到了他崭新人生的第一个目的地。
　　【没能从出生再来一遍……吗。算了，某种意义上这样也是正常的吧。】
　　没有人搭理他正好，趴在桌子上，赵煌闭上眼睛，好好地“翻阅”起阿赖耶识给他安排的身份。
　　由于他成为了守护者——身处于时间轴之外的独立存在，所以想要让他投胎什么的几乎不可能。直接受肉还差不多。
　　于是，阿赖耶识便让他以降灵的形式来到了这个世界——同时，给予了他受肉。
　　现在位于教室里的赵煌，毫无疑问拥有着肉体。
　　这具特殊的肉体，能够单方面地将灵魂的状态展现出来。
　　同时，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身处于这个世界，遭受了大气中无处不在的辐射的他，也拥有着所谓的【异能力】。

007  没有前途的异能者
　　因为有着异能力，赵煌才会得到来自于七星学园的入学邀请书。
　　欣然同意了入学邀请，他才会来到这七星岛上。
　　但是，也正是因为他的异能，一个班的同学才会不愿意搭理他。
　　虽然大家都是高中生，但是异能者因为社会状况的原因，比起普通人要现实多了，所以才会连表面上和赵煌做个朋友都欠奉。
　　毕竟，来到了这个七星岛的异能者，每个人都有着重要的追求和目的。没有人会在没有前途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对于异能者来说的前途，当然指的就是最关键的【异能力】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异能者的分级制度已经在世界上存在了。
　　那是一套通过对体内的陨星力的含量进行测试，进而分级的制度。
　　所谓的异能，不一定是具有直接杀伤性的力量，所以用破坏力之类的方法去衡量异能明显是不靠谱的。而针对每一种异能单独制定评价标准也不合适，因为除了元素系之外的异能，几乎少有重合，表现形式也不相同。
　　不过，因为异能者在觉醒异能之后，就能不讲理地直接“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所以一般不会出现不知道自己有异能的异能者。
　　针对这种情况，当今世界最大的组织——异能者联盟通过一系列测试，最终得出了结论：异能者的力量强度，可以通过体内陨星力的量进行区分。
　　众所周知，陨星力的用处之一就是作为异能力的燃料，所以陨星力的多寡与异能力强度直接挂钩。越是强力地驱动能力，越需要大量的陨星力。
　　赵煌现在所在的七星岛，是由异能者联盟建立的，自然也会用到这套分级制度。
　　通过精密的检测仪器，不仅能够测出异能者现在的等级，还能计算他未来的潜能等级。
　　检测仪器和世界最先进的量子计算机直连，所以计算结果的准确程度非常可靠。
　　最弱的d级异能者，由于陨星力的存在，也要凌驾于普通人之上，身体各方面的素质经过锻炼后最终能够达到人体的极限，也就是赵煌在得到异能之前的水平。
　　而赵煌他呢，则是c级的异能者——也就是说，刚好达到足以被邀请的程度。这倒是没什么，毕竟邀请线摆在这里。但是，他的潜能等级，也是c级。
　　也就是说，赵煌所拥有的异能力，是不具备高度成长性的。再怎么变强，也出不了c级的范围。
　　作为异能者，这无疑等同于被宣判了死刑。要知道，想要作为异能者，以自己的能力谋生的话，最低也得是b级异能者。到了b级，才算是脱离了“学生”的范围，算是一名真正的【异能者】。
　　能力不能继续突破，那他就算在七星岛学习，最后也只能和普通人一起谋求差不多的工作，度过平凡的人生。
　　而这，明显入不了年轻气盛的学生们的眼。
　　所以，赵煌才会隐隐被孤立。
　　睁开眼睛，赵煌面无表情。
　　能力强不强，对他来说重要吗？
　　他的愿望，只是希望自己能重活一次，顺便成为自己向往的英雄而已。
　　他自己相对较弱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他能够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就好。
　　第二次的生命真的得到了，这能让他乐上好久。至于力量……总会得到的。
　　毕竟，他的身体可是阿赖耶识的受肉，这具以愿望换来的肉体堪称高级，不仅能够将灵魂的力量原原本本地投射到身体上，对身体的锻炼也能反馈给灵魂。
　　不过，肉体的死亡没办法让灵魂一起死就是了。
　　他不可能稳稳地在这里过完一辈子，肯定会时不时接到来自老板的任务。
　　只要完成这些任务，他就会变得更强。
　　所以，异能的存在，真不算多么绝对。
　　而且，赵煌在得到异能之前就已经拥有了相当于d级异能者的体质，现在得到了异能的他，实战能力可不一定和异能等级一样。
　　接下来，只要再找到能够和自己交流的人，让自己舒缓一下心理压力，那就完美了。
　　毕竟，赵煌之所以急切地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调剂精神嘛。
　　……
　　“……那就这样，虽然才中午，但是今天毕竟是新学期的第一天，差不多就可以放学了。”
　　做完了注意事项的说明，班主任丘醉露关闭了影像仪。
　　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她和赵煌一样，在资料上出身天朝。
　　七星岛上汇聚了全世界的人才，所以哪个国家的人出现都不奇怪。
　　学生们被配发的多功能学生手册里，有一个功能就是提供多语言翻译。因此，在七星岛上也不存在语言不通所以无法交流的问题。
　　上课的时候遇到别国的老师，也能通过这个功能解决。
　　不过，语言考试还是会有的，毕竟学生手册不可能带一辈子，一旦毕业或退学就会被回收。
　　“对了对了。”
　　忽然，仿佛刚刚才响起来似的，丘醉露拍了拍手。
　　“新同学可能不知道，但是老同学应该很熟悉了。这是惯例哦，每学期初都有的校内排位赛。规则之后可以在学生手册上查看，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只有留下来的人才能继续前进，这一点，各位同学最好还是心里有点数。”
　　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圈，身穿ol装的年轻女老师这才离开了教室。
　　下一秒，教室里轰然炸锅。
　　有的三五成群，讨论着排位赛的规则；有的胸有成竹，不屑地扫视一圈然后背包离开；有的则是略显不安，或许是在之前没有过实战经验吧，毕竟全世界也只有七星学园会在高中之前就开设关于战斗技能的相关课程。
　　那些开设由异能者联盟在各个国家之内开设的异能特区内的学校，并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默默地收拾好东西，赵煌站起身来，准备去看看宿舍。
　　行礼都被运过去了，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一人一间的宿舍吗……能给出这样的设施，学校果然有钱。】
　　想着这种无聊的事情的赵煌，抬起头来看向那个走到自己桌边的少女。
　　“找我有事吗，班长？”
　　“诶……倒也说不上有事。只是想说，没关系吗，赵同学？你的状态好像不是很好……”
　　脸上带着些许担忧的表情，比起赵煌矮了一个头的少女仰视着他。
　　“上个课间我注意到你的时候，已经快要上课了……作为班长，真是失职啊。不需要有太大压力的哦？就算是已经达到了潜能极限的异能，只要战斗技术过关，还是能够及格的。”
　　握着双拳，粉发的少女——玛蒂尔达·艾森豪威尔做出一副给赵煌打气的样子。
　　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一次见面的人担心自己。
　　感觉心里有点温暖，赵煌应景地笑了笑：
　　“谢了，班长，虽然我只有c级的异能，但是因此小瞧我的话，搞不好会吃亏哦？”
　　道谢之后，赵煌离开了班级。
　　新的人生，可要好好享受才行。

008 偶遇决斗现场
　　一人一间的宿舍，住起来还是相对舒服的，赵煌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这么平静地落下了帷幕。
　　第二天，赵煌在太阳升起的同时醒了过来。
　　这是他死掉之后，头一次睡得这么充足。
　　难得有了自由的时间，一下子赵煌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掏出多功能手册连接上互联网，他查了一下一般学生的作息，然后决定去晨练。
　　即便现在拥有了肉体，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起来吃饭。
　　毕竟……以他的体感时间，吃饭的感觉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只带上手册，赵煌锁好房门走出宿舍。
　　一路穿过走廊，走出宿舍楼，迎面就是一个广阔的庭院。
　　穿过庭院前方的一个中央有着喷泉的公园，就是校园的前庭了。
　　在校园里散着步，赵煌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周围，实际上暗暗地将校园里的建筑物布置记下来，和手册上的地图对比。
　　熟知地形，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有好几次，对地形的熟悉都救了他一名。在需要的时候，能找到追逐的近路、适合战斗的开阔地点和不易被追踪的撤离路线，可以极大地提高他的存活能力。
　　所以，即便现在不是身处任务之中，他也完全没有放下这个习惯的意思。毕竟，这个世界有着异能的存在不说，异能者还不算弱小。
　　别的不说，接他的那个学姐、和蔼的班长、担任班主任的女老师，都让他的神经隐隐抽搐。
　　即便他靠自己达到了人类极限，在这个世界也远远算不上强。毕竟，现在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和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世界也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现在还是清晨，但是起床晨练的学生意外地不在少数。
　　脖子上搭着毛巾、手里握着水瓶，身穿运动服的学生不时从赵煌的身边经过。
　　看到这些学生，赵煌觉得自己心里轻快了许多。
　　【虽然是这种学校……但是能上高中，也算是不错吧。】
　　与同龄人多交流的话，他也能正常起来吧？
　　连说话和表情都需要参照过去的自己，这样的情况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正常的。
　　将整个校园绕完一圈之后，赵煌回到了公园里。
　　如果是正常的高中，等他绕完学校一圈，那早就到了上课的时间了。
　　但是，这里毕竟是不正常的高中。
　　由于学期初的校内排位赛，学生们都有三天的准备时间。也就是说，这三天的课程全是“自习”。
　　这三天里，无论是尽力提升自己，还是去寻找合适的对手的情报，亦或者是制作挑战的计划，都是学生的自由。
　　毕竟，对于学校来说，这也是他们希望异能者拥有的能力。
　　在世界上，数量处于少数地位的异能者，还是受到普通人的歧视的。这种矛盾，就如同自然人和协调人一般。要不是因为异能者联盟的存在将双方内部不满的声音全都压制下来，之前的几十年绝对不会被用于发展，而是两种人之间的战争。
　　所以，异能者最重要的基础能力，并不是什么文化课，而是自保的力量。不过，在七星学园里，这份要求会更高一点，要求学生们能成为合格的战士。
　　对异能的使用能够让异能者的技巧更加熟练，体内的陨星力随着不断使用也能提高含量。也就是说，对于大多数异能者来说，战斗是提升能力等级最快的手段。
　　也因此，在七星岛上，异能者之间的战斗并不少见。
　　除了学校组织的战斗之外，私下的矛盾之类，都可以一并用战斗来解决。
　　基本上，在这座七星岛上，实力的高低是能够决定话语权的。
　　“喂，那个人，是今年的新生吧？”
　　“嗯。看那个架势，她的能力恐怕有b级了吧。”
　　“今天的头条看样子是有着落了。而且，一年级的第一名恐怕也没有悬念了吧？”
　　公园的入口处，两个学生和赵煌擦肩而过。
　　一边走，他们还讨论着什么。
　　“那个，打扰一下。”
　　赵煌把他们拦了下来。
　　“请问，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学生开口说道：
　　“公园里有人决斗，两个人应该都是b级。”
　　【决斗，b级？】
　　没有漏听这两个字眼，赵煌不禁加快了脚步。
　　他虽然知道自己是c级，但是什么等级该有多强心里是完全没数的。所以，如果有机会见识别的等级的异能者战斗，那当然是要看看了。
　　和看热闹的其他学生一起，赵煌走向公园的中心。在那里，众多学生围了好几圈，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但是，丝丝寒气，正从人群的缝隙里泄露出来。
　　四处看了看，赵煌踏上花坛，猛地跃起，借力一次后稳稳地落到了路灯之上。
　　挤进人群里什么的，哪里有登高来得快？
　　视线越过人群，一片冰蓝映入了他的眼帘。
　　“决斗结束！判定：胜者，莉迪娅·阿克曼！”
　　人工智能通过学生手册上传的数据，宣告了战斗的结束。
　　一方是仍旧优雅地立在原地的蓝发少女，另一方则是被冻成了冰人的倒霉蛋。
　　地面之上，绽放着朵朵冰花。
　　从少女起伏不断地胸脯上看得出来，她在刚刚结束的战斗里完全没有留手。
　　即便胜利，或许也只是险胜罢了。
　　和打着红色领带的她不同，对手是打着蓝色领带的二年生。
　　只要不是到了高中才刚刚来到七星岛的那种学生，一般上高中的时候都能达到b级。而七星岛从外界邀请来的学生之中，也不乏一些高等级的异能者。
　　没有老师在场，决斗仍然能够生效，也就是说双方是同一个等级的异能者。
　　决斗结束之后，双方都能凭决斗记录借用医务室的再生舱，由于再生舱的技术里用到了拟似异能，所以除非是当场死亡或者脑损伤，都能完全治好。
　　因此，异能者之间的战斗只要双方同意，完全可以放手施为。
　　不过，由于决斗的申请只能在监控区域通过，所以故意攻击容易致死的部位的行为，会导致退学处理。致人死伤的，甚至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对于赵煌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毕竟，他历经战斗所学会的，就只有杀人的方法而已。
　　“差了一个学年，还能追平战斗经验的差距吗。”
　　现在这个世界，姑且还是处于和平的年代。
　　这个叫莉迪娅的少女，不简单啊。
　　最后看了少女一眼，赵煌轻轻地落到地上，离开了公园。
　　围观着少女的人群，竟是没有一个注意到他的。只有调整完呼吸的少女，隐约看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绕了宿舍楼大半圈，赵煌总算是找到了一处空地。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还一次都没有尝试过自己的异能。
　　他确信自己的肉体绝对没有问题，毕竟是用愿望换来的。
　　至于没有抽到什么酷炫的能力，那可能是因为他幸运e吧。
　　幸运这种东西可是天生的，脸黑能有什么办法。

009  觉醒，异能力的真容
　　不过，就算幸运只有e，那也是在普通人类里不算低的幸运值。
　　不然，万人才会出现一人的【异能力】，怎么也不至于刚好出现在赵煌的身上。
　　异能力的觉醒，是科学技术无法观测的。即便现在的科学已经发展到能够检测陨星力，却也对异能力的诞生没什么头绪。
　　“能力高者足以自由操控时间之流，能力低者也能将体能提升至超人般的领域……吗。”
　　面无表情，赵煌背靠着树木站稳身体，闭上了眼睛。
　　虽然历史老师有介绍过，对于异能者来说，使用能力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就如同思考和呼吸一般。
　　但是，赵煌却并没有那种感觉。
　　直白地说，他甚至感觉不出来自己身体里多没多什么新东西。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缓慢地呼吸着，逐渐变得半梦半醒，隔绝了对外界的感知。
　　——或许，让自己的意识变得空灵，就能够知道什么东西也说不定。
　　这就是赵煌的想法。
　　对于他来说，这是唯一想得出来的办法了。
　　异能力的操控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教授的必要，所以学习也就无从谈起了。
　　但是，不能掌握异能力的话，单凭赵煌现在和e级异能者差不多的体质，他甚至有可能打不过一个和他同样为d级的异能者——前提是，对方和他战斗经验差不多。
　　力量不是主要的，但是刚来就被退学，也不是什么好事。
　　赵煌现在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仅限于七星学园。但是，历史老师提到过的，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相互歧视的事情，他还是没有忘记的。
　　帮助别人之前，先要保证自己能够活下来。
　　“……失败了吗。”
　　良久，赵煌睁开了眼睛。
　　除了让自己的精神得到了休息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故事里那些只要意识沉入身体就能掌控一切的说法，果然都是骗人的。
　　“这位同学，你是在练习异能力吗？”
　　清冷的女声，忽然在赵煌的身旁响起。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蓝发的少女映入了眼帘。
　　白色的印着北斗七星状花纹的女式校服，天璇星的位置上以黑色的花纹勾勒。
　　蓝色的柔顺长发直达腰际，一张瓜子脸上面无表情。
　　“莉迪娅·阿克曼？”
　　赵煌有些惊讶。
　　“你认识我吗？”
　　少女似乎有些诧异，但是连声音都没什么起伏。
　　“不，”赵煌摇了摇头，“只是刚才看到你在公园那边把人冰起来了而已。”
　　“他抢走了和我一个班级的女同学的东西，为了拿回来，我和他决斗了。”
　　莉迪娅脸色不变。看样子，不像是假话。
　　“这样啊……”
　　其实，决斗的理由和赵煌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能知道莉迪娅貌似是个乐于助人的同学，赵煌心里对她的看法不由得提高了。
　　“看样子，你是在练习异能力对吗？需要帮忙吗？”
　　莉迪娅将话题拉了回来。
　　“呃……这个可以帮忙的吗？实话说，我甚至一点也感觉不到异能力的存在。”
　　“感觉不到？”
　　莉迪娅歪了歪头。
　　“嗯。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确实有着c级的异能力，毕竟我今年都入学了嘛。”
　　“异能力不行的话……陨星力能够感觉到吗？”
　　莉迪娅接着问道。
　　“也不行。”
　　无奈地笑了笑，赵煌摇了摇头。
　　“好吧，那至少先要能操纵陨星力才行。马上就要开始排位赛了，同学你应该也知道。不能操纵陨星力的话，恐怕会在第一场战斗里就受到重伤。”
　　——受伤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此说着，少女莉迪娅的身上，气势改变了。
　　点点白色的辉光，在她的体表亮起。
　　呼应着光芒，她身边的温度开始下降。
　　“咚咚。”
　　看着这样的少女，赵煌的心脏突然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宛如升起了对抗心一般，从每一个细胞的深处，某种事物不受控制地“苏醒”了。
　　“共鸣了呢……试着去操控它吧。”
　　仿佛早有预料，莉迪娅后撤几步，拉开了距离。
　　宛如色块被剥离了一般，赵煌的肌肤染上了红色。
　　他所拥有的超自然力量，还不足以像莉迪娅那样形成气浪。
　　【嗯？这种感觉……】
　　虽然是头一次见到释放出这种力量，但是赵煌却非常熟悉这种感觉。
　　每次他召唤出爱枪的时候，都有这种感觉。
　　再联想一下自己的身份……
　　这陨星力，不就是魔力么！
　　握了握拳，赵煌试着用意念“指挥”体内的魔力。
　　尝试了几次，他就成功地将魔力收到了麾下。
　　浮现在体表的红色，也彻底消弭下去。
　　“像你这样的例子，一般都是在【外面】才能遇到的呢。能够来到这座岛却还不会操纵自己能力的可不多。”
　　见到赵煌控制住了力量，少女冰冷的眼眉柔和了许多。
　　“不过，异能力的方面，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和陨星力不一样，异能力由于其多样性，根本不存在别人帮助使用的可能。
　　检测装置能做到的也就是通过陨星力的含量和活跃度确定能力是否存在，和等级的高低。
　　至于能力的正体，那就只有本人有数了。
　　“谢谢了。异能力的话，我已经感觉到了。”
　　对着少女笑了笑，赵煌握了握拳头。
　　他的异能力，是最大众、最路人的【身体强化】。
　　这个能力，恭维也没法说是炫酷。
　　其他的异能者，只靠异能的加持，就能赋予武器足够的威力。所以，并不需要特地去强化体能。
　　体能对于异能者来说，并不是多么重要的素质。
　　记忆里的他，是会用这个能力的。凭借着这个能力，他能让自己的全部与身体有关的素质都得到提升，包括陨星力。
　　不过，实际换成赵煌来操控身体，那还没有用过这个能力。
　　现在，就是第一次。
　　“身体强化……”
　　低声念出能力名，通过加深印象来勾动陨星力。
　　下一刻，庞大的力量就充斥了身体。
　　体型上没有变化，但是体能已经不在一个等级。
　　微微屈膝，赵煌奋力踏出。
　　“砰！”
　　一百米的距离，三个呼吸就到了。
　　踏地的瞬间奋力一踩，顺势转身，赵煌又冲回了原地。
　　即便速度提升了，他的神经也毫无阻碍地跟上了。
　　提高的力量，被他没有任何意外地驾驭了。
　　这，无疑是全方位的提升。
　　“谢谢你了，莉迪娅。”
　　他的道谢，真心实意。
　　“能帮到你就好了。”
　　见状，莉迪娅略显生硬地勾起了嘴角。
　　活动着身体，赵煌继续尝试着力量。
　　【这位同学，简直就像是过去的那些孩子似的……希望他在七星岛，能够得到想要的东西。】
　　似乎是勾起了某种回忆，她的笑容自然了不少。
　　PS：名字改了，赵凰——赵煌，这个看上去能正常点了吧。
010  决斗盛行的理由
　　之后，莉迪娅就匆匆地离开了。
　　直到最后，她也没问过赵煌的名字。
　　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实意地打算帮助别人，而不谋求回报。
　　而这，就是赵煌所期待成为的姿态。
　　【对需要帮助之人伸出援手。好，我也要开始加油了呢。需要我帮助的人，肯定也在这个世界的某处。】
　　下定了决心的赵煌，打算继续训练异能。
　　“咕~”
　　咕噜咕噜的声音，伴随着空腹感袭击了他。
　　“……对哦。我现在拥有肉体了，所以也会饿啊。”
　　掏出手册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来到了十点。
　　距离赵煌起床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顺带一提，昨晚他也没有吃晚饭。
　　能够到现在才饿，已经是他的体质超出常人的证明了。
　　叹了口气，他放弃了再次使用异能，转身朝着宿舍走去。
　　距离他现在位置最近的餐厅，就在宿舍之内。
　　七星岛毕竟是汇聚了优秀人才的地方，所以，能够受邀来到这里的学生，也享受着外界所没有的待遇。
　　所有的异能者之中，d级能力者就占据了一半之多。除了超过普通人类的体能之外，他们和普通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比如赵煌昨天遇到的历史老师，他就是一个d级能力者。以他的能力，最多也就只能凝聚一个拳头大的火球而已。
　　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
　　正因为d级占据了一半人数，剩下的四个等级占据了另一半，所以从c级开始的异能者才有资格得到邀请。
　　不过，就算有资格，也不是谁都有。
　　能力越稀有，越有资格被邀请。
　　至于赵煌被邀请的原因，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c级异能者在只剩下三十几亿人的当今世界上，也有着十万多的数量。
　　而七星岛全岛，包括七所学院下属全部的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每年的邀请名额也只有2800个而已。
　　正因为名额如此稀有，所以待遇也非比寻常。
　　来岛的费用由学校包了不说，生活费和学费也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减免。最简单的减免额度，就是通过排名赛的成绩来得到的。
　　至于减免之外的部分……岛上提供各种兼职。
　　力量膨胀的地方欲望也会膨胀。有些灰色的交易，在七星岛上也能存在于暗地里。
　　以学生手册预支了一顿自助餐，赵煌好好地吃了个爽。
　　之前也提到过，这座岛上力量就是话语权。虽然多了也做不到，但是成功入学这件事背后的信用，还是足以让赵煌预支饭钱的。
　　以后想要得到钱的话，无论是以钱为理由接受决斗也好，还是打工也罢，亦或是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都可以。
　　所以，虽然赵煌现在身无分文，但是他暂时还是不担心这些事情的。
　　吃饱喝足，赵煌坐在座位上，抚摸着胀饱的肚子。
　　好久没吃过东西，一不小心就吃多了一点。
　　闲来无事，赵煌便打开了学生手册。
　　说是手册，其实它是七星岛上最实用的高科技结晶。
　　携带在身上的只是一个长宽高均不超过三公分的小方块而已，但是却可以通过预设的手势操作，在面前打开空间视窗。
　　这种跨时代的科技，赵煌在生前根本连听说都没有过。
　　不过，经过昨天在宿舍的练习，现在赵煌已经能够熟练使用手册了。
　　毕竟他本质上还是个年轻人，对照着说明书的话，只是学会用而已，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打开“岛内新闻”的模块之后，赵煌立刻见到了今天的头条——“新生VS二年生！先下一城！”
　　新闻报道的，正是莉迪娅战胜二年生的事情。
　　不过，或许是为了博人眼球，关于决斗的起因，新闻里只字未提。
　　“通篇吹牛么……要不是我恰巧在场，怕是真要相信莉迪娅大优势了。”
　　浏览完毕，赵煌便关闭了这条新闻。
　　可能是为了挑起决斗的热情，这篇报道里将莉迪娅的胜利说的非常轻松。
　　七星学园里，除了每个学期初在年级内部进行的排名赛之外，还有着在期末进行的校内总排名赛。
　　前者必须在校方安排下进行，而后者，只规定了需要进行的场数和进行的时间而已。也就是说，找谁决斗、什么时候决斗，全看个人。
　　由于异能者联盟的出现，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的战争火苗被熄灭了，国际间的战争也成为了由各国异能者代行的“代理战争”。
　　所以，现在社会上才会是一片和平的样子。
　　但是，大量的恐怖分子也应运而生。比如处于两类人之中的歧视组织，就时常会对歧视的对象进行报复性打击。
　　每一个异能者，都有可能参与针对恐怖分子的战斗，为此，战斗的经验和技巧是必需的。
　　所以，校方对决斗这种事情，其实也是默许的。
　　正在赵煌继续浏览着新闻的时候，忽然，他的灵魂“bili”地颤抖了一下。
　　【老板的召集信号！】
　　眼睛微微眯起，赵煌身上的气息变得危险起来。
　　利落地关闭手册，他转身离开餐厅，回到了宿舍房间里。
　　锁好门窗，躺到床上，赵煌闭上了眼睛。
　　做好了准备之后，他便不再抗拒那股拉扯的力道。
　　下一瞬间，如同挤压一般的感觉，螺旋着席卷了他的灵魂。
　　……
　　“……唔，稍微有点头晕。”
　　甩了甩头，身处于一片漆黑的空间里的赵煌，抬头看向眼前那个巨大的蓝色光球。
　　“有任务吗，老板？”
　　“汝为守护者。但，并非是寻常的守护者。身为抱有意识通过试炼之人，汝将执行独有的任务。具体事宜，回归英灵殿自行查询。”
　　似乎是回应着赵煌的询问，从光球那里难得地传来了一句话语。
　　对着光球点了点头，赵煌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那间小屋，然后抬手做出握住门把手的动作。
　　下一刻，冰凉的金属触感传到了手中，赵煌睁开眼睛，推开了房门，走进去。
　　房门关闭之后，缓缓融入了黑暗之中。
　　整个空间里，又只剩下了蓝色的大光球。
　　转过身来，赵煌点亮了门后的面板。
　　陨星力是他原本没有的力量，但是他又确实地得到了。
　　回归了英灵殿的现在，他觉得自己仍旧能够使用异能力。
　　对力量的确认是必须的，这就好比战士上场之前检查自己的武器。
　　于是，他立刻查看起自己的status。
　　……
　　职介：Lancer
　　真名：赵煌
　　性格：秩序·中庸
　　筋力：e（15）
　　耐久：e（17）
　　敏捷：d（22）
　　魔力：c（30）
　　幸运：e（取决于生平，不可更改）
　　宝具：c~c++
　　……
　　看到魔力一项变成c的时候，赵煌小小地吃了一惊。虽然他也有猜测过陨星力和魔力之间的关系，但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大的提升。
　　哪怕只是卡线的c级，那也意味着在魔力方面，赵煌达到了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领域。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c级的异能力者所拥有的陨星力，换做魔力就正好是c级呢？
　　而宝具这一项，着实让赵煌受到了惊吓。
　　“我……我居然得到了宝具？什么时候？”

001  宝具与笼中的少女
　　冷静地思考之后，赵煌得到了一个可能性。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不管这个可能性有多么的不切实际，它也只能是唯一的真相。
　　“是吗……我得到的异能，成为了宝具吗。”
　　不再犹豫，赵煌抬起手，点击了宝具这两个字。
　　下一刻，页面变换，打开了只属于宝具的子页面。
　　……
　　持有宝具：
　　异能者（Capacité）
　　等级：c
　　种类：对人宝具
　　说明：赵煌本人持有的异能升华而来的宝具，由于他不具有传唱性，所以只能原本地将异能的力量发挥出来。效果为宝具发动期间除幸运外所有能力值提升一个等级（包括技能），随持续时间提高魔力消耗量。
　　死战不灭之兽（La bête blindé）
　　等级：c++
　　种类：对人宝具（自身）
　　攻击距离：—
　　最大捕捉：1人
　　说明：在魔力的共鸣下觉醒的能力，与伴生的无名长枪之间产生了干涉。无名长枪是职介的具现化，原本就具有成为宝具的可塑性。效果：以生命为交换，并断绝与外界的魔力联系。黑色的长枪将会失去形体，融入身体之内。因此，从身体各处都可以刺出枪刃。
　　每秒消耗1%的魔力，本身存有的魔力消耗完之前，由于处于死亡的过程之中，暂时性地失去“死”的概念。提高对痛楚、五感屏蔽、精神干涉等的抗性，获得野兽一般的直觉。这种状态，才是赵煌所持有的异能的原本姿态。得到异能的肉体由于自我保护不会体现这种性质，但身为守护者的一面通过共鸣强行将其挖掘出来。
　　除幸运之外全部能力值（包括技能）提升两个等级（不与其他宝具重叠）。
　　……
　　“唔……这样啊，早该想到的。职介所给予的可能性，怎么可能不包括附送的武器呢？”
　　至于异能的本质会是那种东西，赵煌倒是完全没有想到。
　　挠了挠头，赵煌关闭了子页面。
　　不同于能力值和技能等级之类的东西，宝具的等级一般无法更改。
　　该是多强，就是多强了。
　　虽然是那种等同于自灭的招式，不过，得到了一张底牌，总归是一件好事。
　　切出status的页面，赵煌点选了面板上的任务选项。
　　“怎么感觉……像是游戏的操作页面似的？”
　　这种操作，如果换成是古代的英雄，那还不如没有。
　　总不能永久地往他们的脑子里灌入这种现代知识吧？
　　能不能理解还是两说。
　　但是，对于赵煌来说则刚刚好。
　　子页面打开，赵煌第一个需要执行的任务，显示在了面板上。
　　“作为servant被召唤，实现召唤者的愿望。”
　　简单的一行字，就是赵煌将要面对的任务的全貌了。
　　关闭面板，赵煌坐到床上，仔细地回想着被灌输的知识。
　　关于servant，他也不是完全一无所知。
　　一般来说，这是一个和正统的守护者没有关系的名词。
　　只有英灵，才会和servant这个词产生瓜葛。无论是英雄也好，反英雄也罢，只要属于英灵的行列，那就有可能成为servant。
　　所谓的英灵，指的是在死后升格为超越人的存在的英雄之魂——丰功伟绩在死后留为传说、已成信仰对象的英雄们所变成的类似精灵的存在
　　而servant，则是一群魔术师为了自己的目的，将英灵加以限制召唤到现世，并使役的产物。
　　也就是说，所谓的servant，就是能力不全的英灵。
　　通常情况下，人类召唤出的servant只是英灵本体的分身，不存在人格，完成任务后便会消失返回英灵之座。只有在借助地脉或者其他大术式的力量的情况下，才能够将对应的英灵的人格也复制出来。
　　“这么看来，我这种的守护者，果然很特殊么。”
　　赵煌是被筛选的，由普通人得到职介而产生的守护者，所以，力量不说比起英灵，就是和正统的守护者比起来，那差距也是很大的。
　　因此，他被召唤的时候，会直接以本体的复制品进行降灵。
　　也就是说，因为本来就拥有了职介，所以不可能二次限制他的力量。
　　不过，以后就算变强了，仍旧会以本体的复制体降灵，这也算是优势吧。
　　仔细思索了一下，确认没有漏掉情报没想起来之后，赵煌伸出右手，红色的粒子凝聚为一把黑色的长枪。
　　“嘿，没想到老板倒是帮我给你起了名字。这也挺好，以后请多关照啊，伙计。”
　　以左手轻抚枪身，赵煌站起身来，走向房门。
　　【或许，这任务会和试炼差不多。】
　　如此想着，他伸出左手，握住了门把手。
　　“总之，只要帮助master就好了，对吧？”
　　实现召唤者的愿望，说起来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一想到能够帮助别人，成为别人的力量，赵煌就有些迫不及待。
　　“不过，希望master别是什么坏蛋啊。我可不想，杀掉值得纪念的第一个master。”
　　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丝丝杀气从赵煌的身上泄露出来。
　　下一刻，随着他朝门把手上注入魔力，丝丝脱力的感觉传来，意识被抽离身体，向着未知的方向远去。
　　……
　　罗马尼亚。
　　这是一个位于东南欧的巴尔干半岛东北部的小国家。
　　这个国家在欧洲南部算是有名，历史上，更是因为弗拉德三世的存在而带上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毕竟，无论本人愿不愿意，弗拉德三世仍旧被冠上了“吸血鬼”的名号。
　　甚至有些小道消息认为，弗拉德本人真的是吸血鬼，而且从古代一直活到了今天。
　　首都，布加勒斯特。
　　这里的房价，比起偏远的乡下来说还是要贵上不少的，能在这里拥有一座豪宅，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有个男人就能轻而易举地买下数座这样的别墅。
　　即便这些别墅里的住民，都是他一个人。
　　由于欧洲相对来说地广人稀，所以就算他经常不在家，也没有人能注意到。毕竟，最近的邻居也在数公里之外。
　　豪宅中的一幢，地下室。
　　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在阴冷潮湿的角落里，有着一个狭小的笼子。
　　这个大小，换做一个成年人被关在里面的话，那就算是活动身体，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一个沾染了污秽之物的、看不清原本姿态的钢盆，被放在笼子的一个角落里。平常，这里的主人都是在笼子上打开一个小窗，将盆子丢进去进行喂食的。
　　而盆里装着的，则是泡在泥水里的腐烂的肉。
　　这种喂养规格，就是对待动物，也得被小动保上门报复吧？
　　不过，干出这件事的人，倒是不需要担心什么小动保了。
　　——毕竟，他所喂养的对象，可是人类啊。
　　笼子里，双眼呆滞，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般的少女，正歪着脑袋，仰望着水泥浇筑的天花板。
　　身上披着的破布，到处都是洞，御寒的功能就不提了，遮蔽身体都困难。
　　吃力地将嘴里含着的一个十字架状的小装饰品吐出来，她总算恢复了些许活力。
　　从盆地摸出前几天从食物里翻出来的几根铁丝，少女吃力地爬到笼子的边上。
　　对着老旧的锁戳弄了几下之后，她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可恶！明明……明明这是他离开的好时机，我却没有力气了！争气……你要争气呀，理子！”
　　重新将十字架含到嘴里，少女咬紧牙关，继续戳弄起锁来。
　　……良久。
　　“叮铃。”
　　随着铁丝落到地上的无力的声音响起，少女哭不出来的眼睛微微发红。
　　“如果，如果有人能来救我，那该有多好啊？”
　　“……”
　　如同对着不知名的神祈祷一般，少女朝着上方伸出了手。
　　“谁也好，来救救我啊……！”
　　这样的呼唤，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
　　少女心里也知道，这里不可能来人的。
　　这只是，最后的安慰罢了。
　　扭曲了干裂的嘴唇，少女无力地笑了笑。
　　就在这个瞬间——
　　笼子前的地面上，猩红的光芒亮起。
　　同时，伴随着烧灼般的痛感，三道鲜红的印记，在少女左手的手背上勾勒出来。
　　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又看了看笼子外的逐渐成型的奇怪图案。
　　接受着脑子里缓缓被灌输的知识，两行污浊的泪水，从脏兮兮的少女的眼角流下。

002  脱离囚笼
　　回应着少女最后的呼唤，于猩红的魔法阵中，一个身穿着白色制服般服装的少年显现出来。
　　衣摆被地下室内的混乱气流吹得猎猎作响，右手中握着一把黑色长枪的少年，以他和发色一样的黑色瞳孔看着笼子里的少女。
　　“……servant Lancer。你就是我的master吧。”
　　少女瘦的足以看得到骨头，怎么看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这幅怎么看都是被监禁的惨状，让赵煌微微皱起了眉头。
　　少女身上套着的破布，将两条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折断的胳膊裸露在外面。。
　　在她左手的手背上，鲜红的三划痕迹，勾勒出了一个类似枪尖的图案。
　　——猩红地、仿佛随时都会滴下血来的枪尖。
　　这个图案名为令咒，是少女身为御主的标志。
　　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赵煌暗暗调动魔力，查看自己的状态。
　　看少女的样子，任谁也不可能把她当成魔术师吧。至于能够代替魔力的特殊能量，似乎也不用期待了。
　　【看来，弱也有弱的好处啊。】
　　握了握拳，赵煌走到笼子前。
　　虽然几乎没有魔力的供给，但是能力值方面除了魔力下降了一个等级之外，能力下降的幅度微弱地足以忽略不计。
　　“飒——！”
　　黑色的枪尖划过铁质的笼子，将笼子上挂着的锁全部挑开。
　　没有去询问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状态，赵煌沉默着与少女对视着。
　　“你……是来救我的吗？”
　　呆呆地坐在原地，少女仰着脖子，以沙哑的声音询问。
　　此时的她，是那么地易碎，仿佛只要赵煌一个回答出错，她可能就会彻底坏掉似的。
　　“是。我是来救你的，master。”
　　严肃地给予了回答，赵煌将少女从笼子里抱出来，随后朝着地下室的出口走去。
　　感受着怀里少女微弱地绷紧着的身体，他稍微有点生气。
　　——这名将他召唤出来的少女，体质差到如同遭遇了饥荒。
　　作为人却遭受到了这种对待，无疑是身为一个现代人的赵煌所无法接受的。
　　能够被少女召唤出来，赵煌觉得是一件好事。
　　这名少女，无疑需要帮助。
　　“你……不嫌弃……我？”
　　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赵煌怀里的理子蜷缩着身体，只小声地询问。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随口反问一句，赵煌以左手将理子抱稳，右手握着枪将木门破坏。
　　似乎这里的主人并不认为理子有能力逃跑，所以除了地下室的门和笼子之外，没有任何能够阻挡她的东西。
　　抱着理子，赵煌在别墅里走了一遍。
　　如果监禁她的人还在，赵煌不介意送他一程。能在现代背景下干出这种事的人，枪毙怕是都不过分。
　　结果，人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一些欧元。
　　离开别墅，赵煌抱着少女，轻声问道：
　　“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呢，master？”
　　对于这个时代，赵煌只得到了简单的知识。认识的人什么的，自然不可能存在。
　　所以，去询问身为这个时代的人的御主，也是自然的行为。
　　只不过，这一次，他问错人了。
　　似乎是因为许久没有见过阳光，少女慌忙地闭上了眼睛。
　　到这时，赵煌才发现不对，连忙帮少女调整了姿势，让她把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口。
　　“……没有……”
　　少女哽咽的声音，闷闷地从赵煌的胸前传来。
　　“理子已经……没有可去的地方了……”
　　“……是吗。”
　　看来，少女的现状，背后还有着深刻的理由。
　　“但是，唯有这里，理子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那咱们就走吧。”
　　顺着理子的意思，赵煌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抱着理子冲了出去。
　　以他现在的身体，只要魔力充足，疲惫感就几乎可以忽略。
　　百米十秒的速度，也能维持较长的时间。
　　于是，赵煌一边注意着不让怀里的少女受到过大的颠簸，一边迅速离开了别墅区。
　　一路上，赵煌怀里的少女不发一言，只是微弱地抽泣着。
　　或许是觉得缺乏真实感，她紧紧地拽着赵煌的衣服。
　　数年的囚禁生活，突然在某一天因为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理由而逃离了。
　　这一切，都让她恍如梦中。
　　但是，听得到的心跳，近在咫尺的温度，却又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宛如神明终于听到了她的祈祷。
　　宛如迟来的晨光驱散了黑暗。
　　一股莫名的安心感，让少女感觉脑袋有些沉重。
　　“……”
　　绵长而微弱的呼吸，让赵煌不自觉地将速度放慢了些许。
　　怀里可怜的少女，不知何时睡着了。
　　摸了摸少女的小脑袋，赵煌停下了脚步。
　　虽然他已经成为了灵体，但是奔袭的时候还是会留下痕迹。
　　不处理掉这些痕迹，早晚会带来麻烦。
　　现在的御主，不需要多余的刺激。
　　如此想着，赵煌以右手握住长枪，往回走了走，沿途破坏移动过的痕迹，再做出朝着几个不同的方向移动的假象，随后以魔力覆盖全身和怀里的理子，连气味都不留下地离开了。
　　如果没有经历过十之试炼，赵煌是不可能知道这种事情的。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阿赖耶识的试炼的实用性。
　　之后，赵煌稳定着魔力的供应，跑跑停停，一路到达了最近的郊区。
　　从好心的居民那里得知了自己的方位之后，赵煌立刻决定了接下来前进的方向：他现在在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的南方——久尔久县。
　　继续往南，穿过国境，就能到达保加利亚。
　　实话说，待在哪个国家根本都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不呆在罗马尼亚的话，监禁了理子的人找上门来的可能性就会小很多。
　　毕竟，一般来说，没有人会认为一个营养不良的少女，有能力独自一人前往国外。
　　留在原地等着监禁了少女的人上门，然后将其教训一通也不是不行，但是，御主现在肯定不会想再见到那个或者那些人了吧。
　　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脱离了险境，再次见到那些噩梦的话，搞不好精神会在一起一伏下崩溃。
　　买到水和食物之后，经过两天两夜不间断地行进，躲避着国境上巡逻的士兵和监控，中间甚至几次灵体化，赵煌好歹是带着理子进入了保加利亚的国境。
　　随便找了一个没有人住的房子，赵煌直接将其“借用”。
　　在心里默默地道歉，然后灵体化进入，把门打开，将理子抱进来。
　　这也是迫不得已的行动。毕竟，理子和他都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003  不要再一个人
　　等理子醒来之后，赵煌便带着理子离开了这座别墅。
　　除了借地方睡了一会儿之外，他什么都没多做。
　　借用只是借用，他终究不是什么盗贼。
　　趁着理子睡着的时候，赵煌也通过灵体化来保存魔力。
　　即便他的魔力足有d，经过长时间的跑动，也已经耗去了大半。
　　没有补充魔力的手段的现在，能节省还是省着点吧。
　　保加利亚，鲁塞州首府鲁塞。
　　这座越过了多瑙河才到达的城市，作为河港城市来说算是比较繁华的一种了。
　　在第一缕晨光划过空气之后，两道人影悄然出现在街道上。
　　到达了这里之后，赵煌才算是松了口气。
　　新的城市的话，应该能帮助小御主散散心了。
　　最起码，看着理子好奇地左顾右盼的样子，他应该是没来错地方。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
　　——身为一个从者，他理所当然身无分文。
　　而理子，才刚刚从笼子里逃出来没多久，有钱才奇怪啊。
　　好在，在那个关着理子的别墅里，赵煌找到了一些欧元。
　　找最早开门的当地小店把欧元换成保加利亚列弗之后，他便去旅馆开了一间房。
　　安顿好理子，让她吃顿好顺便洗个澡之后，赵煌利用过去在孤儿院照顾孩子的经验，将理子成功哄睡。
　　洗白白了之后的少女，简直像个洋娃娃一般。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赵煌才真正看清了少女的面容。
　　之后，他便灵体化离开了旅馆。
　　首先，他去给理子买了一套新衣服。
　　这个时代，和他成为守护者之前待的那个时代差不多。
　　一个身穿破布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赵煌以魔力让旅馆的前台削弱了判断力，那绝对立马就报警了。
　　买到新衣服之后，赵煌便询问着当地人，去寻找可以租的房子。
　　住旅馆，绝非长久之计。
　　而现在的理子，却需要一个安稳的住处。
　　理子的愿望，是希望得到一个温暖的家。
　　虽然赵煌不知道少女为什么能够以这种愿望将他召唤出来，但是他仍旧会尽心尽力地帮助她实现这个愿望。
　　好在，赵煌能够在现世待着的时间，依照需要实现的愿望不同，时长也不同。
　　以理子这个愿望，他这次现世，搞不好甚至能持续好几年。
　　“不好意思，如果你不能出示身份证明，那我方就不能和你签订合同。”
　　中介的工作人员，冷冷地拒绝了赵煌。
　　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他在这个世界属于黑户呢？
　　而且，他的御主——理子也没有身份证明。
　　两个黑户，想要以正常的手段租到房子，即便钱够，也是不可能的。
　　无可奈何之下，赵煌只好灵体化从中介那里寻找愿意租房的人的资料。
　　直接和愿意租房的人交流，以魔力干扰他的判断力，然后强行签订合同达成租房。
　　这种无可奈何的套路，是赵煌最后能够想到的方法。
　　他的经验还是太少，只能用这种有不少漏洞的方法了。
　　说起来，魔力这种精神力和生命力的结合产物，某种意义上还真是挺好用的。只要能够打入到身体里，哪怕只是纯粹的魔力，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扰毫无对魔力的普通人的思考能力。
　　催眠和控制就不要想了，但是配合话术诱导思考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赵煌姑且还是一个好人，虽然手段有些不光彩，但是他绝对不会因此而行恶。
　　经过一番折腾，总算是将房子租到手了。
　　这一下子，手里的钱花的只剩一点零头。
　　不过，都是值得的。
　　拿到钥匙之后，赵煌立刻灵体化，回到了旅馆里。
　　此时，在旅馆的房间里，瘦弱的少女正以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的身体，颤抖着，抽泣着。
　　一觉醒来，发现少年不在身边，怎么呼唤都没有人回应，少女的心瞬间便被恐慌紧紧攥住。
　　仿佛回到了地下室的笼子里一般，少女刚刚接触到阳光的心灵，立刻向着崩溃的方向倾斜。
　　幸好，赵煌回来得还不算晚。
　　“没事了！没事了，master……我在这里。”
　　连被子一起，将颤抖个不停的少女紧紧抱住，赵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l，lan……cer？”
　　沙哑地声音，呼唤着抱住了自己的熟悉的温度。
　　“我在这里。没事了。”
　　重复着话语，赵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良久，少女总算止住了颤抖。
　　“以后……如果要干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先和我说！”
　　以甚至让赵煌感觉到疼痛的力道，少女用力到发白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我不要……再一个人了……”
　　看着泫然欲泣的少女，赵煌仿佛看到了过去。
　　他8岁那年，孤儿院里收留了一个6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失去了双亲，也没有什么亲戚，所以被政府送到了孤儿院。
　　身为最大的孩子，赵煌自告奋勇地去和小女孩交朋友，却屡屡碰壁。
　　但是，不懈的努力还是有用的。
　　他和那个孤僻的小女孩成为朋友的那一天，那个小女孩，对他说了和理子一模一样的话语。
　　黑发的小姑娘，和金发的小女孩，仿佛重合到了一起。
　　如同那时一样，赵煌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好啊，我答应你。我会陪着你的。”
　　说完这句话，赵煌心里便是一痛。
　　这句承诺，因为他的死而食言了一次。
　　当时因为身死之后的一连串事情而没来得及细想，但现在想来，那个女孩，会因为他的死而伤心的吧。
　　默默地在心里道了歉，赵煌安慰着理子。
　　……
　　少女恢复了一定的行动能力之后，赵煌便带着她退了房。
　　时间还是正午，让理子吃过饭之后，赵煌便带着少女去了租到的房子里。
　　房子并不大，一个人住刚刚好。
　　也就是这样的房子，不然以赵煌手里那点钱，断然是租不到的。
　　好在，需要住房子的也只有理子。灵体赵煌不需要睡床。
　　“理子，以后这里就是暂时的家了。”
　　“……你和我两个人？”
　　“嗯。”
　　“好，那就住这里了。”
　　点了点头，理子乖巧地坐到地上，眨着眼睛看着赵煌。
　　时隔几年得到的自由，她还有点不适应。
　　“唉……理子，你现在不需要坐到地上了。”
　　叹了口气，赵煌挠了挠头。
　　有些习惯，只能用时间来纠正。
　　当这些习惯被扭转，那刻印在记忆深处的伤痕，也能轻上一点吧。

004  逐渐流逝的时间
　　理子怀抱着双腿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赵煌。
　　对她来说，或许只有这种姿势才能让她感觉到些许的安全感。
　　幸好有椅子背，让她不至于摔倒地上。
　　看着这样的小master，赵煌挠了挠头。
　　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和御主相处。
　　指望这种状态下的御主下令，是一种非常不切实际的想法。
　　【总之，只要实现她的愿望就好了吧？】
　　如此想着，赵煌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理子的对面。
　　“虽说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总之我还是要再说一遍。我是Lancer，你的从者。我不是人类这件事，估计你也已经理解了吧。”
　　有那么一个瞬间，小女孩的呼吸停滞了。
　　“……嗯。理子不知道怎么就明白了呢，知道Lancer是Lancer。而且，手上也多了奇怪的图案。”
　　大方地点了点头，理子有些畏缩地看了赵煌一眼，随后对着他伸出了左手。
　　毫无肉/感的手背之上，三划鲜红的令咒闯入了赵煌的视野。
　　那是，身为御主的证明。
　　为了防止守护者降灵之后不干好事，也为了应对御主可能不是魔术师的情况，才会存在这三道一划代表一次绝对命令的行使权的【令咒】。
　　守护者降灵之后拥有了一定程度的自由，所以如果不加以束缚，他们就相当于危险的炸弹。所以，这三道令咒主要的作用，就是用于警告守护者，他的行动是受限的。
　　当然，令咒不只可以控制行动，也有其他神奇的效果。有需要的话，像空间转移等魔法领域的事也能做到。
　　“那个是令咒……”
　　简单地对理子解说了一下令咒的作用，赵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话：
　　“不过，有一件事是御主你绝对不可以忘记的。”
　　抬手指了指自己，赵煌低声说：
　　“一旦三道令咒用完，也就意味着我们之间的契约结束。其结果，就是我不得回到对你来说很远的地方。”
　　“……我绝对不会用完的！”
　　语气斩钉截铁，理子甚至以右手捂住了左手的手背。
　　见状，赵煌笑出了声：
　　“哈哈，总之还是要以你的愿望和生命为一切。毕竟，那是我存在于此的意义。”
　　似乎是听出了赵煌话语之中的严肃意味，理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洗净了污垢的少女，一头金发虽然干枯，且因为长年没有照到阳光而有些发白，但看起来仍旧蓬松。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倒映着赵煌的身影。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除了仍旧固执地藏在嘴里的十字架，就只有赵煌对她来说称得上是重要了吧。
　　真是一个可怜又可爱的孩子。
　　“……好孩子。”
　　赵煌在心里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个年纪，本不应该遭受到这种待遇。
　　她应该在学校里，享受着和同龄人一起玩耍的快乐。
　　精神上积累的疲劳还是很多，下午理子又陷入了睡梦之中。
　　监禁生活的日子里，处于绝望和恐慌之中的她，几乎得不到真正的休息。
　　而现在精神放松下来，一旦不需要集中精力，那就会立刻睡着。
　　也唯有睡着的时候，她的脸上才终于消去了所有恐慌留下的痕迹。
　　如同一个制作有些不良的玩偶一般，但是仍旧带着一种奇妙的美感。
　　仔细瞧瞧地话就会发现，即便现在少女尚且年幼，也不难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
　　灵体化离开房子，赵煌来到了大街上。
　　接下来，他就要开始做一些一般来说和守护者无缘的事情了。
　　那就是——打工赚钱。
　　以理子现在的体质，别说什么打工赚钱了，就是让她站上一天，那可能都做不到。
　　所以，养活她的责任，只能由赵煌承担。
　　好在，赵煌还是有打工的经验的。
　　专挑一些小卖部或者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赵煌很快就找到了条件合适的店铺。
　　经过一番“沟通”，某M记的店长稀里糊涂地和他这个黑户签下了合同，接纳他成为了员工的一员。
　　以后，赵煌就需要在晚上六点之后到早上六点上班了。
　　这段时间，正好也是接近睡觉的时间，不用担忧理子的事情。
　　虽说每天需要将近12个小时不在御主的身边，但是这也只能妥协了。
　　起码，白天可以陪伴她。
　　……
　　就这样，时间缓缓流逝。
　　由于赵煌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和麻利的手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转正换了合同，成为了正式员工，之后又过了几个月，他成为了夜班的组长。
　　到现在，距离两人来到鲁塞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多。
　　虽然由于理子不具备特殊力量而导致两人之间的连接总是断断续续，但是到了最近，两人之间的联结随着关系的进步也变得愈发明显。
　　即便在上着夜班，赵煌也能感觉到自彼端联结着体内魔力的脉动。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放心地在外面干着夜班。
　　不得不说，理子真的是一个早熟的孩子。
　　知道赵煌去打工之后，她再也没让赵煌哄她睡觉。只要在床头点一盏灯，她就能自己睡着。
　　就这样，两人维持着这种相处方式微妙的日子。
　　白天赵煌有时会带理子出去，在鲁塞的街道上散步；有时会租借一些书籍回来，给理子讲故事或者普及一些基本的知识。
　　她早晚有一天会回归社会，可不能让她脱节太多。
　　索性，作为孤儿院里少数上过学的孩子，赵煌有过给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们讲知识的经验，倒也能帮助理子学到东西。
　　老师，兄长，朋友，从者。
　　在理子的生活里，赵煌的存在愈发变得重要。
　　有时候，理子甚至会忘记，赵煌其实是个servant——直到赵煌开口叫她“御主”。
　　过去了这么久，赵煌一次也没有问过理子的名字，也没有告诉理子自己的名字。至于两人的过去，那更是从未谈到过。
　　名字这种东西，作为对事物的象征，一旦被铭刻在记忆里，就会让人很难忘记那个存在。
　　赵煌知道，他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少女的生活，所以他不想让少女对他知道得太多。仅仅只是一个幻影一般的存在的话，当成一场梦很容易就能忘记。
　　离别这种事情，当然是越陌生越不会伤心。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说，别人就没法知道的。

005  少女的梦
　　这天夜晚，理子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对于要么是累到极致才能睡着，要么是以意志强制自己入睡的她来说，“做梦”这件事，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她能够梦到的，只有【那个人】的身姿，和自己度过的那些凄惨的日子而已。
　　可是，这一次有些不一样。
　　她梦到的，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光景。
　　——那是，某个少年得到了踏上英雄之座的资格的过程。
　　这是在某个无论如何伸出双手，也绝对无法碰到的地方发生的，本应无人知道的故事。
　　或许是因为逝去的时候心里仍旧怀有期望，所以他才会被选中吧。
　　弱小的少年，只是一个凡人的少年，心里怀着天真的想法，握住了以人类之躯承受不住的金色光辉。
　　半是自暴自弃，半是心怀希望。
　　这样的他，被丢入了试炼的漩涡。
　　“噗嗤——！”
　　从逐渐失去热度的躯体里抽出染血的爱枪，一脸冰冷的少年随手一甩，血迹便从枪上洒落。
　　这已经是第几个人了呢？
　　面对试炼，少年忽然发现自己早已经双手染血。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哪怕是杀人这种事情，也已经无法让他的心里产生任何波动了。
　　持枪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做过无数次的动作，让他的刺击无比精准。
　　他的心灵，早已经麻木。
　　起初的雄心壮志，起初心怀的理想，天真地说出的愿望，早已经在时间的冲刷下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的他，只被“完成试炼”这个最后的想法支撑着行动。
　　不断加油、不断拼命、不断被杀死……仗着身为“守护者”的特殊“不死性”，他才能以凡人之躯，以自己极低的起点，一步步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直至达到人类的极限。
　　即便只是个相对弱小的普通人，只要将一件事情重复个几百遍，那也能触摸到极致。
　　哪怕心里的某处认为试炼的任务都是虚假的世界，让他有好几次都处于理性崩溃的边缘，甚至想要对任务以外的对象也下杀手，但是到最后，他仍旧控制住了自己。
　　牺牲什么才能换来的幸福，少年并不喜欢。所以，即便明知道自己死了也没事，他也从不浪费生命。
　　——做一个正义的伙伴，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构成了他人生的原点的这个想法，即便被忘记也绝对不意味着完全失去了对少年的影响。即便处于完全不认识的世界，他也绝对不会欺凌弱小，滥杀无辜。
　　明明知道只要完成了试炼，这个世界就会与自己无关，他还是对向他求救的陌生人伸出援手。
　　好几次，他都因为自己的善心，被得到了自己帮助的人所背叛。
　　但是，他仍旧不死心地去帮助向自己求救的人。
　　“因为被背叛而死掉，只是因为我太笨了而已。我确实后悔帮助那些背叛者，但是倘若有人向我求救，我仍然会做一样的事情。如果因为吃过几次亏就再也不去帮助别人，身为守护者也太丢人了。这种因噎废食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
　　独自一人待在悬挂着蓝色太阳的黑暗世界之中，背对着这边的少年低声自言自语，如同在坚定自己的意志。
　　跨越了总数十个试炼的少年，作为“人”来说已经完全超格。
　　即便曾经是个凡人，现在的他，也有了足以成长为英雄的资质。
　　赵煌并不是那种希望拯救所有人的圣人，他只是践行自己的正义而已。
　　他知道，杀人——剥夺他人的生命这件事，绝对称不上是“正义”。但是，试炼里的他别无选择。
　　有得就有舍。
　　作为帮助了无辜者的结果，他剥夺了为恶之人的性命。
　　他无权审判，也没有那个能力。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一次次拼上性命，对着敌人痛下杀手，不过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而已。
　　只要能够帮到别人，看到别人的笑容，那他就能感到喜悦。
　　他从未索要过什么报酬。
　　硬要说他奢求着什么的话，那大概就是一个完整的人生吧。
　　什么都没有开始就结束的人生，是少年唯一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那因为长久的试炼而破碎的“人”的心灵，也只有通过新的邂逅才能够填补。
　　至于现在他表现出来的一切，不过是依照生前的记忆制作的伪物罢了。
　　这样的他，无疑和理子一样，都在心灵上有着残缺。
　　或许，这就是理子能够将他召唤至此的原因也说不定。
　　……
　　清晨，一丝阳光透过没有彻底拉上的窗帘的缝隙，投射到了理子的脸上。
　　经过了近半年的调养，少女比起刚刚来到鲁塞的时候，壮实了不少。
　　别的不说，光看脸蛋上恢复了些许的婴儿肥，就知道她绝对没有在吃上受苦。
　　似乎是感觉到了光亮，理子的眼皮动了动态，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抬手关掉床头依旧亮着的台灯，揉了揉眼睛，她呆呆地坐起了身子。
　　对于一个在和平年代出生的少女来说，即便平常接触的暗面再怎么多，那也绝对没有直面过那么多的尸体。虽说那不过是用某人的记忆延伸出来的梦境而已，但是真实性也绝对没有消去太多。
　　“Lancer他……不，赵煌哥哥他……原来过去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吗……”
　　脸上残留着泪痕，少女喃喃自语。
　　梦里见到的一切，彻底击碎了她对赵煌的认知。
　　他是爱照顾人的哥哥，是和理子一起出去玩的朋友，是教授理子最低限度知识的老师，更是理子因为偶然召唤出来的从者。
　　以人类之身升华至非人的存在——“守护者”。
　　这个词汇的意思，少女并不是很懂。但是，沾染在这个名号上的鲜血，她却已经被迫理解了。
　　甩了甩头，放任恢复了些许光泽的金发打在脸上，少女乖巧地换上衣服，下床洗漱。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赵煌知道她做了这个梦。
　　一想到自己得知了Lancer的真名，少女感觉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宝物似的。
　　直到赵煌经过一夜回来，理子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
　　背对着窗外射入的晨光，穿着上个周新买的轻飘飘的哥特风格的裙子，她转向赵煌，脸上露出了如同阳光一般的温暖笑容。
　　“你回来啦，赵煌哥哥。”
　　听到御主对自己的称呼，赵煌不禁睁大了眼睛。
　　愣了几秒钟，回想起来御主的特殊性之后，他柔和了表情，回道：
　　“我回来了，理子。”
　　少女的名字是她常用的自称，和少女相处了那么久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叫什么。

006  梦，终归有醒的一天
　　周末。
　　趁着白天不上班，赵煌带着理子一起出门。
　　她这个年纪，正是适合活动的时候。
　　虽然自从她脱离牢笼已经过了半年的时间，但是她的肌肉状况比起同龄的孩子还是要弱上不少。
　　所以，赵煌除了陪理子散步之外，每隔几天还会带着理子出趟远门。
　　有时候会去一些景点游玩，有时候会去游乐园，有时候会去逛街。
　　而今天，赵煌便是久违地带着理子一起去到附近最大的购物中心了。
　　他自己是灵体，所以没有多少物质上的需求，但是，理子是人类。
　　事实上，赵煌这半年来的工资，也全都用在了理子的身上。
　　把理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地适应现在的社会，逐渐恢复到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赵煌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虽然仍旧不知道御主的过去，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被监禁，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他需要做的，只是实现少女的愿望而已。
　　理子绝对不是什么需要被关在笼子里的凶恶之人，否则，她是绝对不可能召唤得出【守护者】的。
　　守护者不是反英雄，能够召唤他们本身就说明了御主的品质。
　　除非理子主动说，否则赵煌不会去接触她的过去。
　　这，或许也是一种善良吧。
　　手牵着手，如同哥哥带着妹妹，两人在购物中心里与谈笑着的路人擦肩而过。
　　脸上挂着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开心笑容，将金发扎成了双马尾的理子兴高采烈。一看就知道是仔细打理过的柔顺头发，其长度几乎触到大腿。
　　或许因为性别不一样吧，在这方面赵煌总有些大大咧咧。
　　如果换成是一名女性来照顾理子，估计早就带着她去理发了，而不是放任她留着这么长的头发。
　　上次理发是什么时候，估计理子自己都记不得了。
　　“赵煌哥哥！我想穿这样的衣服！”
　　拿起一个芭比娃娃，理子爱不释手地摩挲着玩偶身上的衣服，似乎已经在幻想穿上这身衣服的场景了。
　　“呃……”赵煌挠了挠头，“如果只是类似的衣服还有办法，但是……算了，我帮你缝出来好了。”
　　拉起理子的手，赵煌朝着记忆里卖童装的店走去。
　　“哦！赵煌哥哥最好了！”
　　高兴地挥着小拳头，理子抱住赵煌的胳膊就不撒手了。
　　越是这样无论什么要求都能被满足，她的心里越被恐惧充斥。
　　高兴和撒娇的姿态，不过是一种表演罢了。
　　即便已经过了半年这样的生活，有时理子还是会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一觉醒来，自己其实还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小小的笼子就是世界的全部，吃喝永远都只有腐肉和泥水。之所以会梦到现在这一切，不过是被饿的看到了幻觉而已。
　　少女小小的心脏，被这样的恐惧紧紧攥住。
　　宛如活在一个易碎的梦境里，少女战战兢兢地享受着赵煌的照顾。
　　照顾自己的理由什么的根本不需要。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比【那个人】更坏。
　　而且，这半年的时间，已经足够理子去信任赵煌了。手背上的令咒，不知何时成为了她人生第二位的珍贵之物。
　　至于第一位的珍贵之物，此时正被细线串着，挂在她的脖子上。
　　那，就是她过去无论如何也要含在嘴里，坚决不拿出来的十字架。
　　这个十字架能挂在脖子上，就是少女足够相信赵煌的证明。
　　买好童装，赵煌将它举到理子面前，对着少女的身材比划了一下。
　　“唔……这样的话，应该能行。剩下的材料足够了。”
　　包括理子身上正穿着的裙子，她所有的衣服，几乎都经过了赵煌的“改造”。
　　凭借着过去自己缝衣服的一点点经验，依靠着比起过去精准不知道多少倍的动作，和从网上查来的知识，赵煌才能做到这种事情。
　　理子的请求，只要不过分，他是真的会一丝不苟地去做。
　　这半年里，他甚至连自己那一般般的厨艺都捡了起来。
　　一手提着装有衣服和其他必需品的袋子，一手牵着理子，迎着夕阳，两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下午六点，赵煌就要去上班了。
　　乖巧的理子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对外界表现过多的留恋。
　　并肩走在无人的宽阔道路上，理子仿佛觉得很舒服一般地眯起了眼睛。
　　“哥哥……如果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那该有多好啊……”
　　微弱的声音从嘴唇里泄出，仿佛没有人能够听到。
　　“如果你想的话。”
　　但是，赵煌仍旧听到了。他以一如既往的沉稳声音，给出了回应。
　　陪伴理子一生什么的，在不存在魔术师的情况下基本不可能。
　　但是，帮助理子成长到足以仅凭自己的力量就过上现在这样的日子，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不对，哥哥你说的，和理子说的并不是同样的生活。”
　　少女摇了摇头。
　　“……总有一天，你是会离开我的吧？守护者，就像是你给我讲过的灰姑娘的故事里的那种魔法，时间一到就会消失的吧？”
　　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理子紧紧地抱住了赵煌的手臂。
　　她的身体，也在颤抖着。
　　越是幸福，她就越不能忘记自己知道的真相。
　　才不过半年而已，她就已经完全不想失去赵煌了。
　　赵煌的存在，填充了她曾经失去的事物。
　　要是他是真的哥哥，那该有多好。
　　如果她有个哥哥的话，那就不用被【那个人】领养，不用遭遇那三年多的监禁生活，可以如同其他同龄的女孩子那般，生活在幸福之中。
　　然而理子知道，人终归是要面对现实的。
　　逃避没有用这件事，她早在待在笼子里的时候就明白了。
　　比起欺骗自己，她更想用真相让自己死心。
　　梦，终归有醒的一天。
　　“……”
　　停下脚步，赵煌蹲下身子，让自己和理子对上视线。
　　“确实，我早晚有一天会消失。不过，这可不是你现在需要担心的事情，”一边说着，赵煌伸手揉了揉理子的脑袋，“离你召唤我时许下的愿望被实现，还早得很呢。我应该还能在你的身边待上几年。”
　　脸上露出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赵煌接着说道：
　　“到那时为止，留下足够让自己满意的回忆就好。毕竟——”
　　人总是会离别的。
　　“——”
　　理子睁大了眼睛。
　　身体的颤抖，逐渐停息。
　　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眼角涌现泪花的理子笑着握紧了小拳头，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哈哈哈……笑死我了！维拉德族长让我们来抓的，就是这么蠢的家伙吗？”
　　突然，一阵尖锐的笑声，极为不和谐地闯入了赵煌和理子的耳朵。
　　四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俊美男子，脸上带着极度扭曲的笑容，从街道的另一端走来。

007 主动伸出求救之手
　　“！”
　　听到那句话语里的某个名字的瞬间，理子的身体僵直了。
　　如同常年没有保养的机械一般，吱嘎吱嘎地转过头去，少女的脸上一点一点地露出了生动的惊恐表情。
　　那个表情，简直像是将“恐慌”两个字给原原本本地写在了脸上。
　　愈发空洞的眼神，如同回到了还待在笼子里的时期一般。
　　“看看，我们亲爱的鲁邦四世小姐！不仅拒绝了族长的亲切抚养，还和不知道哪里来的垃圾混在了一起！”
　　以笑声打断了赵煌两人对话的那个男人，如同四人的首领一般，双手插在兜里，一脸嘲讽的笑容。
　　“喂，你该不会忘了，你所背负的使命了吧？虽然你是个废物，但是你的基因可是很有用的啊！不好好找一个有资格交配的人，逃出来和不三不四的玩意鬼混，可是会脏了你身上的血统的！”
　　摆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男人说出了足以让人怀疑他的神经是否还正常的话语。
　　“——不能生出有用的五世的话，【无能】的你的价值，岂不是还不如一头母猪？”
　　“——”
　　面对男人的话语，理子只是苍白了脸色，睁大了眼睛。
　　这一切的一切，宛如噩梦的再临。
　　一时之间，理子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哈哈哈哈……”
　　似乎是觉得理子的表现真的很好笑，四人捧腹大笑了一番，甚至笑出了眼泪。
　　“……呼，作为笑料，你倒还真是挺成功的嘛。然而，这也到此为止了。你身旁的那个叫赵煌的家伙，身上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血脉。或许他做为一个小偷挺有天分，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露出一丝丝狰狞。
　　自始至终没有报上姓名的意思的男人，如此说道：
　　“维拉德族长对你很失望。如果是你一个人做到了同样的事情，他说不定还会亲自来把你待回去。但是，你的价值比起想象地还要低。接下来，你的饲养会由我们四个接手。”
　　看都没看赵煌一眼，男人对理子伸出了手：
　　“立刻过来，四世。是时候回到笼子了去了。放心，这一次，会给你关严实点的。”
　　他的语气非常随意。
　　似乎，从他的角度来看，四世会不听话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被驯养了几年的家畜，事到如今怎么可能不听话了呢？
　　听完男人的话，理子垂下了脑袋。
　　赵煌此时就如同一个路人一般，手里还提着袋子，一言不发。
　　他只是个servant，没资格代替御主做出决定。
　　不过，他也不会坐视御主选择屈服。如果真的变成了那样，他少不得就要对理子进行说服教育了。
　　于是，在场除了理子的五人，竟是一齐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种场面的压力未免有些大了。
　　但是，这是理子必须要面对的东西。
　　既然她渴望自由，那就必须要有敢于争取的勇气。
　　赵煌是相信她的。既然她在笼子里的时候都敢为了自由而付出努力，那在已经体验过自由的滋味的现在，就更没有理由选择回到笼子里去了。
　　“……要……”
　　就在男人已经等得不耐烦，竖起眉头张开嘴巴的时候，一丝微弱的声音从理子的小嘴里发出。
　　“啊？你说什么？！声音大点！”
　　他狠狠地瞪了理子一眼，左脚掌不停地点着地，等着理子说话。
　　不着痕迹地瞥了赵煌一眼，男人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被凶戾充斥，如同化为了兽瞳一般。
　　理子可能会反抗这件事，他心里早就有底了。
　　虽然他们四个是在得到了情报之后就立刻赶到这里的，但是初衷只是因为四个人找人比较快而已。在理子身上使用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浪费。
　　没想到，刚到鲁塞没多久，人就已经找到了。
　　这次，无论理子会不会乖乖听话，她身边那个男人都是一定要死的。敢从维拉德的别墅里偷东西，简直就是嫌弃命长的典范。
　　“——”
　　深吸了一口气，理子猛地抬起头来。
　　飞扬的金发下，几滴泪珠随风飘散。
　　“我不要回去！”
　　握紧了拳头，理子瞪圆了眼睛。
　　听到理子的这句话，赵煌笑了。
　　有这个答案，他就放心了。
　　虽然就算理子一时屈服，赵煌也不可能真的放她回去，让她遭受被监禁的待遇，但是，没有屈服的理子，无疑更加让人心里舒服。
　　连求救的手都不伸出去，你让别人怎么拉你上来？
　　虽然该救还是会救，但无疑还是后者让人救得更加有动力。
　　于是，赵煌切换了开关。
　　脸上失去了表情的他，以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
　　“御主，请下令。”
　　这半年的生活，足以让他将一度几乎到达耗尽边缘的魔力补充回来。
　　灵体吃饭能够恢复魔力什么的，感觉真是微妙。特别是，灵体还不需要上厕所。
　　现在的赵煌，已经恢复到了全盛的状态。
　　区区四个人类的话，那根本就不需要放在眼里。
　　杀掉倒是不至于，但是一顿教训绝对少不了。
　　就算他们在这个世界能够用权钱为所欲为，也奈何不了守护者。
　　“master？搞什么啊，一条母狗，在外面还养了别的狗吗？真是滑稽。四世，我劝你还是想清楚。让人类对抗我们，不过是在找死而已。猎食者，怎么可能输给区区家畜！”
　　以轻蔑的语气大声呵斥着，男人的眼瞳变得一片猩红，狰狞的竖瞳也猛地睁大。
　　呼应着他，其他三个人缓缓分开了站位，退到了能够包围四周，又不至于碍事的距离上。
　　熟悉的感觉，刺激着赵煌的神经。
　　——那，无疑是杀气。
　　“喂，人类。”
　　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密变长，貌似是首领的这个男子终于正眼看向了赵煌。
　　“听说过吸血鬼吗？【我们】啊，其实就是【你们】知道的吸血鬼哦？”
　　插在兜里的“手”——不，布满了黑色体毛的狰狞利爪从西服的裤兜里缓缓拔出。
　　这个“人”的肢体，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
　　见到他的这幅姿态，一般人的话可能会感到恐惧吧，毕竟那是如此的异样。但是，赵煌并不会。
　　他无感情的双眼，清楚地倒映出了异形的姿态。
　　对于工作状态下的他来说，只要知道对方是敌人就够了。
　　别的，都不重要。

008 他们该死
　　“吸血鬼”。
　　只存在于幻想中的这种生物，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毕竟，守护者这种东西都已经实际存在了嘛！
　　就算没有切换开关，那也不可能让赵煌认为这件事值得惊讶。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幻想存在于世的证明。
　　“吸血鬼……有意思。看来你们应该挺耐打的，要放倒可能有点难度。”
　　这，就是工作状态下的赵煌唯一的感想。
　　脱出了试炼，且来到了一个和自己生前待着的世界差不多的时代，那肯定不能随便杀人了。而且，赵煌心里也不是很想杀人。
　　杀人这种事情绝对是说不上正确的，如果不是必要，他不会选择杀人。
　　但如果真的有必要，他也不会含糊。
　　不过，吸血鬼到底算不算人呢？
　　正在赵煌盘算着待会儿刺哪里才能让他们丧失战斗力的时候，忽然，他感觉有人在拽他的衣角。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他降生的新世界的那身校服。
　　这身衣服，和他一起灵体化，取代了他死前那身穿了好几年的旧衬衫和破了洞的长裤。
　　转过头去，赵煌低头一看，眼睛里恢复了神采。
　　切掉开关，他看向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的理子：
　　“怎么了，理子？”
　　“赵煌……哥哥。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理子，不希望你变成那样。”
　　理子是知道的，那个样子的赵煌。
　　毕竟，她几天前在梦里看了个够。
　　那个样子的赵煌，让她发自心底地感到伤心。
　　那种机器一样的姿态，绝对不是人该拥有的。
　　而赵煌，是人。
　　他应该有的，是自然而然的情感，绝对不是什么伪装出来的表象。
　　眼睛微微睁大，赵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搜遍生前的记忆，他也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如何反应。
　　于是，他只能点了点头。
　　见赵煌又听了她的话，理子不禁笑了笑。
　　赵煌越是顺从她，她反倒越让自己注意分寸。他，让她感到了久违的关爱。
　　转过头去，理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身体，但仍旧不让自己的视线从四个吸血鬼的身上离开。
　　她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今天，就是击破这份恐惧的时候。
　　“Lancer，我以峰·理子·鲁邦四世之名宣告。”
　　回忆着小时候见过的父亲和母亲的样子，理子拼命让声音不要颤抖。
　　“这四个怪物是吸血鬼，他们该死。”
　　听到理子的话语，赵煌深吸一口气，随后问道：
　　“他们，为什么该死？”
　　杀人这种事情，没有理由他不会认同。因为，现在并不是那种只能决出个死活的场面。
　　而且，赵煌担心理子不明白她自己说出的话语的意思。
　　如果只是一时冲动的“杀死他们”，以后只会给她带去后悔而已。
　　“他们曾经向维拉德炫耀过杀人的事情。”
　　“……是这样吗？”
　　看向已经彻底只能说是某种类人生物的四个吸血鬼，赵煌声音低沉。
　　“哈哈哈哈！不过是宰了几个碍眼的家畜而已。”
　　对视一眼，四人都笑了出声。
　　凭借他们的体质，就算持有枪支，一般的人类也入不了他们的眼。人类对他们来说唯一的用处，就是在他们快要失去理性的时候，提供血液让他们保持知性而已。
　　“哦，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点了点头，赵煌一抬右手，无数红色的粒子便从大气中聚集而来，化为一把黑色的长枪。
　　“我无权审判，但是我可以践行我自己的正义。”
　　右腿向后撤开，侧着身子，赵煌压低了重心。
　　黑色的枪尖指向地面，他以双手握住了枪身。
　　这个姿势，是他经过多次战斗之后得到的最适合他爆发出速度的姿势。
　　以他等级d的敏捷，冲到那个酷似首领的吸血鬼的面前甚至不需要一秒钟。
　　10米的距离，一眨眼就能触及。
　　“对于身为人类的我来说，你们的行为就是恶。”
　　望着不人不狼不鸟的异形，赵煌做出了断言。
　　——眼前的吸血鬼，彻底撕破了伪装的外表。
　　衣服和鞋子被隆起的肌肉撑破，身高倒是没什么大变化。
　　体态上姑且还是类人，不过四肢都化为了尖锐的爪子。在爪子上还生长着一层湿漉漉的羽毛。
　　至于头部，则是彻底变成了狼的样貌。
　　这正可谓是典型的四不像。
　　“区区家畜，少说什么大话！还恶呢，你，会将猪狗视为和自己平等的存在吗？”
　　长大嘴巴露出獠牙，眼睛里露出猩红光芒的吸血鬼炫耀似得跺了跺脚。
　　咚、咚！
　　只两脚，就在柏油马路上留下了两处凹痕。
　　这份筋力，已经不是普通人类的限度可以衡量的了。
　　按照能力值的等级来看，至少也要有d的水准。
　　幸好今天赵煌两人选择了走没有走过的大道回家，这条城市公路的附近属于郊区，只有寥寥几户人家，平常也不太有车经过。不然，待会儿打起来可要引发大骚动。
　　“家畜……果然是这么看的吗。那就没办法啦。今天，我就让你体验被家畜击倒的感觉好了！”
　　砰！
　　赵煌猛地蹬地而出，一步跨过了10米的距离，出现在了吸血鬼的面前。
　　粘稠的空气紧贴着他的身体，将衣服在他的身上压平。
　　右手手腕使力，左手改握为扶，漆黑的枪尖如同一条暴起的毒蛇，直直地冲向吸血鬼的心脏！
　　下意识地，吸血鬼双臂在胸前交叉。
　　即便没有跟上赵煌的动作，以他的意识也足以反应过来，及时防御。
　　对于他来说，闪躲是没有任何必要的。
　　他的肌肉，甚至能阻隔子弹的贯穿。双臂交叠的中心点，甚至连狙击枪射出的子弹都无法穿透。
　　常年的经验，让他完全无视了眼前这个人类手中的冷兵器。
　　——区区一把矛，难道还能拥有比子弹更大的动能吗？
　　事实上，以赵煌的筋力，确实是没办法让手中的长枪拥有比子弹还强的动能的。
　　但是，他也并不需要。
　　贴在枪身上的左手一滑，便从扶着的姿势转成了压着的姿势。枪尖猛地沉下，擦着吸血鬼的手臂深入，然后随着赵煌右手的突然发力，加速刺入了吸血鬼的胸膛！
　　如同最开始他就是如此打算的一般，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009 野兽与人
　　比起科技结晶的子弹来说，冷兵器的长枪显然在动能上有着很大的不足。
　　但是，赵煌手里的长枪毕竟是宝具，在锋利程度上绝对不是凡兵可比。
　　所以，只要持续施力，撕裂吸血鬼的肌肉并且击碎他的心脏，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以赵煌的力量，做到这件事并不困难。
　　“噌。”
　　抽出枪身，赵煌用力一甩，枪尖上的血液洒落到地上，画出一个半圆的轨迹。
　　和睁大眼睛的狼头对上视线，赵煌忽然动了。
　　飒！
　　扬手一挥，锋锐的枪尖划破空气，顺便划过了他的脖子。
　　嗤——噗通！
　　伴随着如同泉涌的鲜血，壮硕的吸血鬼后仰着摔倒在地。
　　对手好歹是非人类，虽然看上去也是被杀就会死的类型，但是谁知道心脏是不是他的要害？
　　正是因为心里想着这一点，赵煌才会又补了一下。
　　这短暂的交战过于迅速地得出了结果，其他三个吸血鬼和理子，此时竟都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他们看到赵煌看向了他们，看到了地上那具失去了生气的肉体，他们才终于理解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仅仅一次交手，带头的哥们就死了！
　　虽然自称是吸血鬼，但是实际上他们只不过是维拉德出于兴趣留下的试验品而已，身体因为混入了各种生物的基因早就变得乱七八糟了不说，自愈能力也因为过于大量地吸取人血而早就消失。
　　他们今天会死在这里，归根结底源于他们自身的贪婪。
　　得到了人类外貌的他们，却完全没能学到人类的理性。
　　完全顺从了欲望的结果，便是走向灭亡的终末。
　　“还有三个么。稍微等我下，理子。很快就结束了！”
　　话音未落，赵煌如同野兽一般重心前倾，随后以猎豹一般的爆发速度，“咚”地一声冲了出去。
　　上身压低到胸膛平面几乎和地面平行，赵煌右手持枪，左手大大地张开。
　　见到他的样子，三名吸血鬼不约而同地包围过来。
　　宛如巨兽跑动，他们的每一步都能让地面隐隐震动。
　　眨一下眼的时间，赵煌就和距离他最近的吸血鬼接近到了足以攻击的距离。
　　似乎是学过一些关于战斗的知识，这名吸血鬼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才凶悍地挥出了隐隐护在胸前的双爪，一上一下地瞄准了赵煌的脑袋和胸腹。
　　以两人现在的距离，就算赵煌的枪只有一米五的长度，也绝对无法施展开！
　　对于一个使用长武器的人来说，保持一个合理的距离才是战斗的常识，贸然冲入一个无法施展的距离，这无疑等同于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
　　猩红的兽瞳瞪大，狼嘴咧开，吸血鬼的一张狼脸上露出了快意地笑容。
　　就算折损了一个人，只要结果都好那就没什么。倒不如说，死掉一个人，就少一个和自己分享血液的家伙。
　　一想到罗马尼亚的那些处女的血液，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决掉赵煌，赶紧回去。
　　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得上吸血的快感。
　　——不过就是拿了把长枪，归根结底还是人类！
　　能有这种想法，他多少还是动了点脑子的。
　　然而，自古以来，小瞧人类，就是非人存在最大的败因！
　　将魔力聚集到左掌上，赵煌瞪大了眼睛。
　　在爪子即将临身的时候，他猛地伏下身子，向着左侧偏倒。
　　左手猛地一撑地作为支点，双脚宛如圆规的支腿一般顺着惯性划过。转眼间，赵煌与吸血鬼的爪击擦身而过，整个人绕到了他的背后。
　　没等速度被耗尽，赵煌的右手猛地发力，将枪对准了毫不设防的吸血鬼的后背投出——
　　宛如得到了风的指引一般，漆黑的长枪裹挟着螺旋的气流，如同骑士在马上使用的骑枪一般，不可阻挡地刺入了吸血鬼的身体。
　　噗嗤！
　　第二颗心脏，到手。
　　站直身子，左手掌上还带着与地面摩擦产生的热气，赵煌一把握住枪身，将枪拔出，然后顺手一挥将对方的脖颈撕裂。
　　猎物，还剩两个。
　　这一战，其实从最开始就没有什么悬念。
　　以为赵煌才是猎物的这些吸血鬼，其实才是真正的猎物。
　　比起他们这些带着生物色彩的“非人”，赵煌这种从本质上来说就根本不是人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危险分子。
　　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似乎是打着包围的主意，两头吸血鬼选择了交叉包围。
　　对于野兽来说，这确实是不错的想法，但是，如果是人类的话，在减员比例已经达到了一半的现在，除非非战不可，否则是绝对不会这么傻里傻气地连计划都不商讨就冲过来的。
　　完全没有吸取教训，这就是这些吸血鬼智能低下的证明。
　　从骨子里，【他们】就是【它们】。
　　而赵煌，现在虽然是【它】，但其实是【他】！
　　脸色冰冷，少年再次将左手搭上了枪身。
　　只靠单手的话，除非是如同刚才那样的投枪方式，否则他还真是没有办法撕裂吸血鬼的肌肉。
　　即便他的筋力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类的最高水准，但是那也无法和非人的怪物正面碰撞。
　　他们的力量，并不是能够以人类的水准衡量的。
　　之前赵煌就猜测过，这几个吸血鬼的筋力恐怕达到了等级d。也就是说，他们越过了象征极限的分界线，跨入了另一个领域。
　　因此，以赵煌等级e的筋力，和他们正面冲突是不可取的。
　　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和吸血鬼正面交击。
　　而现在面对这两个猩红了眼睛，简直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的吸血鬼，赵煌就更加不想和他们浪费力气了。
　　弯曲膝盖，在双腿积蓄起力量，赵煌冷冷地看着两头吸血鬼离他越来越近。
　　三米……两米……一米！
　　眼睛猛地瞪圆，赵煌如同蓄力到极限的弹簧一般，猛地跃上了半空！
　　飒！
　　两只来自两个方向的爪子挥到了空处。
　　紧紧地盯着赵煌的两头吸血鬼，不约而同地抬起头，随后朝着上方挥出了爪子。
　　跳到空中，某种意义上是非常无谋的行为。
　　毕竟，人在空中，是完全无法借力的。
　　跳到空中，意味着任人宰割。
　　但是，这是在跳到空中这件事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的情况下——
　　全身的肌肉都如同发条一般上紧，赵煌瞬间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于一点。
　　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职介所给予的枪术的基础讲解里面，也完全不可能提到这种高级的技巧。
　　这，不过是历经厮杀后残留的经验罢了。
　　如何，如字面意思一般在一击里用上全力的经验！
　　“喝！”
　　吐气开声，如同手握着制裁之光一般，赵煌将手中被赤红魔力包裹的漆黑长枪奋力掷下！
　　PS:下周开始加入实验课和考研课，更新节奏变为每天保底一更，有余力时两更。还请各位读者老爷谅解。
　　PS2：没想到考研这么吃时间，连假期的存在都不被允许了，不过，这也就说明了考研就是这么难的一件事情了吧。从现在开始直到明年12月上考场，要和寒暑假以及小假期说再见了。
010 转移的决定，圣女的后人
　　呲——！
　　如同掷下的是个钻头而不是一把枪，裹挟着魔力的长枪宛如择人而噬的凶兽，将两头吸血鬼各自咬掉了半边脑袋。
　　轰！！
　　发出如同鞭炮爆炸一般的声音，漆黑的长枪从两头吸血鬼的中间擦过，狠狠地扎进了柏油马路，带起一片在空气中散开的血雾。
　　还剩，0个。
　　拔出长枪，灵巧地舞动着它在指间转动了几圈，赵煌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呆呆地站在路中间的理子面前。
　　这，恐怕是少女第一次亲眼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见到这种规格的战斗吧。
　　说起来，在现代的背景下，这种人与规格外的非人的战斗，基本上已经和都市传说没有什么区别了。
　　将她带出了黑暗的那个人，这次又将复苏的噩梦也给打了个粉碎。
　　这冲击性的事实，理子一时半会儿有点接受不来。
　　过去觉得人类无法对抗的存在，忽然发现原来是那么地弱。
　　只要锻炼身体到接近赵煌的程度，再拿上一把趁手的冷兵器，就能杀个痛快。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赵煌的能力值，抛开魔力和等级d的敏捷，和最顶尖的特种兵的水平也差不了多少。这绝对不是什么努力也无法达到的层次。
　　“一个活口没留，命令执行了哦，御主。”
　　“嗯、嗯……你做的很好，Lancer。”
　　僵硬地点了点头，理子这才用那种一听就是学来的腔调回应了赵煌。
　　她刚才的用词，颇有一种上位者面对佣人的感觉。
　　但是，她的脸上仍旧带着深刻的恐惧。
　　散去手里的长枪，赵煌皱起了眉头。
　　“……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吗，理子？”
　　如果吸血鬼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啊？
　　今天遭遇的这四个，不过也就是让赵煌热热身的程度。只要能够保证理子不被威胁，那数量就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智能的吸血鬼，顶多算是力量很大的靶子。
　　——只要不被打中就没事了。
　　对，他们如果能打中赵煌，那也是能对赵凰造成伤害的。
　　明明他们身上并不具备什么特殊的能量。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种族本身带有魔幻的色彩，所以才能够伤到灵体吧。
　　“不是什么担心不担心！这几个吸血鬼这么简单就死了，完全不能和那个人相比！”
　　猛烈地摇了摇头，理子回忆着过去见到的一幕幕，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个人，维拉德他……才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小伤就死掉！”
　　似乎是为了让赵煌重视这件事，理子走到一具心脏被贯穿的吸血鬼尸体旁边，指了指胸口被枪捅出来的血洞：
　　“不过是没了心脏而已，这根本不可能杀死那个人。他除了身上的四处【弱点】之外，没有任何要害。不能在他完全恢复之前迅速击破四处弱点的话，那除非耗尽他的血液，否则绝对不可能打倒他！”
　　说到最后，理子的声音有些声嘶力竭。
　　“理子……”
　　看着这样的理子，赵煌有些心疼。
　　他不知道理子的话语有没有夸张，但是他知道，理子的心里被深深地刻上了名为“维拉德”的伤痕。
　　于是，赵煌打定了主意。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避避风头。”
　　拉起哭成了泪人的理子的小手，赵煌拎起之前被随手丢下的购物袋，随后继续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因为回忆起了维拉德的关系，理子好不容易恢复了不少的精神状态又变得不稳定了起来。
　　那是比起见到那四个吸血鬼的时候还要偏向崩溃的表情。
　　在这种状态下，和维拉德见面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御主的状态不安定的话，赵煌也没法安心战斗。
　　如果不能在理子保有理性的状况下打倒维拉德，那这个吸血鬼的族长，很有可能会成为理子一生的梦魇。
　　其实，可能的话，赵煌甚至想让理子自己亲手击倒维拉德。
　　但是，这个可能性目前看来几乎等同于没有。
　　别的不说，就理子这个比起同龄人要虚弱上不少的体质，以现在的步调，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去调养。
　　在赵煌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理子能够恢复到正常水准，那都称得上是好事一桩了。
　　于夜色降临之前，赵煌两人便回到了那件租到的房子里。
　　打包了一下东西，给店长打了个电话辞职，他立刻带着理子走出了房门。
　　以那些吸血鬼的自信程度，就算一个活口都没留，若是大半天都没什么消息传回去，那他们肯定能知道是出事了。
　　所以，必须现在就转移到别的城市，甚至于别的国家。
　　背着一个大大的登山包，里面装着理子所有的衣服和一些吃的，手里牵着精神恢复了几分的理子，两人踏出了公寓门。
　　不得不说，赵煌的存在对于理子来说就如同一剂强心针，只要感觉得到他的温暖，就如同看到了希望。
　　趁着赵煌推开大楼的门的时间，理子抬头偷瞄着他的侧脸。
　　那张脸上的表情，无论何时都是那么冷静。
　　一抹红霞，无声无息地爬上了理子的小脸。
　　幼小的心脏，也不争气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等你们很久了，峰·理子女士和赵煌先生。”
　　完全推开的公寓门之外，一道口吻略显古风的女性声音传来。
　　即便口吻很旧，声线里依旧带着不可避免的稚嫩。
　　蓝宝石色的眼睛如同刀刃一般细长清秀，银色的头发被变成了两根三股辫搭在脸侧，大部分长发被扎成了干练的单马尾。
　　说着到现在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用的旧语法的法语，来人包裹在斗篷下的身体弯曲，对着赵煌两人行了一个骑士礼。
　　幸好赵煌在降临时得到了被灌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不然他可能听不懂来人说的啥。
　　打量了一下这个挡路的少女，赵煌从她身上的斗篷的痕迹，看出来下面暗藏着铠甲。
　　——难怪需要穿斗篷。
　　松开了握着理子的手，他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
　　即便背上还背着个不轻的包，以两人之间顶多五米的距离，那也足以让他完成突袭。
　　但是，考虑到她可能有同伴已经提前进入了公寓楼，赵煌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无需如此警惕，赵煌先生。请容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外表看起来比起理子大上几岁的少女一脸骄傲。
　　“吾名为贞德。如同那边是第四代的鲁邦小姐，我，是第三十代的圣女贞德。”

011  邀请！加入伊·幽？
　　“圣女……贞德？”
　　听到这个名字，赵煌不禁挑了挑眉。
　　这个名字，就算他生前不是很了解，在死后的现在也可以算是无比熟悉了。
　　成为了老板手底下的打工仔之后得到的海量知识里面，就包括英灵座上所有的同行。
　　之所以一旦知道了宝具的真名就能认出持有者，也有着这个原因在里面。
　　不过，已经存在的那些老牌同行，反倒没法得到关于他的情报。
　　谁让赵煌是特招进来，刚刚转正没多久的基层工人呢？
　　没有值得夸耀的历史，不被认识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如果以后赵煌也干了什么值得被记住的大事，那就有可能得到被记住的资格。
　　圣女贞德，那是在15世纪，于英法百年战争之中领导法国取得胜利，却最终被英国俘虏，施加火刑的法国圣女。
　　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圣女贞德，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娇小的少女，赵煌心里产生了疑惑：
　　【银发？我怎么记得，贞德是金发的来着？】
　　就算时间过去了六百年，也不至于连正统传人的发色都改变了吧？以西方对血统的重视程度，这种事情理应是不可能发生的。
　　【或许，我并不是来到了不同的时代，而是到了一个没去过的世界？】
　　一个无比奇特的想法，出现在了赵煌的心里。
　　他的愿望所指引的世界，本就是一个新世界。那么，就算还存在别的世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没再细想，赵煌看向银发的少女，问道：
　　“大名鼎鼎的贞德后人，找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的可怜人有什么事情吗？”
　　“……噗，呵呵呵！”
　　似乎是没想到赵煌会这么说话，第三十代贞德没忍住，笑出了声。
　　连忙抬手捂住小嘴，眼眉带着笑意的少女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了心绪道：
　　“那么简单地杀掉了【无限之罪】最后的四个试验品的人，以及和我同样出身法国的鲁邦四世。如果你们两个都自称是可怜人，那这个世上还有谁不可怜？”
　　【……这什么逻辑？】
　　赵煌有点没明白少女的意思。
　　可怜和血统有关系吗？可怜和力量有关系吗？
　　赵煌可不可怜先不提，既然你一副很熟悉内情的口吻，理子可不可怜难道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不过，考虑到对方的年龄，赵煌放弃了吐槽。
　　从外貌上看，少女顶多也就是12、3岁的样子。也就是说，别看她比理子还要高一些，但是实际上两个人的年龄是差不多的。只不过，理子因为常年的监禁生活而被影响了发育。
　　或许，年幼的贞德小姐，恐怕还处在认为只靠有点突出的力量和名存实亡的出身就能够带来好生活的阶段吧。
　　然而实际上，赵煌和理子现在还处于不赶紧找工作就要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等级上。
　　没有身份证明，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有些手续，不是你把办事的人忽悠了就能给做的。
　　“好吧，就算你说得对。然后呢？找我们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还要赶路。”
　　见赵煌一副“再不说正事马上走人”的架势，贞德绷紧了脸颊。
　　这可是她第一次出劝诱任务，她好不容易软磨硬泡才得到了这个机会。
　　如果失败了，那可就太丢人了。
　　贞德之名，可不能因为她而蒙羞。
　　“我这次来，是为了邀请你们两人加入【伊·幽】。”
　　“伊·幽？”
　　回忆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情报，赵煌疑惑地看向理子。
　　见理子也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赵煌便看向了贞德。
　　“原来如此。你们还不知道伊幽的存在啊。”
　　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忽然感觉成功率好像提高了不少，抿了抿嘴唇，贞德如同一个推销员一般，摩挲着双手，琢磨着措辞。
　　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赵煌，又看了看脸上隐隐有着几分好奇意味的理子，贞德感觉眼前一亮。
　　“瞧我办的事情。谈话怎么能站在这里。烦请两位陪我一起，换个地方。”
　　“现在我们——”
　　赵煌刚想拒绝，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拽了拽。
　　“好吧，我们正好有时间。”
　　耸了耸肩，他和理子便一起跟着贞德去了最近了家庭餐馆。
　　坐下之后随便点了点东西，两人便等着贞德给出解释。
　　“咳、咳。”
　　清了清嗓子，贞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副眼镜戴到脸上。
　　“所谓的【伊·幽】呢，指的是一个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由日本、德国这两个轴心国，为获得战斗胜利而创设的超人培养机构。不过，就如同两位知道的那样，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伊·幽的存在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伊·幽没有起到作用，而是大势所趋。之后原伊·幽成员用他们搭乘一艘潜艇逃生，消失在了世人的视线里。之后伊·幽便成为了一个超脱了国家框架的独立组织。”
　　见对面坐着的两人一副听故事的样子，贞德推了下眼睛，继续说道：
　　“组织独立之后，各国的超人陆续被招揽，在组织的基本理念之下，我们培养着各种各样强大的超人。直到今天，我们仍旧在世界范围之内招收英雄人物的后代或者超能力者。凡是有资格成为超人的存在，都会受到我们的招揽。”
　　说到这里，贞德顿了顿，看了理子一眼。
　　“我们的人里面，也包括和你们有冲突的【无限之罪】维拉德。他是我们组织的No.2，不过由于在理念上和教授有冲突，所以已经有几年没在总部见到过他了。”
　　听到维拉德的名字的瞬间，理子脸色“唰”得变得苍白。
　　见状，赵煌耸了耸肩。
　　“好吧，贞德小姐。你的意思就是说，想要邀请我们加入一个仇敌担任二把手的组织？”
　　他看向贞德的眼神，变得冰冷了几分。
　　“如果只是想耍人看笑话的话，差不多该收手了。我们没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浪费。”
　　“不，以我手中的圣剑发誓，我绝对没有羞辱你们的意思。”
　　贞德缓缓摇了摇头。
　　“伊幽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超人，作为一个组织也相对松散。就算维拉德是No.2，也不代表他能够对整个伊幽具有多大的影响力。真正能够影响整个伊幽的，只有教授一人而已。”
　　“我之所以会来邀请两位，正是因为两位和维拉德之间有着冲突。”
　　“如果两位能够变强，进而牵制维拉德，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012  劝诱成功
　　“牵制维拉德……么。你们伊·幽内部，看来不是铁板一块。”
　　是为了权力，还是为了利益？
　　总之就是有着冲突，所以想要利用和维拉德有着冲突的人吧。
　　那么，这个邀请也就不难理解了。
　　“唉……原本组织里就因为理念的不同，大致分为了两派。一般来说，为了组织的利益，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我们都不会互相干涉。但是这一次，维拉德做得太过了。直接对英雄的后代下手，已经完全违背了组织的初衷。说起来，要不是两位逃了出来，我们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甚至于，其他出去招募成员的人，还以为鲁邦的血脉已经断绝了呢。”
　　直接对英雄的后代下手……么。说得倒是轻巧。
　　也许，贞德没有得到这件事全部的情报，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而已。
　　“伊幽是任何一个希望能够变强的人都无法拒绝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学到你以前想都想不到的技术，以你完全无法想象的速度成长。——我们，毕竟是专业的超人培养组织。”
　　这一句话，如同一发子弹，深深地打入了理子的心中。
　　“所以，我们才敢承诺，帮助你们变强，强到足以牵制维拉德的程度。只要他不想死，就绝对不敢在大本营里对自己人下杀手。因此，你们的安全也是有保障的。”
　　“来到伊幽，和我们共享所有的技术，一起站到世界的顶点吧。”
　　以极其富有感染力的口吻，贞德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对着理子伸出了手。
　　看到这一幕，赵煌微微睁大了眼睛。
　　虽说本来就没有多少隐瞒的心思，但是这才交谈没多久，核心是理子的事情居然就暴露了吗？
　　而理子，很明显也变得有些慌张。
　　不知所措之下，她无助地看向了赵煌。
　　“做出决定吧，峰·理子·鲁邦四世。难不成，你打算依靠赵煌一辈子吗？”
　　这一句话，让理子睁大了眼睛。
　　赵煌是从者，是实现愿望的瞬间便会消失的存在。
　　理子心里知道，只要继续和他一起生活下去，愿望的实现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但是，这就像是一个过于美好的梦一般，总是让她不由自主地忘记了会醒。
　　贞德肯定想不到赵煌会消失这一层，但是她的话语没有任何问题。
　　“是啊，贞德姐姐说得没错。”
　　“姐、姐姐？！”
　　一抹红霞飞上了贞德的脸颊。她坐得更加板正了。
　　“我不可能总是依靠你啊，赵煌哥哥。所以，我要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握紧的小拳头放在膝盖上，理子紧绷着小脸看着赵煌。
　　“啊啊，当然。所有的选择，全凭你的意志。”
　　赵煌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随后闭上眼睛，静静地
　　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遵从契约保护你。
　　仅此而已。
　　对于现在的赵煌来说，在这个时代保护好理子，就算执行了他个人的正义了。毕竟，理子不仅是他的御主，也是他遇到的最需要帮助的人。
　　虽然平常赵煌也会帮助路人和工作的快餐店里的同事，但是如果排出一个优先级，那理子肯定是最需要帮助的一个。
　　她年纪小不说，过去也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黑历史，而且父母家族也都亡了，现在还处在随时都可能被抓回去的状态下。
　　帮助她，绝对不会违背赵煌的正义。
　　赵煌的帮助，可不是掐死源头就完。
　　他，希望理子能够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反正时间充足，慢慢来就好了。
　　得到了赵煌的认可，理子便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伊幽到底有多厉害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在伊幽里维拉德才第二。能够压得住他的【第一】，存在于伊幽里。这，无疑给了理子复仇的希望。
　　她是峰·理子·鲁邦四世，但是绝对不止是四世。
　　她不是无能者，不是废物，不是只配被圈养，等着进行优良配种的母狗！
　　她，就是她自己。
　　是峰理子。
　　复仇的火焰和想要证明自己的迫切感充斥了内心，理子猛地抬起头来，飘摇的金发拂过赵煌的脸颊。
　　“我，想要加入伊·幽。”
　　无论是打算打倒维拉德完成复仇，还是打算证明自己不只是一个数字，不是只有血统才有价值，那都需要强大的力量。
　　对于他们这些“超人”，这些历史留名的伟人后代来说，经济实力和权力才是最没用的东西，唯有武力才能证明一切。
　　在这个时候抛出橄榄枝的伊·幽，可谓是抓住了最好的时机。
　　理子没有理由去拒绝力量的诱惑。
　　忍住欣喜的笑容，贞德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仿佛早就料到了理子会同意。
　　她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赵煌。
　　“鲁邦四世同意了，那么你呢，赵煌？”
　　对赵煌，贞德的心里是有些没底的。
　　虽然她也设想过好几种方案，但是由于情报的不足，她始终还是抓不到针对他的劝诱理由。
　　这个人，除了对理子很好之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欲求。一切的行为都在法律的范围内，最多也不过是打打擦边球。
　　如果不是确实是他从维拉德的别墅里掳走了理子，还当着贞德的面击杀了四头吸血鬼，那贞德是连邀请他的想法都不会有的。
　　毕竟，他不过是个普通人。
　　赵氏的伟人后裔他们又不是没有渠道确认，一问就知道赵煌根本没有继承什么强大的血脉。除非，他的名字是假名。
　　但是，他的实力非同寻常。
　　四头吸血鬼，若是同时面对，那就算是贞德的妈妈——二十九代贞德亲至，也未必能够有他那样干脆利落。
　　此前一直在妈妈手底下干事的贞德，也就是那时才决定拉拢赵煌的。
　　若是她的眼光没有问题，一下子拉拢了两位种子，那她立刻就能转正，成为钻研派的一名正式成员。
　　现在，她只希望她没赌错——别看赵煌很强，但是他很受理子的影响！
　　毕竟，就连来到这里坐下谈话，都是因为理子的好奇心才成立的。
　　“呵呵……原来如此。至少在情报工作上，你们还是有下功夫的。不仅仅是名字，还能在维拉德的干扰下，通过这半年来我们的行动推测出最能动摇我们的东西么。不过我看，你似乎是完全拿我没办法啊。”
　　嘴角勾起，赵煌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这是一个与其说是圣女后代，不如说更加像是一个骑士的人。
　　一张小脸说不上有多么美丽，但是绝对端正。
　　没想到才这个年纪，就已经能够玩这种心计了。
　　“……！”
　　贞德微微睁大的眼睛，证实了赵煌的想法。
　　“伊幽也好，力量也罢，和我的关系其实都不大。”
　　摊了摊手，赵煌看了理子一眼。
　　“但是，理子去，我就去。你赢了，贞德。”
　　“太好了！”
　　伴随着一声欢呼，纯粹无比的无邪笑容，在贞德的脸上绽放。

013  前往！核潜艇大本营
　　甫一谈妥，贞德便立刻带着赵煌和理子两人离开了鲁塞。
　　在郊区搭上私人的直升飞机，不到半天的时间几人便到达了保加利亚的最西边。
　　在那里，贞德提前联系好的接应人员已经等候多时了。
　　直到一起上了快艇之后，贞德才松了口气。
　　“呼……到了这里的话，就算维拉德已经发现他的实验品们都死了的事情，也绝对追不上我们了。毕竟，我们用的可是钻研派独有的内线资源。”
　　即便嘴上说得很有信心，但是实际上，贞德的心里也是很慌的。
　　万一在谈妥之前维拉德就找上门来，那不止劝诱的事情会失败，她这个故意招揽理子和赵煌打算恶心他的人，肯定也跑不了。
　　不在大本营里面的话，就算是同组织成员之间，被杀死了也没处说理。
　　更不用说，维拉德还是组织的No.2，干掉一个两个预备成员，也没人有胆量去找他麻烦。尤其是，在贞德的母亲退出了伊·幽的现在。
　　所以，能够平安无事地上到快艇上，真是非常幸运了。
　　“贞德小姐，既然我们上了快艇，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现在的伊·幽，大本营仍旧是潜艇之类的交通工具？”
　　坐在贞德的对面，赵煌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话。
　　“诶？啊，嗯。没错哦，我们伊·幽不属于任何国家，超脱于国家这种组织形式之外。因此，大本营自然也不可能在任何一个国家的范围之内。”
　　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贞德坐正了身体，解释道：
　　“我们的大本营，可是一艘核潜艇哦。正因为拥有着核武器，所以我们才能在海上保持独立的地位。不然，像我们这种大肆培养超人的危险组织，就算不被国家势力觊觎并吞并，也会被它们视为恐怖分子而围剿的吧？”
　　仿佛在说自己的家很厉害一般，贞德骄傲地挺了挺胸。
　　伴随着她的动作，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回荡在船舱之内。
　　脱掉了斗篷的贞德身上，穿着便于行动的轻便铠甲。
　　前臂、小腿、胸前、腰间，她的身上，只有这四个部位穿着银制的铠甲。
　　其余的部分，和脸颊同样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
　　她身上的铠甲，明显是为了贴合体型而专门定制的装备。
　　反射着寒光的铠甲本身，恐怕也绝对不会只是金属就完事了，伊·幽里的科技，搞不好也会在上面有所体现，只不过，这就不是能够以肉眼看得出来的东西了。
　　“正是因为预料到了这一点，现在这一代伊·幽的首领，才会单枪匹马夺走了有史上最大核潜艇之称的东方号核潜艇！”
　　双臂大大地张开，贞德的双眼闪闪发亮，一张小脸涌上红霞。
　　谈起这些东西，让她非常地兴奋。
　　没有使用那种古旧口吻的她，正是一副符合她的年龄的样子。
　　“虽然世间都认为这艘核潜艇在下水的第一天便失踪遇难了，但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哦。其实，那其实是被我们伊幽给夺走了的结果。那艘核潜艇被我们伊幽据为己有，成为了大本营哦！”
　　【等下，果然是夺走啊。那不就是彻底的犯罪行为么？伊幽果然不只是超人培养机关，还会肆意地使用这份力量吧？】
　　虽说早就隐约觉得会是这样了，但是真的听到的时候，赵煌还是觉得有些头疼。
　　他姑且还是自诩为正义的伙伴的，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堂而皇之地存在了几百年的犯罪组织，一时间也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更不用说，他已经答应过加入这个组织了。
　　还好，他和理子主要是被用来应对伊幽内部的派阀纷争的，以他们的身份，只要钻研派还想要利用他们，就绝对不可能让他们离开大本营执行任务。
　　赵煌虽然喜欢帮助别人，喜欢伸张正义，可那些都是些小的“正义”。
　　他不是正义笨蛋，不是所谓的“真正的英雄”，更不是圣人。
　　所以，在没有把握保全自身和重要的人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脑子一热就贸然去伸张什么正义的。
　　有句老话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因此，面对伊幽这种底细不明的庞然大物，有着理子这个御主的赵煌，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哪怕，知道这个组织可能是个庞大的犯罪组织也一样。
　　既然是世界级的犯罪组织，那就交给这个世界去处理好了。
　　不违背自己的本心，不因为加入了犯罪组织而自甘堕落，而是利用这个组织身为超人培养机构的一面，汲取对自己有用的养料，这就是赵煌和理子需要去做的事情。
　　坚定了想法之后，赵煌心里就有底了。
　　和贞德以及理子不时闲聊两句，他难得地放松了下来。
　　时间飞速流逝，很快就到了凌晨时分。
　　在海上行驶了四五个小时之后，这艘快艇终于停了下来。
　　几人一起走到船舱之外，赵煌凝视着眼前的海域。
　　隐约之间，他觉得眼前的海浪有些不正常。
　　平静的海面之下，暗藏汹涌的洪流。
　　之所以脚下的快艇不怎么晃，那纯粹只是因为离得远罢了。
　　“——来了！”
　　某一刻，贞德突然出声打破了平静。
　　嗡嗡——
　　一圈圈的水浪，以肉眼可见的波动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在快艇前方数百米之外的海面上，缓缓涌出了一个巨大的突起。
　　宛如一直潜在水底的某物正在迅速上浮一般，过快的动作导致四周的海水被迅速排开。
　　几秒之后，海面的震荡便传到了快艇之上。
　　小小的快艇，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着越来越强的震动，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伸出左手支撑住站不稳身体的理子，赵煌如同一颗大树一般稳稳地扎根在快艇的甲板上，纹丝不动。
　　在他的右侧，贞德虽然身体有些晃动，但在扶着身前的栏杆之后也算是站稳了。
　　就这样，众人沉默着，望着眼前的海域。
　　轰——！！
　　哗啦……
　　如同被一柄利剑撕裂开来一般，崩上天空的海水瀑布似的向着四面八方落下。
　　于月色的拥抱下，漆黑的怪兽露出了狰狞的容貌。
　　在波浪的冲击下，快艇摇摆地更加剧烈。
　　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赵煌，紧紧地盯着黑色的巨兽。
　　300米左右的长度，黑色的钢铁铸造了船身。
　　船体的侧面，白色的【伊】和【U】两个字符，大大地刻印在上面。

014 “超人”们的傲气
　　反射着月光而显露出金属独有的光泽的黑色核潜艇，如同一座小山一般。
　　随着快艇的接近，船体更是显得愈发巨大。
　　如同在高楼大厦的入口处仰望一般，在近距离下根本看不清这艘核潜艇的全貌。
　　如此看来，史上最大核潜艇之称，绝非浪得虚名。
　　船身上的“伊U”的意思，赵煌心里也逐渐理解了。
　　在看到它们之后，他就从记忆里找到了相关的情报。没想到，这居然也属于老板赋予他的“这个时代的知识”的范畴。所谓【伊】，指的是日本曾经用来代表潜水艇的暗语。而【U】，则是德国曾经使用过的潜水艇的代号。
　　伊幽的组织名，就只是简单地把这两个代号拼在一起而已。
　　亦即，伊幽的正体，就是眼前这艘巨大的潜水艇。
　　作为大本营和组织的名字来说，考虑到这个组织最初始的出身，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是不是很宏伟？是不是很震撼？”
　　贞德的声音，在赵煌的耳边响起。
　　“没错。这就是，曾经被称为东方号的，战略核导弹搭载型核潜艇！它，是被伊幽的现任首领，拥有世上最聪明的头脑的【教授】给……”
　　此时的贞德，脸上一副朝圣者的表情。
　　被称为教授的这一代伊幽首领的人格魅力，可见一斑。不仅仅是实力和头脑，他的统帅能力，恐怕在全船的伟人之中也是有资格排上号的。
　　“走吧，咱们上潜艇。得到消息的人们，恐怕已经有不少好事者聚集起来了吧。因为维拉德的关系，你们两位在伊幽里面可是很出名的哦？不过拜此所赐，也有很多人打算整整你们就是了。安心吧，有【教授】在大本营里坐镇，至少自相残杀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而且，我们钻研派，也不可能坐视你们遭受过分的对待。”
　　安慰了脸色苍白的理子几句，贞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军用的强光手电，然后明灭不断地打起了信号。
　　在她停下动作之后没多久，巨大的黑色怪兽缓缓地转动起身体。
　　伴随着涌动的海浪，潜艇的船尾对准了快艇的方向。
　　水仓的门，在轰隆隆的声音下缓缓打开。
　　“走了。最后，请容我郑重地再说一遍。”
　　转过身来，贞德右手抚胸，左手背在身后，微微低下脑袋：
　　“欢迎两位，加入伊·幽。”
　　宛如被巨兽吞噬一般，月光一点点地消失在快艇的尾部。
　　随着水仓的门被关闭，彻底的黑暗包围了世界。
　　……
　　原子能可以生成巨大的能量，这一点，早已经被科学所证实。
　　而核潜艇，简单来说就是搭在了以原子能为燃料的炉心的潜艇。它的炉心，可以半永久性的给全船提供几乎无穷尽的电力。
　　这样一来，只要食物和部件也能得到保证，那核潜艇基本可以实现永久性的自律运作。
　　这样的堪称可怕的战略兵器，被一群“超人”组成的犯罪组织给得到，对于世界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对此，赵煌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在这种力量面前，哪怕他是守护者，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只是保住自己和御主，怕是都需要拼上性命。
　　“哒、哒”
　　下了快艇，跟在贞德的身后，赵煌和理子一路保持着沉默。
　　理子是被从未见过的潜艇之内的景象给迷得说不出话来，而赵煌则是在默默地记忆船内的道路，在脑海中构筑一张简易的“地图”。
　　这已经是堪称习惯一样的东西了，他也乐得如此。
　　海底的潜艇，和监狱比起来也没有什么区别，如果力量强大的一方愿意，甚至能将这里变成绝对独裁的世界。
　　所以，逃命的手段只能自己想办法。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对船内结构的掌握。
　　“不愧是超人培养机构，果然好气魄，连一个巡逻或者站岗的人都没有。”
　　一边随意地打量着四周，赵煌感叹道。
　　一般来说，在船内的一些重要场所，至少都会配备守卫，而船内，更是应该有人巡逻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但是，这艘船里，从水仓出来已经走了快几十米的距离，除了冰冷的钢铁和头顶的白色灯光，竟是什么都没能遭遇。
　　到现在为止，他们三人还连一个活人都没看到。
　　“当然。这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拥有着强大的能力，先不说谁会愿意做巡逻和守卫之类的工作，我们真的有必要安排这样的工作吗？这又不像是技术人员，绝对不能缺少。”
　　自信地转头对着赵煌笑笑，贞德继续走在前方带路。
　　“而且，以他们的性子，如果真的出现入侵者，那绝对会得到珍稀动物等级的待遇。毕竟——”
　　叹了口气，贞德像是觉得无奈似的摇了摇头。
　　“在这艘船上一直待着，也是很无聊的啊。除了各自的力量提升和研究课题，就没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对于伊幽的成员来说，入侵者充其量也就是玩具罢了——贞德的这番话里，也有着这种意思在内。
　　伊幽的底气，可见一斑。
　　中途拐了几次弯，穿过了一处大厅，终于，在赵煌的估算中，几人来到了这艘潜艇的中心段。
　　这里，应该是全船里最大的大厅了吧。
　　无论是横向还是纵向，这里几乎利用了潜艇内全部的空间。也就是说，宽度和高度都是到顶的。
　　如同竞技场一般，每隔五米的高度，就会在外圈的墙上出现一圈如同表示楼层不同的环状走廊。
　　踏入这里的瞬间，赵煌久违地感觉呼吸有些不畅。
　　对于成为了守护者，根本就不需要呼吸的赵煌来说，呼吸不过是个习惯性的动作而已。而让他感觉呼吸不畅，只有一种可能——
　　他久违地感受到了压迫感。
　　那是，附近存在足以对他的生命产生威胁的事物的感觉。
　　天花板上内嵌着的设计高端的灯组，将整个大厅照得宛如白昼。
　　一道道气息，在各层的走廊上若隐若现。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
　　能够吸引住赵煌的注意力的，始终只有那一道身影而已。
　　那道笔直地站立在大厅的正中央望着这边，如同19世纪的英国绅士一般的，挺拔而优雅的身影。

015  教授的推理和欢迎
　　一眼望去，那人的身体修长清瘦。
　　差不多二十来岁的年纪，鹰钩鼻，下巴坚挺，一副标准的欧洲面孔，身高约有一米八。
　　右手里自然地握着一个老式烟斗，左手则握着一根手杖。
　　一双水蓝色的眼睛，仿佛能够倒映出世间的真实一般，看到它的人，恐怕都会想到“睿智”这个词语吧。
　　身穿着设计古风的西装的他，如同将要参加某个正式的活动一般，打扮得很隆重。
　　可以说是帅气无比了。
　　“教、教授？您怎么会在这里？”
　　走在赵煌的前面，同样也看到了男子的贞德，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而男子，只是对这样的贞德笑了笑。
　　“你做得很好，贞德小姐。”
　　咚——
　　轻轻地抬手，随后将手杖敲下。
　　明明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这响声却清楚地在整个大厅之内回荡。
　　当响声退却的时候，整间大厅里鸦雀无声。之前在小声地互相聊着什么的“超人”们，此时全都严肃了脸色。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伊·幽，欢迎两位新成员的加入——以我身为伊·幽现任首领的身份。”
　　被称为教授的男子，脸上露出教科书一般的微笑，对着理子和赵煌轻轻颔首。
　　“——我提前推理到，你们会在这个时间到达这里。所以，便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到来。”
　　一句话，便改变了周围的气氛。
　　这，或许是一种独特的领袖气质也说不定。
　　他的话语，让人自然地想要去相信。
　　“只不过，没想到居然才第一次见面，就出现了我没能推理到的情况啊。”
　　嘴角缓缓勾起，眼睛闪闪发光。
　　这幅样子，简直像是遇到了某种让他非常感兴趣的事情一样。
　　直直地看向赵煌，男子的眼神让赵煌后背一阵恶寒。
　　这种眼神，简直就像是看穿了所有的秘密一般——
　　“没想到，本以为只是个来历不明但力量强大的超能力者的赵煌先生，居然根本就不是人类。”
　　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以短短的一句话，让赵煌的眼神凝固了。
　　【怎么……可能？！】
　　全身的肌肉差点因为这句话而绷起，赵煌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仔细地思索着自身的行为。
　　想来想去，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表现出了非人的性质？
　　明明为了不露馅，在有外人存在的时候他连灵体化都完全不做。
　　更不要说使用魔力了。
　　但是，为什么？
　　“哦，看来鲁邦小姐是知情的啊。这么一来，就又一次证明了我的推理的正确性。只要存在现场，卓越的推理甚至能够接近预知。比如，赵煌先生现在的无表情，才是内心的真实表现。我推测，你可能在心理方面需要治疗。”
　　伊幽也有专业的心理医生哦——煞有介事地以右手指了指上方，男子收回手来，抽了一口烟。
　　“从你的身体周围吹来的风，不包含任何气息，好像就只是普通的风一般。如果你是正常的人类，这绝对是不正常的事情。毕竟，人的身上总是会沾染各种各样的气味，完全没有任何气味是绝对的异常。”
　　但是，由灵体实体化而得到的身体，是不可能沾染任何气味的。
　　“确实，这也可以用超能力来解释，但是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出现过能够做到这种事的超能力。”
　　“类似的疑点还有许多，比如以我的超能力进行探测，你简直如同超能力凝聚成了人形一般，完全不具备任何生命的气息，却拥有着旺盛而强大的力量。”
　　“此外，根据与贞德小姐同行的情报员传回来的报告，我可以确信你使用的长枪现在就在你的身上——虽然我无法确定它的位置。”
　　洋洋洒洒地说了几点，男子确信着自己的话语，对着赵煌点了点头：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你加入伊·幽。如你所知道的那样，我们只负责培养超人。而非人，同样是一种【超人】。”
　　眼神变得凝重，赵煌终于理解到了这份危机感的来源。
　　面对这样一个能够看透真相的人，力量不能掀翻棋盘，那结果只能是受人掌控。
　　不过，对方目前没有表现出丝毫敌意。
　　现在，姑且还是安全的。
　　“推理……么。这么厉害的侦探，绝对不可能籍籍无名。按照最近遭遇到的人们的定律，你肯定也是某位伟人，或者伟人的后代吧？”
　　“定律，唔。看来你最近遇到的人，也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呢。这种能够被卷入事件的体质，可谓侦探的最爱啊。如果我现在还在干侦探，那肯定会招募你来做助手的。至于我的推理能力——”
　　温文尔雅的男子，如同在展示自己的成果一般，语气带上了几分调皮。
　　“——所谓的推理，其实只不过是一种逻辑分析的能力罢了。但是，一旦这种分析的准确率达到了百分之百，再沿着这种分析得到的结果继续分析下去，得到的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一定会发生呢？这就是【推理未来】，或者说，预知未来了。”
　　“而我的推理准确率，一直都是百分之百，常年来，这份推理能力早就发生了变质。我将这种新的能力，称为【条理预知】。”
　　说到这里，他对着赵煌笑了笑。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赵煌先生。我虽然喜欢推理，却不喜欢将世间的一切都解答完毕。”
　　这种笑容，或许就是“愉悦”吧。
　　“——没有秘密的话，身为一名侦探，可是会无聊死的。”
　　能够自然地说出这种话，究竟需要多大的魄力呢？
　　这就如同他在宣言，只要他想的话，世界在他的眼前没有秘密一般。
　　能够露出这种姿态的，只有可能是真正的伟人，而不是接手了荣耀的后代传人。
　　不过，这倒是没法对赵煌起到什么威慑作用就是了。
　　如果他真的能够推理出赵煌的正体，或者推理出阿赖耶识的存在，那才是真的厉害。
　　不过，真要是变成了那样，赵煌可能会多出一个同事来。
　　“不过，我这个人，明明已经是书籍和电影的老题材呢，看样子赵煌先生却完全不认识呢。——现在，我需要久违地做一次自我介绍了。这种机会，可是十分难得的。”
　　说到这里，他特意顿了顿，然后语气正式地开口道：
　　“——初次见面。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016 教授!无与伦比的重要性
　　夏洛克·福尔摩斯。
　　这个名字，赵煌确实是有些陌生的。
　　不用惊讶，想想他的出身。
　　你能指望一个孤儿院出身，学业只进行到初中毕业，爱好还是英雄故事的少年，能够对一个19世纪的英国侦探故事的主角有多少了解吗？
　　但是，对于这个名字，赵煌也不是完全陌生的。
　　同样，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的脑海里，确实有着符合这个名字的一个存在的记录。
　　那，就是身为英灵的福尔摩斯。
　　不过很明显，虽然这边的福尔摩斯就是本人，也绝对不会是那个英灵生前的姿态就是了。
　　赵煌心里已经隐约有点察觉到了，他所知道的那些英灵，很有可能也只是来自于某个世界，并不是在所有世界都有一模一样的存在。
　　所以，即便名字和事迹都几乎一样，仍旧不可以混为一谈。
　　他们，是不一样的存在。
　　“唔，即便说出了名字，也没什么反应么。这种对待，还真是有一百多年以上没有感受过了。意外地有新奇感呢。”
　　挑了挑眉，福尔摩斯的眼里涌现出好奇之色，但随后又消失无踪。
　　“不过，这就不是应该继续探究的事情了。”
　　“再次重申，欢迎两位的加入。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伊幽的一员了。”
　　……
　　当福尔摩斯离去之后，笼罩在大厅之内的气氛也变得松散起来。
　　上方走廊之上三三两两的“超人”们，恢复了叽叽喳喳的谈天状态。
　　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新成员加入而已，根本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
　　自视甚高的“超人”们，甚至连认识赵煌和理子的兴趣都没有。
　　如果他们两个的力量和价值达到足以被认知的程度，那到时候自然会认识。没有的话，那就不值得认识。
　　仅此而已。
　　“呼，没想到【教授】居然会亲自来迎接什么的……”
　　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贞德转过身，仔细地打量着赵煌。
　　“非人类什么的，完全看不出来诶。”
　　“看不出来才是正常的吧？起码我自己是认为我是人类的。”
　　赵煌叹了口气。
　　幸好伊·幽的成员里非人类也不少，这才不显得他特殊。
　　要知道，所谓的特殊和突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
　　引人注目就意味着麻烦会包围而来。
　　“好吧好吧，我会注意把你当成人类对待的。那么，理子，赵煌，请跟我来，我先替你们安排一下住处。”
　　会意地点了点头，贞德四处看了看，选了一个方向走去。
　　这个大厅里除了直线贯通的两个主要出入口，在墙壁的各处也有着门洞。
　　进入门洞，踏上螺旋的楼梯上到二楼，钢铁的颜色再次充斥了视野。
　　“赵煌哥哥……我有些害怕。那个人，真的是那个福尔摩斯吗？他要是真的还活着，得有150多岁了吧？”
　　拽了拽赵煌的衣角，理子小声地说着悄悄话。
　　自从踏入这艘核潜艇，理子就没有松开拽着赵煌衣角的手。
　　被冷色调的钢铁包围住的环境，实在是无法给人带来安全感。
　　而福尔摩斯登场时的压迫感，更是让理子完全不敢说话。
　　所以，直到现在，理子这才放松下来。
　　“没想到，理子也知道他的事情。他的知名度也太高了吧？”
　　这下子，赵煌真的是有些惊讶了。
　　理子可是刚刚度过了几年的监禁生活，这样的她都知道，也就意味着从小就听过他的故事。
　　能让小孩子都熟悉的侦探故事，那得是什么传唱度？
　　耳熟能详，家喻户晓？
　　那么，不知道他的事迹的赵煌，的确会显得非常特异。
　　一般来说，为了不让交谈出现障碍，在降灵的时候，从者都会得到当前时代的常识和语言。
　　但是，赵煌却对这个世界的福尔摩斯真的没有多少了解。
　　硬要说相关知识，也就只有一条。
　　福尔摩斯，是这个世界的一种名为“武侦”的职业的起源。
　　“教授真的就是那个福尔摩斯。我理解你的惊讶，理子。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惊讶。”
　　到最后，还是贞德给出了回答。
　　“教授他，堪称是活着的传奇了。连他这样的存在都有，理解了伊幽的强大了吗？”
　　最后，还不忘炫耀一番。
　　看来，伊幽的存在，确实让每一个加入者都与有荣焉。
　　这也算是一种独特的凝聚力了。
　　“活着的传奇……吗。如果这件事被世人知道，说不定会造成恐慌？”
　　摸了摸下巴，赵煌随口说道。
　　“他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不仅一直活到现在，外表仍旧非常年轻，甚至还成为了可能是世界上最大最可怕的犯罪组织的首领。这种强烈的反差，绝对能够让信仰都崩塌吧。”
　　虽然只是随口一提，但这绝对不是虚言。
　　知名度越高的人物，越容易成为汇聚希望和信仰的对象，已死的传奇人物就更不用说了。
　　一旦这个事实被推翻，因此而崩溃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哒、哒。”
　　走在赵煌身前的贞德，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来，脸上一副非常严肃的表情。
　　“教授的存在，对于伊幽和世界来说都非常重要。若是没有教授加以约束，你能否想象，一个聚集了几乎世界上所有知名伟人及伟人后代的组织，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完全被放任自由，不遵守任何国家的道德或法律，只是凭借自己的喜好去挥洒力量……那样的世界，只能用混沌来形容了吧。”
　　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贞德的眼神里出现了几分恐慌。
　　“即便是有着教授存在的现在，伊幽的内部也存在着不可避免的分歧。我之前也和你们提到过的吧？那就是我们钻研派和主战派。”
　　“而主战派，就是主张以超人的力量统治世界的一群危险分子。他们的个人力量，甚至能够凌驾于数支满编制的特种部队之上。”
　　“正是因为教授以绝对性的强大约束着他们，现在的伊幽才会不被世人所知，只是安静地研究着力量。”
　　尚且年幼的贞德的双眼之中，充满了纯粹的崇拜神色。
　　PS:没想到能上推荐位……因为推荐位规则，笨淡在下推荐位之前要尽力保持双更了。
017 这里奉行等价交换
　　“幸亏这艘潜艇地方足够大，不然两个派系在一起还真是容易引起冲突。”
　　做完身份登记之后，贞德带着赵煌和理子行走在走廊之内。
　　不同于之前一成不变的钢铁之色，不知道从哪一段开始，走廊的装饰带上了明显的科幻色彩。各种明显凌驾于当前时代应有的科技水平的设计和装置，让赵煌叹为观止。
　　和这种科技水平类似的世界，在赵煌所知道的范围里，也就只有那个存在异能者的新世界了。
　　比起赵煌生前所在的世界，这种科技至少要领先三十年。
　　而这边，就是钻研派所占据的宿舍区域。
　　和仅仅只是做了简单的颜色喷涂的主战派的区域不同，这边更加给人一种超现实的感觉。
　　“空房间是203到210，这几间现在都没有持有者了。有喜欢的房间的话，那就直接在门把手上录入指纹就好。有需要的话，还可以在门附近的显示屏上录入虹膜数据。至于两位之前携带的行礼，随时可以到管理室200去取。”
　　说着，贞德停下了脚步。
　　“今天差不多就到这里吧，两位请一定要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就要帮助两位尽快融入伊·幽，得到力量了。”
　　点头示意之后，贞德转身离开。虽然她的脚步仍然平稳，但是仍旧能够被人轻易看出兴奋之意。
　　对于她来说，到现在任务就算彻底结束了。
　　成功带回了两位新成员，并完成了引路的工作，对她来说，明天开始也将是新的一天——她，第三十代贞德·达尔克，成为钻研派正式成员的一天。
　　和理子对视一眼，赵煌也放松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里的房间大概都是差不多的，挑个自己喜欢的号码就好。”
　　“你不挑吗，赵煌哥哥？”
　　理子歪了歪头，她敏锐地听出了赵煌的意思。
　　“当然，”赵煌点了点头，身体一点点化为红色的粒子，“我可是从者，不需要单独的房间。”
　　需要休息的话，直接灵体化就好。
　　某种意义上，从者也确实挺省事的。
　　没有衣角可拽的理子，双手抓了抓空气，怯生生地捏住了自己的裙子边。
　　左右看了看，她走到了204的房门前。
　　4这个数字，对她来说是梦魇，也是在她心里刻印最深的数字。
　　没有犹豫，少女抬起小手，握住了门把手。
　　推门而入。
　　……
　　次日，起床之后，理子模糊地揉了揉眼睛，呆呆地看了看四面都是钢铁的墙壁，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
　　以声音唤醒感应灯，简单地洗漱之后，理子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件新的裙子换上，踏出了房门。
　　根据被分配到的船内终端的指引，她很快找到了餐厅。
　　在她吃完早饭的时候，身穿简便裙装的干练少女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
　　“啊，贞德姐姐，早上好！”
　　转过头去，理子脸上露出笑容。
　　对于这个接引人，她还是怀有好感的。
　　毕竟，她给了理子一种对抗维拉德的手段。虽说这终究只是一种可能性，但是哪怕是可能性，对于理子来说也是值得去感激的一件事。
　　没有这个可能性的话，她的未来简直无法想象。
　　依靠赵煌什么的，理子从未心安理得过。
　　她不认为，自己应该接受赵煌这种无条件的帮助。
　　没有索求的付出，在她看来是错误的。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她已经如此认定了。
　　“早上好，理子。……唔，赵煌呢？他没有和你一起吗？”
　　微笑着和理子打了招呼，贞德四处看了看，却没能找到理应存在的另一个人。
　　“找我吗？”
　　点点红芒凝聚，赵煌出现在理子的右侧。
　　“唔？！……教授说得对，你果然不是人嘛。”
　　被吓得小小地后仰了一下，贞德故作镇定地长出了一口气。
　　不去看她发抖的小腿的话，还是能相信她一点都不害怕的。
　　“那个……赵煌？你不是鬼吧？”
　　张了张嘴，贞德小心翼翼地发问。
　　“当然不是。鬼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呢？我是灵体诶。”
　　“有什么区别啊？！”
　　“蹭蹭蹭”地后退了好几步，贞德惊恐地看着赵煌。
　　“噗，你别是怕鬼吧？明明知道吸血鬼的存在，还怕鬼吗？”
　　看到她的样子，赵煌不禁笑出了声。
　　“我、我才不怕呢！只是有点惊讶而已。咳咳。”
　　清了清嗓子，贞德做了几个深呼吸。
　　冷静下来之后，少女看向了面前的两人。
　　“因为两位的立场问题，钻研派决定直接将两位作为正式成员接纳。所以，两位从今天开始就可以享受所有正式成员的权力了——当然，对应的义务也是有的。作为超人培养机关的这里，可以看做学校没问题。但是，如同学校需要缴纳学费一般，这里也奉行等价交换。不能付出的人也无法得到。”
　　说着，贞德似乎是觉得隔着太远说话不太好，小心地往前走近了几步。
　　“理子的话，因为血统的原因，只需要配合钻研派的研究即可。毕竟，身为伟人之后的她，待在这里属于正常【入学】。所以，其实我本来还头疼过赵煌该怎么办。但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担心了。”
　　“鬼、鬼魂什么的，作为研究对象来说，简直没有更好的了！”
　　话语里带着颤音，贞德还是后退了一小步。
　　如果是鬼屋什么的，她当然一点都不会怕，毕竟，她虽然年幼，可也绝对不是普通人。但是，真正的鬼，呵呵……
　　“研究……么。钻研派也做人体实验吗？”
　　赵煌挑了挑眉。
　　“不，严格来说不是这样的。其实，无限之罪维拉德，在加入伊幽后提出过一种设想。”
　　贞德缓缓摇了摇头。
　　“他以他自身的存在形式为基础，试想过将所有的超人的能力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如果这能够成功，那身为完成品的那个超人，将会是整个伊幽的最强者。”
　　“作为结果来说，他的设想成功地吸引了钻研派的主意，并且立刻得到了实行。而成品，自然也得到了。那种力量，不仅仅是最强，甚至足以以一人之力压制住整个伊幽。”
　　听到这里，赵煌明白了贞德指的是谁。
　　“那就是教授，是吗？”
　　“对。所以，两位需要付出的最初的代价，其实就是配合钻研派的研究，尝试从两位身上得到各自独特的【超人因子】。”
　　贞德点了点头。
　　所谓的“超人因子”，即便她不做详细解释，也不难猜测。
　　那就是，“超人”的力量的来源。或许是基因，或许是某种独特的物质。得到那个的话，就有可能复刻对应的力量。

018 赵煌的学习目标
　　“你……也被研究过了吧。”
　　赵煌打量了下贞德。
　　少女既然已经“入学”，以她贞德后人的身份，估计是被研究过了。
　　“当然。我的力量，教授也成功得到了。”
　　贞德大方地点了点头。
　　“……是吗。”
　　赵煌虽然不知道贞德的力量，却知道了钻研派的手段。
　　能够将一个人的力量通过科技复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还能维持对象的身体不崩溃。这种技术已经不是他可以理解的了。
　　赵煌虽然对自己的存在形式很自信，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怕被得到一点点新东西，也可能会改写这个世界的超人的力量水平。
　　而且，被研究就意味着需要离开理子。对于从者来说，无法确认御主的安全情况可是严重失职。
　　所以，赵煌决定不配合研究了。
　　“理子就按照规矩来吧。至于我，只能寻找其他的方法了。”
　　确定了想法之后，赵煌摸了摸理子的脑袋。
　　能看到小姑娘变强，以自己的双手握住未来，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你不愿意配合研究吗？”
　　贞德歪了歪头，她不明白赵煌为什么要拒绝。
　　能够知道身体的构造，自然也就能知道可以适合什么样的力量。这样，才能对变强的方向进行科学的指导。
　　所以，伊幽才能速成超人，即便年龄不大，也能让人拥有不小的力量。
　　“研究我是没有意义的行为哦？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研究的，”摊了摊手，赵煌转移了话题，“比起这个，还有别的交换的方法吗？我可不想因为毫无付出而被驱逐出去什么的……远离理子，可是绝对不行的啊。”
　　“唔……我想想。”
　　皱起眉头，贞德仔细地思索起来。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方法。从任务部那里领取派系的任务；或者接受某位成员的委托，一般是当陪练；此外，承包一些杂务也是一种手段呢，虽然效率非常低下。”
　　很快，少女就给出了三种选择。
　　作为一个犯罪组织来说，这三种选择还真是意外地宽容。
　　可能，这也和钻研派的成员不全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有关吧。
　　赵煌才不信，主战派也能这么和谐。
　　伊幽这个组织的“犯罪组织”的名头，恐怕大部分都是主战派带来的黑锅。
　　搞事最猛的，应该就是这群打算统治世界的人了。
　　“谢了，贞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心里打定主意，赵煌忽然期待起接下来的生活。
　　身为一个守护者，他曾经一度认为自己只有得到修正点数才能变强，但是经过新世界的几天，冷静下头脑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了。
　　一个强者，强的绝对不会只是身体素质。
　　力量，迅捷，技巧。
　　这三者，堪称是构成一个战士的基础。
　　修正点数能够给予赵煌的，只有力量和迅捷这种体质类的东西。
　　而技巧，要么在生死之间磨炼，要么自己想办法学习。
　　【伊幽，搞不好真是一个适合我的学校。】
　　要是能够在这里习得赵煌一直以来都没有学过的系统化的枪术，那赵煌不仅可以在实力上更上一层，也能够摆脱战斗时习惯性杀人的恶习了。
　　这一点，是他这个速成守护者身上最大的缺陷。
　　不然，一旦回到新世界开始排名赛，他万一进入状态，之后流畅地把人给杀了，那该怎么办？身体的本能，可没那么容易抑制。
　　赵煌姑且还是认为自己是个好人的，所以他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
　　在新世界暂时无法给予他类似课程的状况下，伊幽的存在简直如同一场及时雨。
　　“赵煌……看在我们的交情上我要提醒你，如果你选择那些方法的话，很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攒够足以得到高等级的能力的贡献哦？”
　　“谢谢你的好意，贞德。”
　　对于贞德的话语，赵煌只是温和地笑笑。
　　高等级的能力？
　　只要那是以基因为载体的力量，他就绝对不可能得到。因为，身为从者的他根本没有肉体。
　　所以，只要能够磨炼技巧，补上这个短板，他就满足了。
　　……
　　从上午开始，简单地熟悉了一下路径，理子便跟着贞德去了钻研派的实验室。
　　而赵煌，则是拿着贞德画给他的“地图”，寻找着任务部的位置。无论是派系任务还是委托亦或者杂物，全都要在任务部进行登记。贞德的劝诱任务，就是在那里进行登记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贞德居然完全不会画画……”
　　拿着手里这张完全手绘的地图，赵煌叹了口气。
　　这张扭扭捏捏不可名状的图案，如果不是在起止点各自画上了火柴人，那恐怕会被人以为是古神的写实画。
　　弯曲而互相缠绕的线条，完全无法作为地图被认知。
　　还好，赵煌领取到的终端里存储着潜艇内可活动区域的地图。这地图唯一的缺点，就是完全没有标注各个区域的名字。甚至连色块的区分都没有，作为地图来说，算是最简略的一种了。
　　“唉，比照一下的话，总会有办法的吧。”
　　于是，赵煌便艰难地开始了舰内探索。
　　一路上，赵煌与不少人擦肩而过。
　　这些人的身上，携带着完全不同于普通人的特殊气场。
　　要说的话，就是昨天福尔摩斯的气场的几倍弱化版。
　　【这些人，全是伟人之后？】
　　不愧是伊幽，真的收集了不少人才。
　　暗自感叹几句，赵煌见他们之间互相无视，也就没有上去打招呼。
　　所谓的超人，都是一群怪胎。
　　各自内心中的高傲，让他们不屑于和弱者谈话。
　　只有被他们认可的对象，才能和他们相处。
　　还好，任务部距离餐厅不算太远，赵煌没多久就找到了地方。
　　说是任务部，那里也完全不像是什么部门。
　　除了一台孤零零的挂在墙上的显示屏外，什么都没有。
　　毕竟，这里除了“天才”们就只有维修人员，怎么可能有人来搞什么任务部嘛，放台终端在这里就很给面子了。
　　按下按钮录入指纹后，终端机便收到了网址。
　　“这还真是便利。”
　　已经见怪不怪的赵煌，打开局域网的网址，缓缓浏览起来。

019 两人的进展
　　“唔……差不多都是这种任务么。”
　　浏览完派系任务之后，赵煌毫不犹豫地切换到了其他页面。
　　所谓的派系任务，就是以伊幽的名义，为自己所属的派系谋求福利。
　　比如，像贞德那样，去外界拉拢人才，只要操作得到，一般新加入的成员都会选择钻研派。可惜，这种任务没有明确的拉拢对象，完全靠接任务的人自己去找。这个任务，赵煌短期内做不了。
　　比如，去外界实验钻研派研究得到的武器或者药物的作用。这种任务的性质已经类似恐怖袭击了，赵煌是绝对不可能选择的。
　　比如，加入某个实验的课题，为研究出力。这需要大量的相关知识，绝对不是赵煌这个初中毕业程度学历的人能够胜任的。
　　所以，赵煌果断地放弃了派系任务。
　　除了派系任务之外，还有着记录派系内成员的委托的页面。这一页上的要求千奇百怪，而且有好多明显就没打算被实现，因此，赵煌粗略地浏览之后，也只能宣告放弃。
　　“暗杀美国总统？伊幽难道是暗杀组织吗，居然还有这种委托？”
　　无奈地摇了摇头，赵煌只能看向最后一个页面。
　　那个页面，是点选申请负责杂务的页面。
　　一般来说，这个页面的存在毫无意义。毕竟，船上的成员可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天才，怎么可能去干什么杂务呢？丢脸掉面子还浪费时间！
　　但是，这个页面一直没能废弃，足以证明它的存在还是有必要的。
　　钻研派顾名思义，主流是对力量的各种科学研究。
　　而一般来说，实验这种事情，需要大量的经费。
　　所以，如果缺钱了的话，就可以选择负责杂务，进而以贡献换取金钱。说白了，和兼职也差不多。
　　“结果，来到了这里，做的事情和在外面也没什么两样嘛……”
　　挠了挠头，赵煌点击了“申请”选项，然后便顺着契约的感知，朝着理子的方向走去。
　　“希望我的时间，不是全都用在杂务上了吧。”
　　……
　　潜水艇内的生活，如果没有某种明确的目标的话，还是挺压抑的。
　　毕竟，无论何时四面都是钢铁的环境，在心理上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所以，很多人最初都是不适应的。
　　不过，赵煌和理子两人反倒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他们两人，一个不是活人，一个复仇心旺盛，全都没心情去注意生活的环境。
　　结果，两人竟是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伊幽的生活节奏，迅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比起从杂务做起的赵煌，直接以自身血统进行等价交换的理子，几乎是如同坐火箭一般开始了加速式的力量提升训练。
　　最近的夜晚，赵煌总是能看到她金色的发丝隐约发出鲜红的光芒。
　　虽然都只是一闪而逝，但是要确认这不是错觉已经足够了。
　　体内流淌着的，从御主那边供应过来的力量也不是伪物。任何超常的能量都可以通过契约转化为赵煌可以使用的魔力进行供应什么的，老板的这一手，真是厉害。
　　这种现象，赵煌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却被灌输了对应的知识。
　　【超能力觉醒，么。】
　　对，这个世界，存在着超能力。
　　不过，这个世界的超能力，其实更像是一种笼统的说法。包括魔术之类的事物在内，所有的超常力量全部都被成为“超能力”。
　　所以，超能力的正体，估计也就只有持有者本人才知道了。
　　一旦觉醒了超能力，理子就相当于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之后，伊幽会认真地拿出培养超人的方案来。
　　所以，理子那边算是走上了正轨。
　　至于赵煌这一边——
　　穿过感应门，赵煌走入了一个纯白的房间。
　　四面均为抗打击材质构成的冲击墙壁，墙壁的内部还存在着光源。
　　这里，是专门进行实战对抗或者体能训练的地方。
　　房间本身只要提前预约就可以随意使用，算是正式成员的福利。
　　赵煌现在，便是提前了一天预约，进而得到了一整天的使用权。
　　打开终端，赵煌找到自己用整整一个星期的杂务劳动换来的文件，点击播放。
　　这是，一个过去的伊幽成员作为等价交换留下的枪术教学视频。
　　为了换取自身所需，他留下了自己所学全部的枪术。不过赵煌现在换到的，只是其中的基础篇而已。
　　“所谓的枪，使用方法就那么几种。拦、拿、扎、劈、崩、点、缠、绞、拨、挑、缩，不外如是……”
　　视频里，一个中年男子一脸严肃地解说着。
　　赵煌一边看着视频，一边张开右手，黑色的长枪便落到了他的掌心。
　　对照着男子的教学，他宛如一个初学者一般，缓慢地一挥一刺地练习着。
　　一直以来，他对枪的用法就只有刺，劈和挥，现在，他仿佛被打开了新的大门。
　　在实战中胡乱练出来的动作而导致的完全不正确的姿势、多余的肌肉发力，全都在练习中被修正。
　　乍一看，这些基础貌似没什么用。
　　但是，若是基础都不正确，想要进步几乎是不可能的。
　　嗖……飒！
　　换用了视频里的发力方式，赵煌的刺击带起了锐利的风声。或许，直到现在，他才总算能够发挥出能力值的正常水平。
　　错误的动作限制了发力。
　　接近人类极限的身体能力，绝对不只是他现在表现出的这样。
　　赵煌他，离自己数据上的极限，还有着一段距离。
　　“这可以说是现阶段的我最需要的东西了。不亏，真是不亏啊！”
　　找到了接下来的努力方向，赵煌只觉得，之前整整一个周的杂务，非常值得。
　　趁着现在处在伊幽的势力范围内，理子基本可以保证安全，赵煌干脆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锻炼之中。
　　每天都能纠正自己的不足，这样的生活，非常充实。
　　晚上，理子洗了个澡，香喷喷地裹着浴巾，猛地跳到了床上。
　　“嗯~~~感觉一天的疲劳都消失了呢！赵煌哥哥，你不去洗个澡吗？”
　　少女虽然不知道赵煌在哪里，但是她相信他肯定在自己的身边。
　　随着红色的粒子凝聚，赵煌出现在了理子的床边。
　　“我是从者，又不会变脏，怎么可能需要洗澡呢？”
　　“诶~”
　　拖长了尾音，理子不满地嘟起了嘴巴。
　　“难得人家还想帮你搓背呢！”
　　“哈？”
　　“理子啊，可是得到了很厉害的力量呢！一定是妈妈在保护我。”
　　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理子坐在床上，撑起身体，仰着头看向赵煌。
　　四面封闭的房间之内，她的一头金发无风自动。
　　红色的光芒包裹着发梢，金色的长发被理子操控着，自由地舞动起来。
　　挂在少女白皙的脖颈上的十字架表面，悄悄地闪过一道红光。

020 武侦（已修改）
　　“理子很厉害吧！”
　　骄傲地挺起了浴巾包裹下的花苞，少女的眼睛里暗藏期待。
　　见到她这幅样子，赵煌也柔和了表情。
　　他伸出手，缓缓抚摸着理子的小脑袋。
　　“好孩子，你是最棒的。”
　　他知道，现在的理子最需要的就是认可和夸奖。
　　过去，赵煌见过和她有着一样眼神的孩子。
　　她们都是缺爱的可怜人。同样，都很自强。
　　“嗯嗯，多夸夸理子也没关系的哦？”
　　眯起眼睛，少女享受着头顶的温暖触感。
　　若是别人，少女肯定不会让他们碰到自己的脑袋，但是，赵煌几乎等同于亲人，自然是另当别论的。
　　“看到你能实现自己的目标，我也很高兴啊，理子。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趁早说清楚的。”
　　“唔？”
　　眯着的眼睛隐隐张开，理子偏了偏头表达疑惑之意。
　　“理子，我估计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我是一个曾经以成为正义的伙伴为目标的人。所以，我不会放任身边的人走向歧途。谋求力量这件事本身没有任何错误，但是，绝对不能因为力量的强大而失去自控。”
　　看着小脸上失去笑意，同样变得严肃起来的理子，赵煌勾起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头：
　　“不用这么僵硬啦。总之，我希望你能在使用力量的时候问心无愧。我不会强求你去遵守什么法律，但是，欺负弱者和伤及无辜的人这两件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希望你能理解。”
　　说完，他对理子笑了笑，再度灵体化。
　　以理子的早熟程度，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的。
　　现在的赵煌，只想成为一个能够保护重要的人，帮助无力的人的人。所以，他才会对理子说出那样的话。至于法律，那纯属无可奈何。
　　存在本身已经是黑户的理子和赵煌，在加入伊幽之前又不是没有和法律打过擦边球。
　　比如偷渡什么的。
　　“欺负……弱者。理子，一直处于被欺负的范畴呢。”
　　双手握住了挂在脖颈上的十字架，宛如像是对着谁祈祷一般，理子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呼……”
　　没几分钟，她就陷入到熟睡之中。
　　一天天高强度的训练，以她营养还处于不良范畴的身体，能够不累倒都是意志力强的表现了。
　　嗡~
　　红色的粒子再度在室内凝结，赵煌坐到了理子的床边。
　　帮少女掖好被子，再一点点地按着被子抽出浴巾，之后顺手把床头灯关上。
　　最近的晚上，赵煌几乎都在重复这个工序。
　　疲惫的一天的夜晚，洗完澡之后的昏沉沉的感觉，太容易让人睡着了。
　　无声地走到狭小的卫生间里，赵煌关上门，悄悄地把浴巾洗了出来。
　　之后，他关好灯，再次灵体化。
　　“晚安，理子。”
　　一夜无话。
　　第二天，赵煌带着终端，通过潜艇侧面的楼梯，上到了一般不会去的三层。
　　三层没有多少人，冰冷的灯光照到钢铁的墙面上，映出赵煌的面容。
　　这里，他还是在做杂务的时候才来过。
　　对潜艇内配置没有多少兴趣的天才们，甚至有可能存在不知道三楼有什么东西的家伙。
　　“若是一次都没来过，那绝对是吃亏了吧。”
　　缓步走到走廊的尽头，赵煌以指纹打开门，进入其内。
　　若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里的话，那应该是“图书馆”了吧。
　　一排排的书架，在这个如同大厅一样宽广的房间里排布着。
　　房间的侧面，有着一个个玻璃隔开的单间。
　　单间内放置有连接着局域网的电脑。
　　今天赵煌来到这里，是为了查询“武侦”相关的资料。
　　他之所以会这么做，还要从早上的对话谈起。
　　……
　　“理子，你现在都在学习什么啊？”
　　在理子吃着早饭的时候，赵煌好奇地询问着。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训练，才能让一个营养不良的少女在短短一个星期之内，就能像模像样地拥有正面击倒一个成年男子的技巧。
　　“理子啊，除了超能力的应用之外，还在学习成为一名武侦的知识哦？”
　　“武侦？”
　　这个词语，作为常识赵煌还是知道的。
　　它是伊幽首领——夏洛克·福尔摩斯所创立的职业。
　　在法律框架内(不排除少数例外)，解决个人或组织的委托，弥补警察的不足，维护社会和平的武装侦探，这就是武侦。
　　除此之外，赵煌对武侦就没有任何了解了。
　　“在聊武侦吗？对哦，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
　　清冷的声音，加入了两人的对话。
　　端着餐盘，贞德走到理子的身边，犹豫了一下之后，隔了一个位子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赵煌先生，如果你想要锻炼战斗技巧的话，不妨去学习一下武侦的知识。”
　　转过头来，贞德的视线虽然对着赵煌，但是双目完全没有聚焦。
　　“我们在这里的每一个伊幽成员，都是学习过武侦的知识作为基础的。在当今的世界，强大的武侦就是战斗力的象征。最强大的武侦，单人就能灭掉一个特种兵的大队，甚至一个小国。”
　　“哈？”
　　贞德的这句话，着实让赵煌吃了一惊。
　　按照她的描述，最强大的武侦的力量，岂不是相当于持有一个对军宝具？
　　亏他原本还以为，这个世界了不起就是科技比较发达，单人的力量还是有限呢！
　　以赵煌现在的能力值，不用宝具的话，战斗能力至多与s级武侦相当。
　　而s级武侦，在这个世界上可绝对算不上弱。
　　毕竟，除了位于顶点的，全世界只有七体的r级武侦（单人可以灭掉一个步兵大队，甚至是一个小国）之外，再就是他们s级的武侦了。
　　别忘了，如果是普通的枪械的话，对他这个灵体可是没有用的。
　　哪怕以他现在的身体能力还做不到格挡子弹，却也不可能被普通的手枪打伤。不过，也不排除这个世界的科技能做出什么奇怪的子弹伤到他。
　　毕竟，这个世界存在着非人类，说人类没有应对方法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为对武侦产生了好奇，赵煌才会来查询资料。
　　果不其然，这里有着武侦训练所需要的全部资料。
　　再怎么说，伊幽也是武侦创始人担任现任首领的组织啊。
　　不忘确认一下理子的状态，赵煌浏览起武侦的知识来。
　　如果有对他有用的部分，他肯定是要学习的。
　　难得有这么一个平台，不学就是浪费啊！
　　PS：今天算是腾出手了……绯弹原作的描述啥的就不谈了。姑且还是说一下，起点都市啥的，我根本就没看过，那些所谓的梗，我还得去百度才看得懂。
021 期中考试
　　自理子和赵煌加入钻研派，已经过去了半年。
　　钻研派不愧是研究力量的派系，对身体调养也特别有一套。
　　仅仅半年，理子的身体不仅恢复，还变得壮实了不少。就连胸前的花苞，仿佛都丰满了几分。
　　今天，两人在吃完早饭后，被穿着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身铠甲的贞德带着，坐上了艇内带有的小型潜艇。
　　这半年里，由于理子有时候会跟着钻研派的人一起出去，赵煌一般都会灵体化跟在一旁，所以两人倒也算是一起到过几次“外面的世界”。
　　理子的年龄还小，长时间不晒阳光会影响发育，不利于她得到力量。
　　此外，有些训练在相对狭小的潜艇之内是无法进行的，比如武侦的一些科目，所以理子几乎每半个月就能出去一次。
　　有时候是在美国的西海岸，有时候是在澳大利亚，有一次甚至去了香港。
　　在全世界，伊幽都留下了痕迹。虽然它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但是，它总是能找到一个可以临时接纳它的地方。补给和实战练习就是在这些地方进行的。
　　所以，赵煌逐渐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对于这个在光明一面的下面存在着非人势力的世界，足以威慑他们，让他们不敢打破人类社会秩序的力量是必要的。
　　而这个力量，就是伊·幽。
　　不属于人类和非人的任何一方，却持有着双方都不能无视的力量。
　　三角形的和平，就这么不稳定地存在下来。
　　福尔摩斯当初盗走东方号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国家势力的默许在内。
　　伊幽的存在，如履刀山。
　　超人们，是国家势力想要控制的对象，也是非人们想要赶尽杀绝的对象。
　　所以，他们才会聚集到伊幽这个避风港。
　　然而，人力时有穷尽。
　　就算福尔摩斯的推理能力再怎么好，力量再怎么强大，他仍旧没能阻止伊幽内部分裂为两个派系。
　　钻研派和主战派之间的分歧，近乎不可调和。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的对立只会愈发严重。
　　一旦福尔摩斯出了问题，伊幽就会瞬间分裂。
　　到了那时，非人们和与之对抗的人们，将会再一次站上世界的舞台。
　　剩下的和平时间，搞不好出乎意料的短也说不定。
　　“贞德小姐，今天还特意叫上我，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坐在理子的旁边，赵煌故作困扰地问道。
　　他灵体化跟在理子的身边这个行为，是一步暗棋，理子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正因为不被人知道才不会被针对。所以，他从来没有让人知道理子每次出行他都跟在身边。就连理子本人，都不知道他跟在身旁。
　　“按照惯例，今天原本是外出锻炼的日子，只不过，这次正好赶上两位加入伊幽半年，所以计划稍微有些变动。”
　　抚摸着放在大腿上的大剑的剑鞘，贞德的小脸上隐隐带着喜意。
　　这把剑，是她最近才刚刚得到的，一直很宝贝地带在身边。
　　伊幽的惯例，是所有成员每个月至少出行一次。如果因为一直待在船内而导致战斗力降低，那将是一件耻辱的事情。
　　赵煌这半年里，也因为这个惯例而跟着其他人出去过几回，不过对他来说，其实在哪里锻炼都没有什么区别。
　　“今天，我要代表钻研派，给两位做一下期中考试。”
　　从贞德的口中，说出了画风完全不搭的词语。
　　“期中考试？”
　　理子抬起食指点了点下巴，忽然恍然大悟道：
　　“啊啊，是哦！能力测试对吧，新成员第一年必须做的那个！”
　　抛开战力本就已经能够认证的那些新学员，也有一部分像理子这样加入时没有战斗力的成员。能力测试，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如果他们没能达到经过计算得出的能力提升结果，那就会被认为懈怠锻炼，进而遭到惩罚，并需要参加期末考试。如果期末也没及格，那他就会从伊幽“退学”。
　　这个考试，同时也是一种摸清手下成员战斗能力的手段。
　　“场地已经准备好了，至于考试内容……那就比较简单了。”
　　不知道贞德此时在想着什么，赵煌总觉得她有些跃跃欲试。
　　右手摸上大剑的剑柄，贞德勾起嘴角。
　　“击败我，仅此而已。”
　　“……”X2
　　一时间，赵煌和理子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理子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实战形式，因此心里有些不安；而赵煌，则是无语了。
　　击败一个13岁的小姑娘？
　　就算贞德有着超能力，体质上和经验上她也绝对不可能比得过赵煌。
　　这几乎没有悬念。
　　身为守护者，赵煌在试炼任务中杀过的人，比她认识的还要多。
　　“总之，好好准备吧。理子我很熟悉，因此就不多说了。至于赵煌……听说你换了不少枪术方面的资料？我很期待和你较量技巧。”
　　贞德眨了眨眼，对着赵煌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此时的她，竟是给赵煌一种战士的感觉。
　　“特意在技巧上咬字么。果然贞德你也明白，力量上是我占优。”
　　“当然，能够打坏训练室的墙壁的肉身力量什么的，从我加入伊幽到现在你还是第一个！”
　　贞德心有余悸地说着，同时打量着赵煌的身体。
　　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副普通的肉体，能够发挥出那种程度的力量？
　　要想在训练室的墙壁上留下痕迹，那至少需要一吨的力量。
　　而这，放在人类身上可是世界顶级的水准。
　　如果说赵煌是所谓的“鬼族”也就算了，她们天生怪力，做到这种事情轻而易举。但是，赵煌身上根本没有丝毫鬼族的特征。
　　……贞德不知道，一吨根本不是赵煌的极限。
　　e等级的筋力，达到10就可以打出一吨的力量，而赵煌，数值达到了15。理论上，他能够打出一吨半的力量。若是能够达到19，那甚至能够打出两吨的力量。
　　只不过，赵煌现在还没能将发力做到最好，所以他才只能打出一吨的力量。
　　然而，这也比起他刚刚加入伊幽时自测的700kg要强太多了。
　　“赵煌哥哥好厉害！理子就算使用能力，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呢。”
　　“没关系的，理子才刚刚开始训练，以后肯定会变强的。”
　　“唔~理子不开心！”
　　无视了贞德，御主和从者就这样进入了两人世界。
　　小型的潜水艇逐渐浮出水面，陆地，就在眼前。

022 冰之魔女
　　“到了哦，就是这里。”
　　将潜水艇停下，以放在艇内的迷彩防水布将其遮盖，贞德留下一个标记，便立刻带着赵煌和理子两人出发。
　　这里，是一处私有地，接近夏威夷的无人岛。
　　由于福尔摩斯建立了武侦制度，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持有非人能力的存在们的活动范围，因此世界上有不少的国家时至今日仍旧保留着贵族的名分和家系。
　　所以，贵族的财力和关系网之大，也就不难理解了。有的家系，甚至在财力上可以与小财阀抗衡。
　　其原因，则是这些贵族的家系里存在着成为了武侦的成员。
　　强大的武侦接到的高额委托，甚至能够一个任务几百万美金。
　　所以，即便没有什么像样的家族产业，贵族的有钱程度仍旧难以想象。
　　买下一个无人岛什么的，也就不值得惊讶了。
　　“这个岛，是钻研派的一名成员私有的无人岛。不过，为了得到某些资源，他将这个岛换给了派系。”
　　走在以砖石粗略修缮过的小路上，贞德做着解说。
　　“自那以来，这个岛就成为了钻研派内部进行大型实验或者新人考试的基地。有些成员为了进行需要室外环境的实验，甚至直接住在了这里。”
　　“而我们今天，并不与那些成员接触。在岛的东面，有一处开阔的地方，是专门划给新人考试用的。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说着，贞德等人穿过小树林，来到了一条约有五米宽的溪流之前。
　　“越过这条小溪就到地方了。尽量不要沾水哦，沾水可是会扣分的。”
　　对着两人笑了笑，贞德缓缓迈出左脚。
　　一阵寒气，莫名地从理子和赵煌两人身边刮过。
　　飞舞闪烁，如同宝石一般反射着阳光的白色颗粒打在了两人的身上。
　　“咔嚓嚓——”
　　随着贞德一脚踩下，从她落脚的地方开始，白色覆盖了水面，在水面上延伸出一条道路。
　　那是，厚实的冰晶做出的路面。
　　空气中飘舞的颗粒，是魔术制作出来的冰尘。
　　这，就是贞德的【超能力】。
　　属性冰，拥有冰之秘术的魔女，贞徳·达尔克。虽然年仅十三岁，却也已经不容小觑。
　　就算赵煌在体质上凌驾于她，若是不注意一点，也极有可能被她以冰魔术坑到，进而受伤。
　　从容地走到小溪的对岸，贞德优雅地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看向理子和赵煌两人。
　　他们，打算如何利用自身的能力，不沾水地来到这边呢？
　　最先行动的，是理子。
　　她仰起头，四处看了看。
　　脚下的无人岛，虽然被伊幽的成员开发了一部分地区，但是大部分区域仍旧保持着原本的生态。生长在溪流两岸的树木，枝叶茂盛，洒下一片阴影。
　　丝丝阳光，只能从枝杈的缝隙处落到地上。
　　这密集的叶幕，几乎可以视作连在一起。
　　心里有了主意，理子将左手伸进领口，拿出了她从不离身的那个十字架。
　　“啾。”
　　亲了一下十字架上镶嵌着的红色晶石，理子对着赵煌笑了笑：
　　“那，理子先过去啦，赵煌哥哥！”
　　“哦。让我看看你的成长吧，理子。”
　　找准了树，理子迅速跑过去，没多久便爬到了树杈上。
　　“出发！”
　　喊了一嗓子给自己打气，理子的头发忽然亮起了红色的光芒。
　　到了伊幽也没有修剪过的一头长长金发，如同化为了理子的手臂一般，在理子猛地跳向溪流的方向的同时伸出，在她落到树枝下方的时候紧紧地勾住树枝一荡，少女便如同人猿泰山那般飞向了溪流对岸。
　　索性树的高度只有三米，理子以五点落地法，灵巧地打了个滚，无伤着地。
　　看完这一切，赵煌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理子会利用自己的超能力快速修剪树枝做个木筏划过去啥的，没想到会是荡过去……
　　摇了摇头，感叹想象力的匮乏，赵煌径直冲向了溪流，随后在边缘处猛地跃起，一步便跨越了五米的距离，到达了对岸。
　　助跑跳远五米，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是这样么。”
　　叹了口气，贞德转过身去，继续带路。
　　早在知道赵煌能够以肉体力量打坏训练室的墙壁的时候，她就怀疑会是这样。
　　【这么看来，他果然是属于身体强健的那种类型？也没有学习过热武器用法的记录，那么，他应该是以近战作为主要手段。但是，也不排除他隐藏了什么。】
　　这个结论，要得到其实一点也不难。
　　毕竟，贞德作为考官，可以查询赵煌和理子的学习记录，自然也就知道两人都学习了什么。
　　一路向东，景物逐渐变得不同了起来。
　　焦痕和子弹壳随处可见，尖锐的砂石一不注意甚至可能划破鞋子。
　　被烧灼的树木，带着焦黑的躯体不屈地屹立着。
　　这里，拥有着战场的味道。
　　随着视野逐渐变得宽阔，三人穿过树林，来到了阳光照射下的空地。
　　“就这里吧，这里地方足够大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贞德停下了脚步。
　　“赵煌，理子，我——第三十代贞德，是你们今天的考官。”
　　神情变得严肃，贞德一边说着，一边几次后跳拉开了距离。
　　“虽然你们一次也没有问过，但是只要熟知先祖的故事，那你们一定会抱有疑问吧？”
　　“圣女贞德明明死于火刑，为什么还能有后代流传？”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那不过是个替身罢了。我的祖先，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被杀死。我们一族是策士，先祖虽然伪装成圣女，但是真实身份是魔女。我们一直将那份真实隐藏在历史之下，将荣耀、名字和智慧代代相传。”
　　簌~
　　呼出一口寒气在空气中凝结出冰粒，贞德的表情变得冰冷。
　　“不过，我们的先祖也确实差点因为火而离开人世，所以我们一族才会代代研究这份力量——而其结果，你们应该已经理解了。”
　　持有超能力的伟人后代。
　　这，就是被称为冰之魔女的贞德。

023 两人的测试
　　“那么，先从理子开始吧。”
　　以左手摸了摸背着的大剑的剑柄，贞德示意理子先进行“考核”。
　　“明白。”
　　小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兴奋和紧张，理子微微掀起裙摆的两侧，从绑在大腿上的枪套中摸出了两把手枪。
　　虽然赵煌很怀疑她那小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住两把手枪的后坐力，但是看她那一副熟练的样子，大概是没有问题的。
　　仅仅半年，她能达到什么地步呢？
　　对应着理子的动作，贞德也从身上摸出了一把手枪。
　　只不过，她的动作就没有那么熟练了。会用应该是会用，但是也仅止于此。
　　“虽然今天使用的都是染料弹，也提醒你换上了防弹材质的衣服，但是被打到的时候还是会承受相当的冲击力。总之，在被击倒之前击败我。来，理子！”
　　嘣！
　　黑洞洞的三个枪口里同时吐出火舌，两位少女不停改变着位置，朝着对方倾泻着子弹。
　　武侦身上总是穿着用一种名为TNK丝的材料制作的防弹服，所以子弹的打击除非命中要害或者没有被防弹材料覆盖的肌肤，不然无法对武侦造成有效的杀伤。
　　由于武侦的立场问题，伤人行为都会被舆论泼脏水，更不用说杀人。所以即便所属的国家或地区不是那个立法不允许武侦杀人的日本，武侦也少有敢杀人的。因此，在武侦之间的近身战之中，手枪无法成为一击必杀的武器。
　　如果在技术上势均力敌的话，甚至要靠子弹的数量决出胜负。
　　不过，贞德和理子的年龄都还不大，即便作为内衬穿着防弹服，那也扛不住一发子弹的冲击力。所以，她们才会采用特制的弱冲击染料弹。
　　身上的染色位置超过三处就算输——变成了这样的规则。
　　叮，嘣，啪！
　　以自身的手枪作为硬物去撞击，妨碍对手的射击线路；以肘击和腿部的攻击干扰对手的站位，乃至影响下盘平衡；以子弹打击要害之外的部位以求杀伤。
　　在极近的距离上，手持着长距离的“剑”的两位舞者，不断互换位置，辗转腾挪，跳出了充满硝烟味道的舞蹈。
　　幸亏贞德在铠甲之下穿着黑色的TNK防弹服，不然以她那种铠甲的设计，她身上几乎没几处可以射击的位置。
　　打完一个弹夹之后，两人同时拉开距离，更换子弹。
　　依靠着头发的帮助，理子硬是和只有一把手枪的贞德几乎同时更换完了子弹。
　　理论上来说，拥有两把手枪的理子优势更大，但是实际上，她的战斗经验明显不如贞德，好几次都露出了破绽。如果不是贞德只拿着一把枪，而且在使用上也不算熟练，那理子已经失败了。
　　不过，短短半年的学习能有这种程度，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进步了。
　　一直没用手枪和枪斗术之外的手段的贞德，在理子身上留下了两处染色后，被理子抢先在身上留下第三处染色，宣告了考试的结束。
　　“呼……好吧。理子，算通过。恭喜你了。”
　　“耶！我做到了！”
　　听到了结果的少女，欣喜的蹦了起来。
　　由于剧烈运动而变得红扑扑的脸蛋，如同红苹果一般诱人。
　　另一边，贞德的小脸仍旧雪白，呼吸也保持着平稳。
　　在体力上，她要远胜过理子。
　　等理子蹦累了，坐到一旁的树下休息，贞德这才收起了手枪，看向了赵煌。
　　“接下来，就到你了呢。”
　　“我该测试啥？别告诉我也是手枪。虽然都有个枪字，但是那玩意我可不会用。”
　　看完理子和贞德的战斗之后，赵煌的情绪仍旧平稳。
　　她们两人的体质，都算是“少女”的级别，离等级e的评定还要远得很。也就是说，在筋力和敏捷上，无法威胁到赵煌。
　　所以，除非测试里有什么变数，不然赵煌是稳过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狡黠一笑，贞德的右手搭上剑柄，缓缓地将大剑抽了出来。
　　金色的剑鄂上铭刻着带有神圣寓意的花纹，银色的剑身反射着阳光，如同被施加了神圣的加护一般，凛然而不可接近。
　　“圣剑·迪兰达尔。这是我一族代代相传的圣剑。今天，我将和它一起成为你的对手。”
　　双腿分到与肩同宽，膝盖微微弯曲，重心下沉，贞德举起手中的圣剑，摆出了一个漂亮的起手式。
　　“嘿诶~有点意思了。”
　　赵煌也不含糊，右手一摊开，黑色的长枪便出现在了掌中。
　　不同于最开始刚得到职介时只有区区一米五的长度，现在的黑色长枪，其长度足有两米，枪身上也出现了如同缠绕在上面一般的暗红色纹路。
　　随着赵煌对枪的掌握日趋成熟，这把枪也逐渐展现出了真正的姿态。
　　长度的变化是在完成试炼之后，而花纹的出现则是在赵煌得到宝具之后。
　　现在的长枪，才算完全脱离了职介给出的通用形态，变成了独属于赵煌的真正姿态。
　　这，也是赵煌成为了一个及格的枪兵的证明。
　　“规则是你只能用出和我一样大的力量，纯粹以技巧战胜我。毕竟，你练的就是这个。但是，如果有什么超能力的话，那个不在限制范围之内，随便使用没关系。同样的，我也可以任意使用力量。”
　　嘴角勾起，贞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教授说，如果放任你发挥，那你只靠蛮力都能杀我好几次。所以，对你必须增加限制的规则。”
　　你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全力以赴吧？
　　说着这样的话，贞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唉，被说到这个地步，那还真是没办法了。”
　　原本，一旦进入战斗状态的话，那赵煌就会不论对手的外表将其击杀。
　　在试炼里，他可没少因为同情对方的外貌而被杀死。
　　但是，贞德毕竟不是敌人，倒也不需要做到那一步。
　　双手握住枪身，赵煌压低了重心。
　　肃杀的气氛，缓缓充斥了这片林中的空地。
　　某个瞬间，赵煌突然动了。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赵煌便跨越了五米的距离，突进到了贞德身前一米五左右的距离。
　　这个距离，不在她的斩击范围之内，却在赵煌的攻击范围之内。
　　对着睁大了眼睛的贞德，赵煌毫无怜惜之意，瞄准了她胸前的铠甲，一枪刺出。
　　就算真的击中，赵煌也能凭借那一瞬间的手感收手。
　　嗖——
　　枪尖撕裂空气。
　　以贞德的反应速度，架起剑来防御或者躲闪，都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她并没有惊慌，反倒像是早有预料。
　　“呼~”
　　樱唇轻启，刺骨的寒气从她的口中吐出。
　　空气仿佛拥有了质量。
　　枪尖之前的空气在吱嘎吱嘎的声音中凝结，然后被刺得支离破碎。
　　借着这个机会，贞德向着右侧一个垫步滑开，随后持剑冲向了赵煌！
　　一个错身，她便将赵煌纳入了自己的攻击范围。
　　PS:最近有点邪门，可能是传染期又到了，笨淡这一层宿舍楼所有男生都感冒了orz，眼看着今天笨淡也开始流鼻涕了。各位读者老爷们多多注意自己和周边人的健康状况，别也被传染了。
　　PS2：直到周五为止的更新全都已经上传定时了，不用担心我会请假……这次可是一口气掏空了存稿。
024 测试结束与来自暗处的袭击
　　呲啦——
　　点点火星，在贞德和赵煌的面前绽放。
　　不得不说，不考虑杀人的问题，只是在同样层面上较量技巧的话，贞德和赵煌还真是有得一战。
　　一个是自小学习家传的剑术，虽然实战经验不多但是基础牢固；一个则是野路子出身，刚刚学习了技巧不到半年，但是战斗经验丰富。
　　乍一看，仿佛双方各有优势。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唔？！”
　　猛地横过剑身，同时拼命地向着左后方侧身，刻印着不详纹路的漆黑长枪这才擦着剑身险险地从身边划过，如同野兽的獠牙拂过猎物的身体。
　　即便贞德的基础再牢固，须知没有经历过实战，一切都只是架子。
　　她几次想要进攻，但是全都失败了。
　　战斗的节奏，一直把握在赵煌的手中。
　　虽然技巧生疏，但是他的步法进退一直有序。
　　两人之间的距离，永远在一米五左右徘徊。
　　战斗到现在过去了半分钟，贞德没能做到哪怕一次有效进攻。
　　自认为经验丰富的猎人，却没有发现猎物才是经验丰富的一边。
　　【这样不行！】
　　弹开毒蛇一般的长枪，擦着攻击的距离惊险地后撤，贞德寻觅着换气的时机。
　　那个瞬间，她要打开局面。
　　幸亏留下了允许使用超能力的规则，不然她只能毫无作为地认输。
　　其实，现在就判定赵煌已经赢了也不是不行。
　　他和她，明显不在一个等级上。
　　但是，贞德今天就较上劲了。
　　她不信，赵煌这个“鬼”没有点特别的力量。
　　逼出这个力量并采集数据，就是钻研派给予她的委托。
　　双手握紧剑柄，无色的冰之魔术每呼吸一次便在剑身上展开一分。
　　贞德的“超能力”就算冠以冰魔术之名，她使用的也不是魔力，不然赵煌绝对不会毫无感知。
　　突然，贞德一改守势，以臂甲挥开漆黑的枪身，矮身钻过枪身下的空隙，随后冲向了赵煌。
　　左脚踏出，冰层悄无声息地侵蚀周围的地面。
　　在这个世界，超能力者的评级是以“G”的个数来评定的，数量当然是越多越好。
　　目前世界最强的超能力者，其能力的评级约为G25左右。
　　而贞德的超能力，评级为G6。
　　在五米宽，流速不快的溪流上做出20公分宽度，长五米的冰面——这基本就是贞德现在能够做到的最大输出。
　　超能力这种东西，抛开天赋不论，多用用还是能够变强的。贞德年龄还小，做到这一步虽然远远比不过那些天才，但也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咔嚓！”
　　赵煌的右脚，被冰层爬上。
　　“？！”
　　脸上做出惊慌的表情，赵煌慌忙地将枪身横到身前，打算架挡贞德势大力沉的劈斩。
　　“得手了！”
　　吐气开声，贞德的斩击重重地轰在黑色的枪身上。
　　寒气逸散，一层薄冰飞快地包裹枪身。
　　迫不得已，赵煌松开了握住枪的双手。
　　眼看着，贞德将要取得胜利。
　　赵煌，勾起了嘴角。
　　原本就负责承担重心的右脚，冻住了正好，继续承担重心即可。
　　左脚翘起脚尖，如同钩子一般一触即回。
　　裹上无色冰层的长枪，滴溜溜地旋转着飞起，被赵煌握住。
　　断绝了和贞德的接触之后，枪身上的冰只是普通的薄冰，奋力一抖便碎落为冰渣。
　　手腕一扬，长枪拍打在贞德的手臂上，击弯了大剑的轨道。剑刃擦着赵煌面前的空气划开。下一秒，黑色的长枪便咬上了贞德的脖颈。
　　以赵煌的控制力，贴上了少女白皙脖颈的枪刃，竟是没在那肌肤上留下丝毫痕迹。
　　胜负已分。
　　赵煌不过是卖了个破绽，就将贞德最大的底牌逼了出来。
　　实际上，如果贞德能够沉得住气，在赵煌进攻的时候以冰魔术干扰他，效果会更好一些。
　　“唔……你也合格了。今天的考试结束。接下来，直到下午六点为止，可以在岛上自由活动。”
　　说完，贞德便赌气地寻了一处空地，挥起剑来。
　　在她这个年纪便能使用那种骑士大剑，在现代，这份体力超越了大部分同龄人。就连赵煌，在生前也是做不到这件事的。举起剑来乱挥没问题，想要如臂指使却是完全没戏。
　　一心寻求力量的理子，也不会放过在外实战演练的机会。
　　一顿软磨硬泡之后，她抓住擅长剑术的贞德，仔细学习起剑术练习的技巧来。
　　不只是双枪，为了证明自己，少女貌似还准备练习使用双剑。
　　——双剑双枪。
　　据说，这是理子打算证明自己而需要打倒的对象所擅长的技巧。
　　所以，理子打算将这里面包含的所有技术都学会。
　　一般来说，要想单独掌握这两者之一，那根本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将两者融汇贯通，那就不只是努力能够做到的了。有些事情，还就是对天分有要求。
　　赵煌不知道理子有没有这种天分，但是他不会去打击理子。
　　你想做的事情，我会在可以的范围内帮忙。这就是赵煌的想法。
　　对理子这种早熟的孩子，他觉得这才是正确的对待方法。
　　于是，赵煌便就近找了颗树，背靠在树上抱着枪假寐。
　　外界不同于伊幽之内，随时都需要警戒。
　　这与袭击发生的可能性无关，纯粹是一个从者的自我修养。
　　赵煌自问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一边分心干别的事情一边警戒，所以干脆就专心于警戒。
　　需要学会的知识，他都以灵体那不像话的记忆能力强行记住了，以后随时都能练，不差这一会儿。
　　“呜~”
　　林间的风吹动树枝，呜呜作响。
　　在热带气候的小岛上，这种穿林风还是很凉爽的——
　　“？！”
　　突兀地瞪大眼睛，赵煌一扬手便将长枪纳入手心，左脚发力转身，顺着察觉到动静的方向猛地将枪上挑！
　　“叮！”
　　耀眼的火花，在枪尖上绽放。
　　一枚子弹，在被枪尖挑中后弹开。
　　“是用了消音器吧，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维持着气息的平稳，赵煌压低了身体。
　　如同预备狩猎的野兽一般，他绷紧腿部的肌肉，做好冲刺的准备。
　　以他的敏捷，如果全力以赴的话，一百米的距离只需要四秒。
　　但是，他并没有立刻冲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在袭击者的人数不确定的现在，他只有待在理子的附近才能让他做到及时保护理子。

025 吸血鬼·维拉德
　　“发生什么了？！”
　　谨慎地举着武器，理子和贞德迅速靠近到了赵煌的附近。
　　互相背对着，三人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阵型。
　　这是在强袭科武侦的课本之中提到过的阵型，用于被包围且无法分散脱身时的防御。
　　一般来说，用出这种阵型就意味着处于不利的情况。
　　三人之间虽然分散，但也维持着一个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汇聚的距离。
　　对于询问情况的贞德，赵煌却没有回答。
　　皱起了眉头，他看向树林的另一端。
　　虽然那是阳光触及不到的阴影，却无法掩盖那种令赵煌熟悉的气息。
　　“杀气……吗。而且这种刺人的程度，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脸上的表情变得麻木了几分，赵煌不得不深呼吸来保持脸部肌肉的松弛。
　　他答应过理子，不再进入那种状态。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看向左前方的大树，赵煌压低枪尖。
　　听到他的声音，理子和贞德也不约而同地将手枪对准了那边。
　　在组成阵型之后果断换上了实弹的两位少女，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素质。由此可见，伊幽不愧是超人培养所。
　　“哎呀呀，真是令人作呕的味道。不过，为了你的基因，我就勉为其难地忍一忍吧。”
　　用着能够让听者如沐春风的声音，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意，一个青年踏着频率不变的脚步声，悠闲地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把老式的手枪。
　　由于存在形式的缘由，赵煌并没有特意去熟悉枪支的种类，所以他认不出来对方拿着什么枪。
　　但是，凭借着顺着风飘来的硝烟的味道，他能确定刚才那发子弹就是那把枪射出来的。
　　“或许是变异，或许是隐形基因的表达，无论如何，你这种没有优良血统又没有显赫背景的人，居然能够加入伊幽，教授也是老糊涂了。”
　　一头银发在脑后扎成马尾，脸上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
　　“但是，既然他认可你的存在，那就证明你的基因有研究的价值。我就把你也当做目标好了。”
　　如此说着，男子在距离赵煌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感到荣幸吧，赵煌。”
　　举着枪对着这边，男子微微抬起下巴，以轻蔑的眼神俯视着这边。
　　“你……是谁？”
　　架起剑，贞德见赵煌没有提问的意思，便主动开口。
　　“我？呵呵，这样啊。达尔克家的小姑娘也好，旁边那条私自逃跑的母狗也罢，都还没见过我啊。也是，毕竟这样的我也是刚刚转化完全没多久。就连人格，也还处于非常暧昧的阶段。”
　　以毒蛇般阴冷的目光从理子的身上扫过，男子右手持枪，左手深入了上衣的兜里，摸出了一支注射针。
　　“以现在这个人格和你们说话，可能会导致两边的记忆串联，这可非常不值得。”
　　说着，他“噗嗤”地将注射针插入了自己脖子上的血管。
　　看他熟练的动作，恐怕这样的事情没少做。
　　在理子愈发变得恐慌的表情下，他咧开嘴巴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对，就是这幅表情！绝望的表情、惨叫和悲鸣才是【他】最好的食粮！”
　　刺耳的笑声，让赵煌感觉似曾相识。
　　蓦地，他回忆起来到伊幽的契机。
　　那四个经验怪一般的吸血鬼。
　　“难道说……！”
　　结合他对理子的称呼，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无限之罪，维拉德！”
　　说出这个名字的贞德，声音里带着本人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面对组织的No.2，主战派的首领，她甚至连对抗的意识都提不起来。
　　——差距太大了。
　　以她的实力，连给对方杀的资格都没有。
　　或许再过几年，她的力量能够入对方的眼，但是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股淡淡的绝望，浮现在贞德的心底。
　　维拉德的嗜杀，她也是听说过的。
　　就算同属于伊幽，教授不在附近的话，也没有办法从维拉德的手中保下性命。
　　【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他！行踪被出卖了吗？】
　　明明已经特意瞒着主战派了，居然还是被得到了情报！
　　握紧了手里的圣剑，策士开动起自己的脑筋，却只能加深绝望的程度。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可利用的“势”的智慧，无法撬动天平。
　　“啊啊……啊啊……”
　　小脸失去了血色，理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看着他随着注射针里的黄色液体耗尽，体型如同气球一般吹起来。
　　曾经陪伴她日日夜夜的可怕噩梦，再一次化为了真实，来到了她的面前。
　　一瞬间，被正常的日常冲散的恐慌，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将意识彻底吹飞。
　　——大脑，一片空白。
　　撕拉撕拉……
　　笔挺的西装如同纸做的一般被轻易地撕破，野兽一般的黑色的浓密毛发，仿佛快进了生长一般布满了躯体，将膨胀起来的肌肉和骨骼给掩盖住。
　　在他上半身的皮肤上，宛如带有某种特别意义一般地白色花纹浮现出来。即便是毛发也没能将其掩盖。
　　这种变身，赵煌不是第一次见了。
　　某四个龙套，也这么干过。
　　不过，明显不如眼前这种变身具有冲击力。
　　身高如果拉直应该接近三米，就算如同猿人一般弯曲了腰背也有两米半以上的高度。
　　巨大的狼头，猩红的眼瞳。
　　四肢并没有异化，而是如同人类一般，不过长长的指甲尖利且锋锐。从人类的角度来看，他简直就像是在手上挂了短匕似的。
　　“Cemaifaci……不，现在该说德语。要说，Hallo。”
　　伊幽因为曾经是轴心国的组织，所以组织内通用着德语和日语。而之前赵煌和贞德等人说的都是德语，所以这头怪物将说到一半的话语停下，转而换成了德语。
　　和之前的四头吸血鬼不同，他即便完成了变身，智力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那四个吸血鬼在赵煌眼里只是区区野兽，但是眼前这个，毫无疑问是可怕的智慧生物。
　　能够冷静地打招呼，代表他的思维仍旧在运转。
　　不知道他是吸过了什么生物的血，声带貌似也受到了影响，说话的时候自己引起了共鸣，如同好几个人的声音同时说出了同一句话一般。
　　可怕的压迫力，席卷了林中空地的空气。
　　赵煌的身后，两位女孩的呼吸，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PS：修改语言上的bug，英语换成德语。
026 集成了能力的可怕存在
　　如同从某种束缚中被解放一般，维拉德惬意地活动了一下身体。
　　“虽说只是一个无能的次品，但是好歹也算给我造成了一点意外。不容易啊，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哦，鲁邦四世！”
　　张开嘴巴露出獠牙，巨兽一般的怪物嘴里泄出满含恶意的话语。
　　“作为这种娱乐的表扬，我才让你见识一下这一幕。虽说这种状态仍旧需要调试，但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怎么样，久违地见到我，是不是很怀念啊？放心，我马上就给你准备新的笼子。”
　　“……”
　　被噩梦和恐惧攥住了心灵，理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原本握住了枪的双手，也无力地松开。
　　看着两把精巧的手枪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怪物“呼噜噜”地鼓动着喉咙。
　　看他的样子，也许那是在笑吧。
　　即便种族是非人，现在的他无疑也拥有着独特的知性。
　　“理子？理子！”
　　贞德看了看维拉德，又看了看理子，果断放弃了无意义的警戒，跑到理子身边细声安慰起来。
　　面对维拉德那种等级的敌人，警戒与否根本没有区别。
　　“呵呵……钻研派新晋的小妮子么。你倒是继承到了几分才能。然而，你的祖先本身也不强。策士的力量在于智慧。当你亲身参与战斗的时候，你就已经废了。”
　　挑衅似的在掌中捏出一块人脑袋大的寒冰，随后一把将其握碎，维拉德从贞德的身上移开了视线。
　　福尔摩斯可能确实是各种能力集于一身的最强者，但是维拉德也不差。他使用的力量，分明就是贞德的魔术。
　　“嗯？居然不感到奇怪么……也是，你们应该是见过教授了吧。钻研派胆敢挑衅我，不可能没有他的授意。呵呵……一群呆子。圈养家畜有什么不对？让他们不用担心生存，还能帮助他们配种，让后代进化到更高的层次！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待遇，有什么不好？”
　　“你……就是这么看待人类的吗？”
　　握着枪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道，赵煌感觉心里涌上一股怒火。
　　这份感情并不是他“觉得现在该这么做”，而是真的发自内心，不假思索的感情。
　　“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凝视着赵煌，维拉德发自内心地笑了。
　　“我可是吸血鬼。人类对我来说是食物。就如同，你们养的那些肉畜一般。”
　　说着，维拉德抬起爪子指向赵煌。
　　“倒是你，据说也不是人类？来历完全没有，简直如同插入到这个世界一般，而且，还拒绝了钻研派的研究？”
　　明明是一张狼脸，却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
　　“杂种里面偶尔出现几个卖相不错的，也算是小小的惊喜。”
　　“……”
　　听完维拉德这番话，赵煌反倒突然不愤怒了。他的心灵，恢复了纯粹无机质的冷静。
　　他说的很对，吸血鬼和人类本就不是一个物种，那么，拿人类的道德观去要求它们，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所以，已经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必要了。
　　赵煌只需要，执行自己的正义。
　　保护重要的人，帮助无力的人。
　　身后的理子和贞德，就是他现在的保护对象。
　　“嚯~这种眼神，一百年前在鲁邦一世的身上也曾看到过。难道，你打算挑战我？”
　　“不。”赵煌摇了摇头。
　　红色的气焰在枪尖上点燃，他蓄力多时的双腿瞬间如弹簧般解放。
　　只一步，他就冲到了维拉德的面前。
　　“——我要杀了你。”
　　噗嗤！
　　裹挟着淡红色/气浪的黑色毒蛇，深深地钻入了怪物的心脏。
　　林间空地上两位女孩的呼吸，断绝了一个瞬间。
　　但随后，贞德就厉声叫道：
　　“没用的！快退开，赵煌！”
　　“！”
　　随着贞德的喊声传到耳边，赵煌也发现了眼前的怪物并未断绝生机。
　　“呼——！”
　　巨大的爪子从后退了一大步的赵煌面前刮过，带起几根断裂的发丝。
　　身为非人存在的吸血鬼，是能够正常伤害到赵煌的。
　　“啡啡啡，难道你认为我有要害吗？不要把我和那些废物相提并论。即便在吸血鬼里面，那四个也不过是我一时兴起才留下的试验品。吸血鬼的一族，早就接近灭族了。”
　　不屑地笑出了声，维拉德明明心脏被洞穿了，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仅如此，随着伤口中流出的血液化为红烟升腾，维拉德胸前那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高速痊愈了。
　　这种过分的恢复能力，简直可以用魔术来形容。
　　“而我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我有计划地补充了基因，不断进化。知道吗，伊幽原本是互相教授能力的地方。不过，那只是为如同鲁邦四世那样的低能儿准备的。现在的伊幽，已经被我发起的革命改变了。现在的伊幽，可以同过科技来完成RNA的逆转录，进而让人直接得到有用的基因和里面的能力。”
　　“而这种技术的来源，就是我的【吸血】能力。”
　　露出尖锐的犬齿，维拉德随手一拳将身旁的树锤断，然后轻松地以单手将这段一人合抱粗，四米多长的断树拎了起来。这份筋力，绝对在d之上，甚至能接近c。
　　“集成了能力的人不只是教授，还有我！而且，我集成的能力要远比他多的多！挑战我这件事有多么愚蠢，就用你的生命来理解吧！”
　　说着，怪物如同握着一根合身的棒子一般，将手里的树高高举起。
　　“——果然如我的推理一般，你还是出现在了这里，维拉德。”
　　一个沉稳的男声，打断了维拉德的动作。
　　很明显地绷紧了身体，魁梧的怪物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将举起的断树双手握住，好像在警戒着什么一般。
　　“你的开场白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讨厌啊，夏洛克·福尔摩斯。”
　　比起那个男人，什么赵煌，什么母狗，都是不值一提的。
　　“虽然预先知晓了大部分的事情，但是在细节上还是罕见地出错了，结果晚到了一会儿。还好，没有错过整件事情。看来，赵煌先生要比我想的更快地战胜了贞德小姐。他在伊幽的学习效果，因为条件不足的原因，我的推理也无法完全正确。但是，从结果看一切还是如同我的推理。”
　　款款地从赵煌等人来时的方向出现，风尘仆仆的“教授”，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好久不见啊，维拉德。看样子，你的外出研修，带来了不和谐的冲突呢。”

027 三方的心思
　　“外出研修？事到如今，这不过是个借口的事情，你该不会打算装不知道吧。以你的条理预知，这种程度的事情绝对瞒不过你。甚至于，我会一时起意养下那条母狗，你也不是完全不知情的吧。身为伊幽里最大的危险分子，我这样的存在，在你的手册上肯定是排的上号的吧。”
　　不屑地挥了挥手中的断树，维拉德对福尔摩斯的话语不屑一顾。
　　“三年前，因为你击败了我，所以我才勉为其难地选择了公开技术，并因此而注意到了非常适合用来研究的鲁邦四世。怎么，现在你又打算妨碍我了吗？我是打不过你，但也仅此而已。有用的东西，可不只是武力。”
　　“呵呵呵……从你的嘴里听到这句话，还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来，你也变了不少。比起百年前那个纯靠武力称雄的吸血鬼来说，现在的你无疑更难对付。不过，好在我的条理预知还是略胜一筹。想要当着我的面违背伊幽的规则，是绝对不可能的哦？不要忘了，伊幽禁止成员之间的厮杀。”
　　三年前，夏洛克·福尔摩斯与维拉德战斗，结果是教授的微弱优势胜利。
　　但是，现在的教授却能轻松力压维拉德。
　　“虽然情报非常扑朔迷离，但是你会出现在这里的事情，我还是推理到了。那么，接下来你会怎么做，你觉得我知不知道？”
　　双眸微合，看上去像是青年的福尔摩斯，将左手里握着的没有点上的烟斗塞入了口袋。他的右手摩挲着手杖。
　　微风吹拂过他的大衣，撩动了他的发丝。
　　见到了他的身影，贞德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只要教授在这里，那她们就安全了。维拉德因为败于教授之手才会加入伊幽，是当时组织内的全部成员都知道的事情。
　　颤抖着身体的理子，也缓缓平静下来。
　　她低着头抱紧自己的身体，缓缓蹲下身来。金色的发丝，亮起微弱的红色。
　　“我觉得？这还需要觉得吗。你肯定知道的，夏洛克！”
　　忿忿地将手里的断树扔向赵煌，他死死地瞪着福尔摩斯：
　　“我维拉德，从现在开始退出伊·幽！”
　　“那边那条母狗，虽然没什么用，我也从她八岁开始养了三年多，就等着调整成合适配种的类型了，却被人在中途打断了计划。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认可。我的实验，不能被任何人中止，包括你。”
　　金色的沙尘从怪物的背后卷起，银色的冰晶在他的面前升腾。
　　骇人的特殊能量震动空气，引起了耳朵的不适。
　　一阵头晕，让贞德差点摔倒。
　　“能够活用这些力量的，当然不只是你一个。你来得正好，我可以顺便雪耻。当时会输给你，只是因为绯弹罢了！”
　　摆出了格斗技的起手式的怪物，认真地凝视着福尔摩斯。
　　但是，福尔摩斯却并没有回应他。
　　款款地以左手整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名侦探微微摇了摇头，随后转过头去，看向轻松地闪开了被扔来的断树的赵煌。
　　“维拉德是这样说的哦，赵煌先生？”
　　“……三年多，么。”
　　赵煌忽然感觉有些心疼。
　　那个小小的御主，坚强而又自立的理子，听话而且乖巧的女孩，竟是有着这样的过去吗。
　　赵煌虽然没有触碰过理子的过去，却也在她的只言片语之中知道，她也曾拥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她一直不撒手的十字架，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号称价值可以与鲁邦家的全部家产匹敌。
　　这样的一个少女，哪怕失去了双亲，原本也不至于落得个被关到笼子里的下场。
　　但是，维拉德出手了。
　　以鲁邦家亲戚的身份将理子收养，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和她所遭受的待遇相比，家产全都被占据也不过只是小事。
　　赵煌直到现在仍旧能记起来，当时他刚刚从召唤阵之中出现的时候，看到的一幕幕。
　　浑身脏污，看不清楚原来的发色和肤色的小女孩，蜷缩在关大型犬的笼子里，身旁摆着一个宠物狗用的投食盆。笼子的角落里，是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的排泄物。即便看不清楚五官，她那空洞的眼神、脸上的绝望和惊愕，赵煌也不曾有一刻忘却。
　　那是身处于绝望的深渊之下，即将舍弃一切希望之人的表情。
　　赵煌过去，曾经在试炼之中见到过持有这样的表情的人。
　　可以依靠的事物，可以相信的事物全都不存在。围绕在身边的一切，只有深不见底的绝望，一如那永远得不到阳光照射的地下室，一如那等同于全世界的铁笼子。
　　这样的她，无疑是需要帮助的。无疑是渴求帮助的。
　　赵煌在她觉醒超能力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手持的十字架是她觉醒超能力的触媒。即便那天他没有出现，一段时间之后，理子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逃出来。
　　但是，那样的她能够逃过四个吸血鬼的追捕吗？能够被钻研派注意到，进而被邀请加入伊幽吗？
　　赵煌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做法没有错。
　　帮助这个少女走出阴影，绝对不是错事。
　　再说了，原本，实现御主的愿望，就是他的任务啊。
　　——【希望得到一个温暖的家】。小女孩那纯粹的愿望，那本应拥有的事物，是否有能够再次得到的一天呢。
　　至今为止，赵煌尽了自己的能力，逐渐帮助理子走出阴影，但是，维拉德的存在犹如跗骨之蛆，一直纠缠着她，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今天，似乎就是解决这一切的时候了。
　　理子失去的三年多的时间，基本上已经通过与赵煌的相处和伊幽的知识库填补了。作为一个人来说，理子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也变得能够大胆地去行动，去努力。
　　无论别人教授了她什么，她都会拼命地去学。
　　才半年就已经能用的像模像样的枪斗术，就是最好的证据。
　　而现在，凭赵煌的水平，能够教给理子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有伊幽在，他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保镖而已。而且，还是不怎么强的那种。
　　所以，现在他需要做的事情，只剩下帮助理子扫清前进的障碍。
　　过去的阴影，老老实实地活在阴影里就好。

028 他人给予的虚假决心
　　“嘣！”
　　就在赵煌沉浸于思考之中，福尔摩斯和维拉德沉默不语，贞德有些搞不清形势的时候，一声枪响打破了沉默。
　　一枚子弹，深深地没入了维拉德的脑门。
　　“滋滋滋……”
　　在令人牙酸的腐蚀声之中，破烂的弹壳落到地上，随着流出的血液蒸腾为雾气，维拉德的伤口完成了自愈。从受伤到治愈，顶多也就一秒的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使用了某种能力，他的血液，表现得简直如同王水。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在场所有人的视线聚集过去。
　　——小女孩理子，正半蹲在地上，好像仍旧沉浸在噩梦之中一般。而扣动了扳机的，则是她那金色的发丝。
　　在维拉德的注意力完全从她的身上移开的瞬间，她选择了开枪。
　　缓缓站起身来，她抿紧了嘴唇抬起了头。
　　瞪圆的眼睛里流转着泪珠，但是却迟迟不肯离开眼眶。
　　似乎是因为与维拉德对视，她的身体又开始了微微的颤抖。
　　“我……我，不会再次回到那里了！即便会死在这里，也比被圈养要好得多！”
　　发丝飘动，将她原本持有的两把手枪送回了手中。
　　以发丝托住手腕，她稳稳地持着枪。而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维拉德。
　　她那赤红的双瞳，充斥着决意。
　　“呼噜噜，呼噜噜噜……笑死我了。原来如此！就算是母狗，也有想要咬人的一天啊！给了你这种愚蠢的想法的人，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
　　咔嚓——
　　地上的弹壳瞬间被冰封，随后爆碎为点点冰屑。
　　猩红的双眼倒映出赵煌的身影，维拉德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很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那个人，然后再把你带回去。事实证明，自由对你来说是多余的，四世。趁现在多看看外面的天空吧，这将会是你人生最后的色彩。”
　　看着这样的对话，夏洛克只是维持着微笑。
　　无论是理子还是维拉德，都不是他主要的观察对象。
　　他灵动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赵煌。
　　【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随着维拉德的身上如同流水般释放杀意，身周飘散的金沙和银冰却消散了。
　　“对付你，还不需要用什么能力。知道吗，捏碎人类的脑袋，对我来说不会比人类捏碎番茄困难多少。就连手枪——”
　　说着，怪物弯腰捡起了变身时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手枪。
　　然后，“咯吱咯吱”。
　　钢铁制成的武器，就这么轻易地被他单手捏扁揉碎。
　　“你们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会动的塑料模型。杀你，顶多就是热身。”
　　随着维拉德的这个动作，赵煌也明白了他的筋力的等级。连捏扁手枪都不算全力的话，维拉德这个吸血鬼的筋力，毫无疑问达到了c的等级。
　　那是无可置疑地越过了凡人的极限一线，达到了足以在神话或者历史中被称为英雄的等级的筋力。
　　比起赵煌这个虽然跨越了试炼，但是因为本身基础太差，所以筋力只有区区e等级的人来说，维拉德的力量要强上太多了。赵煌现在这种特种兵王等级的筋力，换成其他正常的从者，持有者多半是caster。
　　他这个Lancer，岂止是半吊子的程度。
　　就他这个数据，说他是史上最弱的枪兵估计都没有问题。毕竟，以他的能力值，就算职介换成c阶，魔力和幸运也比别人要差上好多。
　　但是，就算是这样，赵煌好歹也是合格的【守护者】。
　　“理子，你已经决定了吗？”
　　“……嗯。”
　　略显迟疑的回答，传入了耳中。
　　赵煌在心里叹了口气。
　　很明显，理子现在的决心并不是她自己的决心。
　　她之所以敢对着维拉德开枪，是因为教授就在旁边，是因为赵煌就在身旁，所以才有底气。
　　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打算拼上自己的一切去反抗。
　　说白了，颇有一种仗势欺人的感觉。
　　【不行啊，这样。】
　　心底刚刚浮起一点的喜意，迅速消散无踪。
　　本以为理子这是彻底走出了阴影的赵煌，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色厉内荏。
　　理子仍旧因为维拉德而在停滞不前。
　　推动着她反抗的，依然不是她自己。
　　她现在，也只能勉强直视过去的噩梦，却没有自己走出去的勇气。
　　加入伊幽，得到了力量，但是心灵上的磨炼还远远不够。
　　在见识到维拉德的真身，看到了他展现出来的气势和力量之后，理子能剩下多少复仇心？
　　赵煌不知道。
　　但是他忽然明白了，或许，这就是他需要推理子的，最后一把。
　　时间不等人，丢失的时间也不会再回来。
　　赵煌无法帮助理子得到一个温暖的家，但是可以帮助她学会得到的方法。
　　所以，他打算强行让她理解现实，快速成长。
　　“看来，是得到结论了啊，赵煌先生。那么，能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见赵煌的手臂再度施加了力气，福尔摩斯轻轻敲了敲手杖发问。
　　“答案……吗。教授，只要不脱离伊幽，所有成员都能得到组织的保护吗？”
　　“不，那是不可能的。组织只负责教学，保护自己的事情，别人无法代劳。不过，若是待在大本营里的话，那成员之间自然有着互相保护的义务。”
　　对着赵煌眨了眨眼，福尔摩斯忽然笑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赵煌会打算这么做，但是他仍旧给出了回答。
　　条理预知让他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重新掏出了烟斗叼在嘴上，然后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小包烟草，撒了一点。
　　把烟草包慢条斯理地放回怀里，他在指尖点起火苗，悠哉地吸了口烟。
　　【你为了素昧平生的小姑娘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就让我看看吧。】
　　总不能，为了她去死吧？
　　在夏洛克的眼里，赵煌属于典型的中二型正义使者。为了一个小姑娘和非人抗衡，听起来很美好，但是实际上他根本没有足以抗衡的能力。
　　夏洛克在这半年里看得很清楚，赵煌的身体素质确实不错，但是也仅此而已。不会使用热武器，只靠着一把长枪的他，最多也就A级武侦——单人灭掉一支特种兵小队的水平。
　　考虑到他最近学习了枪术，效率能更高一些，最多也不过是能灭掉两支小队而已。
　　面对全力以赴甚至能够接近破格的R级的S级——维拉德，他必然毫无胜算。
　　——姑且，还是不要让他死在这里吧。
　　如此想着，夏洛克迈开脚步，从后方绕到了贞德和理子的身边。
　　在两位女孩的面前，少年正和怪物对峙着。
　　场面，一触即发。

029 第一回合
　　“大蒜，银，阳光，水——你们为了退治吸血鬼而总结的所有弱点，全都被我通过吸血得到基因而克服了！若是还有拿得出手的手段的话，那就尽管来吧！”
　　这近乎挑衅一般的话语，足以展现维拉德的自信。
　　对于已经活了八百多年，得到了无数基因的他来说，弱点确实已经近乎不存在了。子弹也好，长枪也罢，甚至于那些小说中的吸血鬼的弱点，全都被他挨个克服。
　　现在的他，简直就像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族。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维拉德已经进化成了完全没有弱点的生物，那他怎么会被教授击败呢？
　　总不能说，福尔摩斯成了更加没有弱点的生物吧？
　　所以，维拉德的话语，更像是一种夸耀。
　　闪躲着他势大力沉的拳击和爪击，赵煌冷静地观察着怪物的动作。
　　即便躯体变大，维拉德仍旧能够使用出迅捷的攻击技巧。
　　在伊幽作为教材而存在的基础格斗术，就是他现在在使用的招数。
　　虽然嘴上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但是实际战斗的时候，他并没有放任自己顺着欲望去戏耍对手。即便对手是个只要打中一下就会死的垃圾。
　　——毕竟，福尔摩斯还在边上看着。
　　哪怕维拉德自认非常熟悉教授，他也不能完全无视教授插手战斗的可能性。
　　所以，只有速战速决。
　　面对比自己的脑袋还要打上一圈的拳头，赵煌只能拼命闪躲。
　　要是吃上一发那种拳击，最轻也得是个重伤的下场。
　　遵守着和理子之间的约定的他，仍旧没有切换身体的“开关”。
　　其实赵煌心里也知道，所谓的开关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本质上，赵煌还是在拒绝着战斗，所以才会弄出一种“状态”来承担试炼中的一切。
　　若是习惯于这种自欺欺人，最好的结果也是人格分裂。
　　这是不正常的，也是不可以的。
　　在赵煌以后的人生里，无论是任务还是那个新世界，都绝对不可能允许他从战斗上移开目光。
　　缺乏智慧的他，想要救人就只能用力量。
　　一个铁板桥让黑色的拳头擦着额头划过，赵煌一扭身体，压低身子钻入了维拉德的怀中！
　　“喝啊！”
　　漆黑的长枪奔走着，在三个身位的距离内如同机关枪一般接连弹射出手。
　　对于正统的长枪用法来说，这无疑是不合常理的。
　　三分之二枪长的距离之内，理应是枪兵的盲区。
　　但是，赵煌的枪是野路子出身。他的枪，是在一次次生死之间学会的。
　　所以，如何在极短距离刺穿敌人，他早就想到了笨办法！
　　那就是，通过左手的控制，只让枪尖开始的三分之一长度被使用。
　　若是短枪的话，那就算是接近战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作用，不至于完全被动挨打！
　　心脏，腹腔，手肘，肩膀，喉咙——所有能够攻击到的要害位置，全都被枪影所笼罩。
　　但是，这没用。
　　“啪。”
　　随着一声脆响，黑色的枪尖被同样黑色的手掌紧紧握住。
　　“——抓到你了，虫子！”
　　砰！
　　咔嚓。
　　沉闷的轰击声伴随着一闪而逝的骨裂声，在赵煌的体内鸣响。
　　宛如皮球一般，被一脚踢中的他的身体高高抛起，然后滚落在地上，弹了几次，撞断了一棵树才停下。
　　“哼，四处跳倒是挺烦人的。”
　　不屑地哼了哼，维拉德随手丢掉了“缴获”的长枪。
　　这玩意对他来说就是个超长的牙签。
　　“要穿刺的话，这种破烂钎子可不行！”
　　仿佛同样道路上的老师一样，维拉德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随后走到了他用来砸赵煌的断树旁边。
　　铮！
　　锐利的爪子几次划过树干，一根较长且有尖的木枪就被削了出来。
　　“哈哈，就用这个好了。难得被勾起了兴致，那我也不能不应个景。把你穿刺起来的话，应该能让四世明白一下厉害吧？”
　　掂了掂手里的木枪，维拉德找准赵煌被击飞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刚才那一脚，虽然结实得踢中了，但是直觉告诉维拉德，那个叫赵煌的爬虫并没有死。
　　【区区猎物，不过就是结实了点，还能翻盘不成？条理预知都算计不了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正是因为被赵煌的接连攻击激起了怒火，维拉德才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穿刺他。
　　对福尔摩斯该有的警惕，也因为对方毫无敌意而逐渐消失无踪。
　　作为本体的野兽姿态，即便吸取了外来的基因，也改变不了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会降低理性的本能。
　　“咳哈！……唔，好疼！”
　　肋骨估计得断了好几根，腹部和背部火辣辣地疼。
　　艰难地爬起身子，赵煌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伤势开始缓缓地修复。
　　刚才的交手算是第一回合，所以他可以通过重摆架势来减轻伤势。
　　一伸手，黑色的长枪便出现在了手中。
　　不经过主人同意，除非具有特殊的技能，否则是不可能抢夺得走从者的武装的。
　　“唉，想要和他对抗，果然还是需要宝具。”
　　压低枪尖，赵煌绷紧了神经。
　　刚才那一脚，也不是白挨的。
　　最起码，赵煌还是发现了些许不同。
　　维拉德身上那些白色的纹身似的部位，和他身上别的部位不同，在受伤之后虽然也会立刻恢复，但是，会残留下如同泪痕一般的血迹。
　　也就是说，那里受伤是没有办法完全恢复到原状的。不然，血液应该蒸腾消散才对。
　　左右肩膀以及右侧腹。或许，那些位置就是维拉德的弱点。
　　但是，正面能看到的三处纹路在一秒内全数击破，也没见维拉德有什么变化，甚至还被他抓住了枪踢了一脚，让赵煌吃了亏。
　　这三处纹路，其实不是弱点，而只是皮毛的花纹吗？或者，其实存在着还没被找到的第四处花纹？
　　赵煌认为，可能性更大的是后者。
　　为了能够有足够的精力去寻找纹路，他至少也要能和维拉德缠斗。
　　“Capacité（异能者）。”
　　呼唤着自己得到的力量，瞬间，赵煌便感受到了魔力的流逝。
　　与此同时，也察觉到了力量的提升。
　　筋力和耐久达到了d，敏捷则是强行从d提升到了c。
　　这份力量十分虚浮，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但是，至少在魔力用尽之前，这就是赵煌的力量！
　　迎着冲来的维拉德，赵煌小腿用力。
　　“砰！”
　　前所未有的速度，让赵煌与来不及反应的维拉德擦身而过。一闪而过的黑色枪影，在维拉德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
　　硬刚不行，那就以敏捷取胜！

030 凝聚全身力量的一击
　　咚咚咚……
　　沉闷地交击声，在林间空地上回响着。
　　表面浮现出薄冰的实心木枪，和黑色的钢枪互相碰撞。
　　维拉德虽然在一点点失去理性，但是八百年来的经验还在。普通的木枪和赵煌的钢枪碰撞的话，那自然只有断掉一条路可走。
　　至于赵煌为什么手里出现了枪？只当他是凭借速度捡回了枪，维拉德已经没有足够的理性去在意这些小事。
　　“吼！”
　　沉重的木枪如同鞭子一般，重重地轰击在大地上，溅起片片尘土。
　　在维拉德的手里，人头粗的沉重木枪大开大合，完全违背了枪兵的基本战法，却更加致命。那份恐怖的力量，足以击败任何敌人——前提是打得中。
　　侧着身子，赵煌险险地以枪身擦着木枪的侧面，借力推动自己的身体滑开。
　　脚步不停，他立刻冲到了维拉德的背后。
　　狼人般外表的怪物的背后，是一片漆黑的皮毛。
　　——和赵煌预想的不同，他的后背上并没有如同正面那般的白色纹路！
　　呜！
　　木枪扫过，赵煌一个打滚躲开。
　　“来啊，怎么不用你那根牙签给我挠痒痒了！挣扎啊！惨叫啊！”
　　大声咆吼着，维拉德一边挥动着手里的木枪，一边一步一步地朝着赵煌逼近。
　　他虽然力量强大，但是面对敏捷型的对手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用的办法。
　　不然，一百多年前，他也不至于和使用冰和谋略的第二十七世贞德以及只能操控触摸到的死物的鲁邦一世打成平手。
　　可另一方面，赵煌也无法奈何他。
　　无论攻击什么部位，都只是在下一秒被修复罢了。
　　维拉德的自愈能力，让赵煌彻底陷入了苦战。
　　不从理子那里抽取魔力的他，最多还能维持宝具【异能者】30s。
　　三十秒之后，若是他仍旧不解除宝具，就会因为空蓝而消散。
　　灵体没有魔力，就和活人没有血一样。
　　【第四个弱点……一定是存在的！】
　　再一次，赵煌突击到了维拉德的身前。
　　黑色的长枪灵巧地在他的手上旋转，如同毒蛇一般自下而上地捅向了维拉德的嘴巴。
　　由于他的头是狼头，所以他的嘴巴比较长且突出。
　　这一击若是命中，必然能够击穿他的嘴巴，将上下颌连同鼻子串连在一起。
　　但是——
　　噗嗤！
　　黑色的手掌被刺穿，同时瞬间回握，试图抓住枪身！
　　一抽身，赵煌灵巧地拉开了距离。
　　他学到的枪术不只是上身的动作，还有下身的步法。
　　【又防守了……吗。是诱导，还是真的有弱点？】
　　压低枪尖，赵煌侧着身子摆出防守的架势。
　　迄今为止的第二回合，他哪怕攻击喉咙也不会引起维拉德的注意，但是一旦刺击下巴，他就会抬手回防。
　　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那里有弱点。
　　但是，维拉德和其他吸血鬼不同，仍旧保持着理性。所以，这个动作也可能是一种诱导思考的陷阱。
　　【他的行动愈发没有章法了，有可能是在本体状态下理性降低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嘴里一定有着第四个弱点！】
　　飞速思索着，赵煌决定搏一搏试试。
　　想要看到维拉德嘴里的状态，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跳到空中，然后逼他张开嘴巴就好了。
　　后一条很容易，毕竟，只要做到让维拉德说话就行了。他要说话，必须把嘴巴张开得很大才做得到。
　　但是，想要跳到空中还能无事落地，简直无比困难。
　　身处空中就意味着无处借力，将主动权完全交给维拉德。
　　所以，只是跳起来是绝对不行的！
　　必须，要主动进攻！
　　想到这里，赵煌凝视着维拉德，再次后跳着拉开了距离。
　　“不过只是耐打而已的话，你今天才是死定了，维拉德！”
　　挑衅着怪物，他右手持枪，左手撑地，身体如同猎豹一般低伏，一副冲刺前的姿势。
　　“呼噜噜噜……连我的超能力都逼不出来，倒是挺会说大话。等我捏碎你的脑袋，你就知道自己有多蠢了！”
　　猩红的眼眸瞪圆，理性下降的维拉德立刻握紧了手里的木枪，驱动着庞大的身躯冲向了赵煌。
　　对于赵煌的奇怪姿势，他的心里没有丝毫防备。
　　一只蚂蚁的奇怪动作，打算踩死它的人类会去注意吗？
　　见状，赵煌绷紧了身体。
　　松弛的小腿上肌肉一根根拧死，淡红色的气浪从他的足下爆发。
　　要想让这一击的威力强到逼得维拉德抬起头来正视乃至防御，那只需要对准他的脑袋就好。但是，那样的话他只会捂嘴，结果就是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至少要做到让他以超能力防御才行！
　　“砰！”
　　土壤破碎，赵煌的身体在空气中拉出一道红色的残影，跃起十几米高。
　　“这一击——”
　　小腿向后收紧，上身高高仰起，全身的肌肉跟随着呼吸的律动缠绕收紧。比起他曾经一击杀死两头吸血鬼的时候，现在的他，以并非自己的猜测，而是正确的理论指导，将真正意义上的【全身力量】凝聚于一点。
　　不过说出三个字的时间，他手持的黑色长枪之上，便蓄积了可怕的力量。
　　那已经不能以一把长枪来看待了。其破坏力，堪比威力最弱的导弹。
　　四溢的淡红色/气浪，如同长枪上存在着吸气的漩涡一般凝聚到枪尖。
　　留下了能够维持最后五秒宝具状态的魔力作为备用，剩下的所有全部注入这一击！
　　慑人的杀意肆无忌惮地爆发开来，此时的赵煌眼里只剩下了维拉德。
　　所谓的枪，除了挥扫和刺击之外，投掷便是最为基础的用法之一！
　　“取你性命！”
　　心怀着杀死维拉德的觉悟，赵煌面无表情地掷出了这一枪！
　　轰！
　　赤红色的环状气浪一瞬间在空中喷涌炸裂，剧烈摩擦的高温模糊了视野。
　　基础属性非d即c的状态下，赵煌以全力释放的这一击，就算被视作最低等的对人宝具也不过分。
　　刺骨的杀意和冰寒，让维拉德没剩多少理性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全身的细胞久违地战栗着，向大脑预警着死亡。
　　这赤红的，宛如死兆星般耀眼的一击，不拼上全力防御的话，绝对能取下自己的性命！
　　实际上，赵煌猜的没错。
　　若是把有着白色纹路的部分同时击碎，那维拉德就会失去他引以为豪的恢复能力，变成普通的吸血鬼。
　　而他现在的这一击，正有着足以瞬间击碎维拉德全身的力量！

031 第四个弱点，悬殊的力量
　　习惯性瞄准了心脏投出的长枪，在维拉德的视野里越来越大。
　　危险的感觉如同一桶冰水当头泼下，维拉德一个激灵，眼神里出现了理性的色彩。
　　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长枪，他那积累了几百年知识和经验的大脑瞬间做出了判断。
　　一把扔掉手里的木枪，维拉德的周身沙浪狂舞。
　　“区区一个偷母狗的贼——！”
　　随着狼嘴中发出怒吼，足有五公分厚的密实沙墙在维拉德的头顶筑起。
　　一抹白色，在沙浪遮掩之前从他的口中一闪而逝。
　　而这，清楚地被赵煌看到了。
　　【真的有！第四个弱点！这应该就是所有的了吧。】
　　落到地上，赵煌拉开距离，静静地看着赤红色的长枪和维拉德之间的激烈碰撞。
　　超能力与魔力之间的碰撞扭曲了气流，以他的体质冲过去只是在找不痛快。
　　“居然逼得我使用超能力，有几分本事——”
　　抬手维持着沙墙，维拉德转头瞪视着赵煌。
　　但是没等他说完一句话，碰撞到枪尖的沙墙便瞬间爆散，支离破碎。
　　裹挟在枪身外侧的气浪将沙子卷起，化为了攻击的一部分。
　　“唔？！v?ntul！”
　　感觉到沙墙崩溃的维拉德，一脸不敢相信地转过头去。
　　汹涌的狂风，在他的呼唤下螺旋着冲击向空中的长枪。
　　情急之下，最熟悉的罗马尼亚语脱口而出。
　　咚！！
　　沉闷的冲击声带起一圈气浪，将周围的树枝刮断，带起漫天树叶。
　　但是，风的力量也仅仅只僵持了一秒钟而已。
　　“flac?ra！”
　　狼脸扭曲，屈辱和怒火爬满了维拉德的面庞。
　　灼热的火浪咆哮着从他的掌心释放，将林间空地之上的天空染成一片赤红。周围临近的树木，在这一击之下被引燃。
　　为了抵挡赵煌的一击，维拉德已经用出了第三种超能力！
　　除开只为了防御而出现的沙墙，无论是狂风还是火浪，都足以轻易地撕碎人类的身体。
　　但是，赵煌的一击，还要凌驾于他的超能力之上。
　　即便威力已经被削减了八成，漆黑的长枪仍旧不依不挠地突穿了火浪。
　　“我要让你活着体验穿刺之刑，然后剥皮做成风筝！”
　　恶毒的诅咒从狼嘴中吐出，随后维拉德用出了第四种超能力。
　　“ghea??！”
　　巨大的冰块紧贴着它仰起的额头凝结，阻挡在它和枪尖之间。
　　无数冰尘从天上降落，将黑色的长枪包覆于内。
　　转眼间，周围一片树林仿佛来到了雪天。
　　几乎要被认为不可阻挡的长枪，终于失去了动力。
　　“咔嚓——”
　　包覆着长枪的冰块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黑色的长枪，于破冰的瞬间无声无息地化为了光粉。
　　“赵煌！”
　　凶狠地瞪视着赵煌，维拉德的双目如同点燃了一般，看不到一丝理性的光芒。
　　最近百年的不顺，在今天彻底被引爆。
　　在他的弱点上打下印记的梵蒂冈的圣骑士也好，福尔摩斯这个人类也罢，好歹都是有着优秀基因的人类，输给他们倒也不算丢人。
　　但是！
　　这个叫赵煌的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背景，没有家系的非人类？那不就和牲畜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换成是一头公牛，发怒了还能顶死一头普通的吸血鬼呢！
　　在维拉德的眼里，赵煌就是这种程度的东西。
　　但是，他刚才，却被一个废物逼得接连用出了四种超能力。
　　他现在心里的感情，这已经不是屈辱能够表达的了。
　　扭曲的怒火，将他的理性燃烧殆尽。
　　什么峰理子，什么计划，什么福尔摩斯，全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现在，他只想将自己知道的所有顶级的刑罚，全都用到赵煌的身上。只有他的悲鸣和鲜血，才能洗脱他受到的屈辱。
　　面对已经手无寸铁的敌人，暴怒下的维拉德没有丝毫迟疑。
　　既然已经破了不用超能力的豪言壮语，他索性就权当无事发生过，悍然出手。
　　使用科技后天植入能力的人类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反正应该不会有他这般自然舒适。
　　对于维拉德来说，通过吸血进化而来的能力，简直如同天生自带一般，如臂指使。
　　随着他的意识牵引，潜藏于身体之中的超能力圈圈流转。
　　“？！”
　　习惯性地留下的一点余力，在这时总算发挥了作用。
　　感觉到气流忽然变得死寂，赵煌想也不想地朝着侧面就是一个打滚。
　　轰！！
　　刺目的火柱，如同岩浆爆发一般，在赵煌方才立足之地冲天而起。
　　灼热的气浪，舔舐着赵煌的身体。
　　仅仅只是被气浪波及，赵煌暴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便已经隐隐出现了烫伤的痕迹。
　　火柱中心的温度之高，可想而知。
　　脚步不停，赵煌迅速地跑动起来。
　　他可没有忘记，维拉德刚才可是足足展示了四种超能力。
　　若是停在原地，无论是沙子还是冰冻都能抓住他。
　　但是，赵煌能够想得到的事情，维拉德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维拉德虽然没有经历过“试炼”，但是他活了足足八百年。
　　这个世界的维拉德三世，指的就是他。
　　一个有智慧的生物积累了数百年的猎杀经验，又岂能等闲视之？
　　现在的赵煌，在维拉德的眼里不过是有点意思的猎物。
　　“我不会再给你蹦跶的机会了，人类！”
　　漆黑的手掌一挥，猛烈的狂风自下而上，如同炮弹一般轰击赵煌的身体！
　　“？！”
　　察觉到面前的气流不自然地凝结，赵煌果断选择侧身闪躲。
　　但是，如同维拉德说的那样，他不会再给赵煌机会了。
　　金黄，白银，赤红。
　　再加上正前方的无色之风，赵煌周围的四个方向在一瞬间之内全都被超能力的攻击所包围。
　　正下方也有炮弹般的狂风——无论往哪个方向闪躲，都没有活路。
　　只这一手，就显出了维拉德的底蕴。
　　虽然每种超能力的威力都只有单独使用一种时的三成不到，即使命中身体也只能让赵煌受到轻伤，但是重点在于绊住了他的脚步。
　　被沙子缠绕住双腿的赵煌，还没能爆发力量击碎沙堆，便被不断加固的沙子埋覆，脖子以下的部分全都被手掌一般的沙子紧紧攥住。
　　即便能将缠到身上的部分击碎，但是没等赵煌做出新的动作，前赴后继的沙子就会将他缠绕地更加牢固。
　　“……魔力，用尽了吗。”
　　努力挣脱着的赵煌，突然感觉到力量下降了。
　　——留下的足够使用五秒宝具程度的魔力，用尽了。
　　虽说就算魔力没用尽赵煌能够挣脱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但是连魔力都没得用了，这直接让赵煌陷入到了危机之中。
　　赵煌确实还有着压箱底的拼命招术，可没有魔力的话，那一招和单纯的自杀也没有什么区别。
　　硬接下赵煌全力的一击，之后还能将他抓住，这就是全力出手的维拉德，伊幽的前No.2。
　　PS：感谢编辑大人的厚爱……我居然又吃了一个推荐otz
032 这章略虐主，可跳过
　　虽然处于绝境，但是赵煌仍旧没有放弃反抗。
　　只要还有一丝活下来的希望，那就不应该放弃。
　　即便是身处在常人看来绝望的情景下，赵煌仍旧没有失去战斗的意志。
　　但是，赵煌也不得不承认，在已经被维拉德控制住的现在，虽然他现在还在试图挣脱，可是一旦维拉德动手，那就是他的死期。
　　这种局面下，除非教授肯出手帮忙，或者理子能够使用令咒，不然赵煌是找不出活路了。
　　【居然需要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作为守护者，我还真是丢人。】
　　所谓的“力量不足”的感觉，赵煌再一次体验到了。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那个明月高悬的小巷子里。
　　试炼里的死亡都来得非常突然，让他连生出这种感觉的时间都没有。
　　这种明知会死但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赵煌感到有些急躁。
　　他不清楚福尔摩斯的态度，也不打算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为了成为理子的力量，他不能这么简单就死了。
　　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
　　“抓住你了，人类。感谢我吧，我对你的血没有兴趣。所以，我会让你死得痛苦！”
　　对着赵煌的方向伸出右手，漆黑的吸血鬼没有丝毫放松。
　　吃亏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屈辱的了。
　　“你不是跑得很快嘛？那我就先废了你的腿！”
　　咯吱——
　　随着维拉德握紧右手，包裹住赵煌下半身的沙子瞬间活了过来，向着中心猛地紧缩！
　　噗嗤！！
　　如同被捏爆的番茄一般，鲜红的血液浸润了沙子，从沙堆之间的缝隙里滴落出来。
　　红宝石一般的沙子反射着猩红的光芒，映入了旁观者们的眼帘。
　　“——！”
　　咬紧牙关，有所觉悟的赵煌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惨叫只会让这个怪物更高兴，除此之外再无用处。
　　清凉的感觉遍布脑海，随后，便是如同落入岩浆涌上一般的烧灼感向着全身蔓延。
　　无法清楚认知的痛感冲击地意识一片空白，若是意志不够坚定的人，怕是会直接疼昏过去。
　　大质量的沙子在超能力的驱动下，化为了压榨机一般恐怖的事物。
　　赵煌的双腿寸寸爆裂，除了骨头和黏连的一点皮肉之外，什么也没剩下。
　　这种伤势，无论对于从者还是人类来说，都是绝对的重伤。
　　“赵煌！”X2
　　理子和贞德，同时惊呼出声。
　　场面发展地太快，让她们两个女孩的思维都没能跟上。
　　明明赵煌前一秒还占据优势，下一刻就被抓住，还被残忍地废掉了双腿。
　　少女的呼声，让维拉德转过头去，呲起钢刀一般的牙齿：
　　“看清楚了，四世，这就是试图帮助你的人的下场！敢于违逆我的家伙，可不会死得那么简单！”
　　回过头来，维拉德如同在表演一般夸张地挥动右手，大喊出声：
　　“接下来，是双手！”
　　砰！
　　如同挤爆气球一般的滑稽声音，在赵煌的上半身绽放。
　　两朵鲜红的血玫瑰，刻印在包覆了他上半身的沙子上。
　　“咕……？！”
　　奋力咬紧牙齿，忍受着动摇理智的痛苦的赵煌，嘴角流下一行鲜血。
　　由于过度用力，他甚至咬碎了自己的牙齿。
　　剧烈的失血，让他几乎到达消失的边缘。即便灵核仍旧安全，没有魔力和治疗的术式，死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嘁……还算有点骨气。不这样的话，可就不好玩了啊！”
　　见赵煌仍旧忍得住，维拉德一脸不满。
　　“理子……理子要帮助赵煌才行……”
　　即便用头发托着手腕，握着双枪的手仍旧止不住地颤抖。
　　再一次见识了噩梦，理子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追求自由这件事本身就是个错误。
　　如果自己不是没有继承到父母能力的废物。
　　如果自己不是出生后就毫无能力。
　　——如果自己没有召唤出赵煌，他就不用受到这样的伤了。
　　双眼失去了神采，握着枪的手变得无力。
　　“啪、啪。”
　　手枪落地的声音，清脆地回荡在四周。
　　“很好。母狗就该有母狗的样子。”
　　即便没有去看，维拉德也知道理子快要屈服了。
　　赵煌将她救出了牢笼，陪着她度过了一年的时光，早已成为了她心灵的支柱。
　　而现在，这根支柱马上就要和理子的信念一起断了。
　　【为了让这条母狗彻底断了念想，可得好好利用手里这家伙！】
　　赵煌的死，必然能够给理子留下深刻的印象，甚至于完全摧垮理子的心智。
　　他一挥手，包裹着赵煌的沙子便飞到理子的面前，然后爆炸开来。
　　如同一个被熊孩子狠狠蹂躏过的破布娃娃一般，赵煌无力地摔向理子。
　　“赵煌哥哥！”
　　惊叫一声，理子本能地伸出手，接住了掉入怀中的赵煌。
　　没有魔力供给的赵煌，此时甚至连给自己止血都做不到。
　　“我会回去笼子的，你一定要活下来啊！不要再为了我这种废物而努力了，我不过是个数字，不过是用来制造有能力的五世的道具而已啊！”
　　听到理子的话语，看着她哭得满脸泪水，赵煌咧开嘴，费劲地笑了笑：
　　“胡扯些什么呢……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说什么违心的话。相信我，你能够自由的。”
　　理子将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话语说出来的理由，赵煌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只不过是，希望赵煌能够活下去而已。
　　依靠着战斗续行，赵煌只要得到魔力，这种程度的重伤根本不致死。
　　比起自己即将面对的遭遇，理子优先考虑了对方。
　　这样的理子，赵煌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拯救呢？
　　于是，他下定了决心。
　　“——希望不会断绝。冷静下来，用用脑子！理子，你可是我的御主啊。”
　　染血的凄惨笑容，在理子的眼里，却是那么的明亮、温暖。
　　恍惚之间，她好像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夜晚。
　　福至心灵一般，女孩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手背之上，鲜艳如血的三道令咒闪烁着光芒。
　　在伊幽的时候，理子为了避免麻烦，在赵煌的劝说下违心地将它解释为“维拉德烙下的印记”。
　　平淡的日常生活，让她几乎要忘记了这一次也没有使用过的力量。
　　深吸一口气，理子将赵煌的躯体在地面上放平，随后以颤抖的声音问道：
　　“告诉我，Lancer。我现在，该怎么用令咒？”
　　自己不明白的话，那就将决定权交给明白人。
　　这种程度的事情，理子还是明白的。
　　躺在随着维拉德的靠近而震动地越来越厉害的地面上，仿佛要记住理子的面容一般，深深地看了女孩一眼之后，赵煌闭上了眼睛。
　　“请以令咒下令，给我魔力。”

033 La bête blindé
　　“……”
　　看着这两个忽然说起了无法理解的话语的人，贞德失去了言语。
　　她不明白，赵煌为什么都伤成这样了，还一副能赢的语气。
　　她不明白，理子为什么都准备屈服了，忽然又点燃了意志。
　　呆呆地站在原地，贞德只能看着这一切。
　　身为这里最无力的人，她确实也只能当个观众了。
　　没有可以借用的“势”，策士毫无用武之地。
　　握紧了手里的圣剑，继承了贞德之名的女孩紧紧地盯着两人。
　　她有一种预感，接下来，将能见识到【颠覆】。
　　“……”
　　看着四肢尽废的赵煌，福尔摩斯仍旧悠闲地抽着烟，不言不语。
　　直到现在为止的一切，都在他的推理之中。
　　赵煌的力量不可能超过维拉德的力量上限，所以他注定会输，甚至会死。
　　所以，福尔摩斯见赵煌自己都这样了还在安慰理子，不禁感觉到了丝丝无奈。
　　难道说，他能凌驾于自己的推理之上，想出什么翻盘的办法吗？
　　心里存留着好奇，福尔摩斯决定不去推理这件事情。
　　抽了一口烟，他将视线移向那边的两人。
　　他好歹也是伊幽的首领，不说维拉德已经退出了伊幽，就是他没退出，当着福尔摩斯的面杀伊幽的成员也是不可能被允许的。
　　福尔摩斯有着十足的把握救下两人。
　　所以，他不慌不忙。
　　“……”
　　维拉德故意放慢了脚步，原本就因为体型而缓慢的步伐，更是拖足了时间。
　　虽然理性被愤怒淹没，但是他仍旧记得该如何给猎物施加压力。
　　已经赢定了的场面，不戏耍猎物简直就是浪费。
　　看着他们无力徒劳的挣扎，对维拉德来说可是难得的享受。
　　“记住现在这一切，理子。所谓的现实，就是这样。有些时候，人总会遇到无法反抗的情况。但是，只要心怀希望，事情总会出现转机，唯一的区别只是你有没有能力抓住而已。不想再次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的话，那就努力变得更强吧。智慧也好，力量也罢，只有拥有一技之长的人，才能抓住一闪而过的希望之光。”
　　沐浴在令咒带来的庞大力量之中，赵煌的右手迅速地修复起来。
　　以令咒给予的庞大魔力量，就算赵煌不会丝毫治疗魔术，也能针对性地治好一处伤势。
　　直接从理子那里抽取魔力的话，即便赵煌需要的量不算大，却也足以威胁理子的生命。她的超能力才刚刚开发出来半年多点，那种特异的能量少的可怜，换算为魔力的话，甚至都不够赵煌维持自身存在的。
　　但是，令咒就不一样了。
　　那是仅有三次的奇迹，由“老板”直接赐予给御主的力量。
　　全部化为魔力给予赵煌的话，如果他不是处于重伤状态下，甚至能够被撑爆。
　　而理子所赋予令咒的命令，就是化为魔力给予赵煌。
　　所以，没等他完全撑起身体，他的右手就完全治好了。
　　但是，想要治疗其他地方的话，没有治疗魔术的话，只靠魔力需要大量的时间。
　　可维拉德不会给他那么多时间。
　　“顺带一提，依靠别人也是一种选择哦，理子。人这种生物，本就是互相支撑着前进的。就比如现在。”
　　背对着理子，赵煌伸出右手，红色的光粒凝聚成漆黑的长枪。
　　“你给予我的力量，将为你带来自由。”
　　在赵煌缓缓抬起的右手之中，长枪缓缓旋转起来。
　　看着赵煌的这个动作，理子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空洞感。
　　仿佛，她即将失去某种重要的东西一般。
　　赵煌是知道的，以他现在残破的身体，绝对无法同时攻击到维拉德的四个魔脏。
　　更不用说，维拉德见他握上了枪，肯定会加以警惕。
　　所以，只要不是现在的状态就可以了。
　　是时候，解放真正的力量了。
　　忍受着破碎的腿脚接触地面带来的痛感，赵煌回过头去，对着理子笑了笑：
　　“以后，要好好生活，早日找到值得依靠的家人哦？这个愿望，我是无法帮你实现了。抱歉啦，御主。”
　　“——”
　　理子猛地睁大了眼睛。
　　赵煌的手腕翻转，漆黑的长枪咬向了主人的胸膛。
　　“不要啊——！”
　　明明他就在面前，伸出的右手，却没能触及那道染血且残破的背影。
　　噗嗤！
　　枪尖贯穿血肉的触感，从胸前和掌心伴随着剧痛传递到了赵煌的脑海里。
　　“La bête blindé！”
　　呼唤真名的瞬间，赵煌听到了灵核破碎的声音。
　　作为力量的代价，他需要付出生命。
　　世界是公平的。无力者想要瞬间拥有庞大的力量，必然需要付出庞大的代价。
　　长枪崩溃为流体，顺着赵煌心口的伤口流入了他的身体。
　　左手和双腿，如同隔了一层薄膜一般，痛感变得模糊起来。
　　弯曲了一下指骨，尖锐的枪刃便从指尖刺出，宛如手指的延伸。
　　“全身能刺出枪刃，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自己的身体本身，已经化为了“枪”。
　　本能地理解到这一点的赵煌，抬头看向了眼前缓步走来的维拉德。
　　“这一次，要宣告结束了。准备好去死了吗，吸血鬼！”
　　“区区人类……！几次三番侮辱我，真以为我不敢给你个痛快吗！”
　　咆哮一声，怪物施展起超能力。
　　异样的感觉，在赵煌的脑海里划过。
　　顺从着直觉，他如同跳舞一般移动着身体，一边将沙子的袭击接连躲过，一边快速拉近和维拉德之间的距离。
　　全能力值提升两个等级，带来的是全方位的跨越式提升。
　　等级b的敏捷，等级c的筋力和耐久，这已经达到了在神话里留名的英雄们的一般水准。
　　别说以吸血鬼为对手，就算面前是凶暴的幻想种，此时的赵煌也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残影拉伸，赵煌似慢实快地冲到了维拉德的面前。
　　即便是攻击速度超快的超能力，也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指尖上的枪刃完全弹出，赵煌矮身冲入维拉德的怀里，然后将化为一杆长枪的右臂深深地捅入了维拉德的腹部。
　　“——再见了。”
　　随着赵煌的话语声，无数的枪刃从他的右臂绽放，将维拉德的身体从内部穿成了刺猬。
　　还没来得及确认真假的四处弱点也好，心脏、大脑等一般论的要害也罢，全都在这一击下被贯穿。
　　温润的鲜血被蒸腾的魔力阻挡，擦着赵煌的身体，瀑布般喷涌着落下。
　　“……”
　　这么简单就击杀了强敌，这种奇妙的不真实感，让赵煌差点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沉默着断掉和刺入维拉德体内的枪刃之间的连接，赵煌拔出染血的右臂，转身朝着理子的方向走去。
　　“噗通……”
　　他的身后，巨大的怪兽晃动了一下，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看着这样的赵煌，理子泪流满面地挤出了笑容。

034 曾有这样的一个少年
　　“……”
　　事情的发展太快，一时之间，林间的空地里竟是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前一刻还被按在地上摩擦，甚至被打成了残废的少年，下一刻就将不可一世的boss以不可理解的方法从内部捅成了刺猬。
　　这种发展，恐怕没有人能预料到吧？
　　贞德惊的手里的圣剑掉到地上都不知道。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教授是世界最强，而维拉德就是世界第二。而这个世界第二，在她的眼前被打倒了。
　　内心涌上无数复杂的感情，贞德看向赵煌和理子，心中五味杂陈。
　　良久，一向心有乾坤的福尔摩斯，终究是露出了困扰的笑容：
　　“哎呀呀，这可真是……你又让我的推理出现了问题呢，赵煌先生。这简直就好像，你是不存在于逻辑之内的——不，不对，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你是与所谓的【正常】逻辑不相容的存在呢。即便在非人类里面，你这样的恐怕也是仅此一例。”
　　以福尔摩斯的敏锐性，即便情报不足，却也仍旧察觉到了“异常”的存在。赵煌至今为止的种种表现，已经不是区区一个“非人类”的标签就能解释得了的了。
　　无论是违背了物理学的他的随身长枪，亦或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常识的种种一知半解，都让福尔摩斯感受到了不相容的气氛。
　　【他的正体……不，这个就算了吧。将它当做永远的未知，也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微微摇了摇头，福尔摩斯看向走到了理子身边，低声安慰着他的赵煌。
　　“赵煌先生，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愿意为了理子小姐而付出生命呢？”
　　抚摸着理子脑袋的右手停下动作，少年转过头来。
　　“很简单啊。我只是认为，【是时候了】而已。我的这条生命，本就是为了实现她的愿望而存在的。那么，为了她而使用，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脸上露出了释怀的微笑，赵煌转回头去，看着眼里含泪、仰头望着自己的女孩子。
　　“离开了牢笼，得到了暂时的安身之地，得到了继续前进的目标，而现在，连噩梦也击碎了。理子的未来，想必会是光明的吧。就算还会存在困难，只要还能记得今天发生的一切，我相信她一定能行的。”
　　他的话语，让面前的少女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
　　“不要！……这样的未来，理子一点也不想要啊！为什么，赵煌哥哥要为了理子做到这个地步啊！赵煌哥哥明明知道的，理子我——”
　　饱含着感情宣泄而出的话语，被一根食指挡在了嘴里。
　　“我知道。”
　　平静的声音，一如初见时的那样。
　　“我确实知道，理子。咱们好歹也是朝夕相处了一年。无论是你还是我，早就将对方当做真正的家人了吧。但是，理子你要明白，对于我们这些愿望已经实现了的人来说，御主的存在就是绝对的。除了实现御主的愿望之外，我们没有任何被允许做的事情。所以，如果是为了你的话，即便是自己的生命，也是可以献出去的。”
　　“——”
　　睁大了眼睛，理子有些恍然。赵煌脸上温暖平和的浅浅笑容，让她内心的波动缓缓停息下来。过去曾经梦到的一幕幕，再次浮上了脑海。
　　“这，就是从者吗？”
　　“差不多吧。”
　　苦笑了下，赵煌可没有时间再给理子解释从者、守护者和他这种“选拔残次品”之间的区别了。
　　“可惜了。没想到，还没能帮助你实现愿望，我就不得不回去了呢。果然，作为守护者来说，我还差得太远。所以，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理子。”
　　告别的话语，从赵煌的嘴里吐出。
　　虽然早就预想到了分别的一天，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心里未免还是有些难受。
　　和理子一起生活的这一年，赵煌简直如同回到了过去还在孤儿院时的那种日常一般。照顾着比自己小一些的妹妹，同时为此而打工奋斗的每一天。
　　无论是被这样的日常勾起的生前回忆，还是和理子这个可爱的女孩一起度过的每一天，都让赵煌难以忘怀。
　　如果可以的话——不，在这之上的事情，那就纯属奢望了。能够与理子相见这件事本身，已经是不可复制的奇迹了。
　　赵煌知道，作为守护者的自己，不该有这种过分的想法。
　　“不，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赵煌哥哥。”
　　摇了摇头，松开了赵煌，理子后退了几步，抬起双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把眼泪。
　　哭红了的眼睛努力睁大，理子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陪我直到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深深地弯下腰，对着眼前这个身体残破不堪的少年，女孩鞠了一躬。
　　她知道，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感谢，远远不能与少年的所作所为对等。但是，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最好的表达了。
　　抬起头来，理子呆滞了一瞬间。
　　正午的阳光，自上而下猛烈地照耀着大地。
　　少年的身体，如同重重叠叠的树叶一般，从缝隙里露出光芒。
　　本应给人真实感的躯体，却像是投射在荧幕上的影子一般虚幻。
　　“——唔。”
　　低沉的呜咽声，被女孩扼杀在喉咙里。
　　不能哭。
　　必须用笑脸送走赵煌哥哥。
　　这个突然闯入了理子的生活的少年，在她的心里早就成了她真正的哥哥。
　　“啊，时间到了么。我们的契约，到此为止了。理子，你手背上的令咒，即便我不在了，仍旧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若是用它去强化你的超能力的话，那就算在短时间内让你成为世界最强的超能力者，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善用这份力量哦。
　　如此笑着说的赵煌，直到最后也在为了理子而担心着。
　　“如果有缘的话，在世界的某处再会吧。”
　　金色的光粉随风飘散，少年崩散为光点，飞上天空。
　　如同出现的时候那样突兀，整洁地连一点点东西都没有留下。
　　唯有理子记忆里的点点滴滴，在无声地对着她诉说着。
　　——曾有这样的一个少年存在过。

001 等级能力权限
　　——死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算是经历过一次的赵煌，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也许这就是那种“不可言传”的感觉吧。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能够断言，成为了守护者之后的“死”，并不是真正的死。就从感觉上来说，那也是完全不同的。
　　对于从者来说，“消失”这种事情，居然带着一种“解脱”的感觉。
　　仿佛这并不是消散，而是下班。
　　如同从深海之中逐渐上浮一般，沉重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在某个瞬间里如同突破了一层薄膜一般，意识骤然惊醒。
　　睁开双眼，熟悉而陌生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记忆有些恍惚，些许画面在眼前划过。
　　来自“从者”的记忆，如同一场VR的电影。
　　没用多长时间，赵煌的本体便“接收”了来自从者的一切。
　　将手从冰凉的门把手上松开。赵煌后退几步，坐到了床上。
　　与前辈们不同，为了丰富作为“守护者”的存在，赵煌他们这样的存在连每一次任务都要作为自己存在的“传说”的一部分所接纳。
　　直到他们认为自己作为守护者已经可以定型的时候，就能够选择和其他的同行一样，将这些记忆作为“书本”放在自己的英灵殿里，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读一读——宛如那是他人的故事一般。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以后的待遇和同行也一样，不再能够通过修正点数更改自己的能力值。毕竟，作为基础的“修正”没有了嘛。被修正的，不只是任务世界的历史，还有守护者自己的“传说”。这是修正点数能够发挥作用的基础。
　　赵煌自己的小房间里，一切都和他刚刚离去的时候没有分别。自他离去的瞬间直到他回来，这一年的时间，在这里并没有流逝。
　　“这才是正常的。”
　　——英灵座，可是独立于时间轴之外的。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能以各自的英灵殿之内的时间为准。
　　闭上眼睛，一个金发的小姑娘的形象浮上脑海。
　　“这一年，真是过得愉快。如果我再强一点就好了……”
　　能够再一次成为某人的力量，对他或她伸出援助之手，这让赵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长出一口气，他猛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前。
　　点亮门上的面板，他查阅起任务的结果。不知道，这个任务，能够给他多少点修正点数呢？
　　一般来说，修正点数都是极为珍贵的。
　　从老板给赵煌的知识里来看，目前为止最强的“选拔”守护者，是在接近一百场的有成功也有失败的任务之后，才终于将自己强化到了能够正面与英灵座上堪称第一批次的大英雄进行白刃战的水平。
　　之后，那位守护者便进行“转正”，成为了和其他英灵没什么区别的存在。貌似，在英灵座上，他还是小有名气的。
　　“……话说，任务的成功到底是怎么判定的啊？”
　　困扰地挠了挠头，赵煌点开了任务的说明页。
　　如果只有完成了御主在召唤时许下的愿望才算成功，那赵煌这次毫无疑问是失败了。
　　结果——
　　【任务点数：5（首次任务被成功完成+3）】
　　这样的一行字，映入了赵煌的眼帘。
　　理子内心逐渐成长的一幕幕，以及几乎快要因为赵煌的存在而实现愿望的场景，在面板上一闪而过。
　　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赵煌才得到了两点修正点数也说不定。
　　然而，任务被判定为成功的理由，赵煌还是不太明白。
　　“算了，多做几场任务的话，总能找到规律的吧。”
　　挠了挠头，赵煌放弃了思考，将上次任务的回忆暂且压下。
　　调整好状态之后，他打开了自己的能力值页面，跃跃欲试地看着一个个+号。
　　“既然有五点的话，不如将筋力一口气加到20？达到20的话，筋力岂不是也能有d了？”
　　这次和维拉德的战斗之中，赵煌最弱的地方其实在于敏捷。一般来说，能够提升能力的时候，肯定要考虑自己最需要的一项。
　　但是，如果能够将某项能力直接提升一个等级的话，收益肯定是要比将某项能力在一个等级内提升要大的。
　　而最接近升等的筋力和耐久之中，耐久的需求意外地并不大，毕竟枪兵一般不太注重这些。可筋力，却直接影响到白刃战时的角力。
　　所以，赵煌决定尝试提升筋力。
　　一口气将五点点数全部选择分配，赵煌猛地按下了确定，然后闭上了眼睛。
　　“……”
　　什么都没有发生。
　　预想之中的力量提升，或者身体膨胀的感觉，全都没有。
　　略带错愕地睁开眼睛，赵煌只看见一个小小的对话框出现在了面板上：
　　“尚未取得d等级能力权限，无法提升能力至该等级。”
　　呆呆地眨了眨眼，又看了看自己的d等级的敏捷，赵煌感觉有些懵逼。
　　转动门把手，他直接走出了房门。
　　一片漆黑的世界里，蓝色的巨大光球仍旧安定地悬浮在原地，亘古不变。
　　“老板，请给我关于【等级能力权限】的资料。”
　　一边说着，赵煌闭上了眼睛。
　　话音刚落，一股信息流便和曾经体验过一次的痛感一同钻入了赵煌的脑海。
　　不知道就问老板，这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学生时代的赵煌，可是个好学的好学生。
　　“……由于经过试炼成为守护者的存在本身并不是高贵的灵魂，所以在灵基的质量上拥有压倒性的劣势。不论是高等级的能力值还是象征英雄之证的宝具，都不具备。为此而存在的，便是【试炼之塔】。”
　　“通过挑战对应的试炼之塔，有可能学会对应职介的英灵的宝具，也可能扩充自身的灵基，得到更高的等级能力权限。”
　　睁开眼睛，赵煌揉了揉太阳穴。
　　也许是“规格”上不太一样，和任务中得到的那些常识不同，从老板这里直接得到的【知识】，总会让赵煌头痛欲裂。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按照老板传来的知识里的方法，赵煌一边在心底呼唤着试炼之塔，一边随意地朝着黑暗的某个角落望去。
　　平静的空间，在他的注视下宛如被投入了一粒石子一般，像水面一样泛起圈圈波纹。
　　一座高高的白塔，在激荡的波纹之中逐渐浮现出来。
　　“总之，先去看看好了。”
　　随着赵煌迈出脚步，看似遥远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下一刻，他就站在了白塔之下那雄伟的大门之前。

002 算不上试炼的试炼
　　这座雄伟的白塔，是赵煌在这处“时间之外”的所在发现的第二个建筑。
　　第一个当然是他自己的小房间了。
　　双手贴上大门，出乎意料地，赵煌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看上去厚重无比的大门便被推开了。
　　或许是因为四周只有老板能被算作“光源”，门后一片漆黑，以赵煌的视力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就是【抉择之间】吗？”
　　回忆着刚刚得到的知识，赵煌信步踏入眼前的黑暗。如同融入到大海之中的水滴一般，他的身影，缓缓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
　　当他的人影完全消失，厚重的大门无风自动，缓缓闭合。
　　……
　　“……”
　　失去了感觉。
　　这么说，或许有些不准确。但是，赵煌确实是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无论是重力，还是五感，亦或是直觉。
　　仿佛意识被隔绝着闭锁在身体之内一般，赵煌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
　　但是，这才是正常的。
　　在【抉择之间】里，直到做出抉择为止，守护者都会处于这种状态。
　　这是因为，为了方便修改，他们的灵基此时正在被这座白塔解析。
　　虽然心里很想将试炼之塔的两种模式都体验一下，但是赵煌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所以他果断选择先办正事。如果在得到了新的权限之后，他还有剩余的开启时间，那他就去试试另一种模式。
　　试炼之塔的开启时间，是由开启者的强大程度决定的，越是强大的守护者，越能得到更长的开启时间。这是因为，他们将面对的试炼也更难。无论是更上一层的能力权限，还是能够被那个层次的守护者看中并决定学习的宝具，都对应着需要大量时间的试炼。
　　“Lancer，赵煌选择接受d等级能力权限试炼！”
　　当赵煌在心里坚定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世界豁然开朗。
　　睁开眼睛，耀眼的阳光让赵煌不得不抬起左手遮挡在额前。
　　乍一看，他似乎被耀眼的阳光给吸引住了注意力，但是实际上，他正接着左手的遮挡暗暗打量着四周。
　　右手之中，漆黑的长枪无声无息地被握住。
　　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警戒并迅速判断形势。
　　这，是最基础的操作。
　　头顶的大太阳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是热度和光线都没有丝毫虚假。
　　脚下是厚实的细沙，四周不远处是总共三层的石制看台。看台之上，空无一人。
　　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赵煌也就放下了右手，顺便将视线集中在了站在面前不远处的存在身上。
　　——漆黑的雾气包裹了全身，将光线和大气都给扭曲，让人无法用任何手段探测到对方的真面目。
　　目测的话，对方的身高大约在一米五左右，从四肢的轮廓上能够确定是人形。
　　“嘿诶~这就是，所谓的【影从者】吗。”
　　由于看不清肢体所以连对方的架势都无法确认。仿佛理所当然似的，对方所持的武器也被雾气所遮掩。
　　整个存在都宛如一团影子，影从者这个称呼真是没有任何问题。
　　“wryyyyyy——！”
　　见赵煌看了过来，刺耳的嗡鸣声从影从者的身上爆发而出。
　　砰！
　　在沙地上蹬出一个大坑，影从者一直线地冲向了赵煌。
　　两者之间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被跨越。
　　反射性地，赵煌侧身而立，压低重心，双手持枪。
　　他可不想贸然冲向那团影子。
　　要知道，试炼这种东西，可不是只有好处的。
　　之前也提到过，当赵煌进入这里之后，他的灵基就被解析了。
　　这里的试炼，可以失败，但是绝对不能死在里面。不然，能力值中就会随机选中一项降低1到5点不等的数据。
　　死亡会有惩罚的理由很简单——试炼之塔里的，都是守护者的本体。英灵座上的本体死了，换成别的英灵可能就彻底消失了时间轴上,不复存在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赵煌他们其实还是赚的。
　　但总之，死掉太吃亏了！
　　“锵——！”
　　刺眼的火花，仿佛要照亮遮蔽了真相的武器一般，在赵煌的眼前炸裂。
　　“唔？！”
　　高于自己的力道，顺着武器交接的地方传来。
　　第一击只是打个招呼。从第二击开始，黑色的魔力便加入了战斗。
　　赵煌在感觉到了魔力的气息之后，毫不示弱，同样在枪身上燃起了红色的魔力。
　　但是，对手的能力值明显要在自己之上。
　　仅仅交手了十几下，赵煌的架子就出现了散乱的倾向。
　　【这筋力……等级至少有d！】
　　凭借经验以枪身挥开对手的武器，赵煌果断后撤数步，拉开了距离。
　　“幸好影从者没有意识……”
　　望着眼前一团黑的人影，赵煌长出了一口气。
　　以对手的筋力，本可以在第一击就弹开自己的长枪，让自己空门大开。但是，影从者没有意识，只有最基础的战斗程序。
　　所以，它才会老老实实地和赵煌交换攻击。
　　身为d级能力权限的试炼，这个影从者理所当然地拥有着全能力值d的数据。
　　作为针对能力值达不到d的守护者的试炼来说，这确实有着不小的难度。毕竟，能力值只要还是e，哪怕数据只差一点，和d级的差距也是非常明显的。
　　至于它的职介，赵煌在刚才的交手之中，已经确认了它的武器同样是枪。
　　“Lancer的影从者……吗。不好意思，身为一个已经有了宝具的家伙，这里又没有禁止使用，那我就不客气了！”
　　眼睛瞪起，螺旋状的红色魔力从赵煌的身上爆发出来。
　　“Capacité！”
　　全能力值提高一个等级——虽然根据场合的变化，这是个或许什么用都没有的宝具，但是在现在，它无疑是作弊般的宝具。
　　赵煌会得到它也只是因为一个意外，想来除了他也不太可能有第二个人拥有这种宝具了。
　　而赵煌既然有，当然不会矫情地不去用。
　　宝具也是他力量的一部分，用来跨越试炼有什么不对？
　　生死之间没时间给你矫情，只有拼上所有的人才能活到最后。
　　小腿用力，以锐利的眼神锁定了影从者的赵煌果断冲锋！
　　仿佛脚下有炸药爆炸一般，赵煌在强大的推进力下瞬间拉近了与影从者之间的距离。
　　他的敏捷原本就有d，在使用宝具之后更是达到了c。
　　现在变成赵煌在能力上超过影从者了。
　　看着眼前的影从者后知后觉地架起枪，赵煌手中的长枪如同游龙一般刺出！
　　击碎灵核的触感，从枪身传到手掌。
　　算不上试炼的试炼，结束了。

003 提升能力值，回归新世界
　　“呼……”
　　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赵煌一边感受着增强的力量，一边叹了口气。
　　“没想到，如果要得到宝具的话，居然需要亲身经历对应的传说……”
　　获得新权限的试炼对手——影从者根本只是一段初级且机械的程序，除了能力值的优势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威胁，赵煌击倒它不要太轻松。结果，一时间有些飘飘然的赵煌，觉得也许得到宝具的最初试炼也很简单，然后便申请了得到宝具的试炼。
　　不过，这种模式的试炼明显是有些不同的。
　　在选择了之后，场景立刻又进行了变换，不过这一次，出现在赵煌眼前的是他曾经见过一次的，遍布雕像的荒野。
　　四处走了走，赵煌发现，自己的目力可及的范围里，所有的雕像都是善使长枪的英雄。
　　身为一个熟悉神话的人，他立刻就找到了一个自己熟知的希腊英雄——赫克托耳的雕像。
　　还好赵煌还算理智，他猜测自己会不会也是需要通过一个比较简单的试炼，然后得到赫克托耳的某个宝具的简化版之类的……
　　他还不算很贪心。但是，他很天真。
　　赫克托耳是特洛伊战争中，特洛伊一方最强的英雄。他虽然比起敌方的阿喀琉斯要弱上一筹，却也远远凌驾于赵煌所处的等级之上。以赵煌现在持有的力量，想要通过与他有关的试炼？
　　怎么可能。
　　抽中了一个名为“不毁的极枪”的宝具的赵煌，立刻就被丢到了再现场景之中。
　　这个再现场景，名为特洛伊战争。
　　似乎是考虑到了赵煌的实力问题，这次试炼只要求赵煌守城十二天。
　　比起赫克托耳守城十年多，区区十二天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如果赵煌能跨越这次试炼，或者达到最低程度的“十二天内不让特洛伊被完全占领”的条件，那他就能“习得”【不毁的极枪】这个宝具。而习得的宝具的等级和效果，全看他完成任务的程度。
　　然而，赵煌才刚刚得到d等级的权限而已，不说力量上的不足，就是智慧上，他也不是当将领的料。哪怕他的意志再坚定，也弥补不了能力的不足。
　　所以，赵煌在差点被登上城墙的敌兵围杀的时候，果断选择了放弃试炼。
　　赵煌不知道的是，这场试炼由于他的能力值过低，攻守双方除了他都只是普通的士兵，传说中留名的那些英雄，一个都没有出现，不然，以赵煌的身手，怕不是两军刚对峙的时候他就没了。
　　这次试炼，赵煌除了感觉自己的投枪技术更加高级了之外，什么也没有学到。
　　当他回到抉择之间的时候，试炼之塔的时间正好也到了。当赵煌离开英灵殿，再次回归的时候，试炼之塔才会再次开启。
　　于是，重新回到了一片漆黑的世界里的赵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完成了能力值的提升。
　　现在，他的能力值变成了：
　　筋力：d（20）
　　耐久：e（17）
　　敏捷：d（22）
　　魔力：c（30）
　　幸运：e（取决于生平，不可更改）
　　……
　　从e到d，赵煌的筋力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凭借他自己的感觉，他的力气大概提升了能有一倍。这种感觉虽然不是很准，但估计也差不了太多。
　　如果再遇到维拉德，哪怕他全力使用超能力，也绝对束缚不住赵煌了。毕竟，赵煌现在解放宝具之后，筋力值可是能达到c级。
　　那曾经让赵煌付出了生命才得以达到的等级，让赵煌深刻地理解了自己和神话中的英雄的差距。那种力量，已经不是人力所能触及的范畴。
　　一人成军，绝不是什么妄言。
　　“……b级的筋力值，又会是什么样子？”
　　畅想着英雄战斗，天地变色的画面，赵煌差点就打算再捅自己一次试试了。
　　不过，也就只是想想而已。哪怕现在死了也死不了，那也不能随便去死。不能重视生命的话，早晚会变得不再是自己。
　　在这方面，赵煌是有着固执的坚持的。可以为了完成使命而奉献生命，但是决不能随便将生命当成消耗品。
　　“算啦，以后说不定会遇到那样的任务呢。至于现在……还是先回去那个新世界好了。”
　　赵煌可没忘记，自己在新世界还有事情可做。既然老板这边没任务，那当然要回去新世界了。
　　他可是打算在新的人生里，成为自己理想中的英雄来着。
　　……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啊啊……这是回到了宿舍来着？”
　　一年前的短短几天的记忆，已经蒙上了少许陌生的色彩。
　　从床上起身，赵煌打开窗户，手指拂过窗台。
　　如同刚刚离开的时候一样干净，窗台上没有丝毫积灰。
　　“唔……果然，如果是去老板那里的话，这边的时间不会有任何流动呢。”
　　在打开学生手册，看到了那条决斗的新闻之后，赵煌才确定了这点。
　　虽然他忘记了那条新闻是什么时候发的，但是，“十分钟前”这个提示，足够帮助他理清时间。
　　距离排名赛，算上今天还有三天。
　　而今天上午，赵煌才刚才名为莉迪娅的女同学的帮助下“觉醒”了异能力。
　　现在的他，对决斗和排名赛一点也不慌了。
　　经过了在伊幽的半年自学，现在的他可不会再一出手就只会瞄准要害了。
　　关于枪术的知识，他虽然没来得及全部学会，但是基本上都硬记了下来。
　　收起手册，打开房门，赵煌离开了宿舍。
　　七星岛，是一座由七个水上人工岛连接在一起组成的巨大的多功能的水上都市群。
　　但是核心上，这里的产业主要还是围绕着从世界各地聚集而来的年轻异能者，和位于岛上的异能者联盟总部而展开的。
　　而七星岛上，最吸引全世界目光的是什么呢？
　　那就是异能者。尤其是年龄还处于少年少女阶段的异能者。
　　无论是由于陨星力的影响而导致的美丽或帅气的容貌，还是那些强大多彩的力量，底蕴足以激起每一个人心里的羡慕和热血。因此，有名的异能者甚至成为了隐性的明星偶像，颜值高的强大异能者甚至还在世界各地有着粉丝们自发组建的应援团。
　　这些都是在异能者联盟的引导下产生的现象。也是因此，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的矛盾，才从明面上逐渐转移到了台面之下。
　　所以，现在的七星岛，每年一度举行的“七星祭”已经成为了传统一般的活动。
　　每年的夏天——“七星祭”举办期间都会邀请全世界的知名媒体来进行现场直播。虽然仍旧不欢迎游客，但是却会限量出售赛场内的观战票。可想而知，买得到观战票的必然非富即贵。
　　也因此，“七星祭”成为了岛上最主要的经济娱乐活动。
　　所以，岛上的附加设施基本上都是围绕着“七星祭”的举办而增设的。
　　比如——巨蛋一般的赛场舞台。
　　比如——公立的异能训练设施。
　　赵煌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他在地图上找到了异能训练设施。
　　要想安静地锻炼自己的异能力，比起人来人往的花园或者庭院这种施展不开的地方，开设单人空间的设施无疑更合适。更不用说，设施还提供各种模拟训练，只要有钱，甚至可以享受到比起学校的实战课程还要高级的课程。
　　不过，赵煌现在也没有多少钱，所以只是纯粹去刷个手册，利用学生独有的福利——每天免费三小时的训练时间来训练枪术罢了。
　　PS：新世界应该不会写太长……毕竟这本书的重心还是综漫。虽说我给新世界也弄了个大纲，但是恐怕不会有多少读者想看。
004 三天的休闲
　　在身前以预定的手势动作划开多功能手册的空间视窗，赵煌通过扫描贴在个室门上的图码结束了计时。
　　整整三个小时的练习，赵煌受益良多。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有没有真实的肉体，差距真的很大。
　　虽然作为从者的时候，只要不处于灵体化的状态下，那也能拥有像模像样的身体，但是那终究只是伪物，以那种身体进行锻炼，得到的感官回馈就没有使用肉体的时候那么明显。
　　不过，这一点只有在需要细微感知自身情况的时候才会体现出来，如果只是普通地战斗和生活的话，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当赵煌离开训练馆的时候，时间还早，才午后三点不到。
　　直到开始排位赛为止，学生们的时间都是自由安排的，校方也没有任何课程，所以赵煌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闲着没事干。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赵煌一边散着步，一边随意地扫视着周围。
　　铺设整齐的石板路上到处可见年轻男女的身影。虽然所有人都穿着私服，但是赵煌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学生的身份——在“手册”的帮助下，学生和其他从业者可以轻松地通过扫描区分。
　　商业区似乎除了特定时间之外禁止车辆进入，因此现在路上只有行人而已。
　　马路两旁有各式各样的店家，这一带似乎正好是餐饮店的集散地。根据店家外头张贴的价目表，价格还算亲民。
　　在赵煌刚刚度过的一年里，忙碌于照顾理子的那些日子一点一点地唤起了昔日的记忆。因为十之试炼而带来的心理创伤，也因此而缓解了不少。
　　所以，赵煌现在才能悠哉悠哉的逛街。
　　不过也只是逛而已啦，他又没有这个世界的钱，什么东西都不能买的。
　　“说起来，我好像午饭就是欠着的……”
　　挠了挠头，赵煌叹了口气。
　　即便换了个充斥着异能力的世界，看样子还是要打工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人生还真是和平。
　　之前也提到过，七星岛上提供【各种】兼职。甚至于连某些灰色的交易，都是被默许的。
　　七星岛的繁华程度，几乎是世界顶级。
　　异能者联盟，在财富方面也几乎快要能够与国家媲美了。
　　由于“七星祭”的堪比高特效大片的比赛场面，七星祭的各方面周边产业链帮助异能者联盟得到了大量资金。甚至于，七星岛除了瑶光岛这个第一个建设的岛屿之外的部分，全都是依靠七星祭的收入完成建设的。
　　但是，就如同越亮的地方越是会有影子存在，越是繁华的地方，水面下的阴影也越是浓厚。
　　有钱有权的人，欲望膨胀地也比旁人厉害。
　　不过，这些貌似都和现在的赵煌没什么关系呢。
　　“哪怕我在排位赛不能取得第一名，最差应该也不至于掉出年级前十……按照学校的规定，年级前十的学费是全免的，而生活费，每个月也有三千岛币。”
　　三千岛币，虽然赵煌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的经济情况，但是根据岛上的物价来看，算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钱了。毕竟，快餐店的服务员兼职，一个小时也才只有十几岛币而已。
　　如此比较起来，比起花时间去做兼职，还不如刻苦锻炼自身，努力取得更高的名次来的值。
　　在快餐店的招聘广告旁犹豫了一会儿，赵煌决定暂时不打工。
　　——他在战斗和实力方面还是有点自信的。
　　在他的身旁，一个少年却毫不犹豫地打开手册扫码应聘。
　　实话说，来到岛上，见过一些决斗现场之后，还天真地认为自己能够轻易得到一个好名次的学生已经不多了。不是每一个来到岛上的学生都有过战斗经验的。
　　甚至于，有的学生得到能力后都没怎么用过。
　　之前也提到过，七星岛之外，位于世界各地的异能者联盟特区内的学校，直到高中之前都是不开设实技课的。
　　哪怕陨星力的强度不错，可是他们顶多也就依靠身体能力欺负一下普通人，想要和习得了战斗技能的异能者战斗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些学生会早早找好退路，放弃准备排名赛。
　　看了那个少年一眼，赵煌转身离开。
　　“如果不是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恐怕这个时候会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吧……”
　　身体强化。
　　这个异能，在低级的异能者里算是比较大众的种类。
　　够资格被评级的d级异能者之中，甚至有足足二十分之一的异能者的异能都是身体强化。
　　哪怕赵煌的评级是c，在所有持有这个异能的人里面也算鹤立鸡群，那也改变不了这个异能的本质。
　　这种异能，在这个世界一般是绝对无法大放异彩的。
　　可是，握在赵煌的手中，它就成了绝对的利器。
　　众所周知，由于陨星力的存在，体质的强化对于异能者来说意义不大，因为他们能够通过爆发性地释放陨星力，来达到近似于魔力放出一般的效果。因此，异能者无论是攻击力还是瞬间防御力，都相当可观。在这种情况下，身体强化的意义就不大了。
　　顺带一提，这似乎是这个世界的异能者天生的能力。赵煌在训练馆里得知这一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又可以多出一个技能来，然而事实证明，他做不到同样的事情。
　　但是，不同于放弃了锻炼基础体能的异能者们，赵煌可以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更高的体质得到了再上一层的强化，这是非常恐怖的。
　　即便没有多彩的异能，单纯地强大的身体也不容小觑。
　　接下来的三天，赵煌除了在岛上四处闲逛，欣赏这个世界的科技和风情，再就是利用三小时的时间训练自己。
　　异能者的力量，绝对不逊色于英灵。
　　哪怕赵煌能以现在的身体发挥出英灵座上本体的全力，也不敢夸口说他能稳赢b级的异能者。
　　别看b级比c级只高出一级，但是在能力的质量上却截然不同。还记得吗？赵煌得到c级的异能力后，魔力也提升到了c级。
　　也就是说，b级的异能者，相当于拥有着魔力b的能力值。
　　这个数据，若是换做从者，等同于那些拥有森林、宗教信仰，学过法术的战士们。
　　至于更高的a级，则是对应着魔力a。优秀的caster，神话中那些叫得上名字的法师大多数都是这个等级。
　　而位于顶点的s级，赵煌不确定它能和魔力的哪个等级对应。但是，s级的异能者，据说甚至可以一击灭国。也就是说，认为他们持有着等同于对国宝具的力量，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005 开幕典礼
　　三天的休息时间，对于急急忙忙地坐着各自的事情的新生们来说，转瞬即逝。
　　有的新生中学也是在七星岛上的，所以对决斗已经心里有数，不慌不忙。
　　有的新生通过各种手段，和高年级的老生们搭上了关系，付出了小小代价请他们帮忙训练。
　　当然，也有新生像赵煌见到过的那个人一般，早早选择了放弃，开始了打工生活。
　　这三类新生，还算是有行动能力的。
　　更多的新生，则是在迷茫之中，心怀不安、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这三天。即便他们身怀异能力，其本质也不过是孩子。除非是精神方面的异能力，否则一般不会影响到异能者的智力，也就是说，他们和同龄的普通人在智商发育上没有什么区别。
　　告诉一个普通人说下场考试考打架，他能做什么样的准备？无非就是锻炼身体，然后看看相关视频，学点似是而非的花招，临时抱佛脚罢了。
　　而这些新生也一样。除了锻炼异能力，就是四处寻找同级生之中已经进行过决斗的人的录像。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排名赛的时间终于到来。
　　这天一早，赵煌在闹铃的帮助下醒来。
　　他的生物钟不太符合校园生活，因此需要这种方式调整。
　　穿好白色的方便运动的宽松校服，不忘把放在枕边的小方块——手册揣到兜里，赵煌锁好门窗，离开了宿舍。
　　柔和的晨光如同母亲温柔的微笑一般，带着驱散晨间冷气的温暖，包裹大地。
　　原本有着晨练习惯的学生，这时候也已经结束了晨练，简单地冲个澡，换上校服，也朝着那个方向聚集。
　　位于校园的东南部，容纳人数一千人的小型演习用综合功能舞台——【天璇星屑】。
　　那是一座外形设计如同星辰的碎片一般，呈现不规则形状，带有着独特美感的组合封闭式场馆。
　　印在正门上方的巨大标记——北斗七星星图上，天璇星被以金色的霓虹点亮。
　　从初中部到大学部，天璇岛上所有的学生都在馆内整齐列队。
　　当然，能够出现在这里，证明这些学生都是c级以上的异能者。
　　这个数量的魔力c的存在，考虑到他们天生自带的类似魔力放出的陨星力用法，若是都能训练成合格的战士，想想都头皮发麻。好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不是所有的异能者都愿意成为军人。大多数学生，只是想在这里谋一份好职业。
　　只要能够在七星岛上安然毕业，那么就可以选择留在七星岛上，或者前往异能者联盟在世界各地建立的特区谋职。对于异能者来说，这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再怎么说，比起为了不能保证自己的人身权利，甚至还隐隐歧视自己的国家政府工作，那当然是为了异能者联盟工作要好得多。
　　“呵呵，赵煌同学，能看到你按时到达真是太好了。”
　　脸上挂着微笑，粉发的班长玛蒂尔达来到了赵煌的身边。
　　原本比赵煌挨了一头的少女，今天似乎是穿上了和战斗服成套的高跟鞋，因而在身高上与赵煌相差仿佛。对于“炮台型”的异能者来说，就算是高跟鞋也是能够在战斗中驾驭的。
　　白色的校服上衣在领口处打着红色领结，隐约能从脖颈的地方瞥到校服内黑色的衣领。
　　下身穿着方便战斗、与安全裤成套的百褶裙，裙子几乎与大腿根部齐高，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裙摆飞扬，裸露在空气中的白皙双足吸引着四周的视线。
　　“来，这是你的战斗服。”
　　说着，她从怀里抱着的一摞黑色的衣服里面抽出一件递给赵煌。
　　“在七星岛上，必须着装战斗服才能开启手册的决斗裁决功能。也就是说，没有战斗服的人不能挑起或被挑起决斗。某种意义上，没有在这三天里领取战斗服，你还真是幸运……”
　　虽然脸上仍旧挂着微笑，但是玛蒂尔达的话语让赵煌隐隐感觉有些违和。
　　虽然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没有决斗经验，替自己庆幸没有被别人挑起过决斗，但是赵煌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带着几分不满。
　　伸手接过真空包装袋，赵煌不急着查看里面的衣服，对着班长道了声谢：
　　“谢谢你，艾森豪威尔班长。”
　　虽然赵煌的学历不高，他也知道，老外的名字是前名后姓，关系不近的人之间都是以姓氏称呼的。
　　和蔼地眯起眼睛对赵煌抱以微笑，玛蒂尔达抱着怀里没剩几个的包装袋，继续寻找下一个同学。
　　她的校服上衣背后，印着一个黑色的龙形纹章。能够在校服上加上这种装饰的，只有恢复了君主制的国家中的皇室成员。
　　随着同学们逐渐来齐，一学期一次的排名赛开幕式暨开学典礼即将开始。
　　首先，是天璇岛的区长上台致辞。
　　位于穹顶中央的大屏幕上，显露出干练女子的面容。
　　之后，仿佛接替着她一般，一个壮年的男人走上了舞台的中央。
　　“各位同学，大家好。很高兴，在新的一年里，我们天璇学园又增加了新的学子……”
　　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男人以沉稳的声音开始了问候。看上去，他的年纪大概在35岁上下。乍一看，他或许只是一个成功人士而已，但是实际上，精悍的外表、自在的语气，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某种悠然自得的从容。再加上，他体内持有着的、赵煌目前在这个世界所见的最大量的陨星力。
　　毫无疑问，他是相当强大的异能者。
　　感觉到这一点的赵煌，呼吸不禁沉重了几分。
　　但是随后，在男人节奏舒缓的致辞下，赵煌逐渐放松了身体。
　　虽然完全脱稿，但是他的致辞和赵煌记忆里的那些校长也没有什么区别。
　　“在意他的身份吗？”
　　赵煌的背后，一个男声悄悄地搭话。
　　转过头去，一张标准的英国人脸孔映入了眼帘。虽然帅气程度比不过，但是乍一看和福尔摩斯长得挺像的。
　　“他叫加菲尔德·克劳德，是天璇学园的总校长，总领初中部、高中部和大学部的所有事务。同时，他还直属于异能者联盟，是联盟里重要的干部之一。这份权力，在七星岛上可是很大的。这个每学期都会先念一遍差不多台词的男人，虽然在致辞上很无聊，但似乎是个相当厉害的大佬啊。”
　　他说着一口标准的英语，赵煌在手册的帮助下才理解了他的意思。
　　上个世界，老板只给了他任务需要的法语和德语（上一卷25章维拉德说英语的bug已经修改）。虽说任务结束之后被赋予的“常识”也不会收回，但是在这个世界多语言混用的情况下，一两门语言的用处也不大。
　　“你知道的真多啊，同学。”
　　赵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台上的男人，挑了挑眉。
　　“不不，这些不过是他在明面上就能查到的资料。身为初中开始就加入了新闻部的人，这种程度的情报当然早就背过了。话说，我叫塞缪尔，塞缪尔·罗兰。请多指教啦，赵煌同学！”
　　夸张地摆了摆手，脸上带有些许雀斑的金发少年竖起大拇指，亮出了一口白牙。
　　顺带一提，之所以天璇没有小学部，是因为七星岛上总共只有一所小学，位于瑶光岛上。

006 决斗规则
　　很快，据说是每学年惯例的致辞就结束了。
　　“——好。例行的致辞终于结束了。想必，同学们已经和我一样感到厌烦了吧。但是，程序就是程序，我也确实没什么办法。我是加菲尔德·克劳德，新生们或许有不认识的，请多少了解一下，我是【天璇】的总校长。虽然三所学部的具体事务，一般轮不到我干，但是，与各位同学息息相关的事情——比如有关于学生间的决斗和排名的事项，或者实际课程的开设的调剂，以及期末考核的规则等等，都是由我全权负责的。”
　　悄悄地抬手拍了拍赵煌的肩膀，新闻部的金发少年小声补充道：
　　“同时，他还是七星祭的运营委员之一哦。七星祭一共只有七位运营委员，就是各学校的总校长。”
　　无视了下方的交头接耳，舞台上的男人结束了讲话：
　　“总之，欢迎大家来到天璇，来到七星岛。这里，是异能者的家园。只要肯付出努力，就一定能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期待各位的奋斗。”
　　在热烈的掌声中，加菲尔德微笑着挥手走下舞台。
　　之后，实技处的主任老师走上台来，宣讲起排位赛的规则。
　　“相信老生们肯定不用我多说，所以，这次说明其实只是针对新入生。但是，你们跟着复习一遍，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以这样的话语作为开场白，男人抬手推了推眼镜，于面前划开了空间视窗。配合着他的动作，天穹上的大屏幕转播出他面前的空间视窗上的内容。
　　“排位赛的成绩仍旧采用分数制，但是没有设置分数上限。原则上，异能力在c级没有附加分，b级加10分。如果存在a级的同学，那你早在上岛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收到了学校的通知，请直接前往实技处报道。”
　　老师说完，台下传来一阵笑声。
　　不同于b级的异能者，a级异能者的存在实在是过于稀少。异能者联盟登记在册的a级异能者，总数量都不到一百位。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全世界明面上就这么点a级异能者。
　　正是知道这一点，同学们才会发出笑声。对于他们来说，通过锻炼使自己早日达到b级，就已经算是了不起的目标了。即便异能潜力等级有a，异能者能够在寿命用尽之前通过锻炼达到a级的概率，也不过0.5%而已。
　　至于异能潜力等级为s的异能者，还没有人听说过。
　　等笑声平息下来，男老师推了下眼镜，抬手将眼前的空间视窗划到下一个页面。
　　“关于决斗的部分，因为关系到分数，所以同学们一定要听好。”
　　在双手上附着陨星力，大声地拍了拍手，老师顿了顿，环视了舞台下的学生们一圈，这才好整以暇地开讲：
　　“决斗中，赢一场加十分，输一场扣五分。另外，除非名次相差过大，否则无法拒绝决斗的申请。排位赛总共进行五天的时间，总分达到五十分即及格，未达五十分则退学。而年级排名，也是按照分数实时变动的。当排位赛结束后，年级名次会按比例折算为校内总排名。”
　　以轻松带过的语气，老师将退学的事情说了出来。七星岛，不需要不上进的异能者，同样也不需要没有未来的异能者。正是因此，赵煌的同班同学才开学第一天的时候才不怎么理会他——他是【身体强化】的异能者，肯定马上就要被退学了。
　　“第一场决斗由校方帮各位同学在同等级内随机对手。之后，对于每天不主动进行决斗的学生，进行一次分数相近的决斗匹配。也就是说，每位学生，每天至少需要决斗一次。而决斗对象的挑选，就需要各位通过第一场决斗的录像，自行判断。”
　　这种判断能力，无疑也是对战斗能力的考核的一部分。
　　“而持有稀有的非战斗系异能力的同学，交由负责老师进行一对一考核、打分。你们的评价体系和其他人不一样。”
　　“总之，简略的说明就这样了。详细的条例，请各自在手册之中确认。”
　　说完，男老师便在一片窃窃私语声之中离开了舞台。
　　紧接着，一位身材高挑，穿着白色的女式校服的学生走上了舞台。
　　少女有着赵煌曾经见过一次的齐腰银发，一双璀璨的金瞳充满了威严，配合少女此时的严肃表情，立刻便让舞台下的学生们安静了下来。
　　至少在气质上，她甚至能够与第二位致辞的总校长加菲尔德相比。
　　沉稳恬静的美丽容貌，配上她那让制服明显变形的傲人胸围，赵煌觉得，大概她就是所谓的“校花”之类的吧——虽然赵煌上辈子从来没见到过什么校花。
　　“哦哦！终于到学生会长致辞了吗！”
　　赵煌的身后，金发少年塞缪尔如同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还有其他队伍里的从初中部晋级而来的老生。
　　在右眼前划开拍摄用的小型空间视窗，塞缪尔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一边小声地给赵煌解说着：
　　“那是艾琳娜·特里维康学姐，从初二上任开始就不断连任学生会长直到现在的猛人！换成以往，学生会长能连任一年都算厉害的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嘛，毕竟——”
　　不知道是不是赵煌的错觉，塞缪尔停顿这一句的时候，似乎将视线停留到了他的背上？
　　“特里维康学姐，可是天璇学园里唯一的一个a级学生！”
　　校学生会代表着一个学校所有的学生集体，其会长自然需要由最好的学生担任。
　　能够在这个位置上连任，将高中原本的学生会长都挤下来，艾琳娜无论是战斗能力还是工作能力，看来都是非常强的。
　　简短地如同崩豆子一般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塞缪尔立刻将全部精神都留在舞台上，再也不顾周围了。
　　见状，赵煌也只好看着舞台，听起致辞来。
　　对于这位学姐，赵煌实际上并不算完全陌生。毕竟，他入岛的那天，一对一的领路人就是这位学姐。只不过，当时的赵煌，绝对想不到身边的学姐居然是a级的异能者。
　　似乎是察觉到了赵煌的视线，艾琳娜转过头来，微微点头致意。
　　“——我谨代表全体天璇新生宣誓！”

007 初赛
　　当学生会长代表全体学生宣誓之后，排位赛就算正式开始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身处场馆中的学生们的手册发出了短促的消息提示音。
　　熟练地抬手划开空间视窗，赵煌点开了带着学校标记的消息提示。
　　“随机排位：对战对手，泷·绦隙。c级异能力，流水加速。场地为一号舞台，十分钟准备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
　　看了看这条消息，赵煌打开浏览器，搜索起这个同学，和他的异能力。
　　异能力者之间的战斗，在双方能力等级相同的时候，除非熟练度相差过大，或者异能力相克度过高，否则一般都是情报占优者优势大。
　　虽然赵煌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他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另一边，场馆中央舞台的另一侧。
　　一位黑发的少年无言地看了看自己收到的消息提升，轻笑出声：
　　“先是十分到手。呵，真是轻松。”
　　没想到，能够遇到异能力是身体强化的对手。这种程度的弱者，初中的时候我就不屑于欺负了好么！
　　……
　　一时间，或是自信，或是哀嚎，场馆内顿时爆发起阵阵音浪。
　　几分钟之后，终于理解了状况的学生们，调出场馆地图，朝着各自被分配到的舞台走去。
　　在七星岛之上，被允许的决斗范围只在学校之内。而允许保留公开的决斗录像的场所，则只有舞台之上。所以，需要留下录像作为证据的决斗，或者小型的表演赛，都会在舞台之上进行。
　　非公开的第一场年级排名赛，无疑是属于前者的。
　　这一战之后，有人会得分，也有人会变成负分。
　　怀抱着各自的心思，学生们迅速从位于场馆中心的主舞台前四散开来。
　　主舞台，除了校内活动之外，只为了天璇校内总排名前十的学生之间的决斗而开放。
　　赵煌自然也混入了人流，一边查阅着资料，一边朝着一号舞台的方向前进。
　　泷·绦隙，从初中部升入高中学部的天璇学生，体内的陨星力强度不算高，从入学到现在，也只能算是保持住了c级的评价。但是，他的实战能力并不算弱。
　　c级异能力·流水加速，其能力的正体是使全身神经反射暂时加速，提升攻防速度。不过，随着使用时间的增长，会在脑中积累大量的疲劳，甚至于开始流失体内的陨星力的上限。
　　也是因此，即便在初中部锻炼了三年多，好战的泷·绦隙体内的陨星力仍旧只能在入学线上擦边。换做一般的学生，即便没什么进步，也不至于在含量上仍旧卡线。
　　他在初中部的三年间，大大小小进行过将近千场的决斗，有时候是单纯地欺负人，有时候则是为了竞争名次。从战斗经验上来看，他也算是小有能耐。更不用说，他的胜率还足有75% 。
　　起码，在c级异能者这个范围里，他并不是一名弱者。
　　日本出身的他，善使武士刀。一手居合斩练得出神入化，在与魔力放出功能神似的“陨星力爆发”下甚至能够凭借一把普通的长刀如同切割豆腐一般分割厚度等同于刀身长度的钢筋混凝土。
　　至于子弹这种的热武器，对于他来说没有丝毫威胁。想切断就切断，想闪躲就闪躲，恣意潇洒。所以，在初中部里面，配合上他有些小帅的脸孔，他在女生之间还算小有名气。
　　调查完他的情报，赵煌心里大概有底了。
　　于是，他在舞台边的等待区找个椅子坐下，打开空间视窗，播放起泷·绦隙播放量最高的决斗视频。
　　他打算通过自己的目测，来确定泷·绦隙的实力水平。顺便，也比较一下自己的水平在这个世界到底算个什么程度。
　　十分钟的倒计时很快结束，赵煌还没看完决斗视频，舞台广播就已经叫到了他的名字。
　　“赵煌VS泷·绦隙，决斗很快开始。请决斗双方于五分钟之内更换战斗服，登上舞台。”
　　嘴角缓缓勾起，赵煌转身走入了旁边的男更衣室，打开了手里一直拿着的透明的真空包装袋。黑色的战斗服虽然是属于被称作紧身衣的那一类，要求上也必须贴身穿着，但是并不是连体式而是上下两件。
　　于是，赵煌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身上除了内衣外的所有衣服，将战斗服穿上。设计上为内衣留出了空间的战斗服，即便里面穿着内衣也不会在触感上有丝毫不适。
　　迅速套上衣服，赵煌将专门用来盛放战斗服的真空包装袋放入储物柜，随后握住长枪，走向了通往舞台的出口。决斗比赛，是允许携带武器的——前提是自备。
　　舞台之上，双脚分开，重心压低，左手握住刀鞘，右手虚放在刀柄上的少年正望着这边。
　　即便相信自己必定可以取得胜利，他也不打算有丝毫放松。这不仅是尊重对手，也是在尊重决斗。
　　触动手册，报上姓名之后，两人在指定位置上站好，静等三秒倒数。
　　“duel start！”
　　广播声落下的瞬间，泷·绦隙的身影便暴射而出。
　　全身裹挟着肉眼可见的蓝色/气浪，泷·绦隙以赵煌都觉得有些棘手的速度，冲刺到了赵煌的身前，眨眼间就差点越过赵煌作为枪兵的“警戒距离”！
　　“……！”
　　锵！
　　反手弹出长枪，赵煌侧过身子，将宛如白色匹练的刀光拦下。
　　他后撤一步，随后稳稳站住，在短短数秒间与泷交换了十几次攻防！
　　交战双方，在筋力上竟是势均力敌的。
　　裹挟着蓝色/气焰的银白刀刃与漆黑的枪尖，在两人的面前绽放出朵朵火花。
　　由于陨星力的含量不足而无法过度提高力量爆发的泷·绦隙，和筋力d、不会魔放的赵煌，正可谓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呜——轰！
　　大气被挤压，在逐渐加速的交手之中化作风浪被挤出两人的中间。
　　无论赵煌瞄准泷身上的哪里攻击，都会被他以极佳的反射速度全数挡下。而泷的攻击，则是因为距离问题被赵煌以手中长枪完全阻拦。
　　叮！
　　交错利刃，双方默契地同时后跳，拉开距离。
　　“我……倒是小瞧你了！”
　　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熄灭了身上的蓝色/气焰的泷紧紧地盯着赵煌，压低了重心，收刀入鞘。

008 剑与枪
　　“没想到，你居然可以仅凭单纯地身体能力，就和我不分胜负……看来，是有好好锻炼过了呢。”
　　嘴角勾起，脸上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泷的眼里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这个表情，赵煌在视频上见过了。这是泷认为对手值得全力以赴的姿态。
　　泷经历了近千场决斗，可以说是很熟悉异能者的战斗方式了。
　　所以，他自然看得出来，赵煌在方才与他进行的攻防里，完全没有使用任何陨星力。而他则是习惯性地用出了陨星力爆发。单纯比较肌肉力量，倒是泷要弱上一些。
　　身为一个家里开设了道场的传统剑士，泷其实一直是不太看得起纯靠能力战斗的异能者的。
　　比起单纯依赖能力的家伙，还是同样的剑士能够给他足够的刺激感。事实上，除非是能放他风筝的异能者，不然还真没有能够在他面前撑住一分钟的家伙，赢过他就更不用想了。
　　但是，泷又不得不承认，异能力足够强的话，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遇上赵煌这样的对手，泷的心里忽然感受到了久违的热血。仿佛过去在道场里和上门挑战的剑士之间的战斗一般的战栗感，让泷强忍着大吼出声的欲望。
　　“我自然要锻炼身体，毕竟异能力是身体强化嘛。倒是你，真是让我意外。”
　　微微发麻的手掌向下压住枪身，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双手有些使不上劲，赵煌看着对面的泷，小小地吃了一惊。
　　【这个世界也太……说是神代我怕是都要信了！一个c级异能者，凭借陨星力爆发就能让筋力超过我一丝。我明明已经筋力d了来着……】
　　本以为自己现在和学生战斗不会太难的赵煌，收起了心里最后的侥幸。不仅仅是体质或者能力，就连/战斗技巧上，赵煌也找不出丝毫破绽。
　　比起赵煌这个杀戮出身，后期补技术的野路子，从小就学习系统化的技术，仗着这个世界医疗器械的先进从十岁开始就不断经历实战的泷，搏杀经验也不差分毫。
　　“试探就到此为止。难得遇上你这样的对手，我要用全力来应对。”
　　左手拇指将剑鄂微微顶出一点，蓝色的气旋再次在泷的身上炸裂。
　　“来啊，剑士！”
　　赵煌也压低枪尖，以鲜红的魔力缠绕其上。
　　砰！
　　宛如子弹轰击一般的声音炸响，两道白色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
　　滋啦，咚！
　　叮叮叮……
　　挥舞，劈斩，刺击，弹反。
　　当思维跟不上，就将行动交给本能。
　　对于赵煌来说，最值得信任的，无非身体与本能。
　　很多时候，他的命都是本能救的。
　　“……！”
　　——泷的手臂在发力，下一击必然是下劈！
　　仗着曾经和用剑的敌人生死搏杀过的经验，看出了这一点的赵煌，果断选择进攻。
　　右脚以垫步拉动身体，如滑行般前进了一足的距离，赵煌左手压枪，右手顺势一挥！
　　猩红的圆弧自下而上，亲吻向泷的右肩。
　　若是伤到了那里，对于只练右手剑的剑士来说，基本等于废掉了所有力量。
　　以泷现在正好在下劈的姿势，回防几乎不可能！
　　然而——
　　“流水加速。”
　　喃喃自语般的细小声音，顺着两人间狂乱的风传入到赵煌的耳中。
　　锵——！
　　一瞬间，仿佛眼花了一般，泷的刀刃不知何时，重重地挥击到枪身上！
　　耀眼的火花，照亮了泷狂喜的表情。
　　他居然被逼的不得不用出异能力，这足以说明赵煌的能力。
　　对泷来说，这真是最好的对手了！
　　“泷流·五星撕裂！”
　　快到一般的异能者都无法反应，一闪而过的五道突刺照亮了舞台。
　　这是泷自创的剑术，在“流水加速”的状态下才能做到的极致攻击！
　　五次突刺不分先后，摩擦着空气爆发高温，剑气般的陨星力脱离刀身，笼罩住赵煌的双肘双膝和下腹。
　　只这一瞬间，泷表现出来的便是毫无疑问的c级敏捷！
　　不然，绝不至于让赵煌的反应都差点没跟上。
　　虽然他现在不过敏捷d，但好歹也是体验过c乃至b等级的敏捷的。
　　残留的神经反应，让他的身体先于思维行动起来。
　　呜——！
　　如同转盘一般将枪身在面前轮转数圈，接下一击便会被打退一步。
　　陨星力与枪身上的魔力碰撞，蓝色与红色互相撕咬。
　　虎口生疼，手腕差点因为力量的冲击而断裂。
　　但是，赵煌仍旧防下了这一招！
　　一般来说，用出这一招的泷，身体绝对会因为反作用力而受伤。但是，有“陨星力爆发”这种不讲道理的招数撑腰，身体能力是能够瞬间达标的。
　　正是因此，泷在初中三年结束后，才会以【流水加速】这个没有直接杀伤能力的异能力，得到前三十的初中部排名。
　　在一群能力至上的人里面，他独树一帜。
　　想法更偏向普通人的泷，始终认为，身体能力比起异能力更加值得信任。
　　可惜，学部排名的前百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的能力不能直接用于战斗。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自己并不孤独——
　　还有着比起自己，锻炼地更加厉害的存在！
　　眼看着赵煌冲到了自己面前，泷立刻架起剑挥击而下。
　　对于这个难得的对手，他已经全力以赴。
　　刀光枪影几度交错，少年将自己的攻击无一例外全部接下。
　　仿佛流水加速失去了效果一般，仿佛对方也会流水加速一般——
　　“难道说……身体强化？”
　　不可能。
　　泷反射性地在心里否认着。
　　但是，以赵煌的身体能力，这突然的变化只能是异能力的结果。
　　锵！
　　全力挥击的武士刀，被漆黑的长枪如同机关枪一般于一个呼吸之内连点刀身的同一处数次。
　　巨大的震动，让泷差点握不住剑。
　　咬紧牙关，他抬头看去。
　　少年无表情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瞳孔露出坚定的意志。
　　漆黑的长枪宛如要阻挡他以肩膀脱臼为代价向着腿部挥去的剑刃一般刺下，随后如同被镜面反射的光一般诡异地弹起。
　　熟练地切换了被使用部分的枪身长度，赵煌手中的长枪如有灵性！
　　包裹着淡淡的红色魔力的枪尖，在泷校服的胸前留下了印记。
　　若是赵煌想的话，这一击便能刺穿自己的心脏吧。
　　理解到了这一点，泷无奈地放松了身体。
　　“我输了，投降。”
　　收刀入鞘，他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009 乱象
　　第一场决斗，赵煌也打了个酣畅淋漓。
　　不同于以维拉德作为对手，泷和他真的是势均力敌。
　　两人在异能力全开后，身体能力上几乎没有差距。能够分出高下的地方，只有磨炼的技术和战斗经验。
　　赵煌最后能胜利，全靠这几天枪术的总结练习，以及锻炼得来的心眼。
　　那个瞬间，他选择了最流畅的“格挡一般的攻击”的方式，用凌驾于流水加速带来的神经反射的速度，将泷的刀幕防御刺透了。
　　“真是……不错的对手。不过，哪怕比这个水平能差点，同为c级的异能者，只要锻炼总能达到这个水平的吧。”
　　那么，这个岛上，会有需要自己的帮助的人存在吗？
　　走在校园里，不时按照手册的导航给出的提示绕开发生了决斗的地方，赵煌在脑子里思索着。
　　人人都有可能成为“英雄”的这个世界，他当然也能成为“英雄”。
　　但是，不是能打就是英雄的。
　　赵煌仍旧相信着，只有帮助了众多的人的家伙，为常人所不能为之事的人，才能算是“英雄”。
　　不过，他只打算成为守护亲近者，帮助求援者的这种小“英雄”就是了。
　　世界再怎么轮转，也不影响赵煌的平凡追求。
　　……
　　次日一早，赵煌在天亮前便醒来。
　　调整好了的生物钟，让他的速睡速醒法得以发挥作用。即便已经不再身处试炼之中，可赵煌的身份注定了他离不开战场，所以，他自然不可能放下这些习惯。
　　握上长枪，赵煌离开了宿舍。
　　虽然昨天他因为最后一击的动作，手腕还是受了伤，所以去了一趟医务室，下午因而放弃了和人决斗，但是，今天开始，他就该认真地参与排名赛了。
　　现在的他是个学生，那么至少不能被学校退学吧。
　　对岛外的世界一无所知的现在，不如先把身处的七星岛弄个明白。据赵煌目前为止得到的情报来看，这里无疑是世界注目的中心。
　　“咚！”
　　一团火焰，在刚刚踏出宿舍楼大门的赵煌面前炸裂。
　　被校方早在建设之初就已经通过异能力加固过的建筑设施和路面，再搭配上集中决斗期间特地架设的防护障壁，即便是b级乃至a级的异能力攻击，破坏力也被削减到最多击碎大面积地砖，或者在墙面上开出大坑的程度。
　　当然，这些力量打在享受不到这些防御的学生身上，那自然会发挥原本的效力。
　　灵巧地闪躲开四散的攻击，赵煌感觉自己正在战场上穿梭。
　　去个食堂的距离，就遇到了十几场决斗，各种元素系能力铺天盖地。
　　好在这些能力都是c级，威力最大也不过如同一般的手雷爆炸。
　　吃过早饭，赵煌也开始物色起了决斗的对手。
　　“这是一万元……”
　　一个男生以颤抖的手划开空间视窗，发起了交易。
　　“好，同意决斗吧，我认输的同时完成交易。”
　　见状，在他对面的男子爽快地点了点头。
　　这个男子似乎已经习惯做这种卖分的事情了，手段极其老道。
　　他的右臂上，缠绕着红色的布条。
　　和他一样在右臂上缠绕红布条的人，赵煌昨天下午也见过了不少。
　　现在想来，他们可能是一个组织，专门瞄准这个时期做交易。
　　一分一千元，稳赚不赔。
　　做完一场交易，男子便吆喝着寻找下一个交易对象去了。
　　在这种人多且充斥爆炸声的环境里，就算大声喊叫，也有可能听不清楚。
　　但是，五感敏锐的人就另当别论了。
　　“我、我不要和你们决斗！为什么会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啊，决斗难道不是公平的吗？对了，风纪委呢？！”
　　尖锐的惨叫声，从花坛的另一端传来。
　　“以退学为条件什么的，别做梦了，你们这群疯——咕哈！”
　　声音到此为止。
　　仅仅两声的惨嚎，就算被模糊地听到了，也只会被当成中招后发出了惨叫而忽略。
　　至于他的话语？决斗中的人哪里有那个闲心去注意！
　　但是，偏偏就有意外存在。
　　不需要急着决斗的人，总是有那么几个的。
　　扛着长枪，赵煌看了看四周激烈的决斗场面，直接选择从花坛上跳过去。
　　落地后，他抬头看去。
　　一个倒霉的男学生，正被两个壮汉控制住。一个架着他并捂住了他的嘴，另一个正用他的手划开空间面板，准备手动同意决斗——
　　“嗖嗖嗖！”
　　就在赵煌惊讶地发现原来还有这种操作的时候，数道闪光划破空气，从林间道的彼端射来。
　　迎着赵煌的视线，蓝发的少女缓步走来。
　　蓝色的柔顺长发随风摇动，一张瓜子脸上面无表情。
　　些许白霜，残留在她走过的地方。
　　她的手上，正握着一把冰霜雕刻而出的长弓。
　　弓身上散发出的森森寒气，丝毫不能影响到亲手制作出它的主人。
　　而方才那数道闪光，则是几根晶莹剔透的冰箭。
　　元素系冰系异能力，少女力量的正体一看便知。
　　被攻击影响而反射性地放开了那个倒霉的男生，壮汉们瞪视向少女的方向。
　　但下一刻，他们便认出了少女的身份。
　　“莉迪娅·阿克曼，b级异能者。……撤退！分散跑，十分钟后a点汇合。”
　　其中一个男人划开空间视窗比对一番后，迅速说道。
　　随后，两人头也不回地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开，穿过决斗场地的中心，极其危险地擦着异能力的轰炸逃走了。只看他们能够准确地判断不同种类的异能力的落点，就知道他们非常习惯异能力战斗。
　　追是追不上了，赵煌看了看男人们离开的方向，随后走到那个男生的身旁，伸出手打算扶他起来。
　　然而，男生一脸警惕地挥开了他的手，狼狈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无奈之下，赵煌看向了蓝发的少女。
　　“阿克曼同学……对吧。好巧，我们又遇到了。”
　　“嗯。”
　　少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不同于上次见面的时候，这次少女似乎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
　　看她微微颤动了几下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放弃了。
　　不过，她不说话，赵煌可有事情想问。
　　“你一出现就认准了他们攻击，是早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吗？”
　　“今天，第五起。”
　　清澈的声音传来，莉迪娅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五起？这种强制决斗的事情，怎么说也违反了规则吧？居然这么猖獗？”
　　能够在如此杂乱的环境下一上午遭遇五次，这种事绝对不是个别人在做。
　　“——哎呀，这也是没办法的嘛，毕竟，从三年前开始，这种事情就已经屡见不鲜了。”
　　金发的男生——塞缪尔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面前的空间视窗上播放着刚才那个男生被控制的视频。
　　“唉，姑且是录下来了，希望风纪委今年能多抓几个吧。这种事情，对于在天璇岛上过学的人来说，已经连新闻都算不上了。”
　　熟练地编辑邮件点击发送，他叹了口气，挠了挠头。

010 阻止他们
　　“连新闻都算不上？塞缪尔，这种强迫别人答应决斗的事情，在天璇难道很常见吗？”
　　自来熟的罗兰同学，早就让赵煌以名字称呼他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们以后可就是同班同学了，称呼上何必见外！”
　　塞缪尔看了看赵煌，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莉迪娅，恍然大悟道：
　　“哦哦！对哦，无论是你还是阿克曼同学，都是今年才从岛外来的新人啊。”
　　关掉视频的页面，他顺手划开了几个空间视窗，将其挥到了赵煌的面前。
　　“看看这些，都是我从初中入学以来记录的袭击事件。因为我属于负责天璇的小组，所以不清楚其他岛上有没有这种事情。从三年前开始，一个以恶劣方式决斗，逼迫入学测试中的低分段新人退学的组织便出现了。而且，不只是低分段，他们若是判断可行，甚至还会对有一定实力的新人下手。总之，这是个对岛外来的新生非常不友好的组织。”
　　一系列图文的资料，在赵煌和莉迪娅的面前展开。
　　“看看，去年的这个时候，还有b级的异能者被袭击过呢。不过，那次袭击发生在校外，拿不到多少一手的资料。”
　　校新闻部终究只是负责校内而已，想要调查校外，需要经过繁杂的申请程序。
　　划动着页面，赵煌看着那些被袭击的记录。
　　可以说，如果没有人帮忙，那么被袭击的对象基本都让那群人得逞了。
　　他们的袭击，明显是经过事先调查后的行动。
　　对付没什么实力的家伙，他们会选择直接控制起来，强行用被害人的肢体手动确定决斗和认输，通过将决斗赌注设为输者退学，以此让被害者退学。
　　稍微强一点的，他们会试图挑衅令其上钩，不上钩就凭借人数优势使其不得不同意决斗。如果赢了决斗，那就可以无事离开。
　　而b级异能者被袭击的事件，资料上只有一例，事件的缘由到现在也没调查清楚。被袭击的那个异能者，由于脑部受伤，一直昏迷到现在。
　　“明显违反了条例，为什么？”
　　站在赵煌的身边，和他一起看完了这些资料的莉迪娅，微微弯曲了眉毛，似乎想要露出不解的表情。
　　和上次帮助赵煌的时候不同，莉迪娅的说话方式非常简洁。脸上倒是一直没有过表情。
　　“为什么，啊。阿克曼同学真是问了个相当尖锐的问题呢。这只是我的猜测，校方似乎是默许了他们的行为。七星岛，是培养异能者的地方。而异能者值得被培养的，只有异能力。所以，尽管是这种手段，淘汰弱者这件事却暗合了大人物们的想法。”
　　看了看四周，塞缪尔严肃起表情，小声地如此说道。
　　“不过，这种事情就算干了也没什么好处，我倒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塞缪尔夸张地耸了耸肩。
　　“总之，虽然已经不算新闻了，这种事还是需要例行调查的。我去找新闻了，两位请自便~”
　　大大地挥了挥手，塞缪尔看了一圈，随便选了个方向离开了。
　　“……好吧，果然是记者，跑得真快。”
　　关闭了空间视窗，赵煌看向了身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莉迪娅。
　　虽然少女仍旧面无表情，但是，她的眼神发散，明显在想事情。
　　“阿克曼同学？”
　　“嗯？”
　　少女歪了歪头。
　　“总不能继续呆站在这里吧，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但是我们又插不了手。”
　　“不。我要阻止他们。”
　　握紧了拳头，少女抿起嘴唇。
　　“为什么？”
　　自诩正义的小伙伴的赵煌，可是都没打算插手诶。万一这就是校方安插在新入生里的人，阻止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就算说要阻止，你怎么阻止？
　　“来到这个岛上的，都是身负不得不做的事情的人。”
　　说着这样的话语，少女身上的气质骤然一变，那种不愿与人交流的感觉消失无踪。
　　难道是因为之前帮过赵煌一次，所以和他算认识了？
　　“即便力量不足，即便一时退缩，他们也有努力的权力！”
　　仿佛将自己代入了事件，少女的话语里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不过，赵煌却完全体会不到她话语里的感情。
　　他会来到这个岛上，只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在这里。
　　——老板给他的身份就是这样。
　　所以，无论是不得不做的事情，还是愿望什么的，他都没有。
　　严格来说，他的愿望早在他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瞬间就已经可以被判断为实现了。
　　这么大个世界，还能结识不到几个亲近的人，遇不到需要帮助的人吗？
　　而成为自己心中的英雄……哪怕赵煌的异能被判断为没有潜力，只要多出任务，早晚他在力量上也能变得非常恐怖。
　　对着感情没什么波动的赵煌，表情没什么波动的莉迪娅发出了邀请：
　　“你愿意帮我一起阻止他们吗？”
　　“你打算怎么做？”
　　按捺住答应的话语，赵煌谨慎地询问道。
　　情理上，赵煌是打算答应莉迪娅的。不说报答她帮自己得到了宝具的恩情，作为赵煌就对寻求帮助这件事不能置之不理。
　　不过，姑且还是要问问莉迪娅是不是一时热血。
　　如果是的话，那比起和她一起闹，劝阻她才是正确的做法。
　　学校有警备队，有风纪委，校外还有警察和异能者组成的军队。
　　无论怎么看，违反条例的事情都轮不到几个学生去处理。
　　可莉迪娅如果有方法的话，那就帮她一把又何妨？
　　“我打算去新闻部买下今年入岛新生的决斗得分表。这个组织，主要袭击低分段新人。那么，只要锁定低分的人，总能等到袭击者。只要抓住他们，我就能用能力逼问出主使者。”
　　“然后再抓住主使者，就算结束了，吗？真是有够简单粗暴。”
　　挠了挠头，赵煌觉得这种做法还算可以。
　　换他来，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异能者也好，从者也罢，都是力量先于智慧的家伙啊。
　　“我会帮你的。”
　　帮助别人，是赵煌除了变强之外唯一想做的事情。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有了目标一样，得到了行动的活力。
　　“谢谢，”勉强勾起嘴角，莉迪娅握起小拳头，在身前挥了挥，“快到午饭时间了，咱们下午集合，交换情报，然后分头行动吧。”
　　于是，莉迪娅和赵煌便约定下午在公园集合，暂时解散了。

011 连废物都不算
　　下午汇合之后，莉迪娅给赵煌传了一份资料。
　　顺带一提，本体只是个小方块的学生手册的数据容量，居然有一个T。明明发展科技的时间还没有赵煌生前的世界多，这个世界的黑科技居然还层出不穷，真是不科学。
　　拉开名单，看着明显被莉迪娅整理过，还在特定目标下留有注释文字的表格，赵煌不得不感叹一声女生还是心细。
　　之后，两人交换联系方式，分头行动。
　　下午的行动方针，是根据校方划定的各班级下属决斗区域来查找目标人物。虽说排名赛是在整个年级内进行，但是为了管理方便，校方还是划定了各个班级所有的区域。这样一来，想要挑战对应班级的人，就可以直接去找了。
　　对于得到了想要挑战的对手的资料的人来说，这个规定真是方便。
　　于是，一下午的时间，赵煌和莉迪娅就开始分头蹲人。
　　两人互相分配了负责的区域，倒也算是把这次行动弄得有模有样。
　　最开始，赵煌还觉得，这么蹲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虽然名单上一共需要注意的，只有20个经过了第一天一整天的决斗还是负分的人，但是其中已经有四个人由于决斗失败被办理退学了。
　　剩下的十六个人里面，有人可能会在下午被袭击。
　　根据资料，前几年被袭击而退学的人数，差不多也就是20左右。拜此所赐，由于排位赛得分不够被退学的人数，已经连续三年都是零了。
　　这么多人不正常退学，校方却宛如没看到，这更加坚定了赵煌的想法——这件事的背后绝对有着校方的默许。搞不好，还可能是校方专门找了人，来“清理”应该被淘汰的家伙。
　　但是，这和赵煌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都是水面下的事情，只要不说开那就还有行动的余地。
　　所以，赵煌老老实实地找了一处阴凉地，将蹲守区域收入眼底。
　　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边被红色渲染，赵煌一共阻止了六次强制决斗。他负责的区域里，有着9个目标。
　　每一组被阻止的人，都是在和他试探性/交手之后，见被害者呼叫了风纪委，才悻悻退走。
　　最后一组人，甚至狠狠地瞪了赵煌一眼。
　　赵煌知道，自己肯定被记恨上了。
　　他又没蒙面，一个下午就在这蹲人了，这组织集合到一起合计合计，要是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那才叫蠢。
　　随着夕阳即将落下，零星的几组学生也选择明日再战。这是因为，当天色变黑的时候，校内便会进入“禁止决斗时间”。
　　除非提前预约舞台，否则想在晚上决斗是不可能的。
　　见状，赵煌收起了手中的长枪，划开了空间视窗，打算联系莉迪娅。
　　两人这一通行动，完全没考虑到晚上要不要集合在一起再度交换情报。好在，两人没忘记交换联系方式。
　　“嘟嘟……”
　　呼叫的声音从赵煌面前的空间视窗里传出。
　　不想外放的话，可以自己去买蓝牙耳机，然而赵煌现在没钱。
　　一边等着莉迪娅接电话，赵煌朝着食堂迈出脚步——
　　嗖！
　　一枚金色的箭矢，正好落在他的脚边。
　　这是赤裸裸的示威。
　　立刻抬手关闭空间视窗，将已经接通的电话静音，赵煌摸出了长枪。
　　没有挂掉电话，是为了让莉迪娅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说不定，赵煌可以得到什么情报。
　　而且，如果有什么万一，手册有定位联络人的功能，足够帮助莉迪娅找到自己。
　　今天最后瞪赵煌的那一组两人，带头的是个b级异能者，被周围围观的同学认了出来。
　　如果面对他，不能杀人的情况下赵煌不清楚自己有几分胜算。第一战的对手泷，以他的实力，可以说在不能杀人的情况下和赵煌水平差不太多。而面对b级异能者的话，泷应该会被放风筝到认输为止。毕竟，他在决斗中曾经被同为c级异能者的人放过风筝。
　　赵煌觉得以自己的敏捷，被c级异能者放风筝不太可能，但是b级就难说了。
　　“呵，小子，没想到你居然还留在这里。”
　　厚实的男声从道路的另一端响起。
　　两个男人，迎着赵煌的目光缓缓走来。
　　“啧，倒霉！偏偏是最后的那一组吗！”
　　一眼就认出来了来者的身份，赵煌感觉自己有点不幸。
　　“今天，你似乎在这里蹲了一下午，就为了妨碍我们的工作啊。”
　　走到近前，男人停下了脚步。
　　他的同伴宛如一个真正的跟班，老老实实地落后他半个身位站着。
　　“工作？以非法的方式强迫别人决斗的事情，你也好意思说是一种工作吗？”
　　“垃圾就该被淘汰，我们干的活，和街上的环卫工人也没什么区别。”
　　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做的事情，男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羞愧。
　　“垃圾？”
　　赵煌眯了眯眼睛。或许是他神经有些敏感，某个吸血鬼的样子，反射性地浮上了他的脑海。
　　“当然。明明有着强大的能力，却在最基础的竞争里都不能保证有输有赢，这样无能的废物，难道不是垃圾吗？”
　　下巴微微扬起，男人明显不认为自己的说法有任何错误。
　　看着赵煌，他咧开嘴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啊啊，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你。我可是查过了哦？c级的身体强化？作为研究素材来说，确实非常稀有。毕竟，全世界能够得到c级的身体强化的，可能也就你一个了。最起码，我是没听说过第二个。”
　　“然而啊，你却连废物都不算。身体强化？那也配叫异能力？哈哈哈……”
　　仿佛在将一个经典的笑话一般，他开怀大笑。
　　“哪怕等级到了c级，估计最多也就是得到两倍的身体素质而已，有什么用？在同级里欺负一下没经验的新人？稍微对自己的能力熟悉点的人，就能轻易地弄死你。”
　　抬手指向赵煌，男子的身边亮起一个个光球。
　　金色的箭矢，从光球之中塑造而出。
　　恐怖的能量波动振动着大气，空气被陨星力搅动着狂乱起来。
　　男子虽然心存恶意，但这些光箭仍旧只是随手为之。他并不认为赵煌值得他全力以赴。但就算这样，这些光箭每一发也有着相当于手雷爆炸的威力。
　　“我只是想试试招数而已，要是不小心打中了谁——那可真是个不幸的意外。”
　　笑容里的恶意化为实质，男子挥下了手，解开了光箭的缰绳。
　　打发一个废物，这种程度就足够了。
　　PS:虽然国庆是假期，但是苦逼的笨淡仍旧很忙orz
　　PS2：笨淡会继续维持双更，不过加更就没办法了。
012 贵族系异能者
　　金色的箭矢，以比起手枪子弹还要快上些许的速度，迅速划破空气。
　　这些箭矢，都持有着强烈的爆炸性质。
　　一般的使用方法，也是射出去然后引爆。
　　以男子现在射出的箭矢数量，即便没有特意去瞄准赵煌，凭借箭矢爆炸引起的连锁反应，也足够将赵煌重创。
　　想想吧，被十几个手雷糊了一脸，哪怕赵煌在体质上很强，那也绝对不会好受，甚至于可能会死。
　　而箭矢的速度也特意控制过了，仅仅只是c级异能者的体质，那是绝对不可能躲开的。哪怕知道赵煌能够将体质翻倍，男子也有着绝对的自信。
　　杀了赵煌是不可能的，无故击杀一个异能者的代价，可不是他或者他背后的人能承受得起的。要是真那么做了，他自己也活不长。
　　所以，只要把赵煌炸残废，再利用熟练的业务手段送他退学就好。
　　虽然赵煌因为分数的关系，现在还没有上他们的排除名单，但是他几次三番地碍事，顺手除了也无所谓。
　　——区区一个【身体强化】的废物！
　　“……！”
　　反射性地，赵煌开启了宝具。
　　飞速射来的箭矢，在他的眼里减慢了速度。
　　如果是枪械类的武器，那还能够通过扣下扳机的时机来躲子弹，但是这种异能力在半空中捏出来的箭矢，连瞄准的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卡时机进行闪躲了。
　　至于和子弹拼速度？赵煌还没那么吊。
　　以他现在开了宝具之后的等级c敏捷，全力以赴也就只能达到三分之一音速而已。而且，若是达到了这个最大速度，必然会消耗不小的魔力。
　　但是，他也没必要和箭矢拼速度。
　　他只需要闪躲爆炸的余波就好。
　　简单来说，他需要迅速离开箭矢的落地范围。
　　砰！
　　压低枪尖，赵煌猛地踏破空气，冲向对他发动了攻击的男子。
　　挨打不还手？不存在的。
　　赵煌虽然不是什么暴脾气，却也不至于那么好脾气！
　　非决斗情况下的武力攻击，无疑违反了规定。但是，如果是正当防卫，那就是两码事了。
　　纯白的身影宛如鬼魅，黑色的长枪宛如暴起的毒蛇。
　　一眨眼的时间，赵煌就冲到了男子的面前。
　　“呵，中计了。”
　　近距离和赵煌对视着，男子不仅完全不慌乱，还好整以暇地打了个响指。
　　铮——
　　金色的光辉，从赵煌的脚下喷发。
　　轰！！
　　直径足有一米的光柱冲天而起，将不自量力的蝼蚁淹没。
　　感受着擦着面颊流逝的热量，男子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身体强化】的异能者都是非常相信自己的身体能力的，而且脑袋里也全是肌肉。”
　　这种时候，他也不忘教育身边的跟班：
　　“明白了吗，韦德？异能者的战斗，就该是能力之间的碰撞，优雅且美丽，同时伴随着惊险和刺激。只会用肌肉的废物也好，明明有能力却不会用的垃圾也罢，和那些无能力者又有什么差别？”
　　当他这句话说完的时候，面前的光柱也开始消散。
　　男子打了个手势，示意跟班去处理“业务”。
　　在他的心里，赵煌已经高度烧伤，该是残废一个了。
　　然而——
　　“天真！”
　　伴随着从身后传来的嘲讽话语，漆黑的魔枪贯穿了他的腹部。
　　“你该不会以为，这种程度能对我怎么样吧？”
　　一把抽出长枪，赵煌抬腿就是一脚，干脆地将男子踹倒。
　　“还优雅美丽呢，你难道以为战斗是在搞表演、玩游戏吗？”
　　不屑地撇了撇嘴，赵煌将枪尖上的血液甩掉。
　　旁观了一下午的异能者对战，绝不是毫无用处的。最起码，赵煌见到的异能者在战斗的时候，基本都是将自身作为炮台来对待的。所谓的移动，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站位罢了。
　　这种战斗方法，非常像一般认知中的传统的魔法师，攻击方式就是读条施法。
　　所以，赵煌在冲向男子的时候，暗地里就防了一手。
　　面对男子设下的光柱攻击，他干脆地以重摆架势脱离战场，随后绕到男子的背后看戏。
　　很明显，泷那样的异能者已经算是异类了，他可是能跟得上赵煌的速度！
　　而男子二人组呢？赵煌大摇大摆地从侧面绕圈，他们居然毫无察觉。
　　“看样子，你就是所谓的贵族系吧？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还真是长见识了。”
　　看着倒地的男子和惊慌失措的跟班，赵煌有些失望。
　　这个世界，欧洲的部分小国，由于皇室出现了异能者，所以通过运作恢复了君主制。“贵族系”异能者，就是由于这个现象而在最近几年里出现的无组织派系。他们自诩为贵族，歧视无能力者，认为异能者天生就高人一等。
　　赵煌还以为他们有多强，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就是一个草包！
　　正常的b级攻击类异能者，最起码也能单人打赢一场小规模的战争，面对一个持有一辆坦克的军事小队也有把握取得胜利——这是在赵煌在和泷的一战之后，查找异能力相关资料时得到的实力描述。
　　c级和b级之间的实力差距，本应该大到无法越级挑战。
　　之所以排名赛会给b级先加十分，就是为了让他们少去祸害c级。炮台对射，c级绝无赢过b级的可能。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些许策略翻不了盘。
　　“别装昏了，别干嚎了。小动作以为我感觉不到吗？”
　　手腕一扬，冰冷的枪尖便搭上了倒地的男子的脖颈。
　　赵煌察觉得到，空气中陨星力的浓度忽然提高了。虽然陨星力在他体内全都转化为了魔力，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感知陨星力的存在。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告诉我谁指示你们做出帮人退学的事情，要么我在你身上再开几个洞。反正一时半会儿你也死不了不是？我只是试下招数，万一伤到谁了，那可都是意外。”
　　觉得对付学生没必要玩什么弯弯绕绕的赵煌，直接干脆地发问。
　　但是，没等男子出声，几道脚步声接近过来。
　　“没事吧？”
　　无起伏的声音里，关心之意显而易见。几缕从空气中飘来的寒气，是少女急着赶路留下的痕迹。
　　“啊啦啦，这可真是严重。身为学生会长，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另一个声音里虽然带着几分笑意，但是任谁也能听出话语里的严肃。
　　莉迪娅和艾琳娜，赶到现场。

013 所谓a级（国庆快乐）
　　“……总之，就是这样了。还什么都没开始呢，两位就来了。话说，没想到能让学生会长亲自出马，我还真是荣幸。”
　　一番解释，赵煌简短地叙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学生会长艾琳娜在确认他说的细节，和赶来路上莉迪娅说的细节相同后，又查看了他手册的通话记录，这才放过了赵煌。
　　“学弟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就算我是学生会长，该干的事情也不能少干啊。为同学服务，可是我的荣幸才对。”
　　对着赵煌眨了眨眼，艾琳娜的脸上带着一贯的完美笑容，无懈可击。
　　“总之，这次的事情你们双方都算违反了校规，不过，主要责任不在你身上。所以，赵煌同学，这次我就不处罚你了，相对的，请务必注意不要再犯。”
　　齐腰的银发，璀璨的金瞳。昔日台上的威严学姐，近距离交谈的话，却不知为何有一种调皮的意味。
　　或许是赵煌没怎么见过美女的缘故，他总是觉得艾琳娜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无比的生动。
　　而少女胸前的傲人上围就更不用说了，对男性绝对是有着引力存在的。
　　不过，赵煌只是礼貌性地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哪怕他对男、女之事没什么了解，也知道一直盯着看是不对的。
　　“好的，我记住了，特里维康学姐。”
　　为了约束异能者，校规还是很严厉的。艾琳娜的做法，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嗯，很好。”
　　双手托着胸，艾琳娜点了点头。
　　“学姐正好在附近。通报风纪委之后，来的路上遇到了她。”
　　见艾琳娜去盘问小跟班了，莉迪娅这才开口说话。
　　可能是与学姐不熟的缘故，莉迪娅的说话风格，又变成了短句的形式。
　　接到赵煌的电话之后，疑惑于为什么赵煌不说话的莉迪娅，听到了他遇袭的事情，于是立刻通报了风纪委，同时她自己也查找出赵煌的位置，迅速赶了过去。
　　她和赵煌负责了不同的区域，正好在相反的方向上。
　　一路上在冰面上滑行，莉迪娅的速度不下于开了宝具的赵煌。
　　而遇到艾琳娜，则是在通往赵煌所在的林间道的路口那里。
　　“他们两个人就交给我处理吧，这种恶性袭击事件一向难以管理，而且得不到多少有用的情报。不过，这一次既然抓到了参与行动的b级异能者，那说不定能够问出点什么。总之，敬请期待~”
　　笑眯眯地说完了这番话之后，艾琳娜一抬手，二人组便浮到了空中。
　　“引力与斥力的，能力。”
　　似是忌惮，又像是感叹。
　　莉迪娅凝视着艾琳娜，直到视野中失去她的身影。
　　艾琳娜身为a级异能者，持有着操纵引力与斥力的异能力。她最大的战绩，是以实技科的老师（b级）为对手，凭借绝技“神罗天征”取得压倒性胜利。
　　从头到尾，她一步也没有移动过，任凭老师从各个角度发动攻击，却连衣角都没有沾染到灰尘。
　　庞大的斥力场在她的身边展开，将她和外界隔绝开来。
　　若是她将引力与斥力连用，无论是在一对一决斗中还是军团战里，都将发挥出恐怖的作用。
　　据说，如果她全力激发斥力，能够在付出三天内无法再次使用能力的代价的情况下，完全摧毁一座现代化的都市。
　　这就是，世界只有百人的a级异能者。
　　异能者联盟能够与国家势力平起平坐，正是因为有着这些强大的异能者。就算把他们说成是自走的核弹，也完全不为过。
　　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势力，会愿意去招惹一个拥有着近百枚核弹，乃至于更强武力的组织吧？
　　沉默了一会儿，莉迪娅看了赵煌一眼，抬脚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虽然算不上赔罪，我请你吃晚饭吧。”
　　因为自己请求了帮忙，结果让赵煌遭遇到危险。这件事让莉迪娅感到自责。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她忘记了赵煌的异能力并不强呢？明明，赵煌的异能力是当着她的面用过的。
　　是因为赵煌身上的气质让她感到熟悉吗？
　　还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感受到的杀气呢？
　　莉迪娅不明白。
　　……
　　端着餐盘，赵煌和莉迪娅找了张桌子，面对面地坐下。
　　由于七星岛汇聚了世界各地的异能者，所以这里的食堂，也根据学生的分布情况囊括了几种菜系。
　　莉迪娅的餐盘上盛放的，明显是欧洲风格的食物。
　　而赵煌，果断选择了天朝的饭菜。
　　即便这个世界的天朝同样没能避开陨星的轰击，可活过了灾难的人数，仍旧让天朝保持着人口大国的称号。
　　所以，天朝地界的异能者数量自然不算少。
　　食堂里会有天朝的菜系，也就不奇怪了。
　　莉迪娅不说话，赵煌也不知道该说啥。
　　于是，两人便沉默着先吃起了饭。
　　吃了一会儿，赵煌忽然想了起来，莉迪娅决定阻止这个强制别人决斗的组织的理由。
　　放下筷子，赵煌出声：
　　“阿克曼同学——”
　　“莉迪娅。”
　　“诶？”
　　“叫我莉迪娅就好。你认真地帮了我，所以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少女灼灼的视线，看得赵煌有些窘迫。
　　他从来没有被年龄相近的异性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凝视过。如同冰一样的少女，其容貌虽然不及艾琳娜，却也超过了赵煌过去在孤儿院和初中的范围里结识的人们。
　　“好、好吧，莉迪娅。我有件事想问你。”
　　“？”
　　嘴里塞着食物不好说话，于是莉迪娅歪了歪头。
　　“你曾经说过对吧，来到这个岛上的人，都身负不得不做的事情。你也有着这样的事情吗？”
　　这话有些触及隐私，但赵煌还是问了。
　　他对于现在这条新生命，无疑是怀有迷惘的。
　　在这样的世界里，他能够去帮助谁呢？持有异能力的人，和相应的严厉法律，基本杜绝了大型犯罪的发生。而小偷小摸什么的，他也不一定碰得到。
　　这个世界，说不定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英雄”。
　　“星杯混战。参加它，并赢得胜利，就是我的目的。”
　　没有丝毫犹豫，莉迪娅坦荡地回答了赵煌。
　　所谓的星杯混战，是七星祭中收视率最高，规格最高的一场表演赛。其正体，是由七校的排名第一聚集在一起完成的，限时七天的大混战。
　　在限制时间之内，无论是结盟还是战斗，都交给七人自行判断。唯有最后的一名胜利者，能够捧起在激荡的陨星力刺激之下，凝结出现的星杯，并获得【星力祝福】。
　　这是最考验智与力的比赛，也是最引人注目的比赛。
　　从七星岛成立以来，它就是娱乐收视的顶梁柱。
　　“我需要【星力祝福】，去救一个重要的人。”
　　凝视着赵煌，莉迪娅语气严肃。

014 少女的另一面
　　“拯救重要的人……吗。”
　　作为目的来说的话，这绝对无可挑剔。
　　坐在床上，赵煌留着一盏床头灯，划动着面前的空间视窗。
　　无论是“星杯混战”还是“星力祝福”，都是赵煌从未听说过、也没有重视过的领域。
　　如果不是莉迪娅提到了这两个词，赵煌可能直到宣传活动开始为止，都根本就不会知道它们的存在。
　　被称作【星力祝福】的晶核，是整个七星岛，乃至全世界的最重要的物品。
　　毕竟，它的价值几乎无法衡量。
　　用它可以和异能者联盟交换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金钱，可以谋求一个联盟内部的职位，可以在世界范围内的联盟分部享受到特别的待遇。
　　不过，这些都只是些俗物。
　　重要的是，【星力祝福】对于异能者来说，是万能药。
　　只要对象是异能者，那无论是什么程度的病症，多少病症，都能用它治好。不过，被当做药物来使用的情况下，星力祝福就成了一次性的东西。
　　如果要救人的话，那它无疑是最后的希望。
　　“如果她的目的就是这个的话，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关闭视窗，赵煌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帮助别人以外的目的，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事物。他的行动力，基本只有在为了帮助他人的时候才有体现。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他无疑是有缺陷的。
　　“……不明白。”
　　挠了挠头，赵煌放弃了思考。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很有欲望的人，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找不到什么目标。
　　……
　　次日，排位赛的第三天。
　　赵煌的得分，早在昨天下午蹲守的时候，就顺手接了几场决斗刷完了。
　　所以，他现在已经可以说是通过了考验。
　　因此，他决定以自己的目前的排位得到的生活费免费额度，到校外去采购些生活用品。
　　虽然这些额度也不多，但是已经足够一个不触碰任何高档或者奢侈品的人轻松过日。
　　拿好东西，赵煌悠闲地踏出宿舍。
　　绕过决斗地热火朝天的学生，他走到了校门附近。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在左臂上挂着袖标的风纪委员。昨天抓到了b级异能者之后，艾琳娜学姐以此为由加强了风纪委的巡逻力度。有这种密度的巡逻的话，那可比赵煌和莉迪娅两人蹲守要有用多了。
　　“额。”
　　停下脚步，赵煌有些尴尬地看着从面前走来的那道娟秀的身影。
　　他到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从昨晚之后，一次也没有联络过莉迪娅，而且手册的通讯机能一直维持着静音的状态。
　　划开面板一看，赵煌感觉很头疼。
　　——早上这段时间，他总共“无视”了莉迪娅的两通电话。
　　这样一来，本就因为昨晚的事情有些内疚的莉迪娅，会根据手册的定位找到赵煌，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异能这种东西千奇百怪，万一赵煌其实昨晚被下了黑手，没接电话是因为身上出了什么异常状况，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见到赵煌之后，莉迪娅就松了口气。
　　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怎么也不能算是有问题。
　　“抱歉，莉迪娅。我昨天改了设置之后，忘了改回来了。”
　　不好意思地对着少女笑了笑，赵煌果断道歉。
　　而莉迪娅，只是点了点头。
　　配上她一贯的面无表情，这让赵煌的心里有点忐忑。
　　他看不出来少女是不是生气了。
　　“你到校门这里来，是打算出去吗？”
　　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少女开口问道。
　　看上去，她确实是没有生气，这让赵煌小小地松了口气。
　　“嗯。买点东西。”
　　“是吗……那，我和你一起去。”
　　“诶？”
　　“我也不算很熟悉这里，两个人一起寻路，效率更好。”
　　莉迪娅如此说着，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这话是个什么道理，赵煌心里不太明白。但是，他没有拒绝。
　　“好啊。那，一起走吧，莉迪娅。”
　　于是，两人一起离开了校园。
　　七星岛除了工业园区和港湾区各自圈地建立之外，商业区和居住区是交错分部的。穿过一个商业区，必然能见到居住区。
　　或许是因为学园里开始了每学期初必有的排位赛的关系，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
　　比起大量学生四处穿行的时候，还是现在的街道更像是赵煌记忆里的城市街道。
　　嘴上说着不是很熟悉的莉迪娅，连导航都不需要，轻车熟路地拉着赵煌找到了最近的商业区。
　　明明有好好准备过嘛。
　　进入超市之后，两人开始分头买东西。
　　牙刷，毛巾，肥皂——
　　这些必需品，赵煌目前用的都是出现在岛上的时候身上带着的一套。
　　所以，现在正在买的都是备用品。
　　和他同样，莉迪娅也在采买这些用品。
　　由于上岛的时候行礼有重量限制，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不怎么带的。
　　各自买完东西之后，两人看着对方推着的购物车上的相似物品，相视一笑——虽说，莉迪娅的笑浅的几乎看不出来就是了。
　　付完钱，两人离开超市，时间已经到了正午。
　　“莉迪娅，你现在饿吗？如果饿了的话，咱们吃完饭再回去吧？”
　　“好。不过……”
　　点了点头，少女欲言又止。
　　“不过？”
　　“我不太确定应该到哪里去吃饭。因为，这附近找不到天朝风味的店面。”
　　久违地说出长句子的同时，莉迪娅转过头去，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蛋上，泛起了一抹浅浅的粉红。
　　这全新的一面，让赵煌感觉有些惊艳。
　　一直以面无表情的姿态示人的莉迪娅，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吗。
　　“果然还是特地去找了啊……”
　　挠了挠头，赵煌忽然觉得莉迪娅有点可爱。
　　在超市里采买东西的时候，提出分头行动的就是她。赵煌原本以为是因为生活用品涉及到隐私，所以才会这样。结果，现在看来，莉迪娅似乎还存了打算临时当一波导游的想法。
　　最开始的带路也是，难道说，少女这是习惯性地照顾，或者说，迁就别人吗？以她刚开学就敢果断和上级生决斗的爆裂表现，赵煌真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一面。
　　“不用这样的，莉迪娅。事实上，大部分食物我都能吃的。”
　　笑了笑缓解尴尬的气氛，赵煌和莉迪娅一起前往商店街的另一头，餐馆集中于那边。

015 相同的出身
　　最终，两人选定了一家价格亲民的快餐店。
　　高价的星级餐厅不说，预约制的定制餐馆这里也有好多。
　　那些店铺，对于出身一般的学生来说，未免过于不友好。如果全靠名次得到生活费的话，那起码也得是学部第一，才能一个月在这里吃一次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而抛开这些店铺，各种国家和地区的平民餐馆也有不少，不过，一家一家看起来未免太过费力。等找到适合两人的餐馆的时候，怕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所以，在询问过莉迪娅的意见之后，赵煌果断拍板决定就选这家名为开封菜的快餐连锁店了。
　　——虽然莉迪娅没有明说，但是看她动不动就瞟一眼的样子，很明显她是非常中意快餐店的嘛！就算在意赵煌的意见，也不能明明中意却不说吧。迁就赵煌到了这个地步，反倒让他感觉非常不适，仿佛自己非常需要关怀似的。
　　心里带着几分疑惑和雀跃，赵煌领头，和莉迪娅一起进入了这件快餐店。
　　实际上，不仅是莉迪娅，赵煌自己也是比较中意快餐店的。
　　对于孤儿院的孩子来说，汉堡、薯条、炸鸡这些快餐，那已经是知道的范围内的天价了，吃它们宛如吃钱。所以，赵煌直到来到这个世界为止，也一次都没有吃过快餐。
　　过去的时候，他是全靠自制力让自己完全不去羡慕那些吃快餐的孩子的。闻到了香味感觉很馋，仅此而已。吃不到是因为没钱，没钱是因为自己现在还赚不到。持有着这个逻辑的赵煌，一次也没有想过“为什么孤儿院不给他们买快餐”。
　　而现在，虽然自己还不算有能力赚钱，但是自己有钱。既然正好赶上了，去尝尝所谓的“快餐”的味道，岂不美哉？
　　以他现在这个名次持有的免额，区区一顿快餐还是完全负担得起的。
　　莉迪娅作为b级异能者，那就更不用说了。
　　磕磕绊绊地在柜台服务人员的引导下完成了点餐和付款，端着放有汉堡、薯条和中杯可乐的套餐的餐盘，赵煌随便找了一个空座坐下。几乎和他同时，莉迪娅也端着餐盘过来了。
　　比起赵煌，莉迪娅很明显更熟悉快餐店这一套。
　　“呐，莉迪娅，你经常到快餐店来吗？”
　　“唔，很明显吗？因为弟弟妹妹们的愿望，小时候每个星期都会带着他们一起去吃快餐。”
　　“弟弟妹妹？”
　　模仿着周围人的动作吃着汉堡，赵煌随口一问。
　　“是孤儿院的，孩子们。我，是孤儿院的出身。因为觉醒了异能力，所以被故乡的联盟分部收养了。”
　　坦然地告知了赵煌自己的过去，莉迪娅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在这个世界，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因为自己的孩子体内有陨星力就将其抛弃的普通人父母，也是存在的。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就像是不小心生了一个怪物一样。
　　毕竟，亲手杀掉自己孩子，因此而被判刑还心怀不服的父母，在联盟建立初期的时候可不在少数。
　　在联盟建立之后，收养异能者就成了联盟的基本操作。
　　对于那个时候的联盟，每个异能者都是一份力量，而几十年后的现在，这已经成为了传统一样的东西。
　　“孤儿院啊。真是熟悉的称呼。我也是孤儿院的出身。只不过，没有好心的联盟收养我就是了。”
　　——就算有，那时候的我也不是异能者。这句话，赵煌只在心里说了。
　　与莉迪娅微微放大的瞳孔对上视线，赵煌勾起了嘴角。
　　“难怪我感觉你的行为有些微妙地照顾我的意思……都是照顾孩子们的时候留下的习惯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理解那种莫名疏离却又熟悉的感觉了。
　　虽然已经成为了朋友，但是严格来说赵煌算是陌生人，莉迪娅是因为心里残存的内疚才习惯性地迁就起来。
　　“……”
　　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莉迪娅狠狠地咬了一口汉堡，这才看向赵煌。
　　“你都看出来了，为什么？”
　　“啊哈哈……我还以为是错觉来着，没想到真是这样啊。”
　　尬笑两声，赵煌放下汉堡。由于隔着包装纸，所以他的手上倒是没有沾染油渍。
　　“现在想来，你今天会这么做，可能是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属于你对我的亏欠吧。”
　　脸上失去笑意，赵煌平静地看着眼前的b级异能者·莉迪娅。
　　“这种想法，完全没有必要。我既然敢答应帮助你，自然敢担负起因此而发生的一切。如果是其他同学的话，光是想到要阻止两个同级甚至更高等级的异能者，恐怕就已经心生退意了吧。”
　　一对一都困难的话，更不要说一对二。即便只是引起骚动逼退那些人，也是需要相当的勇气和实力才能做到的事情。不然，别说阻止了，别连着自己一起被强制退学就不错了。
　　“我答应帮助你，不是因为一腔热血，而是因为事情确实可行。所以，不要因为有等级高过我的异能者来找我麻烦而感到内疚。柿子捡软的捏可是常识，他们会这么做才是正常的。”
　　“……”
　　听到赵煌这一番话，莉迪娅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巴。
　　嘴角的一抹沙拉酱，破坏了她生人勿进的冰冷形象。
　　她完全没想到赵煌会这么说。
　　眼睛略微眯细了几分，仿佛带着笑意，莉迪娅点了点头：
　　“了解了。谢谢你，赵煌。你是个可靠的朋友。”
　　“嗯。”
　　笑着点头，赵煌捏起一张纸巾，身体前倾一些，帮莉迪娅擦了擦嘴角。
　　——虽然这样的少女也很漂亮，还带着一种萌系的感觉，但是他实在是看不得脸上有脏东西。
　　“唔……我有点明白，你之前的感觉了。”
　　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仿佛汉堡和薯条是敌人一般，莉迪娅专心地解决起它们。
　　赵煌则是学着她的样子，也享受起人生第一次的快餐。
　　遇到了和自己有着同样经历的人，还被她帮助过，赵煌忽然觉得，自己想要找到目标，也没有多么困难。

016 包围，袭击
　　美滋滋地闲聊着吃完了这顿午餐，赵煌和莉迪娅便一起拎着购物袋离开了快餐店。
　　不需要继续采买东西的赵煌，和同样没什么事需要在校外做的莉迪娅，默契地做出回校的决定后，一起朝着车站的方向迈出步伐。
　　这两人的性子，都不是喜欢玩闹的类型，所以，两人之间的对话也不多。但明明是这种状况，两人之间却流淌着莫名默契且舒适的氛围。
　　由于七星岛上特有的针对异能者而设立的法律，在校区之外的地方没有正当理由或者得到拥有许可资格的人给予许可就动用武力，是相当严重的违法行为。
　　这种行为，会被随身携带的手册记录，并上传给警务局。
　　若是触犯了这方面的法律，别说继续上学了，先蹲个几年监狱吧。
　　所以，七星岛上虽然有着大量年轻的、血气方刚的异能者，校区之外却是一副和平景象。一般的犯罪者，也根本不敢在这里动手——追捕犯罪者，可是个非常好的使用异能力的理由。只要用手册开启录像功能存留证据，就可以在不致死的情况下随意使用异能力。
　　因此，赵煌和莉迪娅就如同两个普通的行人一样，混在人流里聊着天前往公交车站。
　　两人同样出身于孤儿院，虽然不是同一家，乃至于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是有些共通的事情，还是很聊得来的。
　　——比如，过去照顾比自己小的孩子的逸事之类的。
　　“……啊哈哈，所以说嘛，男孩子小的时候大部分都是那个样的，性子野一点的话，会通过恶作剧引起别人注意也是常事。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等闲待之。如果不加以约束，他们很容易变成行为越来越过分的熊孩子。哪怕我非常喜欢他们，也绝对不会容忍熊孩子的，唯有这件事上，我经常被阿姨们抱怨说过于严厉呢。”
　　“熊孩子……是调皮地非常过分的孩子的意思吧。真是，让人头疼。但是，好好说的话，还是会听话的呢。”
　　在这件事上，莉迪娅似乎颇有同感，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
　　“所以说——嗯？”
　　难得和人兴奋地聊起天来的赵煌，脸上的神情忽然平静下来。
　　“这可真是有点意思了。一个两个我会当成偶然，可这个数目，这种站位，简直就是在明着说我们有问题啊。”
　　“怎么了？”
　　歪了歪头，莉迪娅不解地看着赵煌。
　　“诶？你没发现吗？”稍稍朝着莉迪娅的方向凑了凑，赵煌小声地说道，“周围的行人，已经全都变成异能者了。而且，他们正在一点一点地调整步伐，缩短和我们之间的距离。”
　　听着赵煌的话语，莉迪娅以手册的功能进行扫描。看样子，她并不会感应的招数或能力。
　　“唔，被包围了，吗。”
　　即便手册的扫描表明周围的人全都没有携带手册，莉迪娅的脸色仍旧如常，表现地如同什么都没发现一般。
　　“看来，不是偶然。但是，不能动手。”
　　如果这是在校内，那莉迪娅甚至会选择先下手为强。毕竟，她是被包围的弱势一方，只要监控拍得到，做得别太 过分，那她就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但是，如果在校外选择先发制人，即便你确实是被袭击的对象，法律也只会制裁你。针对异能者而设立的法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是啊，只能等了。”
　　知道这一点的赵煌，也无所谓地说道。
　　他的战斗技能，这几天越来越糅合在一起。为了适应新学会的枪术而没有使用的自学流手脚功夫，现在也能够配合正统的枪术而使用了。
　　现在赵煌的手脚功夫，不再只是全部为了更好的将枪刃送入敌人的心脏而服务。从伊幽那里得到的枪术资料里，还包括了与枪术配套的拳法。
　　枪兵也是士兵，是战士，可不能一丢了枪就废掉。
　　包括这些知识，全部在回到这个世界之后练习过的赵煌，不仅不因为被包围而发愁，反倒感觉这些人来的真是时候。
　　以他对陨星力的感知，周围这一群人里，只有一个规模达到b级的人。以莉迪娅的性格，肯定会承包那个人。
　　【那么，剩下那些c级，我就收下了。】
　　不同于一对一的决斗，多人的混战让赵煌能够重复使用重摆架势来脱离战斗，所以，他甚至敢在这种场合试验学会的新枪术。
　　——和泷战斗的时候，赵煌虽然用的是学到的发力动作，但是枪术架子却一个也没用出来，所有的动作还是试炼里练出来的老一套。如果不是他除了刺就是挥，攻击模式过于单调，那他也不至于一度被泷压制。
　　结果，两人果然没有等待多久。
　　等距离足够近之后，包围在几人周围的，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们，便挤压着两人走向车站附近的小巷子。
　　由于车站的噪音等原因，先于车站建好的附近的居住区的房子，几乎都不再住人了。
　　而商业区的位置是固定的，这些房子也开不成商铺，所以，这附近的区域逐渐就成了等待在开发的半废弃区域。
　　理所当然，断了水电的地方运行不了监控，所以，这附近也就成了私下约架的最合适场所。
　　一对一决斗打不过的话，只要想办法在这里一对多解决就好。
　　不在学校里面，就不会有碍事的风纪委。只要不杀人，干什么都可以看心情。
　　哪怕事后被害者报警，除非他记得开启手册的录像机能，不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帮助他。
　　由于这种事件时常发生，一般也不会有人靠近这边。
　　而赵煌和莉迪娅，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当他们没找到监控设施的时候，心里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有底了。
　　交换一个眼神，两人默默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幸好今天采买的东西大部分都不是会被摔坏的类型，只要提前扔的远点，打完之后还能回收。
　　“嗒……”
　　深入小巷之后，包围在外的男人们几乎同时停下脚步。
　　“动手！”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男人们极其默契地向后退开，然后发动异能力。
　　五颜六色的光芒，伴随着高低不同的温度变化，蛮横地撕扯起小巷里的大气。
　　c级异能者虽然只是学生级的水平，但是这只是对这个世界的异能者们而言。
　　从赵煌的角度看，即便说他和莉迪娅现在被十几个无宝具的低水准从者给包围了，那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放！”
　　对准被围在中间的两人，十几道攻击飞射而去。

017 混战
　　轰！！
　　多重异能力叠加在一起的攻击，几乎要媲美坦克主炮轰击的威力。
　　一阵轻微地摇动之后，路面上便多出了一个大坑，碎石伴随着烟尘四处乱飞。
　　但是，看到了这个场景的袭击者们，脸上毫无欣喜的神色。
　　不仅如此，他们还纷纷抬起手，积蓄起第二发攻击。
　　一点移动位置的意思都没有的他们，使用的正是学生异能者都会被教导的最基础的炮台轰击式战斗方法。
　　对手是d级异能者或者普通人的话，只要没有狙击枪或手雷、地雷一类的武器，那他们就立于不败之地。
　　手枪之类的武器，其动能会被积蓄攻击时逸散在身体周围的陨星力所抵消，所以完全不用在意。
　　而近身搏斗……近身之前，敌人就会被消灭不说，真打的话，当然是体质全方位碾压的异能者占据上风。
　　到底是早就知道了这种程度的攻击不会起效，还是认真地打算尸骨不留呢？
　　面无表情的袭击者的想法，赵煌猜不到，也没兴致猜。
　　嗖——
　　突破烟尘，白色的身影撕扯着空气。
　　为了随时迎接决斗而穿在身上的战斗服，正隐隐从校服的领口露出一角。
　　闪入人群，赵煌接着前冲的惯性，顺势将手里的长枪往地上一插，飞起身体旋转着踹了一圈。
　　“欧拉！”
　　没等被踹飞的五个人落地，先一步着地的赵煌便拔起长枪，凶悍地横扫八方。
　　“咔嚓……”
　　略显沉闷的骨裂声，先后从几人的身上传出。
　　重重地落到地上之后，五个男子便昏迷了过去。
　　仅仅一个照面，赵煌便废掉了五个人。
　　“有点意思！”
　　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伴随着粗大的紫电重重地轰击而下，与重摆架势的赵煌擦身而过落在了地面上，激起一片碎石。
　　“难怪能够让【光栅】那家伙吃亏，果然有两下子！我和他不一样，不会因为你的异能力比较废物而瞧不起你本人，所以，别以为我会和那个蠢货一样打不过你！”
　　滋啦——！
　　浑身缠绕着紫色的电弧，刺猬头的少年一把扯掉身上披着的大衣，露出了下面纯黑的战斗服。
　　看他的站姿，明显他有学过格斗技一类的东西，而且并不排斥格斗战。
　　“嘿~看样子，你不是贵族系啊。如果是你的话，倒真是很难对付，但是，你的对手不是我！”
　　一个摆头躲开射来的电弧，闻到空气里的焦糊味，不禁皱了皱眉的赵煌，舞了一个枪花，然后冲向了其他的异能者。
　　“别跑——咕？！”
　　少年追击的动作，被无声射来的冰箭所打断。
　　“我，和你打。”
　　脸色比起平常更加冰寒，连眉毛都染上几分蓝色的莉迪娅，手握着冰弓，全身缠绕着蓝色的气浪。或许是在敏捷上比不过赵煌，少女面对攻击选择的是制造冰盾进行防御。
　　在她的身边，冰盾破碎而来的细小冰屑散布于大气中，折射着微弱的阳光，将阴暗的小巷给映得明亮了几分。
　　若是熟悉她的人，一定看得出来，少女现在很生气。
　　换谁被以这种方式围攻，心里都会有点火气的。
　　嗖嗖嗖！
　　手指摸上弓弦，蓝色的陨星力便从指尖开始凝聚出弓矢。
　　仅以一人之力，莉迪娅便射出了覆盖整条小巷的箭雨。
　　“情报里那个b级吗……呵呵，好。和你战斗也不算欺负人！”
　　挥手扬起一片雷幕，少年将射向自己的箭雨全部挡下。
　　至于射往别的方向的？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双掌拍在一起，随后拉出一条粗大的紫电，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他可不是只会基础战法的萌新，而是有过数次与同等级之间的对手决斗的经验的老司机！
　　既然眼前这个女的特地以能力塑造出一把弓，如果不是故意浪费力气，那她肯定主修的弓术！既然这样，那只要以近战取胜即可！
　　将手中的雷电作为烟幕弹轰击而出，少年压低身子，如同猎豹一般疾驰！
　　他与莉迪娅之间的距离不过才十米，以异能者的体质再加上雷电能力对生物电的操纵，这是用不了一秒就可以拉近的距离！
　　果不其然，少女张开了冰盾。
　　在能力碰撞下，视野必然受限。
　　“我不客气了……”
　　宛如残影般出现在少女的身侧，将雷霆在手中凝聚为刃，少年露出了獠牙。
　　……
　　另一边，赵煌独自面对七名c级异能者的包围……不，这么说有些不对。
　　赵煌他，主动冲入了七名异能者中间。
　　一对一的战斗虽然舒服，但是却不是赵煌面对最多的情形。
　　哪怕是在第一个试炼之中，面对一整个城市的骷髅，在借助了地形优势的情况下，赵煌大多数时候仍是被迫以一敌多。
　　所以，同时面对复数敌人的攻击，才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散开，散开！”
　　“包围圈不要乱，按在中间打死他！”
　　“不过是个身体强化，不被接近就不会有事！”
　　乱七八糟的呼喊声，从七人的嘴里发出。
　　一旦没了领头的，面对冲入中间的敌人反倒是他们先乱了阵脚。
　　如果继续炮台攻击，那以现在的距离很有可能波及自己人。
　　所以，七人立刻背对着赵煌散开，试图拉开距离。
　　哪怕不能全都跑掉，只要不是全灭，他们就能用异能力告诉赵煌什么才是优雅的战斗。
　　“真是天真……”
　　长枪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在赵煌的右掌中旋转。
　　看着背对着他跑向小巷另一头的异能者们，赵煌的眼里闪过寒芒。
　　“背对着敌人，是嫌自己命长吧。”
　　过去，赵煌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也曾经逃跑过，但是，能够背对着敌人的时候只有确信已经拉开了安全距离的时候，直接转身无疑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转身就意味着不将敌人纳入视野，意味着放弃了躲闪攻击的权力。
　　嘣！
　　蹬碎水泥的地面，赵煌宛如一阵旋风，一个滑步追上了离他最近的异能者，对着毫不设防的后背扎出了第一枪。
　　无视了迸溅而出的血花，他眼也不眨地重摆架势，冲向下一个异能者。
　　手握漆黑长枪的白色身影，此刻化为了凶狠的猎杀者。
　　以他使用异能力之后达到了c级的敏捷，就算先放他们跑上个几十米，赵煌也能后发先至地追上去。
　　不是谁，都和泷那样从小锻炼身体。一般的异能者，不知道以陨星力或特殊的能力补强的话，体质也就那么回事。

018 接连终结
　　“噫、噫——！”
　　被击倒三人之后，其余的四人总算发现了不对劲。
　　哪怕他们已经跑到了小巷的更深处，几乎快要接近港湾区，却仍旧没能拉开“安全距离”。
　　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赵煌不紧不慢地吊在他们的身后。
　　每隔一个重摆架势的时间，就会有一个异能者在腹部绽放血花。
　　面无表情的猎杀者，如同机械一样精准地收割着猎物。
　　“不，不行！不能再跑了，和他拼了！”
　　终于，在恐慌之下，离赵煌最近，即将成为下一个猎物的异能者，咬了咬牙转过身来。
　　拥有者数量仅次于身体强化，元素系异能力最大众的火系异能力被他在面前凝聚。
　　“别小瞧人了，不过是个和没能力没什么两样的废物！”
　　脸盆大小的火球，被他顷刻之间凝聚而出。
　　“去死吧！”
　　瞪圆了双眼，他对准了提着枪的身影，将火球奋力发射。
　　即便是那么大的火球，速度却接近子弹。
　　轰！
　　击穿了上一刻赵煌还在的空气，火球直线轰出，在彼端被刺骨的寒气冰封。
　　如同面对赵煌的【光栅】那般，莉迪娅在面对使用电系能力的少年时，也暗藏了后手。
　　生物知识合格的话，生物电刺激能够提高身体能力，几乎算是常识一般的东西。
　　所以，莉迪娅早就想到了少年的体能远在自己之上的可能。
　　因此，她在展开冰盾的同时，于脚下张开了一层薄薄的冰面。
　　一旦被人踩踏，冰面就会破碎。
　　藉此，莉迪娅锁定了少年的位置。
　　“冰霰架！”
　　咔嚓嚓！
　　伴随着刺骨的寒气，巨大的冰十字架瞬间凝结。
　　只可惜，内里空无一人。
　　“没抓住吗……”
　　握紧了手中的冰弓，莉迪娅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忽然，一阵刺痛感划过脑海。
　　“上面！”
　　来不及抬头，通过布设在空气四处的冰屑确认了敌人位置的少女，立刻半跪下来，张弓便射！
　　滋啦，轰！
　　耀眼的紫电，与冰箭在半空相撞。
　　“啧，难缠的防御！但是，你跟不上我的速度！”
　　甫一落地，少年再次消失无踪。
　　莉迪娅身周的寒气，愈发刺骨。
　　……
　　一个矮身闪开了火球的赵煌，如同踩在助跑器上的田径选手一般，将身体彻底压低，随后如弹簧般射出。
　　不得不承认，不使用异能力的话，他根本无法和这些异能者同台竞技，即便是现在这种状态下的赵煌所不放在眼里的体质，那也比起不用异能力的他要强。更不用说，异能者还可以使用“陨星力爆发”这种技巧——不过，这种技巧只有习惯近战的异能者才能逐渐在使用身体的过程中习得就是了。
　　但是，使用异能力的话，那就是赵煌更强了。
　　一个等级的差距，可不是什么能够轻易填平的沟壑。
　　哪怕赵煌用不出来远距离攻击的异能力，可是他也不需要。
　　一人一枪，足矣。
　　因为，他是枪兵。
　　“可恶啊！”
　　顾不得蓄力，面对赵煌的异能者颤抖着双腿，朝着他不断地射出拳头大小的小火球。
　　但是，一个个火球全都被赵煌挥舞着长枪打散。
　　轮舞的长枪在视网膜上留下黑色的残影，下一刻，伴随着一阵剧痛，异能者失去了意识。
　　“啧，一个个的都被疼昏了什么的，你们就不能有点骨气？”
　　摇了摇头，赵煌长枪一旋，再次恢复到左手下压，右手上抬的姿势，持枪侧立。
　　又一次重摆架势。
　　施加在身上的惯性被消弭，脚下由于奋力停下脚步而崩起的碎石还没能飞向四周。
　　看向三个一脸扭曲表情，对准自己凝聚攻击的异能者，赵煌的眼神愈发凌厉。
　　“既然你们不跑了，那就彻底结束吧！”
　　不多时，小巷的深处传来三声闷响。
　　握着长枪，赵煌转身，原路返回。
　　他可没忘记，莉迪娅还在独自面对一个b级的异能者！
　　……
　　“咳咳……”
　　嘴角挂着血丝，校服上多出了几处焦黑的痕迹，莉迪娅握着冰弓，手搭在弦上，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敌对的少年如同一个暗杀者一般，凭借着电系的能力在钢铁铸成的建筑间如鱼得水。
　　虽然这里已经被废弃，但是钢铁骨架的大楼不会因此而无法磁化。
　　之所以少年能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发动攻击，就是因为他能够以磁力吸附在建筑上。
　　除了水泥的地面和矮墙难以吸附，他几乎可以在任何地方藏身。
　　即便莉迪娅布置着冰屑，随着时间推移，积累的疲劳使她的反应越来越跟不上雷电的攻击。
　　她身上的焦痕，就是这么来的。
　　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以少年的耐心，耗死莉迪娅绝不是什么难事。
　　双手双脚吸附在阴影下的居民楼侧面，身穿黑色战斗服，完美融入阴影的少年，正紧盯着莉迪娅。
　　被引走的那个“身体强化”，不能亲手揍上一顿确实可惜。能够抢占先机靠着偷袭一口气击倒五个人，他确实很有本事，难怪能让【光栅】吃亏。但是，没有先机之后，被同等级的异能者围攻的他，不过是个强点的普通人，绝无幸还之理。估计现在他已经被暴揍一顿了吧。
　　等到这边也结束，就带着两个猎物回学校，帮他们退学。
　　“垃圾废物和胆敢反抗princess的愚民，没有资格待在七星岛上……这里，只允许强者存在。”
　　伴随着再次从身上点亮的紫电，细微的嘟囔声从少年的嘴里露出。
　　和莉迪娅僵持了这么久，战斗总算到了收尾的时候。
　　虽然莉迪娅是新生，但是她的运用能力的手段并不差。即便少年自诩学生里的老牌b级，掌握了教材上有的异能者的所有战斗方法，在正面冲突里也没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一旦少年或他的攻击进入到充满了寒气的空气中，立刻就会受到半自动发挥作用的能力阻拦。再加上，莉迪娅居然能够以能力制作完美晶体的冰，几次让他的电击无法生效。
　　所以，战斗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只不过，莉迪娅终究只是新生，在战斗经验上比不过经历过七星岛上的竞争的少年。以她那种近乎挥霍的使用方法，她的陨星力已经耗尽了——哪怕她现在一副状态正常的样子，手里的冰弓却在融化。
　　这一点，没能逃过少年的眼睛。
　　全身心都集中在莉迪娅的身上的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胜利的机会。
　　“结束了！”
　　对准莉迪娅的后背释放必中的电击，少年兴奋地大喊出声。
　　“——是啊，结束了。”
　　“？！”
　　一根漆黑的长枪，突然从远处飞入视野。
　　射出的电击偏离了轨道，一丝不落地轰击到长枪之上。
　　“嗒……”
　　清脆的踩踏声，在少年的身后响起。
　　一步跃上高墙的赵煌，对准蜘蛛一般趴在墙面上的少年的脑袋，挥出了撕裂空气的一拳。

019 拉近的距离
　　“哈啊……还好赶上了。”
　　抬手借助魔力牵引下飞回手中的长枪，赵煌走回了莉迪娅的旁边。
　　“对不起了，让你一个人坚持那么久。”
　　莉迪娅是b级没错，但是她也只不过是和赵煌一样刚刚来到七星岛的新入生。如果赵煌没有见过她和同为b级的上级生决斗，是绝对不会让她去面对对方的b级的。
　　就算陨星力的储量相同，也无法磨平战斗经验的差距。会不会战斗，可和陨星力的储量无关。
　　同样手里握着长枪，只会挥舞几下的人，很难打赢练过几年枪术的人。
　　事实上，如果赵煌再晚来一步，莉迪娅绝对会被那道电击命中。
　　即便死不了，那也绝对不会好受。
　　这群人既然选择在校外袭击，自然没打算让赵煌和莉迪娅完完整整。缺个胳膊少个腿，又不妨碍退学。而一旦被退学，没有了七星岛的居住资格的他们，也就失去了七星岛法律的保护。即便报警，受理程序也繁琐到足够让袭击者打点好关系。
　　在经济社会里，有钱，是真的可以一定程度上为所欲为的。七星岛也不例外。
　　“没事。”
　　缓缓摇了摇头，莉迪娅松开手，任由融化掉大半的冰弓在地上摔成一滩。
　　空气中的寒气，也在渐渐消散。
　　为了限制敌人的行动，莉迪娅将半径20米之内的事物支配，化为了冰雪的世界。
　　路面和墙面上附着着薄冰，空气里散布着细小的冰屑。
　　这一带区域，几乎可以算作她的领域了。
　　正是因为她做到了这个地步，才能和掌控了雷电的敌人周旋这么久。
　　不然，以那种远远超过了她以普通方式凝结冰盾的速度的电击攻击，和各种出其不意、无声无息的近身突袭，早就将她击溃了。
　　“这次战斗，得到了不错的经验。下次，我会赢。”
　　背靠着墙壁，少女缓缓坐下，放松身体。
　　身上被电击擦到的几处，和因为不小心被少年近身而狠狠挨了一拳的腹部，此时都在散发着麻麻的痛感。不过，因为陨星力的防御，这些伤都只是皮外伤而已。
　　战斗结束，松掉坚持的意志之后，发软的身体就很难在短时间内再站起来了。
　　潮水般涌上的疲劳感，和用光了陨星力带来的阵阵眩晕感，让少女有些犯困。
　　“之后的处理，就麻烦，你了……”
　　留下最后的话语，少女无防备地在赵煌的面前陷入熟睡。
　　“哦，包在我身上。”
　　认真地点了点头，赵煌守在睡着的少女旁边，划出空间视窗，开始联络警务局。
　　战斗里来不及报警，现在补上也不晚。
　　敬业的警察叔叔，会来帮助赵煌收拾残局的。
　　……
　　夕阳的光辉从天际落下，将世间的一切染上橙红的色彩。
　　赵煌坐在车站旁小花园里的长椅上，后来专门去找回的两个购物袋放在腿边。
　　宛如沉睡的公主一般的莉迪娅，横躺在长椅上，平稳地呼吸着。
　　少女的脑袋下，垫着一个赵煌原本打算买给自己用的小枕头。
　　右臂环着的尾端拄地的长枪，是长椅附近没有多少行人靠近的原因。
　　能够在七星岛上公然拿着冷兵器的，只有异能者而已。
　　即便这个岛上的大多不是普通人，但是在这里工作上班的成年人还是有不少普通人的。
　　哪怕这个岛属于异能者联盟，也不可能将运转全都交给异能者承担——大多数异能者，知识技能都达不到这个高度。比起学习文化知识的普通人，将大部分时间用在了开发能力上的异能者，明显要在高端知识层面匮乏一些。
　　“唔……”
　　轻轻的，宛如呢喃一般的细小声音，从睡美人的唇间漏出。
　　“醒了吗？”
　　将视线从天空收回，赵煌看向了缓缓坐起身体的莉迪娅。
　　“……你一直守在我旁边吗？”
　　抬手挽了一下长发，莉迪娅看了看橙红的天空，心里有些复杂。
　　她怎么也没想到，赵煌居然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那倒也没有啦。起码，警务员来做笔录的时候，我必须和你不处于一个环境内。这样，他们才能通过调取你的手册里的战斗记录，来从侧面确认我的证词是否属实。”
　　“也就是说，除了做笔录之外，你一直？”
　　“呃……”赵煌挠了挠脸颊，感觉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是的，一直。”
　　“你，真的是个好伙伴呢，赵煌。上次我帮你觉醒了能力，这次就换你帮我了呢。”
　　虽然仍旧略显僵硬，但是莉迪娅的嘴角勾起了弧度。
　　看得出来，她现在很高兴。
　　“帮助……吗。莉迪娅，我这样，算帮到你了吗？”
　　“当然。共同面对敌人，最后还及时援护，然后一直等着我醒来。我想，你之所以没有直接带着我回学校，可能是怕弄醒我吧。”
　　异能者的五感，比起常人要敏锐得多，只是疲劳导致的睡眠，并不会让他们丧失对外界的感知。一旦察觉到动荡，就会立刻醒来。
　　“没有，我——”
　　“不用解释了，我明白。”
　　【不不不，你不明白啊！我只是不敢触碰女孩子的身体罢了。】
　　赵煌，在这方面完全是个新人。之所以没有背着莉迪娅回去，就是因为强烈的异性感让他无从下手。
　　不同于面对熟悉的孩子们，或者尚且年幼的理子和贞德，同龄的莉迪娅将【异性】这两个字完全地体现了出来。
　　胸前略微突起的部位，柔软却不缺乏肌肉的腰肢，如同白玉一般的双腿——这一切，都强烈地吸引着赵煌的视线。
　　这种从未有过的宛如自身不受控制一般的感觉，让赵煌感到了不安。这才是他最终选择安静地坐上一下午的根源。
　　“你是想让我好好休息，我明白。”
　　莉迪娅如此柔和的表情，赵煌还是第一次见。
　　不同于日常散发出的凛冽感的另一种面貌，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姐姐”的形象。
　　“……”
　　两人对上的眼神里，散发着难明的气息。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公园里彻底失去了他人的气息。
　　迎着夕阳的光辉，少年和少女无言地将对方的存在刻印在自己的瞳孔上。
　　“——回去吧，再晚就不好了。”
　　小皮鞋“啪”地踏响，莉迪娅出声打破了奇怪的气氛，站起身来，将放在地上的购物袋顺手拎起。
　　“……嗯。”
　　收起长枪，赵煌也拎起袋子。
　　肩并着肩，距离缩短了不少的两人，踏上了归程。

020 princess
　　次日。
　　“滴滴滴……”
　　赵煌的上午，被手册里突然响起的铃声打破。
　　只剩每天一场的固定决斗需要完成的他，在完成了决斗之后，果断选择到校外的训练馆练习起来。
　　昨天的一战，让他确认了自己的力量。
　　同级之内，除非碰上能力特殊的异能者，不然他几乎不可能输。
　　根据他昨天实战中的感觉，那些异能者虽然拥有着换做魔力等级为c的陨星力，但是筋力和敏捷却最多有d。不能使用陨星力爆发的技巧的话，他们绝对用不出达到c级的力量。
　　顺带一提，status的魔力等级代表同一时间最大的魔力操纵量，不是储量。也就是说，c级的异能者，陨星力储量为c级，换算后的魔力等级也为c级。但是，这两个c却是不同的等级。
　　从这个角度上说，和赵煌战斗过的泷，在c级异能者里确实算是数一数二的强。不过，还是无法和b级相比就是了。就拿代号【光栅】的那个家伙来说，如果他不是那么轻视赵煌，而是选择认真攻击，凭借那些据说最高甚至能够达到光速的光箭攻击，他早就把赵煌放倒了。
　　不浪就不会输，为什么不明白？
　　“说起来，艾琳娜学姐那边，有没有从【光栅】嘴里问出什么东西？那个放电的和他手下的人，昨天什么也没说。”
　　忠心也好，嘴硬也罢，昨天那一战，被死死咬定为私怨，坚决不提其他。
　　结果，幕后黑手是谁仍旧不知道。
　　就在赵煌因为郁闷而叹了口气的时候，手册响起了铃声。
　　昨天调整了来电显示之后，这是第一个收到的电话。
　　“赵煌同学，还记得我是谁吗？”
　　空间视窗弹开，银发少女的面孔出现在荧幕上。
　　“当然，艾琳娜学姐。找我有事吗？”
　　“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身为一对一接应你上岛的学姐，我也有义务关注你的学习状况，解答你的疑问。七星岛上的老师，可不像外界的老师那样。这里的老师，下课后是绝对不会理会学生的问题的。”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难怪当时在我领取手册之后你会和我交换号码。”
　　那时的赵煌还没完全从试炼之中缓过神来，所以根本没有意识到一个足以被称为美女的学姐和自己交换了号码意味着什么。
　　明明那是爱慕者绝对要不到的东西，拿去卖钱搞不好能够弄到点小钱钱的东西，赵煌却面无表情地没当回事。
　　而现在，他知道了是什么情况，却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正，这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
　　“所以呢？学生会长那么忙，学姐找我一定是有事的吧。”
　　“唉，你啊……难不成是木头？还是我太没有魅力了？居然毫无反应，姆姆姆。”
　　嘟起嘴巴卖了个萌，艾琳娜严肃了表情。
　　“昨天，我在你们被袭击的时候，正在询问代号【光栅】的那个同学。他的真实名字不重要，所以就不提了。重点是，他完全拒绝承认你提供的与莉迪娅同学的通话录音之中的言论是他所说，也就是说，耍无赖。”
　　“再加上，整理上报了资料之后，被校董事会原封不动地给打回，评价为【胡闹过头的恶性/事件】，建议口头批评。这种结果才是真的胡闹，不是吗？”
　　“之后，你们被袭击的事件我也从警务局那里收到了联络。”
　　“所以，我就动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
　　勾起嘴角，有着傲人身材的学姐脸上露出了一丝让人背后发寒的笑意。
　　“——请幻觉系异能力者帮忙之后，撬开了【光栅】的嘴巴。”
　　“等下。这么做是犯法的吧！”
　　“我知道哦~但是，那又如何？不被发现，就没有犯罪。”
　　堂堂正正地说出了十分危险的言论，艾琳娜眨了眨眼。
　　“更何况，以犯法对抗犯法又如何？我是为了众多同学的利益，我的大义毫无阴霾。”
　　看她那副昂首挺胸的样子，恐怕是真的认为自己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好吧。那，结果呢？”
　　“结果不出所料。校董事会里，有贵族系的成员。他们这些学生的靠山，就是一名董事。唉，哪怕是贵族系，只要真心为了异能者办事，也是可以在联盟里身居高位的。”
　　说到这里，艾琳娜叹了口气。
　　天璇的校董一共就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平常不管事的总校长。
　　校董的权力，可一点也不小。
　　“不过，靠山的事情可以先放在一边。这个组织的首领，同时也是组织者的身份被查明了。”
　　“诶？！真的吗？”
　　惊喜来得总是那么突然。
　　“代号princess，同时也是真正的公主，三年前来岛，成立了至上派系。现在，她在高一就读，和你一级。”
　　“……”
　　这个描述，让赵煌的脸上逐渐失去了笑意。
　　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同学里居然还有个公主。而且，那个公主还是个犯罪者。这件事的牵扯，未免有些大了。一个搞不好，甚至能够加剧国家势力和异能者联盟之间的冲突。
　　“给了这么多提示，赵煌同学，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吗？”
　　见赵煌默默地摇了摇头，艾琳娜抬手划开一个空间视窗，一挥手将其划到了赵煌的面前。
　　“好，公布答案~那个人是玛蒂尔达·艾森豪威尔，复兴爱林王国的公主——你的班长哦。”
　　复兴爱林王国，欧洲版图上的某个由于皇族中大量出现异能者，导致皇族在灾后复兴中占据大量话语权，进而从君主立宪制改回君主制的小国。
　　“恢复了君主制国家中的……皇室成员……”
　　回想起那个粉发少女校服背后的纹章，赵煌一时间感觉有些恍惚。
　　那个乐于助人，广交好友的开朗少女，其实是成立派系在暗地里干了三年坏事的人吗？
　　该说什么好？人不可貌相吗？
　　她对于他人的帮助，其实都是假的吗？
　　以赵煌拥有的异能力，他当然也在至上派系的清理名单上。之所以没有人立刻找他麻烦，还是因为他赢下了第一天的决斗。
　　赵煌没有忘记，班主任刚刚宣布排位赛的时候去安慰他的班长；他没有忘记，分发给他战斗服的时候为他细心讲解用处的班长。
　　现在想来，这份“怜悯”，简直让人作呕。
　　这一切，居然都是演技。
　　“帮助别人这件事……居然都能是虚假的吗……”
　　一股怒火，悄然在赵煌的心底膨胀。
　　“玷污了【帮助】的这种做法……我绝不认同。”

021 异能者的规则
　　谢过艾琳娜，结束通话之后，赵煌便离开了训练馆。
　　以他现在的心情，也做不下去什么训练了。
　　在这个世界，他的枪刃第一次带上了杀意。
　　【帮助】这个行为，是使赵煌这个凡人最终成为了一名守护者的执念。
　　可以说，这个词语本身就是名为赵煌的存在的一部分。
　　这个词语对赵煌的分量，换做神话时代的英雄人物们的话，那就是“荣耀”、“骄傲”这类。换句话说，帮助别人这件事，对于赵煌来说是“荣耀”的。
　　所以，身为【赵煌】，玛蒂尔达的行为是绝对不可以被接受的。
　　绝对。
　　……
　　一路回到校园里，赵煌在宿舍楼下的小公园里随便找了一处长椅坐下。
　　仰望着天空，他回忆着班长玛蒂尔达这个人的点点滴滴。
　　虽然知道她的身份的当时怒火攻心，但是这份感情很快便被赵煌压制了下来。
　　冲动带不来正面的效应。
　　理性才是战士的伙伴。
　　思来想去，赵煌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明面上帮助一个人，暗地里却让他上名单，准备驱逐他。
　　这种事情，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玛蒂尔达那时的笑脸，其背后的真心又是什么呢。
　　“不明白。”
　　赵煌想不明白，为什么玛蒂尔达能对着他笑得出来。
　　早就知道了赵煌的异能力的她，当然知道赵煌会被她手下的派系定为目标。
　　所以，她做的事情赵煌才无法解释。
　　“……这件事情，该有个了结。”
　　“什么事情？”
　　一道冰蓝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赵煌的身旁。
　　动作自然地在赵煌的身旁坐下，莉迪娅今天仍旧是无表情的样子。
　　不过，从少女身边的氛围上，赵煌隐约觉得她似乎心情不错。
　　“这几天交手过几次的那个组织，已经有解决的方法了。”
　　划开空间视窗，赵煌一边给莉迪娅传输资料，一边将艾琳娜学姐告诉他的事情转述给莉迪娅。
　　“居然……是艾森豪威尔……”
　　瞳孔缩小了几分，莉迪娅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之意。
　　“那个人，明明是个好人的。”
　　玛蒂尔达·艾森豪威尔，在高中开学后的几天之内，便已经和年级里的大部分同学有过了交谈，并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王室出身的她，说话的方式、平常的行为却都不含丝毫高傲。因此，若是她的校服上没有纹章，那恐怕甚至没人知道她是公主。
　　——一个乐于助人的班长。这就是大多数高一生对她的第一印象，赵煌和莉迪娅也不例外。
　　“是吗，她也曾经帮过你啊。她也帮过我。如果不是证据太多，我是绝对不会相信她是坏人的。”
　　关掉空间视窗，赵煌抬头看向了天空。
　　“弱者和愚者都将淘汰——这如果是自然推移，那一点也没有问题。但是，以个人的视角，随性选定所谓的【弱者】，并将其强制淘汰，这无疑是为恶。不论情况，不论潜力，直接将一个人的可能性扼杀。这就是她所做的事情。”
　　第一年是根据入岛时的陨星力测定数据选中被退学者；第二年是根据异能力使用的熟练程度；而第三年，也就是赵煌这一届，则是根据战斗能力。
　　乍一看，玛蒂尔达的做法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和同样会淘汰学生的校方不一样，她完全无视了人的成长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都是会变的。再弱小的异能者，在七星岛上和人决斗个一年，也能成为有点样子的战士。
　　“既然知道是她了，那艾琳娜学姐会处理的吧。这件事，结束了？”
　　收拾了一下感情，莉迪娅轻声问道。
　　“不，没有那么简单。刚才也说了，有一位校董支持他们。所以，这件事无法用校规解决。”
　　勾起嘴角，赵煌一抬右手，黑色的长枪轻轻地落入手心。
　　“……你，打算用异能者的规则吗？”
　　莉迪娅叹了口气。
　　“确实，也只有这种办法了。身为最初决定阻止他们行为的人，我去申请和她决斗，然后利用决斗赌注结束这件事。”
　　这是七星岛上的异能者独有的权力。
　　用决斗解决纷争。
　　如果赌上退学去决斗的话，那无论身份为何，输了都会被退学。
　　这是绝对且不可动摇的法则。
　　说完，莉迪娅就站起身。
　　她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说做就做绝不拖延。
　　但是，一杆长枪拦在了她的面前。
　　“莉迪娅。”
　　黑发的少年，低着头站起身来。
　　“很抱歉，这件事，我想请你让给我来解决。”
　　“……为什么？这件事本来因我而起。而且，以b级异能者为对手，你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吗？”
　　如果赌上退学的话，就算玛蒂尔达和【光栅】一样瞧不起赵煌，也绝对会全力出手。b级和c级的异能者之间，存在着常理上无法跨越的鸿沟。
　　“当然明白。即便我最开始只是答应帮助你而参与的，现在也已经不同了。对艾森豪威尔，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问清楚。”
　　长枪在手心一旋，拄到身边。赵煌站起身来，声音低沉。
　　“这或许只是我的任性，但是如果真是那样，我一定要亲手打倒她。”
　　赵煌有一种预感。他一直迷惘的“目标”，也许马上就要找到了。
　　“……是吗。”
　　既然赵煌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莉迪娅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已经做好了觉悟，那阻拦就毫无意义。莉迪娅和赵煌的关系，还没有近到可以对这种很明显是私事的事情说三道四。
　　她就这么看着赵煌拨出了一个电话。
　　“艾琳娜学姐，我想问一下我明天决斗的对手。”
　　“等下，我查一查——”
　　每日必有一战的决斗对手，都是校方随机抽签决定的，这个名单早就出来了。
　　“哎呀呀……”画面对面的艾琳娜，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也许，你中奖了哦，赵煌？”
　　素手一划，一个视窗便在赵煌这边展开。
　　一个刚才提到了好多次的名字，出现在赵煌和莉迪娅的眼前。
　　“——你的决斗对手，是玛蒂尔达·艾森豪威尔哦。”
　　“正好，么。那就不用多申请一场决斗了。”
　　平日里脸上表情也不多的赵煌，难得地露出了微笑。
　　“艾琳娜学姐，请帮我通知对方，要求更改决斗的条件为败者退学。看到了那些证据，又发现对手是我，她一定会同意的。”
　　以平静无比的声音，赵煌做出了决定。

022 劫火姬
　　玛蒂尔达的回复意外地迅速。
　　赵煌和莉迪娅还没有离开小公园，就收到了同意的回信。
　　邮件里，玛蒂尔达的措辞并没有什么改变，透过文字，仿佛能够看到一个平易近人的邻家少女。
　　但是，对于知道了她的真面目的赵煌和莉迪娅来说，这些文字已经没有了意义。
　　只有“同意”的结果才是重要的。
　　心情平静下来之后，赵煌再度回到了训练馆。
　　到了明天，一切都会结束。
　　……
　　吃完晚饭之后，赵煌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到我宿舍来。关于明天的决斗，有事情想和你说。”
　　简短的消息，附带着一个门牌号和一张小地图。
　　不过，对于掌握了整个校园的建筑布局的赵煌来说，只有门牌号是重要的。
　　离开宿舍，他迅速地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之下。
　　虽然利用卓越的身体能力去爬楼和白痴，但是这时候也没有办法了。
　　找准莉迪娅的宿舍窗户，赵煌轻盈地跃起，几个借力便上了阳台。
　　由于警报系统都在屋子里侧，且已经被提前解除，所以赵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入了莉迪娅的房间。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
　　对于某些事情，他尚且还没有明确的概念。
　　将鞋子脱在阳台，他踏入了起居室。
　　女生宿舍比起男生宿舍可真是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无论是阳台的采光角度还是户型，明显都经过精心的设计。
　　“来了吗。想喝点什么？咖啡可以吗？”
　　身穿绣着小红花图案的宽大白色家居服的莉迪娅，和平日里那个飒爽而冰冷的她比起来，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咖啡就好。”
　　“那你等会儿，随意坐吧。”
　　虽然宿舍里平常并没有多少来客人的机会，但是莉迪娅还是准备了几个马克杯。
　　见她拿着杯子走到房间的一角，赵煌便在起居室里的沙发上坐下了。
　　比起他那个房间，莉迪娅的房间明显更加有人味。
　　阳台上养着的五颜六色的花，沙发上放着的小熊玩偶。
　　各种家具的摆放，明显都按照她个人的爱好调整过了。
　　七星学园的学生宿舍，是绑定一个学生直到离岛的。
　　所以，除了重新装修不行，破坏原有家具不行之外，做什么修改都是可以的。
　　赵煌的宿舍里，就只有他自己的洗漱用具和衣服。
　　其他一切，都是宿舍本身提供的。
　　对他来说，这个房间就是拿来休息的，仅此而已。装饰和改动没有意义。
　　“冲好了，喏，你的咖啡。”
　　端着两个马克杯，莉迪娅走到赵煌的对面，将马克杯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从桌子下摸出了一把折叠椅，坐下。
　　在宿舍里，她心里莫名地拒绝和赵煌一起坐在两人沙发上。
　　“谢谢。那么莉迪娅，想和我说事情是？”
　　“嗯，是关于明天的决斗的。艾森豪威尔的资料，我找了不少，想和你谈谈。毕竟，她是个b级的异能者，而且出身王族，自小接受战斗教育。虽然她也是毫无疑问的贵族系，但是她的战斗能力……”
　　说到这里，莉迪娅欲言又止。
　　她对赵煌的了解还不深，所以并不清楚他的性子。如果他是个不希望在决斗前得到对手的情报，认为实战不会给人时间这么做，因此不该这么做的人，那么莉迪娅的准备就都白费了。
　　可偏偏，莉迪娅直到说了起来，才想到还有这种可能性。
　　“啊，是为了这个么。谢谢你，莉迪娅。想要以弱胜强，情报就是必要的。因此，我还拜托了新闻部的人帮我找情报呢。”
　　察觉到莉迪娅的犹豫，赵煌感激地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互帮互助，这也是“帮助”的一种。能够在这个世界得到这种体验，让赵煌非常开心。
　　无论是帮助还是被帮助，都能让赵煌产生活着的实感。
　　“那我就继续说了哦。”
　　抬起葱般白嫩的纤纤素手，莉迪娅划开了空间视窗。
　　“不得不承认，如果是艾森豪威尔的话，我可能连防御战都无法彻底贯彻。”
　　贝齿轻咬嘴唇，莉迪娅的眉毛略微皱起。
　　“她的异能力是火，但是比较独特。她的火，温度太高了。”
　　调出一张图片，莉迪娅指着道：
　　“看，这是她最近一次决斗留下的场景。舞台的抗性地面，能够抵抗一千度以上高温，被她烧得到处都是坑。”
　　“据说，如果能力提升到a级，她的火焰甚至能够达到三千摄氏度。所以，她也有个外号叫【劫火姬】。”
　　异能者同样是人，一千度毫无疑问是实实在在的高温。
　　哪怕可以使用异能力防御，这也是稍不注意就会被重度烧伤的温度。
　　意料之外的情报，让赵煌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和玛蒂尔达的战斗就比较麻烦了。
　　一旦被打中，就结束了。
　　“我看了她的战斗视频，如果全力以赴的话，她的极限战斗时间是三分钟。超过这个时间之后，她会迎来一段虚弱期，火焰甚至比不过打火机的火苗。”
　　双手十指交叉，手肘撑在大腿上，赵煌平静地说道。
　　“只不过没想到，她的全力稍微有点超出预料。”
　　“嗯，她作为异能者的实力，在b级内也是排名前列的。天璇一共有47名b级学生，她的实力足以进入前三十。以高一新生来说，这个成绩很可怕了。”
　　【光栅】和电系的袭击者，都是高二乃至高三的学生，在b级里实力也排不进前30。
　　顺带一提，莉迪娅的排名，自我估计是在40左右。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莉迪娅轻轻拍了拍脸颊，打开一个新的窗口。
　　“我总结了下她可能的弱点。异能力上想找突破口只有拖时间，但是身体能力上也许你能得到优势。”
　　看了赵煌一眼，莉迪娅接着说道：
　　“她没有过任何近身战的记录，实技课的训练成绩也不好。据说因为对身体疏于锻炼，所以连陨星力爆发也还没能掌握。”
　　“也就是说，我想要赢，还是要近战取胜呗。这不是我最擅长的事情嘛。”
　　赵煌的眼里，闪动着自信的光芒。
　　能够得到她的情报，赵煌就可能赢。如果有20%的机会取胜，那他就能将之化为现实。
　　现在不明确的，只有赵煌能不能在面对火焰的时候，争取到那一线生机了。

023 炎天·送葬
　　清晨，赵煌一如往常，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醒来。
　　穿好运动服，他开始了晨练。
　　哪怕今天就要进行重要的决斗，他的生活节奏也没有任何变化。
　　吃完早饭，时间来到八点。
　　带好手册，握住长枪，赵煌朝着“天璇星屑”出发。
　　约好的决斗时间，是八点半。
　　地点是天璇星屑的一号舞台，赵煌第一次决斗的地方。
　　……
　　今天是排位赛进行的最后一天，分数不安全的学生，正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天璇星屑内，除了一号舞台和主舞台，别的舞台上都在进行着如火如荼的战斗。
　　“来了啊，赵煌同学。”
　　艾琳娜学姐双臂托胸，站在舞台的一侧。
　　“来了就好。”
　　莉迪娅静静地站在学姐的身边。
　　“啊啦，提前了十分钟么，赵煌同学。”
　　舞台之上，粉发的少女亭亭玉立，面带微笑。
　　“这么大的新闻不叫我，亏你还让我帮你整理情报！太不够意思了啊，赵煌！”
　　塞缪尔一看到赵煌，便不满地大呼小叫起来。
　　“要不是我技术过硬，发现了这件事，可就要错过大新闻了啊！”
　　“……就算没错过，这事你敢作为新闻放到网上吗？”
　　一句话让少年石化，赵煌与少年擦肩而过，迅速走入更衣室，穿过走廊踏上舞台。
　　“嗒……”
　　踏上舞台的瞬间，赵煌察觉到了“异常”。
　　这片舞台，仿佛已经化为了异界。
　　灼热的空气舔舐着赵煌的身体，肆意地从他的体内剥夺着水分。
　　高温的空气改变了光线的折射角度，使得连准确地判断位置都非常困难。
　　要不是脚下的触感仍旧是坚实的地面，赵煌可能会认为自己现在身处于沙漠之中。
　　在这样的舞台之上，那个人——玛蒂尔达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笑意盈盈。
　　“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呢，赵煌同学。”
　　“啊，确实没想到。”
　　将长枪扛在肩上，赵煌点了点头。
　　入学的时候，他绝对想不到现在发生的这一切。
　　“没想到，【光栅】那个废物居然偷偷录下了我和他见面的视频。大概，他是打算用这个作为不让我清算他的护身符吧。以这个作为证据逼迫我，确实是不错的想法。”
　　粉发少女的表情变得恼怒，举止却愈发优雅。
　　“但是，我很好奇。明明莉迪娅·阿克曼同学和你一样，都在阻拦我们的行动，为什么最后会是你和我决斗？原本，我还打算拒绝她的决斗请求，让你们体会一下无计可施的滋味呢。”
　　非校方安排的决斗，只要有一方不同意，那就无法进行。
　　似乎真的感觉很可惜，玛蒂尔达嘟起了嘴巴。
　　以她的容貌，这个动作本来是非常萌的，但是现在赵煌只觉得背后一阵恶寒。
　　“呵呵，算了。你来决斗的话结果是一样的。只要干脆地击溃你，再去处理阿克曼就好。反正，【我们】的行为是绝对不可能被公开的。”
　　双手伸向裙边，微微拎起裙角，玛蒂尔达对着赵煌优雅地行了一礼。
　　“快些结束吧。我的时间，实在是不能浪费在废物的身上。”
　　以完美的笑容，她说出了恶质的话语。
　　“……啊，我也想快些结束呢。”
　　挽了一个枪花，赵煌侧身而立，摆开架势。
　　“不过，有一个问题，我无论如何都打算问清楚。”
　　“哦？说吧。好歹同学一场，我给你提问的权力。”
　　“从开学到现在，你经常帮助他人吧？以你的性格，我实在很难相信这都是发自真心——特别，是帮助我这种你眼里的废物。”
　　以枪尖指向玛蒂尔达，赵煌质问道：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哈哈，我当你是想问什么呢。很简单啊。看到别人求助，身为公主怎么能够不帮？反正，帮助一群只会求助的垃圾，也不妨碍我提高声望。再说了，他们道谢的蠢脸，配上他们被退学时的丑陋姿态，也算是不错的观赏物。不是吗？”
　　咧开嘴巴，玛蒂尔达此时的表情稍微有些崩坏。看得出来，她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
　　“……是吗。”
　　赵煌的声音，彻底失去了感情。
　　玛蒂尔达的做法，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堂而皇之地承认之语，成为了点燃赵煌怒火的契机。
　　“还有疑问吗？”
　　“没有了。我们……开始吧。”
　　“啊啦，既然你急着去救护室做客的话。我会努力不把你烧成碳的，请加油躲避哦？”
　　扭曲着嘴角说出嘲讽的话语后，玛蒂尔达的一头粉发被磷火点燃，化为赤红。
　　触动手册，报上姓名之后，两人在指定位置上站好，静等三秒倒数。
　　“duel start！”
　　广播声落下的瞬间，赵煌的身影便暴射而出。
　　对于其他人来说，d级的敏捷或许就已经快得不得了了。但是，对于能够熟练使用陨星力的上级异能者来说，这种程度随随便便就能达到。
　　高速战斗对于上级异能者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以赵煌体内的魔力量，异能力的使用上限只有五分钟。若是全力战斗，这个时间会缩短到三分钟。所以，赵煌并没有一上来就全力全开。
　　因为，他昨晚“预习”了玛蒂尔达最擅长的战斗方式——
　　“……！”
　　轰！
　　猛地向后跳开，赵煌眼神平静地看着面前突然喷发出来的粗大火柱。
　　这是玛蒂尔达准确预判了他的位置，并释放出来的设置性攻击。
　　如同地雷一般，一旦踩踏或者主动触发就会引爆。
　　轰轰轰！
　　接二连三，冲天的火柱在舞台之上爆发开来，并维持着没有消失，形成非常壮观的景象。
　　如果不是舞台的穹顶也经过强化，那此时天花板早就被烧穿了。
　　刺目的亮光和更上一层的温度扭曲了视野，接下来哪里会爆发火柱根本无从判断。总之，只能不停地移动。
　　可移动的范围，只会越来越小。
　　玛蒂尔达就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赵煌则是猎物。
　　当包围圈完成的时候，就是战斗结束的时候。
　　至于逼近玛蒂尔达？这是最不可能的。
　　她的起手式，是在攻击敌人的同时，释放出将自己包覆其中的火柱。
　　她的异能力已经影响到了身体，一般的火焰或者受控的火焰都无法伤到她，也不能隔绝她的视野。
　　很快，舞台上就出现了接近三十道直径一米多的火柱。
　　而赵煌此时还没发现，他已经被逼到了火柱形成的包围圈中央。
　　勾起嘴角，露出恰到好处的矜持笑意，玛蒂尔达猛地握紧右拳：
　　“炎天·送葬！”
　　下一瞬间，火柱化为了活物，爆燃着朝向中央收束。

024 一击对一击
　　嗡——咚！！
　　刺耳的爆鸣声之后，便是撼动了整个天璇星屑的震动。
　　这一招“炎天·送葬”，如果不是被限制在舞台之内，甚至能够摧毁一支整编的军队，换做范围的话就是一片市区。
　　准备充足的话，便能释放出逼近a级的一击。
　　这，就是未到a级便得到了称号的“劫火姬”，高一新生里最有才能的新星。
　　平常，她这一击都会被敌人以异能力对种下的火柱进行干扰，导致无法完成布置，发挥不出威力，但是这一次，正好遇上一个和无能力者也没什么区别的对手，让她得以尽情施展。
　　一杆长枪，难道能对火柱做什么吗？不被熔化就不错了！
　　充斥了整个舞台的爆炎朝着四周扩散，被舞台边缘的透明防壁给阻挡下来，炸起一片火花。
　　可以说，现在的舞台之上，完全成为了不会被火伤到的玛蒂尔达一个人的世界。
　　这一击结束之后，理应没有人能够站在她的面前。
　　最起码，玛蒂尔达是如此相信的。
　　随着时间推移，火焰缓缓散去。
　　被炙烤的地板发出“滋滋”的响声，纯白的颜色也开始微微泛红。
　　即便只是随手为之的一击，火焰的温度也超过了200度。
　　若是将陨星力全部拿来防御的话，倒也不至于被烧得多惨，但如果疏于防御，那必然落得个濒死的下场。
　　“快点安排救人吧，艾琳娜·特里维康学姐。我可不希望因为对手死于决斗而被法律制裁。”
　　从舞台的边缘，身周逸散着火苗的玛蒂尔达现身了。
　　“不，决斗结束的声音还没有响起。以手册的材质，现在的温度还不至于干涉技能。更不用说，舞台本身也安装有评测仪器。”
　　摇了摇食指，银发金瞳的学姐勾起嘴角。
　　“姑且作为学姐给你一个忠告好了。太小瞧别人可不好哦，艾森豪威尔？”
　　“嘿，他一个废物，能做到什——唔？！”
　　话才说道一般，玛蒂尔达忽然感觉到身后的空气急速流动起来。
　　想也不想，她也顾不得形象，猛地朝着右侧大幅仰倒身体。
　　呜！
　　沉闷地声音，在被急剧摩擦的空气上炸响。
　　一杆黑色的长枪，正洞穿了她的脑袋刚刚所在的位置。
　　“——怎么可能！”
　　这杆枪，是那个人的……！
　　意识到了什么，少女将脖子朝着枪尾的方向扭转。
　　黑发黑瞳的少年，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
　　除了白色的校服因为高温而发黄卷起，身上再没有一丝方才的火焰留下的痕迹。
　　丝丝冰屑，从他的衣角抖落。他稍微借用了下莉迪娅的力量。
　　赵煌利用本身的高速度从聚集而来的火柱缝隙中闪过，在舞台的边缘以莉迪娅刻印在他的校服上的速制冰块的设置性攻击无效化了玛蒂尔达的一击。
　　这一击威力巨大，完整使用的消耗也巨大。现在玛蒂尔达体内的陨星力，顶多剩下一半。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玛蒂尔达露出了破绽。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真是对不起了！”
　　侧身，抬腿。
　　砰！
　　重重地一脚，踹在了玛蒂尔达的腰部。
　　强大的动能帮助她挣脱了重力，使她翻滚着狠狠地撞击到舞台边缘的防壁上，弹了起来——
　　唰。
　　赵煌的身影，以不使用陨星力加强视力的话绝对追不上的速度带起一片残影，紧追着出现在了玛蒂尔达的身后。此时的他，已经使用了异能力。
　　“可恶！区区一个废物，居然敢！”
　　灼热的火焰，如同没有实体的气浪一般从玛蒂尔达的背上爆炸开来，弹开了赵煌刺出的枪刃。
　　熊熊燃烧的火焰凝聚出实体，如同一双翅膀一般带着玛蒂尔达飞上半空。
　　一张脸蛋气得通红，连瞳孔都被染成红色——这是她全力全开的证明。
　　她高高地举起右手，大声呼喊：
　　“自深渊而来之物，吞噬我身，化为力量——”
　　赤红的火焰，从源头染上漆黑的色彩。
　　散发着恐怖的力量波动的黑焰，其温度毫无疑问超过了一千度。
　　空气如同沸腾了一般在火焰翅膀的挥舞下波动，舞台四处由于超过上限的高温而开始受到损伤。
　　“炎天·劫火！”
　　铮——嘭！
　　如同烟花炸裂一般，刺眼的黑焰从玛蒂尔达小小的手心上膨胀炸裂，向着整个舞台无差别地泼洒。
　　……
　　“覆盖面积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吗……原来如此，劫火姬确实不是浪得虚名。怎么样，有信心和她战斗吗，莉迪娅？”
　　仰望着半空中表情狰狞的少女，艾琳娜轻声发问。
　　“……我可能赢不了。”
　　思索了一下，莉迪娅诚实地回答。
　　她没有赵煌那般的速度，这种覆盖式打击绝对躲不开。而她的冰，是挡不住千度高温的劫火的。
　　……
　　“……麻烦了！”
　　脚下不停，赵煌迅速离开原地。
　　“滋滋滋……”
　　沾染了黑焰的地板，无一例外全都燃烧起来。
　　这景象，不愧劫火之名。
　　换成其他b级异能者，也少有能够与之正面对抗的。这时候，闪躲才是正确的选择。
　　更不用说赵煌了。即便他是守护者，宝具一个已经用了，一个在这种情况下没用，近身战也够不着飞在半空的敌人。
　　最开始设想过的战术，可以说全都因此而白费了。谁也不知道，玛蒂尔达居然能以火焰做翅膀飞起来！
　　但是，赵煌仍旧没有放弃希望。
　　玛蒂尔达即便出身王室，也不过是君主制恢复后的第三代而已，根本没有多少所谓的贵族底蕴。
　　一旦尊严被触犯，比起以雷霆一击消灭敌人，他们的反应更加倾向于气急败坏。
　　她这一手炸烟花，这么华丽的浪费力量，正是气急败坏的最好证明。
　　手上挽着枪花将落到附近的黑焰弹开，赵煌屏住呼吸，以蛇形走位迅速接近着玛蒂尔达。
　　为了最大限度的将消耗转为攻击，距离越短越好。
　　“居然还敢冲过来！”
　　指向性射击被闪躲，被弹开，这一幕幕让玛蒂尔达更加气火攻心。
　　没发现赵煌的身体已经开始被高温的空气烫伤，她决定来一发大的，看看这家伙还怎么躲！
　　“哈啊啊啊！”
　　双手聚于身前，全部的精神都被拿来想象锥子的形状。
　　三角锥一般的劫火，迅速在玛蒂尔达的身前成型。
　　若是这种形状的劫火，速度甚至凌驾于子弹，绝对无法轻易躲开。赵煌现在的速度，比起这种劫火还要稍微慢点。
　　可赵煌也不需要躲。
　　他就在等正面的对决。
　　没有多余的干扰，纯粹一击对一击。
　　这样的话，身为守护者的他，便反过来拥有了优势！
　　双腿如同树根一般在舞台上扎根，赵煌扬起长枪，赤红的魔力混杂着杀意从全身爆发出来，螺旋着爬上了右手中紧握的长枪。
　　玛蒂尔达明摆着打算杀了他，他自然不可能留手。
　　“全身的魔力……都用于这一击！”
　　高温下运动速度加快的空气，在b级的魔力释放下凝滞了流动。
　　这一瞬间，赵煌周围的空气全数被排开。
　　“烧尽他！”
　　“贯穿她！”
　　咚——
　　赤红的一线，与黑色的尖锥重重地轰击在一起。
　　红色的魔力气浪，顺着撞击点如波纹般扩散开来。
　　高温的劫火也无法将宝具灼烧，长枪不依不饶地贯穿着厚实的黑焰。
　　在众人略显期待的眼神下。
　　一根红色的细线，穿过了四散的劫炎，通过了半空中飘浮着的少女的腹部。
　　轰！
　　劫火爆炸，将天幕染成一片漆黑。

025 新的目标
　　“胜者，赵煌。得分+10。”
　　冰冷的广播声，尽职尽责地向着舞台下方宣告结果。
　　使用了异能力之后全力以赴的投枪一击，虽然并不是什么宝具，但是威力也不可小觑。
　　不过，那种足以贯穿几乎快要化为实体的高密度劫炎的耐久度，还是因为长枪本身也属于赵煌所持有的宝具，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损坏的东西。
　　嗖嗖嗖——啪。
　　抬手以魔力将长枪牵引回来，赵煌走向倒在舞台中央的少女。
　　仰面朝天，粉发的少女双眼无神。
　　她的腹部，残留着一个狰狞的伤口。
　　“你输了，玛蒂尔达·艾森豪威尔。”
　　“……呵呵呵，是啊。恭喜你了，赵煌同学。”
　　听到了赵煌的声音，少女无力地转过头来。
　　“没想到，还有能够贯穿【劫炎】的武器……”
　　至今为止，将挡在少女面前的一切都给烧尽了的力量，终究是遇到了无法烧却的对手。
　　“更加没想到的是，我居然会输给你……真是滑稽。”
　　“你输给的并不是我，艾森豪威尔。我不得不承认，换一把武器的话，想要这么简单就战胜你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手里的不是宝具，而是普通的武器，赵煌可能会选择拖延时间、伺机游击的战术，而不是正面碰撞。
　　“我也要承认，赵煌同学，你确实不是废物。虽然异能力很可惜，但是你的战斗技术是货真价实的。那种对陨星力的操纵方式，我只在父亲的身上见到过。”
　　想要将陨星力如臂指使地运用，没有苦修是绝对做不到的。
　　再加上，那能够从炎天·送葬的攻击中央逃离的胆量和速度。不难想象，这个少年究竟经过了怎样的锻炼。
　　“不过，不是废物的也只有你一个而已呢。若是那些人也能在决斗中胜过我的话，让我觉得自己做错了也不是不行。但是，没可能的吧，就那群垃圾，击败我？呵呵呵……”
　　“算了。就这么结束，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呢。”
　　如同卸下了某种重担一般，玛蒂尔达忽然笑了。
　　“什么意思？”
　　赵煌皱起了眉头。忽然，他感觉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一国的公主，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因为瞧不起？因为觉得弱者不配存在在七星岛上？
　　这些，都是那些属下的话语。而玛蒂尔达自身，因为触碰了赵煌的逆鳞，连理由都没问就被打倒了。
　　“我好歹是一个公主哦？这种一旦暴露绝对会给国家抹黑的事情，即便心里十分认同，也不可能因为自身的任性就去做啊。”
　　“被你这种家伙打败，那我自然也不配继续参与【计划】。正好，接下来的部分，父亲也叫我不要参与来着。”
　　“计划？”
　　“呵呵，咳、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连我也不知道啊……”
　　咳了口血，玛蒂尔达脸上带着笑容，被及时赶到的天璇星屑内配备的医务人员带走了。
　　望着少女离去的方向，赵煌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她留下的消息，让谜团变得更多了。
　　……
　　“全身中度烧伤，呼吸道重度烧伤。哎呀~真亏你还敢拒绝去医务室呢！”
　　望着躺在胶囊状的仪器——IPU恢复器之内的赵煌，塞缪尔一脸惊讶。
　　由于从者之身的伤势只靠魔力就能恢复，赵煌习惯性地以为自己不用特意去治伤，结果在离开天璇星屑的半路上倒下了。
　　该说他蠢好呢，还是说他傻好呢？
　　明明有肉体了，长点心成吗？
　　“总之，你让我去调查的资料，已经给你发过去了，治好之后记得看啊。对了，还有消息费。诚惠1000岛币谢谢~我接下来还要整理稿件，先走了。”
　　挥了挥手，塞缪尔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单间之内，只留下赵煌一个人睁着眼睛凝望天花板。
　　他受到的伤势，和玛蒂尔达堪称不相上下。
　　若是真采取拖延时间的战术，半途他自己就被高温煮熟了也说不定。
　　……
　　数小时后。
　　结束治疗，在医护楼登记完信息，赵煌朝着宿舍返回。
　　划开空间视窗，莉迪娅和艾琳娜的问候消息接连弹了出来。
　　挨个回复之后，赵煌便打开了拜托塞缪尔收集的消息。
　　玛蒂尔达最后说的事情，让他有些在意。
　　……
　　至上派系——这是艾琳娜审问“光栅”之后得到的组织名。这个组织的成员，无一例外全都是贵族系的学生。
　　当光栅知道玛蒂尔达被击败，即将退学之后，干脆地将整个组织都出卖了。
　　藏着与玛蒂尔达见面的视频也好，如此干脆的出卖也罢。这哥们，可能有二五仔的资质。
　　玛蒂尔达入学之后，以她真正贵族的身份和不弱的实力，很快就得到了大部分贵族系的学生的认可。之后，更是因为她表面上的那种性格，聚集起了数量不少的粉丝团。
　　因此，她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拉起了班底。
　　但是，组织里的成员都知道，玛蒂尔达只是一个话事人，并不是真正的首领。
　　因为，她为了拉拢人所做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公主”这个立场能够做到的范畴。
　　无论是七星岛上的直接利益，还是考试等各方面的便利，都是异能者联盟内部的人才能提供的东西。
　　而玛蒂尔达时常暗示的“背后有人”，也让他们更加肯定这一点，行事也愈发肆无忌惮。
　　“被退学的学生回去之后进行抱怨和宣传，导致七星岛的评价受到影响，联盟内部的意见出现分裂……吗。”
　　看到这条情报，赵煌停下了脚步。
　　“各地的联盟分部朝上反映了不满情绪，但是却被消极对应，联盟内部本身的派系分裂形势因此而加剧。”
　　关闭了空间视窗，赵煌抬头看向了红霞飘荡的天空。
　　或许是因为时间接近傍晚，阴暗的色彩越来越浓重。
　　“风雨欲来……吗。算了，管它呢。天塌下来也是高个子盯着，联盟可是s级异能者联合起来成立的组织，没那么容易分裂吧。”
　　挠了挠头，赵煌不再去想这件事情。
　　对他来说，只要知道自己成功把侮辱了“帮助”这个词的玛蒂尔达给教训了一顿，那就足够了。
　　“而且，目标也隐约有了眉目呢。”
　　玛蒂尔达的话语，对赵煌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警醒。
　　短时而直达结果，且不求回报的帮助，只会让人更加愿意去依靠那个助人的人，进而放弃自己去努力。有什么事情的话，再去找人帮忙就好了嘛。
　　“只会求助的垃圾”，这就是玛蒂尔达对他们的形容。
　　“总之，先要变得更强才行呢。现在的力量，还是太弱了。若是被前辈们知道我能打得这么惨，能够见面的话说不定会被狠狠地教训一顿呢。”
　　“然后……虽然需要帮助的人还没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但是以后再帮助别人的话，就以让他们变得能够依靠自己为目标好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不过，以赵煌的情况，很有可能鱼和渔都要授就是了。
　　虽然会变得更累，但是他很愿意这么做。

026 尾声
　　“好，今天的班会就到这里。回去之后记得完成各科作业。虽然你们是异能者，但是也不能当文盲，记住了吧！”
　　合上书，班主任丘醉露环视了一圈少了几个人的班级，随后离开了教室。
　　虽然每年都有几个学生，因为战斗能力不行或者心理素质不行或者人际关系不行等理由，导致连最底限的胜利五场都做不到而被退学，但是今年有些不同。
　　【艾森豪威尔……她会被退学，可真是奇怪了。】
　　不同于那些不明就里的学生，丘老师可是知道的，b级学生有多么重要。全世界一共才一万多个的b级异能者，即便出了什么意外，也不该这么简单就被退学。
　　【稍微，调查一下好了。】
　　如此想着，她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由于牵扯的学生数量过大，班长被退学的理由只有当事人和高中部的校长知道。
　　因此，大多数学生虽然深感疑惑，却也只当是班长实在运气不好，遇上了过于强大的对手。
　　这种事情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过。
　　新的班长，暂定为班里得分最高的学生。之后，这件事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没想到你能通过！有两下子嘛！”
　　“以后大家就是同学了，多多关照啊！”
　　……诸如此类的招呼，在赵煌的周围不断响起。
　　既然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那同学们自然也不会表现得太过分。
　　虽然暗地里都觉得他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但是接下来一年里都是互相照拂的关系了，他们还不至于连这点人情都不做。
　　应付完这些同学之后，赵煌离开了教学楼，回到了宿舍里。
　　与玛蒂尔达的一战，让他明白在这个世界里自己的力量还远远不够，而且他的宝具，在这个世界用了就真的完了，连回到这个世界的可能性都不用期待。所以，那一招充其量只能用作临死前的最后一搏，不能作为一般情况下的实力来处理。
　　躺到床上，赵煌主动呼唤“座”，意识回归到小小的房间之中。
　　抬手摸上门后的面板，他果断勾选了执行任务，随后握住了门把手。
　　或许是因为已经做过了一次任务的关系，任务已经没有说明的话语了。
　　轻车熟路地，赵煌作为从者而降世。
　　……
　　意识回流，赵煌松开了门把手。
　　以左手按住胸口，他后退几步倒在床上。
　　“头疼了，居然还有这种人……”
　　心脏被刺穿的触感和尚未退却的痛感，让赵煌非常难受。
　　“为了试试看令咒的用处就命令我自杀什么的，这种人我也是很服气！”
　　“话说，这种人居然也能召唤出从者？”
　　赵煌这次降临的任务世界，是一个有着魔法存在的世界。
　　所以，比起理子来说，这次的master得到的知识更加多。
　　因此，在赵煌刚刚做完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就使用了令咒——
　　“听说这东西，能让你完全服从？”
　　“是的，master。所以请务必慎重——”
　　“我才不信呢，有本事，【你自杀一个给我看看】？”
　　以令咒的力量，这句话语自然瞬间被执行。
　　然后，赵煌在惊讶之下连宝具都没开启，就这么彻底消散，回归英灵座。
　　缓了一会儿，赵煌站起身，点亮门后的面板。
　　果然，一个修正点数也没得到。
　　毕竟，他除了自杀之外啥都没做嘛！
　　“简直能气死个人……算了！再来一次！”
　　再次将手握上门把手，赵煌的意识朝着未知的方向降落。
　　……
　　“呼……”
　　松开门把手，赵煌活动了下身体。
　　“虽然很累，但是这次是个正常的御主呢。”
　　这次是个偏向于玄幻风格的世界。
　　整整七天，赵煌跟着御主不眠不休地在山里捕杀各种凶兽。这些“凶兽”，在赵煌看来很像老板灌输的知识里的“幻想种”。
　　口吐火焰，身具怪力和被称为法力的特殊能量，最强的那个还能用法力凝固空间。
　　好在，赵煌这次和御主齐心协力，无事地将其击杀。
　　最后，赵煌是在和心满意足的御主一起大吃一顿之后，才和他告别回归。
　　打开面板，赵煌点了点头。
　　“三点修正点数……不错。虽然加给耐久的话，能一口气升到d级，但是敏捷似乎更重要。要不是我速度够快，早就被那条蟒给咬死了。”
　　如此想着，赵煌便将点数全都加给了敏捷。
　　这样一来，敏捷就变成了d（25）。
　　“这次先这样吧，回去吧。”
　　如果再遇到长时间的任务，搞不好在新世界那边的交流会断代。最起码，在赵煌能够想办法处理好自己的记忆能力之前，还是经常回去会比较好。
　　宿舍的床上，赵煌在一阵铃声之中睁开眼睛。
　　划开空间视窗，莉迪娅的容貌出现在面前。
　　看少女身后的摆设，她似乎正待在食堂里。
　　“下午好。”
　　“下午好，莉迪娅。找我有事吗？”
　　“关于艾森豪威尔的事……你能来食堂一下吗？”
　　……
　　食堂里，身穿着校服的蓝发少女，正在慢慢地吃着一份套餐。
　　赵煌隐约记得，上次和少女一起在这里吃饭的时候，她就点的那个套餐。
　　“仰望星空什么的……只听名字的话，倒也还算不错。”
　　只是，看到那个鱼头之后，食欲就会消退。
　　“你来了。……身体，没问题了？”
　　“嗯。IPU的效果确实不错，其实昨天就已经没问题了。”
　　点了点头，赵煌顺手在自助机上点了一份麻婆豆腐配上米饭。
　　“等……”
　　没想到赵煌动作这么快，少女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单词。
　　“嗯？”
　　“我本来打算，请你一顿饭的。你代替我打赢了她，还受了那样的伤，我……”
　　“哦~不用在意。本来，那一战也是我强行要求的嘛。战斗的话受伤也正常。”
　　端起餐盘，赵煌坐到了莉迪娅的对面。
　　“好吧。”
　　虽然赵煌那么说了，但是莉迪娅还是感觉有些难以接受。
　　她不是一个习惯被人帮助的人。若是帮助别人，她倒是很习惯。
　　而赵煌，也从她的神情上看出了这一点。
　　虽然她的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但是熟悉的话，是能感觉到点不同的。
　　“这样吧，”赵煌想了想，说道，“如果下次我有麻烦的话，你再来帮我不就好了吗？所谓的朋友关系，本就是有来有往的吧？”
　　“……嗯！”
　　用力地点了点头，莉迪娅的语气开朗了不少。
　　【对哦，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孤儿院的时候是自己年龄最大，一直在照顾别人，离开孤儿院以后由于出身不受待见，和人交往也越来越少。
　　直到现在，不知不觉就变成实在看不过就上去帮一把，然后立刻消失，不和任何人过多牵扯的样子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
　　少女看了一眼赵煌，心里的感觉变得异样。
　　很不像自己地去求助，久违的一起行动，乃至于一起战斗。
　　忽然间，就有了这么一个绝对不会诋毁自己的出身，不会因此而说些难听的话，还能帮助自己的朋友在。
　　……这样也不错。
　　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更加开心吧。

001 c级能力权限试炼
　　自从那一天的晚饭之后，莉迪娅给赵煌的感觉，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东西，又像是下定了决心，莉迪娅在与赵煌相处的时候，比起以往产生了更加主动的倾向。即便周围有着陌生人在，莉迪娅有时候也会磕磕绊绊地说上几个长句子。
　　要知道，这可意味着莉迪娅在克服过往的自己。
　　当赵煌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还劝莉迪娅不要勉强，结果换来了少女不高兴地嘟嘴和不理会套餐。
　　“……结果，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们的赵煌同学，最后只能感叹一句，大人们说的没错，女人心真的很难理解。
　　正式开学的校园里，总算出现了赵煌熟悉的场景了。
　　在教室里上课的学生们，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以及文化课的考试。
　　虽然这个世界的历史和政治变成了赵煌完全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但是在其他几门课上他还是相对拿手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赵煌当初可是个很争气的学生，即便平常还要去相熟的小店里打工，他的考试成绩也从来没有掉出年级前十。
　　所以，文化课他意外地能跟上。
　　至于实技课……
　　“喝！”
　　吐气开声，枪出如龙。
　　露天训练场上，赵煌一个人对着空气泼洒着攻击。
　　在距离他有段距离的地方，实技课的老师正在给学生们讲解异能力运用在战斗中的方式。
　　由于老师从来没有给【身体强化】备过课，这次也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资料，所以在向赵煌道过歉之后，便让他自己去自由训练了。
　　老师能帮他的，大概就只有实战方面了吧。好歹，老师也是实打实的b级异能者。和学生不同，即便同样是b级，老师的实战能力也是更上一层楼的。
　　毕竟，无论是经验还是理论，老师一般都会凌驾于学生之上。
　　白天上课，中午偶尔会被叫去学生会室给在“玛蒂尔达事件”中帮了自己不少忙的艾琳娜学姐帮忙，晚上放学后则是和莉迪娅碰头，一起吃完饭，聊天。
　　就这样，赵煌生前没有经历过的，充实的高中生活开始了。
　　当然，这是不涉及夜晚的部分，呢。
　　……
　　夜。
　　躺在床上，赵煌呼唤着“座”，已经习惯了的意识被剥离的感受迅速传来。
　　感受到了自己身为守护者的不足，赵煌最近每天睡前都会执行一次任务。
　　拜此所赐，最近他养成了记笔记的习惯，以免自己做完任务回来之后，忘记了这边的日程和人际关系。
　　在愿望换来的新世界中，赵煌是认真地在活第二次的生命。
　　小房间之中。
　　松开门把手，赵煌的表情变得阴郁了几分。
　　阵阵杀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虽说这似乎才是守护者的本职工作，但是杀人什么的，可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啊。”
　　这次的任务，是老板直接下发的降临任务。
　　以守护者之身而非从者之身降世，将与有可能威胁到人类存续的主因有关的存在——一般都是人类——给抹杀，保护除此之外的全部人类。
　　“所谓的守护者，是被人类的绝望呼唤出来的事物。”
　　在阿赖耶识给塞入的知识里，这句不知道是哪个前辈留下的话语，赵煌忽然觉得有些理解了。
　　成为守护者之后，他这还是第一次完成本职工作。不过，因为在试炼任务中类似的情景不少，所以他除了心里有点别扭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杀掉那些人，人类就会灭亡。
　　赵煌，还不至于不知道该怎么选。
　　“真是难受……比起这种任务，我倒是更希望能够出现让我帮助别人的任务啊。”
　　摇了摇头，赵煌点开门后的面板，查看起任务结果来。
　　任务当然是完成了，不然赵煌也不会回来。
　　而点数……
　　“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修正点数：10。
　　这个数量，换做其他的任务，赵煌起码得成功三四个才能得到。
　　而本职的屠杀，只需要一次。
　　理解倒是不难，毕竟本职任务可是实打实地在修正世界。
　　“只不过，这种仿佛在劝诱我多杀人的感觉，有点恶心。”
　　要是只为了变强的话，只要猛接本职工作就好了。英灵座位于时间轴之外，各个时代、各个世界的本职工作多如星海，简直是做也做不完。
　　不过，一直做本职工作的，都是正牌的守护者们。
　　像赵煌这样的家伙，在得到b级能力权限之前，每十个任务只能接一次本职工作，以免任务怎么做也完不成。
　　对，实力不够是这样的。
　　也因为这些原因，赵煌才能松一口气。
　　短时间之内，他着实不想再接到本职工作了。
　　打开status面板，他毫不犹豫地将点数加到了敏捷上。
　　投入四点修正点数后，敏捷就变成了d（29）。
　　不同于一口气投入五点，一点一点来的话，是可以提升属性而不会直接触发提示的。
　　“那么接下来，就需要c级的等级权限了呢。”
　　按照上次的经验，这次的敌人，可能会是全能力值c的存在。
　　这样一来，赵煌的e耐久就成为了过于明显的短板。
　　于是，看了看剩下的六个点数，他将三点投入耐久，将耐久变成了d（20）。
　　满意地点了点头，赵煌握住了门把手。
　　推开房门，他踏入了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
　　阿赖耶识仍旧静静地浮在空间的中央，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呼唤出试炼之塔，赵煌走了进去。
　　“Lancer，赵煌选择接受c等级能力权限试炼！”
　　赵煌在心里说出了这样的话语的瞬间，世界改变了。
　　“唔？和上次一样的地方……吗？”
　　也许，这里是专用的竞技场也说不定。
　　踩了踩脚下的细沙，感受着头顶太阳投下的阳光，赵煌握住了长枪。
　　在他的面前，一个手持猩红长枪的蓝发男人正站在不远处。
　　他的身上，穿着便于行动的，如同蓝色的紧身衣一般的服装。
　　虽然乍一看像是布匹，但是其上充盈着的魔力，暗示着它所具有的防御能力。
　　而他的双肩上，则是银白色的轻盈肩甲。
　　“这一次不是影从者了啊……但是，好像也不是真人呢。”
　　左腿后撤，赵煌压低身体，摆开架势。
　　眼前的男子双眼无神，且如同未启动的机器一般死气沉沉。
　　但是，就在赵煌架好枪的瞬间，开关被打开了。

002  枪兵与枪兵
　　叮！锵！
　　——交错的兵器，在对峙的两人身前炸出耀眼的火花。
　　猩红与漆黑，两把长枪招招刺向彼此的头颅。
　　敌人不会留手是正常的，毕竟，复刻从者也不是真从者。他们比起影从者倒是要强上不少，因为他们一般都是某个英灵或者守护者的下位复刻，除了没有意识，不会释放宝具之外，其他的能力都保留着。
　　比如，这份强大的战斗素养。
　　如果赵煌没有经历那场和御主一起屠杀凶兽的战斗，那很有可能跟都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凶狠，直接，杀气四溢。
　　这样的敌人，是试炼里没有出现过的类型。
　　维拉德之流，在他的面前估计根本撑不住几招。
　　哪怕有四个魔脏，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能尽数刺穿。
　　全能力值c级，就有这种程度。
　　复刻从者宛如猛兽一般，手里的长枪也如同活物。
　　不同于一般情况下枪兵战斗时的把控与拉开距离，这位枪兵疯狂地突进，不断与赵煌拉近着距离。
　　猩红的魔枪宛如完全没有受到距离的影响，不断从他的手心中弹射出来，逼得赵煌步步后退。
　　但是，赵煌仍旧是从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下守住了自身。
　　虽然手臂和大腿上有着数道伤痕，但是躯干部位和头部的防御却宛如铁壁。
　　不过，这也是因为两人同为枪兵罢了。
　　如果赵煌不是枪兵，那他很难根据对方的动作判断接下来哪里会受到攻击。
　　即便有着心眼，面对不熟悉的武器，也难以在最开始就做出合理的判断。但是赵煌也是枪兵，所以他虽然身处劣势，但仍旧能够和敌人打得有来有回！
　　以得到的情报为基础来预测行动，以培养起来的战斗经验打破困境。这就是名为心眼的，从修炼中方能获得的技术，凡人才会有的武器。
　　“唔？！”
　　猩红的一闪突然不合常理地爆发，宛如活物一般的魔枪入侵着赵煌死守的领域。
　　久守必失。
　　哪怕赵煌已经全力以赴了，在能力值和战斗技术的差距下，最多再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必然会败北。
　　原本只是点状的长枪轨迹，忽然在视野里开始诡异地拉长。
　　一片片残影，混乱着赵煌的视觉。
　　不过就算是这样，好好练习过技术的赵煌也不至于立刻被打入慌乱之中。
　　只要肉眼还能辨识对方的攻击，那就有防守甚至反击的余地。
　　“还好有学过。所谓的枪术，可不只是用枪就完了啊！”
　　挥舞枪身，以枪刃从对手的枪身侧面划过，赵煌以右脚为支点，将挥到身体左侧的长枪转为竖直着枪尖朝下，随后猛地一撑，对着敌人飞起一脚！
　　嘭！
　　清脆的声音，从脚和枪杆的结点响起。
　　很明显，对手早就察觉到了赵煌的想法。
　　短暂拉开距离的两名枪兵，再次厮杀在了一起。
　　枪尖的刺击，刃部的斩切，枪身的拍荡，使枪的人的肩膀、膝盖、腿脚。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化为了两人的武器。
　　膝盖相抵，腿脚交击，枪刃交错。
　　不同于上次拿出宝具迅速就能获胜，这一次在某种意义上才是赵煌第一次的对从者战斗。
　　明明没有使用宝具，却跟得上对方的动作。
　　不再以蛮力对抗，而是用技巧博弈。
　　畅快淋漓的肉搏战，让他的表情紧绷，心脏急跳。
　　“啧！明明都是从者之身了，哪里来的肾上腺素啊！”
　　挥开毒蛇一般咬来的猩红长枪，赵煌低声抱怨了一句。
　　为什么，他会在这种场合下兴奋起来？
　　为什么，他在和眼前的枪兵的战斗中感受到了【乐趣】？
　　这本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战斗”这个词，带给赵煌的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他现在的激动心情，却也绝对不是虚假。
　　如同心中的猛兽得到了释放一般，如果不是现在没那个时间，赵煌甚至想大喊出声。
　　地面上的细沙早在枪刃交错的时候被震飞，两人的脚下，早已露出了石制的地面。
　　同样猩红的魔力，开始缠绕上颜色不同的枪身。
　　黑色的眼瞳与红色的眼瞳对视一瞬，两人同时朝着对方挥出全力的一击，之后被武器上传来的反作用力震退。
　　“……痛快。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只能这么说。”
　　压低枪尖，赵煌笔直地站立着，看着眼前如同野兽一般低伏着身体的对手。
　　“如果能知道你的真名就好了，真是很想认识一下。”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复刻从者没有意识，而且无法使用宝具。
　　所以，没有得知真名的手段。
　　旋转了一下手中的长枪，赵煌的身上，爆发出了全力的杀意。
　　“为了表示敬意，我要全力以赴了。”
　　即便继续拖下去，也只会是以心眼洞察出对方愈发明显的攻击模式的赵煌的胜利，但是，那样的话就太无趣了。
　　难得遇上这样的对手，即便不是真人，也理应献上最强的一击，对如此精彩的战斗做出回应。
　　赵煌的思考方式，天生地接近战士的回路。
　　“Capacité。”
　　低声念出真名，赵煌的气息瞬间膨胀。
　　一个等级的能力值差距，被他以宝具抹消。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蓝色的枪兵身上，也爆发出了刺骨的杀意。
　　那是赵煌完全不可比的，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战场才磨炼而出的杀意。
　　一瞬间，赵煌的呼吸都因为背后的冰寒而停滞。
　　“……这样才对。”
　　架起枪，赵煌做好了冲刺的准备。
　　“来吧，蓝色的Lancer！”
　　砰！
　　空气炸响。
　　一蓝一白的两道身影，在竞技场的中央剧烈地碰撞。
　　随后，交错而过。
　　不知何时变得两手空空的赵煌，转过身去，以眼神对蓝色的背影献上敬意。
　　他那把黑色的长枪，贯穿了敌人的胸膛。
　　而他自己的胸前，也留下了一道深到看得到肋骨的伤口。
　　现在之所以还能站得住，也是因为战斗续行这个技能的原因。
　　复刻从者虽然原型是位卓越的战士，但是没有意识的它，是不会使用技能的。
　　随着蓝色的枪兵消散，视野再次坠入黑暗。
　　回到【抉择之间】的赵煌，并没有选择挑战得到宝具的试炼，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关上门，点亮面板，他将剩下的三点全部投入了敏捷之中。
　　敏捷c（32）。
　　从这一刻开始，赵煌拥有了堪称英雄的力量，踏入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层次。
　　而作为一个枪兵，他的敏捷，也终于马马虎虎算是合格了。

003 近未来的高科技世界
　　“唔……接下来，干什么比较好呢。”
　　坐在床上，赵煌稍微有些苦恼。
　　如果回新世界的话，以他这身上仍旧残留煞气的样子，绝对会让莉迪娅和艾琳娜学姐担心。
　　“果然，还是再做一个任务好了。”
　　做一个普通点的任务，调整一下气息再回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初赵煌刚结束试炼，去到新世界的时候，由于精神上分裂成了两种状态，所以在普通状态下身上完全没有煞气。但是为了理子，赵煌努力将分裂的精神给揉了回去。
　　其结果，便是他对自己现在这一身煞气毫无办法。
　　战斗时释放的杀意，他倒是本能地会收拾。
　　但因为经验不足，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抹去这些由于杀人过多而沾染的气息。
　　以他现在的见识，只能想到通过时间来自然消除。
　　所以，他只好再次点亮面板，勾选任务一项。
　　退到主界面上，赵煌最后瞥了一眼自己的status。
　　筋力：d（20）
　　耐久：d（20）
　　敏捷：c（32）
　　魔力：c（30）
　　幸运：e（取决于生平，不可更改）
　　……
　　“基础能力值的提升，看来也不算太难……只不过，等级能力权限的敌人，这次就已经几乎算是合格的战士了，下一次，该不会更加完整吧？”
　　一想到这一点，赵煌就感觉命途多舛。
　　他现在理解了自己直系的前辈们，为什么想要成为第一梯次的守护者，需要进行上百场任务了。
　　大概，想要通过接下来的等级能力权限，只靠能力值已经几乎不可能了。
　　一旦作为对手的从者能够使用技能或者宝具，只靠近身战根本没可能胜利。
　　毕竟，从者战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宝具战。
　　“算了，路要一步一步走嘛。总之，先作为一个Lancer，将职介的最大优势发挥出来再说。”
　　筋力和敏捷，其中敏捷尤为突出。这是枪之骑士最被熟知的优势。
　　想清楚了之后，赵煌便关闭了面板。
　　“不知道这次的任务世界，会是个什么情况。希望，别是那种刚到就被下令咒自杀回来的倒霉情况吧。”
　　挠了挠头，赵煌握住门把手，向其中注入魔力。
　　……
　　日本，东京。
　　时间是2046年。
　　对于赵煌来说，这个时代是毫无疑问的近未来。
　　无论是和他生前的世界相比，还是和他现在所生活的那个新世界相比，这个世界的科技在网络方面都表现出了凌驾于其上的发达。
　　其中最简单的一个代表性物品，就是赵煌现在手里握着的小巧的如同项链一般的环状白色机械——【神经连结装置】。
　　顾名思义，它是一种装备在头部的量子接续通讯终端装置。在这个大部分地区都被网络所覆盖的世界，它能够通过有线或无线的方式，连线到全球网络与任何局域网路，和脑细胞进行量子规模的无线通讯。
　　因此，它能传送假想的感觉情报到脑部，同时也能消除现实的各种感觉。也就是说，原本仅存于幻想中的，完全潜行到虚拟世界之中，以虚假五感取代现实五感，进而获得全新的生活体验的想法，在这个世界成为了现实。
　　这种装置，自第一世代登场已经过去15年，在赵煌降临的现今，已普及到几乎每个人都有一台的程度。
　　而赵煌的手里，也出现了一台。
　　“……任务物品，吗。”
　　坐在沙发上的赵煌，默默地看了一眼手里的装置。
　　以赵煌的存在形式，降临后身边没有master，体内却充盈着魔力，手里还出现了这个世界的标配道具。
　　那么这次的任务……
　　深吸了一口气，赵煌闭上眼睛，搜寻起记忆。
　　这种情况下，老板给出的情报里，肯定也有着任务的信息。
　　“本次为调查任务。本世界存在通过科技扩散威胁人类存续的危险因素。调查该因素存在的世界——【Accel World】，并消灭危险因素衍生物。”
　　赵煌睁开了眼睛。
　　“呼~还好，不是肃清任务就好。”
　　调查任务，一般都是肃清任务的前置任务。阿赖耶识会通过进行任务的守护者的任务状况，判断该世界危险因素的威胁程度。
　　如果这种因素无法自然消除，那下一步就是阿赖耶识派出适合的守护者进行肃清。
　　相对而言，前置任务只需要四处跑跑，比起肃清任务可要轻松多了。
　　“好吧。接下来，就是身份的确认了呢。”
　　将手中的装置按照脑海里的知识戴到脖子上，赵煌拿起放在身边的书包，翻找起来。
　　调查任务的情况下，有时候需要守护者与人类进行接触。
　　按照隐秘行动的原则，这时候守护者就会在世界的帮助下得到合适的身份。当然，一旦守护者离开，这个身份也会变成“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的状态。
　　这样一来，由于守护者的行动给世界带来的影响，便几乎不存在。
　　现在，赵煌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
　　他所处的，是这个世界的赵煌所拥有的公寓之内。
　　至于书包，则是因为他的身份是个学生。年龄当然是早已固定的15岁。
　　“唔，书包里为啥基本没什么东西？……等下。该不会，这个世界已经到了那种地步了吧？”
　　整个书包扒拉一通也只不过找到了几张纸的赵煌，忽然抬起左手，摸上了脖子上冰冷机械的开关。
　　“啪。”
　　伴随着一声轻响，绿色的指示灯在赵煌脖子左侧的位置上点亮。
　　一种微妙的疏离感，让赵煌眼前恍惚了一下。
　　可是随后，潮水一般的熟悉和自然感，便让他熟练地抬起右手点亮不存在的屏幕。
　　只在他自己的脑内，眼前的世界上浮现出一列列的文件，宛如电脑桌面无形地融入了世界一般。
　　挑拣名字重要的文件夹挨个点开，赵煌总算把握住了自己的身份。
　　“梅乡中学国中二年级学生·赵煌，吗。有意思，好不容易成了高中生，一转眼就变回初中生了。”
　　如同身份证一般，一个经过了量子加密的名片一般的图像在赵煌的眼前展开。
　　他的个人信息，无比详尽，全在上面。
　　屈指将名片弹飞，赵煌又打开了一个名为“身份背景”的文件。
　　在这个世界的赵煌，设定上是个自出生起便待在日本，最后更是被外出旅游的天朝双亲扔在日本，独自一人生活的倒霉蛋。
　　不过，钱倒是完全不缺就是了。
　　似乎是为了方便赵煌进行任务，其实并不存在的双亲，给他留下了相当丰厚的钱财。
　　在这个完全被虚拟货币支配的世界，赵煌持有着七位数的货币。
　　除非这种货币购买力极其低下，不然说不定赵煌执行完任务也用不完这些钱。
　　PS：编辑大人的厚爱……我居然又吃了个推荐……感觉有点对不起她orz。至少，在推荐位上，笨淡一定会保持两更。不过，国庆之后，笨淡的实验课就开了，每个周比起九月要多两门大课，感觉会变得超忙orz
004 Brain Burst
　　整理完了情报，赵煌便开始研究起了任务。
　　说到底，任务给出的消息也太笼统了。
　　如果不是降临地的附近肯定有着任务的中心，那可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重点在于，存在危险因素的那个世界吧。首先，要能够去到那里才行。”
　　右手托着下巴，赵煌以左手划动着眼前的空气。
　　在他的视野里，他正在翻找着一个个的应用。
　　一般来说，既然这个道具是必须的，那么它应该会存留某种提示，或者干脆就是“门”。
　　“Accel World，这个名字，应该不会是某种里世界之类的吧。按照一般逻辑，这个世界科技发达，那大概是属于科技主导型世界。在这种世界里，使用神秘甚至可能是禁止事项。”
　　回忆着被灌输的情报，赵煌这个新手开始了思索。
　　“如此一来，那个存在危险因素的世界，可能是某种科幻产物，比如……虚拟世界？”
　　划开应用列表，说出这句话的赵煌，手指停在了一个似闪电又似火焰的应用图案上。
　　“Brain Burst……只可能是你了吧。除了你，其他应用都不符合条件。”
　　什么“梅乡课堂”，“作业本”，都是学校的应用。而日记，设置，导航，支付宝等等，都是系统自带的应用。
　　唯独这个BB，独树一帜，明显画风和其他应用不同。
　　于是，赵煌便点击了这个图标。
　　咚的一声，提示声响起。
　　一个投影对话框显示：【是否执行BB2039.exe YES／NO】
　　毫不迟疑，赵煌点选了yes。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任务的关键在这个应用上，应该是没跑的了。
　　下一刻。
　　一道占满整个视野的巨大火焰轰然炸裂。
　　要不是感觉不到丝毫本应存在的高温，赵煌早就窜开了。
　　“……好厉害。五感真的被替换了。如果做得更加真实，我刚才恐怕就把家里搞得一团糟了。”
　　以赵煌的眼力，刚才也没有看出丝毫与真实火焰不同的地方。在刚与玛蒂尔达这个玩火女战斗完没多久的现在，赵煌对火焰的熟悉程度可不算低。
　　可见，这个世界的科技，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虚幻和真实的界限，在这个世界里，明确却又模糊。
　　这阵围绕在赵煌身旁的火焰洪流，迅速汇集在他身前，形成了一个标题图样。设计风格绝对不算新奇，但其粗犷感令赵煌联想起生前流行的对战型游戏。
　　这排文字写着——【BRAIN BURST】。
　　安装软件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三十秒，以神经连结装置用的软件而言，似乎属于容量相当庞大的类型。神经连结装置拥有着内部的存储空间，按照购买型号的不同，内存也是不一样大的。但是，安装软件的速度在同一世代之内基本上都差不多，一秒的数据流在几十g左右。
　　简单来说，就相当于一个以脑补出来的屏幕作为桌面的随身超级电脑。
　　燃烧的标题字体下面有个进度条，赵煌耐心地等待进度条达到百分之百。虽然他没怎么用过电脑和智能手机，但是相关的知识并不缺少。
　　进度条消失之后，标题文字也像燃烧殆尽般的消失无踪。橘色的余火汇集成一串小小的英文字体，上面写着“Welcome to the accelerated world”，而这串文字也随即化为烟火消散。
　　加速过的世界——这正好，与任务里提到的Accel World是一个意思。
　　虽然这次任务里，赵煌被灌输的语言是日语，但是他能够使用神经连结装置连上网络，对这些语句的翻译进行查询。
　　即便是对许久没碰过英语的赵煌来说有些困难的句子，在科技的面前也不值一提。
　　“嗯？嗯嗯嗯？”
　　安装完毕之后，赵煌自然是点击了程序图案，等待程序启动。
　　但是，就如同安装了一个假程序一般，又如同死机了一般，整个界面不为所动。
　　不死心地又点了几下之后，赵煌这才无奈地放弃。
　　终究还是情报不足，所以才会连“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种程度的事情都无法确定。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叮铃铃~”
　　就在赵煌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阵悦耳的闹铃声在脑海深处响起。
　　同时，一个投影对话框在赵煌的面前弹开。
　　“定时提醒，已到上学时间。”
　　“上学？哦，对了，我现在是学生来着。”
　　虽然这个身份对于赵煌来说属于看起来没什么用的那种，但是为了不给世界本身留下破绽，他还是需要尽可能地扮演好这个角色。
　　一旦给世界本身留下了破绽，为了修补，世界会非常任性地将赵煌扔回到他刚刚降临的时间，让一切从头来过。针对守护者任务失败的场合，一般都是这么处理的。
　　所以，守护者的任务从来没有以失败作为结尾这一说。
　　换上挂在房门旁边的蓝色校服，赵煌拎起书包，确认了一下脖子上的装置的电量，便直接离开了公寓。
　　无论是房门、网络还是别的什么，一切的锁，在这个世界都是相对先进的联网电子锁。用物理的手段也不是不能打开，但是到现在还在使用钥匙的人已经不多了。
　　一个神经连结装置，就能代替大部分物品的功能。
　　要说方便，倒也确实方便。
　　“用起来的话……倒是比起手册还要容易呢。”
　　或许是因为科技含量确实不同，比起AR级的手册，VR级的神经连结装置无论在反应速度上还是多功能上都要更强大。
　　当赵煌踏出公寓的瞬间，他的视野里，面前的地面上便出现了箭头一样的标志。
　　视野的左上角是当前时间，右上角是剩余电量和网络状况。
　　“简直就像生活在某个游戏里一样……”
　　嘟囔着感慨了一句，赵煌活动了一下身体，按照地上的导航朝着学校迈开了步伐。
　　梅乡中学是一所位于东京杉并区的中学。
　　距离赵煌所在的公寓，只有五百米不到。
　　“就在降临地的附近吗……说不定，这个学校里也有和任务有关的线索。”
　　虽然这话说出来赵煌自己都不信，但是他知道老板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需要他去的话，那里一定存在着什么。
　　……
　　“哟！今天来的挺晚的嘛，赵煌！怎么了，睡过头了吗？”
　　“昨天说的那个游戏，你回去玩了吗？怎么样？”
　　一进教室，赵煌就被两个男生打了招呼。
　　“啊啊，稍微玩了会儿，结果睡晚了。”
　　顺着两人的话回了一句，赵煌自然地走到两人围着的空桌子附近。
　　“怎么了，你的座位上有什么吗？”
　　见赵煌没坐下，友人A疑惑发问。
　　“嗯？啊，没有。可能是昨晚没睡够吧，有点迷糊。”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赵煌放下包，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005 黑色的公主
　　就在赵煌一边享受着新奇的同学关系，不时糊弄两句地从两位“友人”那里套话的时候，一位少女踏入了班级。
　　瞬间，班级里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连正在激烈地讨论着游戏内容的两位“友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话语，转过头去。
　　见他们一副和老师来了差不多的样子，赵煌便也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早上好，各位。”
　　察觉到了视线的少女，威风凛凛地点了点头，向着全班打了个招呼。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上去沉稳而老成，却又不显得沙哑，带着一分柔顺与丝滑。
　　““早上好，hime！””
　　然后，宛如提前排练过一般，班级里的同学整齐划一地予以回应。
　　【hime……公主？】
　　听到这个称呼，赵煌心里一跳，但是脸上不动声色。
　　硬要说的话，这个世界的现状和他生前还是比较类似的。君主制是不成立的，但是公主倒是有可能存在。
　　没记错的话，君主立宪制的国家还保留着王室家族呢。
　　但是，眼前这个拥有着不俗的存在感的少女……
　　一头及腰的乌黑长直发，紧贴着她美得无可挑剔的雪白脸孔。身躯纤细，看上去属于现实生活中不怎么锻炼的类型，带着些微的病态美。她脸上那副慵懒的表情，给人一种从容而优雅的感觉。
　　仿佛，她面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尽在掌握一般。
　　而她身上的校服，也与别的学生不同，是非常特立独行的黑色版本。双足上的黑色裤袜，也非常吸引他人的目光。一双棕色的小皮鞋，看上去也非常可爱。
　　打过招呼之后，几个女生起身将她迎回座位上，同时七嘴八舌地小声说着什么。而班级里的其他人，才各自转过头去，窃窃私语起来。
　　“唉，虽然我属于运气不错的那类，几乎每天早上都能赶上公主的上学时间，但是不管怎么看，都觉得非常赏心悦目啊~”
　　“是啊，公主她，真是让人百看不厌。要不是差距太大，我真想去告白一下试试！”
　　“别闹了，公主她虽然待人温和，但是也很有威严。抱着玩闹的心思告白，下场可是很惨的哦？别的不说，班里的男生和学生会的人，都不会放过你的吧。”
　　公主到来之后，赵煌桌旁的“友人”们仿佛失去了讨论游戏的兴趣。
　　直到班主任进入教室为止，两人都在谈论着那个黑色的公主——黑雪姬的事情。
　　这时候赵煌才知道，“hime”指的是“姬”这个字。
　　这个名字很奇怪，更像是某种称号。
　　赵煌虽然插不上话，却也没有阻止“友人”们谈话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听着。
　　从少女的身上，他完全察觉不到符合15岁年龄的表现。
　　倒不如说，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混入了一群绵羊里面。
　　并不是说少女有多么社会，多么成熟，而是感觉少女像是披着一层皮，表现着符合年龄的样子。
　　【黑雪姬吗……穿越者？重生者？】
　　脸上的表情如常，赵煌的心里在思考。
　　以老板那里给灌输的知识，他只能得到这两种结论了。
　　一般来说，只有这两种情况，才能造成阅历上的差距，让人的心理年龄和外表不符。
　　公主的表现，紧紧地卡着“比较成熟的15岁女孩”的线，因此才让赵煌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或许，那个少女就是突破口？但是，事关另一个世界，我也不能妄下决断。】
　　万一少女什么都不知道，赵煌又一个不小心引起了她的好奇心，那为了任务的进行，就只能杀人灭口。
　　保密，是作为守护者而行动的原则之一。
　　虽然也有不需要保密的情况存在，但那些时候，面对的都是知情者。
　　最后，赵煌只能先把这件事记下。
　　反正时间还有，也不急于一时。
　　真要是不行的话，等到危险因素爆发出来的时候，也能完成调查。
　　只不过，那种情况下，任务失败的可能性也很高就是了。
　　很快，一个上午的课程就过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教学，在科技的帮助下也变得简单了起来。
　　就比如数学课。
　　从教室、学生到老师，都确实存在于现实中，但透明的黑板和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算式则不一样。老师写在空中的数字跟记号，是透过神经连结装置，直接在脑内形成的影像信息。
　　老师在只有他看得见的黑板上，极不自在地以什么用具都没拿的手指比划，同时嘟嘟囔囔地解说着各种公式。他的说话音量很小，在现实世界中根本不可能传进学生的耳朵，但戴在老师脖子上的神经连结装置会对声音进行增幅与鲜明化的处理，最后送进学生的脑中。
　　而这里的学生，也一样在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屏幕上，写写画画。
　　赵煌正是学着同桌的样子调整了视野里黑板APP与笔记本的位置，才掩盖了自己没用过这些东西的事实。
　　感慨着这种技术的先进性，赵煌打开了下载好的校内地图，走向位于一楼的小卖部。
　　即便支付可以通过网络实现，想要得到食物的实物，也必须以现实的身体自己去拿才行。想要填饱肚子，就得用嘴将食物吃下去才行。
　　若是科学连这一步也能省略，那个时候的人类，说不定连身体都不需要了，已经开始朝着另一种生命形式转变了。
　　赵煌本身，其实并不需要进食。即便有着用于融入这个世界的身份，现在的他也是守护者，而不是人类。
　　对于他来说，有着直接从世界那里得到的庞大魔力，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进食。
　　但是，即便不吃，也得买。
　　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国家里，到处都是联网的公共安全摄像头，连校内也不例外。
　　如果赵煌不吃午饭的话，他的班主任便会收到通知，进而询问他，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赵煌可没兴趣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讨论要不要吃饭，要不要通知家长之类的问题，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赵煌便去小卖部随便买了一个面包，然后按照地图的指引，前往第一校舍的楼顶。
　　以后，说不定大部分时间都要在这个学校里度过，那么，摸清地形自然是第一要务。
　　而楼顶这种开阔地，最适合用来掌握整个校园的建筑布局。
　　出于经济的考虑，即便是现在这个时代，公共安全摄像头也不是到处都是的。
　　所谓“监视”的死角，那些容易滋生害虫的地方，仍旧存留着。
　　俗话说得好，有光就有暗。
　　如果是生前的赵煌，他只会在有人求助之后，才敢主动靠近那类地方。
　　但是，如果是现在的他……
　　区区几个害虫，真的不放在眼里。若是有人需要帮助，他不会吝于出手。

006 屋顶的霸凌
　　梅乡中学，第一校舍·屋顶。
　　宽阔的校舍屋顶上，一排排的太阳能电池板整齐地罗列着。
　　在通往屋顶的楼梯间的顶部门框上，有一个正在工作的监视摄像头。
　　它所能照到的区域，大部分时候都只有太阳能板而已。
　　而太阳能板的背后，则是无法触及之地。
　　“额，哦……”
　　染着红发的高瘦学生，一把从一个怀里抱着一堆食物的小胖子手中拿走一个面包。
　　小胖子的眼神，无奈地跟着面包而抬起，嘴里发出了不舍的声音。
　　“啪”
　　在他右后侧站着的黑发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轻松的语气道：
　　“你在发什么抖啊，我们可是好好地躲在公共摄像机的死角，不会被照到的。嘿嘿！”
　　小胖子抖了一下，不敢接话。
　　他现在，只希望这噩梦一样的时间能快点过去。
　　“喂，搞什么啊？”
　　事与愿违，红发男摇了摇手里的面包，瞪起了眼睛。
　　“怎么只有一个炒面面包啊？”
　　见他握紧了拳头，一副要打人的样子，小胖子不得不开口：“因为卖完了……”
　　听到他的话语，站在红发男右侧的留着紫色披肩发，双手插兜的不良脸吐了口唾沫，低声道：
　　“喂，喂，只是跑个腿也做不好吗？”
　　“听好了，肥猪君。”
　　摇了摇手里的面包，红发男勾起嘴角，以不屑的语气说着侮辱人的敬语。
　　“明天给我买两个奶油菠萝面包，和五盒优酪乳来。忘记的话就真的把你变成肉包！”
　　为了表明自己的认真，他露出一脸狰狞的表情。
　　“这是最后的last chance了！滚吧！”
　　话音落下，小胖子佝偻着背，低着头转过身，迈着小碎步朝着楼梯间走去。
　　被霸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事到如今，希望什么的，帮助什么的，早就不该奢求。
　　但是，每次被霸凌之后，果然还是……
　　“为什么，就没有人来帮我呢……”
　　连自己都没有听清的声音，却意想不到地得到了回应。
　　“哦，那我来帮帮你好了。”
　　“——”
　　反射性地，小胖子以几乎快要伤到脖子的力道将脑袋仰起。
　　在他的面前，一个少年正朝着他走来。
　　黑发黑瞳，一副大哥哥样子的少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亲和力，让自己不自觉地想去相信。
　　不过，说出了那样的话语的他，却是一脸的面无表情，颇有一些生人勿进的意思。
　　很快，少年就要与他交错而过。
　　但是，小胖子心里毫无喜意。
　　因为——
　　“啊？你个混蛋，说了什么？！”
　　三个混混虽然没有听到他的话，却听到了那个少年的话。
　　于是，几人将吃的随手一放，摩拳擦掌地走了过来。
　　【完蛋了。今天又要挨打了。】
　　小胖子的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绝望。
　　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三个人呢？更何况，还是三个经常打架，在校外还有着“关系”的社会不良？
　　至于他自己，顶多负责挨打。
　　心里倒是想站出来，但身体早已经失去了勇气。
　　他失去的太多了，心之伤的厚重，让他早已经忘记了反抗。
　　但是，他从不是一个事到临头还逃避的人。
　　咬紧了牙关，他转过了身体。
　　哪怕要挨打，好歹也出现了一个说要帮助自己的人。
　　如果……如果有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自己和他之后能够成为朋友，那今天这顿打也不亏了。
　　些微的希望，在他的心底萌芽。
　　“记住了，同学。如果你真的需要给他们带什么的话，那应该是退学通知书和住院通知才对。他们狠，那就比他们更狠。”
　　“哪里来的东西，放什么狗屁！”
　　红发男吐了口唾沫，双臂张开，浑身破绽地扑了过来。
　　如果赵煌愿意，即便空手，一秒也足够杀他好几次。
　　但是，非任务缘由杀人，那也太过分了，而且事后很麻烦。
　　再怎么说，红发男也不过是个不良，就算霸凌，那也有对应的法律，罪不至死。
　　于是——
　　“啪。”
　　赵煌抬起左手，一把握住了他挥来的右拳，同时两脚将他一起扑来的同伴踹飞。
　　以赵煌的筋力，没有踹死已经算放水了。
　　“校园霸凌啊……真是的，你们啊，勾起了我最不想记起来的回忆呢。”
　　捏着对方拳头的手开始使力，赵煌无表情的脸皱起了眉头。
　　“曾几何时，我也曾是被霸凌的对象。”
　　那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
　　“只不过，他们狠，我更狠就是了。”
　　“打不过就去学习打架的方法，学不会那就拼命。人可以活得困难，但不能没有尊严。”
　　赵煌，从来都不是一个向着绝望屈服的人。
　　绝境，不过是通往幸福彼方的风景而已。
　　明明身高相差不算太大，小胖子却觉得眼前少年的背影愈发庞大。
　　“今天，就给你们这些混混一个教训好了。混社会的渣滓，确实有那么几个能混出头，但是，这不是你们在学校里混的理由。有本事横，社会上浪去啊！”
　　左手忽然松开，赵煌的右脚微微抬起，随后化腿为鞭，悍然踢出！
　　嗖——砰！
　　凌厉的一击划破了空气，打击声听起来就够疼的。
　　“咕……哈！”
　　胃里的空气伴随着口水和少许胃液，从红发男的口中吐出。
　　他的身体，后仰着飞出，重重地撞在背后的太阳能板的支架上。
　　全身的骨骼，发出了不堪的吱嘎声。
　　若是力道再大一点，怕是身体真的能散架。
　　“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混子们。”
　　转过身去，赵煌走向了小胖子。
　　“走吧，同学，和我一起去收个尾。”
　　……
　　教师办公室之外。
　　小胖子正紧张地等待着。
　　自从那个名为赵煌的前辈进去之后，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虽然午休时间还有，但是紧张的他只觉得度秒如年。
　　从办公室门前路过的学生们的视线也刺得他难受。
　　办公室内。
　　“……这就是我录下的视频，作为证据足够了吗？”
　　赵煌之所以会旁观，不仅是需要判断事情的真相，还因为他需要证据。
　　而他做的，便是将整个事件一直到他出现为止全都以自己的视角录下来。
　　这是唯有神经连结装置才能做到的方便操作。
　　只靠有限度的暴力作为威慑，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按照这个时代的法律，只是赵煌录下的视频，就足以让红发男三人组停学。如果事态严重到造成了人身伤害，那更是直接退学。
　　不过，这也只是一时之计。
　　想要从根本解决问题，还是需要小胖子本人产生变化。
　　“足够了，我们会处理的。当事人的有田同学在门外是吗？我需要和他谈谈。”
　　“好。”
　　对教导主任点了点头，赵煌走出办公室，顺手将小胖子——有田春雪推了进去。
　　关上门，他站在一旁，背靠着墙，静静地等待着。
　　在走廊的拐角处，一身黑色的少女——黑雪姬，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007 公主的决断
　　黑雪姬自己的视野之中，正打开着两个虚拟窗口。
　　一个窗口，播放的是她以自己的视角录下的赵煌面对三个混混攻击时的场面。
　　而另一个，则是教师办公室之内的监控画面。
　　少女竟是以卓越的黑客技术，黑进了学校的局域网服务器。
　　看到赵煌离开办公室的一幕，少女便抬起纤细的手指，划动几下关闭了窗口。
　　“那种反应和速度……难不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少女罕见地皱起了眉毛。
　　实际上，黑雪姬在中午打算去吃饭的时候，偶然地遇到了赵煌。
　　平常毫不起眼，以至于自己都没有多少印象的这个同学，今天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无论是比起其他同学来说稍有迟钝的、操控神经连结装置的动作，还是早上盯着自己的那种仿佛看透了自己一般的眼神，似乎都在预示着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于是，在一股好奇心的驱使下，黑雪姬鬼使神差地跟上了赵煌，远远地吊在他的身后。
　　无意识间，少女的身体主动用出了在【另一个世界】常用的跟踪手法。
　　结果，少女就这么一路跟着赵煌去了屋顶。
　　身为学生会的副会长，她当然知道屋顶上是个什么地方，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不良们又消息灵通，所以一直抓不到现场，也就无法处理。
　　见赵煌上了屋顶，她便也悄悄地上去。
　　之后，她便发现了赵煌出头的一幕。
　　处于副会长的立场，少女果断打开了录像功能，以收集证据。以她的体质，上去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结果，却录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那也是，以少女的另一个身份来说，非常值得怀疑的东西。
　　对于赵煌来说寻常的动作，在普通人的眼里却过于超常。
　　甚至于，以他们的动态视力来说，不集中精力的话，甚至都看不太清楚。
　　“……加速，吗。”
　　精致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丝愁容，黑雪姬没有继续停留在拐角，转身朝着学生会室迈开脚步。
　　“虽说早就料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但是，来得还真是突然。”
　　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缓缓握紧了双拳。
　　另一边，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赵煌，还在等待着春雪小胖子。
　　身为有过同样经验的人，也身为“正义的小伙伴”，相遇即是有缘，赵煌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啊。”
　　慢吞吞地走出办公室门的春雪，一眼就看到了门旁的赵煌。
　　“学长……”
　　吧嗒了下嘴唇，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说什么。应该道谢吧，但是，该怎么开口呢？
　　已经好久没有得到过像样的帮助的他，早已忘记如何道谢。
　　就连一句“谢谢”，都变得很难说出口。
　　但是。
　　“谢、谢谢！”
　　深吸一口气，小胖子不管不顾地对着赵煌深深鞠躬。
　　“哦。”
　　点了点头，赵煌伸手将他的上半身扳起来。
　　“听好了，同学。看在有着类似经历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今天，我的力量你也见到过了。如果想要摆脱现在的人生，敢于吃苦，能够承受住磨炼的话，那明天中午去屋顶找我。”
　　拍了拍他的肩膀，赵煌干脆地转身离开。
　　虽说授人以渔是他的目标，但是他不是强买强卖的人。
　　如果人家只要鱼不要渔，他也不会强塞。
　　……
　　一下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
　　对于赵煌来说，某种意义上日本的课程比起天朝要简单太多。
　　反正，他听起课来一点都不觉得费力。
　　“有点意思是一码事……不过，晚上也该认真干活了呢。”
　　踏出校园，赵煌看了看尚且飘红的天空，打开地图，朝着监控的死角区域走去。
　　一离开监控的范围，他便瞬间灵体化。
　　即便他在新世界获得了第二生命，也改变不了他是死后成为守护者的事实。
　　“按照地图，这里是杉并区。那么，总之先在这附近找找好了。万一是什么夜晚会出现传送门的奇怪设定，那可就有的忙了。”
　　虽然这话赵煌自己都不太信，但是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自己去当没头苍蝇。
　　姑且，他还是以随口一提的方式询问了同桌和前桌的“友人”们，但是两人都说没有听说过叫做Brain Burst的应用程序。
　　那么，至少可以确定，这个程序要么是内部版的那种，还没有、或者根本不打算公开发行；要么就是程序本身非常特殊，只有满足一定条件的人才能得到。
　　总之，这个程序肯定是一个突破口。
　　至于除此之外的……
　　“罢了，就当是熟悉地形好了。”
　　淡淡的声音震荡着空气，提着包的少年身姿消失无踪。
　　时间飞速流逝。
　　无论是相对和平的表面世界，还是每时每刻冲突不断的另一个世界，都没有因为赵煌的闯入而引起什么波澜。
　　灵体化的赵煌不可能被监控捕捉到，所以他借此将杉并区的角角落落都逛了个遍，算是大致对这里的地形有了个印象。
　　当他回到自己的公寓里，在房间内实体化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了凌晨。
　　“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魔力波动。那么，这条路大概是行不通了。”
　　做出了结论的守护者，换了一身衣服，收拾了一下就睡觉了。
　　虽说这种行为基本没什么必要，但是考虑到新世界那边可是有真实肉体存在，为了不产生排异感，某些行为有条件的话还是保持为好。
　　如同断电一般，赵煌瞬间陷入沉眠。
　　或许是忘记了，赵煌并没有摘掉，脖子上的神经连结装置。
　　淡淡闪动的绿光，在房间里时隐时现。
　　……
　　另一边，阿佐谷站住宅区。
　　少女——黑雪姬正抱着双腿坐在床上。
　　迫近的阴影，让她的心里隐隐约约地有着一种压迫感。
　　“虽然非我所愿，但是，这一战恐怕不可避免。”
　　毕竟，敌人是特地从现实之中接近过来的。
　　只要还同在校园之内，连接着校园网，那就不可能从他的视线里躲开。
　　而断开校园网？这是校规所严禁的。更不用说，断开校园网的话，校园里的一切应用全都用不了。以少女的身份，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必须要找一个机会，将他完全击败才行。”
　　如果能够让敌人退场，那自身便能继续将安稳的生活维持下去……直到，举起反旗的时机到来。
　　眼里闪动着光芒，黑雪姬默默地抽出了几根【有线式直接连线】。
　　她要用这个，向敌人发起决斗。
　　以她在“那个”世界的实力，还真不觉得自己会输。

008 心伤的噩梦
　　久违的，不可思议的，难以理解的。
　　赵煌，做了个梦。
　　对于守护者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死者，是不会做梦的。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离奇。
　　实体化的赵煌的脑波，在神经连接装置的作用下，扰动起来。
　　……
　　如同成为守护者这件事其实是个梦——不，就连去到孤儿院里的那些事，都是一个梦一般。
　　于冰冷的大街上，幼小的孩子睁开了眼睛。
　　全身上下仅有的，不过是一条薄薄的毯子。
　　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用来敝体刚刚好。
　　街上的人影来来往往，谈笑声、音乐声、马达声、警笛声，充斥着这个黑白的世界。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线一般，将孩子紧紧地圈了起来，隔绝于世界之外。
　　没有哪个人，会去注意一个蜷缩在街角的小孩子。
　　更何况，以他的体型，原本就是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的情况。
　　上次吃到东西，是什么时候了呢？
　　要不是周围在大街上乞讨的人里，有一个断了腿的老奶奶偶尔会给这个孩子几口吃的，那这个孩子早就凉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开始腐烂了。
　　发现他的行人，说上两句“好可怜”，便会抬脚离开。
　　没有人报警，因为“总会有人这么做的吧？”
　　也没有巡警会接近这里。
　　巡警们，都在忙着去人最多，最混乱的地方，谁会去管没几个人靠近的街角呢？
　　一天，有一天。
　　某个时候开始，街上的行人逐渐变少，身上的衣服逐渐变厚。
　　洁白的雪花，伴随着澄澈心灵的风缓缓飘落。
　　“——”
　　学会没几天的说话方式，早就被孩子忘记了。
　　呀呀地发出了点声音，他更加蜷缩了几分，将毯子包的更紧。
　　仿佛这样，就能从寒冷之中逃离一般。
　　他也想从寒冷中逃离，但是，缺少营养的身体，早就失去了行动的自由。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体温正确实地，一点一点地被剥夺。
　　身上的毯子被融化的雪花给打湿，失去热量的速度在加快。
　　原本就瘦的仿佛能看到骨头的小脸，不仅仅是发白，已经开始发青了。
　　冻得干裂的嘴唇，更是流出了鲜血。
　　缓缓撑开眼皮，一成不变的黑色天空，终究是被白色的雪花染上了不同的色彩。
　　深入心底的孤独和绝望，就这么紧紧地抱住了孩子，送他入梦。
　　渴求着被帮助。
　　渴求着被需要。
　　渴求着……希望和力量。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
　　无表情地，赵煌睁开了眼睛。
　　许久未曾涌上心头的绝望、彻骨的冰冷和孤独，让他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该干什么。
　　“……呼。真是个讨厌的梦。”
　　坐起身子，他决定去洗把脸，用流水将这些涌起的记忆冲回去。
　　由于不需要做早饭，以他起床的时间，离上学时间还早得很，所以，赵煌便坐到了沙发上，将身体深深地陷入到软垫里。
　　“读取记忆……吗。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科技简直绝了，在我这种不懂原理的人看来，和魔术又有什么区别？”
　　赵煌又不傻，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能分析不出来？
　　这种异状，不带有丝毫魔力气息，那只可能是连通大脑，甚至能够做到覆写五感的神经连结装置干的好事。
　　不过，他却并没有因此将装置摘下来。
　　异状，意味着【现实】向着【超现实】变迁。
　　除非所有用户都有一样的经历，不然这绝对是引导赵煌继续任务的路标。
　　“是brain burst吧。这个程序，真是牛。”
　　除了它，赵煌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
　　或许，另一个世界，已经近在眼前。
　　但赵煌现在一点都不想行动。
　　久违地被勾起的回忆，让他陷入了咸鱼状态，毫无干劲。
　　闭上眼睛，赵煌倒在了沙发上。
　　……
　　本以为已经忘记了。
　　最开始帮助别人，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英雄梦吗？不。那是之后的理由了。
　　最开始，绝不是这么正面的理由。
　　孤儿院的阿姨，或者说，大姐姐，那个将自己从黑暗中拉出的人的脸庞，浮现上赵煌的脑海。
　　“——知道吗？如果希望别人来帮助自己，那就要先去帮助别人才行哦？你帮了其他小朋友，他们就会帮你了。”
　　这句话，使封闭了自我的赵煌，决意踏出脚步。
　　他的原动力，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为了得到帮助，就要去帮助别人。
　　不想再变得孤独，不想再变得无助。
　　不想，再回到那个冷漠的世界。
　　至于憧憬上那些人见人爱的英雄，已经是很往后的事情了。自那以后，赵煌便逐渐忘记了最初的理由。
　　小时候，现在觉得稀薄的记忆里，两亲其实是健在的。只不过，酗酒的父亲在家暴中失手把母亲打死，然后又不慎从楼梯上踩空，被地上的酒瓶碎片扎死。
　　如此滑稽地，赵煌在陌生的城市里成为了一个孤儿。租来的房子早就欠着钱，更是立刻被收回，家具财产什么的本就没有多少，全被房东收去抵钱。
　　小小的孩子在城市里流浪，最终变成了失踪人口。
　　亲戚们究竟有没有来找过他，已经成为一个永久的谜团。
　　之后，用尽了力气的孩子，只能孤独地在街角里等死。
　　——直到，那个大姐姐的出现。
　　她给了赵煌第一缕光。
　　所以，她的话语，赵煌从不怀疑。
　　她怎么说，赵煌就怎么做。
　　她希望赵煌和其他孩子接触，赵煌就克服恐惧去搭话。
　　她希望赵煌变得有担当，赵煌就成了孤儿院里最会照顾别人的孩子。
　　她希望赵煌能够学会帮助别人，能够走正确的路，赵煌便成为了“正义的小伙伴”。
　　她的笑容，对那个时候的赵煌来说，是最好的奖励。
　　“原点，吗。居然回顾的这么深。那群混混也好，这个程序也罢。这次任务，我真是有够倒霉的。”
　　坐起身来，赵煌换上校服，拎起书包。
　　迷迷糊糊地回忆过去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神经连结装置，如同昨天那般发出了提示。
　　“要是都被挖了心伤，这任务还是没有什么进展……那我就去把这个软件的服务器和制作人，全都宰了好了。”
　　杀意隐约沸腾了几分，随后消失无踪。
　　赵煌打开房间门，走向一楼。
　　就在他通过自动门，一脚踩进公寓前庭的短短三秒钟之后。
　　啪的一声，冲撞声撼动了整个世界。

009 Na vy Lancer
　　所有色彩都在一瞬间消灭，只剩清透的蓝色扩散开来。
　　如同世间万物都数据化了一般，马赛克般的色素块在赵煌的眼前崩溃重组。
　　在朝阳下闪闪发光的街景，转眼间就变得夜幕低垂。
　　“唔？！”
　　身体比起意识更先意识到了不对。反射性地，赵煌迈开双脚，压低重心。
　　但是，熟悉的触感却并没有传来。
　　或者说，【身体】，并没有听从赵煌的指令。
　　一圈圈银白色的数据流，正包裹着他的全身，使他低下头去也看不到自己的全貌。
　　不，就连低头这个动作，或许都没能做出来。
　　能够响应神经信号的【躯体】，现在并不存在。
　　没等赵煌感到疑惑，瀑布般喷涌的数据流便结束了构筑。
　　一个个微小的代码，从赵煌的眼前消失无踪。
　　机油和钢铁的味道，顺着微风吹入了赵煌的鼻中。
　　伴随着这阵微风，一排熟悉的燃烧字体排出了一串字母。
　　“HERE COMES A NEW CHALLENGER！！”
　　“这里……是一个新的……哎等等！”
　　没等赵煌看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火焰文字就已经燃烧殆尽，视野上方出现了令他觉得有些荒诞的事物。
　　首先是中央有着一排数字显示着【1800】，数字左右各有一条蓝色色条往外笔直延伸，两条色条下方又各有一条较细的绿色色条。
　　最后则是一排火焰文字显示于视野中央——【FIGHT!!】
　　当这排文字消散的时候，数字变成了1799，并且不断消减。
　　“倒数……吗。”
　　血条，能量槽，加上倒数的时间？
　　“街机格斗的，真人快打版？”
　　搞什么啊。让一个守护者去玩这种游戏的人，别是个傻子吧。
　　没经历过杀戮的人，有几个打得过老兵的？
　　除非……这个游戏本身，有着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
　　想到这里，赵煌便将视线看向了四周。
　　十月份的爽朗朝阳，被天空中的乌云所代替。
　　眼前的景色，似曾相识，却又明显不同。
　　公寓门口的道路，虽然赵煌只是昨天早上走过一次，却也绝对不至于忘记样子。
　　那座百货大楼，那个电车站点，虽然只剩断臂残垣，但是所在的位置并没有变化。
　　相对宽阔的道路上，无论是人流还是车流，都不见踪影。
　　残破的地面，碎裂的建筑，机油和钢铁的味道，倒塌的交通指示灯，歪七扭八的钢架和钢条，四处燃烧的火焰……
　　好一副末日景象。
　　“嘎嗒！”
　　反射性地迈出了一步之后，赵煌这才发现，自己终于拥有了躯体。
　　只不过，迈出脚步的声音不对。
　　最起码，脚上穿的绝对不是自己的鞋了，不然绝对不会发出如同钢铁碰撞一般的响亮声音。
　　抬起手来一看，果不其然。
　　藏青色的手掌。
　　握了握拳头，赵煌确信了自己对这幅躯体的支配力。
　　于是，他低下头去，看向自己的身体。
　　脖子以下的能够看到的部分，全都是一水的藏青色铠甲。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金属，但是赵煌感觉不到任何多余的重量。
　　而双脚之上，也有着一双金属的鞋子。
　　整体上看，这幅躯体的外形似乎比较坚硬且尖锐。
　　四处望了望，赵煌在隔壁的大楼上找到了一面碎了一半的玻璃窗。
　　几步跑过去，他看向了玻璃里映出的自己。
　　就连脖子和脑袋，也是纯粹的藏蓝色。
　　一张只露出了双眼的面具，死死地贴在了脸上。
　　猩红的双眼，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外形先不说……这具身体，好弱啊。”
　　原地活动了一下，赵煌皱起了眉头。
　　魔力根本不能用，这倒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现在大概是在游戏里面，用不了现实的东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身体的素质，则是差的可以。
　　硬要说的话，连e的等级都没有。
　　各方面都让赵煌感受到了不协调。
　　不过，倒是非常灵敏。
　　无论脑子在想什么动作，这幅身体都跟得上。
　　只不过，赵煌在尝试将速度提到极限的时候，腿部爆出火花，然后头顶蓝色的能量条少了一小块，绿色的细条则是多了一点。
　　“难不成……”
　　感受着逼真的小腿肌肉传来的痛感，赵煌忽然有了个猜想。
　　或许，自己的神经反射已经超越了这幅躯体的活动界限，所以刚才那种过分的动作，让身体承受不住了。
　　“蓝条是血条吧，绿条……必杀槽？”
　　猜测到此为止，赵煌抬起右手，试探性地点向左侧血条上方的名字。
　　按照一般惯例，那个应该就是自己的角色名了。
　　“Na vy Lancer吗。总之先记住吧。”
　　面前的空气回应着赵煌的动作，如同落入了石子的水面一般泛起波纹。
　　用自己那点英文知识，赵煌半猜半蒙地打开了设定选单。
　　一个半透明的窗口随着音效开启。
　　标签页上写着“attack”的窗口里，简单的人形动画显示着身体动作，并在右方显示招式名称。
　　一共只有一个招式。
　　看上去，像是握住枪刺出去。
　　英文的注释……看不懂。
　　大概，指的是赵煌现在所操作的角色，使用长枪施展的普通技能吧。
　　“好吧，我放弃了。反正我自己也不是不会战斗，大不了全靠普通攻击。那么问题来了。”
　　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赵煌看向了面前的选单。
　　“小人手里有枪，那我的枪呢？”
　　“……”
　　一阵沉默。
　　或许，连选单都看不下去了。
　　某个选项自己忽然亮起，随后弹出了一个有着好几个格子的页面。其中一个里面，便有着一件物品。格子的周围，还亮着淡淡的光辉。
　　见状，赵煌抬手点去。
　　下一刻，他便感觉手里一沉。
　　——一根表面上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长枪，落入了他的手中。
　　“……嗯？怎么没点温度的？”
　　握住了才发现不对，赵煌又仔细感觉了一下。
　　“特效么，啧。”
　　摇了摇头，他点击右上角的叉号，关闭了页面。
　　抬眼看了一下还剩1500秒的倒计时，赵煌扛起枪，随便找了一块碎石，坐了上去。
　　视野的最下方，一块罗盘一样的东西上，一个蓝色的三角形正指向某个方向，不断地颤动着。
　　“还没到吗……快来啊，我的对手。”
　　仰望着透不过一丝光芒的天空，赵煌无聊地等待着。
　　“让我见识一下……这所谓的【另一个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010 疑点重重，加速世界
　　“哟，你可真是让我好等。”
　　如同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的藏青色枪兵，忽然发出了声音。
　　灵巧地从一米多高的石块上跳下，他轻松写意地挽了一个枪花，摆开了一看就不像是外行人能够做出的架势。
　　“是读成……Blue Tiger吧。不好意思啊，我的英语不太好。”
　　换成过去那个只要会做题就可以的初中的话，赵煌自然是不虚的，但你要是考验他的口语，那就要出问题了。
　　眼前的角色，是个一身蓝色的半兽人。
　　老虎的脑袋，人一般直立的四肢，以及锋锐、反射火光的爪子。
　　“要找到你，可真是废了不少力气。我还以为，你也会冲着我的方向靠近呢。”
　　见赵煌出声，tiger开口抱怨了一句。
　　令人意外的是，她的声音是非常清脆的女声。
　　和操纵的人物，实在是很难联想到一起。
　　“只剩1200秒啦，快点结束吧！先说好，我可是LV2，挑战你只是为了发泄一下怒气而已，不要怨我哦？”
　　说着，tiger还张牙舞爪了一番。如果换成是真人，那绝对是卖萌的动作。只不过，角色来做可一点也不萌。
　　“哦，虽然不懂的还很多，但是我也想快点结束。我还在上学的路上呢，要是迟到了可不好。”
　　“哈？迟到？你……怎么回事？上辈什么都没和你说嘛？”
　　“上辈？……说什么？”
　　很诚实地，赵煌表现出了疑惑的姿态。
　　已经说漏嘴了，隐瞒也没有意义。
　　“啊……更加火大了。听好了，新人君。这里是加速世界，被加速了一千倍的世界哦？就算完成用完1800秒，现实世界也不过才过去1.8秒而已！”
　　“哦。谢谢说明。”
　　“真可怜，遇上一个不负责任的上辈。放心吧，我会尽快让你不痛苦地结束的。”
　　说完，tiger“迅速”扑了上来。
　　以它的速度，比起赵煌现在这具身体在不掉血的情况下能够用出的最高速度，还要快上一些。
　　但是，还是慢啊。
　　一个侧身，赵煌便闪过了这气势十足的扑击，顺便还在高大的半兽人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哎呦！”
　　砰地摔倒在地，冒着火星划出了一段距离的tiger嘴里发出了惨叫。
　　“怎么还踹人的！……不对，你怎么能反击呢？”
　　“为什么不能？你很弱诶。”
　　歪了歪头，赵煌的声音里满是不解。
　　哪里有格斗游戏不能还手的道理？
　　“姆姆姆……我生气啦！”
　　气势十足地发出了可爱的喊叫声，不可爱的角色再度扑向了赵煌。
　　只不过，这时候的赵煌，已经没有了玩心。
　　“看来，想知道其他的情报，就只能先打完这场战斗才行了。那么，不好意思了。”
　　对着扑向自己的tiger，赵煌也冲了上去。
　　手里的长枪比起在现实中的磨合程度也不弱半分，灵活地如同手臂的延伸。
　　嗖嗖嗖！
　　矮身钻入比起自己要高大一些的半兽人的身下，随后裹挟着火焰的枪影瞬间炸裂，在四处燃烧着的大街上绽放出又一朵火花。
　　考虑到对方是个玩家，年龄可能不大，又给自己提供了一些情报，赵煌便没有攻击对方的头部。
　　但是，两次穿心一次穿膛，严格来说也不算什么好体验。
　　身上没有铠甲的半兽人，防御力似乎不怎么样。
　　只不过十几枪而已，便将她的血条清了个干净。
　　以这具身体，用时四秒钟。
　　“嘣，咔嚓！”
　　伴随着水晶摔碎一般的爆裂声，tiger炸碎成了白色的像素块，消失无踪。
　　“明明现实的身体的话，两秒就够了的。……好弱。”
　　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能够威胁到人类存续的危险因素，又是什么呢？
　　想不明白的事情更加多了，不过好歹已经有了突破口。
　　就在赵煌想着事情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已经悄然变样。
　　人们的脚步声、聊天声，再次进入了赵煌的耳朵。
　　温暖的阳光，从天空中平等地播散而下。
　　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梦一般，显得有些虚幻。
　　回过神来，赵煌看了一眼时间。
　　秒数他是不记得了，但是现实时间确实没有超过一分钟。
　　勾起了嘴角，赵煌再次迈出了脚步。
　　他可还没忘记，自己是在去上学的路上呢。
　　谁知，脚步刚刚落下。
　　啪的一声，刚刚才听过一次的冲撞声再次撼动了世界。
　　……
　　踏入校门，看到“接入校园网络”的提示之后，赵煌松了一口气。
　　就算他是身经百战的守护者，也经不起几步一遇怪的恐怖折磨。
　　这一路走到校园，他竟是接连/战斗了十几场。
　　或许是发现没有什么好办法战胜他了也说不定，距离校门的最后一百米，赵煌没有再接到挑战。
　　向他发起战斗的，从LV1到LV3都有，而且颜色也很杂乱，共同点大概是大家都是角色吧。
　　有的和他一样持有着武器，有的则是能够施展出强力的技能。
　　但是，这些人里面，也只有一个拥有锁定敌人的必杀技的家伙，让赵煌无奈地被扣了三分之一的血条。其余人，根本连摸到他都不行。
　　【一群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真人格斗游戏玩家……吗。加速世界，到底是干嘛的？要说是打算培养战士，看起来也不像啊？】
　　这一点，赵煌确实是难以理解。
　　一般来说，考虑到加速的存在，得到了这个名为“Brain Burst”的程序的人，就拥有了远远多于别人的时间。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以进行更多的、在现实世界里难以进行的训练。
　　就比如真刀实枪的战斗。
　　在加速世界里的战斗，并不像是一般印象里的游戏那般，玩家完全感受不到痛觉。
　　以赵煌的感触，差不多应该是真实痛觉的一半左右。
　　但即便是这样，也不是那些声音听起来都是孩子的玩家应该承受的。
　　“满是谜团……”
　　整理着疑点，调出一个虚拟的文本框记下关键点，赵煌按下心绪，开始听课。
　　既然已经知道另一个世界不在现实了，那现实就老老实实过吧。
　　即便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里战斗过了，赵煌仍旧没有主动进入那边的世界的手段。
　　很快，上午的一二节课便过去了。
　　坐在座位上，赵煌划开页面，查阅着一个一个的应用指令。
　　“通过神经连结装置，只要服务器支持，居然可以随时随地实现完全潜入吗……”
　　感慨着科技的力量的赵煌，被一名女同学拍了拍肩膀。
　　“赵同学。公主让你去一趟学生会室，说有事情找你。”
　　传完话，少女便离开了。
　　“学生会？啊啊，大概是传达昨天的事情的处理结果吧。日本学校的学生会，权力真大。”
　　打开校内地图，赵煌踏出班级。
　　课间时间虽然不长，却也足够他走一个来回了。

011 上辈……或许是老板吧
　　穿过二楼的走廊，赵煌踏上三年级的教室所在的三楼。
　　学生会室，位于三楼西侧走廊的尽头。
　　而东侧走廊的尽头，有着通往楼顶的楼梯间。
　　日本的学校里，学生会作为领导全体学生的组织，意外地拥有着不小的权力。
　　只看学生会室这个有着和其他教室或者办公室都完全不同的装饰的大门就该知道，这里确实是一处独特的地方。
　　抬起右手，赵煌点击眼前虚拟桌面上浮现出的，门铃状的新图标——简单来说，这就是学生会室的门铃小程序。这里的大门隔音做得挺好，靠敲的完全无法让里面听到。
　　而如果使用门铃小程序的话，就能让使用着学生会室内工作程序的人收到提示。
　　“咔哒。”
　　随着门锁跳动的声音响起，赵煌眼里看到的大门上的虚拟门锁图标在开锁的动画中消失。
　　“打扰了……”
　　没有多想，赵煌抬手推开大门，迈步而入。
　　几乎在他踏入室内的瞬间，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在侧面响起：
　　“physical burst！”
　　没等赵煌感到疑惑，多次战斗得来的身体经验便先于意识，支配着他一个前滚翻闪躲开来。
　　嗤——！
　　就在同一时间，一阵雾气被喷射到他刚才站立着的地方。
　　刺鼻的气味，立刻便在室内扩散开来。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一个黑色的苗条身影，手持着同样黑色的物品，一矮身便试图钻入赵煌的怀里。
　　“bili~”
　　耀眼的火花，在她持有的物品上绽放。
　　“电击枪？”
　　看清楚了对手的“武器”，赵煌反而笑了。
　　若是功率再大一点，说不定赵煌还能严肃一些。
　　对于他来说，能够威胁普通人的电击枪，连玩具都算不上。
　　实话说，少女这一次埋伏+突袭的行为，算是很有条理了。而且，明显也准备了数种方案，可以说算是在不违法的前提下做得不错了。
　　而且，她的行动速度，也远远凌驾于一般的人类，甚至还要快过一些特种兵。
　　换做其他人的话，这一套突袭怎么着也能把人制服了。
　　只可惜，她选错了对手。
　　“唉，真是有意思的欢迎！”
　　脚步一错，赵煌以足够让人眼花的速度绕到了袭击者的身后。
　　随后，他双手齐出，将袭击者的双手拉到背后，然后轻轻地踢向对方的膝盖。
　　“噗通”一声，“凶狠”的少女便跪倒在地。
　　在电击枪脱手的瞬间，她就放弃了挣扎。
　　“我说，黑雪姬同学，你叫我来学生会室，该不会就是为了表演一手防狼术吧！防狼喷雾，电击枪，还有啥？女子防身术吗？”
　　由于察觉不到丝毫杀意，赵煌的态度也就没有多么严肃。
　　暂时，少女还不一定算是敌人。
　　“……没想到，你居然先于我进行了加速。看来，你也是早有准备。”
　　背对着赵煌的少女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啊？加速？”
　　然而，赵煌却一头雾水。
　　“你在说什么呢？”
　　难不成，和她刚才那种异常的行动速度有关系？
　　以黑雪姬那纤细的身材，实在是很难想象她能够拥有那样的敏捷性。
　　赵煌的话语，让黑雪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嫣红。
　　“事到如今，你还要羞辱败者吗？同为超频连线者，你未免有些过分了！”
　　“超频连线者？你到底在说啥？”
　　结果，任凭黑雪姬说出各种充满了游戏风格的名词，赵煌都是一脸的“听不懂”。
　　到最后，连黑雪姬都一头雾水。
　　“你如果不是超频连线者，那为什么会有那种速度？”
　　“哈？锻炼一下不就有了嘛，那种程度而已。”
　　刚才的速度连全力的四成都没有，根本不算什么好吗？
　　赵煌轻松的语气，让黑雪姬的姣好的眉毛狠狠地挑了挑。
　　“话说，你刚才动手之前，说了……啥来着？physical burst是吧？”
　　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赵煌一把拉起黑雪姬，拉着她到靠墙的沙发旁坐下，语气轻松地问道：
　　“我看得出来哦，你那个速度绝对和这句话脱不开关系。那是啥？难不成，是什么魔术吗？”
　　“……总之先放开我的手！”
　　甩了甩有些发红的手腕，黑雪姬不着痕迹地朝着远离赵煌的方向挪了挪屁股，这才抬眼看向他。
　　以少女纤细的身体，哪怕赵煌已经控制过力气了，还是让她有些疼痛。
　　“那是……超频连线者才能使用的指令，游戏技能而已啦。我喊来壮胆的。”
　　说着，她还迫真地让自己脸红了起来，同时还“不好意思地”侧过头去。
　　仿佛，她只是不小心暴露了中二的一面而已。
　　【你忽悠鬼呢！】
　　在心里狠狠地吐槽，赵煌脸上却不动声色。
　　脑筋一转，赵煌便改变了话题。
　　有着神经连结装置这种方便的设备，赵煌虽然英语的使用水平不太行，但也不至于没有辅助手段。
　　黑雪姬口中的词汇，加上她所在的地点，以及赵煌最近的遭遇。
　　赵煌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想好了万一猜测失误时候的应对细节，赵煌果断开口：
　　“呐，说起游戏来啊。”
　　以为赵煌真的打算和她聊游戏，黑雪姬不禁松了口气。心情放松下来的她，前倾身子，将放在茶几上的她自己的杯子端了起来，优雅地喝了一口。
　　“——Brain Burst这个格斗游戏，你听说过没？”
　　噗——！
　　“咳咳咳……你、你还说你不是超频连线者！”
　　放下杯子，少女站起身来，瞪着坐在那里的少年。
　　【中奖了！】
　　没想到，与任务有关的线索人物，这么简单就找到了。
　　摊了摊手，赵煌露出一脸无奈的神色。
　　“我是真的听不懂你在说啥啦。话说，这个游戏，安装好了以后，点图标也没有启动指令的。但是，今天上午，从离开公寓之后，一路上一直被动开始战斗。好烦啊这个，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觉得烦倒是真的，没有意义且不受掌控的战斗，谁也不会喜欢。
　　赵煌这一番话语，没有掺杂任何虚假。
　　结果，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的黑雪姬，最后大大地叹了口气，坐回到沙发上。
　　“不想战斗的话，只要不连接全球网络就好了。”
　　当她再次看向赵煌的时候，眼里带上了一丝好奇的神色。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个游戏的啊？还有，你的上辈是谁？”

012 危险因素
　　“上辈？有一个对手也说过这个词呢，还说我的上辈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但是，我应该是没有什么上辈的。毕竟，在我得到这个的时候，这个程序的安装包就已经在里面了。”
　　说着，赵煌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预先得到了安装包……吗。”
　　这倒不是不可能。毕竟，接受程序的安装包什么也不需要，只有安装程序的时候才会对使用者的条件有要求。
　　只不过，很难想象做出这种事情的理由。
　　上辈和下辈这种紧密的关系都不要，也要给予别人bb软件的理由……
　　【想不出来。】
　　按下心绪，黑雪姬暂时放弃了思考这一点。
　　除非赵煌是个出色的演员，否则他至今为止的表现，应该都是可以相信的。
　　那么，去纠结他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没意义了。
　　“好吧。那么，有些常识性的东西，就由我来代为普及吧。就当是同为超频连线者的我，为刚才的失礼行为作出的赔礼好了。”
　　提到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黑雪姬的脸上恢复了赵煌见过一次的慵懒表情。
　　再度端起茶杯，咽下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黑雪姬抬眼看了一下时间道：
　　“唔……通常的说明看来是不行了啊。好吧，那就直接去那边好了。对了，你刚才的速度，真的是自己锻炼出来的吗？”
　　“当然。我连指令的存在都是从你这里知道的。”
　　“……说不定，你的存在可以帮到我呢。不过这一切，还得以后再说。至于现在。”
　　眼神一肃，黑雪姬身上的气息忽然锐利起来。
　　那种感觉，仿佛是被一把剑指着一般。
　　只不过，这把剑未免过于脆弱了。
　　“Burst L ink！”
　　少女大声喊出指令的一瞬间，熟悉的火花声撞击了世界，眼前的一切开始崩溃重组。
　　室内本应看不到的天空从风化腐朽的楼板缝隙中露出，一片片金色的云朵间露出太阳的光芒。
　　而建筑物的内部，简直就像一头钻进了多边形建筑物时会看到的光景，只看到一种表面没有任何凹凸起伏或图案的灰色平面铺成箱状。
　　说白了，就是全都是不可名状的马赛克。
　　“本来，这里也是能够看到的，只不过，我以为你是打算袭击我的敌对超频连线者，所以为了先发制人，将室内的摄像头给黑掉了。由于加速世界里的所有地形全都是在公共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的基础上构成的，所以这里变成了不存在的区域，也是正常的。”
　　在赵煌的眼前，手里提着一把雨伞的，宛如真人一般的黑雪姬正站在那里，只不过，她的背后带着一双巨大的蝴蝶翅膀，表现出了“她”是个虚拟角色的事实。
　　“怎么样，这是我自己制作的模型，还可以吧？”
　　“……和真人的区别基本上看不出来。这种技术，恐怕根本没有几个人做得到吧？”
　　对于在电脑方面仅限于简单使用的赵煌来说，这种“捏人”的功力，简直难以想象。
　　除了喊666之外，没啥可做的了。
　　“哪里，不过是学生的水平罢了。”
　　受用地点了点头的同时，黑雪姬还是谦虚了一句。
　　随后，她便抬手摸向了赵煌的脸颊。
　　“全身铠甲吗。na vy，藏青色。也就是说，是蓝色与红色的混合。你的假想体，在适合近战的同时，也具有远战的潜力。”
　　看了看，赵煌手里握着的长枪，她的脸上露出了确信的表情。
　　“以近战为主的角色吗。而且，还是最开始就拥有强化外装的类型。那么，你的潜力恐怕大部分都在枪上了。”
　　加速世界的角色创立是公平的，所有角色的起始潜力点都一样多。如果你比别人多了个武器，那么，要么是属性，要么是必杀技，肯定存在着不如别人的地方。
　　“很不错的假想体，线条我很喜欢，颜色也还可以。”
　　如同在评估着什么一般，黑雪姬绕着赵煌走了一圈，不时点点头。
　　“估计你也猜到了，设计出这幅躯体的，是bb程序本身。而参照物，则是安装之后当晚的噩梦。能够拥有假想体，就说明你已经做过噩梦了。bb程序能进入你的深层心象。它会切开程序拥有者的欲望、恐惧跟强迫症观念，滤除杂质，读取心底的自卑感，塑造出专用的对战虚拟角色。”
　　“也就是说，读取记忆吗？”
　　“嗯，这么说也可以。事实上，确实存在着bb软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干涉记忆的证据。”
　　见她大方地点头，赵煌面具下的眼神锐利了起来。
　　可以操作记忆，也就是说它的控制力深入了大脑，深入到了赵煌所无法理解的地方。
　　那么，一旦它将操作记忆的功能单独扩散出去，以这个世界的网络普及度，想要在瞬间让人类社会瘫痪，根本易如反掌。
　　赵煌可不信，能够制作出这种程序的人，没有办法黑入全世界的网络。
　　除非当时身处具有隔断性质的局域网覆盖区域内，不然没有人能够幸免。
　　【……唔，世界方面的回应很暧昧。看来，这个功能并不是正体，不过，也脱不了干系就是了。】
　　以守护者的权限链接世界之后，赵煌得出了结论。
　　这个世界的网络防御，似乎并没有赵煌想的那么脆弱。仅凭这一个功能，还不足以让整个人类社会瘫痪。
　　【调查加速世界倒是有办法了，可危险因素的衍生物，究竟是什么呢？难道是超频连线者？】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又要杀人了？
　　挠了挠头，赵煌感到有些困扰。想要找出一个超频连线者的现实身份，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衍生物”这个概念并不绝对，而且范围很大。硬要说的话，如果加速世界里存在NPC，那把它们算作衍生物也是可以的。
　　【总之，还是以攻击性作为衡量标准好了。】
　　不想搞破坏的话，就不具备危险性，那应该不需要排除。
　　“说起来，你今天来到学校之前，战斗了几场，赢了几场？点击你的名字，从选单里可以看的。”
　　按照黑雪姬的教学，赵煌很快打开了选单，查看起了自己的战绩。
　　“一共战斗了23场，全赢了。”
　　看了一眼，赵煌照着念了出来。
　　“哦，全赢了。……哈？全赢了？！”
　　黑雪姬在选中赵煌的名字，拉他进入决斗的时候，可是看得清楚，他只有LV1，怎么算也脱不出新人的范围！
　　一个新人，从首战开始，全战全胜？
　　不过，考虑到他在现实里的那种反应速度的话，这件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但是，BB毕竟是格斗游戏，要想赢的话，要么他很会玩游戏，要么，他很会战斗。
　　想到这里，黑雪姬看向赵煌的眼神就带上了一丝不加掩饰的好奇。
　　【赵煌他，现实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013 老司机黑雪姬
　　结果，到最后黑雪姬也没有提出她的疑问。
　　心高气傲的少女，决定先自己亲自出手调查一番再说。
　　以她的黑客水平，赵煌那点个人数据，是断然瞒不了她的。
　　只不过，这么做的结果就是，黑雪姬注定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谁让赵煌的资料全是假的呢？
　　1800秒的时间里，她详细地给赵煌讲解了各个指令的意思和用处，以及超频点数的作用。
　　“唉，虽说这个点数在现实里的功用，最多也就是帮你在考试的时候做个弊。物理加速之类的功能，你怕是根本就不需要。”
　　说这话的时候，黑雪姬看赵煌的眼神如同在看珍兽一般。
　　用出了物理加速指令的黑雪姬，在瞬时速度上甚至能够凌驾于全国剑道大赛的冠军，却比不过赵煌。
　　物理加速指令，可是能以消耗5点超频点数作为代价，让意识停留在肉体内，“加速”10倍，持续3秒。
　　之后，在得知赵煌持有着将近四百点加速点数的时候，黑雪姬更是建议他立刻升级。
　　以他的战绩，再加上扣除了三百点数之后也不到危险线的加速点数，此时不升级更待何时？
　　“我的建议是加强你的强化外装，也就是长枪。不过，如果你个人有想法的话，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也没问题。毕竟你才刚开始。但是，目前为止加速世界的最高级也才九级，所以，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只有朝着唯一的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的人，才能变成强者。”
　　解除加速之后，赵煌领取了关于屋顶不良的处理文件，便回到了教室。
　　学生会室之内，黑雪姬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一个早晨连胜23场……虽说杉并区是个乱战地区，但是这么多人挑战他一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般来说，难道不是发现输给他的人比较多，就不会再挑战他了吗？”
　　“不管怎么样，他可能是加速世界里第一个一上午就走完别人一个甚至几个月路程的超频连接者。若是他的话，说不定，能超越等级九的桎梏，抵达那个终点。不过，这也得是他能赢过我之后的事情了呢。”
　　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黑雪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样子，动荡的时机终究会来临。是时候，宣告回归了啊。”
　　……
　　另一边，中午午休时间。
　　随手顺了一个面包上了屋顶的赵煌，没等多久便见到了一个畏畏缩缩的小胖子。
　　“哟，这边，有田学弟。你既然来了，那应该是有所觉悟了吧？”
　　对着他打了个招呼，赵煌几口将买来的面包吃完。他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
　　“嗯、嗯……学长，我想好了。为了不被欺负，我自己一定要变强。我受够了！我忍够了！请学长帮帮我吧！”
　　鼓足了勇气的洪亮声音，在公共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回响。
　　深深地低下了头的春雪，颤抖着身体等待着回应。
　　“啊，当然。只要你不放弃，那一定能有所变化。”
　　拍了拍他的肩膀，赵煌勾起了嘴角。
　　只要自身发自内心地谋求改变，并全力为之付出，那无论谁都是可造之材。
　　询问了一番春雪的身体状况之后，赵煌心下多少有底了。
　　虽然他只学过枪术，但是那毕竟是自伊幽这个超人培训组织得来的全套枪术。从基础的人体知识开始，到配套的拳法步法和枪法，一点不落。
　　因此，赵煌虽然只会这一个，却也不至于连教人锻炼身体都做不到。
　　“虽然还不知道你的身体发胖的原因，但是姑且还是从最简单的活动开始吧。只要身体的动作变得灵敏，那无论是逃跑还是反击，不都取决于你了吗？”
　　灵活地控制距离，灵活地控制动作。
　　这一切是枪兵的基本，也是合格的战士必备的素质。
　　而这一切的起始……
　　“唉，总之，先从开筋开始吧。你的身体，若是不增加一些柔软度，怕是光慢跑就能拉伤肌肉。”
　　操作着眼前的虚拟对话框，赵煌快速地写了一份简单地训练表，以及推荐搭配的饮食，然后发给了春雪。
　　“剩下的，就看你个人的毅力了。每个周五的中午，我都会在这里检查你的状况，以免你的锻炼出了差错。但是，这之外的时间，我不会监视你。什么时候锻炼，锻炼到什么程度，都取决于你自己。”
　　认真地说完这番话之后，赵煌便离开了屋顶。
　　他是要授人以渔没错，但是他不是保姆，没有贴身看护的义务。
　　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
　　离开屋顶之后，赵煌便打算回教室去。
　　午休时间，其实才刚刚开始没多久。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不过，赵煌也不至于没事做就是了。
　　了解这个世界也好，了解另一个世界也好，了解自己的对战假想体也好。总之，他还算挺忙的。
　　但是，一条简讯，让他停下了脚步。
　　“没有急事的话，请现在来一趟交谊厅——黑雪姬。”
　　打开地图，赵煌一边照着自动规划的路线行走，一边勾起了嘴角。
　　【嘿诶，我还没想好怎么继续和你这位老司机搭线，你反倒找上门来了。看来，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黑雪姬小姐。】
　　赵煌清楚，他展现出来的素质，绝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拥有的。
　　即便角色数据都是公平的，高玩和普通玩家的水准，能一样吗？
　　在战斗这方面，赵煌自称高玩，不过分吧？
　　更不用说，他那在现实中如同用了加速指令一般的速度，无疑是在暗示别人他的神经反射速度很快。
　　这种素质，对于真实身体不起作用的虚拟游戏来说，非常重要。
　　因此，想要加个好友，或者收个徒弟啥的，也不是猜不到的想法。
　　校舍一楼，学生餐厅隔壁。
　　不同于便宜长餐桌排得密密麻麻的学生餐厅，呈半圆形的交谊厅里摆设的是颇有风情的白色圆桌，而且桌子与桌子之间留了足够的间隔。从大型的采光玻璃窗看出去，已经染上秋色的中庭树木一览无遗。
　　不过，在这里根本见不到一年级的学生，围在桌旁的学生所系的丝带跟领带不是蓝色（二年级）就是胭脂色（三年级），没有一条是绿色。
　　难道说，这里有规定一年级生不许入内吗？
　　赵煌不知道，不过也无所谓。毕竟，他的身份是二年级生。
　　在这里的人里，有一半都单手端着咖啡杯或红茶杯谈笑，另一半则靠在椅背颇高的座椅上闭着眼睛。若是刚到这个世界的赵煌，可能会以为他们在睡觉，但是现在赵煌知道，他们其实是完全沉潜到了校园网络中。

014 最恶的背叛者
　　交谊厅里最里面的一张靠窗桌旁，几个在校新闻上常见的脸孔正围成一桌。
　　他们，正是学生会的成员。
　　理所当然，黑雪姬也处于其中。
　　以慵懒的表情翻着精装本的书页的她，独树一帜的黑色制服上系着醒目的蓝色丝带。一头及腰的直发有着学校里少见的漆黑色，深灰色百褶裙下露出来的双脚则裹在同为黑色的长袜中。
　　上午的时候还没注意，今天的她，穿的是一双朴素的帆布鞋。
　　似乎黑雪姬早就已经知会过学生会的成员们了，见到赵煌走到桌旁，其中一个同为二年生的女生便起身离席，给他空出了座位。
　　“找我有什么事吗，黑雪姬？”
　　刚一坐下，赵煌便开门见山地直接发问。
　　“哦？你来了，赵煌。”
　　这时，黑雪姬才从手里的书本上抬起眼神。
　　她的眼神还带着几分迷离，证明她刚才确实沉迷于书本。
　　两人并不是相对而坐，而是坐在围着桌子的相邻两把椅子上。赵煌还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打量这个在各种意义上都让他觉得有些独特的少女。
　　用心剪齐的刘海下有着轮廓鲜明的姣好眉毛，眉毛下则有双仿佛连白色的虹膜都染上一层淡淡黑色的眼睛，在直视的时候，仿佛能绽放出剑刃一般冷冽的光芒。
　　【错不了。这绝对是战士的眼神。】
　　赵煌可不仅看到了少女的美貌。身为一个守护者，他更是看到了少女那不符合这个世界这种和平景象的一面。
　　少女看向他的眼神里，有着他熟悉的铁与血的味道。
　　干脆地合上手里的书籍，少女立刻将手伸入制服外套的口袋，翻找着什么东西。
　　难道是打算交给我什么实体的物品吗？——赵煌这样天真的想法，在下一秒便被击溃。
　　只见，黑雪姬摸出了一根XSB线，也就是所谓的直连线。她以左手往后拢起长发，右手拿起一边接头，便插到了她那雪白的颈子上所装的钢琴黑色的神经连结装置插孔上，之后就以不经意的动作将另一个插头递向赵煌。
　　不仅如此，她还扬了扬下巴，示意赵煌快点接过去。
　　而赵煌呢？他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便被灌输了相关的常识，所以倒不是不明白少女这个动作多么容易被误解。但是，人家女方都不怂，你个男方要是怂了，哥们，还要脸不？
　　于是，赵煌便也很自然地接过了接头，插到了自己脖子上的装置里。
　　这一套流畅的动作用时不到两秒，瞬间扼杀了交谊厅里所有的声音。
　　不过，这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
　　因为，下一秒，各种各样的喧哗声便如同爆炸声一般响起。
　　只不过，直连的两人都没有在乎的。
　　见到赵煌面色如常，黑雪姬的薄唇勾勒起笑容。
　　【看样子，你的心理素质也非同寻常啊。】
　　通过直连的线路，少女以思考发声开始对话。
　　【还好吧，比不得你。】
　　而赵煌，尝试了几次之后便也做到了思考发声。
　　作为常识性技能的一种，如同语言一般，这种技巧的存在，也在他现界的时候便被灌输。
　　【看你的性格，也不像喜欢迂回的人。那我就直说了。加入到我这一方来，成为我的战友，如何？】
　　【战友……吗。这个游戏里，也有团体组织存在吗？】
　　【当然。如同其他游戏里的公会、小队那样，BB里也存在着“军团”。】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的同时，黑雪姬挥手通过直连方式传给赵煌一张图片。
　　【现在的加速世界由六个巨大军团分割统治。而率领这些巨大军团的，是六位9级的超频连线者……也就是冠上蓝、红、黄、绿、紫以及白色称号的“纯色六王”！】
　　与她的话语同时，蝴蝶状的图片文件被读取，一张五颜六色的东京地图出现在赵煌的虚拟视野里。
　　【嚯~居然以王称呼。有意思。不过这么一来，你的存在就未免有些值得推敲了，黑雪姬。】
　　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赵煌看向眼前这个提到六王的存在时语带不满的少女。
　　【也许，你可能是一名不满六王统治，所以被军团孤立的solo玩家。不过，也有可能是打算对六王举起反旗，所以正在招人的野心家。】
　　少女的话语里提到六王的时候，充斥着明确的敌意，和高亢的战意。这，实在是让赵煌不能不往那些方面联想。
　　【从你发给我的图片上看，杉并区是无人统治的区域。而你，明显属于经验丰富的超频连接者，同时还对六大军团抱有敌意。上午在加速世界里，你使用的也是自己捏出来的假想体而非加速世界的假想体。或许，你有着不得不隐藏身份的理由。】
　　赵煌的一通话语，让黑雪姬微微睁大了眼睛。
　　【虽然想过和你接触之后会泄露情报，但是你居然能自己联想到这个地步，我倒是没猜到。现在，我对你在现实里的身份更加好奇了。你在学校内使用的身份履历我看过了。那些，基本不是真的吧？】
　　眉眼弯弯，黑雪姬对着赵煌笑了笑。
　　【那么，我就再考考你吧。】
　　放下茶杯，黑雪姬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如果我说，直到两年前为止，所谓的纯色之王，还有七位呢？】
　　【那很简单啊，】赵煌秒答，【你就是被除名的第七位了吧。】
　　【……为什么？】
　　【直觉吧。虽然我自己实际上也还是个菜鸟，但是能让我认为是个战士的家伙，绝对不可能是一般的玩家。最起码，也得是个身经百战的高玩。而同时符合高玩、solo、不满与可能反叛等猜测条件的，也就只有被除名的第七位了。不过，这也只是我随口一猜。要是错了，那也没有办法。】
　　毕竟，黑雪姬也可能是个知道很多秘辛的相对老资格玩家，而不是那个说不定已经不再玩BB这个游戏的第七位王。
　　【想法流过来了哦，赵煌同学。唉，既然你能猜到这个地步，我也就不瞒了。我就是第七位的王，纯色之黑，Black Lotus。】
　　眼底流过一丝悲伤，但少女的声音依然坚定。
　　【我是加速世界里最恶名昭彰的背叛者，也是奖赏最高额的悬赏犯，更是差劲透顶的胆小鬼。更是，一个为了自己的目的，连友情和名誉也能完全不顾的坏蛋。】
　　【就是这样的我在邀请你啊，赵煌同学。】

015 觉悟，邀战
　　【你邀请我的理由，我明白了。不过，我有一件事想问明白。】
　　虽说探索加速世界对于赵煌来说是优先度最高的主线任务，但是赵煌也没有立刻答应黑雪姬的邀请。完成这个任务的方法有很多，搭上黑雪姬的线不过是能够缩短时间的一个而已。如果黑雪姬的品格让赵煌感到不满，他宁可选择浪费时间的一边，也不会和她合作。
　　直视着黑雪姬的眼睛，赵煌认真地问道：
　　【两年前，你掀起反旗的理由是什么？】
　　她的行为，一定给其他六王带去了不小的损失，不然也不会落得个人人喊打的下场。虽然赵煌也很在意黑雪姬手底下的军团去哪里了，但是和这个问题比起来，那些都不是主要的。
　　【为了升到第10级。和它比起来，友情和名誉都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甚至可以说，我活着就只是为了这个目的。在升上等级九的时候，系统讯息发出了一条通告：只要有超频连线者升到10级，就可以跟程序设计者见面，得知BRAIN BURST真正的存在意义，以及所要追求的极致目标。我……想要知道它，无论如何都想知道。为此，我击杀了亦敌亦友的第一代红之王，使他由于失去了所有点数而被卸载了BB软件……软件一旦被卸载，就再也不可能被同一个脑波安装。也就是说，他永远地退场了。】
　　黑雪姬微微低下脑袋，以无表情的脸孔掩饰着悲伤。
　　她，是明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依旧选择了前行。
　　【虽然这么说你或许可能没有多少体会，但是，透过加速思考的方式来赢得金钱、成绩或名声，这种事情真的就是我们战斗的意义，我们所能达到的极限吗？真的就没有更远大的目标了吗？比如，在摆脱了人类这个皮囊之后，前往更外侧的……】
　　接下去的声音，由于黑雪姬的思维开始混乱，变得无法被接收了。
　　不过，赵煌也没有在听了。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黑雪姬的话语，让赵煌忽然想起来，BB软件可不只是一个带有真实痛感的高度拟真格斗游戏而已。
　　BB可是能够让人脑思考加速一千倍的软件。并且，还能够对记忆进行操作。这样的一个软件，简直可以说是从物理意义上触及了神秘学意义上的“灵魂”。
　　记忆，情感，认知。一直以来，这些事物对人类来说都是所谓的“上帝造物”，无法以人类的手段去进行系统的量化解析，乃至操纵。
　　但是，随着科学的发展，这些曾经被视作禁区的领域，也在逐渐被攻克。神经连结装置已经能够安全可靠地置换五感，BB软件已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操作记忆。
　　若是连情感也能左右，那么在这些技术的面前，人类的存在未免过于脆弱。
　　作为一个人类，如果记忆、情感和认知全部被他人支配，那么和人偶也没有什么区别。
　　一切建立在“自我”上的事物，都会在得知被掌控的真相的瞬间分崩离析。
　　只要可以引起恐慌，人类自己就能在混乱中毁灭。
　　在赵煌想到这里的瞬间，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是吗，这才是正确答案吗。”
　　得到了承认，赵煌收敛起想法。
　　他对思维发声的操作还不熟练，万一泄露了情报，那可就有麻烦了。
　　【简单来说，黑雪姬你想要见到BB的结局，想要知道它的存在意义，是吗？】
　　【对。为此，我可以抛弃一切，牺牲所有。或许你会看轻我……如果你不愿意，我只会当无事发生过。】
　　从有线的另一端，传来的是颤抖却坚定的声音。
　　明明正在寻求同伴，黑雪姬却只说一些能够劝退别人的话。
　　她不想欺骗别人。
　　明知道很可能会失去眼前这个可能成为朋友的人，甚至让自己多出一个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的敌人，却还是这么做了。
　　【器量不错，但是……很天真。】
　　曲指弹了一下少女的脑门，赵煌勾起嘴角。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真实身份卖给纯色六王？即便你再怎么能躲藏，一旦真实身份暴露，那也只会无处可藏。面对不确定能否相信的对象，直接暴露真心，可不是值得推荐的做法。】
　　虽然这种坦诚很讨人喜欢，但是……很危险。
　　看着眼前呆呆地望着自己的黑雪姬，赵煌总算在她的身上找到了一些符合肉体年龄的特质。
　　现在想来，她身上的违和感，恐怕就是在加速世界待的时间过长，而导致心理和肉体年龄不匹配了吧。但就算是这样的人，也会有脆弱的瞬间。
　　【来战斗吧，Black Lotus。玩家应该有玩家的做法。想让我认同你的话，就用实力说话吧。】
　　赵煌的话语，并不仅仅是因为听出了黑雪姬的悲伤而说出的激将。同时，他也要借助这场战斗，让黑雪姬认可他的力量。
　　等级固然重要，但绝对不是一切。
　　只有黑雪姬也真正将他作为同伴所认可，两人的关系才能从陌生人变为朋友。
　　除此之外，赵煌主动要求战斗的理由，则是因为“调查任务”。
　　为了调查加速世界对人类的影响，他需要和尽可能多的高等级玩家战斗，以供世界以他为踏板收集情报。
　　说来你可能不信，明明加速世界就是这个世界的产物，这个世界却无法知道加速世界里的情况。
　　玩家在加速世界里能够得到的，究竟是正向的提升还是负向的陷阱，将会决定世界对它的态度。
　　BB软件既然能够在发布了之后一直不为人所知地存在数年，那么它的设计者肯定也是不希望它暴露的。这样的情况下，想让加速世界永远不复存在，不要太简单。
　　是扼杀，还是默许它继续存在下去？
　　【好。如你所愿，Na/vy Lancer。】
　　闭上眼睛，黑雪姬深吸了一口气。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漆黑的双瞳里，没有丝毫感情。
　　【Burst L/ink！】
　　下个瞬间，世界被替换。
　　在耀眼的数据流之中，名为“黑凤蝶”的美丽假想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个个对话框被打开，一组组数据被毫不犹豫地删除。
　　紫色的数据洪流，覆盖了她的身体。
　　当雪花般的数据流散去，留在原地的，是如刀锋一般锐利的，纯黑色对战假想体。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双手双脚——四把散发着丝丝煞气的纯黑利刃。
　　可能与名称有关的，黑色莲花状的裙甲固定在她的腰间。
　　浑身如同被切削过的水晶一般，流线而富有美感。
　　或许是由于双足都是剑刃的缘故，她的身体被一股浮力隐隐托起，不与地面接触。
　　她现身的瞬间，那与常人不在一个等级上的数据量，便被BB软件转化为能被五感理解的实质压力，传递到赵煌的脑中。
　　“嘿，原来如此。如果是这幅身体的话，那倒是能够和【我】一样强呢。”
　　感受着这股压迫感，赵煌反倒露出了笑容。
　　完全潜入游戏可不是游戏机那种第三方操作。如果玩家自己跟不上的话，人物的数据再漂亮，也是没有意义的。
　　这么看来，加速世界这个高度真实的游戏，可有点不一般。

016 高手操控的低级角色
　　“怎么样。见识到我这幅姿态之后，你仍旧想要与我战斗吗，Lancer？”
　　从紫水晶的面罩之下，黑雪姬的声音传来。
　　“多说无用。来吧，Lotus！”
　　见握着长枪的假想体如此决绝，黑雪姬便从脑海里赶走了最后一丝杂念。
　　嗡——砰！
　　刺耳的爆裂声，在草原地形的对战场地内炸响。
　　经由直连发起的决斗，不允许任何存在的介入。
　　这里，已经成为了完全只属于赵煌和黑雪姬两人的决斗场。
　　只一个呼吸，被对战系统强制隔开的五米距离便化为了无形。
　　咚！！
　　伴随着猛烈的气流挥下的水晶右臂，重重地擦过赵煌的身体轰击在地面上，掀起一片泥土的同时，将大地如字面意思一般地“割裂”了。
　　“唔？！”
　　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疼痛，赵煌立刻后跳着拉开距离。
　　“刚才那个……连空气都切断了吗？”
　　“不错。我持有一个名为【绝对切断】的被动技能。不过，这才只是一个开始。我知道你现实里很厉害，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在游戏里一样能很强！”
　　一进入战斗状态，她就将方才的悲伤压入了心底。现在的她，不是现实里那个脆弱的黑雪姬，而是高傲强大的Black Lotus。
　　自信满满地喊话之后，黑雪姬再次化作黑色的幻影欺身而上。
　　她的速度，虽然还比不过赵煌现实中的身体能够爆发出的速度，却也远远凌驾于普通人。
　　光影交错，一次次斩击，在赵煌和她的身体之间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黑雪姬的双手宛如双剑一般挥舞，一秒四次、乃至五次的高频率斩击，却没有一下能够触及到赵煌的身体。
　　在能力值的差距下，不断抵挡攻击的赵煌一直在掉血，不过，这也是因为他只有等级二，所以不得不在数据补正下受伤。一般来说，差距在三级以上，那就是被一招秒杀也不奇怪。
　　可是，面对纯色之王，整整七级的等级差距，赵煌却且战且退地坚持了半分钟以上。
　　以手中的长枪从黑雪姬的刃臂侧面擦过卸力，赵煌硬生生地抓住了黑雪姬硬直的瞬间，踢出一脚作为反击。而黑雪姬却抬起左腿，轻易地将赵煌的踢击防御下来。
　　比起小距离的腾挪，踢击的动作还是大了些。以赵煌和黑雪姬之间的等级差距，他的身体还无法施展出那样的高速。
　　轮转枪刃，赵煌冷静地面对黑雪姬第二轮的攻势。
　　不得不承认，设计游戏的人非常认真地参考过现实里的战斗。黑雪姬的每一次攻击，都标准地宛如一个真正的双持剑士。
　　而且，或许是因为她是一个老玩家，所有的技能动作都经过了明显的拆分重组，硬直时间被大大削减，几乎所有的攻击动作都能和下一击无缝衔接。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仅凭这样的攻击，是无法突破赵煌的防御的，更不要说用那双剑刃摸到他。
　　黑雪姬的攻击，终究还是模式化了。这也是游戏里的战斗存在的必然弊端。
　　非技能的普通攻击伤害比较低，所以玩家基本上都会优先使用游戏技能和动作。所以，他们的攻击虽然标准，却也因为过于标准，有着明显的前摇和指向性。
　　比起现实厮杀时对手攻击的变幻莫测，她的攻击赵煌甚至能够凭借心眼完全预测。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能力不够所以速度跟不上，赵煌甚至连格挡都不需要，直接正面拼杀就好。
　　“怎么了，怎么了！纯色的王，结果就只有这种程度吗？面对一个低了你七级的对手，连瞬杀都做不到吗？”
　　再一次以巧劲挥开黑雪姬的双臂，赵煌一撑长枪腾空而起，一脚就把愣住的黑雪姬给踹了出去。
　　“想要当我的王，这种程度可远远不够。还有力量没拿出来的吧？比如必杀技？”
　　“哼。想要见识我的必杀技，那就得看你能不能撑到我的必杀槽盈满了！”
　　被赵煌激得心里生起火气，黑雪姬立刻回嘴，并再度欺身而上。
　　赵煌在分析她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在分析赵煌？
　　能让她在开战后两分钟内一下都摸不到身体的脑加速者，别说LV2了，就是干部级的LV8里也少有。
　　再者，就算是格挡攻击，以两人之间的等级差，赵煌也早该空血了，可他现在血量还有半管。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赵煌以最精妙的角度卸力，将绝大部分攻击伤害都给卸除了。
　　就算别的格斗游戏里的高玩，在被加速世界的真实痛觉洗礼之后，动作也必然变得断断续续，可赵煌却如同机器一般精准。
　　这是一个今早刚开始玩游戏的脑加速者做得到的事情吗？
　　绝不可能。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赵煌在现实里也是使用长枪的高手。而且，武艺高强。
　　曾经不是没有过现实里学习武术的人在加速世界里肆虐的例子，但是，他们即便越级挑战，最多也不过越三级而已。超过这个等级差的话，身体能力和技能伤害的差距，就不是武艺能够追的上的了。
　　一直以来，这都是加速世界的常识。
　　但是今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将这个常识打得支离破碎。
　　越了七个等级，还持续战斗了两分钟以上。
　　这场面若是做成录像传出去，那用不了一天就能让整个加速世界沸腾。
　　这种事情意味着什么，不会有人不明白的。
　　枪与剑因为持续的撞击而变得滚烫，两人周围的温度也在高速的战斗下不断上升。
　　空气中开始充斥无法目测的气压，杂草和泥土从两人经过的地方飞散。
　　其实，赵煌的消耗要远远超过黑雪姬，但是，他的耐久也不是黑雪姬可比的。
　　所以，战斗到现在，反倒是黑雪姬开始觉得累了。
　　她也没想到，时隔两年的第一战，便是如此地畅快淋漓。
　　不过，累了也无妨。战斗，快要到结束的时候了。
　　两者装甲上燃起的光辉，都已经达到顶点。
　　——必杀槽，满了！
　　一个后空翻拉开距离，黑雪姬沉下腰，左手平直的横在身前，右手抵在左臂内侧。
　　这个动作点燃了能量，耀眼的紫芒从她的手臂上绽放。
　　呼应着她的动作，赵煌也咧开嘴巴，左手猛地压低枪尖，双眼紧紧地盯着黑雪姬的脑袋。
　　长枪上本是特效的火焰忽然点着，蓝色的特效光衬得火焰忽明忽灭。
　　忽然，两人动了。
　　“Death By Piercing！”
　　“Center Penetration！”
　　一紫一蓝的光辉，于瞬间的撞击后寂灭。

017 加入军团
　　“咔嚓，嘭！”
　　在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中，藏青色的假想体化为数据的碎片退场。
　　赵煌的血条，几乎是在接触到紫色光芒的瞬间便被清空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等级差摆在那里，赵煌的防御在LV9的假想体用出的必杀技面前根本和纸一样脆。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建树地退场。
　　哗啦啦……
　　紫色的水晶片，从站立在原地的黑色假想体的头部掉落。
　　Lotus的面甲，被赵煌的必杀技命中、击碎。
　　也是因此，她的血条降到了80%以下。以LV2作为对手，这个血量损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煌的必杀技，是提升到LV2的时候获得的。
　　比起那些对假想体本身的能力拓展，赵煌更加优先地考虑了必杀技。
　　在低等级的时候，赵煌只凭借自己的技巧和反应速度，就足以面对大多数的局面，乃至连续战斗二十多场而不败。因此，他所需要的，就是和普通攻击不同的，能够作为杀手锏使用的，具有大威力的【技能】。
　　而他得到的，就是名为Center Penetration（一点贯穿）的必杀技。
　　消耗30%必杀槽，选定一个点作为攻击的中心，枪身火焰实体化，释放强度和温度都极高的贯穿攻击。攻击距离有限，只能用于近身战，基本无法被防御，但可以被闪躲。
　　赵煌正是以这个技能锁定了Lotus的头部，这才成功打碎了她的面甲。
　　所以，以LV9的防御，她在弱点受到贯穿攻击的时候还是受到了“大量”扣血的伤害。
　　“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吗。”
　　以锐利刃臂的侧面轻触自己的脸颊，感受着这份疼痛，黑雪姬开心地笑了。
　　“刚才的话里似乎也提到过吧……货真价实的战士，吗。这份力量，真是让人想依靠啊。”
　　区区等级二，哪怕全部点数都加到技能上，普通技能加必杀技也不会超过四个。而赵煌和黑雪姬鏖战那么久，也只在最后才使用了像是技能的东西。
　　技能是有前摇的，但是赵煌的防御和反击却没有。
　　他的表现，哪怕是从黑雪姬的“顶级高玩”视点来看，也已经是无可挑剔的强大了。
　　对，即便他输了，黑雪姬仍然觉得他强大。
　　所谓的强大，绝不只是指最后获得胜利这一个结果而已。当然，能够胜利的人一般也很强就是了。
　　“我认可你了哦。不知道，你会不会认可我呢……”
　　低沉的声音随风而逝，黑色的假想体也离开了这片到处是坑的草原。
　　眼前的色彩开始凝结，现实的景象映入脑海。
　　几乎同时，赵煌和黑雪姬看向了对方，随后相视一笑。
　　这一幕，当然也被处于交谊厅之内的同学们看到了。
　　仿佛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一般，他们不约而同地包围住学生会成员，小声地打听起赵煌的信息。
　　【我会成为你的力量的，黑雪姬。】
　　【我更希望是朋友就是了，赵煌。】
　　毫不犹豫，黑雪姬素手一挥，一个燃烧着的虚拟对话框便在赵煌的面前伴随着一团火焰出现。
　　那是加入军团的邀请。
　　【Nega Nebulas……黑暗星云吗？这名字是你起的吗？】
　　赵煌直接按下了“yes”的按钮，看着对话框消失在火焰之中。
　　【当然！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没什么。】
　　赵煌自己可没啥起名字的天分，哪里敢对别人指手画脚。
　　【真的吗？……算了。关于军团，其实，本来有一个孩子我打算收为下辈来着，不过，那孩子因为你的缘故，现在成天锻炼身体，游戏都不怎么玩了。】
　　【是说有田学弟吗？】
　　【对啊。他的神经反射速度，是我见过的除了你之外最快的。毕竟，就算是他，估计也做不到以LV2的假想体体能跟上我的攻击。】
　　【他啊……比起让他战斗，还是让他先锻炼心灵吧。】
　　加速什么的，没有强韧的支撑的话只会把人腐蚀而已。
　　【嗯。能够有你一个伙伴，也已经值得高兴。】
　　最后对视一眼之后，黑雪姬拔掉直连线，开始吃起面前的午饭。
　　在等待赵煌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沉迷书籍，甚至忘记吃饭。
　　处于加速世界和现实世界两边的脑加速者，很容易受到时差的困扰。但是黑雪姬明显早已经习惯。
　　看着坐在对面的黑雪姬，赵煌在心里笑了。
　　【伙伴，吗。果然，你还是渴望友情的。这样的你，即便真的到了最后的关头，又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地下手呢？】
　　当初的事情，怕是还有隐情吧。
　　虽然是仅凭直觉的推断，但是赵煌却觉得这就是真相。
　　……
　　很快，下午的课程便在学习中结束。
　　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针之后，由于加速的存在，现实世界的时间更加不需要吝啬了。而且还有个老司机领路。因此，赵煌并没有选择翘课出去找人战个痛，而是淡定地做个好学生。
　　有黑雪姬这个拉仇恨的军团长在，还愁没法和其他军团战斗吗？怎么可能。和王的战斗基本没戏，但是LV8的干部，还是很有可能交手的。
　　收集数据，调查加速世界的任务，基本已经稳了。
　　放学后，赵煌拎起书包走向校门。
　　他对初中的社团活动毫无兴趣。
　　“……嗯？”
　　越是靠近校门的位置，人的密度就越大。
　　也许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反常的点在于，有几对人已经来回徘徊好几趟了，就是不离开。
　　他们是在等什么人吗？
　　心里怀着疑惑，赵煌走到校门处。
　　背靠着校门旁的墙，双手提着秀气的文件袋的黑发少女正静静地伫立着。
　　这一下子，赵煌哪能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是对恋爱没有丝毫概念不假，却也不至于没见过同学起哄的场面。
　　估计，他和黑雪姬之间的“亲密接触”，让好奇心满溢的学生们决定围观了。
　　果然，当赵煌走到校门前的时候，黑雪姬便朝他走了过来。
　　“正等你呢。介意陪我走一段吗？”
　　“不。找我有事吗？”
　　“嗯，以你的能力，已经可以接触更多的对战形式了。”
　　一边说着，黑雪姬从制服的口袋里摸出了XSB线。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接上线，“亲密”地离开了。
　　“呀啊啊啊！”
　　这一下子，学生们是彻底的沸腾了。

018 网游怎么少得了带练
　　那天以后，赵煌在校园里便时常会陷入同学的“拷问”之中。但是，由于他和黑雪姬都是一样的面无表情，而且对这种幼稚的事情也不太在乎，所以同学们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这件事只好逐渐不了了之。
　　对于黑雪姬来说，和赵煌的直连只是因为有些事情不能被听到。
　　对于赵煌来说，和黑雪姬的直连只是因为她有这个需求。
　　仅此而已。
　　两人才认识多久，顶多也就是陌生人以上，朋友未满。至于更高等级的关系，现在还不可能存在。
　　那天放学之后，黑雪姬教给了赵煌开启其他对战模式的方法。BB虽然是个格斗游戏，却并不是一对一的格斗游戏。团队赛当然也是存在的。
　　下至二对二，上至五对五。
　　最高十人混战的团体赛模式，让这个游戏充满着可玩性。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以赵煌的能力，借助团体赛可以为他打出名声来。
　　……
　　练马地区。
　　赵煌正坐在一家咖啡厅里，右手伸在面前，仿佛点击着什么。
　　停顿了一小下之后，他放下右手，身体再次瞬间停顿。
　　加速世界之中。
　　“怎么样，还坚持地下来吗？”
　　扛着长枪的藏青色假想体，转头看着左边的红色假想体。
　　“我，我没事的！感谢你，Lancer先生。还差30点，就能在保证足够的缓冲点数的情况下升级了。”
　　全身暗红色的女性假想体慌慌张张地对着赵煌鞠了一躬，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虽然在现实世界里，从她和赵煌开始双排才过了一分钟而已，但是两人已经加速10次以上了。也就是说，纯战斗时间已经接近5小时。
　　对于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来说，这简直不能再累。
　　不过对于赵煌来说，这种程度虽然让他开始疲惫，却还远远不够让他感觉到累。
　　“安心，这次被挑战应该就是最后一局了。这一战之后，你就能升到LV4。”
　　挽了一个枪花，赵煌看向了正前方。
　　双排的敌人，已经来到了面前。
　　“哟，ROOK。这是第二次在练马遇到你了。”
　　听到了赵煌的声音，对面装甲颇厚的樱桃色炮台型假想体内，传出了略受的少年声音。
　　“啊哈哈……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和你战斗啊，Lancer桑。只不过，我必须要雪耻才行。”
　　两人的第一次遭遇，是在赵煌为了打出名声而进行的单人战中。
　　为了不暴露现实信息，赵煌在黑雪姬的建议下，去到杉并区以外的战区进行战斗。同时，为了积攒在加速世界里的声望，开始了带练上分的业务。
　　而使赵煌接到第一单的战斗，就是与六级的假想体Cherry Rook的一战。
　　面对擅长远距离攻击，且具有不俗移动速度和攻击力，如同名字一般像个战车的Rook，赵煌通过借助地形，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绕柱刺杀”，通过使用他唯一的必杀技进行的要害攻击，将Rook的头部重创，之后接上暴雨一般的猛攻，将其击杀。
　　跨四级完成胜利之后，赵煌当场放话，欢迎4级以下急需升级的玩家委托他组排。
　　至于4级这个限制，则是因为当玩家到达四级之后，将会进入真正的【加速世界】，和4级以下完全不同，因此对升级的需求也就没有那么急迫。此外，他们需要的点数也过大，不适合作为委托处理。
　　相比之下，1至3级的玩家升级所需的点数，就没有那么庞大。而且，“急需升级”的玩家，一般离界限的点数也没有太大的差距，最多也只需要十几场胜利就够了。
　　再加上，当赵煌熟悉了委托人的战斗风格之后，会挑选一些偶尔能刷新出来的高级带低级的组排搭档进行“挑战”，而且挑战赛中从未败北，所以他的名声渐渐开始传开。
　　也因此，有些高等级脑加速者也会特意组成这样的队伍，看看能不能“狙击”他玩一玩。
　　不过，总体来说，脑加速者的素质还是可以的，没有出现过双高等级组合狙击赵煌的事情。
　　“考虑到你的战斗风格，我去将Rook拦下，你攻击rook的搭档。看它毫无甲胄的样子，应该是个标准的红色系假想体，挺脆的。同样三级，同为红色系的你应该不至于会输给他。解决他之后，你若是还有余力，就来支援我。”
　　“明白了！”
　　委托人点了点头，架起了肩上的火炮。
　　她的点数全在强化外装上，可以说火炮才是本体。所以，一旦被近身，甚至连LV1都不一定打得过。
　　这也是她不得不找人带练的原因。
　　不过，若是和同为远接攻击类型的敌人战斗的话，她还是有点自信的。
　　……
　　战斗，出乎意料地快速结束了。
　　Rook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在见到赵煌之后就开始频繁走神，结果基本没有给赵煌造成什么麻烦。原本，赵煌最怕的就是rook凭借他的火力和速度强袭委托人。在宽阔的地形里，赵煌根本无法阻拦住高等级敌人的脚步——基础速度差距太大，人要是想走，追都追不上。
　　幸好，rook却在划水了一段时间之后，开始一直盯着赵煌打。
　　只可惜，他的炮火依旧没能造成多大伤害。
　　rook的攻击，包括必杀技，都和现实世界里的枪炮差不多。只要他的攻击前摇被赵煌捕捉到，躲子弹并不困难。毕竟，在上一场战斗里被rook打到丝血的赵煌，已经用心眼针对他这种类型的敌人制定了作战方案。
　　战斗结束的时候，rook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摸出了一张道具卡。
　　那张漆黑的道具卡，散发着非常不详的气息。
　　不过，下一枪赵煌就击杀了rook。
　　不管那是什么道具，到最后rook也没有机会使用。
　　也因此，赵煌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任他再怎么机智，也不可能想到，一张道具卡，也可以将加速世界搅个天翻地覆。
　　又一次完成了委托，赵煌离开咖啡厅，搭上电车离开练马区。
　　他接受委托的时候，从来不收取实质性的报酬。
　　他给出的解释，是为了寻找够格的对手，在努力提高名气。
　　而他“狂妄”的挑战风格，也很符合这个说法。
　　因此，脑加速者们才接受了这个说法。在赵煌的帮助下成功升级的人，更是非常感激他。
　　就这样，仅有2级却异常强大的加速者——Na/vy Lancer的名声，开始在加速世界里传开。
　　等名声积累地差不多了，赵煌就会选择升级，进而直接对高等级的加速者发起挑战。
　　以他那时的名气，不会缺少响应他的挑战的脑加速者。
　　这样一来，赵煌就能迅速、大量地进行与高等级加速者之间的战斗，进而完成调查任务。
　　“叮咚！”
　　忽然，赵煌受到了一条讯息。
　　这条信息的来源是黑雪姬。
　　“有田学弟在校外遭到不良的报复性袭击，被车撞了，重伤入院。现在，我正在代表学生会探望他。”
　　走下到站的电车，赵煌立刻跑到无监控的建筑死角里灵体化。
　　【居然能做到这份上！什么仇啊！】

019 因为命运没有站在你这边
　　“黑雪姬!有田学弟他怎么样了？”
　　看到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坐着的黑雪姬，赵煌立刻几步跑过去发问。
　　看到来人是赵煌之后，面色隐有几分疲惫的少女抬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重症监护病房。
　　“虽然手术已经结束了，但是他还没有脱离危险。如果他自己意志不够强的话，就此再也醒不过来也是可能的。”
　　即便在加速世界里见识了许多，在现实里也不是没见过龌龊的事情，但是发生在身边的这么严重的恶性/事件，还是让她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人都是这样的，只是听到事情多么严重，死了多少人，心里很难有什么波动。但是一旦亲眼看到，见识到，那就会生起同情心，甚至担心某天自己也遭遇到这样的事情。
　　“唉，这件事，我也是有点责任的。”
　　叹了口气，赵煌在黑雪姬的身边坐下。
　　“我没想到，那群混混居然真的下得了手。看来，天真的反倒是我。”
　　要是赵煌知道他们干得出这种事，绝对不会在以那种方法将春雪拉出霸凌之后，就将他放置不管。
　　他是没有看护春雪的义务，但是他对春雪的不提醒，在这件事里也有着一定的责任。如果春雪知道自己可能还被盯着，那么是不是就能更加警惕一些了呢？
　　结果，赵煌对人类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不过，赵煌也不会因此就将这件事认为全是自己的错误。他只是感觉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身为帮助者，却因为看似完美的帮助让求助者受到了报复。
　　【帮助人，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呢？】
　　唯有一点，赵煌是知道的。他也不过是一个人，不可能去注意求助者的方方面面。
　　“这不是你的错。”
　　黑雪姬看了一眼赵煌。
　　“我知道。”
　　他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病房的方向。
　　“现在，还可以进去探望吗？”
　　“可以，不过要等有田学弟的朋友出来之后。他的两个青梅竹马来看望他了。”
　　“他的……家人呢？”
　　“他妈妈来过，哭过之后离开了。”
　　“……是吗。”
　　不打算过多触及他人的家庭情况，赵煌选择了结束这个话题。
　　不多时，一男一女两人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女生身上还穿着梅乡中学的校服。
　　男生一边安慰着女生，一边和她一起朝着这边走来。
　　见状，赵煌便起身，和两人擦肩而过。
　　他不是学生会的人，和这两人也不认识，没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两人之中的那个男生的眼神，让赵煌感觉有点不舒服。
　　……
　　由于春雪仍处在昏迷之中，所以赵煌没多久就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走廊的长椅上，只有双眼通红的那个青梅竹马的女生掩面而坐。
　　“同学，打扰一下。请问，黑雪姬离开了吗？”
　　“诶？……没、没有。”
　　慌张地摸了摸脸，少女抬起头，以仍在颤抖的声音回答。
　　“学姐应该是去了卫生间。”
　　“是吗，我知道了，谢谢。”
　　对她点头致谢，赵煌朝着走廊的另一端迈开脚步。
　　隐约之间，赵煌感觉有点不对劲。
　　如果说，黑雪姬去了卫生间，那么，那个引起了他的注意的男生去了哪里呢？也是卫生间吗？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赵煌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以赵煌的幸运来看，将事情往坏处想，一般是不会有错的。
　　赵煌和黑雪姬认识的开始，是黑雪姬将赵煌叫去学生会室，并进行了“袭击”。
　　理由，是怀疑他是脑加速者。
　　但是赵煌知道，黑雪姬虽然是背叛者，却也不是个疯子。如果学校里一出现脑加速者就袭击，她的行为怕是早就被用神经连结装置自带的功能录下，然后发上网了。
　　而且，身为一个曾经的“王”，黑雪姬应该也不屑去这么做。
　　那么，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呢？
　　——有人展现出了现实袭击她的可能性，逼得她不得不先发制人。
　　虽然那个男生身穿的不是梅乡中学的校服，但是事情说不定就是这么离奇。总之，去确认黑雪姬的安全又不吃亏。
　　想到这里，赵煌加快了脚步。
　　……
　　走廊尽头，消防室内。
　　和卫生间只隔着一步的距离的消防室里，正待着两个不该在这里的人。
　　一头棕发的少年，脸上挂着疯狂的微笑，以左手掐着眼前少女的脖子。而他的右手，正从口袋里摸出一根XSB线。
　　“马上就要得到了，我的点数！”
　　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少女已经因为缺氧开始意识模糊，少年以颤抖的手将插头接到自己脖子上的装置里。
　　此时的他，正因为人生的第一次冲动而兴奋狂乱。
　　卫生间的门，本就接近了摄像头的死角。而消防室，不禁处于录像范围外，由于禁电禁火，内部还没有摄像头。此外，为了保证救火效率，它的门是没锁的。
　　正是瞄准了这处地利，尾随着黑雪姬接近卫生间的少年，才会先发制人，以物理加速将她一把推进门，并且制服。
　　“快些昏过去吧，黑之王。我需要的只是你的点数，而不是和你战斗！”
　　只要还练着网络，哪怕人是没有意识的，也可以进行对战。
　　而少年此时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对战。
　　“马上，我就能获得大量的点数，解除危机，甚至还能升级，获得更高的地位！”
　　少年颤抖着手，几次也没能将另一端的插头插到还在挣扎的少女的脖子上。
　　“老实点！挣扎也是没用的！”
　　愤怒地以右拳殴打少女的肚子，见少女痛苦地蜷缩起身体，他满意地拿起了插头。
　　然后——
　　他就没有机会了。
　　“中奖了！但我宁可没中！”
　　伴随着这样的一句话语，沉重的一击命中了他的后脑勺，将他击倒在地。
　　天旋地转的感觉，伴随着火烧一般的痛感，让他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不能理解。
　　为什么，这个背叛者居然会有同伙的？
　　为什么，她的同伙会恰好就在医院里？
　　明明，这种突如其来的偶遇，是最好的机会……
　　无力地伸出手的少年，眼睁睁地看着赵煌扶起黑雪姬。
　　随后，伴随着熟悉的“啪”的一声，世界失去了颜色。

020 恶有恶报
　　当黑雪姬的脖子被紧紧地掐住的时候，她是一脸懵逼的。
　　但随后，她就反应了过来。
　　自己，被现实PK了！
　　“你！你……就是cyan pile吧！”
　　以柔弱的双手拍打着握住自己脖颈的手臂，少女的口中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诚如您所言，黑之王，最大的背叛者啊！今天，我就是来制裁你的！哈哈哈……”
　　这个看上去还有些帅气的棕发少年，明显有着一副经过了锻炼的结实身体。以黑雪姬和他之间的身体素质差距，少女在瞬间便理解了，自己绝无挣脱的可能。即便自己一瞬间便能想到无数的方法，但那都是建立在自己是lotus的前提下。以现实中的孱弱躯体，自己只能难看地挣扎而已。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物理加速，乃至更上一层的力量。但是，在脖子被扼住的现在，一旦自己打算说出指令，立马就会受到伤害。
　　一点一点地，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残余在身体里的氧气，正随着时间的流逝减少。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因为缺氧窒息而昏迷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当她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就是任人宰割的时候了。
　　无论是身为黑雪姬的她，还是身为lotus的她，都只会变成砧板上的肉。
　　眼前的视野，愈发地模糊起来。
　　名为黛拓武的少年瞪大着眼睛，动着嘴唇，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黑雪姬已经听不清了。
　　最后的挣扎，也在腹部挨了一拳之后告终。
　　力气也好，氧气也罢，都已经离开了身体。
　　【或许，我的一切，就到此为止了吧。无论是那个不切实际的梦，还是不惜牺牲所有也要达到的目标。】
　　对于现在的黑雪姬来说，失去了BB软件，等同于失去了所有。
　　从六年前的那一天开始，她的整个人生，都是建立在BB之上的。
　　而现在，这一切，都将迎来终结。
　　对于给自己标上了“黑雪姬”这个假名，完全从世界逃开的少女来说，失去了另一个自己，如同失去了人生的希望。
　　这之后，她将会不再具有前进的动力，甚至失去对人生的热情，将思考都完全归零。
　　不用怀疑，这绝对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连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几次的父母，论重要性也是比不过BB的。
　　——Brain Burst的安装条件之一，就是从出生开始便一直戴着神经连结装置。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父母几乎没怎么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之中。
　　除了金钱，再就没有什么东西给予过子女了。
　　一切的感情，一切的爱，全都来自于网络，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在加速的世界之中度过了无数时光的她，终于迎来了终结。
　　有那么一个瞬间，黑雪姬甚至感觉到了解脱。
　　【啊啊，虽然对赵煌同学来说，可能有些不太好就是了。明明刚刚拜托过他，和他成为了朋友，我却要先一步退场了呢。不过，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够到达顶点的吧。】
　　没有人能够阻拦那个人的脚步——从赵煌眼神里透出的坚毅，是黑雪姬对他最深的印象。
　　早已经学会从眼神判断一个人的方法的黑雪姬，已经习惯看人先看眼了。
　　“……”
　　恍惚之中，黑雪姬看到消防室的门被打开。
　　一道光芒，刺破了完全封闭，三面墙壁的消防室内的黑暗。
　　近日里经常看到的那副脸孔，从光芒中浮现。
　　下一瞬间，摔倒在地的痛感传遍全身，新鲜的氧气涌入肺部。
　　“咳咳咳！”
　　“没事吧，黑雪姬？看样子，我来的正是时候。”
　　“cyan……pile，解决……”
　　“哦，交给我吧。放心，很快就会结束的。”
　　虽然黑雪姬的话语断断续续，但是赵煌仍旧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告诉他的，是袭击者的假想体的名字。
　　虽然赵煌很想直接在现实里讲道理，但是如果不先把另一个世界处理一下，那么下次来袭击黑雪姬的，可能就不只是一个人了。
　　“Burst L/ink！”
　　主动喊出指令，赵煌迅速点选了自己和那个名字，按下了duel钮。
　　“不得不说BB是个格斗游戏真是太好了。在现实那边要处理你很麻烦，但是这边就不一样了。”
　　握住长枪，赵煌在眼前火焰散去的瞬间便爆射而出。
　　眼前蓝色的假想体，正架起了打桩机一般的右臂。
　　在只需要意识的世界，哪怕现实中的身体不能行动，也不影响他战斗。
　　只可惜——
　　一路轮转着长枪，将沿路的场景进行破坏的赵煌，在冲过强制安全距离之后，全身已经亮起了蓝色的光芒。
　　“第一次。”
　　低沉的声音，暗藏着心底的愤怒。
　　对那些用暴力欺负女性的人，赵煌向来是瞧不起的！
　　擦过挥舞而来的打桩机，燃烧着火焰的长枪笔直地刺出。
　　“Center Penetration！”
　　砰！
　　戴着面罩的假想体的头部，瞬间化为碎片爆裂，消失无踪。
　　要害暴击，一击必杀！
　　贯穿属性的强化外装配上贯穿属性的必杀技，干脆利落。
　　当世界恢复颜色的瞬间，赵煌立刻再次喊出了指令。
　　以他的速度，黛拓武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又一次回到了加速世界之中。
　　刚刚才击爆自己脑袋的长枪，再次朝着自己刺来。
　　“不、不要啊！再死一次的话，我的点数就会为负，我就会失去BB啊！”
　　“我管你。既然敢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情，你早该做好觉悟。”
　　冷漠的声音，如同一柄尖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心灵。
　　到这一瞬间，黛拓武才明白，他这一段时间里一直在谋划的，到底是什么性质的事件。
　　对超频点数上瘾一般的需求，虚伪的胜利和荣耀，让他如同一个吸毒患者一般，早已经无法回头。
　　“原来如此……”
　　砰！
　　放任自己的脑袋再一次被击爆，他感受着这份痛楚，闭上了眼睛。
　　“恶有恶报，吗。”
　　伴随着血条的清空，他的身体开始解体。
　　赤色的巨大火柱喷涌而起，缎带状的数据开始消散。
　　被动地，赵煌理解了。
　　这，就是脑加速者消散的现象。
　　名为cyan pile的假想体，再也不会出现在加速世界里了。
　　当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变回现实世界的时候，赵煌感觉到一股温暖束缚住了自己。
　　颤抖着身体的黑发的少女，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请维持这样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即便是另一个世界的王，在遭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仍旧会受到打击，甚至在心里留下阴影。
　　黑雪姬她的本质，果然还是个初中的女生。
　　理解到这一点，赵煌缓缓地抱住了怀里的少女，轻轻地拍打起她的后背。

021 重要的人
　　几天后。
　　以监控里闪过瞬间的人影，和白皙脖颈上留下的伤痕使黛拓武被逮捕的黑雪姬，再次联系赵煌，约他在交谊厅见面。
　　【黛拓武他……完全失去了关于BB的记忆。不仅是软件的存在，连同在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他全都忘记了。】
　　在直连状态下叙说着这句话的黑雪姬，虽然手里端着茶杯，一副优雅的姿态，但是，她颤抖的手，杯里不断颤动的水面，和她压抑着感情的声音，让赵煌只能对她投以安慰的目光。
　　赵煌有点明白，为什么这样一款功能强得过分的软件，直到公布后过去了七年多的现在都没有暴露了。
　　和他猜想过的一样，这款软件能够对记忆下手。
　　屏蔽也好，删除也罢。这样一来，原脑加速者就无法对加速世界造成任何的干涉。
　　而现加速者都是孩子，也不会生出什么主动暴露的想法。
　　黑色的眼瞳变得尖锐，少女的声音变得细微：
　　【本来只是个谣言和猜想，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事实啊……】
　　这一瞬间，看着眼前的赵煌，黑雪姬更加地庆幸，庆幸她认识了他，庆幸那天在医院里他们的相遇。
　　如果失去了和BB相关的所有记忆，那黑雪姬这个人都会变得不完整。
　　建立在bb之上的人生，将会被残忍地挖取一块。
　　到那时，无论是珍贵的友人，宝物般的回忆，亦或是痛苦不堪的往事，全都会从她的记忆里消失无踪。
　　支撑她成长的一切，全都会化为乌有。
　　某种意义上，在加速世界里的死，就是现实中她们这些老资历加速者的死。
　　缺少了这些记忆的他们，不会再是原来的他们。
　　【谢谢你，赵煌。】
　　【……不客气。】
　　听得出这句道谢里的沉重意义的赵煌，也严肃地回应了。
　　黑雪姬对他来说，是个靠谱的领路人。
　　关于加速世界的一切，都是从她这里习得的。
　　可以说，他到现在为止的任务完成度，绝对少不了黑雪姬的功劳。
　　这个时而严肃，时而天真，敢于将自己的一切展示给他，不愿欺骗他的少女，给他留下了不少正面的印象。
　　救她一次，绝对是值得的。
　　【【——帮助是往来的。只有帮了她，她才会帮助我。现在，顺序终于正确了。】】
　　忽然，一个声音在赵煌的心底响起。
　　淡淡的放松感，浮上赵煌的身体。
　　同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眯了眯眼睛，赵煌一把摘下了脖子上的神经连结装置。
　　瞬间，声音便断绝了。
　　【有意思，和死人玩心理暗示……】
　　赵煌是守护者。他自己的记忆，心里能没点数吗？
　　他承认，过去他确实有过将那个顺序视为真理的时期。但是，他早就认识到，那个顺序并不是绝对的。
　　刚才心底的声音，不过是BB软件的诱导而已。
　　——利用心之伤的，充满恶意的诱导。
　　简直就像是打算一点一点地让赵煌整个人的思考模式偏向过去那样似的。
　　只可惜，赵煌的意志，比起这个程序想象地还要坚韧。
　　就连本来绝对不会出现破绽的内心声音，他都能抵抗，并看破其真相。
　　铁之决心，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看了看手里的装置，赵煌笑了笑，把它戴了回去。
　　【怎么了？】
　　黑雪姬的声音，在装置生效的瞬间响起。
　　【没事，可能是漏电了吧，刚才被电了一下。】
　　随口糊弄了一句，赵煌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加速世界会被判定为威胁，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如果思维方式越来越偏向产生心之伤的那个时期，人的思想就会变得尖锐且偏激。
　　如果每一个新生的脑加速者都会经过这么一番洗礼的话，那么心智不够坚定的家伙，自然会偏离正道。
　　黛拓武最终会变成那样，也不是没法理解了。
　　对内心想法的诱导，或许正是BB掌握了调控感情的方法的暗示。
　　记忆，情感，认知。三样都触及了的加速世界，果然当得起威胁人类存续的因素。
　　当黑雪姬摘掉XSB线之后，坐在桌边的一名学生会的妹子，实在也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了，开口问道：
　　“公主，差不多也可以告诉我们了吧？你和坐在旁边的那位男生，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因为赵煌和黑雪姬两人的冷淡态度，大多数学生的好奇心都凉了。
　　但是，唯独学生会的众人，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这名有着轻柔秀发的学生会干部，正闪亮着眼睛盯着黑雪姬。
　　再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黑雪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嗯……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呢。”
　　没有他的话，我现在就不是我了。
　　听到黑雪姬的话语，赵煌挑了挑眉。
　　“彼此彼此，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没有黑雪姬的话，赵煌的任务还不知道要做多久才能找到眉目呢！
　　他可不是一个擅长玩游戏的人。说到底，生前他根本就没怎么玩过游戏，最多只是看过别人玩。
　　黑雪姬不仅帮了他大忙，长相也赏心悦目，相处起来很愉快，可以说是重要了。
　　面面相觑之后，学生会的成员们陷入了沉默之中。
　　和远处那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说不定会尖叫的学生不同，他们从黑雪姬的话语里听出了认真的意思。
　　【这两个人……说不定真的……】
　　怀抱着这个想法的他们，决定为了公主，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
　　晚上，被黑雪姬添加入观战列表的赵煌，离开家门，在大街上打开了神经连结装置的网络连接开关。
　　他和想通了什么一般的黑雪姬约好，要找一场观战人数多的战斗，完成一幕宣告。
　　可还没等赵煌喊出指令，几乎就在他点开开关的瞬间，他面前的世界便于烈火之中粉碎殆尽。
　　——以赵煌的名声，不服气他想要挑战他的脑加速者，当然少不了。
　　尤其是那些知道他最开始是出现在杉并区的人。
　　毕竟，赵煌的弱点，相比起他的优点，要明显太多了。
　　只要是高等级脑加速者，都能凭借赵煌无法抵抗的属性差溢出伤害击杀他。只不过，就算知道这一点，一般六级以下的假想体——尤其是擅长远接攻击的假想体，还是不太可能战胜赵煌的。
　　但是，不信邪的人总是有。
　　所以，即便有着同一个对象一天只能挑战一次的规则，除非打算主动出击，赵煌绝对不会连接网络。
　　不然他就会几乎接连不断地被挑战。虽然杉并区的脑加速者才不到一百，但是赵煌可不想再来一次接连被挑战二十多场的经历了。
　　就算没有多累，烦也烦死了。更不用说，和他们的战斗，还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资料。
　　但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的对手，看上去像是个lv7的蓝色系近接型假想体。
　　“哦哦，这个外貌，带火焰的长枪！Blade居然去找那个名声甚大的新人了吗？”
　　“说起来，Blade也是在现实中有修习过武技的人呢！这下子，Lancer的优势就完全没有了！”
　　“本来，就有人分析过他很难战胜高等级近接类型的敌人，这一战，他应该是输定了！”
　　圆月浮天，这一次，是“山岭”的舞台。
　　不过，所谓的山岭，也都是用现实中存在的建筑改出来的。
　　这也就意味着，地形非常宽阔。
　　看着眼前身穿着日式的全身铠甲，一副武士造型的蓝色假想体，又看了看远处加起来足有50人的观战者，赵煌摆开架势，笑了。
　　“这算啥？真不知道运气是好是坏。”
　　“——嚯。遇上我，你觉得运气很好吗？”
　　伴随着凛冽的女声将右手搭上腰侧的刀柄，蓝色的假想体——Cob alt Blade身上释放出了沉重的压迫感。

022 高傲的招揽者
　　说运气好吧，观战者的数量不仅符合了要求，甚至远远超过了预期。全东京，脑加速者也只有一千人。而这一场战斗之中的观战者就有50人。
　　说运气坏吧，赵煌碰上了他绝对打不赢的类型。
　　高等级，近接，现实里似乎还练过。还有宽阔的地形。
　　这些条件加起来，已经宣告了赵煌的败北。
　　加速世界的机制很公平。2级的赵煌拼尽全力，也不可能打得过9级的黑雪姬。最后的必杀技造成了要害暴击，也才干掉了她20%的血量。
　　而眼前的对手，虽然比黑雪姬弱，却也绝对不至于打不过赵煌。
　　别的不说，等级压制带来的普通技能溢出伤害，以赵煌的假想体的移动速度在近距离下基本躲不开的必杀技，这两张牌已经让对手立于不败之地。
　　当对手将手搭上腰侧刀柄的一瞬间，一瞬间凝固了空气的压迫感便朝着赵煌扑来。
　　自黑雪姬以来，赵煌还是第一次在假想体身上感受到如此庞大的数据量。
　　左腰上宽大的刀明明还未拔出，冷冽锋锐的刀光仿佛已经亲吻到了自己的皮肤。
　　“太刀……居合吗？”
　　缓缓绷紧了表情，赵煌将被太刀吸引的视线看向对方的整体。
　　虽然对方在现实里没有搏杀经验，但是在加速世界里的搏杀经验，却绝对算不上少。
　　可想而知，他们自身学习过的剑术，被磨炼得有多熟练。
　　这样的对手，让赵煌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个决斗对手泷。或许都是日系武士出身的缘故，让两人身上的气质极为相似。
　　“我是带着吾王的命令来的。——Na/vy Lancer，立刻加入我等【狮子座流星雨】，不得有误。”
　　只不过，一开口，眼前的少女就给赵煌带去了极为强烈的恶感。
　　“用这种强制命令的口气逼人加入，就是你们的作风吗？”
　　这种态度，没有哪个现代人会觉得舒服吧。
　　“哼！能被我王派我见面相邀，这是卿的荣幸。别不知好歹。”
　　“好歹……吗。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这种事情。不好意思，我拒绝。”
　　摇了摇头，赵煌的语气变得冰冷。
　　和这种人，他实在也是没什么话好讲。
　　“拒绝？果然，是在怀疑我们的力量吗？无妨，原本我也有展示力量的意图。来与我一战吧，Lancer！”
　　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Blade，瞬间消失在赵煌的眼前。
　　“——！”
　　面甲下的眼睛猛地睁大，赵煌瞪向自己的身前，猛地后跳一步！
　　铮——
　　雪亮的刀光于黑暗之中炸裂，划过赵煌方才所在的地方，险险地擦过他的胸前。
　　论起速度，Blade应该是除了黑雪姬之外，赵煌遇到的最快的人了。
　　“哈！”
　　长枪一抖，赵煌不退反进，朝着Blade便扑了上去。
　　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即便最后会赢，可也别想赢得这么容易！
　　叮叮叮……！
　　不过两次呼吸的时间，枪与剑便交击了十次。
　　刺目的火花，在两个色系相近的假想体之间炸裂。
　　同为近接型假想体的两人之间的战斗，一上来便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已经摸清了加速世界的战斗形式的赵煌，此时完全没有留手。
　　面部，肋骨，肾脏，膝盖，手腕。
　　他的枪刃如同毒蛇，朝着Blade的这些位置咬去。
　　对于普通技能只有一个平直刺击的赵煌来说，这些攻击都不算技能，只能带来最低的基础数值伤害。
　　但是，由于他瞄准的都是所谓的“要害”部位，万一造成要害破坏，那伤害瞬间就会飙升。
　　而Blade也不得不收刀回防，将这些攻击都挡下来。
　　她是代表蓝之王来招揽，来显示力量的。若是掉了血，岂不是侮辱了王的名誉？
　　怀抱着这样的思想的她，罕见地在面对低等级加速者的时候，陷入了守势。
　　空气被高速往来的枪剑卷起狂风，发出呜呜的悲鸣。
　　即便赵煌反过来抢占了先手，却仍旧在速度上逐渐显现劣势。
　　基础能力值过低，可是个硬伤。
　　呲啦——！
　　火花噬咬着赵煌身上的铠甲，在他的左腹上留下伤痕。
　　宽大的刀刃，在眼前这个假想体的手中，如同羽毛一般轻盈。
　　无论是收手还是出手，都让赵煌很难抓到干涉的机会。
　　眼前这个名为Cob alt Blade的假想体的技能，恐怕是出自某位现实中的刀术大师。
　　即便已经几乎不再有机会在生死之间磨炼，代代相传的技术也不会因此而黯然失色。
　　但是，使用者拖累的技术的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
　　加速世界，终究是个游戏。
　　一板一眼地按照同一个姿势，挥舞同一个技能，即便它的威力再大，也有被看破的时候。
　　“抓到了！”
　　枪尖上挑，赵煌左手微松，右手猛地后抽。
　　枪身在掌心磨出火花，视野左上角的血条都下降了一丝。
　　下一瞬间，如同长蛇探头，缠绕着特效火焰的长枪刺破空气，对准手中长刀刚刚挥舞到右侧，已然用尽旧力的敌人的胸腹，爆射而出！
　　飒！
　　朝着无法回防的敌人刺出的长枪，在空气中留下残影，随后如同未曾刺出一般恢复了位置，再度刺出！
　　伴随着关节上爆发出的火花和疼痛，后一击硬生生地追上了前一击留下的残影，轰击在了同一个点上！
　　咚！
　　沉闷的一击结结实实地打中了Blade的心口，势不可挡地撕破了她的武士铠甲，刺入了她的身体。
　　“可恶啊！”
　　涌上脑海的疼痛，让Blade立刻理解到发生了什么。
　　她不仅也被眼前的Lancer拖入了持久战之中，而且居然被伤到了！
　　军团的威名，将会因为她的失误，而被染上阴霾。
　　怒火冲上脑海的她，下意识地让手中的长刀染上了蓝芒！
　　“Rangeless Siege！”
　　后撤一步让枪尖没能刺地更深，她以只能让人捕捉到残影的速度瞬间收刀入鞘，随后挥出一条匹练！
　　就站在她身前的赵煌，完全无法躲过这近距离上发出的必杀技。
　　“呜！”
　　即便及时将长枪架到身前，血量也立刻跌入了危险区。
　　模拟的痛感，刻印在脑海之中。
　　刚才强行发出攻击导致的反噬和被迫从正面承受的必杀技，让赵煌全身都疼。
　　但是，他的动作仍然没有丝毫停顿，不受任何影响。
　　“Center Penetration！”
　　同样亮起了蓝芒的长枪，一往无前地刺出，再次刺入了Blade的心口！
　　心脏暴击，Blade的血条飞速削减。
　　当赵煌收枪后撤，与Blade拉开距离的时候，她的血条已经只剩50%。
　　位于远处一座小土坡上的观战者们，发出了欢声：
　　“漂亮！打得好啊Lancer，帅气！”
　　“粉你了！”
　　听到这些欢声，打出了火气的Blade，才发现自己都做了什么。
　　“真是丢人……王的教诲，全都忘记了吗？”
　　若是发起挑战还有正当理由，她刚才使用必杀技的行为，不正是他们军团最看不起的“欺负弱小”吗？
　　握紧了手里的长刀，操控着假想体的少女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

023 黑之宣告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局。
　　乍一看，赵煌还剩10%的血量，Blade还剩50%的血量，这一战似乎还有得打。
　　但是实际上，面对必杀槽快满的对手，赵煌已经败了。
　　如果他用完自己所有的点数，一口气升到四级，那他此时搞不好已经赢了。毕竟，随着基础体质的加强，他能发挥出的极限速度也会越来越快。刚才那一发必杀技，也不至于只来得及格挡。
　　但是，为了能继续宣扬名声，赵煌才在黑雪姬的建议下一直没有升级。
　　以他的情况，下克上无疑是最快的升级方法。同级战斗的话，胜利只会得到十点点数。但如果是越级，那对手每比自己高出一级，胜利后就会多得十点。而输了，也不会损失十点，而是每相差一级少损失一点。如果是双排，那这个点数还会更高。
　　所以，赵煌才会明明只接过不到十次的委托，就已经攒够了直升四级的点数。
　　而从他成为脑加速者开始，时间才过了两个月不到。
　　以调查任务一般为期一年的时长来看，赵煌的时间还有很长。
　　【不过，这种日子也快要腻了。】
　　越级挑战，听起来似乎很舒服的样子，但是实际上难得要死。以赵煌的条件，如果地形不够适合的话，那也毫无成功的可能。
　　而且，高于六级的对手，一般是打不赢的。也是因此，现在的他虽然有点名声，却也没有多少老加速者真正重视他。
　　不过，这一切，都将在今夜结束。
　　“……失礼了。方才对卿使用必杀技的事情，请容我道歉。”
　　出乎赵煌的意料，眼前气势凌人的Blade，居然对他弯腰道歉了。
　　“不过，我还是要说，我王期待卿的加入。”
　　“我也还是那句话，对不起，我已经加入军团了，所以我拒绝。”
　　“加入了？你加入了哪个军团？”
　　冷冽的女声里，带着一丝疑惑。
　　在他们六大军团结盟的现在，不可能连风头正盛的Lancer已经加入了军团的事情都不知道。
　　但是，听他的语气，这事情也不像是在说谎？
　　但是，赵煌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她。
　　转过头去，赵煌看向了与观战者群体所在的土坡位于相反方向的一处高山。
　　为了看到山巅，赵煌不得不仰起脖子。
　　“Master（军团长），你不说点什么吗？”
　　听到赵煌的这句话，无论是观战者们还是Blade，都立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他们没想到，赵煌的军团长居然也在观战。
　　能成为军团长的，无一例外都是等级九的玩家。
　　而就他们所知，等级九的玩家，只有纯色六王……
　　“……！难道说！”
　　忽然，一个方方正正、手拿旧世代存在过的笔记本电脑，头戴同样方框眼睛的假想体，“咯噔咯噔”地震动起了牙齿。
　　“该不会，是那个人！暌违两年，她终于回来了吗！”
　　如同回应着他的话语一般，饱含压迫感的女声，从山巅缓缓传开。
　　“——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我。”
　　隐约间，一道黑色的身影，朝着赵煌的方向转了转身体。
　　“你还真是选了个好时机啊，Lancer。”
　　“怎么，你该不会是事到临头怕了吧？”
　　“当然不。cob alt blade，蓝王的护卫，我记得你。既然你在的话，我的话语，想必会立刻传遍整个加速世界吧。”
　　身体微微颤抖，对抗着庞大的数据压，blade绷紧了声音：
　　“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背叛者！”
　　“对啊，我回来了。是时候，从安稳的茧中破出，再次剑指苍穹了！”
　　如同要表现自己的决心一般，一道紫芒忽的伸长，随后划过整座高山。
　　砰！轰隆隆……
　　黑色假想体脚下的高山，如同脆弱的积木一般开始迅速崩塌。
　　踏着摔落的碎石，漆黑的身影在空气里留下一道光带，转眼间便冲到了赵煌的旁边。
　　直到这时，她的真实姿态才进入了观战者们的眼帘。
　　“喔哦哦哦！！”
　　后知后觉的惊叫声，响彻了整片场地。
　　“居然，真的是她！Black Lotus，黑之王，居然真的还存在着！”
　　对他们的喊声，黑雪姬却只是扬起右臂，劈出一道紫芒，将Blade给逼退。
　　即便观战者无法对对战者造成伤害，但是却可以影响地形，改变他们的位置。
　　“听着——！”
　　以冰冷的声音，她挺起胸膛，双臂在胸前交叉。
　　耀眼的紫芒散发出了庞大的数据压，让在场除了赵煌之外的所有脑加速者都感觉呼吸不适。
　　“追随六王军团的脑加速者们啊，记住我！我名为Black Lotus，抵抗六王虚伪和平之人！”
　　“时机已到，我与我之军团【黑暗星云】，将打破现存体制，揭露真实！举起剑吧，战争到来了！”
　　在现实中遭遇PK的黑雪姬，早已经下定了决心去面对过去，而缺的，不过是个宣告的机会。
　　而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完成了宣告。
　　接下来，只需要将无所属的空白地区——杉并区，宣告为黑暗星云的统治区域，第七位——黑之王与她的军团，就算正式回归了。
　　不过，这个军团抛开王，只有赵煌一个成员，真是寒酸啊。
　　无论是集结旧成员还是招募新人，都是需要时间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Lancer？你要继续完成这场战斗吗？”
　　结束宣告，Lotus便远远退开，重新让出了场地。
　　“不，这场战斗不对等，已经可以结束了。”
　　出乎她的意料，赵煌摇了摇头。
　　“Blade，你很不错。在脑加速者里面，你的毅力和努力绝对是处于上等的。所以，我也要给你献上敬意，让你见识一下我现在的全力。”
　　“……卿这是什么意思？”
　　右手按住刀柄，女声变得低沉。
　　“我其实啊，早就可以升到四级了。只不过，为了不打乱计划，所以一直没有升级而已。毕竟，比起一个四级的加速者进行越级挑战，还是二级的来做这件事，更有噱头吧？”
　　四级加速者，和之前的等级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各位可不要急着离开杉并区哦？我马上升级，然后挑战你。做好死斗的准备吧，Blade！”

024 胜负已定
　　于是，最后的五分钟，就在观战者之间的窃窃私语中度过了。
　　Blade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黑雪姬和赵煌，则是语气轻快地聊起天了。
　　倒计时结束，赵煌血量较低被判为负，结束了这场战斗。
　　回到现实之中，他立刻划出菜单，点击BB图标，在选单里拉出等级选项，连点两下，升级到了LV4.
　　至于升级后的强化选项，赵煌选择了“强化必杀技威力”和“获得新必杀技”。
　　于是，赵煌便得到了一个等级四的必杀技。
　　以恶补过一段时间的英语，赵煌勉强读了读技能描述，又看了看小人的演示图，嘴角缓缓勾起。
　　“这个可真是合我胃口……”
　　不再耽误时间，他立刻喊出指令，点选名字，开始了战斗。
　　随着火焰从眼前熄灭，圆月高悬的草原地形上，出现了数量众多的加速者。
　　比起上一场战斗，观战者的数量竟是又多了十几人。
　　搞不好，全杉并区的脑加速者都在这里了。
　　望着眼前的武士状的假想体，赵煌挽了一个枪花，双腿迈开，侧身、下低重心，摆开了架势。
　　“——先说好。”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肃穆和威压，赵煌紧紧地盯着眼前的Blade。
　　“如果这一次，你还想着滴血不掉地战胜我，或者在近接战中压制我这样的好事的话，那你就做好在十分钟之内退场的准备吧。”
　　等级达到LV4的假想体，远比LV2的时候能够抗压。
　　赵煌自己估算的结果，是能在轻微掉血的情况下，发挥出等级d的敏捷。
　　这个等级的敏捷，已经和Blade没有了差距。
　　即便基础能力值还是处于劣势，可是赵煌已经具有了正面单杀LV7的手段，无非就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罢了。
　　“唔？！这股数据压，居然隐隐能够和Blade对抗！”
　　“是啊，那把长枪……明明没有对准这边，却让我感到一阵恶寒。”
　　“他成为脑加速者才两个月吧！现在的新人，都是怪物吗？”
　　面对着跨过中段，进入“后三级”的对手，赵煌总算认真了起来。
　　之前的越级挑战里，他虽然认真，但那只是游戏里打boss的那种程度的认真而已。
　　而现在，他是把Blade视为了合格的对手，所以习惯性地释放出了一些杀气。这种精神上的波动，作为数据被BB软件捕捉，化为了他的数据压。
　　只要blade使用自己学会的剑术，完全放弃系统的辅助，那么她就有和赵煌正面一战的资格。
　　别看她肉体年龄可能还不到15，但是在加速世界里度过的时间，绝对不低于一百年。升到等级七，就意味着这样的事情。而一百年的时间，就算是再土的剑术，也早就用出花了。
　　至于黑雪姬……说她待的时间长达千年，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她成为脑加速者已经有六年了，即便后期存在着两年的空窗期，足足四年的战斗时间，以小学那种程度的课业，她战斗了多久根本无从猜测。
　　但是，黑雪姬只会游戏系统的流派，而且习惯了出手就是技能，所以短时间内她还无法让赵煌将她作为对手对待。
　　“既然上一局是你先手，这一次，就换我吧！”
　　枪尖朝上，赵煌猛地蹬地，些许火花从他腿部的关节上冒出。
　　观战者们只觉得眼前一花，五十米的距离便瞬间被缩短为零。
　　这一次，换做Blade被突袭。
　　双腿跨开，她腰间的刀瞬间出鞘。
　　现实与加速世界中都没有停断过练习的居合斩，这次终于全力出手！
　　飒！
　　锋锐的一闪撼动大气，将沿途的一切全数斩断。狂乱的气流向着四周膨胀，将两人周围的地面生生刮掉一层。
　　散发着寒光的刀刃，险险地擦着后退了一步的赵煌的胸甲划过。
　　以心眼看破了少女居合架势的赵煌，故意引诱她用出了居合。
　　面对修习居合的对手的时候，没出鞘的刀才是最危险的。
　　而刀已出鞘的现在，生死已经由不得她了！
　　“呀啊！”
　　高速刺出的枪刃摩擦空气，在两人之间留下一片璀璨的焰影。
　　叮叮叮……！
　　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刀枪便对撞了十几次。
　　钢铁之间剧烈摩擦带起的火星，将两人脚下的草地点燃。
　　但是，两人都没有去分心注意这件事情。
　　对于他们来说，需要放在眼里的，就只有眼前的对手而已。
　　此时，无论是分心去做什么事情，都是对敌人的不尊重。
　　虽然脑加速者们终究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孩子，所以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士，估计也可能没兴趣见。但是，爆炸的信息量和高度发达的科技水平，让他们能够在游戏里或多或少地了解到这方面的事情。
　　格斗游戏的竞技精神，和古代战士们决斗的理念比起来虽然差了不少，但是核心的几点都是差不多的。
　　也因此，Blade此时才会久违地以全身心享受这次战斗。
　　比起之前的战斗，乃至于比起剑道大会，这次战斗都要让她更加开心。
　　眼前的Lancer根本不像是LV4，更像是与她同级。
　　如果出现失误的话，这一战必然会输。
　　所以，她拿出了浑身解数。
　　而赵煌，虽然用不出全力，却也谈不上放水。
　　随着两人辗转腾挪，被赵煌轮舞的长枪逼得不得不后退的Blade身上，蓝色的光芒终于达到了顶点。
　　迅速收刀入鞘，她再次摆开了居合斩的架势。
　　而赵煌，没有丝毫迟疑地攻了上去。
　　铮——
　　伴随着浓烈的蓝色电芒，Blade挥出了超越人眼反应速度的一击。
　　耀眼的蓝芒如同刀身的延伸，对准赵煌劈了过去。
　　大地被撕裂，泥土与草屑纷飞。
　　足有一米多长的刀芒，威力绝对不可小觑。
　　即便同为LV7，也很少有哪个假想体的必杀技能有这种力量。
　　而Blade，似乎还不满意。只见她迅速收刀入鞘，如幻影一般移动位置，随后再次劈出一刀！
　　两道刀芒，在她的计算下，从两个角度，以封死所有前路的姿态冲向了赵煌。
　　理所当然，赵煌现在还不可能正面对抗这种技能。就是同级，也没几个敢说自己做得到的。
　　不过，谁说他要对抗了？
　　一个后空翻拉开距离，赵煌三肢伏地，随后全身的关节炸裂出火花！
　　“同一招——”
　　砰！
　　大地被双足的力量蹬裂，一道道裂痕如同蛛网一般张开。
　　如同猎豹一般，速来以移动速度不高的“硬伤”闻名的赵煌，在这一战里再次爆发出了打破个人记录的速度。
　　这一次，他比开战突袭的时候还要快。
　　“——别想对我起效第二次！”
　　藏青色的z字闪电，生生地从“X”状的刀芒之间闪过，突进到了Blade的面前。
　　此时，两人的血量都已经掉到一半以下，必杀技的对决，成为了左右胜负的关键！
　　蓝芒包裹着长枪，将枪身上的火焰都染成跃动着的蓝色。
　　“Center——”
　　枪尖前方的大气被耀眼的光芒排挤，混杂为淡淡的蓝色光膜，将Lancer和他的枪全都包覆在内。
　　面对这极近距离下的一击，Blade反射性地再度挥出了居合一斩，但是她的必杀槽已经不能支持她再次用出一次必杀技了。
　　这一战，胜负已定。
　　“Penetration！”
　　噗嗤——！
　　一截枪尖，浅浅地从蓝色武士的后心露出。

025 有田春雪·改
　　那一战之后，整个加速世界陷入一片哗然。
　　正面击败了Blade的赵煌，正式进入了所有高等级加速者的视野之内。
　　明明他才只有LV4，却已经与LV7无异。
　　用超频点数从当日的观战者手中购买过视频的脑加速者，没有一个会怀疑这一点。
　　更重要的是，他加入了黑暗星云，这个在整个加速世界里都作为名义上的“污点”而存在的军团。
　　不是没有人对所谓的“和平条约”不满，但是敢于出手反抗的，至今为止也只有黑雪姬一人而已。所以，因为这一点而暗暗崇拜她的脑加速者，也不是没有。
　　别看现在黑暗星云里只有赵煌和黑雪姬两人，但是一旦老成员再次齐聚，加速世界必将迎来洗牌。这一点，各个王的心里都有了明悟。
　　而成为了话题人物的赵煌，此时正在一家医院里。
　　时隔半个月，赵煌得知了春雪即将出院的消息，便想着要去看看他。
　　以赵煌的性子，自己的“帮助”没能带来好结果，说没有在心里留刺，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不过，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已。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才会下决心去看望春雪。
　　不然，以他们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的关系，他有什么理由去呢？
　　“打扰了。”
　　推开门，赵煌提着一袋水果走了进去。
　　这件单人病房面积不过十平米，但是有一扇占据了墙壁三分之二面积的巨大窗户。以这个窗户的采光，这件病房算是相当不错了。
　　至于其他的设备，自不用提。
　　“呀，赵前辈，没想到你会来探望我。”
　　一道平静的嗓音，从背对着房门，眺望窗外的身影上响起。
　　仍旧是一米六五的身高，但是他哪怕强行，也无法说是一个小胖子了。
　　刚住院时穿在身上的病号服，此时宽松地甚至有些滑稽。
　　转过头来的少年，一脸祥和而坚毅的表情。
　　但是，明显看得出来，他的右半边身体活动地很不自然。
　　“啊啊，前辈注意到了吗。”
　　似乎是习惯了解释这件事，少年苦笑了一下，随后抬起左手指了指右半身。
　　“说起来，这还多亏了前辈要我好好锻炼身体。所以，虽然最后还是没赶上，我好歹也只有半边身子被擦到。如果正面被撞上，我可能早就连葬礼都举办完了吧。”
　　撞击春雪的，是一辆无人驾驶的废旧大巴。
　　从驾驶位的玻璃可以看得出来，驾驶员是在将油门狠狠踩到底之后，立刻跳窗逃走了。
　　当初欺负春雪的混混，恐怕是在被学校下令停学之后，真的去混社会了，不然也不太可能找得到这种关系。
　　然而，由于这件事的恶劣影响，最终犯人还是被绳之以法，送入监狱。
　　“再过几天，我的复健期也就结束了。到时候，我就可以继续按照前辈给出的计划锻炼了。”
　　明明遭遇了那样的报复，春雪（？）的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一米六五的他，或许是重伤导致流失了大量的营养，又或许是医院的营养餐实在太难吃，总之是瘦下来了。
　　无论脸还是身体，全都达到了正常的比例。
　　这样的他……居然让赵煌觉得有点帅。
　　“事实证明，前辈的做法绝对是有效果的。”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少年，双眼里充满着希望。
　　“逼得他们不得不用这种手段来报复我，不正是说明了我没有以前那么好欺负吗？”
　　“不然，他们大可以像以前那样，在回家路上的公园里拦住我，将我打上一顿。”
　　或许，我早就该醒悟了。
　　感慨着，春雪转过身去。
　　对着一片蔚蓝的天空，他遥遥伸出右手。
　　恍惚间，他似乎抓到了什么一般，紧紧地握住右拳。
　　在窗外吹拂而来的微风下，他眯起眼睛，释然地笑了。
　　“躲避，果然只会得到变本加厉。连第一步都不踏出的话，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吧。”
　　转过身来，他看向赵煌。
　　“前辈，你知道吗？其实，我从小就渴望着自由而广阔的天空，若是能飞上高空，彻底挣脱所有束缚和不公，那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不过，前辈也知道，由于一些原因，我成为了霸凌的好对象，无论是什么样的表现，都只会让我得到被霸凌的结果。”
　　“当挣扎换来了更强烈的霸凌之后，我放弃了。当时想着，只要缩起来，忍忍就过去了。”
　　回忆起了被冷漠、伤痛和屈辱包围的过去，春雪颤抖着身体，紧紧地握住了双拳。
　　“但是，我现在才明白，原来，只是反抗的力度不够而已啊。他们强，那我只要变得比他们都强就好。敢欺负我，我就该加倍还回去。不管是想要什么东西，都只有靠自己争取这一条路可走。”
　　“明明游戏里我就很明白这一点，到了现实里却因为怕疼而不敢了，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啊……”
　　说到这里，春雪缩了缩身子，反手关小窗户，坐上了床。
　　“不过是拼着脸被打肿，吐了好多东西，牙差点被打掉的代价，将他们三个人给打跑而已，就让事情变成了这样。”
　　那些伤，即便老实地接受霸凌，也不会轻上多少。但是被动挨打和拼命后的受伤，绝对不是一个感觉。
　　春雪他，即便早就习惯了那些伤痛，也确实地感受到了不同。
　　“那片天空，我总有一天要到达。”
　　转头看向赵煌，春雪他笑着留下了眼泪：
　　“如果前辈你……再早点点醒我，该有多好……”
　　……
　　和春雪长谈一番后，赵煌离开了医院。
　　一个人走在正午的街道上，他涣散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春雪的话语，给了他出乎意料的打击。
　　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变成了废话。
　　心里插着的刺，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他给予春雪的帮助，绝对不是什么失败的行为。
　　那个春雪，和赵煌第一次见到的小胖子，已经可以说不是一个人了。
　　他已经明白了，自救的意义。
　　不再只是缩起来躲在壳里等待着所谓的“解放”，战战兢兢地伸出双手，接受了赵煌的帮助的他，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这样的帮助，算是授予了渔……吗？我，做对了吧。】
　　搭上电车，赵煌抓住扶手，站在门边。
　　穿过打开的车窗，阵阵微风吹拂着他的脸颊。
　　无意识间，少年抬起头，仰望向透明的天空。
　　PS：听说，瘦下来的春雪形象可以参考樱满集……

026 变化！无限制中立空间
　　之后的一个月，赵煌出乎意料地过起了平静的生活。
　　除了每周一次的领土战之外，他再没有什么能够发挥的地方。
　　不是他不想继续任务，而是他只要离开杉并，去别的地区挑战高等级脑加速者，这一天就再也无法挑战第二次——简直就好像，六大军团除了王以外的高等级脑加速者都在避战似的。
　　挑战王，赵煌估计还是打不过，但是王以外的，他又搜不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动作太凶了呢？除了面对具有了锁定类远接攻击的红色系、黄色系之外，赵煌基本上没输过。
　　七级就不说了，一般的八级运气不好也会翻船。
　　八级和七级的能力差，比起七级和六级可还要大。若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话，八级打七级就算一打二也能轻松获胜。
　　所以，赵煌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Unlimited Burst！”
　　人坐在沙发上，赵煌的意识却在喊出口令后的瞬间，下沉到了千倍加速后的世界里。
　　对，那里是一个完整的空间，而不是平常战斗的那种根据战斗双方的位置而圈定的格斗场。
　　就赵煌已知的消息里，最可靠的便是，这里——【无限制中立空间】内，拥有着完整的日本岛。
　　之前也提到过，等级四以上的脑加速者，和等级在此之下的玩家之间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而这个不同点，就是至少等级四的玩家才能进入【无限制中立空间】。顾名思义，这里在战斗方面没有限制。在其之中能对任何人攻击，没有时间及范围限制。但是，必须抵达特定脱离出口才能离开，且痛觉是正常对战的两倍，玩家死亡后要等一小时在原地复活。
　　而赵煌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去找“公敌”的麻烦罢了。
　　在这片庞大的世界里，脑加速者的敌人不再只是彼此，更是要面对生长在这片空间里的怪物，也就是所谓的公敌。
　　当加速者靠近时，它们大多会表现出攻击性。一般的加速者，需要至少五人的小队才能面对一个野外的公敌。
　　它们随机出现，复活的时间根据种类不同而有所差距。
　　听起来，就像是一般游戏里的“野怪”。
　　但是，赵煌却察觉到了不同。
　　这些公敌，绝对不是什么野怪。即便微弱，它们的身上也散发着类似灵魂一般的波动。虽然这种波动混杂在数据压里，极其容易被忽略，却也绝对没法瞒过身为守护者的赵煌。
　　于是，赵煌便从挑战高等级能力者的事情上挪开精力，开始针对公敌进行“探索”。
　　其实，要做的事情仍旧只是战斗而已。
　　目前为止，赵煌遇到的公敌都无法交谈，所以，他一边通过战斗，让连接着他的世界本身得到数据，进行判断；一边也在仔细地观察着复活的公敌，与之前被击倒的公敌之间的区别。
　　答案是惊人的。
　　“那股类似灵魂的波动……居然变弱了？”
　　灵魂波动的强弱，取决于这个灵魂背负的重量。新生儿的灵魂，和成年人比起来就要弱小得多。
　　“【复活】过来的公敌……其实都是【新生】的吧。”
　　紧紧地握住了长枪，赵煌看着眼前小山一般巨大的乌龟状公敌，脸色有些难看。
　　BB这个软件，究竟对灵魂探索到了什么地步？
　　……
　　同一时刻，无限制中立空间，中野区。
　　砰！
　　伴随着水晶碎裂一般的cg效果，眼前的敌人支离破碎，化作一道冲天的光柱。
　　当光柱散去，一张悬浮着他的角色名的卡片，旋转着浮在他的“尸体”曾在的地方，与角色色系相同的光环缠绕在周围。在卡片的上方，一小时的倒计时开始读秒。
　　直到这时，Cheery Rook才终于放松了身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自从他被军团长下令只许进入无限制空间，且只能独自前往之后，现实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不得不承认，虽然军团长的年龄比他小很多，但是眼光确实毒辣。作为上辈的自己，还真是有些丢脸呢。
　　Rook他，其实本来并不是一个擅长格斗游戏的人。
　　他会玩这款游戏，也不过是个偶然罢了。
　　至于将唯一一次的复制权用在那个人的身上，更是他一直觉得开心的事情。
　　因为这个游戏，他和那个孩子拉近了距离，笑容和朋友，也出现在了那个孩子的身边。
　　但是，超乎Rook预料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那个孩子，具有着超过他想象的热情和天赋。
　　短短一年的时间，自己的等级便被追平。之后，更是被远远甩开。
　　当自己达到六级的时候，那个孩子成为了第二代的红之王。
　　【作为上辈，自己不仅没能尽到多少保护那个孩子的责任，连引导那个孩子成长的义务都没做到多少……】
　　红之王的成长，究竟经历了多少战斗，到达等级四之后，她究竟在那个广阔的世界里待了多久，Rook完全不敢去想。
　　但是，自己也是加速者。升级有多困难，心里是有数的。
　　自己到达七级，是在那个人成为红王的现实时间两年之后。
　　自己的存在，已经给那个孩子染上了污点。
　　“这样下去……不行。”
　　明明得到了新技能“钩索”，Rook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因为，他还是不够强。
　　某个藏青色的影子，跨越了四级的差距击败了他两次，几乎成为了他的梦魇。
　　如果他也拥有着那种程度的力量，那即便现在才七级，也不至于连“三兽士”代表的干部团体都无法加入。
　　“不过，即便只有七级，凭借着钩索技能，我也将不惧那种地形。这下子，Lancer就不算威胁了呢。”
　　找场子的想法不是没有，但是跨四级向下找场子，哪怕是为了那个孩子，他也不能丢这个人。
　　那么，接下来该干什么呢？
　　说回去的话，倒也没那么着急，毕竟今天进入这里之后，时间连一个小时都还没过去。
　　思索了一番，Rook决定去荒川、足立的附近，找找那些过去欺负过自己的敌人的麻烦。
　　借助钩索，他的移动能够借助地形的力量，无视大部分障碍物。明明有着地区间的距离，他却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便到达了目的地。
　　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身形，他躲在角落里，偷听着两名黄之军团的脑加速者的对话。
　　在和平条约存在的现在，找麻烦最多也不过就是窃听情报而已。
　　他会来这边，更多是因为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黄之王交给他那张道具卡的意思。
　　使用就能得到匹敌王的力量，这样的好事……
　　“知道吗？Na/vy Lancer那家伙，最近已经逼得高等级避战了！只要发现他的踪迹，立刻断开全球网络连接，由信得过的同伴帮助他们度过整整一天没网的日子。”
　　“虽说是王们共同下达的命令，但是这也足以说明他的力量了吧？”
　　“对啊。不过只是达到LV4，就能全面压制并且正面击败蓝之王手下的Blade姐，要不是看过录像，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
　　之后的声音，已经传不到Rook的耳朵里了。
　　藏青色的阴影，再次浮上了心头。
　　那个人的天赋，甚至凌驾于自己的下辈之上。
　　“力量……没有力量的话……”
　　呼吸变得粗重，视野变得模糊。
　　颤抖着手点开菜单，Rook选了好几次才成功打开道具栏。
　　如同中了幻术一般，莫名的恐慌感占据了他的脑海。以至于，他连视野左上方的血条正在下降都忽视不见。
　　摸出那张漆黑的道具卡，他定了定神，然后猛地捏碎。
　　漆黑的浓雾瞬间爆发，将他的身影吞噬。
　　不远处，一个全身黄色的小丑外表假想体，静静地望着这边。
　　永远在微笑的面具之下，他的心思无人知晓。

027 订蛋糕的委托
　　最终，赵煌在确认自己对公敌的判断无误之后，决定暂时不去无限制中立空间。
　　一时半会儿地，那边也找不到什么新情报了。
　　而且，由于赵煌在一次遭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的时候，将试图围杀他的队伍和公敌全都击杀，导致他在这之后连个玩家都遇不到。
　　连等级和名字都还没到可以看清的距离，远远的人影便跑了。
　　没办法，实在也是赵煌的外表太好记。
　　燃烧着特效火焰的长枪，整个加速世界怕也就仅此一家。
　　“重摆架势”这个技能，给赵煌的名声又添了一把柴火。群战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是每个敌人都和自己差不多强，那甚至比越级挑战还能简单点。
　　谁让拥有着要害设定的加速世界，无比贴近现实呢？
　　爆头成功的话，除非你有复活类的必杀技，不然必死无疑啊。
　　闲来无事的赵煌，决定再次从现实世界下手。
　　“公敌”的事情挑起了他对灵魂波动的注意，这之后，他便发现，黑雪姬的灵魂波动，要远远强于同班同学。甚至于，比起自己这个半吊子的守护者，她的灵魂波动都能凌驾于上。
　　【这妮子，究竟在无限制中立空间里过了多少年？】
　　虽然很好奇，但是赵煌并没有因此去问。
　　只要知道很久就够了，具体数字没啥意义。
　　这件事的意义在于，脑加速者在赵煌的面前，无法隐藏自己的身份。
　　只要是脑加速者，灵魂波动便与同龄人不同，且波动源有两个——这和BB软件能够操作记忆的功能，绝对脱不开关系。
　　只不过，赵煌的灵魂波动，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对于bb软件来说，赵煌是一个单向只读文件。写入操作只有赵煌本人能进行，而BB软件最多也就能读一读他的过去。
　　要是它能动赵煌其他的记忆，早就被守护者集群血洗了。
　　世界，不会允许这种动摇人类社会现有观念的事情发生。
　　这一天，赵煌搭上电车，前往练马区。
　　在加速世界里，练马区是属于红色军团——【日珥】的地盘。
　　赵煌并不是特意挑选后来的这里，只是单纯地回想起了自己第一个越级挑战的对手，所以决定找他叙叙旧。这一次，赵煌不会玩什么绕柱子的套路，也不会主动借助地利。
　　可以的话，他想给予Rook一次不憋屈的、心服口服的败北。
　　“唔……列表上，没有他的名字呢。”
　　摇了摇头，赵煌熄灭了挑一个高等级加速者对战的心思。
　　本来以他的名声，应该没人会拒绝与他一战才对。结果，或许是因为他加入了黑暗星云，或许是因为他与Blade一战的“冲击”过强，理想的计划成了现在这样。
　　好在，他也不需要和所有高等级脑加速者都对战一边，以他现在对战过的人数，也已经差不多够了。
　　作为新手的第一次调查任务来说，赵煌的完成度十分值得期待。即便以老手的标准去要求，他现在也及格了。
　　【那么，剩下的就是，消灭危险因素的衍生物了吧？】
　　行走在西武线樱台车站附近，赵煌考虑着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所谓的“衍生物”，只可能存在于无限制中立空间之内了。
　　起初，赵煌正是抱着这样的猜想，才会顶着黑雪姬怀疑的目光，执意与公敌战斗。
　　但是，战斗的结果，除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发现之外，什么也没有。
　　公敌只是这个游戏世界里应该有的“原住民”而已。
　　BB软件的功能确实让它足以被认定为危险因素，但是世界本身明显不这么认为，不然，它也不至于让老板将守护者派来做调查而不是抹杀。
　　在赵煌已经确认了BB软件的功能的现在，他只能认为这件事的背后另有隐情。很有可能，是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在背后试图利用BB的功能，因而被判定为了危险因素。
　　赵煌会这么想也是没办法的。能搞事的主体，一般都是人，不然肃清任务也不会基本上都是杀人的任务了。
　　那么，这个“衍生物”，会不会是“某人”搞出来的什么呢？
　　……
　　“叮叮叮……”
　　初始设置的通讯铃声，让赵煌停下了脚步。
　　看着那个越来越熟悉的名字，赵煌挥手接通了声讯。
　　“有事吗，公主？”
　　“……他们就算了，你为什么也开始叫我公主了？”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赵煌绝对是知道的，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这件事。
　　她在量子信息证件上的名字，一般人也能看出来是假的吧？
　　只不过，由于不愿相信她有能力或方法黑进去修改，所以暂且承认了罢了。
　　【说起来，直到现在，我还没告诉过他真名呢。……真是的，他上次为什么要拒绝？得到共同的小秘密不好吗？】
　　那是在得知了黛拓武失去了关于加速世界的所有记忆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当时，饶是黑雪姬，也陷入到了恐慌之中。
　　这与经历过的时间无关，知道自己可能会失去构成自己的所有记忆，变得不再是自己，恐怕大部分人都会陷入恐慌的吧。
　　就连黑雪姬这个名字，也是在得到BB之后才改上的。
　　如果自己失去了关于BB的记忆，那么肯定是难以理解这个名字的吧？
　　而且，没有了记忆的自己，也就不会和姐姐起冲突，直接道歉、接受治疗、回家做傀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黑雪姬便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因此，她才会下定决心，打算告诉赵煌自己的名字。
　　然而，少女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真名也好，假名也罢，不过都是代号罢了。只要你还是你，总有办法再次成为朋友的。如果那个你不希望被叫做黑雪姬的话，到时候再叫真名就好。”
　　那时，赵煌是笑着的。
　　“说到底，我根本不可能坐视你被清空点数。只要注意好别在我的视线之外死掉不就好了吗，军团长？”
　　淡出回忆，黑雪姬微红了脸颊，猛地摇了摇头。
　　如果黑雪姬知道，赵煌当时心里是想着，完成任务之后自己在这个世界就会不存在，知道真名反倒会单方面留下羁绊，徒增感伤，少女的心里又会作何感想？
　　“不谈这些了。赵煌同学，你现在到了练马区了吗？”
　　“嗯。有事需要我做吗？”
　　“拜托你去一趟Patisserie·La·Plage，那是一家蛋糕店。学生会有个成员过生日，需要订一个蛋糕。钱我会稍后和要求的规格一起传给你。”
　　“OK，举手之劳罢了。”
　　不过是顺路跑腿而已，赵煌当然不会拒绝。
　　反正，他来都来了，能不白跑一趟也是好事。

028 有些事情，看出来了也是不说为好
　　“……唔，Patisserie……找到了。就是这家吗。”
　　按照地图的指引，赵煌不过走了才三个路口，就找到了黑雪姬所委托的蛋糕店。
　　他刚才接电话的位置，意外地离这家店并不远。
　　一路上，赵煌明明没有断过与广域网之间的连接，却一次也没有被挑战过。对比起刚刚成为脑加速者的那天，现在还真是清闲。
　　名声大，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超频点数那么珍贵，没有人会选择挑战一个明知不敌的对手，将点数给浪费掉。
　　赵煌所在的位置，是一条规模较小的商店街。
　　以装修风格来看，这家蛋糕店似乎是面向女性和儿童的类型。毕竟，能把一家店装修成舒适可爱的样子，总不会是为了服务一群汉子吧？
　　推开店门入内，整个店的布局便进入了赵煌的眼帘。
　　一半的地方摆放着椅子和桌子，而另一半地方则是完全空置，仅用一些粉色系的小装饰点缀。
　　在柜台的侧面，还有一条细长的走廊。
　　“欢迎光临。客人需要点什么？”
　　女性服务员的声音，让赵煌收回了视线。
　　一边习惯性地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赵煌点开黑雪姬发来的消息，把要求转述给了她。
　　这位服务员小姐，和黑雪姬一样，也属于在这个时代里少见的纯粹的黑发黑瞳的类型。她身穿着这家蛋糕店的制服——一件暗樱桃色的、看上去像是女仆装改版的侍女服。在侍女服之外，围着装饰有比较保守的白色蕾丝的纯白色围裙。
　　刘海从正中央分开，并没有贴在额头上，脑后的头发则是绑成了垂到肩膀一下的三股辫。
　　从她能够和赵煌视线平视这方面来看，她在女生里算是身高偏高。面相看起来，大概是高中生的年纪。稍微吊起的眼角，让她看起来给人一种很干练的印象。
　　“嗯，好的。请填写预约信息，并确认规格。”
　　虽然脸上的营业用微笑不是很标准，但是少女对业务还是比较熟练的。
　　她对着空气点了几下之后，赵煌这边便收到了一份预约单。
　　几下填好，赵煌点击确认。
　　见少女的眼神从他身上移开，看向空气里的某处，赵煌便知道，她一定是在自己的虚拟视野里确认单据。
　　看了看四周，赵煌向前迈开脚步，以从少女的身边路过的方式接近了她。
　　“——你，其实是个脑加速者吧？”
　　错身而过的瞬间，赵煌以这一句话，将少女冻结。她的身体僵硬的瞬间，赵煌并没有漏看。
　　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赵煌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随意地找了个空座坐下。
　　这个时代的【订蛋糕】，和赵煌熟知的流程完全不一样。当场下单子，根据大小不同，十五到三十分钟之内便能拿到。因此，一般订蛋糕都是现订现取。不过有需求的话，倒也可以指定取货时间。
　　【没想到，不过是特地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一个脑加速者。这是运气，还是密度问题？】
　　练马区好歹也是存在纯色之王的所谓“安全区”，这里的脑加速者数量，比起杉并区可要多出不少。
　　不过，赵煌其实并不怎么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又不打算现实PK，知道了现实身份又能怎么样？
　　可是，那名女店员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长裙飘动，踏着长筒靴的她走到了赵煌的桌边。
　　从时间来看，赵煌下单之后才过了十分钟不到。
　　饶有兴致地，赵煌抬头看向了她，好奇她打算怎么做。
　　“这边。请客人去一趟私有房间。”
　　指了指柜台旁的走廊，她以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看起来，她似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没有拒绝，赵煌直接起身，跟着她离开。
　　赵煌最不怕的就是现实PK，所以他一点也不慌。
　　如果对方是打算通过战斗让他的BB软件被卸载，那可能性更加微乎其微。
　　除非对方是LV9，否则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的啊！
　　穿过细长的走廊，女店员在一扇挂着Private的牌子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朝着空中点了一下，咔哒一声解锁之后，她将门推开了一条细缝，确认了门后的旧式链条实体锁已经挂好，便朝屋里点了点头。
　　下个瞬间，一道略显幼嫩，却莫名的充斥着威压感的女声从房内响起：
　　“Burst L/ink！”
　　话音落下，属于现实世界的五感被截断。在一阵火焰之后，赵煌取回了视野。
　　这个场景，如同一片墓园。
　　阴沉的墓碑、十字架和碑石并立。黑色的土地湿湿黏黏，就连天空，也被阴云笼罩。
　　就在赵煌打量着四周的时候，地面下突然长出一双腐烂的手，抓住了他的脚。
　　手腕一转，长枪便将这双烂爪打爆。
　　跟随着罗盘的指引，赵煌看向了自己右前方。
　　一个小土堆之上，如同顶替了墓碑的作用一般，一个全身被红与灰两种色调的装甲包裹的娇小假想体正坐在那里。
　　如同坐在王座上一般，她以右手托着脑袋，一双形状浑圆的绿色大眼睛正俯视着这边。
　　见赵煌看过来，她开口了：
　　“墓地场景，作为你即将退场的首战场景还挺不错的，不是吗？”
　　“话可不能说太满啊。让我在这里退场，你做得到吗？”
　　“凭你知道了pard的现实身份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我下手了。感到高兴吧，你的对手是我——红之王！”
　　听到少女这句话，赵煌这才抬头看向右上角。
　　以往的敌人都会特别有礼貌地先自报姓名，唯有这位自报称号。不过，若是位于顶点之人的话，报称号也就足够了。
　　“scarlet rain。……还真是红之王。”
　　六王的名字，赵煌可是被黑雪姬科普过了。
　　【这下就有点尴尬了。居然真的有个LV9在这里。】
　　“没想到，Lancer你居然还干现实PK这种事情。加速世界里的强势还不够吗？”
　　“现实PK？你想多了，我只是随口一猜罢了。练马区我又不熟，随便来家蛋糕店都能遇到真货啥的，我也没想到啊。”
　　说真话是不可能说的，科学社会里的人不会信。
　　见他表演地不似作伪，rain便仔细想了想。
　　日冕里和赵煌战斗过的高等级脑加速者，据她所知只有Rook一人。搞不好，Lancer见没见过pard都是两说。
　　【难道……真是猜的？……啊啊！！真麻烦，不管了！反正都开打了，总之先打了再说！】
　　打定主意，rain站了起来。
　　“我不管！既然你已经找上门了，就由我来尽一下地主之谊，欢迎欢迎你吧！”
　　rain喊出这句话的瞬间，仿佛呼应着她的斗志一般，她身后的空间缓缓开始扭曲。
　　见战斗已经不可避免，赵煌挠了挠头，握紧长枪侧身而立。
　　【哎呀呀，早知道就不多嘴了。临时起意玩个恶作剧，结果却引来个大 麻烦。】

029 交手！要塞般的战车
　　如同某种奇特的宝具被展开了一般，少女体态的假想体的身后，四个发出火红色光辉，棱角分明的方块从虚空中涌现而出，裹住了少女的双手双脚，接着更有厚重的装甲板从左右缠绕过来，完全遮住了娇小的身躯。
　　接着，如同堆积积木一般，愈发巨大的装甲开始拼接，侵蚀占据着周围的空间。
　　虽然赵煌没有留给敌人变身时间的兴趣，但是他也没有先手动手的理由。
　　现在他可不是个自由人了，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到黑雪姬。现在的红王是第二代，和黑雪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直接的矛盾。
　　如果因为他的原因挑起什么“战争”，那么一共只有两个成员的黑暗星云，将会落入非常不利的境地里。就算是等级九的王，也无法单兵面对一个【军团】。
　　除了这个理由，再就是赵煌也想见识见识红之王的力量。能够与等级九交手的机会可不多。对于需要尽可能好的完成任务的他来说，无论输赢，这场战斗都是稳赚不赔的。
　　随着不断响起的沉重的低音，无数巨大的六角柱、圆筒或钢板状物体接二连三从后出现，逐一连接到本体上。
　　伴随着接驳的机械摩擦声，眼前的红色装甲构造物的高度，在转眼之间就超过三米，全长也像是打算接近到赵煌似的，开始迅速暴涨。
　　终于，几秒钟后。
　　当不断响起推平十字架和墓碑的声音终于消失殆尽，当赵煌第三次击碎握住他双脚的腐烂手臂，屹立在他眼前的，已经是一个有如战车一般，甚至可以说是要塞的存在。
　　这可不是rook那种仅仅在能力上逼近战车的意思，而是真正的，存在上便是一个巨大的战车。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设计师出了问题，这个“战车”，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武装起来的货柜，中线上居然留有可以看到中心位置的细缝。微微露出的rain的两只绿色眼睛，从那里发出了光芒。
　　存在于原来手臂延长线上的两挺又长又粗的炮身慢慢举起，各个散热孔嗤嗤作响的喷出阵阵白烟。
　　到这一刻，整个登场过程才算是完成了。
　　“aa~呜姆姆……”
　　打了一个哈欠，赵煌揉了揉眼，才发现自己脸上还有着面具。
　　“我说，我都快睡着了诶。不愧是红王大人，排场真是大，我可是等了好久。”
　　若是赵煌开局便突袭，除非整个外装展开过程她都处于无敌状态，不然她肯定会受到重创。
　　以她这个外装的姿态，她本体的防御肯定非常薄弱。
　　——假想体在同等级的情况下，潜力点数都是相同的。不同的，只有色系和分配。
　　“哼！竟说大话，我又没让你等！”
　　“行吧。所以，力量也展示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即便处于对战之中，赵煌只需要灵体化，就可以断开连接。他一般不这么做，是因为到处都是公共摄像头。但是他现在身体所处的走廊里，根本就没有摄像头。所以，他才会如此放松。
　　“想走？没门！先吃我一炮再说吧！”
　　以幼嫩的声音吐出狂热粗鲁的话语，scarlet rain猛地操控起如同身体延伸一般的强化外装。
　　正前方的机关炮，立刻喷出了汹涌的火舌！
　　“哒哒哒……”
　　每秒钟数十发子弹的攻击频率，若是以一般的假想体为对手，只要扫中，哪怕同为LV9，也绝对不会好受。
　　只不过，这种攻击的距离有限，基本就是为了护身。如果不是赵煌的位置正好在攻击范围里，rain也不会决定以它而不是熟悉的主炮攻击作为先手。
　　然而，她预想中的大部分方案，就这么报废了——
　　“叮叮叮……！”
　　被火焰包覆的长枪舞动如风，竟是将每一发接近了自己的子弹全都击飞！
　　机关炮覆盖他直到炮身发热，他就在原地抵挡直到攻击结束！
　　弹飞最后一发子弹，长枪轮舞一圈，被赵煌稳稳地握在手中，姿势一如面对机关枪的攻击之前那般。
　　“别小看人了，红色的！区区子弹，也想拿来为难我？”
　　以赵煌的枪术和反应速度，面对这种程度的子弹覆盖，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那是本体的情况。换做假想体，他当然是强行了“加速”了一下。
　　不过，才用掉了不到5%的血条，便将红之王的机关炮攻击完整地挡下。
　　考虑到赵煌的等级，这个战绩，换成别人估计能吹上好久。
　　“——你这家伙！可恶！……藏青色的，别小看我才对！”
　　因为眼前这难以置信的场面而呆滞了瞬间，但是随后，rain便在Lancer的话语声中反应过来。
　　到这时，rain才理解到，Lancer的恶名绝对不是吹出来的。
　　【四级等同于七级？这个评价还是不够高吧。换成其他的lv7，有几个敢在我的面前接下一轮机关炮？】
　　躲开谁不会，接下才是可怕的。
　　而且，他才损失了5%的血，考虑到等级的差距，说是无伤也没什么问题。
　　biubiubiu！
　　随着左右侧肩部的装甲打开，数不清的小型飞弹发射出来，瞄准了赵煌轰击过去。
　　眼神一凝，赵煌放弃格挡，一曲膝便在黏黏的地面上留下一个脚印，冲向了红色的机体。
　　只不过，他的移动速度比起在平地上要慢了不少。
　　这种地形，对依靠双脚的移动可有着不小的限制。
　　见状，红色的战车却完全不为所动。
　　唯独对自己的强化外装，rain抱有着绝对的信任。
　　于是，她放任赵煌接近自己，问道：
　　“你问什么又来练马了？击败了rook两次，还不够吗？！”
　　这件事让rook多么受打击，rain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rook？我今天就是来找他的。现在，我已经不再需要借助地形之类的外力，仅靠自己的力量也能与他一战。所以，我要给他一场公平的胜负，而不是让他永远认为自己输给了一个利用环境耍滑的幸运儿！”
　　rook是个好对手，所以赵煌才不希望他因为与自己的战斗而感觉憋屈。
　　“说得轻巧，有本事，你就先过了我这一关吧！”
　　深吸了一口气，战车背后的推进器猛地喷出火焰，让整个战车化为了质量兵器，重重地撞向赵煌！
　　然而，赵煌却只是借助冲刺的惯性，高高跃起。
　　借助起跳瞬间的旋转力，赵煌在空中转过身体，俯视着战车的后半身。
　　这个角度，恰好也是rain的炮火够不着的地方。
　　除了她那还在cd的飞弹，她再没有什么手段能摸到赵煌。
　　“新的必杀技，就让你作为第一个见证者吧！”
　　望着自己因为格挡子弹而早已填满的必杀槽，赵煌的身上猛地爆发出刺眼的蓝芒。

030 狩猎者
　　世界一阵变换，现实的风景重新出现在了赵煌的眼前。
　　“哎呀~果然，仅仅只是能够击破装甲的程度而已，想要赢还是太困难了啊。”
　　红宝石一般的“乌龟壳”，确实不负那好几层的装甲，有着媲美要塞的防御能力。就赵煌所知的范围里，它的防御力要凌驾于同为LV9的lotus。
　　明明都用出了新的必杀技，如果不是因为必杀技带有着“特性”，估计连看到身处于要塞中心的rain的本体都做不到。
　　然而，看到了她的代价，似乎是让rain久违地认真了起来，一个转身，释放出了堪称洗地的光束必杀技，直接将赵煌给淹了。
　　名为“饱和热线炮”的主炮必杀技，释放出的是直径接近两米的粗大火线。
　　一瞬间将沿途的空气全数蒸发不说，天上的乌云被层层击穿，于云层内部产生的爆炸，更是让墓地场景久违地受到了阳光的关怀。
　　身在空中无处借力的赵煌，连发出感慨的时间都没有，就在高热下瞬间蒸发了。
　　LV9被称为王可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的力量，确实凌驾于一般的脑加速者。
　　就算是赵煌，也只有等Lancer到达LV7，能够承受他全力的加速之后，才打算正式挑战LV9——到那时，他的胜利宣言，可就不是虚言了。
　　就算是黑雪姬，全力以赴的速度，也比他现实里身体不使用技能或宝具的全力加速还要慢上一些。
　　所以，赵煌如果可以让Lancer全力加速，那就是超越了lotus等级的敏捷。
　　就算说是加速世界的最速假想体，也不算过分。
　　以这种速度，就算是红之王，不想办法甩开他的话，也只能被贴身扒钢板而已。
　　“哼！想要赢过我，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知道什么是王吗，你这个狂妄的家伙！”
　　从只开了一条缝的门后，幼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骄傲传出。
　　“成吧，反正我输了，没啥好说的。那么，可以让我拿着蛋糕回去了吗，红之王？我很忙的诶。”
　　“啧，你啊……算了！仅此一次，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可不希望再看到你或者你的同伴出现在这里，不然，我就亲自出手，不间断pk直到你们退场！”
　　反正pard的假想体没有暴露，哪怕被猜到是脑加速者，影响也没有多大。
　　而自己，待在内部挂锁的安全屋里，既没有开灯，人也坐在门外人的视线死角里，算是绝对安全。
　　“行吧，没想到这就上黑名单了。……哦对了，rook他人呢？既然都见到你这个王了，你就帮我和他约一场吧。你也不想让他成天惦记自己被一个低等级的给耍了的事情吧？”
　　听到赵煌的话语，门后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
　　“……哼，这件事倒是可以。不过，rook今天好像是去了秋叶原，不在这里。等我联系到他之后，会让他去杉并区找你的。而你，最好不要再来了！”
　　闻言，赵煌点了点头，便跟随着那个被他说破了身份的女服务生回到了店面范围内。
　　几分钟后，拿到了蛋糕的赵煌便离开了蛋糕店。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回杉并区。
　　朦胧间，赵煌对rook的行踪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顺着商店街出去，他找到了一家休闲咖啡厅。
　　买上一杯咖啡，赵煌租了一个单间。
　　房内有着提供定时断电装置的直连设备，当然客人也可以选择直接连网潜入各种游戏。
　　一张舒适的躺椅，占据了单间的大部分空间。
　　从墙边拉出一根直连线，赵煌设置上了3.6秒的断电时间，然后一边将线接向自己的神经连结装置，一边念出口令：“Unlimited Burst！”
　　……
　　潜入到无限制中立空间之后，赵煌粗暴地击碎墙壁，离开了四面都是墙的小土房。
　　四处看了看之后，他立刻朝着现实里的车站方向迈开脚步。
　　虽然无限制中立空间不同于现实世界，不存在现实世界的住民，但是，在某些场景下，电车这种设施是可以正常运转的——就如同某些奇特的明明不通电还亮的霓虹灯一般。
　　想从练马前往秋叶原，就算是在无限制中立空间里，那也绝对不是现实3.6秒，游戏里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的事情。
　　但是，搭上特快电车的话，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差不太多了。
　　从不会停止的列车上强行跳车，赵煌一个翻滚在车站上成功登陆。
　　这一刻起，他便踏上了秋叶原区域——黄之军团的领土。
　　握着长枪，赵煌小跑着离开了车站。
　　由于和平条约的缘故，期待rook会和这边的玩家打起来有些不太现实。所以，即便从现实侧进入秋叶原，很有可能在列表上根本就看不到rook的名字。但是，如果他以有线方式潜入到无限制中立空间里，那赵煌就有可能遇到他。
　　就这样，一边怀着看风景的心思，一边顺着心里朦胧的不妙预感，赵煌在荒凉的秋叶原里开始了探索。
　　……
　　吱——！
　　如同某种锁链收紧一般的细小声音随风飘荡，从棕色的假想体头顶一闪而过。
　　然而，棕色的假想体似乎完全没有察觉。
　　他仍旧百无聊赖地按照上辈的教导，在这块“训练场”里对着靶子孤独地练习着必杀技。
　　按照他的上辈的说法，他们刚刚抵达LV4的新人，虽然战斗上算是勉强成熟了，但也远没有办法和早就在无限制中立空间里特训过的人相比。
　　因此，他只能也开始学习、训练。
　　“唔啊~~这种时间，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么练，对战斗有什么用吗？”
　　实战主义的他，向来对训练颇有微词。如果不是【上辈】的教导一直没错过，他绝对会拿出网上喷人的气势怼回去。
　　不过，他可能不会再有机会怼回去了。马上他就要用身体去理解，上辈的智慧。
　　“——”
　　如同从阴影之中现身一般，一道深灰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从空中缓缓落到他无防备的身后。
　　仿佛会浮空一般，他下落的过程，速度均匀且灵巧轻松。
　　全身被暗银色的镜面装甲包覆，肩膀、胸 部，肘关节的部位都有着中世纪骑士风的感觉。
　　人影举起右手中几乎与身高等长的猩红大剑，对准了眼前还在埋怨上辈的猎物。
　　飒！
　　银光一闪。
　　快到连痛觉都来不及理解。
　　一击之下，棕色的假想体便平滑地分成了两半。
　　反手将大剑插到地上，人影粗暴地拽住了上半身的部分，随后以蛮力扯下一条胳膊——镜面般的面部猛然裂开，喷涌而出的黑雾凝结出锯齿状的狰狞牙齿。张开的齿缝间，露出了粘稠而混沌的【黑暗】。
　　“让我吞噬吧……”
　　噗嗤——！
　　如同血液一般的火花，溅射一地。
　　“……这，算怎么一回事？”
　　一个声音，让刚刚咬下一口的“怪物”，看向了上方。
　　站在风化了的门房屋顶的赵煌，抬起左手，摸了一把脸上的“火花”。
　　“杀了不够还要吃，你疯了吗？”
　　与其说是在战斗，不如说是在狩猎。
　　这离奇的一幕，让赵煌挑了挑眉。
　　就算是动物态的假想体，他也没见过这么干的！

031 奇怪的对手，Chrome Disaster
　　“呼噜噜……”
　　收起了大嘴，透过装甲发出难明的低吼声，“怪物”看了过来。
　　似乎是认定赵煌更加“好吃”，亦或者是咬上一口就够了，他随手扔开了握着的残骸，反手拔起了大剑。
　　瞬间，伴随着冲天而起的棕色光芒，倒霉蛋开始了复活倒计时。
　　理所当然，赵煌握住枪保持了警戒。
　　但是，那个假想体如同掉线了一般，就只是抬起头来望着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感到不爽的赵煌，却也无法离开——
　　强烈的危机感和数据压，在一波波地冲击着他。
　　眼前这个家伙，竟是散发出了怨念与无法驱散的憎恨！
　　这种情况，本来只会出现在有数人乃至数十上百人冤死的地方，或者刽子手的身上！
　　绝对，不该是一个假想体能做到的。
　　“——唔哦哦哦哦！”
　　突然，饱含着憎恨的吼叫声，从银灰色的人形上爆发。
　　“lan……ser……”
　　沙哑，如同几十人一同开口般共鸣着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
　　“你，认识我？”
　　反射性地架起枪，赵煌皱起了眉头。
　　在无限制中立空间里，是没有办法察看单独的某个人的血条的。
　　要么由人介绍，要么就只能在交手后查看血条。
　　开打之间便能叫出名字，只有【之前曾经见过】这一种可能而已。
　　可赵煌，根本不记得有和这种一看就是金属色的家伙交过手。
　　“你，到底是谁！”
　　因为知道对方的“里面”是BB玩家，所以赵煌选择沟通。
　　但是，对方却真的是【兽】！
　　“Lan、cer——！！”
　　仿佛得到了确认，见到了世仇，找到了一身怨恨的发泄点一般。
　　银灰色的假想体，突然以不可能的姿态，径直冲着赵煌“飞着”冲锋了过来！
　　砰，咚！
　　挥砍，下劈！
　　势大力沉的攻击，如同雨点般落下，将赵煌的身体笼罩。
　　算准了赵煌防守的动作，银灰色的敌人甚至能预先一步，临时变向，对准赵煌没有防御的部分下手。
　　“咕？！”
　　再次艰难地挡下一击，赵煌不得不重摆架势，迅速拉开距离。
　　咣当！
　　方才他落脚的门房，本来就风化了不少，几次第七级水准的交击，更是让这个脆弱的门房瞬间坍塌。
　　侧身架枪，以枪尖对准敌人的中线，赵煌缓缓地踏着脚步，计算着攻击的距离。
　　“这种武艺，我不可能毫无印象，你到底是谁？”
　　交手过后，赵煌更是确信，他绝对不认识眼前的假想体。
　　【刚才那一手，是“心眼”吧！】
　　突然疯狂起来的对手，战斗的时候却并非毫无章法。他的每一剑，都绝对经过了相当程度的计算。不然，想连续好几次都能抓到攻击赵煌的防御死角的时机，是基本不可能的。
　　别忘了，赵煌也有着心眼，本身枪术也不算差——这可是帮助他通过了c级权限试炼的枪术，已经勉强算得上是“英雄”程度的武艺了。
　　而这样的他，只要身体属性不拖后腿，任何一个已知假想体都有把握凭借近战击杀的他，却被一个不认识的假想体在近战上压制了？
　　如果真的见过面，赵煌怎么可能记不得这么强的对手！
　　但是，这个对手的缺陷也很明显。
　　——他的速度，太慢了！
　　虽然冲锋的那一手很惊艳，但是他身后那条隐隐反光的细线，赵煌可没有看漏。
　　如果不是因为赵煌的落脚处不稳，导致他连发力都很费劲，以对方的攻速根本不可能压着他打。
　　“哈啊！”
　　猛地冲锋上去，赵煌决定先战再说！
　　只要看得到血条，知道了名字，那剩下的都好办！
　　……
　　挽了一个枪花，赵煌将枪杆勾在臂弯，看着眼前冲天而起的银色光柱。
　　“精神分裂？还是单纯地犹豫不决？”
　　有好几次，在血量下降地很危险的时候，眼前的敌人都想要逃走。实话说，如果他真的想用那种细线逃跑，赵煌还真追不上。
　　对方可以无视地形进行伪飞行，但是赵煌不行。
　　但是，对方仍旧战斗到了最后。
　　“……啥情况啊？”
　　这可是一小时的复活cd，又不是跑不了，难道是不想跑吗？
　　摇了摇头，赵煌决定先放下这件事。
　　他的猜测很准，对方确实能计算攻击，但是程度有限。如果以心眼的技能等级来说的话，赵煌也才d而已，眼前这个铠甲顶多也就e。
　　不过，它在不断地学习。下一次，同样的招式就不会再起效。
　　“怎么感觉，像是某种人工智能啊。”
　　再怎么说，这种学习速度，都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类该有的。
　　纠错，修正，测验的单一逻辑循环，也表现地非常明显。
　　“算啦。让我看看……名字是，Chrome Disaster吗。没什么印象啊。回去查查好了。”
　　这一番赶路，溜达加战斗，马上就要将一小时的时间耗光。
　　虽然设下了断电时间，但是能正常脱离的话，赵煌可不想体验掉线的感觉。
　　于是，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张悬浮在银灰色光辉里的，代表假想体的黑色卡牌，转身离开了。
　　……
　　另一边，赵煌刚离开没多久的蛋糕店内。
　　“……可恶！这怎么可能！是打算耍我吗，你这家伙！”
　　“啧啧啧，瞧瞧这一副不愿认账的嘴脸。我可是有证据的哦？”
　　走廊尽头那个房间里，与赵煌战斗过的幼嫩声音，正在和某人进行声讯通话。
　　“待会儿我会发给你视频的，scarlet rain。你们军团里出现了灾厄之铠的继承人，而且还在我的地盘杀了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充满了愉悦情感的声音，带着嘲讽和笑意，留下了最后的话语。
　　“和平条约的内容，你应该没有忘记吧？如果你打破条约，可是会受到其他五个军团的围攻的！把他交出来吧，rain。”
　　“……啧。行了，我知道了！如果，如果真的是我们军团的人，按照规定，只要我处决了他，那就不用把他交给你们，对吧？”
　　瞪起眼睛，红发的女孩划开菜单。
　　“呵呵呵，你倒是听清楚地嘛。好啊，那我就给你几天时间。等你的好消息~”
　　“可别妄图拖延时间啊，红之王。”
　　“闭嘴吧，我知道了，黄之王。”
　　关闭了通讯，少女的身体无力地陷入了沙发，深深地埋入其中。
　　“为什么……你对力量的渴求，就这么大吗……cherry……”
　　细微的声音，逐渐融入室内的黑暗，没有传入任何人的耳中。

032 噩梦再临
　　回归现实，赵煌离开了那家休闲咖啡厅，拎着蛋糕回到了杉并区。
　　按照黑雪姬给的地址，赵煌进入了一家家庭餐馆。
　　在餐馆门口，他见到了正喝着冷饮，一脸无趣地点着面前空气的黑雪姬。
　　黑暗星云宣布复出之后，她也就干脆地重新连接了广域网，堂堂正正地与世界接触。
　　试图挑战者当然有，但是动动脑子也知道，能和LV9战斗的，至少也得是老牌的LV8。在这之下的脑加速者，能像赵煌那样和黑雪姬打得有来有回的，根本都找不出几个。
　　其结果，便是黑雪姬忽然发现，自己断不断网都没什么所谓。
　　只要不去无限制中立空间就好。
　　一旦她出现在那里，围剿，埋伏，现存六王围殴她一个，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黑雪姬清楚自己的目的和实力，所以她不作死。
　　“哟，我把东西带来了。”
　　伸手在少女的眼前晃了晃，赵煌将蛋糕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坐到了她的对面。
　　“辛苦了。”
　　抬起小脸，黑雪姬对着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知从何时开始，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面容，对于黑雪姬已经与安心挂钩。
　　方才缠绕着她的无趣和焦躁，如同幻影一般消失无踪。
　　“一个人？那位小寿星呢？”
　　“在里面。……虽然是给那个孩子过生日，但是她的朋友可不是我的朋友。以我在学校里的印象，会给他们的氛围添麻烦的。”
　　小小地窘迫了一下，黑雪姬一边抬起右手将碎发拢到耳后，一边以自然的语气解释着。
　　“也是。你可有着几乎扭曲的人气。如果你也在场的话，恐怕会喧宾夺主也说不定。”
　　回忆起了黑雪姬平常在学校里受的待遇，赵煌便理解了这个情况。
　　“所以，送完蛋糕和祝福，你就打算回去了是吧。”
　　“没错。……唔，听这语气，你找我有事？”
　　“嗯。今天遇到了一个很奇特的脑加速者。名字是Chrome Disaster。怎么样，你有印象吗？”
　　——Chrome Disaster。
　　听到这个词语的瞬间，黑雪姬“噌”地站了起来，碰倒了椅子，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连这失态都来不及在意，她死死地瞪着赵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这个名字，在她那漫长的加速生涯里，并没有占据多少时间。但是，却绝对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每一次它的出现，最后都会变成他们七人的联合战斗。
　　七位时而战斗时而合作的朋友，可以说就是这么磨合出来的。
　　而Chrome Disaster的彻底退场，则是他们七王最后一次合作的成果。
　　这之后，便是第一次“七王会忆”，顺着之前合作的势头提出“和平条约”的红王，被黑雪姬斩下了头颅。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里，黑雪姬的眼前便再次浮上了那一天的疯狂。
　　击杀了红王之后，与在场剩余的五位王之间的大乱斗。
　　直到半小时的战斗时间结束，她被强制掉线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一切。
　　或许，她对虚伪的和平条约很有意见，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真的没有把其他的王当成朋友过。
　　象征着他们曾经的合作的“灾祸之铠”讨伐战，更是被黑雪姬录下了裁决瞬间作为证据和纪念。
　　但是刚才，她听到了什么？
　　“不可能！”
　　以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响的音量，黑雪姬否定着这个名字。
　　她明知道赵煌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字的意思，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
　　“那件【铠甲】……应该早就已经毁了!”
　　“铠甲？他确实是个金属色没错，却也不至于说什么铠甲吧？”
　　面对激动的黑雪姬，赵煌却一头雾水。
　　她这句话里，信息量未免有点大。
　　与赵煌战斗过的那个对手，既然能被黑雪姬以这种熟悉的语气提到，那么至少也是在两年前活跃过的存在。不过，是人还是物，就比较存疑了。黑雪姬她，应该是不可能连玩家和铠甲这种装备都区分不开的。
　　沉默了几秒，黑雪姬扶起椅子，对周围看过来的人表示歉意，随后默默地从裙子口袋里摸出一根XSB线。
　　【或许该说是人也是物，是超频连线者，同时也是对象吧。以你来举例好了。你所持有的长枪，和你本人属于不同的对象。但是长枪和本人加起来，才构成了完整的假想体。也就是说，长枪是人也是物。这，就是所谓的强化外装。】
　　强化外装，这个词赵煌并不陌生。但是它的这种含义，他倒是才知道。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强化外装和其他游戏的装备没什么差别的。现在看来，它不仅专属，而且还被视为了角色的一部分。想要和其他游戏的装备那样随便替换，或者交易，恐怕是不可能的。
　　【所以，强化外装的获得和等级与实力无关。像我，虽然是王，却也根本没有强化外装。】
　　【好吧，这件事我明白了。那么，它和chrome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啊。赵煌，强化外装的获得呢，其实除了先天持有之外，还有着三种手段。期待升级的时候随机出现的获得外装的奖励选项，去商店花大笔点数购买，或者……杀人去抢。】
　　【就像别的游戏里那种打怪掉装备那样吗？】
　　虽然赵煌没怎么接触过游戏，术语之类的倒也多少听过一些。死了会爆装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这种现象的机制现在还不明确。只能说是有极低的概率吧。败者的外装所有权，有时会在其退场时转移到胜者身上。】
　　说着，黑雪姬紧紧地攥住了放在桌子上的双拳。
　　由于用力过度，她的手背白得发青。
　　【chrome disaster……唯有它的转移率，却是百分之百。但是，这不可能！两年半前，我亲眼看到它的退场，确认了它的消灭！】
　　此时的黑雪姬，表情异常地惨烈。
　　这，绝对不是该在一名和平年代的初中女生的脸上出现的表情。
　　她这瞬间的眼神，仿佛见到了地狱一般空洞。
　　就在她的思绪飘飞的时候，一点温暖包覆而来，将她的意识拉回。
　　【就算是噩梦的再临又能怎么样？既然现在的它连我都能单杀，那么不管它过去有多强，现在也不过如此罢了。】
　　以自己的双手握住黑雪姬冰冷而僵硬的手，赵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赵煌的战力，大抵和较强的lv7是差不多的。即便考虑到那个假想体有着和心眼十分类似的能力，等级八以上和它战斗也是稳赢的。
　　他的话语和温暖，让黑雪姬也露出了笑颜。
　　【是啊。只不过，不能无视它的存在，坐视它壮大力量。你，是在哪里遇到它的？】

033 演技再妙也没用，我认识你啊
　　通过赵煌给出的描述，黑雪姬认定了对方确实就是那个chrome。
　　摘下XSB线，黑雪姬皱起了姣好的眉头：
　　“chrome disaster，这个名字是持有那副铠甲的初代假想体的名字。由于之后每一代得到他的铠甲的假想体，最后都会变得和他一样疯狂残忍，几乎没有区别，所以我们才会将所有得到了铠甲的假想体都以初代之名称呼。但是没想到，这一代居然已经在得到了铠甲之后，连名字都改变了吗……”
　　假想体的名字，如同现实中的每个人独有的量子身份证。对应着每个人的脑波，这个名字是不会改变的。即便使用其他玩家的带有bb的神经连结装置登录游戏，也不可能变成使用他人的假想体战斗的状况。
　　是幻术，还是某种隐藏真实名称的插件？
　　微微摇了摇头，黑雪姬决定先将这个疑惑按在心底。
　　“总之，先以弄清他的真实名称为目标吧。不知道他是谁的话，是没有办法进行针对的。”
　　黑雪姬心里清楚，无论是幻术还是插件，都不可能在对战列表上改变名称。也就是说，搜索chrome disaster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成，这事就交给我吧。你不适合离开杉并。”
　　点头将这件事应下，赵煌离开了这家家庭餐馆。
　　他又不认识那个过生日的妹子，当然没理由继续留在那里。而接下这件事，也不是毫无理由的。
　　chrome disaster——灾祸之铠，按照黑雪姬的描述，是一种从初代死亡后，便将所有使用了它的人都给控制，使之变为代替初代播撒恐怖的媒介，到这次赵煌遭遇为止，一共传承了五代的噩梦般的强化外装。
　　代代都能记忆宿主的能力并带给下个宿主，还拥有着几乎能够免疫所有攻击的超高防御力——这就是灾祸之铠，噩梦、灾难和诅咒的具现化一般的强化外装。
　　赵煌之所以能击败他，也不过是因为在普攻无果后，开始进行重复性地爆头攻击，不断叠加后成功爆头了而已。能让赵煌磨了接近20分钟才成功爆头，这恐怖的要害防御力确实可以自傲了。
　　黑雪姬虽然肉体年龄还不够，但是心理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还不至于分不清楚，那些玩家是被控制了，还是在玩角色扮演。
　　“控制……这种操作，居然也是可以的啊。这下子，连我都觉得这个游戏危险了呢。”
　　可以强行干涉情感、记忆乃至认知的游戏，用危险来形容绝对不过分。
　　一旦不知道什么时候使用了如同灾厄之铠一般的道具，那么不仅仅是游戏，在现实里都会变得暴躁易怒。另一个世界的触手，蔓延到了本该绝对无法触及的一侧。
　　初代之外的历代灾祸之铠，全都是在游戏和现实两面都随着时间流逝愈发暴躁好战，直到被讨伐，走向毁灭。对他们来说，退场，也是一种解脱。
　　“就是不知道，这次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的，究竟是哪个家伙了。”
　　他，如果能够恢复清醒，会不会后悔呢？
　　……
　　咣当。
　　手里的拖把摔到地上，红发的小学生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瞪大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见到她的样子，周围几个一样在打扫卫生的同学对视一眼，派出一个女生靠近了过来。
　　“由仁子同学……你没事吧？”
　　这细微的声音，让红发萝莉身体一震，回过神来。
　　挥手关闭了虚拟视窗，她挤出阳光的笑脸，然后露出歉意：
　　“不好意思，刚才发了下呆。仁子没有事情的。”
　　蹲下身，拾起拖把，自称仁子的少女，如同没事人一般打扫起卫生来。
　　即便心里再急，手上的动作也稳定依旧。
　　身为红之王，这点定力她还是有的。
　　加速世界的存，让她从心理上便甩开了同龄人。
　　【rook他，就这么想要力量吗？是那个Lancer刺激了他吗……】
　　能够给予自己的上辈打击的，恐怕只有那个越级战胜了他的讨厌鬼而已了。
　　因为赵煌的缘故，仁子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成长也会是压力的源泉。
　　磨了磨牙，她一边以右手拖着地，一边快速地用左手划开一个个虚拟对话框。
　　虽然这件事不可以让整个日珥参与进来，但是，让铁关系的人帮帮忙，还是可以的。
　　【pard，把上次店里做的截图发给我。】
　　编辑了这样的消息发出，红发的少女下定了决心。
　　知道了真实的相貌，还怕找不着人？
　　心里乱的一匹的少女，打算尽情发挥小学生的任性，迁怒一下这个“诱因”。
　　……
　　放学后，赵煌和黑雪姬结伴离开学校。
　　自从现实PK事件之后，两人便一直这么做了。
　　不只是聊一些加速世界的事情，两人还会聊学习，聊爱好。
　　一个在意识上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初中生，和一个实际年纪值得考究的守护者，意外地在某些地方聊得起来。
　　而黑雪姬的家、赵煌的家和学校在位置上连成了一条直线，更是让两人直到到达赵煌家为止，都是同路。
　　“……唔，越是和你接触，我就越觉得你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呢，赵煌。”
　　“诶？这是什么说法？”
　　面对特地绕到自己面前，倒退着走路，仰视着自己的黑雪姬，赵煌挑了挑眉。
　　“感觉你就是一个常识非常现代，知识非常古代的奇怪的人。你习惯说的一些词汇，大部分都是四十年前的吧？要么你是一个复古爱好者，要么你就是……时光旅行者？”
　　大胆做出猜测的黑雪姬，眼睛闪亮亮的。
　　虽然她自己也不相信，但是作为玩笑话的话，这句话绝对可以用来调侃。
　　“唔……我有这么表现过吗？”
　　挠了挠头，赵煌果断装傻。
　　深入接触的话，出现漏洞也是不可避免的。
　　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除了后期自己得到的情报，再就只有降临时得到的常识而已。所以，黑雪姬的话语堪称一针见血。
　　但是，赵煌不能承认。
　　守护者的存在，除非是被【这边】的人主动召唤，否则并不适合暴露。
　　“哈哈哈……你啊，这种程度的装傻，可没法让我满意哦？”
　　自以为赵煌是复古的爱好被发现而不好意思了，黑雪姬巧笑嫣然，如同蝴蝶一般踏着轻盈的步伐，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赵煌的身侧，与他并肩而行。
　　欢乐的气氛一直持续，直到两人来到赵煌所住的公寓楼下。
　　“哥哥~”
　　伴随着甜腻幼嫩的声音，一个娇小的身影猛地窜出，一把抱住了赵煌。
　　没有感觉到敌意和武器的存在，所以赵煌并没有躲开。
　　“你总算回来了，我可没有钥匙啊！”
　　一番话语，立刻将自己摆到了苦等哥哥回家的可怜的妹妹的立场上。
　　黑雪姬看向这个少女的目光，也变得同情了起来。
　　但是赵煌不仅没有露出丝毫歉意，脸上的表情还变得玩味了起来。
　　“没想到，你贵为红之王，演技居然也炉火纯青。我要是没听过你的声音，说不定就被你骗过去了。”
　　一句话，让红发萝莉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黑雪姬脸上同情的微笑，也在微风之中石化。

034 迁怒的红王，解脱的寄托
　　“哼！只是被听过一次声音就被记住了什么的，我还真是遇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变态呢。啊——是这样吗！你，其实是个萝莉控？”
　　一脸恶狠狠的表情翘着二郎腿坐在赵煌家沙发上的穿着红黑相间横纹丝袜的萝莉，试图对着坐在她对面的赵煌施加视线上的压力。
　　然而，赵煌却完全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拉倒吧，我对没长开的孩子没有兴趣。会记住你的声音，只是因为你是王罢了。”
　　明明身份暴露，却依然敢跟着赵煌上楼，这份胆识，真不知道是真有底气，还是只是单纯地在赌。
　　但无论如何，都证明了不可以将她当做普通的小学生来看待的事实。
　　火红色的T恤上穿了件有拉链的黑色背心，下半身则穿着让她一双苗条的大腿几乎全露出来的牛仔短裤，再下去则是那双长达膝盖的丝袜。
　　脖子上，红色水晶半透明外壳的神经连结装置正在闪闪发光。
　　身披着一身烈焰色彩的她，确实是挺“红”的。
　　“然后呢？你身边的那个女的是谁？我猜，她应该就是黑之王了吧。你的上辈？”
　　“哼。我倒是想当他的上辈，那一定赚大了。很遗憾，我只是他的军团长而已。”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黑雪姬翘着二郎腿，黑丝包裹下的小脚有节奏的点着。
　　和赵煌坐在同一边的她，身体几乎快要挨到赵煌身上了。
　　“哦，是吗，黑色的！看你的样子，相当喜欢Lancer呢。”
　　“当然。他可是我引以为豪的好朋友啊。”
　　“啧”地咂了咂嘴，红发的萝莉转过头去，努力无视眼前黑之王身上散发出的让人想要放火的冲动。
　　“废话不多说了，把名牌都亮出来吧。不知道互相的现实身份，也就没法继续谈话了吧？”
　　随着红之王的这句话，三张名牌出现在了在场三人的虚拟视野之中。
　　“啐！黑色的，你脸皮厚到这种地步了吗，居然自称公主？！”
　　“哈，红色的，我总比你自称王要强得多吧？！”
　　——其实两人根本半斤八两吧？
　　看着吵起来的两人，赵煌无奈地笑了笑。
　　黑雪姬本来就很高傲，属于低燃点的类型，而这个名为上月由仁子的11岁萝莉，更是个一点就炸的主。
　　又吵了两句之后，两人察觉到了赵煌关爱zz般的眼神，逐渐冷静了下来。
　　“咳咳，谈正事吧。”
　　清了清嗓子，脸色微红的由仁子严肃起表情。
　　“本来，我是来打架的。——灾祸之铠，你们知道吗？”
　　“当然。”
　　黑雪姬点了点头，随后和赵煌对视了一眼。
　　“反应很平淡呢。喂，该不会真的是你唆使他用了道具卡吧，Lancer！”
　　噌的一下站起来，由仁子怒视着赵煌。
　　“道具卡？唆使？你说啥？”
　　赵煌一脸懵逼。
　　“你还装！灾祸之铠能够用来诱惑人的，只有它自身能够带来的强大力量！如果不是被你挑衅，rook怎么可能会去碰那种东西！”
　　“……rook？cherry rook？”
　　睁大了眼睛，赵煌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以rook那点战斗能力，不是赵煌瞧不起他，他绝对不可能有资格参与第四代的讨伐战。那么，他怎么可能得到强化外装的道具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得到了，但是他会用这张卡，和你绝对脱不开关系。被你击败的事情，让他一直记在心里。我知道我来找你不过是迁怒，可是，为了上辈，迁怒又怎样？成为了灾祸之铠的他，已经杀了黄之王的人，被要求必须让我将其处决……”
　　越说声音越低，由仁子的身体开始颤抖。
　　哪怕不知道丢失记忆的事情，处决自己的上辈仍旧是一件让人伤心的事情。特别是对于脑加速者来说，这更是意味着要亲手将给予自己加速力量的人的力量剥夺。
　　所以，由仁子才会任性。
　　她的悲伤和怒火，需要一个承受的对象。
　　可是，任谁也不愿意被迁怒吧？
　　不过，赵煌并没有发作。
　　他只是了然地笑了。
　　“是吗……正因为是rook，才会几次三番的压制住逃跑的冲动，回来和我正面战斗。哪怕知道自己会输，也绝对要面对我。你这么一说，我就理解了啊。”
　　“……诶？”
　　脸上带着微笑，赵煌将他遭遇到灾祸之铠的事情，和红之王说了一遍。
　　磨血20分钟，这期间灾祸之铠随时可以逃跑，但是每次都是转身走出几步，又僵硬地回来，然后继续凶狠地发动攻击。
　　如果这完全是铠甲的意识，那绝对不会出现矛盾的做法。
　　——rook他，还在反抗着铠甲。
　　“是吗……他最后的执念，就是和你之间的一战吗。”
　　无力地笑了笑，由仁子坐倒在沙发上，将娇小的身体深深地陷进去。
　　“你也好，他也好，都是不折不扣的怪物呢。不知道是因为铠甲还是因为升级，他不但可以做出超长距离的跳跃，还可以在空中控制轨道……几乎就跟用飞的没什么两样。我的远距离攻击全都打不中！所以，我才会在有着【处决攻击】这个军团长对成员的一击退场的技能的情况下，反倒被他拖了三十分钟时间给打败了。”
　　处决攻击，赵煌第一次听说这个技能。恐怕，这是军团长的秘密武器吧。
　　一时间，室内陷入了沉默。
　　黑雪姬抱着胳膊一言不发，由仁子若有所思，赵煌则是面色严肃。
　　危险因素衍生物，基本确定是那副铠甲无疑了。按照黑雪姬的说法，那是被初代死前留下的恶毒诅咒所污染的结果。听起来很不科学，但如果承载的是感情的数据，通过复写操作不是不可能玩点什么。
　　BB可以操控记忆、感情和认知，那么在此基础上发展出什么东西，也不奇怪了。
　　如果要消灭危险因素衍生物，那么它所寄宿的cherry rook，必定会一同退场。
　　“……rook他，原本的他已经不在了。他已经被铠甲吃掉了，吃得一点都不剩。如果你没有骗我，那现在的他，恐怕只会对你起特别的反应了。得到力量的目的，唯一想要打倒的人……之类的？”
　　她说话的口气虽然粗暴，声调却沙哑而动摇。
　　“神经连接装置不但可以存取大脑的知觉领域，就连思考领域跟记忆领域也都可以存取，只是一般应用程序在这方面的功能有受到严格的限制……也就是说呢，强化外装之中渗进了产生这种装备的超频连线者心中负面的意识，要是别人穿戴上去，发生意识逆流的情形也是可以预见的。不过会发生污染严重到足以改变人格的，大概也就只有【Chrome Disaster】了。”
　　到这时，黑雪姬才终于开口。
　　“总之，看来你的运气不错，红色的。”
　　“啊啊，本来只是来胡闹的，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连录像和报警都准备好了，楼下也有同伴准备接应。但是没想到，居然意外地发现了突破点。”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了赵煌。
　　“如果他和你战斗的时候绝对不会逃跑，那么，就靠你来抓住他，然后由我……处决。”
　　说完这句话，由仁子便紧绷着小脸死死地瞪着赵煌。
　　而黑雪姬，则是微笑地看着他。
　　“……交给我吧。虽然我欠他的正面决斗已经结束了，但是，好歹也是曾经战斗过的玩家，有能力给他一个解脱的话，搭把手又何妨？”
　　即便rook本人没有开口求助，赵煌却也明白，被控制了意识的他，几次三番逼着铠甲站在赵煌的面前，恐怕就是潜意识里还记着被赵煌接连越级击败过，因此将解放自己的希望寄托给了赵煌吧。

035 本质上还是孩子
　　当场，经过一番商谈，黑雪姬和由仁子便订立了联合行动的草案。
　　【赵煌他，就是这一点，才让人没办法啊……】
　　那种主动去帮助人的特质，在生活里照顾人的习惯，实在是让人容易欲罢不能。
　　最起码，黑雪姬最近就有种开始沉溺的倾向。
　　仿佛多了一个爱叨叨的家人一般，不良的生活习惯一个个被纠正。
　　如果哪天没了赵煌无奈的唠叨声，黑雪姬说不定还会不习惯呢！
　　关于赵煌答应了这件事的决定，黑雪姬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本来就打算找出灾祸之铠的情报，然后卖给其他的王，或者干脆自己动手将其解决。
　　放着这样的家伙四处行动的话，早晚会变成七个军团一起上也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态。
　　——不用怀疑，凭借他的高机动、高防御和高伤害，只要等级也跟上，那根本就找不到对手。如果不是和赵煌的战斗基本都是贴脸对a，没有展现机动力，那恐怕赵煌也会被他放风筝。
　　灾祸之铠，之所以每次出现都是噩梦，不正是因为它具有着这种等级的力量吗？
　　给整个加速世界带去恐惧和灾厄，可不是吹吹而已。
　　不趁其弱小将其击杀，两年半前七王一起上还差点没赢的惊险一幕，恐怕又会再现。
　　对于不能继续升级的王们来说，实力就算还能精进，也非常有限。但是灾祸之铠的那种类似心眼的能力可是会成长的，而且代代宿主的能力都能累加起来。等级一旦再跟上，那就相当可怕了。
　　所以，将这种危险留下来，还交给了其他玩家的【王】究竟有多疯狂，也可见一斑。
　　不用想，当时没成王的由仁子不可能，初代红王死了所以也不可能。那么，只能是其他五王之一了。
　　以由仁子完全暴露现实中的住址作为合作的保证，黑暗星云作为红之王的合作者，参与【第五代灾祸之铠讨伐战】。
　　赵煌明白，由仁子为什么愿意做到这一步。
　　只看黑雪姬就知道了，对于他们这些九级的家伙来说，现实的存在感究竟稀薄到什么地步。由于无限制中立空间的存在，甚至可以说现实才是不得不登录的碍事的“游戏”，而那边才是真实。
　　所以，为了那边的事情，不得已的话，即便暴露这边也无所谓。
　　此外，日珥在红之王的口头保证下，会在一段时间内不对杉并区进行领土战。
　　虽说开打也不怂，但是能少打一场就能省点力气。
　　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于实质上拥有“干部级”战斗力的赵煌和身为王的黑雪姬来说，只是麻烦而已。
　　“时间和地点会由我这边想办法限定，大概是在明天傍晚吧。明天傍晚，我们一起前往那家伙的狩猎场——无限制中立空间。”
　　以仁子（本人要求的称呼）的这句话做结，三人结束了这场小小的“会议”。
　　“那今天我就告辞了。赵煌，谢谢你的咖啡。”
　　说着，黑雪姬站起身，赵煌和仁子也一起走到玄关。
　　穿上了帆船鞋，黑雪姬背起包，脸上恢复了平淡的表情。
　　“仁子呢？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就不了。你这里空房间那么多，借住一晚总没问题吧？”
　　“诶？”X2
　　赵煌和黑雪姬，同时陷入了疑惑之中。
　　“等下，红色的！小学生就该老老实实地回去学习写作业，干嘛要在外留宿啊！”
　　刚刚恢复的表情，立刻便破功了。
　　“可是我们学校是全校住宿制，我都捏造出三天份的外宿许可了，就算回去也没饭吃。而且，我都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借助一晚都不行吗？大哥哥~你会留我一晚的吧？”
　　轻笑一声，仁子立刻摸出了她在刚和赵煌见面时的伪装嗓音，甜甜的声音惹人怜爱。
　　见状，赵煌叹了口气。
　　“行吧，只有一晚的话。等下我去做饭，你可以先随便坐会儿没关系。”
　　在已经彻底进入夜晚的时间段，把一个已经不是陌生人的小学生赶出去，未免有些狠心了。
　　“好~的，谢谢大哥哥~”
　　拖长音表示感谢之后，萝莉溜达着便跳到了沙发上，开始在面前的空气里点来点去，俨然一副回到了家里的样子。
　　见状，黑雪姬瞪圆了眼睛。
　　“不，不能放任你和小学生独处呢，赵煌！毕竟你是这个年纪，万一图谋不轨，我有义务阻止你，嗯！”
　　颤抖着声音说着自己都不信的理由，黑雪姬踢掉刚穿好的鞋子，将包放到一旁。
　　“打扰了，今天晚上，我也要在你这里过夜。就当是【黑暗星云】的合宿好了。”
　　“唉，行吧，一个人和两个人，本来也没什么区别。”
　　反正，两间卧室加上沙发是绝对够用的。
　　找出围裙，赵煌便进入厨房开始做饭。
　　为了纠正黑雪姬只吃午饭的习惯，赵煌从现实PK事件之后，每当她因为学生会的事情留校，都会给她带晚饭。
　　虽然赵煌的厨艺没法和交谊厅比，但是一般的食堂的饭菜还是比得过的。
　　可就是这样的饭菜，不知道为什么，黑雪姬会喜欢上呢？
　　明明一开始，她还有些嫌弃来着……
　　总之，现在习惯吃晚饭了，也算是好事吧。比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黑雪姬看起来健康多了。
　　……
　　吃完饭，洗完衣服之后，赵煌在厨房里收拾，而两位女生则是在去楼下的超市买过东西之后，结伴去浴室洗澡了。
　　公寓面积虽然不算很大，但是该有的配置一点不缺。
　　只不过，赵煌自己用不上罢了。
　　直到今天，浴室总算第一次迎来了使用者。
　　“水温还可以吗？”
　　走到更衣室的门前，赵煌敲了敲门问道：
　　“没问题……话说，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打算进来试试？”
　　“不巧我没有这种兴趣。出来的时候别忘了擦干头发。吹风机在抽屉里，想用自己拿。还有……”
　　“停下，你是老妈子吗！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在仁子的抱怨声中，赵煌在更衣室前面铺上一层吸水布，这才回到了客厅里。
　　“老妈子……吗。要是我能做到那种程度，当初就不会让阿姨费心了。”
　　挠了挠头，赵煌陷入到回忆之中，直到听到门把手转动，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
　　“不要在家里跑！你买的冰棍又不会飞！”
　　“……知道啦，真烦啊你！”
　　正准备冲入厨房的仁子，乖乖地走了过去。
　　和她不同，黑雪姬选择了到客厅休息。
　　穿着晚上刚买的一身黑色格子睡衣，她微微歪着头，用毛巾擦拭柔亮发丝，浑身散发着一种不设防而惹人怜爱的气息。白里透红的滑腻肌肤，在黑色睡衣的映衬下，显得无比诱人。
　　很难想象，平常一脸生人勿进的冰冷表情的她，也有露出这幅模样的时候。
　　“怎么，被仁子打击了吗？”
　　自然地坐到赵煌的身边，黑雪姬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所以说，这种性格的小学生，真是一点都不讨喜。”
　　“我倒是觉得还可以啊。这样的孩子，也不是没见过。虽然一副成熟的样子，但是本质上还是孩子呢。”
　　以一脸快融化了的舒爽表情乖巧地舔着冰棍进入客厅的仁子，感觉到了赵煌的视线，转过身来，对着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036 三人的进军
　　这一天的时间，在各怀心思之中度过了。
　　无论是焦急地在赵煌的家里等待时间流逝的仁子，还是心思基本没在听课的赵煌和黑雪姬，都在等待着放学时刻的到来。
　　他们在现实里终究是受限的，不可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动——哪怕你是另一个世界的王也没有用。
　　在三人集结之后，趁着黑雪姬去洗手间的时间里，仁子悄悄地把赵煌拉到一旁。
　　“这、这次战斗，真的要拜托你了，赵煌。”
　　有些扭捏的说着这句话，她对着赵煌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昨天说过，我来找你只是因为迁怒。实际上，这里面还带着自暴自弃的部分在。其实，就算没有你的出现，rook只要手里还有着那张道具卡，早晚都会使用它的吧。现在因为和平条约而停滞的加速世界里，不管在【一般对战空间】怎么拼，要想升上9级……不，就连要升上8级都跟登天一样难，因为没有对手可以打。毕竟，我之所以升得上9级，都是依靠当时Black Lotus击杀初代引发的暂时性大混乱，从每天都有的大混战里杀出来的结果……那种事情很难再有第二次。所以现在要想升上高等级，唯一的方法就是冒着风险去【无限制空间】打。虽然我有强硬地让Cherry去那边，但是，他恐怕还是因为太钻牛角尖，才会去碰【铠甲】。换个角度来看，逼他这么做的人，就是身为诸王之一，同意了和平条约的我啊……”
　　低着头，少女的脸上毫无表情。她需要绷紧脸颊，才能不让声音崩溃。
　　但是，这种努力也不过徒劳而已。
　　仁子突然用力闭上眼睛，仰起头，咬紧牙关。
　　看到她平板的胸/部剧烈起伏了两三次，赵煌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抱紧了她颤抖的身体。
　　“这件事，如果真的要找出做了错事的人，那只能是给了rook铠甲的那个王，以及使用了铠甲的rook。不论是谁，那个王的行为绝对是带有着恶意的，甚至于可能是打算针对同为王的你。果然，即便有着和平条约的存在，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的王也不会少。而rook……即便没有和平条约的存在，没能抵挡住诱惑的他，也不会放弃这种所谓的更快获得力量的手段吧。”
　　想要保护仁子的急切愿望，才是rook向着铠甲伸手的导火索。赵煌虽然不知道这一点，却也隐约察觉到了rook对力量的渴望。
　　——他在使用铠甲之前与赵煌的最后一战里，攻击中是怀着憎恨的情感的。
　　憎恨赵煌得到的力量，憎恨自己的无力。
　　“不要妄图将这一切都作为自己的责任而背负。人不是万能的，更不用说你这个小姑娘。”
　　怀里的萝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发力，一把将赵煌给推开。
　　胡乱抹了把脸，她抬起头，露出了通红的眼角，瘪着嘴角。
　　“走开啦！我才不需要你来安慰！”
　　转过身去，仁子朝着沙发走过去，狠狠地跳起来，将自己重重地埋进去。
　　“……谢了……”
　　小声嘟囔着说出的谢语，仿佛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勾起嘴角，赵煌也坐到了沙发边上。
　　可不要小瞧守护者的听力啊，你这个叛逆萝莉。
　　当黑雪姬拿着两根XSB线过来后，三人便将客厅收拾出来，做好深潜的准备。
　　一黑一红的两人坐到赵煌的身侧，将连接线插到了他和自己的装置端口上。
　　看着自己和赵煌之间短短50cm的连接线，又看了看不知为何没有搞事，老老实实地插着一米长的连接线不说话的仁子，黑雪姬感觉心安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奇怪。
　　下意识地挪动着身体，又靠近了赵煌一些之后，她这才看向一直盯着眼前的空气的仁子。
　　忽然，萝莉脸上低沉的神情完全消散，变得紧张起来。
　　“——来了！”
　　右手迅速抬起，将弹出的对话框打开，仁子一边喊出话语，一边以眼睛扫过同伴传回的情报。
　　“Cherry上了西武池袋线的上行电车。照过去的行动习惯来看，今天他会挑池袋当猎场。”
　　“池袋吗……稍微有点远了。”
　　黑雪姬皱起眉头，感觉有些麻烦。
　　从杉并去池袋堵人的话，要么同样做电车，或者做出租车过去，要么就只能现在便【下潜】，从里面过去堵人。
　　无论哪一种手段，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
　　“就走里面吧。如果运气不好遇到了公敌，那就绕开吧。而且有你们两个王在，就算出现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耽误多少时间。”
　　没有过多思索，赵煌便直接拍板。
　　作为探索加速世界的行动的一部分，他可是将杉并周围的徒步可以到达的区域都去过了。至于在这之外的区域，为了不彻底惹火其他军团，赵煌并没有深入探索，只是溜边路过。
　　但就算这样，从杉并到达池袋的路，赵煌也算得上是熟悉了。
　　也就是说，在场的三人没有一个不认识路的。
　　更不用说，两位王还是经验丰富的老司姬，无论里面是什么场景，都熟知应对的方法。
　　再加上假想体那超越孱弱肉体的素质，和那边无人的环境——
　　显然，从里面过去更加省事。
　　于是，三人对视一眼之后，黑雪姬便拿出了特地回家一趟带来的断电器。
　　这是赵煌让她准备的，用来强制解除加速的最后手段。
　　“唔……三分钟吧。考虑到cherry需要两分钟时间到达池袋，加上我们赶路的时间，如果现实世界的三分钟之内还不能有所建树，那我们的行动就算失败了。到那个时候，强制脱离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仁子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如此说道。
　　黑雪姬嘴角勾起，点了点头。
　　两人虽然没有沟通过，但是在这件事的看法上却是一样的。
　　“Unlimited Burst！”
　　喊出指令，三人如同被抽离一般，在数据的洪流下，离开了现实世界。
　　火红色的娇小身躯上只配着一把手枪的【Scarlet Rain】。
　　披着纯黑半透明装甲，锐利的剑状四肢闪出光芒的【Black Lotus】。
　　以及手持缠绕着特效火焰的长枪的【Na/vy Lancer】。
　　三个散发着庞大数据压的假想体，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无限制中立空间。
　　“每次来到这边，都有一种中毒的感觉……”
　　带着电子质感的幼嫩声音，从红色假想体的身上传出。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一个不小心在这边待上太久，灵魂的年龄就会不一样，人格怕是都变了。”
　　说完，rain摊了摊手。
　　“别说这些了，我们赶快走吧。”
　　黑雪姬随意地挥了挥刃臂，将面前的墙壁切削开来。
　　对视一眼，三人同时迈出了脚步。

037 黄之袭击
　　一路冲上环状七号线，支付点数上了电车，三人坐成一排，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和现实相似却又绝对不同的场景，让赵煌的心里产生了些许错乱感。
　　不过，也仅此而已。
　　别的不敢自夸，唯独适应能力，赵煌觉得自己还是远超一般人的。
　　“切，真是无聊。本以为区区六公里只要跑过去就好，结果还是要做电车吗？”
　　翘着二郎腿，rain以小手托着脑袋。
　　“那你倒是跑过去啊，我们可没有拽着你来做电车。”
　　“啊？！怎么能放任你们先到啊，你们难道知道能够在哪里遇到rook吗？”
　　敲了敲椅子，rain语气烦躁地说道。
　　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现实中的两分钟，可能已经不准确了。
　　【rook，应该还没有那么疯狂吧？】
　　然而，就连思考的时间，rain都没能得到多少。
　　“跳车！”
　　听到赵煌的警示声，她和lotus不假思索地从没有玻璃的车窗翻了出去。
　　下一瞬间——
　　砰！
　　伴随着巨大的爆裂声，铁轨和其上的两节车厢被一只巨足踩爆。
　　“公敌！还是这么大只！”
　　啐了一口，rain立刻跟上lotus的脚步，两人紧随着Lancer，借助四处的建筑物隐蔽身形，绕开这只公敌。
　　以那个公敌的规格，就算赵煌的队伍里有两个王，至少也得和它磨上一段时间才能胜利。
　　如果赵煌一个人单挑的话，没有一个小时，是不可能分出胜负的。
　　而战利品，只有区区十点点数而已。
　　因此，三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避战。
　　朝着池袋的方向一路前进，沿路的铁轨全都残破不堪，已经不能用了。
　　看足印，他们正好逆着那只公敌前进的方向。
　　半个小时后，一路脚步不停的三人穿过目白大道，池袋的中心区已经近在眼前。
　　虽然途中又与公敌遭遇了一次，但是在赵煌的引路下，三人依旧绕开了。
　　不同于游戏玩家的思路，赵煌和公敌避战的手段，是上次任务里和那群凶兽战斗得来的经验。
　　比起玩家的卡视角，这种手段不需要多少遮蔽用的障碍物，只不过需要一直移动。
　　但是，赵煌他们正好也需要前行，所以这种方法此时非常好使。
　　“rain，接下来怎么办？一口气就到了这里，接下来该去哪里等着他？”
　　悬浮在地面上，黑雪姬活动了一下刃臂。
　　好久没有进行这样的长途奔袭，假想体久违地传来了疲劳的感觉。
　　比起等级九的素质，这种感觉不过是错觉而已。
　　“从过去的模式来看，他都会出现在太阳城周边。我们从南边绕过去，随便找一栋大楼屋顶就好了。喏，就那个好了。”
　　说着，rain随便抬手指了一座楼。
　　就在这个瞬间。
　　biu~
　　细小的声音划破寂静。
　　一点微弱的绿光，从远处点亮。
　　“哔哩”地一下子，赵煌如同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一般，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妙。
　　被瞄准的感觉和那份杀意，让他立刻做出了反应。
　　一把将rain推开，赵煌自己也后跳一步。
　　叮！叮！
　　两道射击一先一后，命中了地上铺设的钢板，炸开一片火花。
　　虽然就算被射中也掉不了多少血，但是【这里】的痛感可是和现实同等，赵煌可不想体验枪击的感觉。
　　挽了一个枪花将瞄准自己射来的实体弹弹开，赵煌脚下重重一踏，在地上留下一个凹坑，身影瞬间消失。
　　噗嗤——！
　　脱手的长枪深深地没入了一具身体，准确无误地击穿了敌人的心脏。
　　弱点暴击，血条瞬间清空。
　　在这个世界里，赵煌将试炼里那一手专打要害的劲儿又拾了起来。
　　不说百发百中，起码非移动靶他到现在还没有失手过。
　　这具瞬间爆碎的假想体，就是刚才用实弹射击他的家伙。
　　可他，绝对不是那个发出绿色镭射光攻击的假想体。
　　“还有一个吗……”
　　习惯性地甩了下枪，赵煌便准备迈出脚步。
　　但是看着充斥着紧张的氛围朝他靠过来的rain和lotus，赵煌选择了警戒。
　　恐怕，敌人根本就不止两个。
　　“切，还以为跟着你这个煞星能不被盯上来着，结果还是被堵了不是嘛！”
　　“别挑事了红色的，既然明知咱们两个也在还敢上，对方恐怕——”
　　“哦呀哦呀，该说不愧是你吗，lotus，两年不见，还是一样的令人厌恶。”
　　黑雪姬的话语，被一道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男声打断。
　　伴随着这个男声，从四处的建筑物上，一个个的假想体冒了出来。
　　“……加上被我干掉的那个，一共三十一体。”
　　点了点人数，赵煌感觉有些疑惑。
　　“能带起这么多人的队伍，果然是王领头吧。这是碰巧了，还是早有预谋？”
　　以加速者的人数来看，同时潜入无限制空间的加速者，一般在一百人左右。
　　这里，就已经聚集了三分之一。
　　“还真是有够盛大。看来今天，能够尽情地战个痛快了！”
　　掏出了身侧的小手枪，rain不仅没有惧意，甚至还跃跃欲试。
　　这孩子，果然是个好战分子。
　　唯有黑雪姬，浑身颤抖，却又刻意绷紧了身体，以无力的声音说道：
　　“原来是你……是了，也只有你，会搞出这种事情来，yellow radio……”
　　伴随着黑雪姬的话语，一道纯黄的身影从远端缓缓现身。
　　隔着50米的距离，来者停下了脚步。
　　他高高瘦瘦，四肢纤细，整个人就像只有骨架的人偶一样，只有肩膀跟腰间胀得鼓鼓的。头上戴的帽子有着像是一对粗牛角往左右弯曲变细般的形状，挂在双角尖端的大颗球体无声地摇动，脸上则戴着画成笑脸的面具。
　　明明脸上带笑，他的眼睛却在周围大楼上霓虹灯的映衬下，反射着冰冷肃杀的光芒。
　　他正是黄之王。
　　“不对……原来……是你！”
　　从唇齿间泄露出愤怒，反应过来的rain死死地瞪着黄之王。
　　既然他能在这里带好人搞埋伏，从现实里玩通知肯定是来不及的，那么，只有可能是他们一样掌握了rook的行踪，所以才能利用rook来对rain他们搞埋伏！
　　也就是说，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针对rain的阴谋。
　　而rook，不过是牺牲品罢了。
　　“哎呀呀，你在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按照条约，打算寻找一名红之军团的人来为打破条约的事情支付代价而已，没想到，却偶然遇到了你，红之王scarlet rain！而且！还附带着黑色的叛徒们……哈哈哈，命运是何其残酷！”
　　“我们可不会去等你玩什么处决游戏，有仇必报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以开朗的声音，黄之王诉说着凶恶的话语。
　　“接下来我们要开一场欢乐无比的嘉年华会，你就乖乖站在一旁参观，别来碍事，黑之王。”

038 礼尚往来可是个好习惯
　　“我……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失去了锐气的话语，不过是少女最后的挣扎。
　　连黑雪姬自己都没发现吧，当年的事情，究竟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多大的阴霾。
　　即便她能挺起胸膛对着赵煌说什么“抛弃一切，牺牲所有”，可结果，她知道真正去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才真正发现自己的心里究竟被这件事打开了多大的空洞。
　　“嘿诶，居然还摆的出这幅样子……rider那家伙要是知道了，怕是能气炸了肺！”
　　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一般，radio大大地张开双臂，如同即将开始表演一般。
　　“不过这样也好！我啊，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衷心期待能有一天像这样跟你相见了，Lotus！为的，就是把我长年塞在口袋里的这份小礼物送给你啊!”
　　直觉告诉赵煌，出现在黄之王手里的那个道具，绝对具有着能够动摇黑雪姬的认知的力量。
　　搞不好，那可能就是某种和黑雪姬两年前最后一战相关的道具。
　　【不能就这么看着他用出这个来。】
　　强烈的预感，充斥着他的心灵。
　　加上黄之王，总数超过了三十的平均等级不低于六级的假想体围攻队，拿来埋伏一个同为王的对象，已经堪称是豪华了。
　　即便是全加速世界防御力最强的绿之王，也只能以败北作为唯一的结局。
　　但是，如果面对的是两个王，这种程度的数量就远远不够了。
　　所以，黄之王此时，绝对是打算利用某种手段，将黑雪姬排除。
　　以他们的关系，只能是拿那件事做文章了。
　　“听好了，lotus，我只说一次。”
　　以严肃的语气，赵煌的声音拉起了黑雪姬的意识。
　　“不要忘记，邀请我的那一天你对我说过了什么。你展示给我的觉悟，别告诉我只是口头上的东西。事到如今，你还会被区区两年半前的过去给囚禁吗？既然已经决定牺牲一切，就该坦然面对结果！你现在的犹豫和后悔，是对死在你剑下的初代红之王——red rider的侮辱。你用他的生命开辟的道路，可别被你自己给否定了。”
　　“侮……辱……”
　　全身的装甲都在乱颤，黑雪姬茫然地抬起头来。
　　那一天，亲手割下友人头颅的触感，仍旧清晰地残留在双手之上。
　　“如果不能背负这份伤痛前行，到达lv10的目标你还是趁早放弃吧。剩下的那几个王，你恐怕连下手的勇气都没有。”
　　最后看了一眼黑雪姬，赵煌便绕过她，走到了rain和她的身前。
　　赵煌的话语虽然残酷，但是也是黑雪姬绕不开的现实。她的路，是她自己选的。没有后悔和回头的余地。
　　挽了一个枪花，到达这里的路上积攒满格的必杀槽开始点亮。
　　微弱的蓝芒，伴随着呼吸的节奏，明灭不定地在赵煌的身上燃起。
　　“想要攻心的话，还是趁早放弃吧，黄之王！我们这边赶时间，可没空陪你看电影。”
　　看清了对方手上的道具是回放文件之后，赵煌高喊出声。
　　“切，碍事的家伙！”
　　咂了咂嘴，黄之王看了一眼面具下的紫芒愈发明亮的lotus，扫兴地将道具收了起来。
　　提前种下疫苗的话，攻心计的效果基本就不用期待了。
　　以他们这几个初代王在加速世界的生存时间，这种程度的心理调整，可以说基本没有难度。
　　“最开始的时候就不该无视你的存在的。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得到报应！你这个不安定因素，居然敢打乱我的计划！”
　　握紧了双拳，黄之王狠狠地瞪着赵煌，将他的数据压铺天盖地的压过来。
　　“够了，反正今天，你们所有人都得死！秘境宇宙马戏团，开始盛宴吧！”
　　伴随着黄之王激昂的号令声，包围了这边的假想体纷纷开始攻击。
　　由于存在着近战型的假想体，所以实际攻击而来的实弹和激光，也不过才十几道而已。
　　但是，这十几道攻击的效果，却如同弹幕覆盖一般。
　　近十名的红色系假想体，泼洒出了漫天的光束和炸裂弹。
　　“各自回避！集中起来只会成为靶子！”
　　rain不假思索地喊出声，随后第一个朝着外侧冲出。
　　跟随着她射来的定向小导弹，也不出意外地开始转向，随后被rain以丰富的经验全都诱爆。
　　和红之王玩射击，怕不是失了智。
　　没有展开外装的她，敏捷甚至不下于一般的等级七近战型假想体。
　　擦着弹，旋转跳跃不停歇。
　　一时之间，她竟然一点一点地朝着黄之王的方向靠近了过去。
　　而另一边，lotus也自己选了一个方向，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开始了冲锋。
　　靠近她的，无论是何等攻击，皆被那双不讲理的刃臂给切断。
　　【绝对切断】这个被动，在面对远程攻击的时候，连敌人的攻击都能砍。
　　能够成为王的玩家，又有几个是好惹的？
　　很快，发现了这一点的黄之王，便立刻开始了指挥。
　　数秒后，攻击rain和lotus的，只剩下她们附近的远程型而已。其余的所有人——无论攻击形态——全都瞄准了赵煌。
　　近战型开始冲锋，远程型开始了覆盖射击。
　　区区一个lv4也敢碍事，不教教你道理，你怕是不知道我是王！
　　如此想着的黄之王，缓缓抬起了左手。
　　闪亮的黄色光辉，从他的指尖点亮。
　　和其他的埋伏成员一样，他的必杀槽早在最开始就是满的。
　　爽朗而又阴郁的高喊声，响彻整片场地：
　　“【愚者的旋转木马】！”
　　伴随着必杀技的光辉，数匹朦胧的黄色玩具马，伴随着游乐园里长剑的欢快bgm，围绕着赵煌开始了旋转。
　　这招影响感官的必杀技，就算同为王的人，中了招之后也会分不清方向，只能徒劳地在原地转圈。
　　这下子，原本能躲开的攻击也会躲不开。
　　硬吃那些攻击的话，以Lancer的血量，瞬间他就会暴毙！
　　然而，Lancer却完全不为所动！
　　划出z字轨道，他在滑稽的木马的包围下，颇有余裕地闪开了攻击。
　　脚下一个用力，他在爆炸的火浪中刹住了脚步。
　　对准了黄之王，Lancer如同即将投射标枪一般，将手中的长枪枪尖斜向上，手臂的肌肉开始压缩。
　　耀眼的蓝芒，嘭地在枪尖点亮起一朵有着四片花瓣的火焰。
　　“礼尚往来可是个好习惯，既然都见识了你的必杀技，我不还一个，可有点说不过去了！”
　　黄之王的必杀技选错了对象。
　　面对拥有着铁之决心的技能的赵煌，异常状态类的攻击，可以说是最贫弱的了。更不用说，这个技能让赵煌可以直接免疫同等级以下的精神攻击。
　　以赵煌的情况，除非是升级lv9时选择奖励习得的必杀技，否则绝无影响他的精神的可能。
　　升到lv4时习得的必杀技，即将迎来rain之外的第一个敌人！
　　“directivity spear！”
　　奋力掷出的长枪化为光芒，在大气中留下两圈环状的气浪，裹挟着灼热的高温，如同流星般轰击而去！

上架感言
　　如题。
　　可能有些唐突，刚才和编辑小姐姐确认了一下，确实是明天上架没错。
　　结果，说着要好好学习，还是维持了一段时间的两更呢。虽然课都有好好上，不过每天比起其他同学提前两个小时回宿舍，还是让我心里很慌。
　　如果真的感觉到节奏不稳的时候，我估计会以学习为重，还请各位谅解。
　　这本书……怎么说呢，在无限流里插入不成熟的非穿世界，果然是笨淡的脑子出了问题吧。看反响的话，不能卖插画送厕纸的网文，是完全不适合从这种烂俗套路开始深入的呢。所以，根据29号零点开始解禁的书评和吐槽，笨淡来考虑将原定的部分削减到什么程度。大修估计是不可能了，不过淡化应该还是可以的。
　　最后谈点题外话吧。上个周，我做了个小手术，人生第一次体验了开刀的感觉。第一刀打了麻药还好，第二刀完全没打麻药，感觉上虽然比起切菜的时候从大拇指上切下一小块肉的痛感轻得多（当机立断把肉按回去，贴上创可贴之后神奇的长好了），但是也是相当的疼痛呢。
　　至于治病花掉的小钱钱……到下个月十五号为止，我的三餐全是馒头和稀饭了（笑）。
　　总而言之，有可能的话还是不要生病。
　　祝愿各位读到这里的小伙伴，身体健康，每天开开心心。
　　PS：仅限明天也好，请容我求个票。至少上架当天，希望数据能漂亮一点。
　　PS2：因为待会儿要去晚自习的缘故，下一章其实已经设置了定时，所以感言只能在下一章之后上传。现在是2017年10月26日17:53:54，谨以此纪念这本书即将跨入的新阶段。

039 自杀也是一种活命的手段
　　撕裂沿途的钢板地面，炽热的高温使空气蒸腾。
　　如同一记直径一米的光炮一般，随着60%的必杀槽消失无踪，赵煌与黄之王之间的距离瞬间被跨越。
　　如果需要的话，攻击距离甚至可以超过一般意义上的“最远限制”的一百米，这一击违背了赵煌的藏青色系，是纯正的光束攻击。
　　按照赵煌的心意，这一击的扩散半径可以自由调控，但是，当光束的直径超过一米之后，攻击距离和威力便会开始下降。根据赵煌的尝试，想要在20米内保证杀伤的话，光束的直径便不能超过五米。一旦超过这个限度，那就算最后能命中，其威力也顶多和非技能的平a一样。
　　但即便是这样，这一招作为升到四级的可选奖励，也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强大种类。
　　和远程型假想体的光束攻击不同，这一击所释放的，是耀眼的光的洪流。
　　蓝色的光柱，在一眨眼的时间后便将黄之王的身影彻底淹没。
　　站在他身旁的几个作为护卫的近战型假想体，连一秒都没撑过便化为了碎片。
　　哪怕事先有警戒，能完全闪开这一招的人也几乎没有。
　　或许和赵煌的心之伤有关，这一招和赵煌在2级得到的必杀技一样，也属于贯通类型的伤害。
　　以光速袭来的贯通一击，哪怕是王，面对它的时候也无法保证无伤。
　　但是，想靠这一击击杀王，也是痴心妄想。
　　当初面对rain，这一击才不过将她的强化外装的防壁给轰到就剩薄薄的一层，没能完全突破。
　　而rain的外装的防御力，比起绿之王外的其他王，高出一些但是也有限。——这可算好的了，能在保证攻击力突出的情况下让防御力不成为短板，也就强化外装能做到这种事。
　　在黄之王一直保持着戒备的情况下，就算是脸接光炮，这一击了不起也就让他大量扣血，击杀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红色甚至液化了的地面上，蓝色的光辉渐渐暗淡。
　　让全场都为之停止了战斗的这一击，即将展现出它的效果。
　　牛角一般的头饰被烧成灰烬，身上各处都变得破破烂烂，正面的铠甲几乎掉了个干净，快要露出里面的人。
　　如果说之前的黄王是个合格的小丑，那现在他顶多算个破布娃娃。
　　双手握着通体焦黑的一根手杖抵在身前，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高温带来的浪潮一般的疼痛让他几乎要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趁着大家的视线都集中过去的时候，rain无声无息地完成了强化外装的展开。
　　赵煌的表现和黑雪姬的存在，让她打算反打一波。
　　黄之王的血量，只剩下了50%不到。在这种情况下，搞掉一个lv9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被设下计谋，即将丢掉上辈，现在还被埋伏，rain心里的火气，已经积累到了顶点，让她几乎要昏头了。
　　“都给我去死——！”
　　全炮门打开，积攒的必杀槽瞬间见底。
　　无数的小飞弹，夹杂着光束轰击和机关炮的扫射，将rain的正面方向完全覆盖。
　　仅仅一波攻击，这个方向上的十几名假想体便全部化为了光柱。
　　黑雪姬也没有闲着，一路冲到黄之王身边的她，立刻将刃臂对着还没缓过神来的黄之王挥下。
　　“喔哦哦哦哦！”
　　勉强着自己举起手杖，黄之王怒吼着驱动假想体，挥舞着手杖迎击。
　　即便灼热的痛感仍在，早已习惯了虚拟痛感的黄之王，还不至于因此而被影响行动。
　　金黄色与黑色的残影炸裂，如同交缠着的螺旋一般跨过战场。
　　一边战斗一边移动，radio和lotus都在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即便lotus有着两年半的空窗期，她的战斗技巧却几乎没有落下。
　　那早已烙印在灵魂中的技术，已经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早在呼吸之前，早在反应之前。
　　化为剑刃的双臂和双足，舞蹈着攻击着眼前黄之王的身体。
　　优雅的攻击之下，暗藏着死亡的危机。
　　此时的两人，已经打出了赵煌本体不开宝具的水平。以他现在的假想体，别说插手了，围观都可能被波及。于是，赵煌伸手握住由掌心中喷出的蓝色光束重新凝结而成的长枪，对着他背后靠过来的七八个假想体冲刺而去。
　　以一敌多，可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战场，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两个部分。
　　一边，是攻击撼动了大气，每次交击都能带起肉眼可见的波纹的两位王；另一边，则是赵煌一人，对数名假想体的围杀。
　　以高敏捷逼近敌人之后，迅速凭借要害暴击决出胜负，随后立刻重摆架势，逼近下一个敌人。
　　拔出的枪尖带起的数据化的血花，让沉默不语的赵煌显得冷酷无比。
　　“啊啊啊！”
　　伴随着最后一声悲鸣，黄之军团，彻底只剩下了黄之王一个人。
　　三十道冲天而起的光柱，无声地展现着战斗的终末。
　　转动着强化外装的炮台，rain将炮口对准了两王战斗的方向。
　　一旦黄之王打算拉开距离使用必杀技，她就会将其彻底轰杀。
　　lv10的景象，若是有机会，她当然也想看一看。
　　而赵煌，则是搂着长枪，挑了一处距离两王战场比较近的位置当起了围观群众。
　　若是现实里的身体，别说插手了，一打二都没问题，但是以这个世界的规则，哪怕实际战斗能力和等级七持平，等级四的假想体敢靠近王的战场，那只会被余波给搅碎而已。
　　此时的黑雪姬，出手全是华丽而危险的杀招，没有一招是系统的技能，全部都是没有在赵煌面前施展过的剑技。
　　这种能够灵活运用四肢，将其作为【剑】发挥到极致的剑技，赵煌还是第一次见。
　　而能够将这种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以自己的手杖灵活格挡的黄之王，也让赵煌刮目相看。虽然使了不少阴谋，但是他的硬实力果然不负lv9之名。
　　这个世界虽然是和平世界，各种武技的发展看来也不容小觑。
　　放射状的裂纹密布于两位王经过的地面，钢板制的地面如同松软的土壤一般四处飞散。
　　黄与黑的光芒，开始纠缠冲撞。
　　两位王，将要使用必杀技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们碰撞、分开之后，黄之王后退着划到了赵煌的附近。
　　见状，赵煌架起枪，摆出了警惕的架势。
　　如果黄之王打算选他作为突破点，那就大错特错了。
　　然而，黄之王却只是凝视着lotus，和她一样开始积蓄必杀技——
　　biu！
　　一道粗大的火线，洞穿了黄之王的胸口。
　　“【欺诈师之爆炎弹】！”
　　高呼着使用必杀技，黄之王的身体瞬间鼓胀，如同一个毒气弹一般伴随着烟雾爆散，随后在赵煌的面前凝聚。
　　此时，他的血量只剩下了一点点。
　　只要再被打中一下，哪怕对手只是lv1，他也死定了。
　　面对两个王的围攻，他今天必败无疑。
　　“想要击败我，你们还早呢！”
　　凝聚着意志的目光，从破碎的小丑面具里紧紧地瞪着赵煌。
　　黑色的刃臂、红色的火线，交叉着瞄准了他的身体。
　　可小丑却完全无视这一切。
　　他一步冲到赵煌的身前，抢在背后的攻击临身之前，一把抓向赵煌的长枪，捅入了自己的胸口！
　　“如果还打算战斗的话，一小时后我的马戏团会全力奉陪。这次是你们赢了。但是，想要让我退场，可没这么容易！哼哈哈哈哈！”
　　伴随着这句爽朗而充斥着嘲讽意味的话语，黄之王化为了碎片。
　　“切，真扫兴。”
　　撇了撇嘴，解除了外装的rain靠近过来。
　　“一小时后他们可就又是三十一人了。要不是趁着他们失神，将拥有干扰器的敌人抢先废掉，我身上所有的武器都会哑火！这次，可是彻底被针对算计了。”
　　“嗯。只要radio拦下我，剩下的人挑出几个保护好干扰器，然后其他人全部围攻赵煌，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这一次，我们不占优势。”
　　对lotus的话语，赵煌点了点头。
　　即便是赵煌，面对20人以上的高等级脑加速者的围攻，也是绝对不可能存活的。
　　毕竟，光是解决那七八个敌人，就让他的血条降到了只剩三分之一的程度。
　　等级压制，确实挺气人的。

040 银灰色的怪物
　　于是，一番讨论之后，抛下原地闪耀着的三十一道光柱，赵煌一行人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朝着远处的超高层要塞——阳光都市前进。
　　那附近有一座被奇怪的钢铁尖塔群包围的宫殿，对应着现实中的JR池袋站。
　　如果rook——disaster还有余裕保持理智的话，至少也会选择在这里下车，找个安全的地方潜入到这边。
　　这边可是一个搞不好甚至可能回不到现实去的危险地方，如果在移动的电车上潜入，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只可惜，事与愿违。
　　rain最后的希望，也被现实打得支离破碎。
　　“不、不要啊——！”
　　噗嗤！！
　　肉体被撕裂的可怖声音，在空旷的钢铁广场上回荡。
　　与其说是人形，不如说是半兽人，开合着大嘴的银灰色怪物，一边将刚刚撕下的断臂随意地扔入口中，一边以猩红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那目光里，看不出丝毫挑选对手的“玩家”的气质。有的，只是如同选择下一个猎物一般的，作为猎食者的野兽的贪欲。
　　地上残留着的，是尚未断气的两具假想体。
　　而被恐惧支配，正慌乱地手脚并用，打算逃跑的，是与那两具假想体属于同一小队的等级五的一具棕色假想体。
　　彻底被恐慌与生理上的厌恶支配的他，脑海里除了逃跑，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最原始的捕杀，带来的是最深刻的恐惧。
　　比起疼痛和败北，丛林法则的死亡更容易击溃现代人的心灵。
　　在无限制中立空间里，不是不存在直到对手的血条归零位置都要一直折磨和羞辱对方，甚至特意收尸的混蛋，只不过这种情况一般见不到，而且一旦传出消息，就会被六王排出直属部队进行围剿。
　　也因此，人们心底的欲望，一直被束缚着。
　　可现在，被灾祸之铠支配了身心的rook，正肆意地释放着欲望。
　　赵煌等人到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惨状。
　　理所当然，没有丝毫隐藏行踪的意思的他们，引起了灾祸之铠的注意。
　　猩红的目光，从三人的身上扫过。
　　即便自己的下辈，军团长就在那里，银灰色的怪物却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仿佛见到的是个陌生人。
　　——让吾啃噬。
　　——成吾血肉。
　　以奇特的数据波动形式，带有电磁特效的声音，直接在在场众人的脑海里响起。
　　rain和赵煌，都忍不住握紧了武器。
　　他们听得出来，这确实是rook的声音无疑。
　　那个受受的少年音，此时已经被狂气和野性支配。
　　伴随着声音的响起，赵煌感受到自己正不可控制的对眼前的怪物产生了敌意。
　　这是世界给他的提示。
　　眼前的【假想体】，已经彻底化为了衍生物，成为了chrome disaster，赵煌的讨伐对象。
　　名为cherry rook的家伙，无论是在加速世界还是现实世界，都已经不复存在。
　　“害怕吗，Lancer？”
　　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赵煌，黑雪姬轻声问道。
　　“哈，你在问谁呢？无论敌人是谁，我都不会畏惧。”
　　架起长枪，赵煌摆出了一如往常的战斗架势。
　　这个瞬间，空气改变了。
　　僵硬地转过头来，打算捕食那个瘫坐在地上的棕色猎物的怪物，死死地瞪着这边。
　　“呼噜噜噜……”
　　张开的大嘴里，随着几十枚利齿的开合，白色的气雾升腾而起。
　　眼里的猩红光芒几乎要化作实质般闪耀，怪物握紧了手里的大剑，肆意地开始了咆哮！
　　“喔哦哦哦哦！lan——cer——！”
　　比起打算动手的黑雪姬，和还处在犹豫中没有动作的rain都要快，银灰色的残影一闪，直线突进着逼近到赵煌的面前，看不见右臂的挥舞，唯有红色的一闪撕裂了大气！
　　咚！！
　　比起几十分钟之前的lotus与radio的战斗更为直观的破坏场景，展现在了此处。
　　赵煌三人立足的岩石地面，被宛如雷电的一闪直击，瞬间四分五裂！
　　伴随着升腾起来的粉尘和碎石，蛛网一般的纹路四散着铺展开来。
　　无论这一击是不是技能，只看这效果就足以知道，它无疑可以轻松击杀一般的假想体。
　　干部级——lv7以下的家伙，根本连站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刺目的真实，打破了一直以来赵煌对于这个世界终究是个游戏的印象。
　　虽然是游戏，但也不是闹着玩的。
　　高度的拟真，在这无限制中立空间里无疑达到了极致。
　　无论是和现实别无二致的痛感反馈，还是和现实一模一样的伤害判定，都让这里的“格斗”变成了真正的战斗。
　　惊险地与红色一闪擦过，跳起到了半空中的赵煌，从心里感受到了跃动。
　　身处战场的紧张感和激昂感，传达到了假想体的每一个角落。
　　同时，赵煌也理解到了一个事实：眼前的disaster，已经不是上次遭遇的时候，那个能被自己凭借心眼风筝到死的家伙了。
　　不只是破格的防御力，他的战斗性能也彻底超越了级别的限制。
　　现在的他，就算对手是王，也能正面一战。
　　“这样的话，区区四级未免就有些不够看了啊……”
　　战意在胸中被点燃，理解到对方仍旧和上次一样，锁定着自己，渴求与自己的一战的赵煌，毫不犹豫地抬起空着的左手，划开菜单，选择升级。
　　早在结束了与黄之王的马戏团一战之后，这个提示就出现过。只不过那时，赵煌没想过会遭遇到需要自己升级的场面。
　　毕竟，实际战力等同于干部级的他，除非对手是王，不然根本不怂啊。
　　一瞬间，赵煌所有剩余的点数都化为烈火，投入藏青色的假想体之中，化为绚烂的光彩和力量。
　　这一刻之后，他的残余点数就连十点都不到了。
　　正常战斗的话，哪怕只要再输一场，他也就将迎来真正的死亡，从加速世界退场。
　　不过，这些都不是赵煌需要考虑的部分。
　　输掉什么的，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不想退场的话，只要赢不就好了吗？
　　对于一个经常在生死之间徘徊的守护者来说，在一个世界里只有一条命，才是正常的状况！
　　“嗒……”
　　双足触及地面的瞬间，前所未有的庞大力量灌注入这具躯体。
　　“来啊，disaster！”
　　“呜喔喔喔喔！”
　　藏青色与银灰色的电闪，排斥大气，跨越距离，瞬间碰撞在一起！
　　即便是字面意义上身经百战的脑加速者，也看不清他们交击的动作。
　　枪击刺爆空气，斩击割裂声音。
　　两个不是王的家伙，开始了凌驾于王的战斗！
　　怪物与怪物，激烈冲突！

041 疯狂与厮杀
　　伴随着激烈的火花，扭曲的气压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武器交击的响声如同打铁一般清脆，极致的预读攻防战在两个拥有着心眼类技能的假想体之间展开。
　　上次战斗的时候，赵煌便知道disaster拥有学习并凭借经验预测对手攻击路径的能力。
　　这一次，这种能力表现地更加明显。
　　几乎与赵煌现在所持有的心眼能力并驾齐驱，可怕的计算能力让disaster几次预读出赵煌的攻击，甚至加以钳制。
　　头一次，换做赵煌在这个世界里体验自己的攻击被压制的感觉。
　　只不过，他所面对的场面更加严峻。那种斩击，哪怕只吃到一击，也足以削减他至少一半的血条。
　　按照强化外装的规格来说，虽然比不上铠甲，对方手里的大剑也绝非凡物。
　　最起码，自己手里的长枪是比不过的。
　　幸好，赵煌没有多少对武器的苛求。只要在战斗的时候，不要断掉就好了！
　　【不，与其说是能力升级了，不如说是“终于会使用了”吗！】
　　rook自身，是不太可能拥有类似心眼的不讲理的技能的。就算要拥有，蓝色系的可能性也要比红色系更大。
　　所以，这种能力只有可能是灾祸之铠自带的力量。
　　那么，考虑到传承了五代，如今已经第六代的铠甲里积累的战斗经验，这份心眼的力量，绝对要比起赵煌那种初级的心眼更加强大才对。
　　【也就是说，现在还在成长中吗？呵，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扬手将枪刃抹到大剑的剑背上将其弹开，赵煌压低身体，再次冲入到disaster的侧面死角。
　　不活用所有战斗经验的话，就算是他，也绝对无法在近身战中讨到好。
　　和以前那种等级压制、基础属性压制的战斗不同，这一次的战斗，终于让赵煌得以畅快淋漓的发挥，而不是憋屈的控血。
　　“别想从我这里移开目光！老老实实地死战吧，disaster！”
　　“Lan——cer——！”
　　沙哑而带有金属特质的咆哮声，裹挟着怨念和愤怒，与大剑一起，对着眼前之人挥下。
　　……
　　“……为什么？”
　　低沉的声音带着疑惑，颤抖着娇小的身体的rain，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战斗，不知所措。
　　银灰色的那道身影，如同几天前在通常战斗里击败了自己的那个一样。
　　可以一口咬定，“那个”的里面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正因此，这个事实才让rain感到恐慌和无助。
　　虽然早在成为王，了解到更深的隐秘的时候她便知道了，所谓的“心意”，究竟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如果被负面的心意冲昏头脑，那更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情。
　　加速世界能够影响现实的手段，从来都不只是个别人以为的“作弊”而已。
　　如果对那份力量伸手，甚至加以驾驭，那即便是打算控制别人，也绝对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在这个网络覆盖世界的时代，这份力量甚至比起实质的军火还要恐怖。
　　只不过，鉴于BB本身的隐蔽性不错，而且在这个年龄的大家根本没有那个闲心去搞乱自己的现实，并且承担改变之后的后果，所以一直都没有传出过有人在现实利用这份力量的传闻。
　　“太快了，照理该有一天以上的时间才对啊！”
　　现实世界的两分钟，在加速世界就是三十三小时。
　　正是因为有着这个底气，rain他们才打算埋伏chrome disaster。
　　结果，disaster却早就出现在了这里，并且对附近的假想体开始了猎杀。
　　“cherry……已经连两分钟都等不了了吗？”
　　迫不及待地打算发泄心中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怨恨和愤怒，正是让rook直接在电车上就进行加速的根源。
　　他，已经彻底被铠甲支配了。
　　不过幸好，他心底还残存着执念。
　　放弃所有的猎物，只针对赵煌泼洒暴力的执念。
　　是想洗刷自己的失败，还是想再次输给赵煌而解脱？
　　除了他自己，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看了一眼陷入到不知名的状况里的rain，lotus抬了抬双臂，紧接着又无力地放下了。
　　她不是不想插入到那场战斗里，代替掉赵煌的位置与disaster战斗，但是，那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她插手的余地。
　　disaster就不说了，此时拿出了真正搏杀本事的赵煌，那杀气四溢的姿态，也让她只能却步。
　　对于她这种纯粹的脑加速者来说，【这里】只是个一心战斗就好的地方。
　　战斗之外的一切，都不应该加以考虑。
　　也因此，当凌驾于游戏色彩的真正【战斗】，赌上性命的血淋淋的厮杀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黑雪姬也隐隐不想靠近那个方向。
　　一边是缠绕着黑色过剩光的隔着几十米都能清楚感觉到的刺骨怨恨，另一边则是让虚拟神经感到冰寒和怯意的数据杀意。
　　此时战斗的双方，无论是哪一个，都已经拥有了和等级九叫板，乃至于正面抗争的力量。
　　“拜托你了……Lancer……一定，不要输啊。”
　　这个世界的回忆，是黑雪姬和赵煌之间的桥梁。
　　察觉到自己的心意的少女，发现赵煌升级到等级五的瞬间，便猜测到他没有留下“安全点数”。
　　——如果这次能够顺利，一定要和他说出自己的心意。
　　注视着远处的战斗，点亮了必杀槽准备支援的lotus，默默地祈祷着。
　　……
　　叮！砰！
　　刺眼的火花，带着滚烫的高温从赵煌的脸旁擦过。
　　“过分了啊，有高度智能、技术和经验的野兽，作为敌人来说可真是最不想面对的类型了！”
　　漆黑的机械尾巴，拖拽着气流从赵煌的身旁收回。
　　不只是大剑，这几天不知道究竟潜入战斗了多久的disaster，连身体都已经化为了纯粹的武器。
　　仿佛是认为自己的假想体所持有的技能过于软弱了一般，它舍弃了所有作为红色系的力量，化身为了与最纯粹的蓝色系相比都不差分毫的近战魔人。
　　凭借着防御较高的铠甲，面对没有指向要害的攻击，它甚至连闪躲都不考虑，直接硬接赵煌的攻击，并趁着这个间隙对赵煌施加来自视野死角的斩击。
　　——赵煌对它进行的枪击，被他以铠甲的性能给学去，并立刻加以再现。
　　在如此高规格的战斗中，双方交击了接近三分钟，血条还都是满的。
　　但是，优势很明显属于disaster。
　　久违地，赵煌陷入苦战。

042 叠加，超越一击
　　铮！
　　亮眼的一闪炸裂，随后在地面上引起爆炸。
　　大大地跨开一步，躲开了如同炸弹一般不讲理的斩击的赵煌，旋转着枪刃切割着disaster的胸甲。
　　在战斗中，他再次确认到一个事实。
　　disaster那不讲理的防御，果然是覆盖全身所有角落的。
　　从防御的意义上讲，他完全不存在任何死角。
　　所以，也只有正面一战，以凌驾于那份防御的力量将其击溃，才是正确的攻略方法。
　　也就是说，按照常理，当必杀槽蓄满的瞬间，两人之间便会决出胜负。
　　到了他们这个层面，必杀技的释放也完全可以在移动中完成。
　　虽然不知道disaster持有着什么样的必杀技，但是绝对不会是在这种战斗中还能够躲开的小玩意就是了。
　　不过，或许是赵煌的心眼更加不讲道理一些，即便disaster在快速地适应着与他战斗的节奏，战斗的优势也在一点一点地被赵煌给扳平。
　　猛地拉开距离，disaster忽然抬起空着的左手。
　　紧接着，一股拉扯的力量便让赵煌不受控制地被拽向了disaster！
　　瞪大了眼睛，赵煌猛地轮舞长枪，随后奋力后跳，险险地擦过猩红的剑刃。
　　“钩索吗？！”
　　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手！
　　差一点，赵煌就要被砍成两半了。
　　但是，看到了正体之后，只要好好注意，那就不足为惧。
　　disaster虽然能力很多，但是不过是被铠甲带动着战斗而已，强是很强，但也不至于无法对付。
　　赵煌已经察觉到了，那仅有一瞬的，需要接受信息，等待神经反应，之后才能战斗而导致的迟滞！
　　若是他自己的心眼的话，甚至能让身体凌驾于思考而直接作出反应。
　　正是抓住了这个间隙，赵煌才能以区区等级五的性能，逐渐开始攻击灾祸之铠的破绽。
　　但是，个人的经验累积终究比不过代代积累下来的经验。
　　感受着愈发被封死的活动范围，赵煌很清楚，哪怕现在势头好了起来，继续下去的话，当自己的攻击模式被分析出来的时候，自己就会迎来败北。
　　不能对那种不讲理的防御力做些什么的话，想要击杀它是几乎不可能的。
　　这次的它，可不会和上次那样，呆呆地让赵煌对着脑袋暴击那么多次。
　　如果说上次遇到的它还是成熟期，那现在就已经是完全体。
　　需要所有王一起出手围剿的，应该就是究极体了。
　　“在战斗中不断成长啊……虽说基本上都是在实战中成长，但是这种不讲理的速度，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猛地提高了声音，同时绷紧手臂提高出力。
　　关节迸出火花，宛如骨骼断裂一般的痛感冲上脑海。
　　赵煌已经不打算继续拖延下去了。
　　现在正是使用最强的力量的时机。
　　趁着对方专心于见招拆招的单纯厮杀，直接掀翻整张棋盘！
　　这样的机会，恐怕只能有一次。若是失败的话，被记录下来的这一种行动模式，绝对没有被第二次行使的可能。
　　——谁也没说过，只有必杀槽满了才能用必杀技。
　　那充其量只是一种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时，为了不被发现破绽的无可奈何罢了。
　　所以，只有九成的必杀槽，也足够赵煌动手了！
　　早就对必杀技的蓄力时间有想法的他，现在就要于此实践！
　　重摆架势！
　　虚晃一枪后撤数步，赵煌压低枪尖，蓝色的螺旋点亮了冲锋的号角。
　　“以这一击，将你贯穿！作为黄泉路上最后的礼物，老实地接下吧，rook！”
　　呲啦！
　　膝关节、踝关节，甚至连盆骨都开始喷出等同于血液的火花。
　　即便lv5的体质要强于lv4，却也经不住赵煌接下来要干的事情。
　　“Capacité——”
　　即便此时只能被用来提高反应速度，却也绝对不算浪费。
　　到达极致的速度，可是非常可怕的！
　　就连一般常识上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都能做给你看！
　　察觉到赵煌身上的过剩光，disaster的身上也点亮起黑芒。
　　只不过，它身上的黑光，粘稠且流动着，令人反胃。
　　“——Center Penetration！”
　　嘭！！
　　大地在双脚的蹬击下爆炸，掀飞的尘土的石块在半空中变得四分五裂。
　　卷起的狂风带起一圈圈气浪，吹得不远处的lotus和rain都差点没能保持住平衡。
　　刚刚打算趁着这瞬间的中断冲入战场的lotus，被迫停下了脚步。
　　而一直在掉线的rain，也总算回过神来。
　　慌慌张张地从腰间拔出了她的小手枪，她紧张地看向战场的中央。
　　理智上，她知道应该处决rook。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了手。
　　真的看到了动手的机会，她反倒退却了。
　　可惜，犹豫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
　　刺耳的音爆声，慢了一拍才朝着四周鸣响。
　　等级c的敏捷，全力发挥的话可以让出手速度或者移动速度达到音速。
　　但是，在加速世界里，这种敏捷只能帮助赵煌强行让假想体达到音速的一半左右，同时还伴随着大量的掉血。
　　可是现在，赵煌使用了宝具。
　　越过界限，到达了等级b的敏捷，让他即便处于加速世界之中，也能强行达到，甚至超出了音速一丝！
　　藏青色的身影，比起视神经的反应更快地出现在了disaster的面前，同时扬起了手中的长枪。
　　凌驾于声，凌驾于风，凌驾于人！
　　裹挟着庞大的力量的一击，在系统的指引下，朝着还没反应过来的disaster刺去。
　　“就是这里——！”
　　手腕猛地使力，在短短一刹那调整架势，借助正在发动中的必杀技尚未执行完的空档，将新的必杀技指令叠加于上！
　　比起从零开始，这样做几乎可以将蓄力时间缩短为零，但是，想要做到这种程度，起码也要能够凌驾于指令运行的速度。
　　现在的赵煌的话，做得到！
　　“Center Penetration！”
　　比起无法闪躲，但是可以被防下来的光炮，还是一点贯穿的技能更加适合捅穿厚实的盾牌。
　　两倍的系统强制力拉着赵煌的手臂将枪刺出，却在大量的火花中被他再次拽回！
　　“Center——”
　　胳膊已经不是赵煌的了。
　　虚拟神经已经传不回胳膊的信号。或许，除了皮肉和铠甲，那里已经没有和身体相连的部分了。
　　与火烧一般的疼痛等同，视野左上角的血条也飞速下滑，明明一次都没有被打中，血量却只剩下不到一半。
　　这，便是几次三番以速度覆写速度的代价。
　　音速之上的拉拉扯扯，带起了更加恐怖的暴风和破坏。
　　与终于吹拂到身侧的暴风一同，再也控制不住长枪的赵煌，顺从地大喊出声：
　　“——Penetration！”
　　化三为一，道道残影凝为一体。
　　本就以速度和贯穿力为特点的这一招必杀技，现在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历史最高。
　　眼前这个等级九的攻击也只能留下划痕的铠甲，正是合适的对手！
　　咚——！
　　平和的蓝芒染上血色，和着枪上的火焰特效暴涨，宛如一朵炸裂的火焰。
　　沉闷的悲鸣声，在火焰落下、地面溃散的一秒后响起。
　　撼动了地基的这一击，将不远处的阳光要塞也给牵连，引发了声势浩大的坍塌。
　　大地宛如橡皮泥一般被冲击重塑，如同嘴巴一般张开的一道道裂缝，将根本跑不了的那两具被蚕食过的躯体吞下。
　　除了及时闪躲起来的lotus和rain，阳光要塞一带，再没有其余被波及了还能存活的假想体。
　　这和纯色之王的必杀技比起来也不逊色的破坏力，让两人都失去了言语。
　　PS：今天最后一章啦，笨淡要去和题海作斗争了。
043 愿望成不了被原谅的理由
　　“咕……咕啊啊……”
　　嘶哑的嗓音逐渐失去了金属的质感，厚重的银色铠甲从腹部开始扩散着蛛网般的裂纹。
　　笑傲整个加速世界，唯有王级的攻击力才能干涉乃至击破的铠甲，终究是迎来了意料之外的结局。
　　浓郁的黑气不断填补着四处的裂纹，但是每当裂纹产生愈合的迹象，如同圣钉一般贯穿了他的腹部，将他钉死在大地之上的长枪便会用力深入一分，将他最后的挣扎击溃。
　　徒有其表的右手已经完全不能使用，双腿也已经彻底在音速的奔袭之中报废。
　　现在的赵煌，全靠握着长枪的左手支撑身体。
　　和他身下破破烂烂的disaster相同，此时的他也破烂不堪。
　　甚至有几片铠甲的碎片被暴风挤入了腹部，持续地刺痛着他的虚拟神经。
　　“……啧，拟真到这个地步，已经超过了游戏的概念了吧？”
　　即便看做是一个经由网络才能到达的异世界，也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吧？
　　任由一波一波的剧痛冲击着脑海，赵煌的视线盯着面前恢复到了人形的头盔。
　　“哟，正常点了吗，rook？”
　　伴随着赵煌的话语，仿佛因为他的话语牵动的微风打乱了脆弱的平衡一般，银灰色的全覆式头盔破碎，露出了下面熟悉的樱桃色的造型单纯的面具。
　　“我……只是想要变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吧……”
　　忍耐着剧痛的少年的声音里，带着一成的解脱和九成的不甘心。
　　虽然果然如他残留理智的时候所想，最后他还是被眼前的Lancer给打倒了，但是，这正是不甘心的根源。
　　“为什么，有人天生就能拥有一切呢？”
　　说这种话的时候，少年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横长椭圆形的薄膜状眼处水晶，死死地瞪着赵煌。
　　正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他才下定了决心使用了铠甲。
　　如果连一个lv4的用处都不如，他的丢人程度简直不需要用语言来形容。
　　空有等级没有战力的上辈，只会给成为了王的下辈丢脸而已。
　　……别说保护她了，连维护她的名誉都做不到。
　　这样的自己，让rook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
　　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使用了，从黄之王那里得到的卡片。
　　装备了那个以红黄军团的友谊为名，送给身为红之王上辈的他的强化外装。
　　“呵，我当你还想说什么。”
　　忍不住让握着枪的手加大了力度，赵煌冷冷地看着rook。
　　“你，难不成是活在梦里吗？”
　　名为愤怒的感情在心底滋生，少年的声音不禁大了起来：
　　“天生就拥有一切？只是想要变强？”
　　“看不到别人努力的你，也就只能凭借这样的借口来安慰自己了吧！”
　　赵煌的力量，有一分算一分，全都是他自己杀出来的。
　　从一个普通的初中毕业生，成长到足以被称为守护者的程度，这中间赵煌死了多少次，多少次险死还生，他自己都记不起来。
　　而rain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小学生，两年半前才六岁半的小萝莉，一上来就面对着红色军团解体，整个领土周边割据混战的场面。从这种混乱里成长起来，脱颖而出，最后将军团再次整合，这中间付出了多少努力，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所谓的强大，从来都不是指的力量，而是能支撑住变化的心灵。
　　“想要得到什么，就用自己的双手去取啊！穿上那件铠甲，把身体交给别的意志，强大的难道就是你了吗？！”
　　不过是变成了其他意志的人偶而已，成为了怨念和仇恨的载体罢了，连自我都没有，你又拿什么去衡量变强？
　　“强大的如果不是我，那些被打倒的人，你要怎么解释？告诉你哦，就算是黄之王，要不是跑得快，也会成为我的食物！”
　　戾气在心中蔓延，理智的天平被怨恨打翻。
　　rook小受一般的声音变得低沉，伤兽在发出最后的嘶吼。
　　“现在的我，甚至凌驾于纯色之王的等级之上！这样的话，我一定能够帮助rain，只要将其他的王打残然后抓过来再让她杀掉，她的愿望，就可以完成了！”
　　rook的声音，已经歇斯底里。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只是这么微小的愿望，在得到了这么强大的力量之后，仍旧实现不了？
　　明明，上一代，上上一代，甚至于初代，都离这个愿望只差一步之遥。
　　全盛期的灾祸之铠，七王不齐聚的话根本不可能战胜。
　　最接近胜利的一次，它甚至让数位年幼的王失去战意，倒地不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下辈和朋友用生命去争取时间。
　　rook想要的，就是那样的力量。
　　作为一个初中生来说，这种中二的想法会出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他的心，早就不应该是初中生了。
　　能够成长到七级，已经说明了他在加速世界里待过多久。
　　不是谁，都能和赵煌这样属于空降的规格外，胜多败少还老是越级。
　　结论只有一个。
　　rook他，在抗拒着成长和变化。
　　早就不该是个孩子的他，仍旧固执地把自己当成孩子，不愿意将目光看向现实。
　　所以，他的任性让他无法变强。
　　连看向现实的坚强都没有，更不要说为了谋求什么而举步前行了。
　　“……rook。不论你的愿望是什么，都无法成为你的所作所为被原谅的理由。”
　　自愿使用这份力量，成为铠甲的载体的他，已经和所谓的【正义】处在了反面。
　　所以，赵煌不会认同他。
　　“不去考虑别人的想法，连近在咫尺的rain在想什么都不知道的你，真是……可怜。”
　　不去看rook那只剩下不到一成的血条，赵煌松开手里的枪，一屁股坐倒在一旁。
　　rook……不，disaster渴求的是力量，挥舞的是怨恨。而赵煌渴求的，也是力量，但是他所挥舞的，却是洞穿黑暗，到达彼方的希望。
　　当知道必杀技这类力量的来源都是心灵之后，赵煌也曾疑惑过，为什么，他会在这个世界仍旧得到枪？为什么，他的必杀技属性都是贯穿？
　　后来，他明白了。
　　自己的伤，是对无法穿透冷漠的心灵的那份无力的愤怒。
　　是对自己无法穿透濒临死亡的绝望的愤怒。
　　所以，他想要贯穿。
　　贯穿黑暗，到达希望的彼方。

044 人和人之间的理解就差一句话
　　“……没想到，你居然做得到这种事。”
　　幼嫩的声音，平静地在赵煌的耳旁响起。
　　转过头去，猩红的女性型假想体正握着枪站在那里。
　　若是她此时对赵煌不利的话，一击就能让赵煌永久退场。
　　“……感谢。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
　　但是，她却只是凝视了赵煌一会儿，便紧了紧手里的小手枪，抬脚走向了rook。
　　赵煌相信，她应该不是因为站在背后的黑雪姬，才选择不攻击自己的。
　　她此时心里的感情，想必非常复杂吧。
　　看到上辈被打得破破烂烂的伤心，只能将这件事交给别人的无力，和不得不亲手做完最后一步的不忍。
　　加速世界的上下辈关系，对于他们这些有资格成为脑加速者的孩子来说，搞不好比起孩子和父母的关系还要近。更不用说，仁子她和rook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体验过后者。
　　废了点力气，rain将深深地贯穿了rook的腹部的长枪拔出。
　　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她平静地跪下身体，将rook的身躯扶起，紧紧地抱在怀里。
　　lotus无言地来到赵煌身旁，示意双腿全废的他搂住自己，然后带着他后退了一段距离。
　　rain和rook最后的话语，理应只有他们两人听见，作为外人，这时候还是把地方让给他们吧。
　　“辛苦你了，真的。不过，下次可不要这么乱来了。万一你要是输了，我可就要失去你了。”
　　隐藏着声音里的颤抖，黑雪姬刻意不去看瘫在她身旁的赵煌。
　　经过现实PK那件事，黑雪姬才确信，失去BB之后，关于BB的一切记忆都会被消除。
　　而她和赵煌的所有结点，全都和BB有关。
　　忘记BB，也就意味着赵煌会忘记她。
　　所以，今天这一次观战，简直要比起黑雪姬自己在加速世界里面对第一场战斗的时候还要紧张。
　　她现在，有着不希望赵煌忘记她的理由。
　　“辛苦……吗。确实，身上挺疼的。不过，这就是厮杀。赌上性命的话，就会变成这样。”
　　抬手将被rain拔出后便数据化了的长枪具现于手中，赵煌用它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这一战，打得不错。”
　　野兽化的disaster那纯粹的杀意和破坏欲，久违地让赵煌也被激起了战意。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拼尽全力去战斗，连宝具都给用上了。
　　“……为了一个任性的小姑娘而战，就让你这么开心吗？”
　　听到赵煌话里舒爽的意味，黑雪姬感觉心里一紧。
　　明明，他都还没有为我而战过！
　　“确实，rain是个任性的小姑娘。刚才，我还说rook是个不顾他人想法的家伙。可是，rain在这一点上也一样吧？度过了悠久的时间，习惯了王的身份的她，和rook之间的关系也开始疏远了吧。”
　　“rook会对着铠甲伸手，又何尝不是因为，害怕被唯一的下辈给抛弃呢？”
　　对于抗拒成长的rook来说，rain是他在这个世界里最后的宝物和牵挂。所以，为了维持这个关系，他才会在外界的压力下朝着铠甲伸出了手。
　　听到赵煌的话语，黑雪姬沉默了一会儿。
　　她和自己的上辈关系并不好，而且也没有下辈。所以，虽然她是老资历的脑加速者，却也对这件事没有多少发言权。
　　但是。
　　“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事情，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望着那边抱着自己的上辈，仿佛在低语着什么的rain，黑雪姬轻轻地笑了：
　　“即便没有了游戏，现实的联系依旧会如同枷锁一般。可不要因为在这边待久了，就把真正所处的地方给忘了啊。即便没有了这个游戏，没有了游戏相关的记忆，也可以在现实里，再一次成为朋友。唯有这一点，就算是这个数据构成一切的世界，也无法干涉。”
　　“所以我很庆幸啊，Lancer。”
　　“庆幸？”
　　黑色的睡莲转过身来，护目镜下的双眼释放着朦胧的光辉。
　　“——我很庆幸，能够遇到你。”
　　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是这双犯下大错的手，就算是这双失去了所有友人的手，也能跨过两人间不过一尺的距离，触及到温暖的吧。
　　就在黑雪姬下定了决心，张开嘴巴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
　　“铮——”
　　宛如琴弦被拨响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戚，伴随着不可视的音波划过四周，让人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移过去。
　　一条条金色的丝带，从rain怀里的假想体身上离开。
　　每少掉一条丝带，樱桃色假想体就会虚幻一分。
　　仔细一看，那些丝带全都是一行行的数据。构筑cherry rook的所有资讯都逐渐瓦解分离，融入加速世界的空中。
　　不到十秒的时间后，rain的怀里彻底空无一物。
　　处刑的一击，完美地被执行。
　　无力地瘫坐在那里，猩红的少女呆呆地抬起头，让视线跟随着一条条消散的丝带看向天空。
　　“……知道吗，Lancer？在你家住下的那一晚，我差点以为自己其实并不是在别人的家里，而是在自己的家里。”
　　蓦地，少女声音沙哑地开口。
　　回忆起被唠叨叮嘱的短短时间，她觉得，或许那就是关爱吧。
　　“不过，我其实根本就没有过那种东西，终究也只是想象罢了。”
　　自嘲地笑了笑，仁子闭上了眼睛。
　　“我给你们看过那个地址，全寄宿制的那个学校，其实是一所【弃养儿童综合保护培育学校】。说白了，就是兼职孤儿院的学院。”
　　“我和cherry都是孤儿，所以才会在那里认识。”
　　这种学校赵煌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理解仁子的意思。
　　毕竟，他的出身也是孤儿院，只不过不同时具有学校的功能就是了。
　　“三年前，大我两岁的他突然找到孤身一人的我，将BB给了我。他这个人，认真得让人想笑。一板一眼地教给我一些他自己都不太懂的知识，遇到危险的时候，甚至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我。”
　　“被拱着当上了军团长之后，我为了演好这个角色拼尽全力，连他的想法都注意不到了。如果我能快一点发现，他只是不想失去和我之间的联系，哪怕……哪怕只有一句话也好，亲口告诉他，力量和等级全都无所谓，他永远都会是我的上辈……”
　　若是得到了这句话的话，rook是不是就不会铤而走险了呢？
　　看着再也说不下去，蜷缩起身体，低声抽泣着的rain，赵煌说不出话。
　　他比起黑雪姬还要极端，上下辈全都没有，现实的父母也没有。或许，这种感觉就和那个当年将他捡回了孤儿院的大姐姐和他之间的关系差不多吧。
　　但是，赵煌心里明白。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理解就差一句话而已。
　　不说出来的话，根本就不会懂。
　　被逼着斩断了上下辈的关系，亲手断送了rook的仁子，再一次，变成了孤身一人。

045 赌上一切的寄生
　　良久，等到哭声变得微弱，仁子胡乱抹了把脸，打算站起来的时候，赵煌轻笑一声开口了。
　　“瞧瞧你这壮烈的背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日珥死的就剩你一个了呢。即便在加速世界里见不到了，又不是现实里见不到了，弥补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而且，你不是还有着那天那个女店员作为朋友吗？事到如今，就算你说你们只是军团成员的关系我也不会信的哦？”
　　“再说了，经过这一战，你和黑雪姬也算是朋友了吧？无论何时，只要人与人之间存在交流，就不会没有朋友。”
　　哪怕数量会很少，即便最后只得到一个友人，那也完全不亏。
　　“……哼！我和黑色的是朋友？不可能！我宁可继续孤独下去，也绝对不会承认那个女人的！”
　　即便声音仍旧弱气，不屑的音色却恢复了一些。
　　“真敢说啊，小鬼！我还不想搭理你呢！”
　　飘到她的面前，黑雪姬恶狠狠地低下头。
　　砰！
　　面具与面具撞在一起，迸出点点红色与黑色的火花。
　　“你们两个，都多大了——唔？！”
　　无奈地看着两位赌气的王，赵煌刚想安抚几句，一股剧痛便冲上脑海，打断了他的话语。
　　脊髓仿佛被放入岩浆炽烤。
　　血液仿佛化为了流动的火焰。
　　强烈的电信号冲击着大脑，让本来可以视物的视野，只剩下一片白芒。
　　浓郁的黑雾，从他的后背喷出，仿佛两只螺旋着的羽翼。
　　“搞……什么？！原来……没有得到完成的提示，是因为到了我身上吗？！”
　　简直像是被以长枪捅穿了肩胛骨一般，猩红的亮点伴随着剧痛，如同一个小火苗一般在赵煌的左肩上点亮。
　　那里，正是disaster在战斗中释放钩索钩中他的地方。
　　一般来说，技能不同于外装，无论有着什么效果，战斗结束之后都会消失，而且钩在那里的尖刺也确实不见了。
　　但是，现在这股剧痛也不是假的！
　　赵煌的任务之中，包括有消灭掉危险因素衍生物的部分。
　　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他会在得知了disaster具有影响人的思维的能力之后，决定参与讨伐的理由之一。
　　但是，刚才rook已经退场，这一战本应结束，可是世界一直没有给他回应。
　　在心底给自己开玩笑，以为加速世界信号不好所以自己没收到通知的赵煌，突然被怨念的漩涡吞噬。
　　——想要吃。
　　——想要鲜血，想要杀戮，想要永世反复的灾祸！
　　“那又，怎么样！连这怨念，都不过是从初代那里继承来的，你想要什么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
　　绷紧身体，感受着一瞬间被修复好的伤势，赵煌猜测自己的身体可能马上要被这具铠甲给“接管”。于是，他开始了抗争。
　　以他的意志力，哪怕这铠甲的怨念继承了数代，也不一定就能够冲垮他！
　　点燃全身的怒意，触及灵魂的杀意和憎恨，开始侵蚀赵煌的思维。
　　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雪中的街头。
　　——不要抗拒了，这份力量，早就与【命运】融为一体！
　　拿着它，对着当初无视你，放生你，冷漠地等你去死的人们复仇吧！
　　有了这份力量，无论是何等规则与束缚，都不过如纸般脆弱！
　　“鬼……扯！你这点垃圾的力量，还敢说命运，还敢在英灵的面前丢人现眼吗！”
　　区区等级五的身体，就让我一击把你给敲了个粉碎，你哪里来的勇气和我扯力量！
　　以纯粹的意志暂时挣脱黑雾的控制，赵煌几个轻盈的后跃，便与黑雪姬和仁子拉开了距离。
　　在这一个瞬间里，他的假想体的体质，仿佛已经能够与现实中的身体相媲美。
　　“听好了，lotus！要是我也不行，那就轮到你来处决了！你可别手软！”
　　虽然赵煌不认为自己会输，但是，该做的保险一定要有。身为守护者的时候，唯有完成任务才是第一位！
　　所以，明明隐约间察觉到了黑雪姬想要说什么，赵煌仍旧将这句令人痛苦的话语，扔给了她。
　　来不及告诉她自己即便吃了处决也不会丢掉记忆，赵煌便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发现单凭言语和情感的增幅无论如何都无法支配这具假想体的自我的disaster，选择进行更深层的诱导。
　　它要让赵煌的意识二度沉潜，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去一遍遍体验历代宿主的悲痛！
　　“啊啊啊啊——！”
　　充斥着愤怒与憎恨的吼声，裹挟着洞穿心灵的悲戚和恸哭，在赵煌的心底回响。
　　……
　　赵煌终究还是加速世界的新人，所以他并不知道。
　　加速世界为了维护平衡，很少出现玩家本身所具有的技能直接反映到假想体的身上的情况。就算是曾经和他战斗过的蓝色假想体blade，也是在跟随了蓝之王【剑圣】之后，才加入了剑道社。
　　目前就赵煌所知的范围里，只有他自己，塑造出了直接反映自身知识、经验与能力的对战假想体。
　　这样的虚拟假想体，通称为【Perfect Match】。
　　这，或许就是赵煌会被选中寄生的原因。
　　原本，无论是偷偷地附在王的身上，等待着与其他军团成员的接触，还是干脆随风飘散，如同蒲公英一般播撒种子，都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名为“disaster”的野兽，仍旧顶着【这次可能会被消灭】的明确危机感选择了赵煌。
　　不仅仅是因为他以区区lv5之身就击败了第五代，更是因为，他是Perfect Match。
　　他本人的战斗意识，在不断升级之中，已经和假想体开始了融合，并在与第五代的战斗中达到顶点。
　　仅论战斗技巧，Lancer和赵煌之间已经没有了区别。
　　单独截留Lancer的数据，拿出来就能做成一个可怕的可以媲美等级九的假想体的战士。
　　若是他能够成为宿主，那么，杀光所有脑加速者的目标，再也不会遥不可及。
　　……
　　——毁了他们！吃了他们！撕裂他们！
　　狰狞的咆哮声伴随着刺骨的悲伤，将赵煌的意识从一片漆黑中唤醒。
　　【消灭所有的脑加速者？退场的脑加速者，确实会失去关于BB的一切记忆，但也因此，只有存活下来的脑加速者，才会记得他们的“死亡”。当整个加速世界，只剩下你自己的时候，你又打算怀抱着上千人的死，干什么呢？】
　　无声地质问着铠甲上那“野兽”一般的意识，赵煌在一股不可抗力的带动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046 七千年前的灾祸
　　“Lan……cer……”
　　从喜悦坠落到悲伤，只需要一瞬间。
　　呆呆地看着远处那团目光无法穿透的混沌，亲眼看见Lancer被拖进去的lotus，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刚刚才目睹rain亲手处决了最重要的人，下一刻，需要亲手处决重要之人的重担，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明明，刚刚还想过绝对不要失去他的……】
　　漆黑的心意从四肢向着心脏逆流，当初亲手割下初代红之王的头颅的触感，仿佛又回到了这双刃臂之上。
　　“我……又要亲手杀掉……”
　　优雅如睡莲一般的假想体，不安定地晃动起来。
　　“喂，黑色的，你怎么了？！”
　　刚刚擦干眼泪，事情就发生了超越一般的进展，弄得仁子还没反应过来。
　　但是，现在也不是反应的时候了，黑雪姬的样子，很不妙！
　　可惜，rain的呼唤和身处的右手都晚了一步。
　　护目镜下的紫色目光，如同被掐断了电源一般，蓦地拉长，随后化为细线消失，彻底熄灭。
　　“可恶，居然是零化现象！……你这家伙，对他的用情，居然有这么深吗？”
　　咂了咂嘴，无计可施的rain跺了跺脚，连忙扶住像断线人偶一般软绵绵地摔倒的lotus。
　　丧失斗志的黑雪姬，从脑部传送给虚拟角色的信号全部被数据零给填满，因此，她与lotus之间的通路已经堵塞了。即便她没有失去意识，却也暂时无法驱动她的假想体。
　　现在的黑雪姬的心灵，已经被放弃和无力感所掩埋。
　　分离铠甲？净化的方法不是没有，但是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处决赵煌？这怎么可能，黑雪姬根本下不去手！
　　刚才她还嫌弃rain任性，当这件事来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更加任性！
　　她的心里想着的，居然是大不了就和disaster化的Lancer一起，把加速世界杀个天翻地覆。反正，只要有得打，那早晚都能触及lv10，说不定，在到达了那里之后，就能找到退场之外的分离铠甲的方法了。
　　——这样是不行的。
　　黑雪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就算是灾祸之铠，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一旦铠甲上的心意用完，那么一段时间之内，强化外装本身都无法再生，各种加成力量也都会用不出来。
　　所以，吃了赵煌那连等级九都能打个半残的，加速世界前所未有的“超越·必杀技”之后，全部心意被用于防守，并且最终消耗殆尽的铠甲，才会彻底崩溃，徒留形状。
　　历代灾祸之铠的败因，都是心意的耗尽。
　　也就是说，只要车轮战的话，总能击败它。
　　所以，无计可施的黑雪姬，才会被深刻的无力感包围，进而落入零化。
　　不过，她毕竟是她。不需要别人多余的说教，只要冷静下来，就能重新拾起战意。
　　正是知道这一点，rain才会一句多余的嘴炮都没有，只给lotus留下一片寂静。
　　不过，rain可没有呆呆地看戏。
　　深知Lancer的实战能力有多恐怖的她，只是想象那份力量与铠甲之力叠加都感觉头皮发麻。因此，她干脆就那么带着黑雪姬，展开了强化外装。
　　任由黑雪姬躺在她的战车的顶上，她以主炮对准了黑雾的方向，随时准备使用她最强的必杀技。
　　如果黑雪姬迟迟做不出决定，那仁子就要趁着新生期力量还不全面，先把第六代杀死一次再说。
　　就算是零化现象，以他们“王”的自制力，持续时间也不可能超过一小时。
　　那之后，就算用强的，也要让黑雪姬处决第六代。
　　这个给她自己和黑雪姬带来了伤痛，在心里开了空洞的铠甲，绝对不能再留了！
　　……
　　——吞噬、掠夺，无止尽的变强，直到加速世界的荒野上只剩下自己一人为止。
　　伴随着低沉地咀嚼着这句话的男声，赵煌恢复了视野。
　　——看清楚了，这群人，就是应该杀光的对象。
　　将杀意深埋心底的话语，为自己刺骨的疯狂披上最后的伪装。
　　一丝夕阳的余辉，从西方向着地面投射，在建筑物的背阴处拉出长长的影子。
　　一具像是由一块巨大的板切割而成的，纯黑的十字架，宛如磁石一般拉扯着赵煌的注意力。
　　一个娇小的人影，正被拘束在十字架上。
　　远看，人影全身的色彩，是容易被联想到阳光的橙黄色。但仔细看去，她的额头、胸口和四肢上，分明闪耀着如镜般的银色。
　　双臂向左右大大地展开，纤细的双足无力地伸展，花蕾般绽放的短发贴着脸颊，和脑袋一起低垂着。
　　——她是疼昏过去了。
　　没来由地，赵煌理解了这一点。
　　体验着上帝视角，从半空中取得视野的他，只是一位观众。
　　发生在这里的，是加速世界时间·七千年前的一桩惨案。
　　凝聚出足以诞生灾祸之铠的怨恨、憎恶和愤怒，将杀戮凶兽制造出来的事件，就在赵煌的眼前上演。
　　仅仅只是看着那个少女型假想体，赵煌就能感受到深不见底的悲伤。
　　那是以一个人类来说，未免多得过分了的深邃情感。
　　或许，传承了数代，将每一代宿主都给拖入绝望深渊的它，将所有感情都早已凝练地纯粹无暇。
　　不然，也不至于能够与赵煌那达到了b级的决心对抗至此。
　　唯有情感这东西，与实力无关，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在它的面前，凡人和英雄，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直径几十米的洼地外围，约有三十道假想体正围成一圈，将视线投向洼地的中心。
　　反射着金属色，浑身粘液的蠕虫，正在地上爬来爬去。
　　只不过，这些幼小的公敌，都没有接近宛如墓碑一般插在洼地正中心的十字架。
　　这处洼地，其实是某个神兽级公敌的巢穴。
　　排除守护帝城的“四神”，神兽级公敌就是加速世界名副其实的最强存在。
　　即便是等级九——王级别的战斗力，没有两人以上的话，也无法将其讨伐。
　　也因此，如果想要借刀杀人的话，它们便是不二之选。
　　“轰隆隆……”
　　洼地开始震动。
　　透明的粘液，伴随着黏连的蠕动声，从十字架附近的洞穴里涌出。
　　——不要。
　　极度绝望中夹杂着愤怒的声音，从赵煌的心底响起。
　　强烈的憎恨宛如漩涡，几乎要让赵煌开始共鸣。
　　那是最原始的，为了所爱之人而产生的恨意。没有哪个人，能完全抵挡这种感情带来的影响。
　　在这【炼狱】属性的舞台之上，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次重复，才能凝练出这种纯度的情感？
　　最开始是不规则蠕动着的几十只触手。之后，便是直径两米的巨大身躯。
　　两列合计十六只的猩红复眼里，充斥着无尽的饥饿和欲望。
　　大大地张开捕食孔一般的圆形嘴巴，任由粘液从好几轮的锯齿上滴落。
　　可能就连身为公敌的它也烦了吧，连咆哮都懒得做，它只是第无数次的挺起身体，然后自上而下用巨口将十字架上的少女吞没。
　　——不要啊！！！
　　刺耳的尖叫声，伴随着野兽悲恸的咆哮。
　　一瞬间，赵煌的视野便被染得鲜红。
　　充斥着每一根血管的愤怒，在此刻到达顶点。
　　锯齿螺旋着，只一圈便将少女的身体圆润地切割开，留下懒得去碰的双足，它倒退着钻回了巢穴。
　　哪怕身上穿着加速世界最强的防御外装——“七星”开阳·the destiny，也绝对不可能正面承受神兽级公敌·“地狱长虫”耶梦加得的一击。
　　“芙兰——！！”
　　伴随着直冲云霄的山吹色光柱，撕心裂肺的恸哭声颤动灵魂。
　　听到了和在自己心底响起的咆哮声相同的声音，赵煌打起精神，努力地将视线移动过去。
　　——在洼地的边缘，一个带着暗银色光泽的瘦小的假想体，正被和构成十字架的暗影材质相同的板子束缚着，拼命挣扎着，嚎叫着。
　　区区两枚薄板，却比起这世间的一切都更为坚固。即便他挣扎地连自己的身体都开始碎裂，薄板仍旧不为所动。
　　甚至都不需要野兽去提醒，赵煌便依靠着铠甲带来的共感明白了。
　　那个怎么看都十分弱小的假想体，就是现在这份感情的持有者。
　　——初代【chrome disaster】。

047 灾祸降诞
　　看到这里，赵煌便明白了。
　　这个场所，便是加速世界黎明期的，最大的人性恶聚集点。
　　冷漠的玩家们，就那么围观着神兽级公敌一遍又一遍击杀同为玩家的假想体。
　　明明知道这份痛楚和现实等同甚至还要超过几分，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因为对方得到了神器——最强的强化外装the destiny，所以便要通过公敌的无限击杀，让这件谁拿到手都有打破公平的嫌疑的外装回归原处。
　　嘴上胡扯着冠冕堂皇的借口，身体里却怀着丑陋的嫉妒心和排他心，这群人面不改色地干出了这种虐杀事件。
　　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事，他们也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要怪，就怪你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吧。】
　　“呵，所以说，这就是人类啊。无论怎么虐杀、怎么折磨都不过分的人类啊！！”
　　野兽的咆哮声，静静地在赵煌的心底回荡。
　　诞生于此，浸染着这份绝望而生的它，确实有权利去复仇。
　　谁也无法否认它，就算是赵煌也不行。
　　因为——
　　“【Resurrect.By.Compassion】。”
　　完全不像是人类的无垢且清澈的人声，呼唤着必杀技的指令。
　　这道声音，是从束缚着初代的薄板旁的阴影里传出来的。
　　随着那声音，飘向天空的光粒子开始倒流，在碰到悬浮着卡片的金黄色的残火之后，剧烈地燃烧，爆发出绚烂的白色光柱。
　　当光柱散去，本该有一个小时复活时间的少女假想体，再次出现在那里，并在落地之前便被暗影般的十字架束缚。
　　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十字架，固执地要当她的墓碑，将她竖立在耶梦加得所住的洞口旁。
　　这样的事情，已经重复无数次了。被公敌击杀而死亡的损失点数是固定的十点。而无论是十字架上的少女，还是她心爱的搭档——初代目，都是自无法追踪的信号源得到BB软件的那起始的一百人之一。
　　他们身上那因为不间断的狩猎公敌而充足到懒得去数的庞大点数，“帮助”那群观众构成了无限重复的残酷的死与苏生的循环。
　　为了一个注定要死的人而陪着等上不知道多少个复活时间？怎么可能。
　　这群披着人皮的鬼，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策划今天的处刑的时候，他们便准备好了所有手段。
　　不过，就算有着这个必杀技，这场处刑也已经持续了一小时以上。
　　观众们都看腻了。
　　这些过去和被处刑的少女是朋友的人们，以虚假的邮件将她和初代忽悠出来，然后推入处刑的陷阱的人们。
　　或许，比起被利齿撕裂身体的痛楚，他们那恐惧中带着快意和兴奋的目光，才是真正的剧痛。
　　像是小孩子们在玩校园霸凌一样，他们仅仅只是跟随着带队大哥的背景板，小弟12345，所以即便做了坏事，也绝对不会被牵连。
　　不是因为法不责众，而是因为加速世界没有法律。
　　力量代表了一切。
　　所以，只有防御堪称第一的她，从爱人那里得到了神器的她，才会和爱人一起被绑来，当着所有熟人的面被处刑。
　　因为嫉妒，因为不满，因为排斥。
　　人性里所有的恶，此时被汇聚到一处。
　　如果初代没有潜入帝城，没有将神器拿出来交给她的话，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他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元凶。但是，受伤的却是心地善良的无辜的爱人。
　　祈愿着依靠这份恐怖的防御力集结众人，依靠讨伐公敌实现点数的收支平衡，将退场这一现象从加速世界放逐的她，却被目光短浅，眼里只看得到力量和杀戮的人给背叛。
　　打碎自己的身体，初代的身体化为粒子，闪现到重生出现的芙兰旁边。
　　“……最后的请求，法尔，你来让我解脱……”
　　点数只剩下最后七点，下次死亡必定退场的少女，微笑着拜托自己的爱人。
　　那个瞬间，初代的心里在想着什么，赵煌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初代的心灵，彻底破碎了。
　　“……芙兰。”
　　低声呢喃着爱人的名字，背对着半个身体爬出孔洞的耶梦加得，他紧紧地，最后一次拥抱自己的爱人。
　　“谢谢你。”
　　颤抖着手，回忆着与她度过的点点滴滴，初代将自己鹰隼一般的爪子对准了爱人的心脏。
　　“……我爱你。”
　　满溢的思念，道别的话语，最后只剩下一句迟来的告白。
　　伴随着这句至今一直没能说出的话语，他的右手贯通了最后的温暖。
　　伴随着四散的光带站起来的，不再是过去那个瘦小的假想体。
　　而是，为了复仇而生于那副躯壳内的野兽。
　　方才为止一直存在于少女身上的铠甲被着装，亮银色被漆黑的心意所渲染。
　　心意与神器之间产生了莫名的共鸣，铠甲与他的身体开始同化，假想体的棱角变得狰狞，他的心灵变得虚无。
　　面对着远处眼里带着惊讶和轻蔑的人们，初生的野兽开始苏醒。
　　他的背后，耶梦加得开始了突袭。
　　围观群众并没有因为目的的达成而散去，他们打算把初代的死，当做饭后的甜点。
　　然而——
　　砰！
　　伴随着火花的炸裂，耶梦加得的一击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chrome，初代的颜色，在金属色里是能让腐蚀类攻击完全无效的一种。与他融合的铠甲，仿佛也得到了这个性质。
　　从这一瞬间开始，the destiny最后的弱点被补足，就算是神兽级公敌，也完全成不了威胁。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尖锐的怒吼声，一向性子软弱的chrome，开始了人生最初，也是最后的爆发。内心被家长和老师的教育而封锁的岩石开始碎裂，岩浆般的怒火喷薄而出。
　　不过才几下，他便以缠绕全身的黑暗心意，徒手将不可一世的耶梦加得撕成两半，随后在漫天爆碎的断片中转过身来。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完成了转变。
　　无论是那尖锐的棱角，漆黑的心意还是笼罩身体的雾气，都和赵煌认知里的灾祸之铠别无二致。
　　——除了武器。
　　四散的断片向着他的手心凝聚，被击败的耶梦加得，留下了一把强化外装。
　　那，本是宛如星光具现的一把剑。
　　被他握住的瞬间，黑暗之气便缠绕于上，将其化作了赵煌熟悉的样子。
　　黑暗之气汹涌着在头部凝聚，构筑出了最后的银灰色面罩。
　　将那个拉下来的话，就回不来了。
　　但是，chrome的归去之所，刚才就已经破碎了。
　　【本就没有地方可以回去。】
　　就让自己——法尔，和芙兰一起葬身于此吧。
　　从今往后，舍弃falcon之名，化为disaster——
　　将一切委身于“兽”，委身于绝望与憎恨制造出来的复仇者！
　　拒绝了共存的那些玩家，比起爱，更加渴望愤怒和憎恨的玩家——
　　“喔哦哦哦哦哦！！”
　　额头上的面罩合死，初代的心里，闪过了最后的想法。
　　——由我来，回应你们！

048 威胁因素的根源
　　“……”
　　看到这里，赵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灾祸之铠的诞生，是不可复制的完全巧合。
　　如果脑加速者不是小孩子，就无法让感情如此纯粹，如此轻易地爆发。
　　更不要说让那份心意强大到足够制造出复仇者。
　　赵煌看得很明白，如果对手是初代disaster，那么除非自己现实里的身体过来，不然不存在丝毫一对一打赢的希望。
　　第五代和他比起来，完全是婴儿和成人的差距。
　　那已经不能用“假想体”来称呼了，那是实实在在的复仇者。如果加速世界能够和外界勾连，签订契约的话，他无疑会成为相当强大的反英灵。
　　为了加速世界的黎明期而开拓，得到了足以实现断绝退场现象这一愿望的神器，最后却被昔日的“同伴”所背叛，堕入绝望的深渊。
　　这份功绩和历史，让他在事实上成为了加速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七千年的时光，虽然玩家经历的不多，但是已经持有了神智的神兽级公敌们，绝对不会忘记。
　　若是入行，论资历他就是比赵煌老得多的前辈，可悲而传奇的反英雄。
　　仅靠心意，便将神器捏成了可怕的魔器，这份纯粹无暇的心灵，堪称独一无二。
　　想必接下来，他就要顺从漆黑的心灵，对整个加速世界开始“复仇”了吧。
　　唯有这一点，赵煌是不认同的。
　　这也是，他和当时年龄还只是个孩子的初代的区别。
　　“冤有头债有主。即便是复仇，也要找准了对象。因为一个人而恨上所有人，这件事，我接受不了。”
　　——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换成你处在他的位置，你还能维持得住这嘴脸吗？！
　　伤兽在心底咆哮。
　　将伤疤揭开给赵煌看的它，最终还是没能击溃赵煌的精神。
　　“我当然做得到！所以我是人，而不是兽！”
　　赵煌咬紧牙关，将随着初代完成诞生而瞬间遍布全身的愤怒和绝望向外驱逐。
　　“你以为，我是经历了什么，才得到了铁之决心！”
　　虽然不如初代的经历这般刻骨铭心，但是赵煌也在炼心的试炼里体验过类似的状况，比如——来自所谓“友人”的背叛和陷害！
　　一起完成艰难的任务，到最后，为了所谓的奖励反捅一刀……
　　犯下天理难容的大罪，装出好人的样子和自己一起调查，最后把黑锅扣在自己的头上……
　　赵煌脱离试炼后那破碎的心灵，可不仅仅是因为杀戮而麻痹，更是因为无人可以信赖而让他放弃了思考！
　　除了发布任务的那个意志，和自己手里的枪，一切都是敌人。
　　要不是心里那份说来可笑的渺小梦想，想要成为自己向往的英雄，只为这双手能触及的人而拼尽全力的正义的伙伴，赵煌早就委身于杀戮，迷失在试炼里了。
　　正是因为这份意志，他才扛过了一次次的打磨，成为了现在这个坚信人类的可能性和善良面，并为了人类存续而打工的赵煌。
　　这也是，他比起初代要幸运的地方。
　　因为初代最后的坚持，刚刚已经碎在了他的面前。
　　他有这个权力复仇，而且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了。
　　和兽之间的对话，并不影响回忆的“播放”。
　　跟随着初代的视点，一段对话，传入了赵煌的脑海。
　　“……确认血槽全回复，无必杀槽的消耗。没错了，是因为思考回路对【Main Visualizer】的事象覆写现象。”
　　在灾祸之铠的增幅下，初代只要集中注意力，甚至能将三十米开外的小声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本不可能听到的，站在观战群众组成的圈子外面的数人的话语声，也进入了他的耳朵。
　　顺着那个声音，赵煌看了过去。
　　“果然比起强化精神集中，还是感情的爆发能够更快的引发现象啊。不过，能否控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回答第一个声音的，正是那个束缚了初代和芙兰的黑色假想体。
　　“没错。拥有超过一定等级的心伤壳的人可以金属色系化基本已经确定了呢。但是，那个融合现象是【七星外装】的固有能力，还是单纯由他创出来的，我的【分析】现在可说不准呢。”
　　“能捕获吗，vise？”
　　没有一丝杂音，简直像是融化的雪一般清澈又甜美的声音，无疑是之前不断使用必杀技将芙兰复活的那一个玩家。
　　看到这几个假想体的瞬间，就连兽的咆哮都离赵煌远去。
　　——就是他们。
　　蓄意引起事件，诱发灾祸之铠的诞生。
　　知晓加速世界的功能，打算将其利用，让加速世界被视为威胁对象。
　　这几个假想体，便是这一切的根源。
　　虽然赵煌的任务不过是个调查任务，但是临时变成讨伐任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才是个新人的赵煌，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幸运。
　　一般任务周期为一年的调查任务，说不定直到最后都触摸不到根源因子，需要世界自行整合情报，从时间线里抓出来。
　　但是赵煌却因为一个意外而遇到了他们。
　　威胁人类存续的因子，居然就藏在初代灾祸之铠的回忆里。
　　无法干涉“加速世界”，因而无法得知威胁因子的真相的世界本身，在得知因子正体的瞬间，便将关于目标的情报传入了赵煌的脑海。
　　沸腾的血液开始冷却，多余的情感开始消弭。
　　“……工作了。”
　　赵煌的声音，无比低沉。
　　头一次，他觉得讨伐任务也不全是坏事。
　　有些人，送他去死才是对社会做贡献。
　　……
　　“喂，黑色的，你下定决心了吧？它要出来了。”
　　“……我知道，红色的。我做好觉悟了。”
　　即便不想放弃，即便不想这么做。
　　若是这样能让他解脱，不被洗刷人格的愤怒和憎恨所控制，那就算失去了记忆也没关系。
　　只要现实里还能见面，总有办法再次找到说出心意的机会。
　　如此想着，黑雪姬压低身体，朝着开始膨胀黑雾冲了过去。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膨胀到极限的黑雾朝着四周爆裂开来。
　　一抹藏青色，映入了两位王的眼帘。
　　“——？！”
　　紧急刹住脚步，黑雪姬的身体开始颤抖。
　　“哟，久等了。我回来了。”
　　一如被黑雾包裹前的模样，扛着长枪的假想体对着这边挥了挥手，语气轻松地像是刚刚只是出去玩了一圈。

049 七年前的追踪
　　虽然加速世界时间是七千年前，但是现实时间才过去七年而已。
　　不过，七年时间，也已经足够让加速研究社发展到非常可怕的地步。
　　说不定，他们已经利用加速世界的规则，制作出了某种勾连情感加以共鸣，乃至于控制的手段。
　　而且，根据在初代回忆里看到的他们的最后对话，说不定他们已经完成了人造金属色——人工制造定向的心之伤，生成心伤壳。
　　所以，他们才有足够的潜力被判定为威胁，被认为如果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将成为能威胁人类存续的因素。
　　或许，他们研究这一切只是因为好奇心，但是他们研究的手段很过分，研究的产物，暂时也还不该存在。
　　人类还没有做好迎接它的准备，所以才会因为它的出现而召来毁灭。
　　对于世界的这种干涉，赵煌不做评价。他只知道，世界每一次都是从所有可能性中将人类引导向存续的方向。
　　将灾祸之铠的意志压制下去的赵煌，硬是没让黑雾在自己的假想体上实体化。
　　努力了半天，“野兽”的唯一成果，就是化为道具卡片，进入赵煌的道具栏。
　　没有说出着装指令，将它的诱惑和支配完全拒绝的人，它还是第一次见到。
　　将事情说成是“虚惊一场”，赵煌勉强将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不过，即便看不到脸他也知道，无论是rain还是lotus，其实都没有相信他的说法。
　　毕竟，那种场面也太大了，就算没有着装，也不代表灾祸之铠被消灭。
　　它只是暂时蛰伏了下来，等待着赵煌的精神露出破绽的时机。
　　……
　　从池袋最近的登出点离开，赵煌回到了现实里。
　　按照现实的时间来看，这天是仁子来到赵煌家的第二天傍晚。
　　去厨房做了一顿晚饭，喂饱了两位食客的肚子之后，赵煌趁着两人拌嘴，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时候，一个人回到了房间里。
　　“申请，回溯到七年前。”
　　对着空气，赵煌轻声开口。
　　他是以守护者之身，而非从者之身降世。
　　因此，拥有着专为执行任务而存在的权限。
　　其中，超脱时间轴便是其中之一。
　　只要是为了任务，他可以出现在任何能够证明相关性的时间点。
　　比如，七年前灾祸之铠诞生的那一刻。
　　赵煌可以出现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然后沉潜进去。
　　他的账号得到存在性上的扭曲，能够在不留下任何记录的情况下登入无限制中立空间。
　　喊出口令之后，赵煌便来到了那个洼地的附近。
　　不是经由初代记忆的上帝视角，而是以自己的视角去看这件事。
　　如果可以的话，赵煌真想就在这里将芙兰救下来，但是，他做不到。
　　以他这次任务的性质，即便能够回到过去，他也只能成为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段的幽灵，无法和这个时间段互相干涉，说白了，就是个纯粹的看客。
　　守护者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权限，但那都是为了任务。而任务之外的事情，世界不会管，守护者也插不了手。
　　如果有朝一日，赵煌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回溯时间，那只要不触碰底线，还不是想干嘛干嘛。
　　“……呼。”
　　长出一口气，赵煌努力让自己无视了洼地中心的惨剧，集中精力在假想体堆里寻找那几个目标的身影。
　　【既然阻止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好歹让我帮你们把仇报了。】
　　如此想着，赵煌无声地迈开脚步。
　　【……就当做，被你的感情差点引发共鸣的我的，迟来的帮助吧。】
　　被扭曲了存在性的赵煌，虽然身在此处，但是同时也不存在。
　　所以，虽然他大摇大摆，甚至全速前进着追踪依靠着某种技能在阴影中移动的嫌疑人们，却没有被任何存在发现。
　　就连擦肩而过的公敌，对他的存在也没有任何表示。
　　一路穿过变化的地形，赵煌跟着很有耐心的阴影，一路移动着朝东京中城大楼靠近。
　　要不是赵煌能够锁定对方的数据压，还真跟不上可以在相连的影子内任意改变位置的那群人。
　　当赵煌在大楼那残破的入口前停下脚步的时候，大厅内遍布的影子，在中央荡起了水波般的纹路。
　　三体假想体，缓缓上浮出来。
　　“诶，居然到这里来了。这里位置确实不错，很方便操控和分析，但是这里……安全吗？”
　　闪烁着四个巨大眼睛的紫色小型假想体，如同出来郊游一般活泼地瞧着四周，但是话语里却一点也没有轻松的意思。
　　“不需要担心，Analyst。这里终究只是临时据点，用来观察1号实验体。以它那副狂暴的样子，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围攻，到时候，实验的下一步就可以进行，这里就没用了。”
　　宛如七巧板拼凑而成的暗影一般的假想体，也是那个操纵影子的家伙，用着听起来像是学校里的老师一般的声音和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
　　“这里方便登出，从白金台出发也能以最快的速度集合。虽然vise可以胜任监视的工作，但是也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一号身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里将成为实验的中心。务必通知相关人员，做好催化的准备。”
　　宛如天使一般，澄澈且圣洁的声音做出了结论。
　　那是一个通体纯白的假想体，全身包裹着异常的过剩光，仿佛一直处在必杀技的蓄力状态下一般，让赵煌完全无法确认她的样子。
　　“诸君，这是吾等加速研究社针对brain burst2039的第一次实验，请务必竭尽全力。”
　　“了解。”
　　四眼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语气吊儿郎当但是薄膜晶框下的眼神十分严肃。
　　“明白。”
　　如同毫无干劲的国语老师一般的声音，即便听到了动员令，也没有丝毫波动。
　　之后，三体假想体便直接从处于大厅角落里的登出点离开了加速世界。
　　就站在附近听完了全部对话的赵煌，缓缓握住了拳头。
　　“加速研究社……吗。而且活动范围是东京港区，白金台附近吗。”
　　回忆了一下脑子里的地图，赵煌大致勾勒出了一个范围。
　　从登出点离开加速世界，赵煌回到了正常的时间流，自己的房间内。
　　将刚才从加速世界里得到的情报提交给世界，赵煌立刻得到了反馈——那是，多到他没办法立刻确认的情报。
　　因为加速世界的某种隔离性，世界才无法对从它内部诞生的危险因素准确定位，但是只要能从里面弄出情报，这世上的事情，还有世界不知道的吗？
　　“今天是不行了，还得哄她们两个睡觉。唉，被担忧、关心是好事没错，但如果对方是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姑娘……只能让我觉得自己没用诶……”
　　挠了挠头，赵煌回到了客厅里。
　　当晚，在黑雪姬的强烈要求、仁子的蓄意捣乱下，三人将客厅收拾了一下，腾开地方，并排着打地铺。
　　玩了一通枕头大战之后，气喘吁吁的黑雪姬和仍有余力的仁子这才老实下来，一左一右地躺在赵煌的两边。
　　摸出一根直连线放在枕头旁边，黑雪姬低声说道：
　　“如果，你控制不住愤怒和怨恨的话，就直连和我对战吧。”
　　我愿意，承受你的一切。
　　望着黑雪姬那双水晶一般的眼睛，和其内的坚定意志，赵煌忽然笑了。
　　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又摸了摸紧接着想要说些什么的仁子的脑袋，赵煌闭上了眼睛。
　　“放心吧，区区这种程度，还不能影响到我。”
　　“……不过，好意我心领了。谢了。”

050 （个人猜想，剧透警告）来自世界的情报
　　一切的开始，源于一个名为【RATH】的计划。
　　2020年，虚拟实境技术理论得到实验证实，相关器材开始开发。
　　2022年五月，头盔型虚拟实境器材以家用游戏机的名义开始发售。
　　2024年，Soul Translator研制成功并投入使用，该仪器采用量子通讯技术与虚拟实境技术结合的理论，并成功得到可行的实验成果。它与市面上发售的器材不同，并不是与脑连接的接口，而是透过量子通讯达成跟灵魂沟通的可能的接口。
　　而开发STL的企业，名为RATH，它是RATH计划的执行地，也是一家实际上由日本政府直接掌控的“私人企业”。
　　RATH计划的最大成果，便是证实了被命名为【摇光（Fluctlight）】的，“人类灵魂”的存在。摇光的本质，是指人体的大脑脑细胞内存在着的无数的微管。微管中有着无数的光子，只要读取其量子场，便能得到大脑中藏存着的全部资料。因此，它在存在意义上便与人们常说的灵魂无异。
　　通过复制摇光，rath计划一度成功地在虚拟实境环境下，培育出了所谓的“自律成长型”ai，也就是只拥有摇光的“人类”。
　　将它们搭载在无人兵器上并加以操控，便是政府的最终计划。
　　然而，由于美军和美国政府的介入，这一计划于2026年开发出第四代机器后破产，相关机器不知所踪。
　　但RATH计划的相关技术，还是不为人知地留在了日本本土。
　　不敢继续朝着军事方面伸手的政府，委托技术人员转向其他开发方向。
　　2029年，结合医疗技术，名为BIC的全新产品完成了开发并上市销售。通过量子通讯技术的实用化，技术人员完成了虚拟实境器材的小型化，剔除无用的功能，并配合硅技术实现了芯片化。
　　该技术将电子芯片植入大脑表面与硬膜之间，不需要任何外部装备，就能使用虚拟桌面甚至完全潜入。但由于无法关闭生物电源，容易受到黑客攻击而在几年后被全面禁止在日本国内使用。
　　2030年，公共安全摄像头开始在日本国内全面架设。
　　2031年4月，吸取BIC经验教训的技术人员转而研发较为安全的设备，开发出了量子接续终端的民用第一世代机，并上市发售。这，就是神经连结装置的前身。
　　2034年，一位技术人员在偶然间发现一组模糊数据，可以通过强烈的感情信号将其加以改写和干涉。为了测试这组数据的作用，政府重新确立企划。
　　时值日本少子化现象愈发严重之际，政府决定从民生角度出发，委托技术人员开发心理治疗程序。通过模糊数据的特定变化，可以检测个体的感情变化，并帮助医师得到具体治疗手段。但是，开发组的黑羽研究员和有田研究员并不认为那组数据的作用只有这么简单。
　　两人合力研究，最终发现，通过将感情信号和诱发记忆一同截留在摇光内的手段，可以更快地实现心理治疗。但是，这种治疗涉及到记忆干涉，在道德和法律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在这个技术的应用上，有田和黑羽产生了分歧。
　　有田主张只截留感情信号，通过心理医师进行外部诱导来淡化记忆的影响，而黑羽却认为这样还不如全都截留，直接治本，还能节省人力。
　　2037年，计划研究的程序框架定型，政府决定采用黑羽的理论，并完成了三款控制变量法实验试做型应用。有田退出计划，计划完全交由黑羽指导。
　　为了推广应用并进行非公开大面积试点，三种程序均被包装成了容易吸引人的、借用公共摄像头资源，以现实世界为蓝本构筑舞台的真实全潜格斗游戏应用程序的形式，并将使用人群限定为了从出生起便佩戴神经连结装置的小孩子。
　　这类孩子年龄最大不会超过7岁，而且一般来说是2种极端，即父母非常热衷于教育或完全不关心教育。换句话说，这类孩子本身就容易产生隐藏较深的心之伤，但却很难从父母那里得到开导，老师就更不用说了。考虑到孩子的感情最容易爆发出来的特点，利用本身存在心理问题的孩子来进行试点，可以得到最好的实验数据，且不容易暴露实验的存在。
　　如果在游戏内不断成长，那么意志变得坚定的孩子也算变相地治疗了心理问题；如果最终被游戏淘汰，那么他所产生的高频情绪和产生同时被调用的记忆均会被模糊化处理，隔离在无法正常调用的摇光之中，也算完成了治疗。
　　……到此为止，一切都还算正常。但是，黑羽本人，和实验组是离心的。
　　他不满足于对摇光探索的浅尝辄止。经过对量子通讯技术的深层实验和理论研究，他发现，即便不用增加脑细胞的负担，也可以做到非常乱来的事情，比如——
　　不通过大型设备STL，便可以实现的【加速】机能。
　　对于人体来说，和通过电脉冲信号运作的机器相同，存在着通过跳动频率来决定思考驱动速度的基础时脉发生器，也就是心脏。
　　心脏每跳动一次，产生的量子脉冲讯号便会顺着中枢神经向上传送，驱动大脑。
　　【如果，用神经连结装置抢下这股信号，并人为超频，会怎么样呢？】
　　正是在这种思考下，通过利用人造摇光模拟人脑，黑羽得到了结论——在不给脑细胞增加负担的前提下，可以将思考加速一千倍。
　　这是没有量子通讯技术便很难发现的事情，堪称是一项划时代的成就。
　　但是，为了私人的利益，考虑再三后，黑羽并没有将这个发现告知日本政府。
　　之后，2038年，试做一号Accel Assault 2038悄然传播开来。
　　趁着其他组去接受它的数据的时候，黑羽带着自己的班底，偷偷地对试做二号进行了调整，使其搭载了加速机能。
　　2039年，brain burst 2039被发给了100名小学生。
　　2040年，另一个未被调整的软件——Cosmos Corrupt 2040开始传播试点。
　　随着游戏的试运营，被卸载游戏，导致游戏调用过的所有记忆均被模糊化的调查样本们，全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心之伤治愈现象。
　　由于BB被黑羽的班底全权负责，他通过非法利用BIC，让自己小组的实验员全员都获得了与加速机能相悖的“减速”能力，竟是一次也没有在政府人员的面前暴露加速机能的事情。
　　直到2044年，自己的两个女儿因为这个游戏的原因在现实里出现了问题，重用大女儿的黑羽决定将两人隔离，将对实验有用的大女儿留在身边，二女儿送给律师看管。
　　从大女儿那里得到了经由BB这个媒介对【摇光】进行的探索实验的数据后，黑羽成功开发出了通过神经连结装置对人类的感情进行诱导增幅的程序。
　　凭借这个，他成功将自己变成了相关部门的调查人员最相信的人，潜移默化地提升自己的威望。
　　两年后，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政府部门里与神经连结装置开发和网络安全事务相关的人员，使他们心里充斥崇拜自己的感情，并且不会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
　　至此，黑羽的野心开始膨胀。
　　他打算利用不断更新的实验数据，开始对大女儿等人做的小孩人工心伤壳培育实验进行升级，针对成年人进行“人工心伤壳培育”，试图实现对人类感情和潜意识的可控诱导。
　　如果这个也实现了，下一步便是对人类感情的完全操控，和对摇光的分层解析。
　　不得不承认，黑羽确实很有才能和天赋，不提他的所作所为，起码他对科学的进步确实有贡献。
　　但是他的手下，可是看着他一步步实验过来的，未必还会和他一条心。
　　黑羽组里年龄最小的一位实验员，移植了溶解性BIC，辅助黑羽的大女儿收集数据的某位青年，心里就打着自己的天真小算盘。
　　他打算通过支配人类的感情，彻底消弭纷争，让世界统一。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当黑羽的“成人人工心伤壳培育”实验得出成果后，他将带着成果前往美国，寻求“和平大国”的支持。
　　正是这个念头，具有着点燃战火，威胁人类社会存续的力量。

051 （个人猜想，剧透警告）罪魁祸首·Black Vise
　　这个实验员的真名提了或许也没人知道，但是他的假想体的名字，加速世界里的高等级能力者基本上都听过。
　　——Black Vise。
　　曾经在初代的记忆里出现过，七年前那个如同七巧板拼凑成人形一般的黑色假想体。
　　他的身份，是加速研究社副社长，辅助社长白之王White Cosmos——黑羽的大女儿，在加速世界里进行一系列的实验。
　　他的年龄可不算小，之所以能够符合条件，是因为他由于家里的缘故，从第一代量子接续终端的实验机开始就有使用的经验，因此，虽然不是自出生起就使用神经连结装置，他使用神经连结装置的时间也非常的长。所以，在摇光的量子适性上，他不比一出生就带着神经连结装置的那些孩子差。
　　因为出身的原因，vise拜黑羽为导师之后，得到了他不小的关照。所以，vise甚至有办法回避BB程序的记忆封锁，和脑内BIC的遥控溶解。也就是说，黑羽准备的那些控制手段，没有一种对他有用。
　　在加上黑羽对他极为信任，连大女儿都托付给他照顾，自然也没有对他使用感情暗示控制。所以，vise的处境可以说是相当自由。
　　而vise为了回报黑羽的信任，学习方面也非常刻苦，虽然没有特意表现，但是在技术实力上几乎快要追平黑羽。如此好学的学生，黑羽自然是极其喜欢和信任，连一点点防备都没有。
　　所以，黑羽不知道，vise仗着身份究竟都做了什么。
　　2040年，强化精神集中实验失败之后，vise借口芙兰的计划可能导致加速世界的发展陷入停滞，安排了一出好戏，以人类的恶性一面制造出灾祸之铠，成功依靠负向心念，将模糊数据组引动。
　　vise将感情引动模糊数据组变化的现象起名为【心意系统】。在初代灾祸之铠被讨伐后，他得到了嵌入模糊数据组的道具——七星神器对感情波动照单全收的兼容性和增幅能力的数据。
　　由于这次实验发现了心意系统的操作方法，让实验员们可以通过玩家的身份对模糊数据组的波动范围进行测试，vise还因此而得到了不清楚实验详细内容的黑羽的嘉奖。
　　当二代灾祸之铠出现，实验员们发现它完全由充斥了初代心意的铠甲占据主导，是非常珍贵的实验素材之后，更是增加了vise的“功劳”。
　　这下子，vise在加速世界里行事更加肆无忌惮。他那些满含恶意的诱导，嘴上说因为负向心意数据比起正向心意要大，实际上只是为了发泄他自己的心之伤而已。
　　不过，由于他的性子一贯隐忍沉稳，虽然手段狠辣，却也一直没有留下破绽，也没有捅出过什么篓子。所以，他在加速研究社里的地位一直很稳定。
　　虽然加速研究社这个组织并不全是官方的实验员，两个派系互相之间也不知道现实身份，但是社长和副社长的身份却得到了公认。
　　官方一派，由副社长和社长带领，主导各种和心意系统，感情干涉以及影响摇光方面的实验。
　　非官方的，中途发掘出来的玩家一派，自成一系，全员都只是为了个人的目的而利用加速世界，自称加速能力者或加速利用者，参与官方派的研究只是为了达到他们目的的手段，虽然思维偏执，但是本质上不是什么坏人。
　　不过，随着BB的运营，黑羽家的大女儿的心理年龄越来越成熟，vise对她的精神诱导和控制开始跟不上了。有时，她甚至会仗着高出vise一大截的等级，和各种非物理系干涉的必杀技，对他的恶意行为造成一些小麻烦。
　　不过，由于她总能凭借智慧将场面搞成意外造成，vise也找不到理由说她。
　　但是，这终究是在vise的心里种下了一根刺。
　　所以，vise开始将心思动到了黑羽家的二女儿——黑雪姬的身上。
　　自从黑雪姬成为大女儿【白之王】的后辈，vise就会有意无意地在暗地里对黑雪姬的对战和成长进行负面诱导。以vise已然驾轻就熟的诱导能力，即便搞不出造成初代灾祸之铠那样的排场，想让黑雪姬被增幅的负向心念吞噬，也没有什么难度。
　　这一下子，白之王便只能将心思放到妹妹的身上，无法再干涉vise的行动。
　　也因此，vise便不再理会比起姐姐要不出彩得多的黑雪姬。
　　直到——七位等级九玩家的诞生。
　　理论上，等级九便是这个游戏的终点。
　　能够达到这个理论上的最高等级的玩家，无一不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直面并克服了大部分心之伤的存在。也就是说，他们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加速带来的漫长的时间，完成了彻底的心之伤认知和熟识，并且有能力与之对抗。
　　走到这一步，这个游戏对他们来说已经算通关了。
　　但是，没有设想到这一天的研究员并没有准备什么通关录像之类的东西。毕竟，这游戏只是为了试验而存在，根本没有所谓的通关。
　　就连公敌们的存在，也是为了继续STL未完的摇光ai试验。
　　所以，研究员们只能临时添加一条等级九之间互相战斗，败者毕业的规则，并且留下一个等级十能够见到制作者的大饼，促使等级九之间发生战斗。
　　这一年，2044年，完成了第四代灾祸之铠讨伐战的年幼的王们，由于那条规则，不仅不打算战斗，还准备开启谋求和平的七王会议。一旦他们所谓的和平来临，加速世界便会陷入停滞。
　　依靠和当年一样的理由，“经验丰富”的vise当仁不让，准备出手“处理”提出这个议题，试图让加速世界陷入停滞状态的初代红之王。
　　而他的处理方法，是通过特殊的游戏技能干涉同样成为了王的黑雪姬的感情和认知，让她暂时性成为类似灾祸之铠的存在，大闹七王会议。这样一来，王之位必定会产生空缺，少年少女之间的信任也会荡然无存，加速世界回归动荡。
　　可结果，将会是清醒过来后的黑雪姬的精神崩溃。
　　强烈的负向心意的灌注，相当于在黑雪姬的精神上以外力开拓心之伤。
　　得知了他的计划的白之王，不得不想办法干涉——她怎么可能坐视自己的妹妹被玩坏？因为母亲在生下妹妹的时候去世了，妹妹一直不受父亲待见。所以，即便她的精神出了问题，恐怕父亲黑羽也只会淡定地将黑雪姬送进精神病院。
　　于是，白之王出手了。她抢在vise之前动手，用自己的心意技能干涉认知，让黑雪姬将红王制造的象征和平的枪理解为拥有强大破坏力的大杀器，同时增幅了她的愤怒心情。
　　之后，黑雪姬在会议上击杀红之王，清醒后发现红王制造的枪毫无杀伤力，后悔之下将亲姐姐视为了敌人，心里对她的崇拜和爱全都转化为了憎恨。
　　发现黑雪姬的恨意之纯粹的vise，表现出了打算拿黑雪姬作为强烈心意的研究素材的意图。不得已，白之王只能诱导黑雪姬对自己进行现实PK，以她的精神出现问题将她“隔离”。
　　因为妹妹黑雪姬的事情，白之王对vise出现了恨意。自那之后，她便开始寻找让vise失去与BB相关记忆的机会。如果能成功的话，那么vise将会失去从研发阶段开始，一切与BB有关的知识和记忆。
　　只不过，由于vise行事谨慎，一直到黑雪姬复出，灾祸之铠传到第五代，她都没能找到方法和机会。
　　……
　　睁开眼，赵煌小心翼翼地将搭在自己胸上的藕臂移开，轻轻地将如同树袋熊一般缠在自己身上的仁子扒下来，然后开始准备早饭。
　　梳理了一整夜来自世界的情报之后，赵煌明白了接下来的任务方向。
　　引发威胁警报的人，无疑就是vise。BB本质上只是个心理治疗程序，而以当前世界的技术发展速度，想要研究清楚感情和摇光，起码还需要上百年。百年以后他的研究还是不是威胁，现在的赵煌管不着。至少，现在阶段这种不成熟的技术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想要像病毒一样扩散，进而大范围控制感情和认知是不可能的。
　　威胁的诱因，是vise打算将BB的所有技术和研究成果带去美国。
　　一旦“和平大国”得到了相关技术，挪去军用，这个世界完蛋定了。
　　无论是思考加速能力还是心意增幅能力，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技术。
　　“总之，先去加速世界里会会他吧。初代的遗愿，是时候清算了。”
　　让法尔的感情在体内走了一圈的赵煌，可谓是最理解他的人。所以，即便迟到了七千年，赵煌仍旧打算对法尔伸出最后的援手。
　　法尔和芙兰的仇，可不能用什么“为了科研事业而献身”糊弄过去。在加速世界里的血债，就在那边血偿吧。

052 复仇的开始
　　“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吃完早饭，黑雪姬和仁子一反常态地乖巧了起来。
　　直到昨天晚上还能见到的斗嘴不见了踪影，原本尖锐对立的黑与红，此时却仿佛顾忌着什么似的，让行为变得唯唯诺诺。
　　“今天啊，去深层堵个人，让他【退场】。”
　　对黑雪姬的问话，赵煌一边在厨房刷着锅碗，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
　　白之王那边现在到底有没有办法让vise在退场的时候被抹掉记忆，赵煌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如果他只是单纯地打算执行肃清的任务，那么他只需要根据世界给予的情报，找到vise做掉，然后毁尸灭迹就可以了。针对这些给人类存续造成了威胁的因素，守护者不能也不允许手软。
　　但是，赵煌的行为也不是单纯地多此一举。
　　一方面，他想给法尔和芙兰报仇；另一方面，如果vise因为退场而失去了记忆，那么他就可以不用沾血地结束肃清任务。
　　丢失了记忆的他，就不算抹杀对象了。
　　现在的赵煌，仍旧认为人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不是不做不行的场合的话，他总是还想挣扎一下。
　　“堵人？喂，你该不会被灾祸之铠——”
　　听到赵煌的话语，仁子立刻瞪起了眼睛。
　　被铠甲支配的rook变成了什么样，她可没那么容易忘掉。如果不是赵煌紧接着又被寄生，她现在已经在返回学校、看望rook的路上了。
　　“我没事。”
　　没等仁子的话说完，赵煌便打断了她。
　　“那确实是了不得的怨恨和悲恸，但是，也是时候让它得到解脱了。”
　　无论是早就退场了的法尔和芙兰，还是被纯粹到极致的憎恨与怨念催生的“野兽”，都到了真正应该休息的时候了。
　　传承数代的仇恨的连锁，就在今天斩断吧。
　　……
　　无限制中立空间。
　　“……所以我说，你们为什么要跟过来？”
　　仍旧一身藏青色，赵煌的假想体上，几乎看不出来任何被灾祸之铠侵蚀的痕迹——除了他的胸口正中央那一抹银白。
　　即便以绝强的心灵拒绝了它的着装，赵煌却也没有强大到能够连其寄生也一并拒绝的程度。毕竟，无论是从游戏角度上，还是心意系统的角度上，赵煌都没有做到这件事的能力。
　　“还问我们？你小子要是铠化了，我就直接用必杀技招呼你，然后让黑色的送你一程！”
　　双手抱胸，娇小的猩红少女不屑地转过脸，掩饰着自己的好意。
　　见识过rook之后，她彻底的明白了。如果真的是对被寄生者好的话，没有办法解除寄生，至少也要让他退场，从无尽的仇恨和怨念的钳制中解脱出来。
　　而考虑到赵煌的战斗力，为了避免lotus一人应付不过来，她才决定搭把手。
　　当然，嘴上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虽然我心里非常不愿意，但是考虑到现实情况，我只能认可rain的说法。Lancer，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黑雪姬的声音一如往常的锐利，但是在表面的干练下，一丝不舍隐隐透出。
　　“不要忘记？黑色的，你在说啥？”
　　“没什么，我们这边的事情而已。”
　　暂时，lotus还不准备告诉rain失去BB的同时也会失去相关记忆的事情。别看她现在一副平常样子，她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大了。
　　“不好意思，劳烦你们费心了。不过，今天我肯定是会铠化的。”
　　手里没有握上标配的长枪，藏青色的假想体直视着两位王，将右手抚上胸前的银白。
　　“用他们的力量，击倒他们的敌人。这样的话，他们最后的怨念也将消散。”
　　引导了一切，主持了处刑的那个人。
　　这铠甲的力量，本就是为了杀了他而存在。
　　“来吧——”
　　顺从进入这边之后，逐渐苏醒的野兽的引导，赵煌说出了指令。
　　“chrome disaster！”
　　嗷嗷嗷！！
　　主动的呼唤，让野兽发出了心花怒放的咆哮。
　　刹那间，漆黑的心意包裹了赵煌的假想体。
　　如同病毒的扩张一般，胸前的一抹银白化为银灰，随后覆盖赵煌的全身。
　　模样有如恶魔獠牙的厚重装甲发出激烈的金属碰撞声，装甲的背后长出一条锐利的尾巴，十指变得锋利修长。
　　野兽的狰狞巨口造型的护目镜在赵煌的眼前猛地咬合，将他的视野罩上一层浅灰色的涂层。
　　变化，到此为止。
　　蓝色的心意光辉，将试图得寸进尺的野兽压制下来。
　　“学乖一点吧，野兽。”
　　轻易地将缠绕在体表的黑色心意驱散，赵煌的声音透过铠甲，带上了几分金属磁性。
　　“我才是主导者。”
　　不甘的咆哮被压制，支配的权限被锁定。
　　赵煌，完全支配了灾祸之铠。
　　握了握拳，感受着这幅身体得到的过分的基础能力加成，赵煌不得不感叹，这模糊数据组的自我进化未免也太强了。
　　仅仅只是完成了融合，赵煌的假想体所具有的一切战斗数据，便被铠甲全盘接受。
　　外观上的细节迎合他的习惯而改变，一切都被朝着可以最大发挥他的战斗能力的方向调整。
　　此刻的赵煌——第六代灾祸之铠，成为了甚至凌驾于初代之上的杀戮兵器。
　　“既然你们想跟着，那就一起来吧。亲眼见证灾祸的终结，也能让你们放心。”
　　抛下这样一句话，赵煌爆发出全速，朝着东京港区的方向前进。
　　……
　　懒散地坐在一块建筑的残骸上，Black Vise以薄片状的左手摸了摸脑袋，感叹道：
　　“居然又是【魔都】地形……你的运气还真是好的让我惊讶，Dusk Taker。”
　　“请不要这么说，学长。”
　　回应他的声音的，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声音。
　　“只不过是连运气都在我这一边罢了。”
　　黑紫色的人形假想体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以宛如被外科手术拼接上一般不符合画风的机械巨钳状的右臂，将面前的浑身铁锈色，有如柳钉打成的骨头一般的假想体捏成粉碎。
　　“话说，这么磨下去，真的有用吗？我倒不是怀疑实验啦，只是觉得，这样好无聊诶。”
　　“实验的过程，总是无聊的哦，taker同学。而且，你会感到无聊，正是实验在稳定进行的证明。”
　　收回沉入影子的薄板构成右臂，vise站起身来。
　　“你可以先去周围找亲爱的公敌玩耍一会儿，记得一个小时以后回来。”
　　“切，知道了，学长。”
　　咂了咂嘴，紫黑色的人形高高跃起，跨过地形的障碍，离开了这处被战斗波及而变得破破烂烂的场地。
　　而vise则是留在原地。
　　对于可以逆加速的他来说，根本不需要考虑消耗一个小时的手段。
　　而且，不止这一个小时，直到退场为止的他的时间，全都已经被预定了。
　　“——果然，在这里啊。”
　　一道宛如从地狱归来一般，充斥着仇恨心意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同时，强烈的痛感贯穿胸膛，冲上脑海。
　　猩红的剑尖，不知何时击穿了他薄板制的身躯。
　　“好久不见，Black Vise。”

053 守尸讲究的就是慢慢来
　　砰！！
　　银灰色的流星划过天际，随后狠狠地坠落在一片直径至少三十米的洼地中央。
　　这里，是赵煌提前拜托仁子以必杀技轰出来的决斗场。
　　将vise穿刺之后，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赵煌便以漆黑的心意将他禁锢，随后一路赶了过来。
　　虽然那份心意是铠甲的不是他的，但是用起来却如臂指使。
　　而赵煌不用自己的心意，只是因为他一次也没锻炼过使用心意的方法，根本做不到“禁锢他人全身一分钟以上”这么精细的操作。
　　不过，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漆黑的心意也被消耗了不少。如果是其他宿主，完全可以从心底继续产生心意，但是赵煌反过来支配了铠甲，他可产生不出憎恨心意，所以这些心意可是用一点少一点。
　　“还好赶上了，没想到，这铠甲居然能支撑我用出全速。这就是心意的力量，吗。真是有够破坏平衡的。”
　　拔出大剑，赵煌后跳一步，和vise拉开了距离。
　　抬头环视了一圈，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洼地周围的环境，特地拜托两位王在等待赵煌过来的时间里清理过，一点能产生影子的东西都没留下。阴云覆盖的天空，也被仁子的炮击轰出了一个漏下阳光的大洞。
　　被从剑尖上甩脱，忍痛站起身来的vise，环顾了周围一圈之后，立刻发现了这一点。
　　“……是专门为了针对我而准备的战场吗。真是吓人，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惹上了这样的麻烦？”
　　即便身处不利的状况，他的语气仍然没有丝毫波澜。
　　虽然本职是实验员，但是他身为玩家，同样也早就身经百战。
　　从最开始就没把这个游戏当成游戏的他，可是利用加速能力好好锻炼过实战。
　　因此，即便对手是王，打不过也能潇洒地全身而退。而王以下的对手，能让他认真的不多。
　　只不过这一次，逃跑的选项，从最开始就不存在。
　　vise的能力中，有一项是自在地利用影子，可以在里面藏身或移动，甚至借助影子用身体的一部分发出攻击。此外，只要借助地形，这一招让他随时都可以撤退，无往而不利。
　　但是，如果只有他自己的影子存在的话，藏身也没有意义，只会被打出来而已。
　　“什么时候？七年前，你都干了什么事情，看到我之后还想不起来吗？”
　　全身隐藏在银灰色的装甲之下，赵煌在野兽咆哮声的伴奏中，锁定了面前的假想体。
　　压倒性的杀意和破坏冲动，从赵煌看到vise的那一刻开始便不断冲击着他的脑海。但是，他不为所动，任凭铠甲上的“野兽”如何咆哮，他仍旧保持着冷静。
　　眼前这个实验员出身的家伙，绝对不是可以凭借一腔杀意击倒的对手。
　　不能让理智驱动力量的话，很可能连和他战斗的资格都得不到。
　　“七年前？我确实从七年前开始就在加速世界里活动了，但是我并不记得你。”
　　积层状的假想体满不在乎地开口回答。他那由薄板排列出来的头部直直地看着这边。
　　“不记得……吗。放心，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滋啦！！
　　几乎快要化作电光，包裹着黑气，手持大剑的赵煌，以远超自身敏捷能够达到的速度出现在了vise的背后。他的神经反应速度与铠甲的心意相结合，发生了强烈的促进现象。
　　横劈，竖斩！
　　十字形的黑色剑芒，顷刻间将vise的身体吞没。
　　清脆的破碎声被剑芒冲击大地的声音掩盖，一道黑色的光柱升起，复活时间开始倒数。
　　只一击，赵煌便将vise的全身打成粉碎。
　　“我没有折磨人的兴趣，但是你也别想好过。时间还长得很，我们，慢慢来。”
　　战斗能力上全方位超过初代的赵煌，只要近身基本不可能失手。
　　凭借着铠甲的速度，他甚至能在vise反应过来之前就杀了他。
　　正在赵煌拄着剑站在vise化作的光柱面前，不知道想着什么的时候，lotus和rain从远处接近过来。
　　“啊？这家伙，就是你要堵的人？他谁啊？”
　　不只是仁子一头雾水，黑雪姬也确信，自己不认识刚才那个被赵煌瞬杀的假想体。
　　那种奇特的外观，只要见到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才对。
　　“嗯，也对，还没有跟你们说过呢。关于灾祸之铠……”
　　rain资历比较浅就不提了，就算是lotus，她对灾祸之铠的了解也是从第四代开始的。所以，她们两人都不知道，那七年前发生的事情。
　　当赵煌将初代身上发生的惨剧叙述完之后，他身上的黑色心意又浓重了几分。
　　主动去触发铠甲里的心之伤，加速了他的假想体和铠甲之间的融合。
　　不过，赵煌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因为，刚才他亲手击杀vise之后，野兽的数据压——或者说，活性，明显变弱了一些。
　　当作为仇恨原点和核心的vise退场的时候，也许就是野兽彻底消失的时候。
　　……
　　“静止重压！”
　　两片薄板从vise的身上离开，飞向赵煌，试图拘束他。
　　这一招，赵煌在初代的记忆里看到过，无论是束缚芙兰的十字架还是让法尔动弹不得的夹子，都是它的效果。
　　“闪身飞逝。”
　　以初代的技能化为粒子，赵煌轻易地闪开拘束，裹挟着黑色心意的一闪瞬间将vise劈为两半。灾祸之铠能够让宿主随着精神同步率的提高，将前几代的能力化为己有。
　　而第三代，就是一个一度与【剑圣】蓝之王齐名的，使用双手剑的蓝色系角色。
　　……
　　每一次，vise都是没怎么挣扎便被击杀。
　　起初的几次，他还有办法在刚复活的时候以心意释放必杀技，但是随着死亡次数的增加，他的精神愈发变得疲惫起来，连如臂指使的心意系统都操纵不动。
　　lotus和rain在第三次vise死去之后，便去周围讨伐公敌玩了。
　　等待复活的时间，实在是太无聊了。
　　不过，每当一个小时快要过去的时候，她们两人便会回来看看。
　　而赵煌，虽然一直待在vise的附近，却也不是傻等。
　　挥舞了几次大剑之后，赵煌在手中的大剑上，察觉到了和身上穿着的铠甲里的那个意识截然不同的灵魂波动。也就是说，赵煌手里这把大剑，【star caster】里面，还有着一个人的意志的残留。
　　【……不会吧。如果真是那样，那也太……】
　　想到了某个可能性的赵煌，感觉手中的大剑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随着野兽的数据压变得微弱，大剑之中的灵魂波动愈发活跃。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在终末到来的时候，总能见到的。
　　或许，这就是彻底解除灾祸之铠的诅咒的方法也说不定。

054 最后的挣扎
　　“等等！我——”
　　砰！
　　没让vise说完话，赵煌再一次将他变成了碎片。
　　vise积攒的点数之多，让赵煌大开眼界。
　　别的不说，守尸到现在，赵煌已经升到了等级七，点数还有所富余。
　　该说不愧是从七年前一直存活到现在的古老的开拓者（originator）吗？
　　他所持有的点数存量，恐怕还要在黑雪姬之上。
　　席地而坐，赵煌开始了休息。
　　加速世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165小时，现实也已经过去了快10分钟。
　　黑雪姬和rain在第十次战斗之后，发现赵煌这边已经变成了单纯的“作业”，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归了。
　　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她们没有理由阻止，却也不好插手。
　　而且，经过中场战斗之后，黑雪姬已经确认，提升到等级七，着装灾祸之铠的赵煌，已经不是一个王可以抗衡的了。
　　不是被铠甲寄宿，而是支配了铠甲。
　　能够熟练使用包括自己在内的六代使用者的力量，并且还能保持理智。
　　发现不使用心意技的话自己毫无胜算的黑雪姬，顿时感到非常放心。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击杀vise的报仇起效了。
　　于是，这里就只剩下了赵煌，和一次次徒劳地复活又死亡的vise两人。
　　不过，vise并没有坐以待毙。
　　他也是有机会脱离这样的状况的。
　　无限制中立空间的场景，存在着名为“变迁”的现象。
　　无论是同伴注意到他的失踪而循着光柱的方向找过来，还是空间发生变迁，对于vise来说都是有利的。
　　一旦发生变迁，他就可以瞬间复活不说，也有了可以利用的影子。
　　只要不是神圣系场景，他全都可以利用地形开始反击。
　　被杀了这么多次，vise早就认出来了眼前的假想体的身份。
　　无论它之前是谁，现在只是实验素材。
　　加速研究社老早之前就想把灾祸之铠抓回去研究，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而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
　　按照计算，再有五分钟，就会发生变迁。
　　vise强打精神，解除了减速状态，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态。
　　他还从来没有失手到这个地步，这次失态，必须要用灾祸之铠的价值来弥补。当然，在实验之中不小心让他感受到多少疼痛折磨，那就全部都是“意外”了。
　　只要能把他抓回本部，控制他的假想体，乃至于控制住他本人的方法，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七年里，vise已经熟练了这样的业务。
　　在加速世界的暗地里常年搞风搞雨而不被发现，自然是因为没有人能把消息给传出去的缘故。
　　然而，就在还有一分钟的时候，两个vise最不想看到的身影出现在灾祸之铠的身旁。
　　那是，红之王和黑之王。
　　……
　　很快，变迁的时机到来。
　　取回了身体的vise，立刻将自己沉入影子之中，然后把全身拆分为薄板，涌动到灾祸之铠的脚下。
　　不出他的意料，黑之王和红之王的身上亮起过剩光，开始以必杀技破坏周围由于变迁而刷新的地形。
　　这是最好的机会，抓住灾祸之铠的机会。
　　然而——
　　“天真。居然卖个破绽就上，你真是让我失望。”
　　手腕翻转，赵煌不知何时换做左手握剑，右手握着长枪，以枪尖抵住地面。
　　由于灾祸之铠的特性，他惯用的长枪也被染上了猩红的颜色，一根根尖刺从枪身上横七竖八地刺了出来。
　　“directivity spear。”
　　耀眼的黑芒螺旋着凝聚于猩红的枪尖，随后如同海啸一般对着地面轰击而下！
　　咚！！
　　圆周状的塌陷螺纹一圈圈的扩散开来，因为变迁而平整的地面，再次爬满裂纹，层层下陷。
　　与现实相似的繁华街景崩坏，柏油马路下的色块被塌陷下去的沥青所填补。
　　“繁华街场景吗。你还真是不走运啊，vise。”
　　这种场景的地形，破坏难度中规中矩，在rain的主炮面前根本撑不了多久。
　　被光炮掀起的泥土之下，半截薄板状的身体化作碎片消失。
　　意识到场景对战力不足的自己不利的vise，选择一半身体逃跑，一半身体去抓人的双向下注法。
　　这样，如果能控制住灾祸之铠，就直接用影子抓走他。
　　不行的话，最起码自己也能逃跑。
　　只可惜。
　　咚！！轰！！
　　“搞定！区区这种程度，根本扛不住我几炮！哼，怎么样黑色的！服了吧！”
　　“服？怎么会。我只是对你的幼稚而无语了。这种程度罢了，除了个别几个不以攻击力为豪的王，基本都能做到吧！”
　　“那你做一个给我看看！”
　　“好啊，等下换个地方，我让你见识一下！”
　　两位王，又开始了充满活力的拌嘴。
　　不过就算是在拌嘴的时候，她们的注意力也没有丝毫放松。
　　伴随着周围影子的消失，光照之下唯一一处有影子没有假想体的地方，就是敌人的位置。
　　即便vise转眼间就跑出五百多米，却也已经无路可逃！
　　“可恶，这下麻烦了！”
　　不得不显露出缺少了左半边的身体，vise拼命地朝着有影子的方向逃跑。
　　不过三百米的直线距离，此时却颇有几分生死时速的味道。
　　他的身后，远距离攻击型的rain正跃跃欲试。
　　但是，有道身影甚至比起rain的攻击还要快。
　　蓦地，vise感觉到自己的假想体被外物的影子笼罩。
　　反射性地，他转过头去。
　　一双猩红的眼睛，与他对上了视线。
　　冰冷而充斥着仇恨和杀意的眼神，让vise的后背涌上寒意。
　　距离vise最近的影子，离他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咬紧牙关，vise决定拼死一搏。
　　“六面压缩！”
　　再次少去一部分肢体，六张薄板袭向赵煌，化作立方体将他封锁入内。
　　这个必杀技不仅可以限制目标的移动，还能从六面施加可怖的重压作为攻击手段。而且，薄板属于vise的一部分，这样一来，也算捕获了灾祸之铠。
　　有那么一个瞬间，vise觉得自己似乎成功了。
　　【接下来，只要回归——】
　　没等vise构想接下来的计划，没有动静的薄板里，一道黑芒突然暴射而出，将他残留的右半个脑袋打成粉碎。
　　下一刻，一道粗大的黑色光炮击穿了正面的薄板，银灰色的身影化为粒子脱身而出。
　　“不好意思啊，我的必杀技全是贯穿类。你这小薄板，对我可没用！”
　　行动宛如机器一般精准，其内心却是燃烧着怒火的复仇者。
　　灾祸之铠的阴影，缓缓笼罩住vise的心灵。
　　他所制造出的怪物，遇到了最强的宿主，表现出的力量已经完全超过了当初实验设下的可控范围。
　　他剩下的点数撑不到下次变迁的时候，这附近也已经不是加速研究社的试验场地，甚至已经超过了港区的范围，不在七色军团的势力范围内，基本可以确定不会有人来。
　　黑之王和红之王，悠闲地聊着天来到了灾祸之铠的身边，开始破坏周围的地形。
　　vise的退场，已成定局。

055 珍贵之物
　　“这就是最后了。给你一个说遗言的机会，vise。”
　　刻意错开要害进行攻击，赵煌以大剑将vise的血量削减到只剩不到一成，将他薄板装的身体钉死在地面上。
　　对于能够沉入影子的他来说，这种程度的束缚没有意义，但是，没有影子可以移动的vise，就算脱离了束缚，也根本无路可逃。
　　只剩下七点点数的他，这次死亡后必定会退场。
　　穷途末路。
　　“呵呵呵……遗言？你真是说笑了。对我来说，虽然提前退场有些遗憾，但是并不影响整体计划。剩下的部分，有人代替我完成。不能自己参与有点麻烦，但也仅此而已。”
　　仿佛完全没有受到疼痛的影响一般，vise的语气仍旧平缓，只是隐约流露出一丝怒气。
　　或许对他来说，今天的袭击完全是无妄之灾，不该存在的变量。
　　“是吗。对于我身上这幅铠甲，你真的就一点想说的都没有吗？”
　　轻而易举地将虚弱了不少的野兽压制住，赵煌控制着因为战斗而沸腾的黑色心意，使它们缓缓平息。身上缠绕着的怨念和恨意，也随之消退。
　　“——没能研究它，有些遗憾。仅此而已。反正，那副铠甲的制造方法已经被研究透彻了，MK2的制造也提上了日程。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vise平淡的语气，让赵煌的心里涌上了怒气。
　　他不明白，科研难道是可以让人冷漠到这种地步的东西吗？虽然在加速世界里杀人不会让现实中的人死去，但是那份痛苦和折磨却是真实的，甚至更要超过现实。即便随着记忆的消失一同隐藏起来，它也不是不曾存在过。
　　至少，亲手施加了这一切的vise，肯定还记得。
　　一个人，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能连那样的惨剧，都能只是为了几组数据而轻描淡写地制造出来？
　　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难道才是正确的吗？
　　赵煌绝对不会认同。
　　对他来说，哪怕vise的行为是为了科研，那仍旧是恶。
　　“你对法尔和芙兰，就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吗？！”
　　终究，赵煌还是质问了。
　　身为一个不成熟的守护者，不懂就问的道理他姑且还是明白的。毕竟，人不交流就很难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即便经历过了试炼，vise的想法赵煌仍旧不理解。十之试炼终究只是选拔的手段，没法让他立刻成长地和那些历经风雨的前辈一样。
　　“道歉？不，我很感激他们。感谢他们，为科研的神圣事业做出了贡献。不过是少了一段玩游戏的记忆而已，就能引导出情感数字化的技术，这种好事，他们也该理解轻重。”
　　vise的回答，让赵煌感觉一腔热血都冷了下来。
　　他发现，和vise的对话，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你所珍视的东西，在他那里根本就是垃圾。
　　所谓的价值观，从最开始就是不同的。
　　芙兰和法尔两人之间，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记忆，在他这里，“不过是一段玩游戏的记忆”。
　　他的表现，很像弄坏了小孩子珍贵的玩具的大人。他是那种说得出“再去玩别的游戏补回来不就好了吗”的话的人。
　　继续谈话的意义，已经没有了。而且，情形也不允许。
　　饶是赵煌现在占据优势，被vise的一番话彻底引爆的野兽，也迅速占据了假想体的操控权。
　　那仿佛在燃烧自己的一切，回光返照般的强大的精神力量，几乎是一瞬间便将赵煌的意识从假想体里踢了出去。
　　灼热的情绪宛如岩浆流过血管，铠甲四处潜藏着的巨大杀意彻底爆发。
　　“饶不了你……”
　　曾经听过一次的少年音，从铠甲下响起。
　　“我留在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杀你！”
　　浓厚的黑暗心意暴涨，在大气中荡起波纹。
　　咬合的护目镜被心意包裹，大大地张开，化为了野兽的巨口。
　　从掌心射出钩索，chrome拔出大剑扔开，一把掐住了vise的身体，随后大大地咬下。
　　“咯吱！！”
　　火花四溅。
　　令人牙酸的咬合声和咀嚼声，伴随着四散的黑色碎片，在这片空地上回荡……
　　直到彻底死去退场，vise也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伴随着黑色数据的螺旋升上天空，这里只剩下了赵煌自己。
　　黑雪姬和仁子，在帮助赵煌把周围一代夷为平地之后便下线了。
　　虽然很担心赵煌，但是少女们更加相信他。
　　相信他不会失手，相信他能解除铠甲的诅咒，平安地回来。
　　迄今为止，他已经做到了很多一般来说做不到的事情，这一次，也会是一样的结局。
　　铠甲的意志——“野兽”在vise退场之后，彻底虚弱到了极点。
　　现在的赵煌，完全以自己的意志在操控灾祸之铠。
　　可以说，现在的灾祸之铠，已经成为了一件普通的装备，完全感觉不到负向心意的流动。成功报仇让铠甲上附着的心意消失殆尽，只剩下狰狞的外形和强大的能力。
　　但是，做到这一步还不够。
　　只是让野兽失去了产生杀意和怨恨的根源而已，并没有让它和那两个人得到解放。
　　感受着大剑上愈发明显的灵魂波动，赵煌走过去，将它拾起。
　　——谢谢你。
　　灵动的少女的声音，在手指触及剑柄的瞬间于脑海之中回响。
　　朦胧透明，宛如梦幻一般的人影，缓缓浮现在赵煌的面前。
　　那是纤细的少女型假想体，拥有着以花瓣为主题的肩部和腰部图案，末端翘起来的短发和装甲，是如同春日的阳光一般的，温暖的金黄色。
　　这个身影，赵煌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果然是你，芙兰。”
　　“啊啦，你已经见过我了吗？应该是在法尔的记忆里吧。那一天的事情，害得他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里，折磨自己直到现在。”
　　少女抬起纤细的左手，轻轻地抚摸着赵煌身上的铠甲。
　　已经耗尽了心意的铠甲，颤抖着榨出心意进行攻击，却被少女以温柔的心灵驱散。
　　从赵煌的手里将大剑接过，少女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解脱的意味。
　　“我是……记忆。是被中央系统记录的，寄宿在构成灾祸之铠的巨大量子情报体的角落里的，微不足道的碎片。”
　　“但是，这样的我，仍旧是我。”
　　“对不起哦，让法尔一个人徘徊了这么久。从今天开始，以后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一直，一直……”
　　寄宿着话语的大剑，被白色的正向心意冲刷，恢复了银白色的圣洁姿态，随后深深地刺入了赵煌的胸膛。
　　这一剑并未发生数值上的损伤，也没有痛楚或冲击。
　　本就是一体的外装，不过是为了分开，再次融为一体而已。
　　强烈的心意化为一股意象，流入赵煌的五感。
　　在深不见底的绝望之下，伴随着一道日光，芙兰敲碎了束缚着野兽的心意之壳，毫不恐惧地将凶暴的野兽的颈子紧紧搂住。无论野兽怎么挣扎，怎么想要退开，她都没有放手。
　　黑色的心意一爆而开，野兽的毛皮四分五裂。
　　强烈的数据，将整个世界冲刷。
　　在一片洁白的世界中，留着一头中性的短发，穿着裤裙和连帽外套，肩上趴着一只小猫的少女，紧紧地搂着一位少年的脖颈。
　　四行清泪，从互相对着视线的两人脸上流下。
　　……
　　在意识即将恢复，从意象中脱离的瞬间，赵煌听到了少年和少女的声音。
　　——不好意思，在融合的时候看到了你的记忆。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克服心之伤，能够不求回报地对后辈伸出援助之手的，但是我们仍旧相信，你的心灵已经纯粹。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解救更多的人吧。这份最初就是打算用来救人的力量，一度被扭曲为诅咒之力的力量，就拜托给你了。
　　——是你的话，一定能比谁都更加好的，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
　　随着声音逐渐远去，赵煌回到了繁华街的舞台。
　　覆盖全身的铠甲，正散发着映照刺眼阳光的，纯银镜面的光辉。

056 温情
　　即便在加速世界里待了将近20天，现实里也才过去了不到半个小时。
　　在这20天里，不只是对着vise复仇，赵煌还借助灾祸之铠上积累了七千年的庞大到过分的战斗经验，将自己的枪术和得来的剑术给磨炼了一边，以度过一次次的一小时复活时间。
　　反正，身为守护者的他只要想的话根本不需要睡觉，多出来的时间拿来强化自己，岂不美哉？
　　也正是因此，vise才会从头至尾都没能做出什么像样的反抗。
　　抛开实验员的身份，他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家罢了，哪怕掌握了很多奇怪的技能，也不可能积累整整七千年的杀戮经验。
　　面对能够将每一份力量都纳入掌握的灾祸之铠，vise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
　　现在的铠甲，已经化为了普通的外装。原本深度融合，已经不能称之为外装的铠甲，重新被纳入了赵煌的支配之下，可以随着他的操作而重新变为卡片，回到道具栏里。
　　不仅仅是那把白银的大剑，Lancer原本持有的长枪，也成为了组合外装——【开阳·摇光之铠】的一部分。
　　这外装寄宿着芙兰和法尔对赵煌的祝福，祝愿他使用这份力量，去帮助更多的人。
　　“还真是有够贵重的祝福啊……”
　　轻笑一声，赵煌朝着最近的脱出点迈开脚步。
　　“不过，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就让这铠甲做个见证吧，见证我的旅途，直到最后。”
　　……
　　当赵煌回到现实的瞬间，一股温暖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
　　沉思了一秒钟，赵煌总算记起了进入无限制中立空间之前的状态。
　　黑雪姬、仁子和他，一起坐在他家里的沙发上，为了确保没有时间差而在直连的状态下同时登入。
　　之后，黑雪姬和仁子一度离去，又在变迁的时候归来，之后彻底离开。
　　那么现在，根据身上的重量，应该是黑雪姬吧？
　　睁开眼睛，黑色的，如丝般顺滑的发丝进入了他的眼帘。
　　从正面拥抱着赵煌的黑雪姬，将他压倒在了沙发上。
　　“……一定要回来啊……我相信你……”
　　细微的嘟囔声，从少女的口中漏出。
　　倾听着自己的心跳的少女到底在想着什么呢？赵煌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股奇妙的感觉。从黑雪姬身上传来的清香，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
　　即便呼吸的节奏能够稳住不变，变化的心跳声，也将他的状态彻底暴露。
　　双手撑住沙发，猛地挺起身体的黑雪姬，和赵煌对上了视线。
　　“……”
　　“……”
　　赵煌清楚地看到，黑雪姬那瓷器一般的洁白肌肤，被沸腾的淡粉色所浸染。双眼瞪大，她的上半身慌乱地大幅后仰，整个人只顾挣扎，却完全忘记了身处沙发上的事实。
　　若是放任不管的话，搞不好会仰倒在地，摔到脑袋。
　　考虑到这一点，赵煌坐起上半身，伸出右手，环过黑雪姬的腰肢，将她向着沙发外倾斜的身体搂了回来。
　　身体被触及到的瞬间，黑雪姬零化了，全身僵硬地仿佛失去了操作信号。
　　足足过去了两秒钟，她才迅速地以双手撑住沙发，从赵煌的身上移开，整理衣服端庄坐好，然后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欢迎回来。看你的样子，事情已经全都解决了？”
　　尽管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很生硬，但是赵煌善解人意地装作没注意到。
　　他也调整姿势，在沙发上坐好。
　　“嗯。全部，都落幕了。无论是复仇的事情，还是让他们得到解脱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这次的事件，可谓是赵煌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耗费时间最长的一个。
　　但是，相应的，他也得到了与付出对等的事物。
　　无论是这个世界的真相，还是芙兰与法尔的祝福，都让他的心灵归于平静。
　　经过了4个多月的时间，这次调查转讨伐的任务，总算也接近了尾声。
　　【……嗯？】
　　到这时，赵煌才想起来。如果任务完成了，那么世界理应会给予他提示。但是，现在世界毫无动静。也就是说，赵煌还是得去收尾。
　　或许是白之王还没有想出方法，或许是她的准备全都失效了。
　　总之，vise仍旧保留着记忆。现在的他，仍旧作为威胁而存在。
　　【啧。结果，还是没能完美解决么……】
　　原本，赵煌是打着完成复仇的同时完成任务的主意的。
　　现在看来，果然是没那么容易啊。vise的技术实力太高，反倒成为了送命的原因。如果赵煌不动手，下一瞬间便会有同行降临，将他给抹除掉。
　　没有了加速世界的账号的vise，身为实验员在团队里已经无用了。对于心有去意的他来说，这正是一个去美国走走的好机会。
　　只可惜，他去不成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赵煌将这些事情放到一旁。
　　“……呐，赵煌。说起来，你肚子饿了吗？”
　　一本正经地看着赵煌的黑雪姬，一脸关心他的神情。
　　只不过，这却骗不了交情已然不浅的赵煌。
　　“我不饿啊，两个小时之前才吃的早饭吧？话说，仁子已经回去了吗？”
　　赵煌有些坏心眼地转移了话题。
　　“红色的已经走了。她急着回去看她的上辈。啊，说起来，她有让我在你回来之后发邮件通知她来着。”
　　抿了抿嘴，黑雪姬抬起素手在面前的空气里划动起来。
　　她的行动力一向很强，想到就会去做。
　　几下子发完邮件，她又抬眼看向赵煌，欲言又止。
　　“guuuu……”
　　轻微的咕噜声，打破了客厅里短暂的安静。
　　“噗，呵呵呵……好啦，我知道了。说吧，想吃什么？”
　　黑雪姬虽然长得漂亮，学习很好，战斗技术很强，但是身体能力并不高，而且不会做饭。
　　她和仁子，虽然中途有离开过，也至少陪赵煌沉潜了八小时以上。
　　即便刚刚吃过早饭没多久，长时间的加速沉潜，也消耗了相当多的热量。
　　“……没想到，你也有坏心眼的一面。既然看出来了，不点破才是绅士所为吧？”
　　“很遗憾，我可不是什么绅士。”
　　摊了摊手，赵煌起身走向厨房。
　　“我看看……既然都快中午了，就做道硬菜好了。这些材料的话……香烤鸡胸肉吧！稍微等下就好~”
　　看着赵煌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黑雪姬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对赵煌来说，他的行为只不过是【习惯】。但是对黑雪姬来说，这是久违的温情。
　　【上一次在这种家庭的氛围里，和某人一起吃饭，究竟是什么时候了呢……】
　　PS：居然忘了设定时……今天怕是忙昏头了。非常抱歉（鞠躬）
057 任务结束，黑之告白
　　“抱歉了，你的人生将在这里结束。你可以恨我，你有这个资格。”
　　轻轻地拔出长枪，赵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无声倒地的青年。
　　他，就是vise的现实身份。
　　赵煌在用一顿午饭填饱了黑雪姬的肚子之后，马不停蹄地前往机场，这才在vise前往美国之前堵住了他。
　　就差一点，赵煌的任务可能就要面临失败。
　　如果让vise成功到了美国，被安保人员接到，那讨伐任务就失败了。
　　守护者执行任务的原则，是不能暴露在大众的目光下。
　　一旦vise被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那赵煌根本没有办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只除掉他一个人。
　　所幸，赵煌赶上了。
　　“我不会和你说对不起，因为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为了一个人，和为了所有人……在关系不熟，甚至有仇的时候，这选择做的还真是轻松。”
　　自嘲地笑了笑，赵煌将vise的身体就这么留在了机场的卫生间里，将他身上携带的所有东西带走销毁，灵体化离开了。
　　【清理工……吗。这就是，“我们”和高洁的英灵所不同的地方吧。】
　　即便是为了守护人类的存续，抹杀生命的手段仍旧说不上光彩。
　　这样的“正义”，或许也是必不可少的恶吧。
　　赵煌不认为这样的做法是错的，但是对于那些莫名其妙地因为自己还没做的事情而被抹杀的对象来说，他的角色毫无疑问是恶人。
　　立场不同，看法也不同。
　　……
　　回到家里，赵煌发现，黑雪姬仍旧待在他家的客厅里，并没有急着回家。
　　虽说是周末，一个初中的女孩子这么安定地待在一个男同学的家里，是不是有些……？
　　或许黑雪姬是因为心理成熟了，所以不在乎这些事情，但是赵煌还是决定提醒她，在现实不同于在加速世界，自保的意识绝对不能少。
　　作为同学、朋友和战友，离别之前能提醒她一点是一点。
　　以后，黑雪姬就又要恢复到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中，赵煌没有机会再唠叨她了。甚至于，曾经有过的唠叨，也会变得不曾存在过。
　　“唔嗯嗯……你啊。”
　　黑雪姬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仁子至少有一点说的没错。你有的时候确实非常像个老妈子。”
　　因为常吃冷冻食品对身体不好，所以赵煌让黑雪姬的晚饭从各种种类的冷冻餐品变成了他手制的便当。发现黑雪姬老是不吃早饭之后，更是连早饭也给包揽。
　　虽然赵煌生前会做的菜并不多，但是以现在的他的身体素质，只要照着菜谱去做，至少也不会做的难吃。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黑雪姬都快要习惯了这样的工作日三餐了。
　　再加上，在学生会室里讨论关于加速世界的事情的时候，赵煌有时会趁着还没到“最晚离校时间”打扫卫生。
　　天气转冷的时候，特地发消息提醒黑雪姬加衣服……
　　怎么看，他都已经习惯了照顾人。
　　虽然有人照顾自己很开心，但是黑雪姬觉得，以自己的“年龄”，早该过了被照顾的时候了。
　　“像老妈子也没什么不好啊。谁让这里有需要照顾的人呢？”
　　看着极其罕见地鼓起腮帮子表达不满的黑雪姬，赵煌感觉就像是在面对一个装大人的小孩。
　　“在一个只需要战斗其他一切都不需要过多考虑的世界里，待再久也不代表你就会照顾自己了。”
　　“……唔。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
　　黑雪姬最终还是老实地接受了赵煌的唠叨。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她发现，自己的生活已经习惯了赵煌的干涉。
　　不知不觉间，他就成为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无色而空虚，一度被自己当做囚牢的现实生活，也是在和他因为一次意外而真正认识之后染上了鲜活的色彩。
　　——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这种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冒出来了。
　　但是，或许是因为刚刚才经历了灾祸之铠带来的可能要消除记忆的危机，现在它变得格外强烈。
　　【不能再犹豫了。】
　　想到就去做。率直、果断而无畏，这才是黑雪姬。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恋爱，但是，她和赵煌的关系，说不定已经接近“家人”了。
　　即便是过去还待在父母和姐姐所在的那个房子里的时候，黑雪姬也从来没有体会过现在这样的温暖。
　　“赵煌。”
　　“嗯？”
　　正打扫着客厅的赵煌，抬起头看了过来。
　　对上那双眸子的瞬间，黑雪姬感觉自己的心跳忽然开始加速。
　　深吸一口气，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我……似乎是喜欢上你了。”
　　颤抖的声音如同水珠落入玉盘，这一刻的黑雪姬，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只要一个人静下来，脑海里就开始出现你的容貌。无论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都想最先让你知道。你的喜悦让我也感到高兴，你的愤怒让我感同身受。”
　　虽然说着很让人害羞的话语，但是黑雪姬的脸上却只是一副平静而温柔的表情。
　　“即便只是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听到你的声音就让我变得放松。等待你回复消息的时间，让我头一次在加速世界之外的事情上体会到了心焦的感觉。”
　　“六年前，年仅八岁的我成为了脑加速者，之后我一心一意地渴望让自己更强、更快，砍倒了无数的敌人升到九级还不满足，双手甚至染上了朋友的血。之后，我灰溜溜地躲入现实世界，待在自以为安全的牢笼之中。”
　　“感觉一切都失去了颜色的我，一度失去了人生目标，失去了所有的友人，仅仅只是扮演着过去的自己而活着，活得像是行尸走肉。”
　　“但是，遇到了你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再次回到了加速世界，遇到了在现实里也能毫无顾忌地畅聊的人，得到了旧友之外的第一个战友。虽然我们不是上下辈的关系，我却在心底生出了想要保护你，想要包容你的感觉——虽说，你这个强的不像话的家伙，根本就不需要就是了。”
　　笑了笑，黑雪姬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赵煌的面前，伸出双手摸上了他的脸颊。
　　“那次在医院你救下我之后，感情开始发酵，我的眼里变得容不下你之外的人。直到这次灾祸之铠的事件，让我彻底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我确信，我坠入了情网。”
　　“我不想失去你，这份感情绝无虚假。”
　　看着表情变得呆滞的赵煌，黑雪姬踮起脚尖，双手环过赵煌的脖颈，一点点地拉近两人的距离。
　　PS:今天一天在外面，五点刚回来。容我去吃个饭，下一章大概是在九点左右。
058 保留回答，回归
　　人生第一次被告白。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赵煌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有惊讶，有开心，有不解，有无奈。
　　如同打翻了调料瓶一般，少年的心里五味杂陈。
　　随着破碎的心愈发愈合起来，他的感情也变得几乎无法被看出破绽来。在这个世界被揭开了心之伤，更是完成了追本溯源，让他的人格成功回归完整。
　　所以，黑雪姬的话语带来的冲击，才会异常强烈。
　　现在的赵煌，在作为一个普通的少年，面对少女鼓起勇气的告白。
　　那双颤抖着触摸自己脸颊的素手，传来愈发滚烫的温度。
　　内心变得火热，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让赵煌陷入慌乱之中，思考逐渐停滞。
　　这种令人害羞的场面，让他差点打算逃跑。
　　但是，赵煌终究还是没有动。
　　他定了定神，只见少女闭上了双眼，正一点一点地将小脸贴过来。触摸自己脸颊的手，不知何时绕到了脖子后面。
　　“——！”
　　热量涌上脑袋，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脸绝对已经变得通红。
　　【近了看，她还真是漂亮……不、不对啊！现在我该怎怎么办？！】
　　这么正经的告白，赵煌见都是第一次见，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
　　不过，想来也就只有答应和不答应两种选择而已吧。
　　飞速地动着脑筋，赵煌看着愈发接近的薄唇思考着。
　　【答应……是不可能的吧。哪怕一切会变成没有发生过，我也不能说假话。给予不能实现的希望，还不如不要给。】
　　【至于拒绝……直接说可能会被问理由，而且也太伤人了……唔，对了！这样好了！】
　　急中生智是这样的。
　　少年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竖起一根指头抵住了少女的樱唇。
　　“能听到你说喜欢我，我真的很高兴……但是，我现在无法回应你的感情。”
　　听到这番话，黑雪姬大大地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
　　“很简单，你现在还是太小了。14岁，对吧？哪怕由于少子化，日本法律已经将成年的年龄下调到了16岁，你现在也远远算不上成年人。我承认，你的思维方式已经和成年人无异，但是，你对现实世界的了解还不够。什么是喜欢上一个人，什么是恋，什么又是爱，你还没能揭开那份真相。”
　　“仅仅一时的冲动，并不能带来如你希望的未来。”
　　后退了两步，赵煌故意严肃起表情，做出一副唠叨人时候的样子来：“我明明刚刚才说过的吧？女孩子要懂得自爱，不要随随便便就把自己送出去了。”
　　伸出右手，赵煌弯曲食指，弹了黑雪姬一个脑瓜崩。
　　“啊呜。”
　　看着捂着额头的黑雪姬，赵煌笑了笑：
　　“等你再长长，变成理解了这一切的女人的时候，如果还没忘了我，那我就认真地回应你好了。”
　　保留回答，这就是赵煌的答案。
　　不过想来，他是没有将保留的回答给出的那一天了。
　　当他回归英灵座之后，一切都将被覆写，他的存在，不复存在。
　　这一切，说不定只是一场只有他自己记得的梦。
　　当然，黑雪姬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她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随后平静地与赵煌对上了视线。
　　“结果，我还是被当成小孩子了是吗？哼，明明在我看来，你才是小孩子的！”
　　在加速世界里生活过的岁月，长到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一百年就是人命上限？不存在的，几个百年，也都走过去了。
　　但是，她确实不够了解现实世界。与人交往这方面，除了见面就打和尔虞我诈，剩下的都已经随着旧友的离去而埋葬了。
　　现在的她，连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都要用似乎来界定。
　　“……给我等着吧，赵煌。两年后，等我十六岁，我会让你喜欢上我，让你来向我告白的！”
　　笔直地站立着，挺起了胸膛，黑雪姬双拳紧握，声音里充满了坚定的意志。
　　有了目标的话，只需要努力就可以。
　　黑之王认定的事情，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不过，没有得到正面回应，其实也就是被拒绝了吧？
　　人生第一次的告白，居然失败了什么的……心里像揪起来了似的，有点难受呢。
　　黑雪姬是个坚强的女孩。即便哭，也要笑着哭。
　　眼角泪花晶莹，眉眼却柔顺地弯曲。
　　嘴角勾起，皓齿微露。
　　这浅浅的微笑，不过昙花一现，却深深地印刻在了赵煌的视网膜上。
　　他接触过的同龄女生本来也不多，关系这么近的更是没几个。
　　像黑雪姬这样对他告白的，甚至是唯一的一个。
　　如同无声绽放的睡莲一般，黑雪姬所展现的笑颜，美的令人窒息。
　　……就差一点，赵煌的心就要被偷走了。
　　面对这样的女孩子，没有人能够忍心拒绝的吧？
　　但是，赵煌不会因此而违背本心。
　　他不会许下实现不了的承诺。
　　……
　　下午，黑雪姬离开了。
　　虽然正是大好的周末，但是该回家还是要回家。
　　赵煌一路将她送到了家门口，两人并肩而行，带着无声的默契。
　　黑雪姬的告白，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是却成功地让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
　　看着黑雪姬回到只有一人的家里，赵煌打开地图，就近找了一处没有公共摄像头的地方，化为零星的光点，回归英灵座。
　　松开冰凉的门把手，赵煌后退几步，仰倒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由于是作为守护者降临，他倒是不需要接收什么记忆。
　　黑雪姬的一颦一笑，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来。
　　“这半年，感谢你的陪伴……”
　　深吸一口气，将翻滚的记忆压下，赵煌站起身，看向了门后挂着的面板。
　　接连完成了调查和讨伐两个任务，这次的奖励，应该很值得期待。再不济，也该比只完成一个任务高吧？
　　【注意：由于该世界的意志认可了你的绩效，你可以选择得到该世界的度假权作为奖励。】
　　【注意：检测到饱含心意的思念结晶，可选择处理，使其成为专属宝具。】
　　比起修正点数的结算，两行红字最先浮上面板。
　　看完之后，赵煌感觉自己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
　　度假权，是任务完成效率和完成度都达到最高，且没有对当地的环境和人文造成过高影响的守护者，才有概率得到的权限。
　　也就是说，以后赵煌除了在自己的英灵座——生前住过的小房间里待着之外，还可以选择去加速世界“度假”。
　　至于第二个注意项，赵煌连思考都不需要，便明白了其正体——芙兰和法尔留给他的【开阳·摇光之铠】。也只有它，才能承载足以被处理为宝具的强大心意和思念。

001 新世界的上课日常
　　“……唉，等等？得到了度假权，岂不是意味着我还可以见到黑雪姬？关于我的存在，不会被重置？”
　　幸好保留了回答诶！要不然下次见面多尴尬啊。
　　本以为不会再见的，结果转头就来了一个惊喜。
　　没有犹豫，赵煌立刻勾选了度假权。这是他第一个完美完成任务的证明，很具有纪念意义。
　　然后，赵煌看向了第二条注意信息。
　　专属宝具的意思，赵煌是明白的。毕竟，他现在所持有的宝具，本就是只属于他的专属宝具，不是和谁学来的。学习得来的宝具初始等级和威力很高，而且可以通过不断练习继续提升等级，但是最高也就只能达到和教授宝具的老师一个水平。而专属宝具，则是守护者个人在得到属于自己的“神话传说”的时候得到的宝具，起始等级和威力一般高不了不说，成长的道路也需要自己摸索。
　　哪一种宝具好，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只不过，只要你是守护者，那无论是哪一个职介，都只能拥有三到五个宝具栏位。也就是说，根据器量和素性的不同，守护者所能承载的祈求奇迹的思念结晶数是有限的。
　　而赵煌的素性，很明显不是很好。
　　因为，他只有下限的三个宝具栏位。
　　不过，由于他现在所拥有的两个宝具属于劣化关系，所以其实只占据了一个位置。也就是说，赵煌还有两次得到宝具的机会。
　　在得到宝具这方面，守护者必须慎重。因为，一旦做出了选择，就不可能后悔。
　　这可不是游戏，没有“忘记这个技能，学习新技能”的操作。
　　不过，面对眼前的这个宝具，赵煌仍旧没有犹豫。
　　“你选择了将其处理为宝具，需要修正点数10点……不足。”
　　“那就先保留操作，等足够再说。”
　　点击右上角最小化提示框之后，赵煌点开上次任务的结算面板。
　　【任务点数结算：调查任务（高完成度）+讨伐任务（一次通过），得到六点修正点数。】
　　调查任务的难度还算一般，四点修正点数比较正常。而讨伐任务的对象只是一个毫无威胁度的普通人，考虑到他可能带来的威胁，才给予了两点修正点数。
　　上次讨伐任务得到十点点数，是因为赵煌单人毁灭了一个持有现代化军事装备的恐怖组织，且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如果赵煌没有一次通过的话，奖励会被砍掉一半，也就是只能得到五点点数。
　　如果身为守护者，基本的讨伐任务都没能在三次内完成，那就一点点数也得不到。顺带一提，本职任务不允许拒绝，也不可以不完成。直到完成为止，时间只会一遍遍在任务规定的时间段里循环，且守护者无法离开限定区域。
　　“还差四点吗……只要多接任务，很快就能凑齐的吧。”
　　不提赵煌个人对这个宝具的感情，单论得到专属宝具的难度，过了这村可没有这店。除非是知道正体且确定它没有用，不然能保留还是保留得好。
　　“接下来……是时候回去新世界了吧。零零散散的任务加起来，也有将近一年没回去了。不过，那边的时间，根本分毫没动吧。”
　　虽然可以挑战等级能力权限，也可以继续上次未完的得到宝具的试炼（选择一个试炼后，无论结果如何，必须完成才能选择其他的），但是赵煌暂时没有这么做的心情，所以他直接握住门把手，选择了回到新世界去。
　　……
　　夜。
　　睁开眼睛，赵煌缓缓坐起身来。
　　他的身体，正一点点将他变化的能力值体现出来。
　　这可是来自老板的受肉，不存在连续办任务提升自己之后，发现身体跟不上本体的状况。
　　打开床头灯，赵煌起身走到书桌旁边，拿起回归“座”之前放在书桌上的日记本，以此将自己的记忆唤醒。
　　两个小时后，赵煌合上了日记本，躺回了床上。
　　他的这具肉体可是需要睡眠的，不然早晚会垮掉。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赵煌早早地起床，开始了一天的晨练。
　　他可没有什么特殊的技能让自己能不再需要磨练技巧。虽说即便什么都不做，战斗的技艺也不会退步，但是他现在的技艺，也不过才勉强摸到英雄级别的边而已。
　　变强的道路，还长得很。
　　晨练之后，赵煌熟练地以手势划开空间视窗，确认了自己今天的课表。
　　虽然他们是异能者，但是培养方针却并没有完全舍弃文化课。
　　回宿舍收拾一番之后，赵煌便空手去了教室。
　　这个新世界的科技水平，虽然比不过加速世界，但是某种意义上也差不了太多。
　　即便没有运用AR技术，这里的授课也完全不需要实体的课本了。
　　结束了上午的文化课之后，下午便是在类似体育馆的室内训练场里进行的，整整四个小时的实技课。
　　不少全靠运气和能力本身过硬的素质才通过排名赛留下来的学生，十分认真地听着老师的授课，生怕漏掉什么有用的内容。
　　除了赵煌，每个学生都收到了一份对应自己能力的“培养方案”。
　　赵煌的能力由于已经达到了潜力评判等级，被认为没有提升空间，所以学校方面只是进行了留档处理，然后就没再管他。
　　不过，他倒是摊上了一个比较尽责任的老师。
　　这位欧洲出身的男老师，持有着类似圣光的b级异能力。身为一个能够在七星岛上的学校里担任实技教师的异能者，他的战斗能力绝对上得了台面。
　　“唔……这样吧，赵同学。老师我在备课的时候也查了不少资料，但是你这个异能力能够达到c级的，在联盟的记录里也是独一份。所以，老师只能在能力成长过程中普遍会出现的问题上给你提点，剩下的可能还是得靠你自己了。实话说，教务处的人对你的能力发展评价并不算高，所以……”
　　遣散了学生，让他们各自练习之后，老师将赵煌单独留下谈话。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窘迫。毕竟，学校放弃学生什么的，这种事情终究不算光彩。
　　“没事的，老师。我的力量我自己清楚。即便没有培养方案也不影响。不过，老师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麻烦您做一下我的训练对手吗？我看过老师的资料，知道您也是近战型的异能者。”
　　这位男老师，放在西方奇幻作品里的话，就是典型的圣骑士，一手圣光玩得出神入化。只不过，由于对自身能力的控制程度较差，所以他一般都会选择以异能力保护自己，然后冲上去近战，而不是将圣光聚成形体丢出去打人。
　　“哦，这样啊。你的发展方向也是近战型。OK，我非常乐意。来吧，赵同学。”
　　表情豁然开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老师的身上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PS：最近存稿用完了，更新时间可能没那么稳定。
002 莱恩老师
　　看着眼前浑身冒金光，如同一个神棍一般表情虔诚的西方大汉，赵煌也不含糊，紧了紧上课的时候就一直握在手里的长枪。
　　莱恩老师，即便在实技科里面也是相当有名的一位以战士的身份著称的老师。
　　他在年轻的时候，曾经为了自己的祖国和上过战场——以异能者的身份。
　　后来，那次战争被异能者联盟以武力介入的形式终结，改为让两国派出属于各自国家的异能者进行小规模战争来解决纷争。
　　那个百废待兴的年代里，在异能者存在的战场上，普通人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只要远接型异能者一招下去，就会像割草一样死一片。
　　哪怕现在科技恢复甚至更进一步，出现了各种无人操作的兵器，只要异能者存在，那些兵器也不过废铁罢了。能够威胁到异能者的兵器，只有被各国联名禁止的生化武器、毒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及异能者自身。
　　莱恩当时在战场上，可是又能打又能奶，他所在的部队，直到异能者联盟介入为止，一个死伤者也没出现。圣光的护佑，巨强无比。
　　而现在，即便下了战场，性子稳重耿直的莱恩，在实技方面也是非常可靠的。
　　他的实战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面对着他的赵煌，深刻地理解了这一点。
　　【没有破绽……！而且，这股压迫感真不是盖的。】
　　明明和方才的站姿比起来不过是改变了一下重心的位置，莱恩老师立刻从一个和蔼的老师变成了铁血的战士。虽然没有特意释放杀气，他释放出的压力也足够让没有搏杀经验的学生陷入慌乱之中。
　　饶是以赵煌迄今为止的战斗经验，从他的身上也找不到丝毫破绽，无处下手。
　　赵煌再次确定了，这个世界的武力水平绝对不一般。
　　他可是通过了c级能力权限的试炼，在守护者之中也算得上是摸到了英雄的门槛，却完全不觉得自己能伤到莱恩老师。
　　他身上那淡淡的金色圣光，传出的是如山岳一般厚重的波动。
　　搞不好，以赵煌现在的筋力，全力刺击都不一定能打破老师的防御。
　　【不过，不上可不行。请老师陪我训练的可是我！】
　　绷紧精神，赵煌压低身体，如同猎豹一般随时准备暴起。
　　“砰！”
　　远处，不知道是哪个冒失的学生搞出了爆炸的声响。
　　瞬间，赵煌动了。
　　达到c级的敏捷全力爆发，魔力凭着直觉流转到双足。
　　脚尖离开地面的瞬间，赵煌就达到了音速。
　　他双手握住长枪，脑海里回想着与第五代灾祸之铠战斗的一幕。
　　那一次战斗中，他使出了目前为止威力最大的攻击。而现在，他就是打算再现那一击！
　　卷起狂风，将音爆甩在身后，赵煌将身体当成弯弓，肌肉块块绷紧，全身的力道汇聚到手中的长枪之上。
　　看着这样的赵煌，莱恩眼前一亮。
　　能够做到这一步的c级异能者，直到见到赵煌之前，他都以为不存在。不然，也不会只有b级的异能者才算脱离的学生的范围，属于可堪大用的层次。
　　【这就是，c级的身体强化？】
　　作为直属学生越来越少的近战型异能者一派的代表人物，莱恩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好苗子。
　　即便他一生止步于c级，只凭他现在的战斗能力，加以培养的话，莫说同级无敌，就是挑战b级，也绝对不是不可能。
　　即便不知道赵煌已经击败过一个b级的异能者，莱恩还是做出了大差不差的推测。
　　“哈啊！！”
　　现实中的身体可使不出假想体的必杀技，所以也没有必要喊指令。赵煌仅仅只是吐气开声，然后呐喊着刺出了裹挟着魔力的黑色长枪！
　　“来得好！”
　　圣光如同阳炎一般暴涨，莱恩伸出右手，后发先至，死死地握住了赵煌的长枪。
　　魔力与圣光摩擦咬合，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激射出耀眼的火花。
　　但是直到赵煌力尽，他的枪尖也没能触及到莱恩老师的身体。
　　这位西方壮汉如同磐石一般，从握住了他的长枪之后，姿势再没改变过。自始至终，他一步都没动，除了衣服被狂风吹得皱巴起来之外，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赵煌声势浩大的一击，没能给他造成任何困扰。就连本该存在的后续变化，也被他彻底封死。
　　“……底子不错，但是，太过莽撞。面对不知根底的敌人，即便一上来就打算下杀手，也要给自己留下余地。你刚才的那一击，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变化的余地吧？不过是被抓住了枪杆，就让你没招了吗？”
　　理论上，赵煌是可以通过近身攻击迫使莱恩松开枪，然后继续攻击的。但是实际上，加速世界里他所使用的枪，比起他在现实中的这把宝具要短一截，所以赵煌想接上后续变化也来不及。而旋转枪身逼迫对方松手的方法，又因为赵煌的筋力比起集中陨星力的莱恩要弱而失败。
　　赵煌所知道的战斗套路，还是太少了。哪怕是学自超人们真实存在的绯弹世界的枪术，也不可能涵盖实战的方方面面。有些经验，就是打出来的。
　　“而且，你对自己身体的掌控程度，明显也不够。刚才的一击，力道还不够凝练。我们近战型的异能者，原本就比远接型要吃亏不少。如果你是那种主要靠异能力造成伤害的近接型，那就算身体掌控上落后一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你的力量核心在于身体本身。所以，你必须要下苦功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莱恩老师的脑海里开始构筑锻炼赵煌的计划。
　　虽然教务处放弃了赵煌，但是身为老师，他不会放弃每一个学生——哪怕那个学生放弃了自己。
　　更不用说，赵煌明显没打算放弃。
　　那么，身为走在近接型异能者道路上的前辈，莱恩自然不会吝于栽培。
　　不过，能够学到什么程度，就是赵煌的问题了。
　　“这样吧。以后的实技课，你就按照我给你的方案进行练习。有问题的话可以来问我。每隔一个月，我会检验你的成长。好好努力吧，天璇学园，不需要不努力的人。”
　　拍了拍赵煌的肩膀，莱恩划开空间视窗，编辑起文档来。
　　而赵煌，则是比划着长枪，开始反思刚才犯的错误。

003 刻苦训练
　　“砰！”
　　……
　　“嘭！！”
　　……
　　在室内训练场的一角，赵煌独自一人锤炼着身体。
　　按照莱恩老师通过手册发给他的训练方案，他正一丝不苟地锻炼着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虽然因为身份的关系，不论怎么锻炼，他的身体素质也不可能变强，但是掌控力这种纯靠熟练度的东西，还是可以提升的。
　　即便不附加任何魔力，以赵煌现在对自己身体的掌控程度，将全身力量拧于一点，瞬间爆发力能达到3吨这种脱离人类常识的数字。哪怕是陨星力储量非常高的异能者，能够将自己强化到拥有3吨爆发力的程度的家伙也不多。
　　而且，由于异能者的分级本就是根据陨星力的储量，所以，能达到这个水平的，起码也得是b级的异能者，且需要对陨星力的掌控非常强才行。最起码，学生里面几乎找不到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纯粹的力量，对于异能者来说并不算多强的攻击手段。按照现在主流的观点，异能力本身的强大，才是根本。只要在高速战中保证自己的大招能丢到对方的身上，就足够了。
　　所以，远接型异能者，基本上就是一群跑得飞快，且能够熟练地做到在高速移动中施法的法师。而近战型，面对远接型一般都会很吃亏，所以这一类型的异能者才会越来越少。哪怕自己的能力用作释放打击几乎没有多大威力，不少学生也坚决不学近战的方法。
　　或许他们是不知道，真正能打的远接型异能者，哪怕再偏科，至少也会一手防身术。
　　“呼……”
　　长出一口气，赵煌走到附近的墙边，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摸出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锻炼掌控力，可是一项非常累人的事情。更不用说，赵煌不仅需要强化对身体的掌控力，也需要强化对陨星力——也就是魔力的掌控力。
　　按照莱恩老师的说法，“你对陨星力的用法，粗糙地简直不像一个异能者。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咱们学校的教务处都这样了，你过去的学校怎么对你的，可想而知。不过，这毕竟是基础中的基础，无论如何，你也得学会才行。”
　　赵煌现在对魔力的用法，无非就是哪里需要强化就往哪里运，用到最多的地方就是强化长枪的攻击力，比如投枪的时候，比如刺击的时候。
　　这种用法，在莱恩老师的眼里就是浪费。
　　会使用陨星力的异能者，不仅仅能让陨星力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还能让它在全身循环，形成一道无形的防御。所以，只要基础扎实，异能者从c级开始，就彻底不惧怕子弹这种等级的动能武器了。哪怕是狙击，也无法造成致死的伤势。
　　而更上一层的操作，就是类似魔力放出的陨星力爆发了。通过役使陨星力，让自己的身体能力瞬间得到大幅度提升。
　　赵煌已经尝试过了，他学不会这个。可能是因为魔力和陨星力之间终究还是有差距吧，按照莱恩老师给的方法，他完全做不出一样的效果。
　　不过，其他的部分都可以学。
　　于是，赵煌开始了刻苦的训练。唯有付出比别人多的多的努力，才有可能赶得上那些起点就比你高的家伙。
　　……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和助教老师打过招呼之后，赵煌便离开了训练场。
　　莱恩老师每隔一天会来指导一次，助教老师则是他的搭档，和他一起负责实技教学。两个人若是不轮换着来，学校那边的任务会完不成。实技科的老师，同时也负责学校的安保工作。
　　背对着夕阳的辉光，赵煌先回宿舍洗了个澡，将衣服丢给自动洗衣的机器，然后便前往食堂。
　　为了锻炼技艺，他严格执行着莱恩老师给他的计划里的时间表。
　　“啊。”
　　轻微的感叹声，在赵煌的身后响起。
　　一丝冰寒的气息飘过，让赵煌感觉心底为了变强而点燃的热血都冷却了几分。
　　“莉迪娅！好巧啊，你也在这个点来食堂吗？”
　　蓝色的柔顺长发，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几乎已经成为了她的标志。
　　“嗯，按照教官给的时刻表，现在该吃晚饭了。”
　　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肉体对陨星力的适应度，异能者们通过总结经验和科学实验，搞出了一套严格的时间表。只要按照这个时间表生活学习，就能在身体的成长期多少提高“容器”的素质，让身体尽可能容纳更多的陨星力。也就是说，最终有可能提高提升异能者等级的可能性。
　　凡是七星岛上的学生，这个时间表都是标配。只不过，有没有照着做就看个人了。
　　而赵煌这个已经达到了潜能等级的家伙，之所以也会按照这个时间表生活，纯粹是因为莱恩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莱恩是个武人，教务处那帮拥有科研资源的人都放弃了赵煌，凭他自己更是不可能在提升等级这方面想出什么招来。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帮助赵煌提升实战能力而已。
　　可恰好，赵煌需要的也正是实战能力。
　　各自点了餐，端着托盘找了张桌子面对面坐下，赵煌拿着筷子，犹豫了一下，将视线从食物上离开，看向无言地盯着自己的莉迪娅。
　　“……那个，有什么事情吗？”
　　少女那直勾勾的视线，让他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嗯，是有一件事情。”
　　缓缓点了点头，莉迪娅有些欲言又止。
　　“有需要我的地方，直接说就好了。我们是朋友嘛。”
　　赵煌知道，莉迪娅是个不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所以，他干脆主动开口。
　　他可没忘记，少女可能还在因为【劫火姬】玛蒂尔达的事情对自己感到愧疚。
　　“唔，好吧。之前也和你提到过，我需要参加星杯混战。”
　　“我没记错的话，参加的条件是成为本校的序列第一吧？”
　　赵煌仔细回想了一下，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了相关的情报。
　　“对。鉴于a级异能者太过强大，不许参加相关的比赛，所以参赛者的最高等级被限定为了b级。”
　　莉迪娅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但是赵煌看得出来，少女松了口气。
　　如果说，与同级的对手战斗是有输有赢，那么，随着等级越高，越级作战越不可能。别看赵煌能够正面战胜玛蒂尔达，那纯粹是因为她只不过是个胡乱挥洒异能力的小姑娘，而不是个合格的战士，而且战法全是固定的套路。换做莱恩老师，哪怕赵煌使用异能力，提高身体能力，也绝对没有战胜的希望。
　　至于a级，那是另一个层面了。就算是莱恩老师，也没有办法战胜学生会长·艾琳娜。只不过，如果是莱恩老师这样战斗经验丰富的人的话，说不定能够近身给上艾琳娜几拳。
　　a级与b级的差距，远比b级与c级之间的差距大。
　　所以，七星岛上的一切表演赛，a级异能者都没有报名的资格。
　　PS:现码的话，就和上本书的更新节奏差不多了……怀念有存稿的日子。
004 莉迪娅的请求
　　“b级……原来如此。所以，你离报名的资格，只差一个第一名的位置了吗。”
　　到这时，赵煌已然明白了莉迪娅的意思。
　　她曾经和他说过，她需要星杯战争的战利品——【星力祝福】去救一个重要的人。
　　为了这个目的，她才会来到七星岛上。
　　虽然莉迪娅平日里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读不出她的心思，但是赵煌知道，少女面冷心热。脸上虽然无表情，心里指不定急成什么样。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着急就有用的。
　　“我记得没错的话，虽然七星祭年年都有，但是星杯混战……那是四年才举行一次的活动吧？有些学生因为运气不好，举行的时候没能力，有能力了却该毕业了，到最后也赶不上一场。”
　　参赛者年龄不得大于18岁。这一条，就让不少有能力的第一名欲哭无泪。
　　“你，没有看通告吗？”
　　疑惑地看了赵煌一眼，莉迪娅划开空间视窗，找到天璇校方的网站，打开用于对外宣传的公告页面。
　　“看这里。今年，正好是第十届星杯混战的举办年。”
　　少女纤手所指的那个页面上，大大的标题正写着【星杯混战门票预售的消息】。这场在全世界无论正负面都享有盛名的异能者赛事，竟是在这年的高一生入学之前就开始售票，且已经售罄。
　　通过联盟内几位高等级的异能者的合作，可以让身处在距离比赛场地较遥远的观战台内的总共十万名观众，以近乎VR的方式，身临其境地观看这场赛事。
　　比起经由高空上的直升机转播的场面，无疑是前者更能让人血脉喷张。
　　因此，无论是没有能力的普通人，还是有钱的异能者，都不会错过这个赛事。普通人权当是看了一次真实特效的大片，而异能者则是见识一下七星岛培养出来的顶尖战力。
　　有能力参加星杯混战的异能者，这些凭借自身实力到达七校第一名的位置上的家伙们，在战斗能力上无疑算得上世界前列。虽然没办法和顶级大佬的s级、自走核弹的a级相比，但是他们也能在保证自己不死的前提下战胜一个装备了陨星力干扰器的旅级编制的军队。
　　所谓的陨星力干扰器，就是可以让一定范围内的陨星力强行无序运动，包括异能者体内的也一样。因此，异能者一旦进入覆盖范围，除了基础体质，和普通人完全无异。但是，它最多也就只能对b级异能者起效，a级和s级的异能者，凭借自身的操控能力就已经可以与干扰器对抗。
　　不过，在异能者联盟存在的现在，陨星力干扰器的存在，自然是被打成了违法违禁的物品。敢配备它的国家，早就换了政府。
　　“今年举办吗……那么，按照惯例，又是在年底举办咯？现在是九月份，也就是说，还有三个月多点的时间？”
　　右手摩挲着下巴，赵煌缓缓地说着。
　　“莉迪娅，你在校内的总排名，现在是多少？”
　　想要参与总排名，必须达到b级才可以。而天璇学园三个学部的b级学生总数，也才区区50人——没办法，虽然这里是异能者联盟的总部，但是其他分部也缺少人才。不愿意放人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即便b级异能者优先入学，每年能招来的人也不会超过四百。
　　再抛开贵族系中的一些不会战斗的草包，剩下有资格竞争排名的，不到四十人。
　　在这些人之中，莉迪娅绝对算不上强，但是，也不算太弱。
　　按照赵煌的估计，她可能得排到30名开外。
　　毕竟，她也是和赵煌一样在今年入学的高一新生，也就是说，莉迪娅在来到七星岛之前，也没有得到过正统的实技课教学。考虑到她的出身，她的战斗方式，估计全是自己学来的野路子。
　　战斗经验上，她也已经在校外一战的时候证明了自己和学长的差距。
　　“……32名。”
　　清冷的声音如此回答。
　　很明显，莉迪娅自己也知道差距。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和赵煌诉说吧。等到下一届星杯混战的时候，她的年龄就不再符合参赛要求。所以，这次星杯战争，是她得到【星力祝福】的唯一机会。
　　因此，她无论如何都只能鞭策自己，逼迫自己变强。
　　她，已经没得选了。
　　“是吗。我知道了。那么，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呢？”
　　虽然两人关系近了许多，但是，只有莉迪娅知道赵煌的战斗方式，赵煌却没有完整地看过莉迪娅的战斗。而且，他本身也是个半吊子，在这方面确实有心无力。
　　“……我想要知道，你是怎么击败玛蒂尔达的。那种战斗意识，我非常想学。”
　　在赵煌诚恳的眼神下，莉迪娅最终还是说出了求助的话语。
　　在心里默默记住自己又欠了他一份人情，少女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少女虽然有着b级的异能力，却并不擅长战斗。她除了刻苦练习的弓术以及一些操控冰的手段之外，再不会其他的战斗方法。而且，她很难在战斗中发现敌人的弱点，战斗全靠一根筋地莽。
　　迄今为止的所有成长，都是事后反省的成果。
　　“老师教了我不少使用异能力的方法，只要我学会肯定能变得很强。但是，这还不够。不能想尽一切办法提升自己的话，是绝对没有办法成为第一名的。那个位置的竞争，就是这么激烈。”
　　战斗这种东西，严格说起来也是一门技术活。莉迪娅虽然不擅长，却也知道战斗这件事绝对不该一根筋的莽。以前的她只会这么做，但是以后绝对不行。
　　怎么寻找敌人的破绽，如何运用假动作忽悠敌人，什么时候该释放全力拼一击……这些事情的判断方法，都是少女迫切希望学习的部分。
　　而除了老师，她能找的人也就只有赵煌了。——不要指望她这个有些怕生的姑娘能交到多少朋友。
　　“但是，我也是个新生，还是个c级的近战型。这样也可以吗？”
　　思索之后，赵煌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他是希望帮助别人不假，但是他可不喜欢帮倒忙。
　　“近战型就好。老师说，如果能够和近战型对练，做到不被近身并且击败对手，我就合格了。”
　　而且，赵煌还是个有着击败b级异能者战绩的近战型。若是莉迪娅能以不断成长中的他为对手达到条件，拿到第一绝对问题不大。
　　“然后，我还希望你能教我战斗的意识。”
　　“拜托了。”
　　深深地低下头，莉迪娅忐忑地等待着赵煌的回答。
　　“好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点了点头，赵煌应了下来。
　　新的动力，在他的体内萌生。

005 万箭齐发
　　无论是莉迪娅还是赵煌都明白，区区三个月的时间，想让人的实力脱胎换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对于异能者来说，这绝对不是不可能。
　　这个世界虽然存在着异能力，也有着排名的制度，但是并不像赵煌生前的世界里的某些幻想作品中那样，存在着什么位于学校顶点，将下面的人远远甩开的“十杰”啦，四天王啦，学生会啦之类奇怪的组织。
　　天璇学园的学生会，也只对学生会长本人才有硬性的实力要求。学生会的成员里，大部分还是以c级居多。b级的异能者要么忙着提升自己，要么就和贵族系差不多，沉迷在道听途说的贵族游戏里，空有天赋却不思进取，过着自以为“优雅”的上流生活。
　　而天璇的校排名里面，前十位的实力差距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每个人都死死地咬着前一名，第一和第二名的位置，随时都可能在双方决斗之后互换。
　　所以，别看莉迪娅排在32名，只要她能想办法接近前十名，就不是不可能成为第一名。
　　只不过，时间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不彻底下苦功的话，是不可能赶得上报名的。
　　面对这样的挑战，无论是莉迪娅还是打算助她一臂之力的赵煌，都不打算退缩。
　　两人不约而同地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彻底地提升自己。
　　当天，约好了次日的见面对练时间之后，两人便卡着时间表，互相道别。
　　夜晚，赵煌躺在床上，琢磨着接下来的锻炼之路。
　　平心而论，他对陨星力爆发这个技巧是非常羡慕的。只要会那个技巧，哪怕是个从来没有锻炼过身体，筋力只是因为成为了异能者的缘故才达到d级的家伙，根据能操控的陨星力的量的不同，也能在瞬间让筋力达到c级甚至b级。
　　但是，他尝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找到什么头绪。说到底，魔力和陨星力就不是一个东西。他能让别人将他体内的魔力视为陨星力，不过是因为他受肉得到的躯体具有这种混淆感知的功能而已。
　　“果然，现阶段能做的，也就是彻底地掌控自己的身体了吧。”
　　枪术啥的，那个世界不是没有传承，但是赵煌能接触到的，都不如他已经学会的。
　　而最近几天的锤炼，效果也比较明显。最简单的一点，他的瞬间爆发力提高了几千克。虽然变化不算大，但这可是他能够将自己的能力值发挥得更加彻底的信号。
　　他们这些选拔出来的守护者临时工，虽然可以通过加点加速成长，但是毕竟不是数据人物，加点后改变的不过是能够发挥的最大上限，能不能达到则全看自己。
　　所以，即便是两个属性完全一致，职介、技能、技巧熟练度也都一样的家伙，白刃战谁会赢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呼……不想了，继续做任务吧。”
　　闭上眼睛，赵煌主动呼唤“座”。
　　为了早日将那个被托付给自己的结晶化为宝具，赵煌在任务这边也不能懈怠。只不过，急也没有用就是了。修正点数这东西，顾名思义，是要【修正】了什么才能得到的。如果被召唤过去，只是做了些打杂的事情，或者没能对御主或某些有一定影响力的势力造成什么影响，那肯定是得不到点数的。
　　可能有些人会想，一旦遇到不能得到点数的任务，立刻自裁重来不就好了吗？不好意思，这不是游戏，不能不爽就重开一局。干出这种给“从者”丢人的事情，只会受到惩罚。
　　如果只要完成任务就一定有点数的奖励，那赵煌这样的临时工，怕是砸点数也能砸出来个六维全能。目前为止最强的“前辈”，也不至于做了上百场任务，才只是达到第一梯次，离最强的破格级还有一段距离。
　　……
　　次日，室内训练场。
　　采用和专门用于高等级异能者决斗的舞台类似材质的宽敞大厅的一角，黑色和蓝色的人影正在冰旋的环绕下一追一跑。
　　蓝发的少女，一边以手里的冰弓释放准度不低的射击，一边试图以设置型的冰环陷阱拖延黑发少年的脚步。然而，黑发的少年就如同他手中的长枪一般，直线突击，一往无前，以纯粹的速度将她的攻击和陷阱全部无视。
　　如果不是少女能够制造冰面进行滑行，并干扰少年，她早就被少年抓到了。
　　看过少年的战斗的她很清楚，一旦进入到他的攻击范围内，近身战知识最近才刚刚开始学的自己，绝对没有胜利的希望。
　　——不过，看现在的局势，这样继续追逐下去，自己也绝对赢不了就是了。
　　【好奇怪……他之前和玛蒂尔达战斗的时候，有这么强吗？】
　　那个时候的赵煌，如果不是提前借了她的力量，根本都没有办法撑过玛蒂尔达的攻击。
　　少女当然不知道，赵煌在加速世界里的战斗，虽然强度不算大，但也增加了他不少的战斗经验。在自身脆皮，对面血厚的情况下，以低攻击力一对一将对方击败，这是很不错的锻炼方式。
　　脑海里出现的疑问，瞬间便被抛飞。战斗的时候，可容不得丝毫走神。
　　脚尖轻点地面，少女/优雅地一个后空翻，在拉开距离的同时猛地张开了手中的冰弓：“万箭齐发！”
　　随着一声轻喝，一根晶莹剔透的弓矢便从她的面前释放出去，在空中宛如孔雀开屏一般展开密密麻麻的箭幕，将她和少年的视线隔断。
　　这一招，是她在老师的帮助下刚刚开发出来的必杀技。论覆盖面，和玛蒂尔达的炎天不相上下。
　　“哈啊啊——！”
　　黑色的长枪在双手的控制下轮舞，少年双足稳稳地在地面上扎根，眼睛紧紧地盯着每一根射来的弓矢。
　　他有自信不会被这样的攻击给击倒，但是受伤却不可避免。即便全力以赴，他最多也就是让自己的要害不被射中而已。
　　他可不会避矢的加护，也没有强悍到能够将落点在自己周边的上百支冰箭一个不落地挡下。
　　“嗖嗖嗖……”
　　当箭幕落尽，少年的姿态在冰寒的空气后浮现。
　　上臂上插了几根冰矢，大腿上也有几道划痕。不过，这些都只能算是轻伤。
　　而且，并没有流血。淡淡的金色光芒，将他的身体给保护了起来。身处在训练场内的所有学生，身上都有莱恩老师以圣光之力给上的buff，只要不是认真下杀手，是绝对打不破它的。但是，痛感并不会衰减。
　　就算是异能者也是学生，刀剑无眼，万一在实技课上丢了性命，岂不是很可惜？
　　“不错嘛，莉迪娅。这一招，可真是吓到我了。”
　　喘了口气，赵煌笑着对莉迪娅送上了祝贺。
　　玛蒂尔达的校内排名是二十一，如果莉迪娅能达到她的程度，无疑等同于大大前进了一步。
　　异能力的开发，果然是提高战斗力的最快手段。

006 大难死掉，也有后福
　　“这一招能完整地使出来我是很开心……但是，赵煌，你是不是在这几天里变得太强啦？”
　　莱恩老师，有这么厉害吗？
　　莉迪娅陷入到深深地疑惑之中。
　　赵煌在和她的战斗之中，习惯性地用出了心眼。其结果，便是在战斗进行到中盘的时候，莉迪娅的动作便被赵煌完全预读，甚至她才刚刚在脚下做出冰面，赵煌就知道她可能会往哪边跑。
　　没办法，她的战斗方式太莽了，没有多少变化。就算偶尔能使用几个新技能，也不会造成多大影响。
　　实际上，在和玛蒂尔达的一战里，赵煌也用过心眼。只不过，不正面和这种武者战斗的话，是感觉不出来被心眼针对的难受的。
　　“说变强，也有点吧。不过，应该没到你认为的程度。”
　　抖掉身上的冰屑，赵煌和莉迪娅一起聊着天离开了训练场。
　　两人要趁着刚刚结束模拟战，找各自的老师消化经验。尤其是莉迪娅，被赵煌这样的近战型针对一番之后，心里又萌生了不少想法。
　　……
　　夜，赵煌回到“座”，继续接任务。
　　别看只差四点点数，却没那么简单拿到。事实上，绝大多数自由任务，都没有多大难度，所以也很难得到点数。而本职的讨伐任务和随机的调查任务，则属于赵煌这些“临时工守护者”没可能频繁遇到的类型。
　　至于只在老板给予的情报里看到过的“圣杯战争”，“神话大战”，那就算遇到也不敢去。以赵煌现在的实力，还不到能够和古代的英雄们白刃战的水平，估计很可能会被御主当做炸弹使用。
　　“不慌。急也没用，业绩嘛，攒攒总会有的。”
　　握上门把手，赵煌的意识迅速抽离。
　　这一次，他去到了一个被大海包围的陆地的一角。
　　这个时代的文明，看上去还停留在中世纪的程度。魔法师倒是存在，不过都是宫廷魔法师。
　　召唤了他的人，是一个虔诚地祈祷着的小姑娘。她在岸边日夜祈祷，希望她的父亲能够平安回来。但是，同时出海的人都回来得差不多了，她还是没能见到她的爸爸。于是，小姑娘认为是自己不够虔诚，在岸边固执地跪着祈祷了两天两夜，其结果，便是将赵煌召唤了出来。
　　了解了她的情况之后，赵煌也感觉很头大。
　　他生前就没去过海边，更不要指望他会游泳。至于坐船，以他的经济情况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为了御主，他还是按照村里好心人的指导，砍树做了个木筏，带着指引目标方向的贵重魔道具，前往海上。
　　茫茫的大海，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感，心里产生压抑的感情。
　　但是，这对从者并不适用。
　　赵煌足足漂泊了一个星期，在他几乎要完全无法从契约里得到任何魔力的时候，总算是找到了小姑娘的父亲。
　　他的船遭遇了海难，能活命都是运气好。
　　依靠木筏上带着的村民提供的少许水和粮食，赵煌将男人救醒，带着他原路返回。
　　或许，两人的幸运都不咋地，回程的路上，他们不慎被一个突然在附近形成的海漩涡捕捉。这个世界只有位于世界中心的一块大陆，剩下的全都是海。而人们对于海的状况，根本不算多了解。
　　遇到这样不合常理的海难，男人也只是高呼着“海神啊！请求你宽恕我的罪孽！”，然后紧紧地扒着木筏，无计可施。
　　这样下去的话，一旦被卷入漩涡的中心，能不能活命可就不知道了。
　　咬了咬牙，赵煌跳入水中，奋力推动着木筏，甚至动用了维持存在的魔力，总算是将木筏推到了漩涡之外。然后，脱力的他就被漩涡毫不费力的卷走了。
　　一通天旋地转之后，赵煌落入了无光的海底。
　　契约的效力还在，但是已经几乎断绝了魔力的连接。以赵煌体内残存的魔力，在正常的情况下，他还能存在几个小时。但是在这海底，被四面八方的强大水压挤压着，什么时候消逝都不奇怪。
　　而且，由于这压力无时无刻都在起效，连灵体化都会被打断。
　　被压力袭击的身体各处，清晰无比的痛感不断地传上赵煌的脑海。渐渐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变得可以被意识到。
　　在痛感的冲刷之下，赵煌头一次能够将意识延伸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世界逐渐远去，永恒的宁静将他包裹。
　　肌肉被崩断，骨头被粉碎，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在赵煌的感觉里却像度过了无数年一般。
　　……
　　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让赵煌打了个激灵。
　　反射性地看向门后的面板，他得到了一点点数。拯救了御主的父亲，无疑对她造成了影响。
　　“……呼。”
　　长出一口气，赵煌颤抖着身体，躺倒在自己的小床上。
　　被水压给活活挤死，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赵煌第一次知道，原来灵体化的过程也是可以被打断的。
　　“不过，也不全是坏事。”
　　握了握拳头，赵煌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果然，感觉上有哪里不一样了。”
　　握拳时候手掌的每一处的力道，他都能清楚地感觉到。
　　从血液的流动，到肌肉的律动，乃至于神经信号的传导，他都能隐约地察觉到一些。
　　若是能抓住这个感觉，将它彻底变为自己的东西的话，那赵煌对身体的掌控力，将会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程度。
　　能够控制每一根肌肉纤维的话，就可以如字面意思一般地将全身的力量凝聚到一点。这样的攻击，绝对不会浪费一丝力气。
　　“莱恩老师说的，难道就是这样的境界吗？”
　　能够感知到身体的每一处的状况，就意味着随时都能将身体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对于一个战士来说，这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能力。
　　赵煌若是能掌握这个能力，一般的幻想种对他就不算威胁了。不是很强的古代英雄的话，靠着宝具也能打一打白刃战。
　　“这样的话，能行。我变得更强的话，也能帮莉迪娅更快提升。陪练越强的话，压迫也越强吧？还有两个半月，看来，她想冲击第一的宝座，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如此想着，赵煌嘴角带笑地回到了新世界。

007 莉迪娅的冰箭
　　“谢谢你了，赵煌同学！”
　　汗涔涔地收起了太刀，身上的陨星力光芒也缓缓熄灭，这位等级c的男同学对着赵煌鞠了一躬。
　　“不客气。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收起长枪，赵煌的额头上看不到丝毫汗水。刚才那种程度的战斗，对他来说并不算多么高强度的运动。
　　自赵煌因为一场意外体会到了掌控身体的方法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在莱恩老师的牵线下，一些同样属于近战型的学生，开始作为赵煌的对手，和他互相讨教。
　　只不过，随着赵煌的身体控制程度与日俱增，很快，这种讨教就变成了单方面的教学。
　　配合着心眼，面对同为c级异能者的对手，赵煌甚至能在他们刚刚摆出架势之后，就预测到他们下一步的动作，甚至能做到纠正他们的架势。
　　虽然还没有确认过，但是赵煌的心眼等级，绝对是提升了的。
　　当越来越多的同学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他们便从一开始的找赵煌讨教对练，变成了请赵煌出手进行教学战。
　　每次战斗结束之后，记下赵煌指出的他们多余的动作或者错误的发力方式，等到改正完毕，实战能力就能上升一些。
　　对于近战型的异能者来说，战斗技巧的重要程度仅次于异能力。哪怕能提升一点，也是非常喜人的。
　　送走了今天的第五位预约过模拟战的同学之后，赵煌便离开了这间训练场，前往隔壁在莉迪娅申请后预订下来的另一间训练场。
　　他现在每天下午的时间，除了前半段的个人训练，剩下的全是和莉迪娅的模拟战——帮助她提升实力，是赵煌现在的主要目标。
　　而莉迪娅，也十分争气。她让赵煌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天才】。
　　在经验老道的老师的劝导下，莉迪娅决定综合自己的能力，然后只选出一种战斗方式，穷尽它的潜能，以此走上自己的最强之路。
　　于是，她放弃了开发纯粹使用异能力的战斗方式，而是选择以自身的异能力辅助弓术的道路。对于莉迪娅来说，比起以前一直没什么机会使用的异能力，弓术这个从小就喜欢并且一直在练的技艺，无疑更加顺手。
　　而且，弓术是她想拯救的【那个人】教给她的，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放弃。
　　之后，围绕着强化弓术的方向，负责他们班的老师帮她进行了新方向的异能力招数开发。
　　其结果——
　　嗖嗖嗖！
　　宛如在弹吉他一般，少女的手指灵巧地拂过弓弦。每一下拨动，都代表着一支弓箭的射出。
　　脚步不停，制作了冰面的她，以陨星力爆发后的c级近战型也比不上的速度在训练场内高速移动。
　　而在这种高速下，她的射击还是精准地，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朝着赵煌射去。
　　叮！叮！
　　“——居然还掺了惊喜吗！”
　　轮舞枪刃弹开两支冰箭，赵煌对着第三支箭刺出的枪，在发生接触前被他自己强行拽回。
　　对超自然能量的敏感感知，让赵煌从那支箭上察觉到了危险。
　　足底发力，他险险地擦着那支冰箭从原地跳开。
　　咔嚓嚓……
　　落地的冰箭，将半径两米的地面冰封，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冰丘。
　　“……怎么样，我这一击？”
　　平复着呼吸，莉迪娅询问的声音虽然依旧没什么起伏，但是赵煌却从中听出了急切的心情。
　　“很厉害了。若是被这一击命中，最起码也要被冻上个两三秒。”
　　即便展开了异能力的防御障壁，这一击也能造成不小的视线干扰，无论从威力上还是效用上来讲，都非常实用。
　　再配上借助冰面的高速移动，无论是打游击战还是放风筝，都是她说了算。
　　“再加把劲，让它能和其他人的攻击一个威力，就好了。”
　　握了握小拳头，莉迪娅心里有些小开心。
　　暗藏玄机的那一发冰箭，是她突发奇想，在射箭的同时使用陨星力爆发的技巧造成的结果。比起普通的冰箭来说，这一击不禁射速更快，还附带额外的冰冻能力。
　　莉迪娅现在比不上其他远接型异能者的地方，在于她的攻击强度不够。她射出的冰箭，其实还不如制造冰刺什么的捅人来的更疼。而且，制造冰山进行撞击，通过埋下冰花设置陷阱等等手段，也比她现在用冰箭造成的伤害要大，攻击范围还广。
　　但是，冰箭的攻击速度更快，而且命中率高。
　　莉迪娅的冰，本质上是通过体内陨星力的性质变化，将大气中的水元素冻结为冰，而不是大多数异能力那样的由陨星力直接变化出效果。
　　而她的陨星力爆发，对身体能力的提升也不明显，反倒在加快异能力生效方面有显著功效。
　　所以，一般思路的那种高效攻击方式，到她这里反倒会因为需要中间步骤而花费更多的时间。而不起眼的冰箭，却成为了杀伤利器。
　　她的老师，起初也没注意到这种情况。之所以会发现这一点，还是因为莉迪娅和她抱怨，自己的攻击根本打不中赵煌，这才让老师重视起来，进而发现了不同。
　　在老师看来，b级异能者的攻击打不中c级的身体强化这样的弱鸡，简直没有道理。
　　玛蒂尔达与赵煌的那一战，被校方给掩盖了起来。其结果，就是连赵煌的班主任，都不知道真相，只能自己想办法去调查玛蒂尔达被退学的理由。大多数老师，甚至不知道有b级的学生被退学了。
　　“既然莉迪娅你今天这么有自信，那我就再提高一下压迫感好了。”
　　看到莉迪娅微微勾起了嘴角，不知为何，赵煌忽然起了使坏的心思。
　　“……诶？”
　　蓝发的少女，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一时没能理解赵煌的意思。
　　“让你用了那么久异能力，我差不多也该用了呢。实话说，不使用异能力的话，在你现在能够通过冰箭保持安全距离的情况下，我根本没法近你的身。这可不行，不能给你压力，我这个陪练也太没用了。”
　　压低枪尖，淡红色的魔力气焰从赵煌的身上飘起。
　　“所以啊，我也该认真起来了。”
　　心脏用力地收缩了一下，身体内藏的“开关”被打开。
　　一瞬间，赵煌再度跨越了本不该被轻松跨越的阶级限制，达到了优秀英雄水平的b级敏捷。
　　“……！”
　　睁大眼睛，莉迪娅立刻制出冰面，滑离原地。但是，这不过是没意义的挣扎。
　　“砰！”
　　踏动地面的声音炸响，但黑色身影却将那声音都甩开，一瞬间跨越了距离的限制，来到了少女的近前，然后保持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移动速度，开始了新一轮的惊险模拟战。
　　PS：九点才下课……书友们明天再看下一章吧。
008 凝聚奇迹，新的旅程
　　“哎呀，是不是做得稍微有些过了呢？……不过，本来那种速度也无法逼近她，已经造不成压力了，所以提速也是应该的吧？”
　　自从那次赵煌忽然提速，将莉迪娅吓了一跳之后，莉迪娅罕见地整个人变得气鼓鼓地，已经两天没理他了。
　　当然，赵煌道过歉了，不过，少女那纤细的心灵没这么容易缓过来。
　　她可是一直以为，赵煌的速度和当时与玛蒂尔达对战的时候差不多，所以赵煌一直是在使用全力和她模拟战的。结果，赵煌居然一直没有使用异能力！
　　这就意味着，几次三番差点被他近身，直到开发出符合自己特性的战斗方式之前一直只能和赵煌打平，甚至有时会在他的速度下处于劣势的她，连他的全力都没能见到。
　　比起和玛蒂尔达战斗那时，赵煌忽然又提升了自己。早已达到了潜能等级的他，还在穷尽自己的可能。比起他来说，自己是不是因为等级高出一级，所以过于怠惰了呢？
　　莉迪娅这次，搞不好是开始怀疑人生了。
　　不过，一旦开始模拟战，状态还是会恢复回来，所以赵煌暂时也没有太担心。
　　一如往常，赵煌在夜里，呼唤着“座”，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急着接任务。
　　因为，他在昨天晚上，将最后的点数空缺也攒好了，彻底凑齐了需要的十点点数。
　　如果拿去提升能力值的话，这十点点数足够让他的筋力或者耐久也达到c，但是比起这些，赵煌还有更加急切的需求。
　　——他已经迫不及待，希望见到那个由祝愿凝聚的结晶了。
　　摸亮门后的面板，赵煌从通知栏里将那条“注意”的消息扒拉了出来。
　　“你选择了将其处理为宝具，需要修正点数10点……已扣除点数。开始修正。”
　　伴随着一行提示文字的出现，点点星光从小房间的各个角落里出现，然后汇聚到赵煌的面前。随着光点越聚越多，肉眼可见的数据链条开始出现。
　　这景象，赵煌在加速世界里倒是经常见到，在现实里，还是第一次见。但是，这景象却没有任何违和感。愈发闪亮的光点凝聚为结晶，散发出足以驱散怨恨和愤怒的柔和与温暖。
　　不符合现实的部分被现实化，虚拟的数据被真实的金属所填充。心愿与祝福这些思念，在修正力的作用下作为“奇迹”被物质化，变为肉眼可见的英雄之证，以幻想为骨架的武装。
　　当光芒散尽，一个小小的光球飘到赵煌的眼前。
　　没有丝毫犹豫，赵煌伸出双手将它捧起，放入了自己的心口。
　　没有丝毫排异感，这份“奇迹”带着它所象征的时代和历史，与赵煌的灵基融为一体，成为了他所经历过的“传说”的证明。
　　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般，赵煌立刻就知道了它的使用方法。魔力流失，一件银色的全身轻铠便将赵煌给包裹入内。比起Lancer来说，这种看起来不太方便活动的铠甲，无疑更适合对敏捷要求不高的saber职介。但是实际上，这铠甲仿佛与赵煌的肌肤融为一体，根本察觉不到任何重量不说，关节的弯曲也没有受到任何妨碍。
　　“这一点，倒是和你的原型一模一样……”
　　穿着不带丝毫负向心意的铠甲，赵煌这才对他真的保下了那两人的馈赠的事情有了实感。
　　“我的誓言不会被打破。开阳·摇光之铠，以后的日子里，还请你多多关照。”
　　郑重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赵煌划动面板，点开了status页面。
　　宝具会用了是一码事，知道效果就是另一码事了。
　　而作为一个合格的战士，不了解自己的武器可不行。若是打算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对自己所掌握的每一分力量的了解，都绝对不能出什么差错。
　　虽然赵煌作为守护者还不成熟，却也不至于笨到连老板灌输给自己的“常识”都不看完。
　　理所当然，他的能力值没有发生变化。
　　但是，他的心眼技能，果然出现了变动。
　　……
　　心眼（真）：c
　　从修行、锻炼中培养出的洞察力。能够在劣势中冷静地把握自身状况与敌人能力，并找出活路的“战斗理论”。c级代表如果有10%的逆转可能，就能够把握住机会并以战术实行。
　　……
　　“修行能提高技能等级的说法，果然是真的吗。”
　　由于赵煌心里早就有所猜测，所以他真的看到这样的结果，倒也没有多惊讶。
　　“只不过，这样的【修行】，可没法再复制一次了。即便可以，我也不想再被活活压扁了。”
　　能够掌握身体的每个角落，一个原因是因为处于寂静无光的深海，另一个原因则是赵煌的实力能让他感觉到自己一点一点被压扁。
　　正是被迫理解了这个过程，赵煌才初次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那种痛感和压迫感，可以的话，真的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看完自己的技能一项，赵煌确定了自己果然没学会“陨星力爆发”，也就是“魔力放出”技能。
　　“感觉就算给魔力加点，也不代表能解决这个问题……算了。遇事不决问老板。我自己想，可绝对想不明白。”
　　挠了挠头，赵煌拧动门把手，打开了房门，踏入门外的漆黑世界。
　　一分钟后，他捂着脑袋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嘶……这么点信息量，也能让脑袋疼么……”
　　和老板完成了“交流”，赵煌如愿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
　　他学不会那一招，只是因为他的力量是魔力而不是陨星力。两者的性质不完全一样，所以即便有类似的招数，使用的方式也可能完全不同。
　　“不过，也不是绝对没可能学会就是了。说到底，那也是一种运用能量的技巧。如果能和魔法师之类的人学习一下，不再这么粗浅地运用魔力，是不是就能理解点什么了呢？”
　　暗自决定下次被魔法师一类的人召唤的话，一定要好好学习之后，赵煌就将这件事也暂且放到了脑后。
　　重新点亮面板，将宝具的说明给仔仔细细地看完并记住之后，赵煌这才再次握住了门把手。
　　“今天的第一个任务！希望不错过需要帮助的人。”
　　如此呢喃着，赵煌向着冰冷的门把手，注入了魔力。
　　PS：关于宝具的具体说明，明天笨淡会抽空发个不收费的单章。在正文贴出感觉会被说骗字数。
001 虚构的英雄故事
　　这里，是一个十分繁华的中世纪风格的都市。
　　如果要说的再详细点的话，那就是还带有严重的西方奇幻风格。
　　大街上的来来往往的生灵，除了一般会有的人类，还有着各种各样的类人种族。小人族，兽人，精灵，矮人，亚马逊……
　　甚至，还有着【神明】混杂其中。
　　神与人共处，且一同行走于大地之上。
　　这样的时代，如果被写在故事里面，那么那个故事，一定会被归类为【神话】。
　　……
　　都市的一角，伫立着一家外观老旧的书店。
　　由于这座城市的性质，极少有人将时间花在读书上，所以这家书店平常基本上也没什么客人。甚至于，比起类人种——“孩子们”来说，反倒是神明们来这里的次数更多。
　　而今天，这家清冷的书店里，一样有着神明存在。
　　“老爷爷，我又来啦！”
　　宛如未成年人一般清脆的少女声音，伴随着推开店门的吱嘎声，传入到柜台那里。
　　在那里，这家书店的店主——一个年事已高，从外观上判断不出种族的老人，以极其无奈的声音予以回应。
　　“又来了啊，赫斯提亚女神？先说好，借书可以，加入【眷族】的事情可是绝对免谈哦？”
　　“诶~为什么啊？”
　　“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承受不起冒险者的重担。”
　　“唔……好吧。我今天也是来借英雄谭的。”
　　听到女神的声音，老爷子站起身，缓缓地走到书店深处的一个书架旁，抽出了一本古旧的书。这本书并没有多少厚度，看起来像是给小孩子看的图画书一般，带着涂鸦似的画页。
　　“这是第五十本了。不是我劝你，女神。有时间读英雄谭了解下界的话，不如加把劲去劝诱【孩子】怎么样？你下界快两个月了，到现在还没能组建自己的眷族吧？”
　　“唔咕！我、我会努力的啦！但是，我也对下界过去发生的事情很好奇嘛……”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女神从老爷子那里接过书，便立刻甩动着黑色的双马尾，朝着楼梯的方向跑去。
　　自从她第一次来到这家书店之后，二楼的书库就成为了她非常喜欢的地方。
　　因为，店主的老爷爷允许她在这里免费看书，所以下界不久，还没有从神友那里独立出来的赫斯提亚才能以书本让自己得到享受。
　　对于她们神明来说，没有什么比“有趣”更重要。
　　找了一处没有堆积书本的地板，用放在一旁的笤帚将浮灰扫净，幼小外表的女神轻按裙摆坐了下来。
　　眼里仿佛闪烁着小星星一般，她按捺着自己的好奇心，将视线投向手里的英雄谭的封面。
　　那是一个全身被包裹在铠甲之下的人形。他左手握着黑色的长枪，右手举着猩红的大剑。背对着抱在一起的手无寸铁的人们，他朝着怀有恶意的人作势冲锋。
　　“【摇光骑士】……唔，没什么印象的名字呢。果然，在看完最有名的英雄谭之后，剩下的都是一些接近于幻想的东西了吗？”
　　小声地嘟囔着，女神将封面翻过，看起了里面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是非常老套的。一个无名的战士，一边向求助之人伸出援手，一边在各地游历。有时，他会帮助当地的战士一起讨伐凶暴的怪物，有时，他会帮助农民进行普通的劳作。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一个身着铠甲的怪物。将那个怪物击败之后，本应是死物的“掉落物品”——铠甲，将他给吞噬入内。其实，这幅铠甲才是真正的怪物，穿着它的，不过是被它吞噬的可怜人。然而，这位战士并没有输给铠甲。他不但反抗了铠甲的支配，还通过一系列努力，将铠甲上的诅咒解除，使它重新成为普通的掉落物品。之后，他凭借铠甲的力量，在游历之旅上接连将一个个作恶的坏人给打倒，惩恶扬善。
　　人们感激他的帮助，对他送上祝福。由于他无名，人们在传唱他的故事的时候，以铠甲之名代称他为【摇光的骑士】。
　　“……还算不错啦。不过，这种脸谱化的英雄，真的可能存在吗？虽说这里的英雄谭都是公会出品的【正品】，绝对不会是虚假之物，但如果故事本身都是假的，那就没意义了。”
　　所谓的英雄谭，是降临在大地上的众神们记载下来的“孩子们”的故事。某种意义上的史实。不过，除了有着明确名字的英雄们的故事之外，从孩子们那里听来的一些逸闻也被作为英雄谭收录了。其理由，仅仅是因为这些故事很好玩。
　　神明的任性是这样的。
　　将读完的英雄谭合上，放到一旁，娇小的女神看向正对面的窗户。窗外，温暖的阳光撒到她的身上，让她感觉懒洋洋的，有些困顿。
　　没有了超凡的力量的话，某种意义上，神和人的区别也不大。
　　所以，犯困的神明大人，脑子里不禁出现了荒诞的想法：
　　“既然是乐于助人的英雄的话，我现在可是非常需要帮助诶。怎么也没见他游历到这里来，帮助我呢？不过，他的传说距离现在至少千年，就算真有这人，恐怕也已经死了吧。”
　　神明虽然永恒，但孩子们不行。
　　虽然根据种族不同寿命也会不同，但终归都是有限的。
　　在女神迷迷糊糊地想到这里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被她随手放到身边的英雄谭上，亮起了淡淡的红色光芒。
　　“——真的，想要一个【眷族】啊。”
　　诚恳的声音，将女神的诉求刻印在大气里。
　　对于早晚都要离开神友的她来说，家人一般的眷族，是现在最渴求的事物。
　　回应着半睡半醒中的她的话语，书本上的红色光芒如同呼吸一般变得明灭不定。每次亮起，亮度都更甚以往。
　　即便封印了力量，神依旧是神。
　　幸运无人能比不说，其语言也带有着难以想象的推动性。
　　如果这件事的可能性不是零的话，那么，带有着强烈意愿的神的话语，便能将它引导到发生的道路上。
　　红芒脱离了书本，在女神面前的空地上勾勒出图案。
　　明明窗户紧紧地关着，室内的空气却渐渐加快了流动的速度。
　　“……唔？”
　　饶是再困顿，被不该有的风吹着，女神大人也只能睁开了双眼。
　　然后，瞪大了眼睛。
　　席卷室内的狂风之中，一道身影在她的面前，若隐若现。
　　“从者，Lancer。这里，有需要帮助的人吗？”
　　清澈的少年的声音，在只有神明存在的书库里响起。

002 传说与恩赐
　　“啊……”
　　呆呆地张开樱唇，即便她是女神，此时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哪怕是力量还在的时候，这种说啥来啥的事情，也一次都没有发生过。
　　“令咒的存在已确认。那么，你就是我的御主了吧。”
　　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站在她对面的少年靠近过来。
　　清爽的黑色短发，偏黄的肤色，大众脸。
　　怎么看，他也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的少年罢了——如果忽视他右手之中握着的长枪的话。
　　“你，你难道是……摇光骑士？”
　　缓过来的女神，连忙从地板上站起身来。
　　她刚才虽然半睡半醒，却也不至于没有看到少年出现前地板上的魔法阵。
　　虽然那是从未见过的体系，以她的眼力却也瞬间确认了它的效用。
　　直觉告诉她，“那个”，搞不好是连她们“神明”都无法触及之物。
　　不过，仅仅只是使用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体内若隐若现的魔力连接，也无形地说明了眼前少年的身份。
　　“……啊，没错。我，确实有那个称号。”
　　不是被称呼过，而是有。
　　这点小小的区别，赫斯提亚已经注意不到了。
　　“这么说……你是来帮助我的？太好啦！”
　　小小的女神，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颜。宛如阴霾被驱散一般，那是只能用圣洁形容的笑容。
　　“是。直到我消散为止，我都会是你的枪，你的力量。”
　　少年郑重地点了点头。
　　身为从者，这是应有之义。
　　“咳、咳，”见少年如此严肃，女神也清了清嗓子，将抑制不住的喜悦强压下去，“我叫赫斯提亚哦。你呢？虽然有看过你的故事，但是那上面并没有你的名字。”
　　“我叫赵煌。”
　　没有丝毫犹豫，赵煌报上了姓名。
　　一般来说，从者的真名必须保密，尤其是在这个世界存有他存在过的“历史”的时候。
　　但是，赵煌却知道，眼前之人即便知道了他的名字也没关系。
　　因为，她是神。真正的神明。别说赵煌这样的半吊子，就算是半神的英雄，在她的面前也不过是“孩子”罢了。
　　如果不是契约如此告知自己，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也有和神如此近距离面对面的一天。
　　【没想到，居然会有神与人一同在大地上生活的世界……】
　　即便不是赵煌知道的那种“神代”，这个世界估计也不会相差太多。
　　“好，那么赵煌，欢迎你加入我的眷族！”
　　微笑着伸出手的女神，握住了少年伸出的左手。
　　……
　　当时了解完新宝具的能力之后，赵煌便急火火地为了测试能力而接下了任务。所以，他并不明白，所谓的灵基补完，可不只是将他的灵魂的存在变得更加真实而已。
　　灵基愈发完整，就意味着他在英灵座上的存在愈发正式。
　　赵煌所在的英灵座，是一个和所有世界都有所勾连的独立世界。像他这样的临时工，每秒都有数百万人被筛选，最后剩下十来个合格的，成为他的新同僚。
　　以这种人口膨胀的速度，哪怕是个完整的世界，也有爆炸的一天。所以，英灵座并没有让临时工们直接进入正面世界，而是造了一个可以轻易容纳没有多少“重量”的灵魂的孪生位面。
　　只有灵基的“质量”达标的存在，才会从孪生位面中脱离，去到正面世界。这也就是所谓的“位格转正”。做到这件事之后，就成为了正式员工，而不再是临时工了。
　　而灵基补完的表现之一，就是从具有高度神秘的世界开始，逐渐出现自己的“传说”。那些传说并不是生前的经历，而是成为守护者之后，得到宝具或者完成任务的过程。
　　现在的赵煌，便拥有了具有一定“丰厚度”的传说——“摇光骑士”的英雄谭。
　　和以前无人知晓不同，在这个世界里，他是有可能被认出来的。
　　……
　　“说起来，赵煌，你可以被赐予【恩赐】吗？”
　　高兴劲终于过去了的女神，对着少年发问。
　　恩赐。这，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力量体系。作为“常识”之一，赵煌自然得到了相关的知识。
　　所谓的恩赐，并不是什么直接性的力量，而是成长的“促进剂”。它可以简单粗暴地将持有者的可能性经由累积，直接化作经验，变成让持有者成长的养料。
　　在漫长的时间中，恩赐被神明们系统化、数值化，变得像是某些网游里的人物面板那样。不过，从者这种存在status数据的家伙，也没什么资格去说就是了。
　　“应该是不行的，赫斯提亚。毕竟，哪怕我现在就站在这里，我也是个死人。而死人体内，是没有可能性的。”
　　赵煌他是在死后成为守护者的，所以，哪怕他在新世界获得了第二次生命，英灵座上的他，仍旧是个死人。死者，是不可能拥有生者的可能性的。
　　“唔……万一呢，万一！你都站在这里了，试一下总没事吧！”
　　“好，那就试试吧。”
　　这种程度的要求，赵煌没有不满足她的理由。
　　让赵煌将上衣全都脱掉之后，赫斯提亚忐忑地来到了他的背后。
　　一方面，她是第一次刻印恩赐，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另一方面，如果真的不能刻印恩赐的话，赵煌虽然仍旧可以是她的家人，朋友，却绝对无法成为她的【眷族】。
　　眷族的关系，是由恩赐的存在承认和维系的。拥有同一个神的恩赐的孩子们，便是同一个眷族的人。
　　在赵煌放到一旁的长枪枪尖上划破指尖，幼女神将指尖流出的鲜血滴上赵煌的后背。
　　“滴答……”
　　若有若无的声响，在书库内回荡开来。
　　浩瀚而精纯的力量掀起了涟漪，并顺着皮肤的接触，融入到赵煌的体内。赵煌的身体，是灵魂物质化的产物。这一滴神血，竟是直接和他的灵魂融为了一体。
　　他的身体里，物质性地掺杂进了名为赫斯提亚的神明的血。
　　而无论是集中于刻印恩赐的赫斯提亚，还是正安静地任由女神施为的赵煌，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随着女神以手指从滴了血滴的部位为中心开始描线，慢慢从左端逐步施行刻印。暗藏于赵煌体内的变化，也在无声无息地进行着……

003 刻印失败的恩赐
　　随着黑色的炉灶形象的刻纹浮现在赵煌的背后，一行行带有力量的文字如水墨一般点缀其上。
　　那些文字，是只有众神和精灵才能看懂的【神圣文字】，也是唯有众神才能行使的力量。
　　而现在，赫斯提亚所刻印的神圣文字——“恩赐”的本质，其实是古代颂赞战胜敌人的伟业、加以祝福的惯例的简化。
　　将孩子们达成功业的历史直接抽出，化为经验过的事像——“经验值”，并以神圣文字的形式将其书写，使其被提纯，从抽象的经历直接化为实在的力量，跳过中间原本必须的重复过程。
　　也就是说，只需要打倒一次怪物，就能利用这里面的经验值，得到等同于打倒数次的效果。
　　所以，孩子们才能节省锻炼的时间，飞速成长，乃至达成伟业，提升【等级】。
　　……
　　“不会……吧……”
　　完成了最后一笔神圣文字的刻画，赫斯提亚呆呆地看着眼前少年的后背。
　　她预想过会失败，预想过会成功，预想过自己的操作可能会失误，却绝对没有想过，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这到底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啊？”
　　看着和自己所掌握的“恩赐”完全不同体系的数值和系统，赫斯提亚不免有些慌乱。刻印恩赐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所以，就算没有成功，她也不知道错在哪里。
　　更不用说，这也算不上失败。顶多只是似是而非罢了。
　　“怎么了，赫斯提亚？”
　　心里对神只有敬没有畏的赵煌，不加敬称地轻声呼唤着幼女神的名字。
　　“呃，等下，我也说不明白。我可能搞砸了。”
　　手忙脚乱地从书库的角落里找出一张没有字迹的羊皮纸，赫斯提亚将纸贴到赵煌的背后，以手指牵引着力量在纸上画了个圈，便将他背上的神圣文字复制到了纸上。
　　“赵煌，你看看……”
　　转到正面，女神将写有能力值的纸递向赵煌。
　　“我可看不懂啊，女神大人。我只是个人类诶。”
　　瞥了一眼纸上那连形状都分不清楚的“文字”，赵煌果断摆了摆手。神圣文字这种东西，怎么想也不会属于“常识”的范围，所以赵煌当然也看不懂。
　　“啊，忘了！你等下。”
　　甩着黑色的双马尾，赫斯提亚“咚咚咚”地跑向了楼下，不一会儿，又重新上楼来。
　　“我用现在的通用语抄写了一份，你看看能不能看懂？”
　　原本，赫斯提亚是打算用千年前的语言抄一份的，但是她那时候还没有下界，并不会那时下界的语言。
　　“没问题。”
　　抬手，赵煌接过了羊皮纸。
　　在这个世界，他都能得到结构简单的“传说”了，再出现别的，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直到看完纸上的东西之前，他都是这么想的。
　　“这不是我的status吗！”
　　无论是哪一项，都是赵煌响应召唤之前才刚看过一次的，绝对不会有错。而且，这上面没有恩赐该有的“等级”。此外，也没有赵煌的那一堆技能。
　　五行能力值的下面，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技能挂着。
　　……
　　神性：i
　　微薄的神灵之血。它将指引你完成从“人”向“天”的过渡。
　　……
　　“你的status？唔，没有魔法栏位不是不能理解，但是那些不是零的能力值，还有最后那个技能，也太奇怪了吧！”
　　皱起姣好的眉头，赫斯提亚的小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魔法栏位？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以神大人的素性，能得到比起其他御主更多的情报呢。看来，在这方面我家的老板是一视同仁的啊。”
　　挠了挠头，赵煌拿着手里的羊皮纸，给赫斯提亚讲起了自己的身份。
　　少顷。
　　赫斯提亚双手抱胸，了然地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知道不是自己出了问题，而是赵煌那边的因素之后，她便开始仔细分析赵煌刚才说过的话。其实，英雄谭里的人物出现在面前什么的，换做其他神绝对会秉持好奇心，打破砂锅问到底。唯有赫斯提亚，跳过了这一切，只想要一个家人。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在这里的，不过是拥有着你本身的能力的分身而已，是吗？”
　　“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瞬间，赫斯提亚抱着脑袋蹲下了。
　　“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家人，没想到还不是真的！”
　　“不，我是真的，赫斯提亚。在这里的我，和【座】上的我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即便位于这里的身体毁灭，只要有人召唤，我就还能再次降临。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不死的。”
　　“……真的吗？”
　　少女可怜兮兮地抬起脸，看得赵煌忍俊不禁。
　　明明是个神，却会因为这种事而伤心吗？
　　“真的，你手背上那三道浅浅的红痕就是证明。”
　　以神灵体内的能量浓度，人类御主手上鲜明无比的令咒，在她手背上看起来和按压出来的红痕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你会和我一起生活下去吗？”
　　“会。你的愿望是想要一个眷族。而我，就是为了实现它而站在这里的。”
　　得到了这个答案，幼女神的表情由阴转晴。
　　站起身来，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赵煌无法被刻印正常的恩赐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她虽然不是战神，力量也完全被封印，却也不至于连眼力也没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愧是能够留下英雄谭的孩子。
　　和这几天在都市里见到的那些世界扬名的“冒险者”比起来，他恐怕也不会逊色分毫。那副少年外表的躯体内，蕴藏着的是如同猛兽一般的可怕力量。
　　所以，即便没有得到自己的恩赐，这个孩子也一定能够在这座都市——迷宫都市·欧拉丽里，生活下去。
　　灵体化之后，赵煌便跟着意气风发的自家的神明兼御主，离开了这家书店。
　　富有光泽的漆黑长发，绑成了垂在身体两侧，长至腰际的双马尾，一张圆圆的小脸蛋上有着称得上是童稚的容貌，大概在14、5岁左右。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看起来和赵煌根本就是同龄人。但是，身为神明的赫斯提亚，年龄的单位绝对是亿。
　　此外，她还拥有着只能被称为“异常”的饱满上围。明明是彻底的萝莉外表，胸脯的质量却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可惜，无论是她自己还是赵煌，都因为各自的理由无视了这一点。
　　离开书店之后，在赫斯提亚的要求下，赵煌解除灵体化，被蹦蹦跳跳的她挽着手臂，一起踏上归途。
　　误以为恩赐的刻印完全失败了的赵煌和赫斯提亚，根本没有将羊皮纸上的“神性”一项放在心上。

004 成立，赫斯提亚眷族
　　“……就是这样了。所以，暂时要道别了，赫菲斯托丝。”
　　都市的东北部，一座仿佛是火山一样的巨大建筑物的门前。
　　幼小的女神正在向一个有着一头红发，身穿着方便行动的透气服装的女神告别。那位女神，就是自赫斯提亚下界后一直养着她的那位“神友”。
　　有着不负神之名的美貌的脸上，右半边脸被黑色眼罩连同右眼一起罩住。
　　“哼。可算是独立了，赫斯提亚。可不要将所有的重任都甩给孩子哦？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家族，而不是其他神那样的眷族的话，那就要一起付出努力，可不能只做一个米虫哦？”
　　以左眼瞥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少年，赫菲斯托丝眯了眯眼睛。那个少年，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初心者。
　　“嗯，我知道。放心吧，赫菲斯托丝。别看我这样，我也是个和你一样的神哦？”
　　挺起丰满的胸脯，幼女神大力地拍了拍，掀起一阵波浪。
　　“好吧，好吧。那么，作为神友，我就送给你最后一件礼物吧。”
　　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好友，红发的御姐神明摸出一张单据和一把钥匙。
　　“送给你，一个住处。”
　　……
　　按照单据上写着的地址，赵煌和赫斯提亚两人在大街上几次问路，这才沿着一条越走越荒凉的道路，缓缓走到了一个位于都市一角的，破败的教堂前。
　　在神明们都已经亲自来到下界的现在，教堂的存在根本毫无意义。之所以没有被拆，完全是因为没人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罢了。
　　“就是这里了。别看是这样的住处，也已经很不容易了哦？”
　　赫斯提亚有些不安地看了赵煌一眼，怕他对这样的待遇感到不满。
　　然而，赵煌也算是经验丰富了，哪怕是野外露宿，他也只会淡然接受。
　　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上前推开了门。
　　“吱嘎、嘎。”
　　有些蚀烂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不过姑且还算稳当地挂在门框上。
　　用力地一甩手臂，卷起旋风将扑面而来的灰尘驱散，赵煌一步踏入教堂。
　　室内依稀感觉得到原本辉煌时的宗教气息，但是现在，人去楼空，不过是一处死地罢了。
　　顺着侧面的楼梯走下去，赵煌和赫斯提亚在一个挂锁的小房间前止步。
　　将神友赠给自己的钥匙从小小的行李包中拿出来，赫斯提亚上前一步，将门打开。
　　这扇门的后面，就是她和她第一个家人的，第一个家。
　　“我们的【家族】，就要从这里开始了。”
　　似感叹，又似歌颂。
　　女神的低吟声，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一通收拾之后，这间房间里，总算有了人住的样子。
　　虽然还没有什么家具，但是十分洁净，没有丝毫灰尘。
　　抬起小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赫斯提亚气喘吁吁地放下了手里的抹布。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行礼之一。
　　“呼……差不多就这样了吧。接下来，赵煌，你陪着我一起去【公会】一趟吧。既然咱们成立了眷族，就该按照规矩去登录才行呐。”
　　如此说着，赫斯提亚鞭策着自己这幅家里蹲的神体，再次踏出脚步。
　　这座都市——迷宫都市欧拉丽，并不是因为建得像个迷宫而得名，而是因为这里的地下有着巨大的迷宫。
　　而所谓的“公会”，就是这座都市的管理者。
　　生活在这里的所有生灵，无论是神明还是孩子们，全部都接受他们的管理。
　　神明组建自己的眷族这样的大事，身为都市管理者的他们自然有权利知情。所以，赫斯提亚才会被赫菲斯托丝提醒，不要忘记主动去公会报备。
　　而【眷族】，也不只是“家族”那么简单。虽然统称为眷族，它的性质也是各种各样。
　　有的以探索欧拉丽地下的迷宫——俗称“地下城”作为主要的活动，有的以经商作为主题，有的会贩卖装备武器，有的也会从事农耕事业……可以说，眷族的本质，就是一群持有着神明赐下的恩赐的人，将日常生活进行分工承包。
　　在这里面，第一类眷族，也就是探索类的眷族的成员，有着独特的称呼，“冒险者”。
　　他们的活动内容，就是凭借从神明赐予的恩赐中引出的力量，将地下城里的怪物打倒，进而得到各种各样的材料，拿到地面上换取金钱。
　　曾经，在神明尚未降临的时代，怪物们可以堂而皇之地从地下城里涌出，威胁地上的生灵。早期的英雄谭，就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之后，众神降临，在帮助孩子们剿灭了在外肆虐的怪物之后，就建造了以巴别塔为中心的迷宫都市欧拉丽，以建筑群为基对地下城施加了封印。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能闯出地下城的怪物了。得到了恩赐的孩子们，也不再只是依靠几个英雄而战斗，而是人人都能拥有打倒怪物的力量。
　　时至今日，就连充满了威胁的怪物，也变成了可以通过打倒而牟利的对象。
　　只不过，这个“牟利”，是要拿命去换的。
　　离开教堂之后，赫斯提亚和赵煌，朝着都市里最显眼的建筑物前进。
　　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白塔，位于欧拉丽的正中心。它的下面，就是冒险者们不停出入的地下城了。
　　而在它正门的正对面，隔着一条街的位置，就是公会的总部了。
　　只不过，公会的总部一般是不会用来处理登录眷族这种普通的业务的。无论是登录冒险者的身份，还是登录新的眷族，都只需要在白塔的一层——公会的办公地点办理就好。
　　而这座白塔，名为巴别塔。
　　“唔……居然取了这个名字吗，还是神明取的名字？”
　　“怎么了？”
　　“不，没什么。”
　　旧约圣经里的唯一神亲手阻止建造进程的建筑物，在这个存在众神的世界里，恐怕也根本就没有那种含义了吧。
　　暗笑自己想多了，赵煌跟着赫斯提亚一起踏入了大门。
　　公会大厅里，向工作人员说明来意之后，很快便有专门的引导员，将赫斯提亚和赵煌一起引到办公室里，填写着各种文件。
　　很快，【赫斯提亚眷族】便得到了承认，成为了立足于欧拉丽的又一个探索系眷族。
　　只有一名成员的幼小眷族，即将开始新的生活。
　　“事不宜迟。既然眷族成立，我的冒险者身份也拿到了，那我这就进入地下城吧。”
　　见赫斯提亚从工作人员的手里拿到了现场定制的象征眷族身份的旗帜，赵煌便语气轻松地开口。
　　他可是从赫斯提亚那里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他的“传说”是类似于童话绘本那样的英雄谭。虽然故事没什么内容，描述也含混不清，但是这依旧证明，他的能力使他被这个世界承认为古代英雄的一员。
　　也就是说，对于赵煌来说，充满怪物的地下城，并不像对其他新手那样危险。

005 奇怪的顾问，所谓地下城
　　“哦，可以哦。正好现在我也在公会，咱们就干脆把所有手续都办好吧。”
　　听到赵煌的话语，赫斯提亚干脆地点头答应。
　　如果赵煌是此前从未战斗过的孩子，那她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做。哪怕再怎么想进入地下城，起码也得在公会学习上一段时间。
　　公会里虽然不教任何战斗知识，却会教授关于怪物的知识和一些用于保命的注意事项。得到了恩赐的孩子，只要没有被吓到不能动弹，一层的怪物啥的，努努力还是能打倒的。只后，只要及时更新能力值，很快就能站稳脚跟，然后开始漫长而踏实的探索生涯——这是赫斯提亚从神友那里听来的情报。
　　虽然赫菲斯托丝的眷族是锻造系，但是还不至于连探索系眷族的一般发展方式都不知道。
　　公会的办事效率很快，赵煌的身份登录立刻便结束了。考虑到眷族才刚刚成立，而且赵煌的能力值不是能轻易公开的东西，赫斯提亚便索性按照恩赐刻印成功后该有的数据，帮赵煌进行了能力登录。
　　无论得到恩赐之前的实力如何，冒险者得到恩赐的时候，数据统一都是lv1，各项能力为零。此后的锻炼，将让各项数值被经验值改写，直至升级。
　　不过，这一切貌似不会和赵煌有关系了。
　　当表格填写完之后，新人冒险者的引导者很快便来到了一神一人的面前。
　　“赫斯提亚大人，还有……冒险者的赵煌，对吧。”
　　这是一位身穿着公会的制服，手里拿着一个塞满了纸张的文件袋，脸上带着金丝边的眼镜的男性。他看上去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干练的氛围。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感情的存在。
　　简直就好像，他不愿意在与冒险者进行接触的业务里，投入哪怕一丝感情一般。即便脸上带着营业用的微笑，可那微笑却是冰冷而僵硬的。
　　“我叫诺伯。今天开始，我将代表公会担任赵煌的地下城攻略顾问。有关于公会或者地下城攻略方面的事情，随时可以找我咨询。”
　　简短地进行了自我介绍之后，他便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纸交给赵煌。
　　“地下城的危险性，相信你也听过很多次了。但是，在这里，我仍旧要强调一遍。那是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的地方，都不需要进入到深层，只要发生一点小小的意外，人就可能回不来了。这张纸上整理着新人冒险者需要学习的知识，以及地下城相关联的资料。”
　　抬手指了指右侧的走廊，这位人类的男性语气平淡地说道：
　　“纸上的资料，去往公会的本部全都可以借阅。此外，所有新人冒险者，都可以在那边的装备库得到一套普通的装备。”
　　不过不是免费的，而是租借。
　　抬手推了一下眼镜，确认赵煌没有问题想要问他之后，名为诺伯的顾问便踏着急促的步子离开，仿佛身份是冒险者的赵煌是瘟神一般。
　　“？”
　　挑了挑眉毛，赵煌微微张了张嘴，不过最后什么也没说。
　　这种态度虽然很微妙，但是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现在，赵煌也不打算妄加评判。
　　将得到的纸叠起来，仔细地收到衣服里衬的口袋里面，赵煌转头看向了安静地坐在一旁的赫斯提亚：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赫斯提亚。我稍微去看看情况，晚上会回去的。晚饭我也会带回去，所以看家就拜托你了。可千万不要乱跑或者迷路，弄得我找不到你了。”
　　“唔，你这是把神当成小孩子了吗？我才不会那样啦！”
　　不满地挥了挥小拳头，展现了一下自己波涛汹涌的“威严”之后，赫斯提亚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鼓励的笑容。
　　“一定要安全地回来，赵煌。”
　　“放心吧。”
　　对着赫斯提亚挥了挥手，赵煌便回到了最外面的大厅里。而赫斯提亚，则是穿过大厅踏上归途——她本身就是个家里蹲女神，下界之后，除了赫菲斯托丝那里和书店，根本再没在其他地方就待。招揽孩子的事情，也不过是怀着顺路碰运气的心思。
　　如果今天没有召唤到赵煌，那她很有可能会尝试一下认真地去招揽孩子看看——不过，这份热度，可能也就维持个几分钟吧。别看她在赵煌出现之后，如此活力四射，她的性子其实很惫懒的。
　　周围的冒险者来来往往，金属的摩擦声和嘈杂的谈话声充斥着整个大厅。
　　巴别塔这座高塔，可不仅仅是世界最高的建筑而已。它作为整个欧拉丽的基盘，承担着封印地下城的“盖子”的作用。也就是说，地下城的众所周知的入口，就在它的正下方。
　　从大厅的侧面，绕过公会所使用的一层空间，便能在逐渐由墙体化为岩体的环境中，见识到宛如活物的地下城的入口。
　　——不知道为什么，赵煌就是有这种感觉。
　　不该是活物的地下城，似乎对他抱有某种隐晦的敌意。
　　手里拿着从大厅里领取的，专门发放给新人冒险者的须知小册子，赵煌踏着悠闲的步子，混杂在来来往往的冒险者中接近了地下城的入口。
　　“简单来说，地下城深得很，连神明们都不知道有多少层，而且越往深处面积越大，风景也会有所不同，连怪物的数量和强度也会越来越高。”
　　顺路看完了小册子的赵煌，轻声做出了总结。
　　“嘿，还真是能挑起好事者的好奇心。”
　　特别是那群神明。对于这群为了规避无聊才从特意封印所有力量来到下界的神来说，好奇心是一切的原动力。
　　所以，探索系眷族的数量才是最多的。
　　“这个表……唔，时间刚过中午吗。不知道赫斯提亚有没有钱吃午饭。唉，还是赶紧搞定，早点回去吧。”
　　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地挂在一根石柱顶端的钟表，分辨出现在的时间之后，赵煌叹了口气。
　　他可没忘记，赫斯提亚那个小行李包里，怕是除了手帕、几块抹布、一本书和赫菲斯托丝的赠礼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理所当然，那里面并没有钱。
　　而这，也是赵煌急着进入地下城的理由之一。打倒怪物，获得魔石或者掉落物品，然后换钱。
　　虽然这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但是赵煌却很快适应了这一切。
　　——不就是养个孩子么，打工赚钱这一套，赵煌已经很熟了。只不过这次的打工内容，稍微有点危险就是了。
　　“来吧，让我见识一下，地下城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将小册子收好，赵煌的右手不知何时握上了长枪。
　　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危险，他缓步踏入了地下城张开的巨口。

006 怪物之母地下城
　　所谓的地下城，其实也不完全是位于地下的。毕竟，它在地上还存在着入口。
　　背对着地上的光辉，赵煌踏着斜坡，朝着地下城的一层前进。
　　宽阔而工整的道路，严丝合缝的浅蓝色墙壁，以及头顶释放出淡淡光芒的天花板。这一切，都不像是天然造物能够具有的形态。
　　因为，它们未免太方正了。但是，它们又确实是天然形成的。
　　早在众神降临下界之前，地下城就已经存在了。
　　虽然规模不如现今，但迷宫上方早已建立了城市，据说当时就有作为公会前身的机构。
　　而与那个机构合作，与怪物对抗的，就是留下的最初的英雄谭的人们。
　　即便没有领受神明的恩惠，他们仍旧挺身而出。
　　看不见天空的天然迷宫无边无际地往四面八方延伸。岔路、十字路口、平缓的下坡路错综复杂。一群群冒险者在路口分开，各自选定不同的方向前进。
　　这，主要是为了不发生“抢怪”的事件。在地下城里，冒险者们之间曾经最常见的冲突，就是因为同时遇到了一只或一组怪物，为了自身的利益与其他冒险者产生冲突。
　　不过，自从公会请专门的绘图人员跟随强大的探索系眷族进入地下城，一层一层地将地图绘出后，这种冲突就开始消弭。
　　在最开始就选好道路，遇见同行就绕开，这样就不会因为无谓的冲突而浪费时间了。
　　而赵煌手里，也有这样的一份地图。须知小册子的最后，有着新人可以得到的，被定义为【上层】区的一至十二层的地图。只不过，只有前九层是完整的，后三层的地图，只有一条遭遇怪物的几率最低的路线。
　　事实上，只有前九层的地图是免费提供的，后三层的地图不过是试看版。从第十层的地图开始，全部都需要在公会花钱购买。
　　由于地下城无论想去哪一层都必须经过前一层，所以地图完全不愁卖。
　　“但是，这就有点没意思了。”
　　扛着枪，赵煌以灵体化的形态，飞快地在毫无动静的道路上穿行。
　　他已经试过了，无论是墙壁还是地板、天花板，全都拒绝了他的穿行。哪怕化为灵体，他也没办法走捷径。
　　这一路上，赵煌根本没有遇到一个怪物。正午刚过的现在，大量的冒险者早已经将一层这个起始楼层给扫荡过了，所以哪怕想捡漏也做不到。
　　“说起来，地下城里的怪物，都是从哪里来的呢？如果是从最深处上来的，那它们应该很强才对啊？”
　　越过通往第二层的房间，赵煌一边继续赶路，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手里的须知小册子，虽然讲述了不少注意事项，但是对于一些干冒险者这一行的话，几乎必然会接触到的知识，反倒没有记载。
　　而这些行业限定的东西，很显然也不会作为常识被赵煌得知。
　　所以，他竟是不知道地下城里的怪物都从哪里来。
　　第二层，第三层……一直到第五层，都已经被占据了全部冒险者总数一半的lv1冒险者给瓜分。
　　赵煌在每一层都特意选择地图上标注的不容易遇到怪物的路径，试图利用冒险者逐利所以不会选择这些道路的心理捡漏，却一次也没有成功。
　　不是见到了战斗后残留的痕迹，就是直接与冒险者小队擦身而过。
　　吃同一碗饭的人多了，想要分到一口，就只能先到先得。
　　来得晚了，就是吃亏。
　　穿过有些坡度的下坡路，赵煌到达了第六层。
　　这一路上，连一只怪物都没有遇到。设想中的种种危险，全都没有发生。
　　“不过，第六层开始，应该就有所不同了吧？”
　　握着长枪的身影实体化，赵煌随手挽了一个枪花，也没看地图，随便选定了一个方向便迈出了脚步。
　　第5层开始，地下城生出怪物的频率会大幅上升。但是，还在新手冒险者的应付范围内。
　　可是，第六层就不一样了。这一层里，存在着在【上层】区里新手冒险者最难以对付的怪物。所以，除非有着人数不低的小队，不然新手冒险者绝对不会贸然踏入这一层。
　　也因此，赵煌在这一层里遇到怪物的几率，绝对不会还是零了。
　　墙壁的颜色从浅蓝过度到浅绿，通道也变得极为狭窄，迷宫的构造更加复杂化。
　　前进了一段距离，赵煌进入到一处类似大厅的宽阔空间。这里的结构呈现正方形，不存在任何阻隔视野的物体，而且，三面都是墙。
　　“啧，死路吗？”
　　走迷宫的话，在不看地图的情况下，这不过是常有的事情罢了。
　　于是，赵煌也没多想，便转过身去——
　　“咔嚓。”
　　喀拉喀拉……
　　忽然，奇妙的破碎声，打破了地下城里的宁静。
　　摆出临战的架势，赵煌将视线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他的左面，迷宫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裂纹。
　　奇妙的魔力气息，在墙壁的内部酝酿起来。
　　“……喂，不是吧。”
　　眯起眼睛，赵煌想到了一个可能。
　　每一层的强度不同的怪物，源源不断，供养着数量巨大的冒险者。
　　它们的来源，正是地下城本身。
　　——是地下城，将怪物给【生】了出来！
　　影子一般一团模糊的怪物，将身上黏连的墙壁碎片甩掉，在一个呼吸之内，便从皱皱巴巴的幼体，跳过成长过程，直接成为能立刻战斗的个体。
　　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看不出任何身体特征，轮廓类似人形，整个存在宛如立体的影子一般。它，正是让新手冒险者止步的怪物——【战影】。
　　具小册子上标注，它们的移动速度是第六层最快，战斗能力也是最强的。
　　“不错，作为首战的对手还算可以。”
　　扬起枪尖，赵煌决定主动进攻。
　　“让我看看，怪物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吧！”
　　“砰！”
　　蹬碎地面，持枪的少年在地面上拉出残影，刹那间便来到了怪物的背后。
　　足足过了四个刹那，怪物才终于反应过来，以赵煌看来慢悠悠的速度转身挥爪。
　　“……”
　　无言以对。
　　赵煌随手一枪，便将怪物的脑袋击了个粉碎。
　　“嘭！”
　　黑色瞬间化为灰白，怪物的残躯爆碎为尘土。
　　伴随着清脆的叮铃声，一块紫色的小石头，掉落在怪物方才站立着的地面上。
　　拾起这块小石头，赵煌将它放入与小册子一起配发的布袋里。这个袋子，是专门用来装魔石和掉落道具的。
　　除了新手装备之外，赵煌可是将冒险者需要的东西都领取了的。
　　他虽然自信，但是绝对不自大。
　　“魔石吗……不知道，这一块能换多少钱？”
　　如此嘟囔着，赵煌转过身去，打算原路返回。
　　“咔嚓！”
　　哗啦啦……
　　仿佛是被他的动作给气到了一样，这处房间状的死路，三面墙壁全部开始大面积的碎裂。一个个怪物从中跳了出来。
　　“呵……好吧。收拾完你们，就直接去第九层吧。越往下怪物越强，那它们的魔石，应该也越值钱吧？”
　　几枪将扑过来的战影们击杀，赵煌再次灵体化，开始赶路。

007 下本归来
　　随着楼层的不断深入，冒险者的数量也逐渐变得稀少了起来。
　　这倒不是因为下来的人变少了，只是单纯地因为越往下楼层的面积便会越大，以至于即便人数很多也并不容易互相遇到。
　　一路上沿着地图上标注的最短路径，赵煌迅速地去到了第九层。
　　地下城毕竟和地上不同，头顶上是散发着淡淡的带有魔力气息的荧光的天花板，而不是天空。所以，在地下城里的时候，冒险者们很难判断时间，一旦深入其中，很有可能会因为失去了对时间的敏感性而忘记进行调整状态的休息，或者没来得及在体力还足够的时候开始返回地上。
　　也因此，新人冒险者的死亡率，才会一直都居高不下。
　　赵煌对时间也不是很敏感，而且他不同于一般的冒险者，只要魔力充足，很难感到疲劳。所以，他只能选择尽快赶路，早点得到更多的金钱，以免让自家的御主兼神大人在简陋的据点里饿肚子。
　　“虽然原则上是越往深去越好，不过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今天还是稳妥一点吧。”
　　按照地图，赵煌特意选了一处死路走到头，进入了一处和第六层那个大厅状的开阔空间十分类似的地方。
　　放松地扛着枪走到房间的中央，赵煌盘腿坐下等待怪物的“诞生”。如果怪物们真的是地下城所生出来的存在，那么它绝对不会容许赵煌做出这样的挑衅行为。
　　“……喀拉……咔嚓嚓！”
　　没让赵煌等待多久，轻微的破碎声便从不远处的地面上传出。
　　“嚯，不止是墙面，连地面也可以吗？难怪说只要有一点意外发生，冒险者的生命就很有可能会葬送。”
　　看来，只要身处于地下城之中，就压根没有可以放松的时间。从这种层面上来说，能活下来乃至升级的冒险者，肯定也得到了相当程度的磨炼。
　　看着从四周的地下钻出的十几只体型臃肿的，类似于兽人那样的怪物，赵煌站起身来，随意地勾了勾手：“来吧，早点完事的话，不就可以早点休息了吗？”
　　“嗷嗷嗷！！”
　　愤怒的咆哮，是怪物们给予他的唯一的回应。
　　……
　　半小时后。
　　“嗯？怎么了，这就结束了吗？”
　　将最后一块魔石捡起来，赵煌将视线看向四周。
　　半小时内接连不断的“诞生”，似乎已经彻底结束了。
　　总共出现了上百只的怪物，全部都被赵煌一枪一个解决。
　　对他来说，【上层】区的难度是真的不合适。别说让他燃起战意了，就连警戒心，都快变成多余的事物了。
　　不过，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只要处于战斗状态下，赵煌就绝对不会放松警惕。这是他跨越试炼的心得。
　　“说起来，我拿起枪之后，面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分布在一整个城市里的骨头架子来着？它们应该也算怪物的吧，就是不知道在这里的话，能算在哪一层。”
　　随后嘟囔着，赵煌掂了掂装满了魔石的布袋，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这个量的话，至少也够一顿饭了吧。”
　　这个世界的经济体系赵煌现在还不清楚，不过考虑到还没听说过有饿死的冒险者，那么【上层】区的魔石能换的钱应该也不会太少。
　　心里稍微有些没底，赵煌灵体化，迅速地返回了地面。
　　回到巴别塔的一层，他进入公会的服务区域，找到了有不少冒险者在排队的换金所。
　　顾名思义，这个窗口是用于将冒险者们在地下城里收获的魔石或者掉落道具给换成金钱的地方。只不过，这项业务一般是在公会本部办理的，这里只能进行小额兑换。
　　很快，就轮到赵煌靠近窗口了。
　　不知道用什么技术制作出来的透明玻璃的对面，一个矮人大叔正穿着公会的制服坐在那里。
　　学着之前那些冒险者的做法，赵煌拉开自己面前的抽屉，将布袋里所有的魔石都倒了进去。至于掉落道具那种掉落率不算多高的东西，赵煌今天是没有见到。所有被打倒的怪物都只留下了魔石。
　　或许，这和他的运气也有点关系？
　　拉回抽屉将赵煌倒入其中的魔石拿去称量质量，同时将对应的金钱准备好，放回到抽屉里，矮人大叔抬手将抽屉推了过来。
　　“一共13700瓦利斯，下一位。”
　　将这些硬币划到布袋里，赵煌道谢后转身离开。
　　“这些硬币，就有一万多了吗？这个世界的金钱，搞不好购买力并不算高？”
　　这个世界的货币是一种名为瓦利斯的，用黄金铸造的钱币。不过，它的面值并不是统一的一枚等于一瓦利斯。如同RMB有着一角、五角和一元的面值一样，瓦利斯也有着下至1，上至1000的面值区别。至于更大的级别，赵煌现在暂时还没法见到。
　　掂了掂比起装满基本没有质量的魔石时要沉上那么一点的袋子，赵煌踏出了巴别塔。
　　夕阳炫丽的绯红色点燃了云朵，笼罩都市的光辉开始变得昏暗。
　　“傍晚了吗。看样子，赶路才是最消耗时间的事情。”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赵煌迅速迈开了脚步。如果自家那个萝莉神因为没钱而没吃午饭，现在怕不是已经饿扁了。
　　顺路去东大街随便找了一家饭店打包上一堆老板推荐的食物，赵煌便直接灵体化飞速赶路。
　　欧拉丽的城市规划，基本上是围绕着巴别塔而进行的。八条被称为大街的街道，呈放射状以巴别塔为中心向外进行延伸，直到都市最外围的市墙。
　　随着建筑开始变得破旧，赵煌回到了教堂里。这个教堂，原本是为了供奉天神而存在的。现在，一个真正的神明就住在里面，倒也很是应景。
　　“我回来了，赫斯提亚！晚饭也带回来了。你果然饿坏了，快点洗洗手吃饭吧！”
　　直接在房间里实体化，赵煌一眼就看到了捂着肚子蹲坐在墙角的幼女神。
　　“呜呜，你可算回来了，赵煌！”
　　俏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瘪着嘴的神大人乖乖地甩着双马尾跑到屋子的一角打开水管洗手，然后等着赵煌开饭。
　　“嗯？我就不用了吧，赫斯提亚。我是不需要吃饭的哦？”
　　正准备出去的赵煌，疑惑地回过头来。
　　手里还剩一万多瓦利斯，他打算去商店街看看，至少也要弄个垫子啥的回来。不然，晚上赫斯提亚可就要睡在冰冷的石质地面上了。
　　她现在是个被封印了力量的神，除了死不了以外和下界的孩子没什么区别，这么干的话绝对会生病。
　　“不行！吃饭的时候家族在一起才更好，这是神的命令哦，陪我吃饭！”
　　鼓起脸颊，娇小的女神绕到赵煌的面前，张开双臂挡着门。
　　【难得有了家人，我可不要还自己吃饭！】——仿佛能听到她这么说的声音。
　　“……算我输了。好吧，那就一起吧。”
　　无奈地笑了笑，赵煌走到上层，扛了一张长椅下来，和赫斯提亚一起将它擦干净之后，一神一人享用起了温馨的晚饭。

008 比起恩赐更加坚固的证明
　　吃完晚饭之后，赵煌去到夜晚的西大街，和快要关店的商铺一番讨价还价，成功地用手里所有的瓦利斯换到了一张实木的双人床、一张还算可以的床垫以及一套被褥。
　　按照食物的价格来换算，一个新人冒险者一顿饭最便宜也需要50瓦利斯，一套睡觉需要的东西用一万多瓦利斯买齐也不算太夸张。
　　向老板借来绳子将东西绑结实，赵煌轻松地扛起木床，溜达着回了教堂。
　　从老板只是稍微有点惊讶的表现来看，这种程度的事情，貌似在这个都市里不算什么。
　　“哇哇哇……居然连床都买回来了！看来你今天在地下城里，做了相当冒险的事情吧？”
　　看到赵煌将木床搬入房间，赫斯提亚惊得合不拢嘴。原本，她都做好了在长椅上对付一晚上的觉悟了。结果，赵煌却给了她这样的一个惊喜。
　　惊喜过后，便是深深的担忧。哪怕知道对方是在这个世界留下过英雄谭的“主角”，赫斯提亚身为眷族的主神，会担心自己的孩子、家人，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个人在那种危险的地方乱闯，我又帮不上什么忙……”
　　说到这里，赫斯提亚欲言又止。
　　她身为神，是不允许进入地下城的。因为，神是地下城的敌人。有生命的地下城，为了干掉进入自己体内的神明，说不定会搞出更多更可怕的意外，牵连到所有在里面的冒险者。
　　所以，身为眷族主神的赫斯提亚，最多也只能通过更新恩赐的能力值来给自己的孩子提供帮助。
　　“……对了，能力值！”
　　甩动着双马尾，赫斯提亚推着赵煌，将他面对着摆放好的床按倒。
　　手脚并用地爬到床上，赫斯提亚一屁股坐在赵煌的腰部，伸出小手将他的上衣卷起。
　　“啊。”
　　看到赵煌后背上刻印着的神圣文字，赫斯提亚这才想起来，她的恩赐好像没能成功地赐予赵煌。
　　“唔……我真是个没用的神。”
　　小脸上的表情耷拉下来，皱着鼻子的萝莉神，陷入到深深的自我厌恶之中。
　　“不需要自责，赫斯提亚。说不定，那时候真的只是你还不够熟练，现在再来一次，搞不好能有什么变化呢？”
　　察觉到自己身上的重量在微微颤抖，赵煌轻声安慰。
　　估计，也只有赫斯提亚这样的好神，才会因为自己单方面接受着孩子的好意而自我厌恶吧。
　　“说的也是呢。不努力试试的话，是不会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的。”
　　说不定，自己只是误操作而引出了别的数值体系呢？毕竟，恩赐的刻印方法也不过刚学会没多久。
　　如此想着，赫斯提亚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小包，从里面抽出一根针，扎破了自己的食指。
　　当鲜红的血液对着赵煌背后黑色的炉灶滴下，幻觉一般的炉火燃起的声音在赵煌的脑海里一闪而逝。
　　这一滴神血，也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赵煌的体内。
　　双手被淡蓝色的光膜笼罩，赫斯提亚绷紧了小脸，对着赵煌背后的神圣文字一番操作，然后垮下了脸上的表情。
　　“……没……没有任何的效果……呜啊啊！我是个废神，对不起了，赵煌！”
　　双手捂住小脸，深受打击的幼女神趴在赵煌的背上，哭出了声。
　　“别哭啊，赫斯提亚，没事的！即便没有恩赐，我自身的力量也足够养活咱们眷族了，不要紧的啊！”
　　这下子，赵煌只能连忙出声安慰。
　　“可是，这样的话，作为家人，我岂不是太没用了？”
　　“家人怎么能用【用处】来衡量？不要想太多，赫斯提亚。”
　　后背微微用力，将萝莉神抛起，赵煌一个翻身，将小脸哭花了的萝莉神给接到怀里。
　　轻轻地摸着她的脑袋，赵煌语气轻柔地说道：“说起来，这都是我的不好啊。我不能被你刻印恩赐，真的很抱歉，赫斯提亚。”
　　虽说即便没有恩赐的维系，只要双方承认，那他们就是【家人】。但是，对于眷族来说，没有恩赐的维系是不行的。这是一种文化，也是一种习俗。
　　没有恩赐的存在，赫斯提亚是很难相信自己真正得到了一个不会偷偷逃跑，愿意养她、爱她、信奉她的“家人”吧。
　　在天界的时候就因为家里蹲的性子饱受嘲笑的她，在下界已经经不起太大的打击了。
　　就在眼前的家人，她却没法用每个神明都做得到的方式赋予他身份，足以证明她真的没用——这就是她现在的想法。
　　“但是，即便没有恩赐，我们之间仍旧存在着更加坚固的联系。我是依靠你的力量才能存在于这里的。相信你也感受得到吧？”
　　说着，赵煌伸手将赫斯提亚白嫩的左手握住，伸到了她的面前。
　　“这三划令咒，是比起恩赐更加坚固的【证明】。”
　　“所以，你不会嫌弃我，不会抛弃我？”
　　怯生生的，名为赫斯提亚的女神仰视着赵煌。
　　“当然。赌上我的名字起誓，我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向我求助的无辜者。”
　　勾起嘴角，赵煌对着赫斯提亚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即便是拥有着万能的神力的天神，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个在他的怀里哭泣的无助者罢了。
　　“你的愿望将我呼唤到了这里，所以，我会为了实现你的愿望而竭尽全力。”
　　【……这就是，御主和从者的关系吗？】
　　呆呆地看着这样的赵煌，赫斯提亚忽然感觉自己的小脸涌上一股热量。
　　她再次确认了一件事。
　　自己呼唤来的这个少年，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
　　神明即便封印了力量，也能轻易地看出孩子们的本质，可以无视任何虚伪和谎言，直接看穿每一个孩子的意图。所以，赫斯提亚看得出来，赵煌的话语全都是真心实意。
　　心脏的跳动，不知何时变得剧烈起来。
　　身为天界知名处女神的赫斯提亚，在这一刻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眼前这个纯粹的少年，让她稍微有些心动。
　　眼泪和哭泣的冲动，不知何时消失无踪。有的，只是对着孩子哭泣，让神明威严尽失的羞怯感。
　　“……对了，赫斯提亚。难得刚才又进行了一次操作，要不，就把能力值翻译一下，让我看看吧。”
　　见赫斯提亚有宕机的风险，赵煌连忙转移了话题。
　　磕磕巴巴地答应了他的要求的赫斯提亚，也如同得到了解放一般飞速离开了房间。

009 乖，叫妈妈
　　不多时，眼圈还微微有些发红的赫斯提亚，便带着一张纸回来了。
　　赵煌背上的神圣文字，被她翻译之后抄写到了纸张上面。
　　在赵煌进入地下城的时间里，赫斯提亚也不是一直待在据点里的。为了排解孤独和无趣，她去了召唤出赵煌的书店，并从店长那里得到了眷族开张的庆祝礼物——一套纸笔。书店嘛，除了书以外也就这些东西不缺了。
　　“喏，你看看。”
　　视线微妙地朝着别处偏移了几分，赫斯提亚将纸塞给赵煌之后，便在床的一角坐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过纸的赵煌，看了她一眼，便将注意力转移过来。
　　【果然，那不是什么意外。身为从者的我，果然不会被恩赐干涉……嗯？这个，该不会？！】
　　这次和半天前看到的数据基本一样，只不过，在技能一栏里，微妙的有些不同。某个被赵煌和赫斯提亚忽略的技能，表现出了强大的存在感。
　　……
　　神性：h
　　……
　　中午的时候，赵煌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基本和自己的status差不多，然后就没再注意纸上的东西。但是，现在仔细地看上一遍，想注意不到这个技能都不行了。
　　“神性？？？”
　　满脑子瞬间被问号填满，赵煌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挑战。
　　确实，他是个孤儿所以不知道爹妈的血统，但是，哪怕是用脚后跟想，他也知道自己的爹妈绝对是普通人类没跑。神性这种东西，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更何况，这东西要是有的话，status上不可能没有表示。
　　也就是说，他，赵煌，直到被刻印恩赐之前，都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结果，恩赐的刻印，还是对我这幅身体有了影响。该说不愧是神明的术法吗？】
　　赵煌的脑子不算笨。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只要反过头来看看都做过什么事情，理由也就不难知道。
　　恩赐这东西，是以神血为媒介起效的。如果刻印的对象是普通的类人种，那么神血只会进入他们的灵魂，从内向外施加影响。
　　但是，从者赵煌本来就是灵魂物质化的存在。他的肉体，不过是实体化的灵魂而已。所以，这一滴神血进入了他的灵魂，也就进入了他的肉体。
　　体内物质性地混有神灵的血，这正是拥有神性的意思。
　　看了一眼乖巧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赫斯提亚，赵煌感觉自己的幸运值可能是假的。
　　【赚大了……】
　　先不论神性的多少，只是得到它这一点，就已经不是其他东西可以比拟的。
　　虽然从者之身让赵煌无法通过神性使肉体能力得到成长，但是他的学习能力、创造能力和对神秘的理解能力都将得到跨越式的提升。
　　如果神性的等级还能提高，那么，他甚至可能成为半神。
　　“赫斯提亚，你果然是神大人啊。”
　　赵煌情不自禁地感叹出声。
　　“居然连神性都能分出去，发明【恩赐】的神，真是聪慧到了可怕的程度。”
　　说着，赵煌将纸在神性那里折了一道，递向赫斯提亚。
　　“仔细想一想，冒险者这种存在，说不定比我预想的还要可怕呢。虽然等级低的时候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如果是位于这个都市的顶点的那群冒险者，已经在向着神明的方向转变了吧。”
　　不同于得到神性的赵煌，灵和肉长年接受神血和恩赐的改造的冒险者，成长到极点的话，将会直接成为眷族主神的从属神。
　　“……嗯？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不过没错哦，得到恩赐的孩子，如果能不断升级下去的话，随着各种能力的提升，寿命会长到能与精灵和仙精相比，耐久会比魔物还强，力量也会强的可怕哦。虽然我们引出的只是孩子们自己的可能性，但是如果他们的可能性真的大到一定程度，其结果自然也就是成为新生的神明。”
　　走神的赫斯提亚，先是回应了赵煌的话语，这才发现他打算将写着能力值的纸递给自己。
　　接过特意被折了一道的纸，赫斯提亚的双眼瞪得浑圆。
　　“诶？诶诶诶？！”
　　……
　　“这样啊，我的神血，还是有成为你的力量啊。”
　　几分钟后，赫斯提亚总算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即便不是恩赐那种直接修改能力值的方式，神性也能成为赵煌的力量。
　　这次，赫斯提亚是发自真心地感到开心了。
　　因为，她还是有好好地成为孩子的力量，没有给神明们丢脸。
　　“不过，那你现在算是什么样的存在？……半神？”
　　皱起眉头，赫斯提亚站到赵煌的面前，仔细地打量着他。
　　“可能是我才下界没多久，所以不知道吧。下界应该是不存在神明和孩子们的子嗣的。”
　　所以，赫斯提亚也没有明确的“半神”的概念。
　　和赵煌对视了一会儿，赫斯提亚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开口：
　　“对了，既然你的身体里拥有了我的血，那是不是说，你是我的血裔？”
　　“诶？”
　　没给赵煌反应的时间，赫斯提亚了然地点了点头，右手握拳敲在左掌上：“哼哼，这样啊，那么，你果然是半神了嘛！比起其他的孩子们，你是和我关系最近的！来，叫声妈妈听听~”
　　脸上挂起促狭的笑容，赫斯提亚对着赵煌挤眉弄眼。
　　“我还从来没有当过母亲呢，快，快~”
　　试图煽动赵煌的赫斯提亚，没注意到他越来越黑的脸色。
　　“咚！”
　　“好疼！呜呜……”
　　忍无可忍的赵煌，终究是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很巧，你从来没当过母亲，我也从来都没有过母亲。所以，我压根就不会叫妈妈。”
　　没好气地回了赫斯提亚一句，赵煌走向连向教堂一层的楼梯。
　　“从者不需要休息，所以我再去地下城一趟。咱们现在还是缺钱的时期，可没有多少时间浪费。”
　　他一边说着，一边灵体化离开。
　　“唔……难道害羞了吗？还是胆怯了？算了。总之，没有生气就好。”
　　喜滋滋地倒在床上，赫斯提亚滚到床边，吹灭了从神友那里离开的时候带来的蜡烛。

010 美神的视线
　　深夜的地下城，中层往下的地方姑且不论，上层基本是不存在冒险者了。低级的冒险者们，早在傍晚的时候边已经回到了地上。
　　所以，这个时候在地下城里诞生的怪物的数量，可是一点也没有被削减。
　　“嗖！”
　　枪刃划破空气，赵煌脚步不停，在与绿皮的矮小类人怪物擦肩而过的瞬间将它击杀，然后以枪身将魔石挑到自己的手中，放入袋子。
　　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想法，赵煌决定一路杀到第九层。
　　这次，他可是将用来包装被子和枕头一类东西的包装袋也给带在身上，准备非常充足。
　　【不过，新地图的购买也是个问题。】
　　随手一枪将黑色影子一般的怪物击碎，赵煌皱起了眉头。
　　他没有完整的恩赐，所以不可能和其他冒险者那样拥有等级。也因此，无法升级的他，没办法从公会那里买到更深层的地图。
　　至于显露实力换取购买地图的资格也是不可能的。只要查看后背上的能力值就会露陷。
　　而且，在这个冒险者体系是主流的都市里，如果被公会得知赵煌没有能力值还有着强大的实力，他怕是会被围攻，乃至逐出欧拉丽。
　　——不是冒险者的强大之人可能会动摇现在的体系，这种情况除了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明们，怕是没人愿意看到。
　　所以，很多事情，赵煌都只能想办法避开公会去做。
　　“算了。现在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总之，还是先在可能的范围内攒钱吧！”
　　一甩长枪，赵煌继续前进。
　　趁着没有其它冒险者，不把身上所有的袋子用魔石填满，他可是不打算回去的。
　　……
　　随着夜逐渐变深，就连充满了灯光和声音的红灯区，都沉寂了下来。
　　欧拉丽某个破旧教堂的地下室里，用一天时间经历了比起下界以来的一个多月还要多的“惊喜”的幼女神，正沉沉地睡着。
　　“……早点……回来……”
　　轻微的嘟囔声，从她的嘴里流出。
　　时间飞速流逝。
　　“啾啾啾……”
　　伴随着鸟叫声，第一缕阳光划破了大气，给欧拉丽带去了光明。
　　高耸的巴别塔之内，一个身上背了四五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的人影从地下城的入口走出。
　　没多久，他便离开了24小时有人值班的换金所，踏出了巴别塔。
　　“十万四千五百瓦利斯……还算可以吧。”
　　一路杀到第九层之后，赵煌便一直在那里四处徘徊，直到袋子快要用光，才踏上归途。
　　这么做的结果，自然是不负努力的收入。
　　这下子，又可以给据点里添加几件家具了。不过，倒也不需要添加太多家具。毕竟，以后早晚是要换个地方住的。
　　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些钱的用法，赵煌朝着东大街的方向走去。
　　去到东大街最早摆出的小摊那里，买上两份丰盛的早餐，然后回去陪着睡醒的赫斯提亚吃饭——这样度过清晨之后，便再次回到地下城。
　　攒出一定量的钱之前，赵煌估计是要住在地下城里了。
　　【此外，还要给赫斯提亚找个可以刻印恩赐的眷族呢。】
　　虽然赵煌现在成为了赫斯提亚的家人，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不行的。
　　即便赫斯提亚不会在意，他的身份在这个都市里终究也不够正。而且，早晚有一天，当赫斯提亚的愿望实现的时候，他便会回到“座”上。
　　而赫斯提亚的愿望，正是得到“家人”。
　　他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家伙，是没法满足赫斯提亚的愿望的吧。
　　“……嗯？”
　　思考着事情的赵煌，忽然停下了脚步。
　　转过头去，他将视线投向了上空，看向了高耸入云的巴别塔。
　　在那个方向上，他感受到了一股先冰冷后灼热的俯瞰视线。
　　原本只是偶然从自己身上扫过的视线，不知为何紧紧地盯着自己不放。不仅如此，视线的“温度”还开始上升。这道视线的主人，丝毫没有打算掩饰自己的存在和感情。
　　那就好像，熊孩子看到了新奇的玩具一般，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看不清啊……【摇光】。”
　　眯了眯眼睛，赵煌低声呼唤宝具之名。
　　虽然铠甲现在并没有显现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仍旧可以通过呼唤真名，暂时性地借用一部分力量。
　　比如，可以远视的拟似“千里眼”。
　　淡红色的魔力涌动，赵煌眼前的景象飞速拉近，高空中的巴别塔顶层的落地窗，清晰可见。
　　下一瞬，赵煌和一个女人对上了视线。
　　那是一个身上的“衣物”只具有最低限度的遮住三点的功能的银发女子。
　　她那丰满而充满媚力的体态，无疑就是【美】的具现化。
　　即便不是刻意而为，她嘴角那漾着的一丝妖媚微笑，仍旧带有强大的【魅惑】能力。
　　没有穿上铠甲的赵煌，只靠着自己的技能硬吃了一发魅惑，陷入到瞬间的失神之中。
　　当他缓过神来的时候，窗边已经失去了女神的身影。
　　“这种等级的精神冲击，而且是不含任何力量的天性，无意识而为……没有错，那绝对也是个神。而且……恐怕是个美神。”
　　收回视线，赵煌继续迈开脚步。
　　成为守护者之后，就算他不想，神话方面的知识也被老板强行塞了个全乎。
　　即便认不出那位女神是哪个神系的哪一位，赵煌仍旧猜对了她的性质。
　　如果不是心灵纯粹之人，或者心灵极度坚硬之人，仅仅只是一个对视，就会被那位女神所俘虏。
　　“真是个危险的地方啊，欧拉丽。哪怕和人对视，都要小心自己不再是自己。”
　　随口感叹一句，赵煌摸出硬币，加入到购买早餐的队伍之中。
　　……
　　巴别塔，顶层的豪华厅房内。
　　坐在椅子上，美神优雅地端起了茶杯，将红色的液体送到唇边。
　　“呵呵呵……真是有意思，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这种存在形式。”
　　回想着刚才偶然瞥到的那个“人”，美神就感觉自己的好奇心愈发活跃，如同被小猫挠着一般。
　　“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我还以为差点看错了。正常【人】的话，只能在身体深处看到灵魂的光辉。但是，这个人整个都散发着灵魂的光辉，反而看不到肉体的存在。”
　　似是自言自语，女神白皙的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足以让同性和异性全都失去理智的魅惑。
　　“奥塔。”
　　做出了决断的女神，呼唤着站在自己背后的，铁塔一般的壮汉的名字。
　　“在。”
　　微微躬身，男子以低沉的声音回应。
　　“试试那个孩子。他那种存在，我很好奇。”
　　对永恒不变的神明来说，“好奇心”重于一切。
　　“您的意志。”
　　壮汉微微低头，转身离开了厅房。

011 逼近的战斗
　　“……提亚……赫斯提亚！起床了，吃饭了！”
　　一阵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身体被摇动的感觉，将幼女神的意识从深渊一般的睡梦中拽起。
　　“唔……嗯……”
　　抬起柔嫩中带着点婴儿肥的小手揉了揉眼睛，萝莉神从床上坐起身来。
　　虽然这床的质量，比起在赫菲斯托丝那里寄宿的时候住的床要差上一些，但也是相当高质量的床了。拜此所赐，赫斯提亚睡了一个好觉。
　　在梦里，她将某个英雄谭中的主角呼唤了出来，还和他成为了家人。
　　“发什么呆呢，赫斯提亚？难不成神也是有起床气的吗？”
　　叫醒了自己的男声，从床的一侧传来。
　　将视线看过去，赫斯提亚微微睁大了眼睛。
　　——原本除了一张床和一把长椅以外什么都没有的地下室，已经彻底换了一个模样。一盏魔石灯挂在天花板上，代替昨天的蜡烛照亮无光的室内；靠墙的沙发，替换掉了昨天临时搬下来的长椅；一张方方正正的餐桌和两把配套的木椅，占据房间右侧的空间；空有水管的房间最里侧，不知何时安装好了下水设施，可以用来洗漱或者洗刷碗筷。
　　做完这一切，十万瓦利斯就被花去了一半。而剩下的部分，赵煌打算将它作为这个眷族的第一笔存款留下。
　　“贪睡也要适度哦，赫斯提亚。既然你们神明下界是来找乐子的，就不要把时间都浪费在睡觉上。我是真没想到，就连请人过来干活的动静，都没办法吵醒你……”
　　按照欧拉丽的标准时间，此时已经是上午八点。六点出头就已经回到眷族的赵煌，试图唤醒赫斯提亚无果，只好先托人把装修的事情做了。
　　而现在，再不叫醒赫斯提亚，未免有点不太合适了。
　　【……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冷静地掐了自己一下，感受到真实的痛感之后，赫斯提亚露出了傻笑。
　　即便是神友送的，现在也是属于自己的家了。没想到，才是搬来的第二天，就已经像模像样。自己的第一个家人，是个相当勤勉的好孩子呢。
　　【既然这样，我这个神明更加应该做好榜样，不能再怠惰下去了！】
　　握紧小拳头，赫斯提亚默默下定了决心。
　　过去，无论赫菲斯托丝怎么劝都不打算去干活挣钱的家里蹲女神，终于打算踏出这一步了。
　　对，没错。即便是神明，在下界想要得到什么的话，也得和眷族里的孩子一样付出努力。除非，他的眷族已经强大到了可以随便养着他。
　　赫斯提亚眷族只有一神一人，正是眷族刚建立的时期。神与人要一起努力，才能逐渐壮大眷族。
　　【话是这么说啦，赫菲斯托丝……孩子太强了导致我完全没有用，这该怎么办啊？】
　　看着宛如被翻新了一遍的据点，赫斯提亚感觉自己是没可能成为赵煌的榜样了。
　　鼓起脸颊，幼女神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自己至少不能吃白食。
　　“……赫斯提亚？”
　　稍微有些生气的声音，让赫斯提亚打了个激灵。
　　“我这就去洗漱啦！”
　　……
　　“那么，我接着去地下城了。剩下的瓦利斯你可以随便用没关系，不过，至少要留下一个星期的饭钱，别把自己给饿着了。”
　　陪着赫斯提亚吃完迟来的早饭，赵煌再次灵体化前往地下城。
　　【眷族里的存款足够给新人冒险者买上一套装备的时候，就去劝诱新人加入眷族，然后经过一番训练，帮他或她踏上正轨，之后，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吧。】
　　如此想着，赵煌加快了脚步。
　　赫斯提亚不仅是求助者，也是对赵煌有恩的神。所以，她的愿望，赵煌想尽快实现。
　　不过，即便只是新人冒险者需要的装备，想要以永久持有，而不是暂时从公会那里租用的形式得到，也至少需要几万乃至十几万瓦利斯。
　　并且，随着冒险者的成长，装备价格的零也会越来越多。至于上千万乃至上亿瓦利斯一件的第一级装备，对于绝大多数冒险者来说更是看看价格就算了的存在。
　　【总之，攒钱就完事了呗。下面几层的地图，得想办法弄到才行呢。】
　　只是在上面几层混的话，怕是累死赵煌，也攒不出那么多钱来。
　　但是现在，暂时还处于着急也没用的情况下。
　　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赵煌踏入了这座白垩之塔。
　　主神在东大街四处寻找兼职，眷族在地下城的内部忙碌。就这样，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唔，果然，人一多起来，收获就会变少。”
　　掂了掂身上被魔石填满的袋子们，赵煌从通往第十层的楼梯开始，按照记忆里的路径朝着地上返回。
　　或许这里面也有他来晚了的原因在，前几层又基本上找不到落单的怪物了。
　　所以，他只能在第九层待了一整天。
　　实话说，这种事情也挺无聊的。没有提的起神的战斗，也没有什么操作性，不过是重复地捅一枪然后捡魔石而已。
　　拜此所赐，赵煌现在也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力量在这个仿佛神代一般的奇妙世界里，到底算是个什么水平。
　　他也想不到，弄清楚自身实力的机会，很快就以凶险的形式到来了。
　　……
　　第九层通往第八层的陡坡洞口。
　　一个长着猪耳朵，额头上绑着红色头巾，褐色皮肤，身高两米一，如铁塔一般坚毅的壮汉正站在那里。他的身边，不时有几道黑影带着什么东西闪动着穿过。
　　到最后，更是连那些黑影也不再出现了。
　　整个第九层的冒险者，已经被他们无声无息地“清场”了。
　　“下层那边，记得把守住通道。女神下达的任务，必须被完成。”
　　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眼睛仍旧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通道的壮汉，突然出声。
　　“女神的意志！”
　　几名一袭黑衣的LV3兽人冒险者从虚空中浮现，以狂热的声音予以回应，随后消失无踪。
　　“……希望你，不会让我等的女神失望。否则，你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左手从怀里摸出女神赐予的，掺入神血以便于让灵体固化的，只有发展能力为【神秘】的道具师才能制作出来的仅此一件的魔道具，右手握住了背后的大剑。
　　猪人奥塔，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012 冲着你来的
　　在地下城的第十层，通往第九层的洞口处，几个身披黑色长袍，将装备和容貌全部隐藏起来的冒险者正无声地守在这里。
　　为了女神的意愿，直到奥塔派人来通知他们位置，他们不会放任何生灵上去——无论是怪物，还是冒险者。
　　等级达到lv3的他们，要在一群lv1和lv2的面前守门，绝对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恩赐体系的等级，是最神秘，也是最强大的能力。
　　它可以通过满足最低能力值要求和达成“伟业”两个条件，无视冒险者本人的素质，将【容器】进行扩张。也就是说，本来已经将可能性挖掘殆尽，不论怎么锻炼能力值也不得寸进的冒险者，可以通过升级这一途径，全方位提升自己，获得完全崭新的潜能，进而开始让自己朝着更高的层次成长。
　　也因此，等级与等级之间的差距，有时甚至会大到不可理喻的程度。而且，随着等级愈发提高，这种差距也就越明显。
　　所以，即便是lv3的守门员，在lv5乃至lv6的面前，也绝对起不到任何作用。
　　“砰！”
　　徒手将最后一个顽抗的黑袍人放倒，有着褐色肌肤，大方地露出了肩膀和腹部，穿着简便而带有民族风格的服饰的黑发少女，顺手把对方的黑袍给扒了。
　　“诶，这个果然也是芙蕾雅眷族的。他们特地在这里堵门，究竟是想干什么呢？里维莉亚，你有听说什么消息吗？”
　　被提问的，是一位手持法杖，留着一头绿色长直发的精灵女性。
　　她抿了抿嘴唇，仔细地思考之后，摇了摇头：“没有。如果有的话，就算我不知道，芬恩也会提前告诉我的。”
　　“是啊，有这种消息的话，团长是不可能瞒着我们的，缇欧娜！”
　　身材高挑的精灵法师的旁边，和黑发少女长得十分相似的，同样装扮的少女严肃地开口。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团长的坏话，能不要这么瞪着我了吗，缇欧涅？”
　　黑发少女可不打算惹火对方，所以只好赔笑。她知道，对方在团长相关的事情上，很容易失去理智。
　　“姆姆姆……艾丝，蕾菲娅！咱们不要管她们了，直接上去看看吧！无论芙蕾雅眷族的人想要干什么，咱们都需要知道，对吧？”
　　思索了一会儿，黑发少女一把勾住金发女剑士和橙发的背着一个大包的精灵小姑娘的脖颈。这位名为缇欧娜的亚马逊少女，就这样拉着另外两位少女，开心的朝着第九层冲了上去。
　　“……唉。算了，走吧。芙蕾雅眷族和我们洛基眷族一直是敌对的关系。所以，刺探情报也不算过分。”
　　和缇欧涅对视一眼，精灵里维莉亚叹了口气。
　　……
　　“……唔？”
　　在灵体化的状态下，高速穿过一条条通道的赵煌，忽然停下了脚步。
　　即便不远处就是通往第八层的洞口了，他却仍旧没有急着前进。
　　【气氛……不太对劲。这一层的冒险者，虽然本来也不算多，但绝对不该少到，到这里了都碰不到人。】
　　通往上层或下层的洞口，一层只有一个。所以，只要想要在层间往来，看不到其他冒险者留下的痕迹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赵煌就看不到任何有人通过的迹象。
　　过去在绯弹世界，他曾经在伊幽的大本营里辅修过武侦的知识。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这仍旧足够帮他区分自然状态和人为留下的痕迹。
　　即便他已经知道地下城是活物，能诞生怪物还能让裂开的墙面之类的恢复如初，却也不认为它能立刻将人为留下的痕迹给抹除。——最起码，也得花费和诞生下一批怪物差不多的时间吧？
　　这里绝对发生了什么事。
　　不妙的危机感，刺激着赵煌的脑袋。
　　无数次死亡的经验，让他确信这一层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地下城了。
　　要么，就是出现了足以针对所有冒险者的意外，要么，就是人为因素。冒险者的素质良莠不齐，即便出现抢劫其他冒险者发家的家伙，只要手脚干净点，一般是留不下祸患的。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可就不能放过了。】
　　有能耐抢劫冒险者，却不敢杀怪物赚钱。这样的渣滓，绝对是恶无疑了。那么，除掉也没问题了吧？
　　如此想着，赵煌再次迈开脚步，以灵体化的状态靠近洞口。
　　拐过最后一个路口，空旷且宽阔的天然洞庭便出现在了眼前。这里作为第九层迷宫的分流处，地方大到足够同时容下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冒险者。
　　而不出赵煌所料，这里，果然也是一片空旷。既看不到短暂修整的冒险者，也看不到新生的怪物。唯有地上几处不平整的土面，能让赵煌知道，不久前这里刚刚诞生过怪物。
　　一边扫视着周围，赵煌缓步向前接近着洞口。
　　就在他走到距离洞口十几米的位置的瞬间——
　　“哔哩——！”
　　仿佛被电击一般的麻痹感传向全身。
　　“唔？！”
　　脚踏实地，赵煌差点没站稳。他竟是被迫解除了灵体化。
　　【这片空间？！】
　　没等赵煌去寻找引发这种不正常现象的来源，从通往第八层的洞口处，一个壮汉单手握着寻常人需要双手才能拿住的大剑，走了过来。
　　“就是你没错了。果然如女神大人所说，你是个灵体。”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赵煌严肃了表情。
　　就连赫斯提亚，自己不说的话还以为自己是个活人。神在下界不能使用神力，是欧拉丽的常识。所以，能仅靠眼力看到这种地步的，绝对不是一般的神明。
　　【说到眼力……】
　　忽然，赵煌记起了早上从巴别塔塔顶感受到的那个视线。
　　如果说他和女神有什么接触的话，除了赫斯提亚，再就是那个对视了瞬间的女神了。
　　再看看眼前这个壮汉明着摆出的“冲着你来的”的姿态，赵煌微微眯起了眼睛。
　　“看来，你是来者不善了。”
　　右掌一张，黑色的长枪落入手中。
　　“没错。我要试试看，你有没有资格得到女神的青睐。”
　　壮汉坦然地点头，然后将左手握着的东西塞回怀里。一般来说，面对一个刚成为冒险者才一天的家伙根本不需要这么正式，但是壮汉是个武人。无论对手是什么情况，如果要战斗，他都会尊重对手。而且，对方可是一成为冒险者就敢直接深入到第九层，也算是有点本事。
　　“女神的青睐……啊。不巧，我已经有一份了，可不想贪第二份。”
　　“由不得你。”
　　壮汉以冰冷的声音，做出断言。

013 第一级冒险者程度的战斗
　　身穿简单防具的壮汉，有着钢铁般肌肉建构成的强韧四肢，土红色的短发和双眸。
　　他那严肃的语调，已经将他的态度表露无遗。
　　当他单手握着大剑，将意识对准赵煌的瞬间，压迫感爆炸般膨胀开来。
　　“哎呀，这可真是……有点难办了。”
　　反射性地摆出架势，赵煌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
　　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兽人战士，其压迫感甚至要凌驾于c级能力试炼时的那个对手。
　　赵煌已经被他的意识锁定，战斗不可避免。
　　“来吧，赵煌。”
　　“……我若是不呢？”
　　“那就由我去杀了你。”
　　壮汉的话语里，毫无犹豫之意，且伴随着刺骨的杀意。
　　虽然他不会因为女神移情于他人而感到嫉妒，但是他并不希望女神移情的对象只是个低级的废物。至少，也是要在某方面能配得上女神的身份的存在。
　　既然女神让自己来试试他的武力，那么，他就必须在这方面有点能耐。不然，壮汉——猪人奥塔会杀了他。
　　“不可理喻。不过，既然你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也做好觉悟了吧。枪剑无眼，你可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
　　赵煌虽然立志当正义的小伙伴，却也不会明知道对方想要自己的命还站着给他杀。
　　成为守护者至今积累的杀气，被他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
　　壮汉的眼睛瞪大了几分。
　　下一瞬间，赵煌动了。
　　“咚！”
　　蹬碎大地，赵煌疾驰着接近了奥塔。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绕过他回到地上。情报不足的情况下，战斗一旦分出胜负，无论输赢，只会留下一堆麻烦。不同于只有一个成员的赫斯提亚眷族，其他眷族怎么着也得有个几人几十人。真要搞事情，人海战术也够麻烦的。
　　而且，壮汉可是为了女神的命令而来。既然清场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他们眷族来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
　　所以，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被围攻！
　　“——休想。”
　　一眼就看出了赵煌的路径不对，单手握着大剑的奥塔，以强壮的手臂将其挥斩过来！
　　呜——
　　空气轻微地震动着，这一击似慢实快，出手时看起来还像是无法阻拦打算从旁突破的赵煌，下一瞬便化为了漆黑的一闪，几乎要将赵煌吞没！
　　“锵！”
　　火花绽放，同样黑色的长枪，以枪刃从侧面将大剑的刃部划开。
　　好在，赵煌原本就没觉得能轻易绕开眼前的壮汉，所以他最开始就做好了迎接攻击的打算。
　　只不过……
　　【咕！这种怪力……！】
　　哪怕已经凭借技巧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赵煌的双臂仍旧被震得发麻。
　　以赵煌自身的筋力d来估算，壮汉的筋力至少也有b！
　　两个等级的力量差距，和目前暂时看不出来差距的敏捷，足以让赵煌在白刃战中落入劣势！
　　引动魔力让双臂恢复知觉，赵煌脚步一错，打算后撤着拉开距离。
　　可是，奥塔却不打算给他机会！
　　呜——！
　　大剑卷起沉闷的风声，如旋风般朝着赵煌释放出漆黑的一闪！
　　壮汉累计至今的战斗经验，再次看透了赵煌的意图，让这一击封死了赵煌所有的移动方向！
　　铛！！
　　清脆的钢铁撞击声在空旷的窟室里回荡，环形的气浪如刃般向着四周划开。
　　避无可避的一击，逼得赵煌只能正面接下。
　　不过，他倒是没有笨到试图和奥塔拼筋力，仍旧稳妥地选择了卸力的方法。
　　但即便是这样，酸麻感仍旧不可避免地涌上双臂。
　　【不行。】
　　以赵煌的经验，仅仅两次交手也已经足够看出一些东西了。眼前的壮汉，以守护者的方式去衡量也是毫无疑问的大英雄级别的存在。如果赵煌继续和他进行白刃战，不出五十招，就会被他斩杀！
　　所以，必须要动用“力量”了！
　　如此想着，赵煌低声颂唱真名：“Capacité！”
　　淡红色的魔力流转，下一瞬，赵煌踢爆大气，以凌驾于声音之上的极速冲着奥塔发起突袭。
　　叮叮叮……！
　　枪与剑，在狭小的空间里发生了高速的碰撞。
　　大气被挖穿，斩击与刺击构筑出凶险的漩涡。
　　面对赵煌的猛攻，铁塔一般的壮汉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交战双方卷起的狂风将地面刮去一层尘土，激烈地足以让低等级的冒险者睁不开眼。
　　奥塔挥舞着刃部和赵煌手里的长枪的攻击长度差不多的大剑，却和他一样无视了所谓的安全距离。两人的距离，有时甚至近到足以展开肉搏战。
　　“——”
　　躲藏在不远处的低等级冒险者们被迫露出了身形，为了闪避足以刮伤他们皮肤的罡风，不得不朝着窟室的角落拉开距离。
　　“这、这已经……已经是第一级冒险者程度的激突了！”
　　所以，完全不存在lv3的第二级冒险者存在的余地。只是靠近，就有可能被波及致死。
　　堪称都市顶级水准的这场战斗，就是如此凶险。
　　大地如同奶油一般被轻易地撕裂，每一次钢铁的交击都会压迫着空气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不能被打中。】
　　擦着刮的脸生疼的风闪过大剑，赵煌冷静地与奥塔交换着杀招。
　　但是，他清楚，以自己的身板，若是接下对方的一剑，虽然不至于重伤，恐怕也不会太好过。
　　诚然，他有着足以隔绝这种伤害的宝具，但是他并不打算现在就使用它。
　　赵煌看得出来，眼前的壮汉明显防守多于攻击，所以现在还没到翻开底牌的时候。若是真到了不用会死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犹豫。
　　“咚！！”
　　被卸开的一剑砸中大地，将泥土与碎石混杂的地面轰地四分五裂。
　　借助这一击造成的冲击波，赵煌顺势后跳，与奥塔拉开了距离。
　　“明明力量和速度就已经凌驾于我了，连千锤百炼的技巧也强出我一线。你这样的战士，绝对不是无名之辈。只可惜，我才刚来到欧拉丽没多久，倒是认不出来你是谁。”
　　一边说着，赵煌深吸一口气，重摆架势，以魔力将手臂上被震破的毛细血管修补起来。
　　眼前的对手，在白刃战里完全碾压赵煌。所以，如果真的是生死战的话，赵煌想赢就只能拿出宝具。只不过，冒险者虽然没有宝具这么过分的东西，却也能掌握同样破格的能力——【技能】和【魔法】。
　　很明显，刚才的战斗里，壮汉并没有使用那些能力的迹象。无论是赵煌还是他，都有着没有掀开的底牌。
　　【这，简直就像是从者战……】
　　眼前的敌人，和曾经一度将赵煌逼入死地的维拉德比起来，要强大太多了。虽然赵煌也不是昔日的萌新，但是离他所在的层次，还是有段距离。
　　“即便是第一级冒险者，能在一对一战斗里跟得上我的动作的也少有。你的实力，不错。作为武人，不报上名字未免有些失礼。”
　　壮汉也将大剑垂下，看向赵煌。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赞赏。
　　“吾名为奥塔。芙蕾雅眷族所属，眷族团长。”

014 无关正义的胜负
　　“【猛者】奥塔！被称为欧拉丽最终兵器，到达了lv7，位于冒险者顶点的存在，原来是你啊。”
　　得知了对手的身份，赵煌反倒松了口气。眼前的壮汉，可是出名到发给新手冒险者的手册上都印着等级和名号的存在。
　　而在欧拉丽出名，也就意味着在全世界出名。毫不夸张地说，奥塔在全世界的冒险者里，也是位于顶点的最强者。
　　所以，如果是和抵达lv7，即便被称为半神也不算太过分的奥塔打成这样，那倒是可以接受。
　　虽然第一级冒险者泛指lv5及以上的家伙，但是够资格与奥塔交手的，肯定也是顶尖的一撮人。
　　看起来，赵煌似乎和这些精锐的实力相差不大。
　　【不过，我为什么会被美神·芙蕾雅盯上？】
　　松了口气之后，便是深深地疑惑。
　　事到如今，赵煌不难猜到那天和自己对视的女神的身份。但是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招惹到对方了？甚至于，连奥塔这样的武人都派来堵自己？
　　“怎么了，既然都让吾报上了名字，你自己却不出声吗？”
　　奥塔的声音，让赵煌回过神来。
　　“我不过是一介无名之辈罢了。我叫赵煌，所属赫斯提亚眷族。”
　　感受着仍旧绷紧着空气的压迫感，赵煌朗声报上了真名。
　　看样子，对方还没打算放过他。战斗，可能马上就会再开。
　　实话说，即便赵煌有着心眼，想要依靠白刃战胜过眼前之人也是不可能的。虽然对方可能没有得到【心眼】这样的技能，但是他的力量，也无疑是憨直地彻底锻炼自己而获得的，凡人的力量。
　　所以，当赵煌试图预读对方的招数的时候，他自己的招数也在被预读。
　　这场较量，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凶险。
　　“今天，不能就这样到此为止吗？我们眷族人少，照顾主神可是件大事。”
　　一边随口扯着闲话，赵煌试图找出其他离开的方法。他能感觉到，那股强行让他无法灵体化的力量还在生效。不然，他完全可以直接灵体化走人。
　　奥塔的力量虽然可以伤到实体化的他，却对灵体化的他束手无策。不然，也不会特意准备针对灵体的道具了。
　　【他们，究竟将我的情报掌握到了什么地步？】
　　越想越觉得芙蕾雅眷族水深，赵煌感觉有些头大。
　　“不能。我要确认你的【极限】。如若你能【闪耀】，那便有资格回应我等女神的宠爱。”
　　奥塔的回应，击碎了一切避战的选项。
　　确认极限的意思，和要求死战到底没什么两样。
　　赵煌有一点察觉得没错，女神芙蕾雅确实拥有着其余神明无法比拟的眼力。她可以看穿孩子们的心灵，直达灵魂，看到灵魂的辉光。
　　而奥塔所说的“闪耀”，则是指的灵魂的光芒。孩子们在【冒险】的时刻所散发出来的灵魂耀光，是芙蕾雅最爱的东西。
　　所以，奥塔才打算将赵煌逼至极限。
　　他确信，自己能做到这一点。
　　奥塔的话语，让赵煌皱起眉头。话说到这一步，就算是他也未免有些火大。莫名其妙地被堵，莫名其妙地开打，莫名其妙地被说要确认极限。
　　“语气还真是强硬啊……确认我的极限？你确定？”
　　握紧了手里的长枪，赵煌抿了抿嘴。
　　即便对方是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再打下去的话，恐怕会逐渐没有收手的余力，变得只有决出生死这一种结果。
　　赵煌是不愿意无缘无故和人决生死不假，但是都被打到脸上了，他也绝对不会怯战。
　　“好啊，来吧。——不过前提是，做好送命的觉悟过来！”
　　一旦决定，就不再犹豫。
　　担心芙蕾雅眷族不只是盯上了自己，还可能会对赫斯提亚下手的赵煌，毫不保留地爆发出魔力。
　　从持枪的双手开始，手甲，臂甲，胸甲，头盔，面甲，腿甲——白银色的全身铠将赵煌包裹，随后面甲打开，向着头盔的侧面折叠。
　　杀气被压缩到极点，随后瞬间膨胀！
　　空气变得粘稠起来，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若有如无的腥甜气息。
　　哪怕洗刷掉负向的心意，沾染在铠甲上的战意和七千年的鲜血却不会消散。这股杀意，不仅超越了赵煌累计至今的水平，也轻易地凌驾于奥塔之上。
　　论存在时间，恐怕也只有老资历的精灵、仙精或者身在下界的神明才能与这身铠甲相比。
　　不由自主地，奥塔绷紧了身体。即便是身经百战，跨越无数战场的武人，面对这种以时间累积出来的可怕敌人，也只能自叹不如。
　　但是，这并不能削减他的意志。
　　他整个人，无论身还是心，无论什么时候，都坚如磐石。
　　“好。如你所愿。”
　　平淡的话语落下的瞬间，奥塔脚下的地面垮塌下陷。庞大的下踏力道，宛如脚下引爆了炸弹一般，将地面轻易踩爆！
　　砰！
　　以丝毫不亚于赵煌方才突袭他的速度，武人头一次，离开了自己一直堵着的洞口！
　　但是，笔直冲向赵煌的他，仍旧没有给对方留下丝毫绕过自己的空隙！
　　“……是吗。那么，我也没有犹豫的理由了呢。”
　　即便如此警告对方却仍旧没有结果。剩下的，就只有决出生死了。
　　这场胜负无关正义，但是双方都有着不得不打的理由。
　　奥塔是为了芙蕾雅的意愿，赵煌是担心赫斯提亚的安危。
　　“……哈啊！”
　　低吼一声，淡红色的魔力喷薄而出。
　　嘴上说的话不过是威胁，可以的话，赵煌只想重创对方而不是杀了对方。
　　所以，他接下来的一击，不会瞄准要害。
　　空气被魔力扭曲，周围因为方才的死斗而升起的温度迅速下降。
　　以手中漆黑的长枪为中心，魔力卷成了漩涡。
　　不用说奥塔，就算是旁边不知何时换了批人的围观群众们，也看得出这一击有多凶险。
　　“怎么会……欧拉丽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能够与那个强的不像样的家伙一对一死斗的人啊！”
　　亚马逊少女低声的惊叹，被金发女剑士卷起的风遮蔽，没有传到外界便消散了。
　　脚步不停，即便感觉到了对方的下一击十分凶险，奥塔仍旧笔直地冲了上去。
　　无论是何等危机，都不可能让猛者后退一步。
　　跨越了无数冒险的他，早已经具有了这样的底气！
　　转眼间，奥塔便冲到了赵煌的面前，突入了长枪的攻击范围。
　　“贯穿——”
　　含有魔力的言语，从赵煌的口中吐出。
　　这瞬间，奥塔猛地瞪大了双眼。爆炸的危机感已经跨越了可以接受的层次，达到了不认真就会死的程度。
　　全身的肌肉隆起，一直空闲的左手，终于也握住了剑柄！
　　“一段突刺！”
　　不过是个普通的技能，但也要喊出真名才能释放出全部的威力。
　　漆黑的枪尖化点为线，在大气中拉出长长的残影，比赵煌呼唤真名的声音更先触及武人的感知！
　　“喔喔喔喔——！！”
　　武人的怒吼，迟了一刻才从喉咙中爆发出来。
　　目视追赶不上的，超越了音速的一击，被他以无数次在生死之间游走的经验感知到，并以手中的大剑劈中了枪尖！
　　整间窟室里的大气瞬间被排空，赵煌眼前的景象被凝为一点的魔力扭曲，奥塔四肢的服饰和防具瞬间变得稀烂。
　　此刻的奥塔已然爆发出全力，以最强的力量迎击沾染了宝具色彩的非人一击，甚至与其不相上下。
　　可惜，他的武器却跟不上。
　　咔嚓——
　　轻微的破碎声，因为短暂的真空而没能传出。但是，无论是赵煌还是奥塔，都察觉到了这一点。
　　“噗嗤——！”
　　失去了格挡之物，黑色的枪尖一往无前，深深地刺入猛者的腹部。

015 风波暂平
　　“滋滋滋……”
　　轻微的炽烤声，从奥塔侧腹上的伤口上传出。
　　拔出长枪，赵煌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真令人惊讶。这一击可是我相当自满的招数了，却也不过只能让你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吗。”
　　虽然是只有一击的残次品，但是解放了真名之后，其威力仍旧不可小觑。按照赵煌的预想，这一击应该是能彻底击穿奥塔的侧腹部，让其重伤的。
　　而且，如果奥塔冲向赵煌的时候，带有杀意的话，这一击将会为了自保而瞄准他的心脏。
　　但结果却是，奥塔没有心怀杀意，这一击也不过才洞穿了奥塔的肌肉，连内脏都没能触及。看来，奥塔的耐久，最起码也得有b+，甚至有可能达到了a。
　　至于那细微的炽烤声，赵煌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但是并不确定。
　　由于那股温度，奥塔的伤口被烧焦，没有过多失血。现在的奥塔，虽然行动受到了影响，但也不至于完全失去战斗能力。
　　“……刚才的那个，是技能吗。漂亮。这一击也好，之前的战斗也罢。看来，你也是经历了相当多的锻炼的武人。”
　　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将疼痛以意志克服的奥塔，缓缓站直了身体，看向赵煌。
　　失去了武器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像刚才那样压制赵煌了。不过，女神的托付，也已经完成了。如果是连自己都能创伤的家伙的话，那就算得到了女神的青睐，也是理所应当的。
　　“那么，我现在总算可以走了吧。”
　　收起战斗的架势，赵煌保持着警惕，朝着洞口的方向迈出脚步。
　　“嗯。我不会再阻拦你。”
　　坚毅的武人点了点头，随后干脆地让开了道路。
　　“……如果是你的话，或许值得我认真出手。”
　　与赵煌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语气认真地低声说道。
　　“是吗。但是我可真不想再和你打了。”
　　与期待战斗的武人不同，赵煌摇了摇头。再打的话，可就不会只是戳个伤口那么简单了。这次就已经解放了一段，下次怕不是要被把三段全逼出来。
　　如果不是为了任务，赵煌不想沾染无冤无仇之人的血。切磋可以，厮杀还是免了吧。
　　随着赵煌和奥塔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窟室里紧张的气氛才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呼……”
　　瞧，连放松的呼气声，都响起来了呢。
　　“是谁！”X2
　　一瞬间，赵煌和奥塔同时看了过去。
　　刚才战斗的余威犹在，仅仅只是视线，都有着刺痛皮肤的压迫感。
　　“噫！”
　　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从窟室的角落里传出。
　　“哎呀呀，看来是藏不下去了啊。没想到，艾丝的魔法也有失效的时候啊。”
　　小麦色肌肤的亚马逊少女缇欧娜，大大咧咧地从藏身的岩石后方走了出来。
　　跟着她一起走出来的，是四位各具特色的少女——缇欧娜的双胞胎姐姐缇欧涅，金发女剑士艾丝，橙发魔导师蕾菲娅，绿发魔导师里维莉亚。这一行人，赫然是击倒了拦路的芙蕾雅眷族冒险者，一路到达这里的看戏五人组。
　　“洛基眷族吗。如果是你们的话，他们就算拼上性命，也是绝对拦不住的。”
　　看到几位少女（？）的瞬间，奥塔便明白了一切。随他一起来的冒险者都是眷族里的lv3，而这一行人，除了lv6的里维莉亚，剩下四人里三人是lv5，一人是lv3。这样的队伍，换他去阻拦还差不多。
　　“没想到，【猛者】也有在和人一对一战斗的时候吃亏的一天。”
　　毫不畏惧地和奥塔对上了视线，绿发的魔导师里维莉亚踏前一步。
　　“虽然我也没拿出全力，但是吃亏这件事我不否认，【九魔姬】。”
　　面色如常，奥塔一点也不因为对方的嘲讽而愤怒。不仅如此，他还大方地承认。
　　“……真的假的……”
　　奥塔的反应，似乎是出乎了亚马逊姐妹的预料。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妹妹缇欧娜更是惊讶出声。
　　这位欧拉丽最强的武人，从来不说假话。他既然如此认可赵煌，即便是没有见过刚才那场战斗的人，也不敢怀疑赵煌的实力。
　　将洛基眷族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奥塔将破破烂烂的衣服撕下一角，草草地包扎了一下腹部的伤口，然后转过身去：“你们和我们并列于这个都市的顶点的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女神的青睐，将为我们得到一位强大的同伴。到那天，我们将彻底超过你们，成为欧拉丽的最强眷族。”
　　没有回头，留下这句话，奥塔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女神的青睐？什么意思？”
　　缇欧娜疑惑地歪了歪头，但随后，脸色就变得铁青。
　　“喂，该不会，是他们的神出手了吧？”
　　“唰”地转过头去看向赵煌，缇欧娜试探性地问道：
　　“那边的小哥，你……见过刚才那个人的主神了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洛基眷族以后的日子会非常难过。一个奥塔，和一个接近奥塔的人。只靠这两人，就足以兑掉洛基眷族所有的第一级冒险者。
　　将枪杆随意地搭在肩膀上，赵煌看了她一眼，耸了耸肩。
　　“啊，见过了。真是个了不得的神。明明不能使用神力，仅凭对视就能做到那种程度的魅惑，可真是吓人。”
　　轻松地吐出了让洛基眷族的冒险者们微微睁大了眼睛的话语，赵煌为了发挥出最大速度，保持着实体化的状态冲上阶梯。
　　以奥塔的作风，应该是不会对主神动手。但是，一个眷族里不可能所有人都听话。如果存在激进派的话，那说不定赫斯提亚会有危险。
　　脚步如风，赵煌一路窜出巴别塔，连换金都顾不上，直奔教堂而去。
　　此时，夕阳早就落山，星星点点的魔石灯，将整个都市点亮。
　　回到地下室，赵煌在停下脚步的同时，一把推开了门。
　　据点小也有个好处。人在不在一眼就能看出来。
　　天花板上的魔石灯，释放出柔和的光芒。
　　娇小的幼女神，此时正对着一面换衣镜摆着撩人的姿势。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露背装。一根蓝丝带，从背后绕到胸前，穿过柔软部位的下方，将本就具有冲击力的部位衬托得更加过分。
　　听到开门的声音，女神转过身来。
　　“哦哦！赵煌，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快看快看，我这身新衣服，怎么样，好看吧！”
　　“啪嗒啪嗒”地跑到赵煌的面前，摇动着两个果实的女神，闪动着双眼，在他的面前转了个圈，随后急切地等待着评价。
　　“……啊，非常适合你哦，神大人。”
　　松了一口气的赵煌，微笑着如此回应。

016 洛基眷族的商谈
　　夜晚，赵煌在赫斯提亚睡着后，一个人去了巴别塔。
　　在公会本部只留下几个人值班的深夜，想要换金只能在巴别塔的公会换金所进行。
　　将身上的魔石全都换掉，重新变成一身轻装的赵煌，转身去到公会一层提供给新人的学习区。
　　无论是方才遭遇过的奥塔和洛基眷族的一行人，还是自己身上发生的变故，赵煌都想了解。但是，事要一件一件做，所以他决定先查资料。
　　在欧拉丽这里，凡是到达lv2的冒险者，都有资格在神明们一月一次的会议上得到属于自己的称号。但是，昨天听到的【猛者】也好，【九魔姬】也罢，绝对不是那种层次的东西。
　　想要详细的资料的话，恐怕只能等天亮了去公会本部。但是，如果是位于欧拉丽顶点的高等级冒险者的话，在这里就能查到资料——他们在全世界都声名远扬，堪称家喻户晓。
　　“lv6【九魔姬】里维莉亚·琉斯·奥尔维，那个绿发的魔导师吗。其他人……居然也有？亚马逊族吗……【大切断】缇欧娜·席琉提和【怒蛇】缇欧涅·席琉提，一起达到lv5的双子。金发的女剑士是【剑姬】艾丝·华伦斯坦，lv5的都市最强女剑士？”
　　越是翻查资料，赵煌越是感到惊讶。
　　合着刚才那一场战斗，就把全世界顶尖的冒险者大佬给见了快一半？
　　除了橙发的那个精灵魔导师查不到资料之外，其他人的身份，赵煌都牢牢记住了。
　　如果以后再遇到，至少不会对她们擅长使用的武器和大概的能力等级一无所知。
　　赵煌自己现在的水平，使用宝具之后能勉强和奥塔白刃战，至多也就是lv6的水准。而抛去技能的因素单看能力值的话，可能也就lv5。——心眼在白刃战方面的加成，还是太高了。
　　心里大致有了底，赵煌放下书本，离开公会区域，转身进入地下城。
　　奥塔那个被烧焦的伤口，应该不是他自己的能力。因为直到最后，奥塔也没有使用除了身体能力以外的任何力量。
　　所以，那只有可能是赵煌这边造成的。
　　但是，赵煌清楚自己根本不具备那样的能力。即便是那道刺击，也不应该造成那样的高温。所以，排除其他因素之后，只有可能是他的魔力出了问题。
　　想到自己的主神——赫斯提亚的名字，赵煌隐隐有了一丝明悟。
　　现在，他就要找个地方，好好地尝试一下，验证自己的猜测。
　　……
　　都市的最北边一角，一栋宏伟的欧式建筑伫立在那里。
　　好几座塔楼尖耸着，锋锐无比而且十分的高。虽然不及巴别塔那般高耸入云，却也不是一般眷族的建筑可以匹敌的。欧拉丽并列的两大最强眷族之一的洛基眷族，其本部自然也要体现出对应地位的规模。
　　塔楼之间有着互通的空中走廊。走廊之间相互勾连，有着西方风格的美感。
　　位于建筑群中心的塔楼的最高处，一面印着小丑图案的旗帜正随风飘扬，昭示着这里是谁的地盘。
　　周围的一圈围墙虽然并不高耸，但是非常坚固，第三级冒险者（lv2）根本没法凭自己的力量在上面留下痕迹。
　　从围墙到中心的建筑物的中间隔着一圈庭院。这里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圃，是个非常适合散步的好地方。
　　即便现在是深夜，担任门卫的低级冒险者们还是在尽职尽责地守护着大门。
　　中心塔楼的最上层，灯火通明。
　　洛基眷族里拥有话语权的冒险者，此时全都聚集到了眷族团长——lv6【勇者】芬恩·丹纳的办公室里。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相信这件事吗，缇欧娜？比起相信出现了一个能与奥塔短暂交手，甚至伤到他的人，我更加愿意相信是你这个蠢货亚马逊的脑袋终于彻底不行了！”
　　粗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焦躁和不耐烦，这个一身衣服以灰白色为主，上身露出八块腹肌，脚上穿着一双钢靴，眼神十分锐利的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
　　“伯特！你这家伙啊！我可告诉你，我们五个可是一起见证那场战斗的哦？怎么，难道你敢把刚才对着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里维莉亚、艾丝她们听吗？”
　　气愤地瞪大眼睛，缇欧娜抬起手，指向身旁站在一起的同伴们。五人小队的成员，此时和眷族里其他第一级冒险者正站在对面。
　　而站在缇欧娜对面和她开始吵架的，则是lv5的【凶狼】伯特·罗加。他是个狼人，脾气比较暴躁。
　　“好了好了。两人都冷静冷静。因为外人的事情而吵架，像个什么样子。”
　　抬起右手，将屋里嘈杂的声音压下。一直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小人族“少年”终于站起身来。
　　环视屋里一圈，确认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将外出的小队带回来的消息给消化掉之后，他看向里维莉亚，沉声开口：“里维莉亚，确认那个名叫赵煌的冒险者没有被【魅惑】吗？”
　　绿发的魔导师点了点头。
　　“确认，芬恩。那个冒险者，完全没有被魅惑后的狂热感。”
　　“是吗。看来，芙蕾雅眷族暂时还没法得到他。不过，赫斯提亚眷族吗……如果能招揽他，让他转宗的话，的确赚大了不假。但是，他那种实力者既然选择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眷族，想来是不会被利益所动摇的。”
　　洛基眷族的团长——芬恩冷静地进行了分析。
　　“所以，招揽他的想法可以放弃了。幸好，像他这样突然冒出来的强的不行的家伙暂时只有他自己。不然，我们还真有可能受到影响。”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不然还需要眷族做什么？
　　“总之，他暂时是成不了威胁的。不过，芙蕾雅眷族那边不得不防。女神的魅惑，一次不成还可以来第二次。若是芙蕾雅真的看上了他，事情绝对不会到此为止。一旦被成功了就完了。此外，特别要注意【炎金四战士】，他们若是为了自家的女神，可是能毫不犹豫地干出绑架女神这样的事情来的。即便他们还没胆量对神下杀手，却也可以以此为由要挟赵煌就范。”
　　叹了口气，芬恩耸了耸肩。
　　“虽然我们和他之间没什么牵扯，但是这也不算做白工。这样的人，即便不能成为同伴，至少也别放任他成为敌人。”
　　说着，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一个能够和奥塔打得有声有色的家伙啊……公会那边，居然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有吗？”
　　刚刚成为lv1冒险者没多久？这情报哪怕出自公会，也绝对是假话无疑了。

017 最古老的火焰
　　轰！！
　　炽烈的火焰照亮了黑暗，将整个窟室化为一片通明。
　　“……”
　　沉默着从火海中走出来的少年，蹲下身将一地魔石拾起。
　　看了看自己手里握着的长枪，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试探性的再次向着长枪上释放魔力——
　　铮——
　　轻微震颤起来的枪身上，一团温暖的火焰燃起。
　　很难说明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越是使用魔力，魔力的本质越是在改变。
　　这里面并没有涉及什么操作或技巧，真的就只是将魔力填入长枪，和他曾经在过去为了增强投枪的威力时做的一样。
　　但是，现在不仅威力比过去增强的幅度更大，枪身上还缠绕起了实质化的火焰。而这火焰，正是被填入的魔力的正体。
　　“神和人果然不同啊……连力量都是这么过分的吗？”
　　当用于强化手臂的魔力，从衣服的外围燃起火焰的时候，少年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连强化自己肉体的行为，都会导致从肉体释放出火焰的结果。
　　搞不好，连自己的身体都是火焰构成的？
　　摇了摇头，少年将这种荒诞的想法从脑海里剔除。
　　开玩笑减压的时间过去了，现在该想想原因了。
　　这种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却被自己使了出来，果然，只可能是因为那个了吧。
　　“神性带来的变化……吗。既不是肉体强化，也不是某种加护，而是魔力本身的质变。看来，这种结果和神血的源头是脱不开关系的。”
　　早在看到赫斯提亚抄给自己的恩赐纸上写有神性一项的时候，赵煌就怀疑会有这样的一天到来。当这些神血彻底与自己合为一体，化为自己的一部分的时候，某些东西就会开始发生变化。
　　赵煌曾经设想过，自己会像大力神那样得到强大的筋力；也猜测过自己或许会像某些半神那样得到超越常人的智慧；由于赫斯提亚就在身边，更是觉得自己也可能会得到某些源自于血亲的加护。比如光之子，他就曾得到过父亲鲁格的加护，无论受到多重的伤，都会在睡梦中被父亲治好。
　　可他唯独没想到的是，自己会得到最普通，也最没什么特色的变化——魔力神力化。原本拥有的魔力，在神性的干涉下显现出神性的一部分特质。以赫斯提亚的神格来看，会是火焰也没什么奇特的。
　　身为一名守护者，虽然是临时工，赵煌仍然从老板那里得到了数量多到恐怖的神话知识。因此，他对于【赫斯提亚】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神，也是有着一定了解的。
　　赫斯提亚这位希腊的女灶神，其名称本身便是希腊语中“火炉”的意思。所以，她作为三大处女神之一的同时，也是炉火的女神，家庭的守护者。
　　如果她的身份只有这些的话，那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最起码，没有人会认为她的力量在战斗方面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她身为火神，可是最古老的一位。身为希腊神话中第二代神王神后克洛诺斯和瑞亚最大的孩子，她是宙斯等神明的姐姐，也是最初的司掌火焰之神。
　　结合上灶神的神格，赫斯提亚在钻木取火、食物匮乏的年代，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信仰。守护厨房，进而保证整个家庭的生存的她，被人们献上永恒不灭的圣火。
　　也因此，她的火焰不仅是最古老的火焰，也是罕见地可以保护生命的火焰。若是以受保护的对象为目标释放火焰，不仅可以驱散异常状态，还可以保证对方能一直吊着最后一口气不死，直到火焰熄灭。
　　“烛火的熄灭，意味着人种的灭绝……吗。”
　　在手心点燃温暖而明亮的火焰，赵煌感觉自己现在还远远算不上是理解了这份力量。在用于杀戮的同时，还能用来守护。这种特质，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也正是说明了，赫斯提亚那个家伙，就是如此善良的神明吧。”
　　渴求家人的愿望，说不定也是想要守护的本质在发挥着作用。
　　如果是这样的赫斯提亚的话，赵煌根本找不到不去帮助她的理由。她所想要贯彻的事情，绝对不会是错误的。若是为了她的话，赵煌很乐意献出自己的力量。
　　……
　　正午时分，高耸入云的白塔之下，一群群冒险者来来往往。在欧拉丽作为盖子将怪物们死死地限制在地下城之内的现在，古代那样大地上到处都是怪物，不拼命就会死的事情已经很少见了。
　　所以，即便是成为了冒险者，如果只是想要活下去的话，也是根本不需要冒险的。
　　但是，偏偏有人就是为了踏入地下城，而源源不断地来到这个都市。幻想着扬名立万也好，幻想着成为英雄谭的主角也罢。
　　追寻着英雄们的足迹，今天也有人从外面来到了迷宫都市。
　　但是，不是谁都可能成为冒险者的。供不应求，类人种的数量早就饱和了，所以，收纳新团员的标准，也在不断提高。只是空怀一腔热血的话，其结果也不过是不断碰壁罢了。
　　被深不见底的孤独感和疏离感所包围，白发的乡下少年低着头四处乱走。
　　蓦地，在踏上大街和拐入小混混群集的暗巷的分叉口，他朝着暗巷转过身去。
　　如果是没有人烟的暗巷的话，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也不会有高高在上的“都市人”嘲笑他了吧？
　　受够了这几天的遭遇的他，也终于可以在无人的地方发泄心底的不安了吧？
　　“——停下，那边的小子。”
　　刚刚抬起的脚，因为话语声而放下。
　　转过身去，白发的少年看到了黑发的“少年”。
　　不，或许那并不是少年。这里汇聚着各种各样的种族，凭外表判断年龄无疑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全身上下穿着看上去十分华贵的白色服饰，肩膀上扛着一根黑色的长枪。
　　看上去，他似乎是一位冒险者？
　　“以你的身板，还是不要去暗巷比较好哦？那里面盘踞着杂七杂八的玩意，可是很危险的。”
　　“额，谢、谢谢……”
　　很拘谨地缩了缩脖子，白发的少年有些窘迫。这个都市里，真的没有他这样的人的容身之地吗？
　　“说起来，你来到这边附近，是打算干什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黑发的少年对他抛出了疑问。
　　身体颤抖了一下，白发的少年尖着声音回答：“我、我是憧憬着英雄……打算加入眷族，成为冒险者而来到这个都市的。”
　　言下之意，就是没成功咯？
　　以枪身轻轻地敲了敲肩膀，赵煌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年。
　　【不行吗。果然，不是神的我，是没法看穿一个人的内心的。】
　　既然这样，那就交给专业的来吧。
　　“跟我来，少年。我家的神说不定会收留你。”
　　转过身去，也不看少年有没有跟上，赵煌就这样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018 新成员贝尔
　　“我、我叫贝尔·克朗尼！从今天开始，正式加入【赫斯提亚眷族】！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双臂紧紧地贴着大腿，上身呈九十度鞠躬，让人甚至看得到他的后脑勺。
　　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左右，有着白色的头发与红色的眼睛，如同兔子一样警觉而胆小的少年，就是赵煌在暗巷旁拦下来的那个来到都市快一个星期，也没有一个眷族愿意收留的乡下孩子。
　　“他的心灵非常纯粹，纯粹到堪称是我下界以来遇到的最纯粹的程度！”
　　如同发现了宝一般，赫斯提亚双眼闪亮地看着贝尔。
　　对她来说，贝尔这样白纸一张的孩子，是最适合做“孩子”的了。绝对会很听话不说，一旦下定决心努力，就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不过，赫斯提亚倒是没指望贝尔能尽快变强。
　　无他，全都市最快升级记录，是洛基眷族的【剑姬】艾丝留下的，用时一年。
　　也就是说，除非资质好到那种程度，不然的话，在lv1阶段最起码也得耗费一年以上的时间。
　　而艾丝那样的资质，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
　　但是，贝尔至少能有一个比起其他新生眷族的新人来说更高的起点。
　　想到这里，赫斯提亚看了赵煌一眼。
　　【有个真正的英雄谭主角做老师的话，贝尔的战斗技巧，绝对会超过大多数冒险者。】
　　不是单纯地挥舞经由恩赐得到的暴力，而是以无力的凡人的姿态学习搏杀的技术。
　　经由这样的磨炼得到技巧的人，再得到恩赐的话……
　　无论他能不能升级，都会成为非常可靠的孩子。
　　而且，说不定……英雄的弟子，也会变成英雄。
　　“贝尔，就像刚才说过的那样，我是你的主神赫斯提亚。而他，则是赫斯提亚眷族的团长，也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成为你的老师，教授你战斗的方法。”
　　一般来说，一个眷族，除了主神以外，都会有负责整个眷族的大小事务，乃至管理整个眷族的成员，率领眷族成员们进行活动的人——也就是团长。而在赫斯提亚眷族里，除了新人和主神以外，赵煌就是唯一的成员了。因此，他自动成为了团长。
　　顺着赫斯提亚的意思，赵煌对着贝尔微笑致意。
　　“欢迎你加入我们的眷族。我叫赵煌，如你所见，是个使枪的冒险者。”
　　虽然贝尔给赵煌的第一印象绝对说不上好，但是他可是赫斯提亚认证的，心地善良的好孩子。那么，赵煌当然愿意与他成为同伴。
　　“以、以后请多关照！”
　　再次以悲怆的气势深深鞠躬，白发的少年颤抖着身体。
　　“唉，不要这么紧张。”
　　叹了口气，赵煌走过去，将他的身体扶正。
　　“听好了，贝尔。无论有没有成为冒险者，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这无关种族，无关实力。只要你身在这里，我们就是平等的。你可以心怀敬畏，可以保持谦卑，但是绝对不能认为自己低人一等。”
　　拍了拍他的肩膀，赵煌看着他的眼睛，却只收获了他闪躲的视线。
　　“好吧。现在说这个可能还有点早。总之，以后就是一起生活的同伴了。不过，生活的环境暂时不会太好，努力适应吧。”
　　实话说，哪怕贝尔出身于乡下，他在老家的居住环境，也绝对不至于比起赫斯提亚眷族现在的据点——教堂地下室要差。
　　但是，欧拉丽寸土寸金，想要换个据点，以眷族现在的财力，还真是做不到。
　　……
　　不多时，赫斯提亚欢天喜地的庆祝着第一次成功刻印恩赐，开心地笑着在床上打滚。
　　对她来说，给贝尔刻印恩赐的成功，才真正证明了她作为神是没有缺陷的。虽然赵煌的安慰让她表面上没有多在意这件事，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可能会逐渐成为她心里的一根刺，甚至于动摇她作为神明的自信。
　　好在，这才没过多久，就有孩子加入了眷族，还让她成功地证明了自己。
　　看着这张全能力值为i0，清楚地写着lv1的纸，赫斯提亚的脸上抑制不住笑意。
　　她并不是无能的神，绝对不是完全帮不上孩子的废物。
　　——给予了赵煌神性的事情，在不知道神性有啥用的赫斯提亚这里，完全算不上是帮忙。
　　“贝尔，你一定要尽快成长，早点帮上赵煌的忙。咱们眷族成立以来，绝大多数的收入都依靠他的奋斗。而以后，这里面也将有你的一部分。”
　　之所以没有说“全部”，是因为赫斯提亚在东大街上找了个小吃摊，开始了神生第一次的打工。
　　“是！我一定会努力，不辜负神大人的！”
　　握紧了拳头，白发的少年大声回答。
　　对于淳朴的他来说，对自己好的，自己要对她更好。
　　趁着贝尔拿着自己的能力值感慨恩赐的时候，赵煌拉着赫斯提亚去到一旁。
　　“赫斯提亚，刚才贝尔身上的能力值，你记住了吗？”
　　“嗯？当然啊。赵煌，你问这个做什么？”
　　见赫斯提亚点头，赵煌便转过身去，脱掉上衣，将刻印着神圣文字的后背朝着主神。
　　“既然记住了的话，就将我背上的文字，修改一下吧。”
　　“唔？为什么要这么做？”
　　“啊……我只是想起来，公会那边，可能会要求查看我的能力值。”
　　查看能力值，是公会的基本权限。只不过对应的，他们也必须遵守严格的保密规则。
　　赵煌登录成为冒险者的那一天，所有的数据都是赫斯提亚填写的，因此公会才没有直接看他的后背。但是在他与奥塔一战，被洛基眷族的人看到之后，公会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那么，后背上的能力值，就必须改改了。
　　“emmmm……虽然这样说很丢脸，但是你背上的能力值，其实与恩赐的关系不大。所以想要修改随时都可以。欺骗公会虽然很不好，但是也确实没办法了呐。”
　　纠结了半天，赫斯提亚最终还是同意了赵煌的话语。
　　滴下神血，一番操作之后，赵煌背上的神圣文字，成为了冒险者的版本。能力值的等级还是他原来的能力等级，只不过在最上面多出了一个lv1。
　　满打满算，赵煌成为冒险者之后也才刚三天。
　　能力值的等级因为赫斯提亚不知道该改成什么样所以没动，但是冒险者等级只能是lv1。再怎么说，才三天就升级，这已经突破了异常的范围，甚至能够引起恐慌。
　　何况，赫斯提亚也不知道，赵煌刚刚和奥塔打了一场。
　　不然，哪怕是改成lv2，也是绝对合理的。

019 两人的公会行
　　赵煌背后的神圣文字改窜完毕后，他便和贝尔一起前往公会的本部，帮他取得冒险者的身份。
　　这一次，负责贝尔的引导员，是一位身穿着公会标配，与现代的ol装非常相似的衣服的精灵女性——即便发色是棕色，她短发旁露出的尖耳朵，也证明了她的身份。不过，从外貌来看，比起精灵来说，她倒更像是人类。
　　女性名叫埃伊娜·祖尔，作为运营管理地下城的窗口接待员在公会工作。贝尔会被分到她的手下，只是单纯地因为她缺少这方面的工作经验，所以带个新人作为兼职。
　　她属于雷厉风行的类型，比起赵煌那时候，贝尔完成登录需要的时间更短。
　　“听好了，贝尔？即便你说有前辈带你，你的前辈也只不过是个才登录冒险者身份三天的新人哦？和你有什么区别？所以，该有的学习绝对不能少！明白了吗？在你学完这些资料之前，绝对不许进入地下城！”
　　伸出手指在赵煌也见过一次的书目清单上划着范围，黑框眼镜下一对清澈透亮的绿玉色的眼睛里露出严厉的眼神。
　　“唔，祖尔小姐，你和你的同事，在这方面还真是有着不一样的严格要求呢。”
　　赵煌松了口气。如果公会里所有的引导员都是他遇到的那样，那他不会将贝尔交给引导员的。以贝尔这一腔热血的状态，估计根本看不进书。没有人督促的话，他肯定会将这一切都甩到身后，迫不及待地冲入地下城。
　　“同事？啊……觉得我很奇怪吗？”
　　听到赵煌的话语，埃伊娜的脸色变了变，勉强地笑了笑。
　　“不，不是这样。我只是在感叹，原来公会也是有着你这样严格的引导员啊。这样的话，让你来教贝尔我不知道的知识，可比起让我这个半吊子来教他要轻松多了。”
　　赵煌摆了摆手，对着埃伊娜道谢。
　　“毕竟，有些对于冒险者是基础的东西，我基本上是不知道的呢。”
　　比如怪物的基础情报，行动特点，击杀要领啥的。对于赵煌来说，新手学习范围内的怪物，没有一个能让他出第二枪，所以没啥学习价值。
　　“唔。这可不行呢。你也学习一下比较好哦？冒险者啊，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冒险。”
　　不然，很容易就会死。
　　虽然埃伊娜没有明说，但是看到她的表情，赵煌很容易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安啦安啦。能杀死我的怪物，我可能是遇不到了。”
　　能杀死赵煌的怪物，怕是比起奥塔都要强了。这样的怪物，绝对在地下城里非常深的地方。而赵煌，可能下不到那么深的地方，就能完成赫斯提亚的愿望，回归“座”了。
　　“自大可不行！绝对会出事情的——”
　　竖起眉头打算说教的埃伊娜，忽然感觉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衣服。
　　转过头去，她看到了自己学生时代的友人，如今的同事。
　　“怎么了，米夏？我这边正忙着呢。”
　　被埃伊娜给凶到，粉发的人类少女不禁缩了缩脑袋，紧了紧怀里的文件夹。
　　“呃，实际上呢，我这边接受了主管的委托，是来确认冒险者赵煌的能力值的。”
　　“嗯？确认他的能力值？为什么？”
　　埃伊娜挑了挑眉。一个才成为冒险者没几天的菜鸟，有什么需要确认的？
　　粉发少女米夏小心翼翼地看了赵煌一眼，拉着埃伊娜走远了一些，将嘴唇靠近她的耳朵，小声道：“你口中的菜鸟，昨晚可是在【九魔姬】的眼前和【猛者】打了个不相上下诶！”
　　“啥？？？”
　　睁大了眼睛，埃伊娜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听到了什么？两个绝对不该和菜鸟有交集的称号，居然出现在了同一句话里？
　　“这可是【九魔姬】今天亲自来公会提出的抗议。她代表洛基眷族，质疑我们公会的工作质量。”
　　出现了一个能够和lv7掰手腕的家伙，身为管理者的公会却毫不知情。这样的话，被质疑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我不行了，完全不能理解。好吧，那我去继续做新人的引导。确认工作拜托你了。”
　　“哦！交给我吧！”
　　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粉发少女满怀好奇心地冲着赵煌去了。
　　而埃伊娜，则是拉着贝尔，去了专门的训导室。
　　……
　　“里维莉亚大人。征得了对方的同意，现在将对方的能力值数据出示给你。”
　　公会本部顶层的会客室内，一名办事员，恭敬地将一张羊皮纸递给坐在沙发上的一言不发的绿发精灵。
　　虽然她的身上并没有穿着什么华丽的装备，但是没有人敢因此而小瞧她。
　　【九魔姬】里维莉亚，可是欧拉丽最强的魔导师。这也就是说，她是全世界最强的魔导师。哪怕是欧拉丽之外那个有名的魔导之国里，也找不到能够和她比一比的魔导师。
　　“居然做到这一步……有劳了。”
　　眼睛微微睁大，里维莉亚接过羊皮纸，对那位办事员点头致意。
　　对自己出示能力值，无疑是对洛基眷族的质疑的回应。这不仅代表了公会的态度，更代表那个少年的能力值有问题。
　　能如此平静地拿给自己看，而且来人也不是公会的会长，证明他们不认为自己的工作出了问题。
　　一边这样想着，里维莉亚将视线移到羊皮纸上。
　　“……果然吗。”
　　当她看到lv1的等级的时候，便无奈地叹了口气。
　　开什么玩笑？lv1就能和那个奥塔白刃战？哪怕他有着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特殊技能，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同样是用枪的，谁要是说lv1就能和奥塔白刃战，芬恩怕是会第一个不信。
　　【看来，在公会这边是拿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不过，如果是伪造能力值的话，不可能躲得过公会的探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里翻涌着思绪，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与公会的办事员道别，里维莉亚离开了本部，准备回大本营，告诉芬恩这个消息。
　　另一边，赵煌则是在提醒贝尔记得早点回去之后，离开公会本部，进入了地下城。
　　【太嫩了……谁会知道，我背上的数据，根本就是想怎么写都可以呢？】
　　除了神性技能和象征赫斯提亚的炉火图案之外，赵煌背上的神圣文字，全部都是赫斯提亚在来之前刚写上去的。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真货了吧。
　　至于公会所期待的“真货”，最开始就不存在。所以，以伪造或隐藏为对象的克制手段，根本就不可能起效。

020 美神的新猎物
　　当晚，赵煌回到据点之后，与赫斯提亚和正捧着从公会那里借来的书学习着的贝尔一起去到外面，吃了一顿庆祝新成员入团的大餐。
　　夜里，赵煌仍旧是在地下城里度过的。
　　困意什么的，自从他在加速世界里为了任务彻夜在城市里转圈之后，便彻底感觉不到了。在新世界的时候，也只是因为肉体需要休息而睡觉。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赵煌也不能算是人了呢。更不用说，现在他还有了神性，彻底不算人了。
　　从次日清晨开始，赵煌便负责在上午教授贝尔战斗的方法，而下午，则是埃伊娜的讲课时间。
　　和领取的公会配发的新人冒险者装备的贝尔一起，空着手的赵煌进入了地下城。
　　无视了周围冒险者的视线和指指点点，赵煌带着贝尔走入了无人的通路，等候着怪物的诞生。
　　“喀拉……”
　　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待，某个时刻，墙面在轻微的破碎声中出现裂纹。
　　“看清楚了，贝尔，从那里面将会诞生出怪物来。所以，地下城才是活的。”
　　在两人的注视下，一只皮肤皱巴巴的哥布林，费力地从墙壁里钻出来。
　　“噶啊啊！！”
　　“噫！！”
　　被怪物的咆哮声吓到，贝尔发出了惨叫声。
　　“别慌！上课要用的教材就是它了。”
　　右手握住长枪，赵煌拍了怕贝尔的颤抖不已的后背。
　　“它的要害和击杀要领，都记住了吗？”
　　“是，是的！”
　　“那么，就去实践一下看看。放心吧。有我在，它不可能杀的了你。但也因此，除非是生命的危机，不然我不会出手。”
　　从背后推了贝尔一把，赵煌如此说道：
　　“逃跑也好，设下陷阱也罢，正面拼杀也行。拿出你的所有，战胜它吧。我保证，你的敌人只有它一个。击杀它之后，我会陪你对练，纠正你的动作。”
　　赵煌选择这么麻烦的方法，是因为贝尔选择的武器是一把短刀。赵煌虽然会枪法，也能在铠甲存在的情况下使用一些剑法，却完全不会用短刀。所以，他只能这么做。
　　“噫！噫？！”
　　被哥布林撵着跑了起来的贝尔，真的如同一个受惊了的白兔一般。
　　而赵煌，就扛着枪在旁边守着。
　　除了教学方面的理由之外，他想看看，贝尔是不是真的适合成为一个需要赌上性命搏杀的冒险者。如果他的性子不适合，赵煌或许会劝他转行干别的。
　　……
　　“果然，那孩子是个灵体啊。居然有那种形式的生命存在……所以，下界才会让【我们】欲罢不能啊。”
　　巴别塔的顶层，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坐在落地窗旁看着下方人来人往的风景的美神，如此呢喃。
　　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奥塔正沉默地站立着。
　　“有点想要他了呢。不过，他居然能够和你战斗，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他生前恐怕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奥塔，找人去查查英雄谭吧。……不要找名字，找描述类似的外貌或者装备的那种。”
　　靠着对【美】的直觉，芙蕾雅获得了些许模糊的启示。
　　“遵命。”
　　点了点头，记下这件事之后，奥塔依旧陪伴在女神的身后。既然女神没有说立刻去做，那么，女神的护卫工作就是最优先的。
　　“……！”
　　忽然，面前的女神倒抽了一口气，挺起身子看向落地窗外的下方。
　　“居然，又有一个孩子！”
　　接连发现两个“可爱”的孩子，自芙蕾雅下界到现在，也是非常少有的事情。
　　……
　　“听好了，贝尔。平常的训练一定要适度。我不是不理解你想要变强的心情，但是有些事情，越是想要快些去做，越会因为急躁的心而导致做不成——贝尔？”
　　与赵煌并肩而行，身上的衣服上开了不少口子的白发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贝尔？”
　　第二次呼唤名字，总算让白发的少年回过神来。
　　“对、对不起，团长，刚才走神了……好像有人在盯着我看。”
　　鞠躬道歉，贝尔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视线？”
　　赵煌看了看背后，那是巴别塔的大门。
　　“该不会……【摇光】。”
　　抬起头来，赵煌将视线看向巴别塔的塔顶。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银发女神，正以像是在看着物品估价的那种毫不客气的视线看着下面。准确的说，是在盯着贝尔。
　　“不错嘛，贝尔。你的警觉性很不错。不用管了，如果是那个女神的视线的话，注意到了也无济于事。”
　　拍了拍警惕地望着四周的贝尔的肩膀，赵煌拉着他继续迈开脚步。不是所有人都是赵煌，能够硬抗魅惑。他可一点也不想知道，被魅惑了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比起去在意那些，不如想想今天晚上吃什么好了。虽然咱们眷族是现在这个样子，但是绝对不至于让你饿肚子哦？”
　　“啊哈哈……对不起，我还不能成为战力。”
　　“没关系，成长总是需要时间的嘛。慢慢来就好了。”
　　如此继续着对话，两人消失在东大街的街口。
　　巴别塔塔顶。
　　“啊~~那个孩子，那种纯粹的灵魂，耀眼的光芒！”
　　脸颊瞬间涌上红霞，手里的杯子没能拿住，伴随着清脆地响声摔碎在地上。
　　芙蕾雅的身体无力地颤抖起来，诱人的双唇不住地向外呼出着灼热的气息。
　　许久未曾体验过的愉悦感，几乎是瞬间便让她去了一次。
　　“芙蕾雅大人？”
　　站在女神身后的奥塔关切地发问。
　　“我没事，奥塔……”
　　瘫坐在椅子上，女神享受着事后的余裕。
　　正是因为有着这种体质，她才会像是有着恶劣的收藏癖一般，近乎掠夺地将一个个的孩子魅惑到身边。
　　“那个孩子，我想要得到他……”
　　赵煌的事情几乎在瞬间便被抛到脑后，现在的芙蕾雅，心里只残留着贝尔的样貌。比起只是因为自身的存在特性而引起芙蕾雅的注意的赵煌来说，还是贝尔这样纯粹地符合她的喜好的孩子，更加能抓住她的身体。
　　“您的意志。”
　　深深地低下头去，奥塔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身为芙蕾雅眷族的团长，自家主神的这种姿态，他早就见习惯了。如同目标为赵煌的时候一样，奥塔在告退之后，联络眷族里的lv2成员，按照女神提供的外貌资料去寻找对应的冒险者。
　　而芙蕾雅曾经提过的查询英雄谭的事情，也被奥塔暂时压下了。

021 一拳
　　十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无论是上午的地下城战斗训练，还是下午在公会本部接受的“地狱式讲座”，都让贝尔没有时间去考虑多余的东西，只能将全身心投入战斗和学习。
　　在这样的培养下，他的成长速度也是飞快。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初学者，所以在前期会有较大提升，更是因为教他的人都不简单。无论是负责在他战斗之后帮他复盘，为他调整每个攻击动作的姿势，教授她发力技巧的赵煌，还是以简单易懂的语言进行冒险者知识填鸭式教育的埃伊娜，都是一般冒险者可遇不可求的老师。
　　贝尔的起点，相当于同时接受一个第一级冒险者和一位经验丰富的公会引导员的指导。即便是在洛基眷族那种大派阀里，有这种待遇的也不过只有【九魔姬】的弟子——【千之精灵】蕾菲娅·维里德丝一人而已。
　　所以，贝儿会在短短十天的时间里，便有机会去到第十层，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对，比起赵煌这个团长还要快上一步，淳朴且运气很好的贝尔，从埃伊娜那里得到了前十二层的地图。
　　所以，当赵煌确信贝尔能够独自进行一段时间的探索的时候，他便会通过背下地图的方式，独自去十二层收割，然后与贝儿汇合，回归地面。
　　也因此，短短十天之后，赫斯提亚眷族便已经有了纯存款百万瓦利斯。主神赫斯提亚小手一挥，这些钱便用去帮助贝尔彻底买下身上的新手装备，并且预购了一套lv1冒险者的正式装备。
　　不过，这些让他看着眼红的装备，只有在他的力量得到了赵煌的认可之后才能使用。
　　因为，冒险者在战斗中依靠的，终究还是自身的技巧而不是装备。所以，提前使用过强的武具，导致生疏了战斗方法的蠢事，赵煌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至于赵煌给贝尔留下的，所谓的“认可课题”，则是一项贝尔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在一对一的模拟战中，无论使用何种手段，摸到赵煌至少一下。
　　虽然贝尔并不知道赵煌到底有多强，甚至到现在还听信了埃伊娜的话语，觉得赵煌只比他早成为了冒险者三天，就能成长到这个地步，真的好厉害，但是他完全不觉得自己能完成自家团长布置的课题。
　　——因为，到目前为止出现的怪物，无论能够将贝尔逼到什么地步，都只能让团长出一枪。
　　心地淳朴的贝尔，暗自以为所有的lv1都是这么强。
　　不过，贝尔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他在努力追寻着“同样是新人”的团长，所以他的成长简直令人发指。
　　仅仅十天，贝尔已经能够像模像样地在短时间内集中身体的力量，以他爱用的短刀实现强力的打击，就连第十层的怪物，也能以他自豪的敏捷属性放风筝。
　　实话说，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属性实在是太低，赵煌甚至想让他继续向着下层前进。
　　但是，地下城每隔一层，怪物的能力值和数量都是跨越式提升的。以贝尔现在的能力值，去到十一层的话恐怕连逃跑都做不到。
　　所以，这天——贝尔成为冒险者后的第十一天，赵煌和贝尔两人，仍旧前往地下城的第十层，在那里进行战斗训练。
　　“今天，我们就不做使用武器的训练了。”
　　开头第一句话，赵煌就将贝尔给下了一跳。
　　“诶，诶？！不使用武器的话，要怎么战斗啊？”
　　白兔少年在这几天的战斗里，深刻地理解了武器的重要性。他毫不怀疑，如果没有适合的武器，就算是现在的他，也可能连第一层的哥布林都打不赢。
　　赵煌自然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他打算纠正白兔的想法。
　　“听好了，贝尔。你是冒险者，同样也是个战士。而战士的主业，就是战斗。所以，你要学习的并不是使用武器的方法，而是战斗的方法。挥舞匕首，不过是战斗方法的一种罢了。另一种，就是今天的学习目标。”
　　说着，赵煌空手朝着不远处挺着大肚子靠近过来的墨绿色皮肤的高大怪物走去。
　　“看好了。今天的课题，名为格斗术。”
　　话音落下，赵煌飞奔而出——以贝尔程度的速度。
　　为了演示给他看，告诉他他也能做到，赵煌必须将能力也限制在他的程度上。
　　“嗷嗷嗷！！”
　　发现了赵煌的怪物，并没有急着冲过来，而是蹲下身，从缓缓隆起的地面上一把拽出来一根石棍。那是地下城偶尔会为它的孩子们提供的“天然武器库”。
　　“小心啊，团长！”
　　贝尔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连忙出声提醒。
　　但是，赵煌不仅没有停下脚步，而且连冲刺的方向都不改变。
　　一直线冲到怪物面前的赵煌，矮身闪过强力的挥击，一步钻到了怪物的怀中。
　　“呼……”
　　长出一口气，赵煌放松全身的肌肉，随后双脚沉坠，天灵挺拔，拧转腰脊。
　　他这一套动作做得并不快，足够让贝尔看清每一个细节。
　　也因此，气愤的怪物，已经高高地举起石棍，准备砸死眼前这个过分的人类。
　　“哈！！”
　　吐气开声。
　　蓄力的动作完成，剩下的只有爆发而已。
　　凝聚了全身劲力的一拳，被赵煌笔直地轰出。
　　空气被带起了浅浅的波纹，就连时间的流逝都仿佛缓慢了几分。
　　——咚！
　　怪物身体的正中心，被赵煌一拳开出一个大洞。它的身体瞬间灰化，爆散消失。
　　后撤数步，赵煌好整以暇地闪过落下的石棍，顺手捡起了怪物的魔石。
　　“唔，看来只凭lv1的筋力，想要做到这一步还是有点勉强……”
　　挠了挠头，赵煌无奈地笑了笑。
　　刚才那一拳，他使用的力量虽然不大，却也绝对超过了lv1的上限。不然，是不可能将怪物的身体开出洞来的。
　　“但是，学还是没问题的。万一短刀坏了，也不至于只能逃命或者等死。贝尔，刚才我那一拳，是和枪术配套的格斗术的一招。虽然你不学枪术，但是这个格斗术，学一学总没有坏处。”
　　“呃，嗯……”
　　已经完全看呆了的贝尔少年，此时已经陷入到深深的怀疑人生的状态中。
　　同样是lv1，差距真的就能有这么大吗？

022 能力与技巧
　　三天后，地下城。
　　“哈啊！”
　　以左手上的护臂弹开怪物的爪子，贝尔右脚蹬地，左腿如鞭子般回旋甩出，一记回旋踢便将怪物高高踹起，随后以右手的匕首准确地刺入了它的心脏。
　　砰！
　　怪物爆散，贝尔捡起魔石，递给了背着支援者用大背包的赵煌。
　　“团长，刚才那一击，怎么样？”
　　“还可以。蓄力的动作很流畅，不错。但是，右腿发力的动作太过僵硬，你应该是紧张了吧。这样的话，很容易扭到脚腕。下次注意。”
　　“是！”
　　得到赵煌的点评，贝尔如获至宝，仔细地在脑内复盘刚才的战斗，决定在下一次做得更好。
　　一路将怪物干脆地击倒，磨炼着刚学会动作没多久的格斗技与短匕的配合战法，贝尔内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如果赵煌真的是lv1，那么，两人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
　　明明，能力值的差别不可能达到等级之间差距的程度？
　　终究，心里憋不住事情的贝尔，还是打算直接将问题问出来了。
　　地下城第五层。
　　将七体怪物的围攻轻松破解之后，贝尔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向着赵煌提问：“团长……这种力量，也是能力值带来的吗？”
　　他的能力值，不过才各项提升了七八点而已。
　　仅仅只有这点差距，就能让他强到甚至能压着三天前的自己打吗？
　　“怎么会。能力值这种东西，不过是提升了你能发挥的实力上限而已。至于你能发挥出多少，全看自己的锻炼。”
　　赵煌缓缓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自己学到的东西解释给贝尔听一半，组织着语言。
　　“能力值固然重要，但是除非差距大到令人绝望，否则并不能决定什么。”
　　就算把赵煌的能力限制到lv1的程度，他就当真打不过lv2吗？怎么可能。几个lv2也不够他打的。
　　“想要变强，想要得到无论面对什么危机都可以跨越的力量的话，依赖【恩赐】的想法是绝对不可取的。”
　　这话其实不只是说给贝尔听，更是说给赵煌自己听的。status固然重要，但是在达到c级——英雄级之后，只要不能抵达神域，就不会对战斗有决定性的影响。
　　以赵煌在老板那里得知的情报来看，所谓的从者战，抛开足以决定胜负的宝具战，只看白刃战的话，即便是筋力d的从者，也能和筋力b的从者大战几百回合——只要他有着卓越的技术。
　　“能理解吗，贝尔？能力与技术，是截然不同的东西。能力值再高，不会用的话，也只能欺负欺负比自己弱上很多的家伙。”
　　继续迈开脚步，赵煌一边走，一边拍了拍贝尔的肩膀。
　　“知道吗，贝尔？若是想要成长的话，你应该追求的是那些，即便失去了【能力值】，仍旧能留在你体内的东西。”
　　……
　　就在贝尔一点点消化着赵煌的话语，稍微有些走神的时候——
　　咚！咚！咚！
　　沉闷的脚步声，从通道的另一头传来。
　　这里是一处开阔的窟室，但是，只有前后两条细长的甬道可以走。
　　若是在通道里被怪物堵住，那么能够移动的范围就会大大减小，不利于战斗。
　　想到这里，贝尔便决定先在窟室里寻找能够掩蔽的位置，准备看清怪物的正体之后，伺机战斗。
　　“咘咘喔喔喔！！”
　　宛如牛叫，不，就是牛叫的生音，从甬道的另一头，与沉重而慌乱的脚步声一同传来。
　　这动静，听起来就像这怪物正在被某种危机逼迫着逃命一般。
　　赵煌对这种动静没什么感觉，但是贝尔却逐渐开始浑身发抖。
　　“怎么了，贝尔？”
　　挑了挑眉，赵煌看着自初战被哥布林吓得哭花了脸以来，再也没有在怪物的面前表现过恐惧姿态的贝尔。
　　“那，那可能是米诺陶诺斯啊，团长！”
　　吓得身体开始发抖，贝尔紧紧地攥住了赵煌的手不放。
　　“lv2的怪物，中层的猛牛，新人杀手！我们两个不过是lv1，绝对是打不过它的！”
　　嘴唇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发白，贝尔最终用下定了决心般的语气说道：“我们逃吧，团长！”
　　啪！
　　话音未落，贝尔就吃了一个脑瓜崩。
　　“逃什么，我在呢。不过是个牛头人而已，别怕。和它相关的知识，你都记住了吧？说来听听。”
　　赵煌那冷静，或者说，不把对方当回事的态度，让贝尔虽然焦急但却无可奈何。于是，贝尔只能手脚并用地给赵煌科普起来米诺陶诺斯的情报。
　　米诺陶诺斯是一个各方面都均衡的LV2怪物。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但是它有着强大的躯体和一股子莽劲。对于新人冒险者来说，被米诺陶诺斯吓得不能动弹是常有的事。
　　而且，即便不谈lv2与lv1之间的能力值差距，米诺陶诺斯的高大体型和怪力，以及那难以被切断的肌肉，都足够成为新人冒险者难以跨越的天堑。
　　“哦~这样啊。看来，今天的课题需要临时变更一下了。被怪物吓到可不行。听好了，贝尔。冒险者所需要的素质之一，便是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要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一旦陷入恐慌之中，判断能力就会受到影响。只是一个劲地闷头逃命的话，有时候不仅活不下来，还会死得更快。”
　　也不放下背上背着的支援者背包，赵煌径直从掩蔽身形的巨石背后走出，等待着甬道后愈发接近的怪物。
　　咚咚咚！
　　“喔喔喔！！”
　　哞哞地叫声中，一头庞大的怪物，瞪着猩红的眼睛冲入了窟室。
　　它拥有着不负名字的牛头人身的外表，身高超过了两米半，属于筋骨隆隆的大型怪物。
　　红黑色的牛头、充满血丝的硕大眼珠，以及四处乱看，肆意地散发着威吓气息的慌乱，无不显示着它正在被追杀的现状。
　　“很遗憾，牛头人同学，我需要你配合一下课程。所以，你的逃命之旅，到此为止了。”
　　右手握住长枪，赵煌踏着间距不变的步伐，缓缓地朝着牛头人施加压力。
　　果不其然，此时的牛头人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挑衅。
　　连对手的相貌都不看，它低下脑袋，笔直地朝着赵煌冲了过去。
　　【难得的机会，不如，试试新战法吧。】
　　想了想，赵煌在手心旋转着长枪，让自己握住枪身后三分之一的位置。
　　他此时握枪的手法，很像是握剑的姿态。
　　“抱歉了，谁让你的生命力正好强到这种程度呢？”
　　一闪，上挑。
　　大开大合地挥舞枪刃，赵煌以流畅地动作，如同挥舞大剑一般，将牛头人的四肢卸下。
　　“喔喔喔——！”
　　痛苦的咆哮声，伴随着重物摔倒的声音，顿时响彻窟室。
　　如果是一般的怪物，这样的伤势已经足够让它灰化，但是牛头人的生命力强盛地过分，所以还能精力旺盛地咆哮。
　　“过来，贝尔。近距离地看着它。适应它的压迫感，就是你今天的课题。”
　　扛起长枪，赵煌对着不远处露出个脑袋的贝尔招了招手。

023 心灵的蜕变
　　“怎、怎么会……”
　　难道，我学到的知识都是错的吗？
　　说好的，新人冒险者基本不可能切断它的肌肉呢？难不成，团长的那把长枪，要远比新人冒险者的装备更好吗？这不可能啊。神大人说过的，那把枪是团长从自己家乡带来的武器。而欧拉丽之外的地方生产的武器，是不可能与欧拉丽的冒险者武装相比的。
　　心里充斥着杂乱的想法，贝尔战战兢兢地从巨石后面出来，颤抖着身体走到了牛头人的旁边。
　　这个肌肉发达的怪物，即便已经失去了强壮而骇人的四肢，却依旧对四周散发着强大的压迫力。
　　“嗷嗷嗷嗷！！”
　　只听它那中气十足的咆哮，完全想象不到它现在处于身受重伤的状态。
　　“听好了，贝尔。这样的机会，我只能给你一次。即便对方是怪物，这种手法未免也有些过分。”
　　推了贝尔的后背一把，赵煌默默地站在一旁。
　　“哦、哦……”
　　脑子里的想法在感觉到牛头人的吐息的瞬间被吹飞。
　　贝尔就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与牛头人猩红的双眸对视着。
　　泪腺随时会崩溃，即便是现在，身体也随时打算逃跑。但是，自己不能让团长失望。所以，不能逃。
　　握紧了拳头，白兔般的少年努力地瞪着牛头人。
　　沉默的时间似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脸上的表情缓缓消失，贝尔的右手摸向背后，拔出了爱用的短刀。
　　赵煌话语里的意思，贝尔忽然理解了。
　　即便对手是种族死敌，自己也应该抱有对生命最起码的尊重。所以——
　　双脚稳稳地扎在地面上，贝尔以左手虚托右臂，将全身的力量凝于一点。
　　噗嗤……嘭！
　　插入牛头人心脏的短刀，送了它最后一程。
　　手上残留的触感，让贝尔的精神有些恍惚。他以后可能仍旧会畏惧怪物的力量。但是，绝对不会再因此而陷入慌乱了。
　　“唔？！什么啊，已经被解决了嘛！”
　　突然，一个粗鲁的声音，从甬道中迅速接近过来。
　　一阵微风吹过，金发的少女和白发的狼人便出现在了窟室中。
　　从左侧额头到下颚刺着闪电般的蓝色刺青的狼人，一见面就给人一种粗暴的印象。
　　狼人动了动鼻子，将视线放到了贝尔的身上：“喂，那边的小咖！那个长着牛头的肌肉块，是你打倒的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皱起了眉头。
　　即便仍在消散的余灰做不了假，这件事也处处透着蹊跷。
　　白发小子身上那些穷酸的防具，一看就知道是公会的配给品。也就是说，他成为冒险者的时间绝对不会长。无论是能力值还是武器的威力，都绝对不该达得到足以击败牛头人的水准。
　　这样的他根本就是菜鸟中的菜鸟，对牛头人来说连猎物都不算，说成是饲料还差不多。
　　但是，现在的场面看上去，却像是他打倒了牛头人？
　　不对劲。
　　越想越是觉得奇怪，狼人看向贝尔的眼神，逐渐变得凶恶起来。
　　来自上级冒险者的压迫感，让贝尔的心底立刻生出了退缩的想法。但是，或许是刚刚才送走了牛头人的缘故，贝尔那退缩的想法立刻便被理性所压制。
　　他只是握紧了短刀，警惕地以小步后撤，退到赵煌的身边。
　　看到贝尔的动作，在场的三位实力者，都在心里默默地点头。
　　虽然他的行为还很稚嫩，但是最起码没有像其他新人那样，被狼人的目光吓到不知所措。
　　【嘁。还算是像点样子。】
　　“算了。既然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回去吧。……艾丝？”
　　双手插入裤兜，狼人仿佛失去了兴致一样，转过身去。他和他的同伴——与赵煌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剑士艾丝，此时正在跟随眷族远征结束的归途上。刚才赵煌和贝尔之所以会在这区区第五层便遇到17层的怪物，也是因为这怪物被他们给吓跑了的原因。
　　所以，他们两个第一级冒险者才会追着牛头人脱离队伍，一起来到上层。现在既然已经处理完了，那自然是要尽快归队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金发的少女仿佛没有听到狼人的声音一样，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某个方向。
　　“喂，艾丝！”
　　不解地看了看无表情的同伴，狼人叹了口气，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她盯着的，是那个小咖的同伴，一个背着大包，手握长枪的家伙。这种装扮，大概是个支援者吧。
　　【身上居然连件防具都没有，又是个死得快的弱咖。】
　　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狼人耐着性子等待艾丝出声。
　　“伯特。就是他。”
　　右手按到了腰间的剑柄上，艾丝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啊？”
　　挑了挑眉，狼人伯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那天我们遇到的，就是他。”
　　话说到这个地步，伯特断然没有还听不明白的道理了。
　　“……哦，是吗。艾丝，你是想让我相信，就是这个家伙，和芙蕾雅眷族的猛者打过一场？”
　　声音里裹挟着怒意，伯特宛如择人而噬的凶狼，压迫感和杀意在窟室内一口气膨胀开来。
　　“艾丝，我现在真的怀疑你们是不是被蠢货亚马逊连带着一起变蠢了。看清楚！这小子不过是个支援者，可能有能力与lv7的奥塔战斗吗？！”
　　本就凶恶的脸上露出阴沉且凶狠的脸色，伯特毫不掩饰自己针对赵煌的敌意。
　　艾丝的眼睛不可能看错，而且她也不会开玩笑。所以，眼前这个人，正是在远征开始之前，将洛基眷族的上级冒险者们的注意力给吸引住的家伙。
　　正因为同是第一级冒险者，所以伯特才明白，够格与奥塔战斗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而眼前这个背包的，绝对不可能有那种资格和能力！不然，他不可能会在这里，给一个菜鸟当支援者！
　　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下意识地以为别人全都和自己一样能力至上。桀骜不驯的伯特，得出了完全错误的结论。
　　可偏偏越是去想，伯特越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他呲着牙扯出一个笑容。
　　“……决定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现在承认那件事是假的，跟我们去找被你欺骗的家伙，跪下道歉，我就当没事发生过。”
　　“但如果你不这么做，我就杀了你。不管你是用什么手段蒙骗了我们洛基眷族的冒险者，胆敢做出这种侮辱上级冒险者尊严的事情，就要做好败露之后丢掉性命的觉悟！”
　　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伯特将双手抽出了口袋，微微抬起脚后跟，摆出了冲杀的架势。

024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伯特的话语，让窟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
　　了解上级冒险者的称号和事迹的贝尔，没想到到自家的团长居然还传出过这样的传闻，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艾丝维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而赵煌，则是默默地卸下了背包。
　　对手如果是lv5的话，背着一个大包是没法正常战斗的。而且，这包里拜贝尔的运气所赐，装了不少掉落材料，可比只有魔石的时候重多了。
　　“奥塔也是，你也是。语气还真是强硬啊。有一点我不是很懂啊，狼人。证实这件事的存在的，恐怕不止你身边的剑姬吧？那么，其他几人的证言，你也是完全不信咯？”
　　“哼！那么简单就被欺骗的笨蛋们的话，不信才是对的吧！”
　　反射性地喊了一嗓子，狼人全身的肌肉开始绷紧。
　　“……看你的样子，是不打算乖乖跟我去道歉了吧。”
　　“相信我，一会儿，我会让你向我道歉的。真亏你有着这样的一个性格，还能成长为第一级冒险者。不愧是洛基眷族。”
　　被素不相识的人一见面就说到这个地步，饶是赵煌也有些生气了。
　　黑色的长枪，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赵煌的右手之中。
　　“听好了，贝尔。现在是临时加课的时间。你这几天应该学到了不少关于地下城里的战斗的知识吧，但是，以你那位顾问的心思，肯定是不打算将与怪物战斗之外的部分教给你的。”
　　毕竟，贝尔的心思过于纯粹，会让人生出不想让他接触黑暗的心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与怪物战斗之外的……部分？”
　　白兔少年满脸疑惑。
　　“答案是对人战。地下城里面，只有弱肉强食，没有公会的条例。所以，只要手脚干净，冒险者们就算在这里发生冲突，也不会给回到地面之后的生活留下任何影响。”
　　“怎、怎么会？”
　　赵煌的话语，立刻便招来贝尔的反驳。
　　“大家明明都是为了打倒怪物，才会来到这里的！”
　　“所以啊，你这么天真，有时候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叹了口气，赵煌满脸无趣表情地挽了一个枪花。
　　“人啊，终究还是会被利益驱动的。只要有钱赚，什么事情都能下得去手。至于挥舞暴力，那更是不会犹豫。”
　　这样的事情，赵煌见过太多了。
　　他迄今为止做过的任务，有八成以上都和利益有着分不开的关系。甚至于，御主召唤他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得到至少能与对方势均力敌的暴力。
　　有的时候，御主的人品并没有问题，那赵煌也会毫不含糊地献上自己的力量。但是也有的时候，御主本身属于视人命为草芥的类型，这种时候，赵煌会毫不犹豫地杀掉自己的御主。
　　在他被召唤的那个时代、那个世界发生的纷争，以他的存在形式和条件没有办法了解全貌，所以他不做评判。但是如果御主的行为是为恶，他不仅不会合作，甚至还有可能击杀御主。
　　诚然，赵煌也知道，自己的道德观，放到别的世界、别的时代，可能就是完全错误的东西。但是，至少有一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正确的——毫无理由地剥夺无辜者的性命，绝对不会是【正义】。
　　“睁大眼睛好好看，贝尔。虽然你现在就接触这个层次未免有点早，但也算是一次不错的经验。能看多少都算赚了。”
　　“呵，能耐不怎么样，嘴皮子倒是很溜嘛，你这小咖！！”
　　彻底被赵煌的话语点爆的伯特，于原地卷起一阵暴风，冲向赵煌。
　　或许是由于根本瞧不起赵煌吧，伯特的冲刺速度确实要远远超过贝尔的速度，但是却根本没有达到lv5的水准。赵煌甚至也不需要认真，就足以跟得上他的速度。
　　但是，伯特的杀意却是真实的。唯有说到做到这一点，应该算是他的一个好习惯吧。
　　既然说了要杀了赵煌，他的攻击就绝对不会留手。
　　如果赵煌连他的一击都接不下，那就是个骗子无疑。证实了这一点的话，伯特也不会受到多大的惩罚。如果他接得下这一击，就算有点本事。那就认真地打一场。
　　从头到尾，伯特都没有想过，对方凭什么放任他的行动？如果对方真的是能够和奥塔战斗的人，只一个照面就已经能够杀了他。
　　或许，这就是大派阀成员的余裕吧。因为家大业大，所以横行霸道惯了。反正，没人敢动自己。
　　“需要教育呢，你这狼人！”
　　看出了伯特的想法，赵煌反倒勾起了嘴角。
　　实话说，面对释放了杀意的敌人，按照他的一贯做法，是绝对不会留手的。但是这一次，他还真的得留一手，防一下站在不远处的金发剑士。
　　他们是同伴。虽然狼人的话语里完全没有对同伴的敬意，但是他们是一个眷族的人。所以，金发少女艾丝不可能见死不救。
　　如果仅仅是一对二，那赵煌也未必会输。但是，如果发现事态不妙，来不及拯救同伴的金发少女绕过他对贝尔出手，事情就难办了。
　　区区一个出言不逊的狼人，还值不上贝尔的性命。
　　当赵煌象征性地架起枪的时候，狼人也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哈啊——！”
　　伴随着气势十足的吼声，灰色皮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狼人猛地以左脚蹬地，随后抬起他修长的右腿。
　　手无寸铁的狼人的攻击方式，自然不可能是毫无效率的拳击。他的全身上下，能够被称为铁器的，也就只有双脚上的钢靴。
　　因此，赵煌早就猜测他的攻击会是踢击！
　　咚！！
　　大气发出沉闷的悲鸣声，以贝尔的动态视力连残影都捕捉不到的一击炸裂开来。
　　唯有这高速的踢击，才能看出不负第一级冒险者之名的风采。
　　但是，赵煌不过是一侧头，便将这一击完全躲开。
　　“毫无技巧。如果只有蛮力的话，你还是退下吧，丢人的家伙。”
　　明明还可以更快，但却只有这种程度。狼人对战斗的糊弄，让赵煌首次皱起了眉头。
　　连性命攸关的事情都能糊弄着来，这家伙到底还有什么优点可言？
　　“——！你这家伙！”
　　倒吸一口气，怒火冲上脑门。
　　来不及去在意为什么眼前的小咖能躲过自己的踢击，下意识地，伯特运起全身的力量，后撤一步后迅速突进，同时将右脚化作锐箭。迅捷的一击撕裂空气，几乎与声音同时抵达赵煌的面前。
　　人称【洛基眷族】第一飞毛腿的他，什么时候在战斗上被人小瞧过？
　　“——砰！”
　　挤爆空气般的闷响，慢了一拍才在窟室内回荡起来。
　　吱嘎嘎——
　　难听的摩擦声，紧接着传向四周。
　　右手持枪的赵煌，硬生生地以左手接下了这一击。不过，他接下那足以踢爆下级冒险者身躯的一击的左手上，浮现出了银色的手甲。
　　“速度不错。但是，力量也就这样了。”
　　敏捷大概有c的程度，但是筋力顶多也就在d的后半（25以上），离c还是有点距离。
　　即便冒险者能够通过升级得到几乎全面的发展，终究也会分出擅长和不擅长的属性。
　　这种程度的能力值发出的一击，断然不可能达得到c级攻击的程度。
　　轮转长枪，赵煌将枪尖抵上狼人的心口。
　　“现在向我道歉的话，可还来得及哦？我可不是某个自大的狼人，连敌我差距都不看就喊打喊杀。”
　　场面气氛，急转直下。

025 无妄之灾
　　“……”
　　脸部的表情极度扭曲，就连脸上刺青一般的纹身也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但是，无论伯特怎么发力，右脚仍旧如同落入到凝固的空气之中一般，纹丝不动。
　　比拼筋力的话，他其实是要比赵煌强的。但是，现在这个姿势正是攻击中发力到极限的姿态，并不适合再度凝聚力气。所以，伯特才会被赵煌给钳制住。
　　抵住心口的黑色枪刃，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笑，差点就要让狼人的理智崩断。
　　他刚才说过的大话，现在全都化为了捅向自己的利刃。
　　而他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表现，都被赵煌收入眼底。
　　实际上，因为奥塔代表的芙蕾雅眷族的事情在先，赵煌对和其他眷族的人的接触都非常警惕。因此，冲上来找茬的伯特，算是正好撞在了枪口上。连带着，让赵煌对整个洛基眷族的印象都变差了。
　　一点都不相信同伴的话，甚至觉得她们都是好骗的笨蛋？
　　如果眼前这个狼人的脑子里真的是这样想的话，那他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只是运气好这么简单了。
　　在这种世界里，每天都过着要在生死之间游走的生活，连同伴都不相信，你又能相信谁呢？
　　所以，赵煌才会认为，伯特的表现都是演技。他实际上是别有所图。比如，试探自己的力量。
　　【但这也不对啊？找这么一个家伙，能试出什么来？】
　　狼人的冲动绝对不是演技，因为这是种族特性。可也因此，大多数狼人都不适合需要理智的工作，比如打探情报。
　　想也想不明白，赵煌便决定以纯粹的力量进行压制。
　　其结果，便是现在这个尴尬的场面。
　　“……嘁，可恶！你这家伙，明明有着这样的力量，装什么支援者！”
　　到最后，连嘴唇都咬破了的伯特，只能如此发泄般地大喊出声。
　　即便因为屈辱而气得浑身发抖，伯特这次也只能承认自己眼拙了。
　　沉默僵持的时间，随着赵煌身上释放出来的愈发沉重的压迫力，并没能持续太久。
　　“——对不起了。这次……是我做错了。”
　　当这句话脱口的瞬间，伯特的身体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比起让他说出这样的话语，他倒是宁可让自己死在这里。但是，现在这样的场合里，他并不能这么做。
　　因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而死掉，只是愚蠢罢了。既没有荣誉，也不值得铭记。
　　追求着力量和荣耀的伯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这样死去。
　　所以，他只能弯曲自己的心灵。
　　以为是对方在侮辱上级冒险者的尊严的伯特，却发现是自己侮辱了对方的尊严。以他的规矩要以死谢罪的事情，对方却只需要一个道歉。那么，也就只能照做了，不是吗？
　　即便——对于一向高傲的他来说，这种打击甚至比起自豪的双腿被折断还要难受。
　　“嘿，早点这样做不就好了。”
　　放开快要被捏变形了的钢靴，赵煌手腕翻转，收回长枪。
　　没怎么动手就把对方给彻底击败了，嗯，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比起见血的打打杀杀，还是这种击垮对手心灵的“战斗”更省事。
　　如果说，伯特即便被赵煌给打倒，也会咬紧牙关站起来，那么心灵弯折的伯特，在赵煌的面前已经彻底抬不起头了。这次见面之后，伯特恐怕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选择绕着赵煌走。
　　自尊心越强，越是高傲的人，在心灵受到打击之后，也越是难以再起。尤其是伯特这种性子易怒而冲动的类型，指望他以坚强的意志和理性跨越打击，如果没有外力开导，将会非常困难。
　　看着伯特这失了神，脑袋上的狼耳和身后的尾巴全都耷拉下来，呆呆地站在原地的可怜样，赵煌连教训他的兴致都没了。
　　同时，赵煌也确信了，他恐怕真的是因为一时冲动才会口出狂言。
　　【哈……结果，只是一场无妄之灾吗？】
　　松了口气的赵煌，收起长枪，对着贝尔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跟上自己。
　　现在的伯特，已经可怜到赵煌都不愿意去刺激他了。
　　但是——
　　嗖。
　　轻微的，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一抹金色的发丝，从侧面侵入了赵煌的视野。
　　面无表情的少女，并没有摆出丝毫打算战斗的姿态。看她的样子，似乎更像是打算询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幸好赵煌多少有些与无表情的人相处的经验，所以隐约能猜到一些她的想法。不然，他只会觉得她一言不发的堵路的行为非常莫名其妙吧？
　　贝尔看清楚少女的容貌之后，小脸逐渐变得通红；赵煌等着对方开口。结果，窟室又陷入到寂静之中。
　　少顷，少女轻启樱唇：
　　“你，真的刚刚成为冒险者？”
　　“是这样的。”
　　赵煌点了点头。没有从少女身上感觉到敌意的他，并不在乎回答几个问题。若是这样就能断掉与洛基眷族之间的瓜葛，让他们不再对自己感兴趣，那就更好了。
　　“……若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能够这么强呢？”
　　少女的询问，让赵煌感觉有些脱力。
　　堂堂一个洛基眷族，就真的没有一个靠谱的人了吗？
　　先是一个说话不过脑子的冲动狼人，又是一个打探情报丝毫不加遮掩的三无少女。
　　这也太抽象了！
　　正当赵煌打算干脆地回绝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沉稳的少年声音插入了对话：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也非常感兴趣呢。不知道，赵煌你有没有兴趣陪我过过招？”
　　伴随着话语声，一个身高顶多一米出头的少年，持着足有身高两倍的长枪，几个起落便冲到了艾丝的旁边。他身穿着轻便的皮甲，动作十分潇洒。
　　“芬恩·丹纳？”
　　看清了来人的特征，赵煌皱起了眉头。小人族，持枪，高能力值，洛基眷族。符合上述条件的，唯有洛基眷族的团长一人而已。
　　“你们这样一波又一波，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冲动的狼人也就算了，不靠谱的剑姬也还能接受。但是，团长亲自出面的话，这件事的性质就彻底不一样了。
　　“不，你似乎误解了什么。如果是因为伯特的冲动的话，我向你道歉。不过看样子，他似乎也已经被你修理过了呢。”
　　瞥了一眼仍在发呆的狼人，芬恩明明才刚刚赶到，却仍旧正确的把握住了现状。
　　“如你所见，我也是个用枪的武人。实话说，如果以眷族团长的身份的话，我现在应该采取的行动是不与你过分接触。但是，如果是以个人的身份，我希望能领教你的武艺。”
　　小人族的战士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话语也十分坦荡，叫人无法心生恶感。
　　他眼底熊熊燃烧的战意，也让赵煌有些恍然。
　　“没有得到恩赐便能与奥塔过招的那份力量，实在是让我们这种冒险者不能不嫉妒，而且也难以理解。在神明存在的这个时代里，你这样的存在简直就像是古代的英雄。所以，我实在也是难以忍耐住这份冲动。”
　　说到这里，芬恩对着赵煌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之后我会以个人名义，对打扰你们的事情进行赔偿的。而且，如果你需要芙蕾雅眷族的情报的话，我也可以以个人名义提供给你一部分。”
　　最后的一句话，让赵煌将差点脱口而出的“我拒绝”给咽了回去。
　　芙蕾雅眷族的情报，在贝尔被那个美神盯上的现在，成为了赵煌最需要的事物。但是，公会方面态度中立，不会提供情报，而以赵煌在欧拉丽那点可怜的“人脉”，想要弄到这样的情报暂时是不可能的。
　　“好，我同意。”

026 摇光骑士
　　见赵煌爽快地同意了自己，芬恩便架起长枪，摆开了架势。
　　“我因为刚随着眷族远征归来，使用的还是第一级的武器。所以，我绝对不会瞄准你的武器进行攻击。”
　　见赵煌手里的长枪过于朴实无华，芬恩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毕竟，芬恩手里的第一级武器，可是带有“不灭”属性的高级货。只凭这一把武器，就能将现在和赫斯提亚眷族连人带神一起买下来——如果赫斯提亚同意的话。若是第二级或者第三级武器，甚至于更低级的新人冒险者武器，恐怕不用对打几下就会断掉。
　　这一句提醒，让赵煌对他倒是有了些许好感。行事坦荡的人，一般不会被讨厌。
　　“谢谢提醒。不过，你大可攻过来没关系。你不是打算领教我的武艺吗？那么，手下留情这种事，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赵煌的宝具是与职介一同得到的东西。虽然材质至今仍旧不明，但是就连上千度的劫炎也无法在它的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而且，它本身也是赵煌的某个宝具的“钥匙”。考虑到那个宝具的性质，它能够被折断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好。”
　　见赵煌的神情不似作伪，芬恩便干脆地点头。
　　下一瞬间，两人默契地后撤，拉开了距离。
　　金发的剑姬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窟室的边缘。而一直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的贝尔，则是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看了那边一眼，赵煌无奈地叹了口气，便不再关注了。
　　贝尔他，怕是对那个女剑士一见钟情了。明明这边都快要打起来了，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眼里恐怕是只容得下那个剑姬了。
　　【年轻啊……真是好啊。可惜，现实总是残酷的。】
　　贝尔和剑姬不仅不属于同一个眷族（家族），两人间还存在着巨大的实力差。这样的两人，即便情投意合，也很难成为伴侣。
　　希望贝尔能早点明白这一点吧。这样的话，打击多少会小点。长痛不如短痛嘛。
　　“【勇者】，芬恩·丹纳。”
　　似乎是小人族的决斗礼仪，芬恩以枪尖指向天空，神情肃穆地报上了姓名。
　　“摇光骑士，赵煌。”
　　顺着场上的气氛，赵煌鬼使神差地也报上了自己的称号和姓名。
　　“……？那个称号，是你自己起的吗？”
　　听到赵煌的称号之后，芬恩皱起眉头。
　　“不是。那是别人送给我的称号。只不过是在这种场合里拿来用而已。”
　　世界安排给他的称号，说是别人送的也没问题对吧？
　　“是吗……希望你配得上这个称号。”
　　话音落下。
　　砰！
　　清脆的踏地声炸响，外貌宛如一名年幼的少年的芬恩，以与伯特全力爆发的那一击不相上下的速度冲刺而来。
　　虽然伯特号称洛基眷族最速，但是实际上他也只不过是速度特化型的lv5而已。按照升级时冒险者的素质将得到全面提高的理论，只要不是只有魔力属性高度提升，其他属性堪堪达到升级下限的魔导师，那么高等级冒险者的速度一般不会比低等级的慢。
　　而芬恩的速度也不过只与伯特持平，看来那个狼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脑子里转过这样的想法，赵煌的手也没闲着。
　　轮转长枪，他轻巧地以枪尖挑开了劈斩而下的枪刃。身经百战磨炼而出的技巧，再加上对身体的卓越控制力，让他在卸力这方面已经算是颇有心得。
　　叮，锵！
　　枪杆与枪杆挥击在一起，枪刃与枪身咬合出火花。
　　同样有着磨炼而出的值得信赖的战斗技术的两名枪兵，在战斗的最开始便将白刃战推向了凶险的境地。
　　每一击，瞄准的都是对方的要害。即便攻击里不带杀意，那想要击倒对方的心却做不得假。
　　长度相似的两杆枪卷起狂风，螺旋的风刃在地面和墙面上留下一道道浅痕。
　　即便压迫力不如奥塔，芬恩也无疑是非常难搞的对手。
　　只是白刃战的话，赵煌并没有能绝对拿下他的自信。但是相对的，仅凭自身的技术，赵煌硬是以低于对方的身体素质，和对方战了个五五开。
　　战斗从来都不是能力值可以完全衡量的事情。即便力量和速度都是芬恩占优，赵煌却也能一步不退地和他硬拼。即便在他人看来赵煌像是被枪刃的暴风吞没，可只有芬恩才知道，对方的防御根本滴水不漏。
　　【也就是说，他的战斗技术，还要在我之上吗。】
　　一向冷静的表情逐渐涌上兴奋的神色，难得一遇的对手让芬恩决定暂时放弃打探情报的想法，专心与他一战。反正，以高等级冒险者的耐久，只要不是心脏或者脑袋出了问题，基本都能救得回来。而且，自己的身上也还带着“万能药”，有必要的话大可以拿来用。
　　对手的恩赐只有lv1，这是里维莉亚亲自去公会确认到的事实。也就是说，眼前之人的力量，全部都是刻苦磨炼自己之后，以人之身得到的成果。
　　比起通过恩赐加速成长的他们，不知道要刻苦多少。
　　芬恩仿佛能够看到，名为赵煌的人类枪兵堆砌至今的，那令他为之战栗的努力。
　　【但是，这不对。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是不可能和那个人正面战斗的。】
　　赵煌的力量，是足以与奥塔战斗，乃至将他逼退的水准。虽说那时的奥塔并没有带上完整的装备，也没有使用任何身体能力之外的力量，但是如果换做是芬恩，他做不到和赵煌一样的事情。
　　等级的差距，越是高越是绝对化。除非有将各项能力值堆积到极限再升级的牛人，否则等级的沟壑根本就无法跨越。
　　按照芬恩对自己和老对手的了解，如果是他和奥塔一对一，即便用上全部的【力量】，最多也只能在他的面前坚持十分钟，之后便会不可避免地死亡。
　　若是打算无伤逼退奥塔，至少需要两名lv6和四名lv5。在芬恩看来，赵煌的能力就等同于这个数量的冒险者。可现在，完全没有那样的迹象。
　　“哈啊！”
　　猛地一挥长枪将对方角度刁钻的刺击弹开，芬恩后跳着拉开距离。
　　将长枪从右手换到左手，芬恩轻咬右手的拇指。
　　“……直觉告诉我，你还在隐藏着力量。对付奥塔的时候，你绝对还使用了别的力量。难道，是那副白银的铠甲吗？”
　　一双碧眼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辉，芬恩突然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如此说道。
　　缇欧娜曾经提过一句的铠甲，此时在他的记忆里非常显眼。
　　“但是，这样说不通。装备是不可能影响力量的。”
　　越是想，越是想不明白。于是，芬恩只能盯着赵煌。
　　“确实，这和那副铠甲没啥关系。可你想见识的，并不是凌驾于自己的力量或者速度，而是极致的枪术吧？那么，我只用这个程度的力量和你打，也没有问题吧？”
　　赵煌将枪杆搭上肩膀，如此回答。
　　以芬恩的战斗能力来看，赵煌如果使用第一宝具提高能力的话，瞬间就会分出胜负。同样是枪兵，芬恩的战斗技术已经快要被赵煌的心眼吃透了。所以，越是战斗下去，他越无法突破赵煌的防御。
　　无形之中，芬恩被动地当了一回赵煌的老师。
　　“如果是知道你的称号之前，战到这个地步其实也就可以了。但是现在，我想见识你的全力。那个称号，对我们用枪的武人来说，并不是可以随意挂在嘴边的东西。即便现在的上级冒险者甚至比起古代的英雄还要强，我们的敬仰和崇拜也不会因此而消失。”
　　架起枪，芬恩展现了他的态度。
　　而他这样的表现，让赵煌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该不会，自己那本英雄谭，并不是完全没有丝毫名气的小故事？
　　“芬恩。很冒昧地问一下。你说的，是那个英雄谭吗？”
　　“当然。抛开眷族团长的身份和小人族的身份，他是我少数敬仰的英雄。我会选择长枪作为武器，说不定多少也有这样的因素在内呢。”
　　啊哈哈。已经确定了呢。
　　芬恩同学，你所敬仰的对象，现在好像就站在你的面前诶。
　　即便怀疑这很有可能不过是对方为了刺探自己的实力而找的托词，赵煌的心底还是升起了玩心。
　　这样的机会，可不一定能有第二次。
　　“好。看清楚了，芬恩·丹纳。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特别让你见识一下。”
　　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赵煌默默地引动了魔力。
　　有云。那个骑士手持长枪，身穿着白银的铠甲。
　　“【开阳·摇光之铠】。”
　　低声颂出真名，赤红的魔力如水银一般扭曲，显现出白银的色彩，将赵煌包裹入内。
　　有云。那个骑士挥舞着缠绕火焰的长枪，将一个个敌人打败。
　　赵煌体内的无属性魔力，在这些天的转化下，已经彻底化为了火焰之力。从他的手心流向枪身的，也不再是虚化的魔力，而是实实在在的、炽烈蓬勃的焰火。
　　质量高到实体化的魔力使得窟室内迅速升温，隔着急速膨胀的空气，骑士的身姿让人有些看不清楚。
　　“……”X3
　　在这样的场面下，无论是被迫回过神来的贝尔，还是自始至终不曾移开视线的艾丝和芬恩，都失去了言语。
　　“我就是摇光骑士。这个称号确实是别人送我的。现在，你理解了吗？”
　　宛如英雄谭中的人物走入了现实，隔着铠甲，带有金属特质的声音在几人的耳边回响。

027 欧拉丽的都市传说
　　“喂，听说了吗？最近有传闻说，古代的英雄似乎存在复苏的可能诶！”
　　欧拉丽西区，某个名为“丰饶的女主人”的酒馆之内。
　　结束了一天的冒险，几名精悍的冒险者结伴来到这里畅饮一番。比起只有冒险者的西北大街来说，充斥着没有加入眷族的一般人劳工的西区，更加吸引着高等级的冒险者。
　　不过只是脱下了危险的装备而已，营造出来的气氛就显得轻松许多。
　　比起充斥着身上还穿着铠甲，手里还拿着武器的危险分子的大街上的酒馆，这边会更加遭人喜欢也是必然的。
　　“哈？你喝醉了吧，鲁夫？”
　　大口地咕嘟咕嘟灌下酒去，矮人畅快地出了口气，这才不满地看向自己的同伴。
　　“都是古代的英雄了，根本就是死人又不是睡着了，怎么可能复苏？再说了，他们的墓碑，可还放在北区的墓园里呢！”
　　在这个神明存在的世界，就连如同神话一般的久远历史，也能真正地有迹可循。矮人口中提到的那个墓园，刻印着包括英雄谭上留过名字的，真正的英雄们的姓名。
　　至于无名者，则会将外号刻印上。所以，那里的墓碑，也记载着地面上的类人种们对抗怪物的历史。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啊……今天和眷族里的【老人】们一起下地下城的时候，偶然听到了他们在谈论这件事情。据说，洛基眷族在地下城里，遭遇到了古代英雄中的一员哦？”
　　“啥？你认真的？”
　　“当然！这消息可不是那群闲的发霉的神明传出来的，而是从洛基眷族的团员那里听来的。以我们老大的关系网，这个消息，很可能是从那个【大切断】那里听来的！”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矮人的同伴特地压低了声音。虽然周围的人有没有听到对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但是这种分享秘密的感觉还是让他感觉很爽。
　　“唔，那位大人吗。亚马逊可不是什么擅长说谎的种族。但是，说不定这只是误传的谣言呢？实话说，你说是他们在深层发现了人形的怪物，我说不定还会相信。但是，古代英雄的复苏什么的，这种话，可对不起那些躺在北边的人啊。”
　　大口地吃起菜来，矮人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虽然现在是冒险者的时代，但是，在神明降临之前的那些挺身对抗怪物的英雄，无疑是他们最璀璨荣耀的先辈。没有哪个冒险者，胆敢对他们说三道四。
　　“唉，好吧。也是，这种话，恐怕就连那些神明，也不会觉得好奇吧……”
　　耸了耸肩，矮人的同伴自己罚酒，然后聊起了别的话题。
　　这样的情景，在最近的几天里，于都市的各个角落里都产生过。虽然几乎没有人相信，但是一时间，“英雄复苏”的都市传说，仍旧成为了热点的话题。
　　……
　　洛基眷族大本营，三层·休息室。
　　“哎呀，一个不小心可就要闹出大问题了啊！哈哈哈！”
　　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矮人大战士——lv6【重杰】加雷斯·兰德罗克发出了豪爽的笑声。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发笑的事情，你这野蛮的矮人！”
　　倚着墙站着的里维莉亚叹了口气，无奈地瞪了加雷斯一眼。
　　“里维莉亚说的没错。这次的事情可是有些危险。毕竟，我可是答应了他不会暴露消息的。虽然没有对女神发誓，但若是连与自己敬仰过的对象的誓言都无法达成的话，那可真是要丢人了。”
　　与加雷斯一样坐在单人沙发上，芬恩双手交叠放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
　　以他的外貌做出这样的动作，莫名有一种优雅的感觉。
　　“不过，这消息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相信。所以，就算有传言蔓延，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脸上收起笑意，矮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真要是有人怀疑起来，干脆就说他只是因为非常崇拜，所以模仿了他自己的风格不就好了嘛！”
　　“姑且，也有将这种应对方法告诉过那一位了。不过，还是希望不会有用到这种说辞的那天呢。毕竟，这种话是不可能瞒得过神明们的。”
　　神明们的基本能力，正是能够一眼看穿孩子们所言话语的真伪，乃至于心灵的纯粹与否的眼力。
　　“好吧。那，伯特和艾丝他们两个那边呢？伯特那小子的状态，可有点危险啊！”
　　矮人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换了个话题。
　　“而且，亚马逊的姐妹也不见了。眷族里的上级冒险者，可就只剩下咱们三个了。”
　　代替苦笑不语的芬恩，里维莉亚回答了加雷斯：“伯特那家伙纯粹是活该。那种随随便便就瞧不起人的性子，也是时候治治了。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他继续钻牛角尖。加雷斯，你若是有空的话，待会儿去开导开导他。”
　　“哦，交给我吧。”
　　见老伙计拍胸应下，里维莉亚点了点头，接着道：
　　“至于艾丝、缇欧娜和缇欧涅……她们三个带着蕾菲娅，又去找那一位了。”
　　出身精灵王族的女性，罕见地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蕾菲娅若是想去我还能理解……她们三个可都是上级冒险者了，居然还说什么想要见识一下英雄的力量……明明她们在别人的眼里，也早就已经被冠上英雄的名号了。”
　　“哦，难怪你最近都没怎么指导小姑娘。”
　　沉默了一会儿，有着长年交情的三位上级冒险者，一起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他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当时那样的场面，我也没敢深问下去。不过，他的力量未免也过于强大了吧？以我的感觉，他的压迫感和全副武装的奥塔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按照神明们的说法，现在的第一级冒险者，已经掌握了比起在神明降临之前对抗怪物的英雄们更强的力量。
　　可是那个人却让芬恩怀疑起了这句话。
　　金发的小人族轻轻揉着抽搐起来的右手拇指，回忆起那天的记忆。
　　面对强大的怪物都从未却步过的他，竟然在那样的【英雄】面前，头一次生出了想要离开那个窟室的心思。哪怕只有一瞬间，芬恩也认为那是耻辱。
　　“不过，他的事情我已经报告给洛基了。剩下的，就让洛基去头疼吧。”
　　话锋一转，芬恩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在这个时代里，亲身见到自己敬仰的英雄，甚至还和他交过手。这样的经历，我感觉可以吹到老死。哈哈哈……”
　　脸上露出了如同孩童一般的笑容，芬恩罕见地哼起了小人族的歌谣，无视了两位老伙计无奈的目光，溜达着离开了休息室。

028 （小幅剧透注意）值得花上一生的时间
　　一天前，地下城中。
　　“集中意志，贝尔！既然你都已经不小心将人家的魔导书给用掉了，那就更要提升自己，让自己配得上这个人情！”
　　地下城，第12层。
　　新人冒险者被允许去到的最深层中，白发的冒险者少年，正在黑发的支援者（？）的呵斥下面对着众多怪物的围攻。
　　“火焰伏特！”
　　随着一声大喊，白发少年抬起的掌心中喷射出闪电状的火焰，将面前的怪物击成碎片。借着这个机会喘了口气，他跳出怪物的包围圈，大声回道：“是！我会加油的，前辈！”
　　自从那天知道赵煌的真实身份之后，贝尔就一直称呼赵煌为前辈，而不是团长了。按照他的说法，现在的他虽然十分憧憬，却也没有资格和一位真正的【英雄】处于同一个团队里。所以，直到他或者赵煌认为他具有这份资格为止，他都只会以学徒的身份自居。
　　【贝尔的成长速度还真是可怕。“一心憧憬”吗……这小子，居然没有说假话，真的是为了寻求邂逅才成为的冒险者！】
　　望着努力奋战中的贝尔，赵煌有些哭笑不得。
　　……
　　那天在地下城中，除了引发“零化现象”的伯特之外，就只有贝尔一个人处于状况外。长时间对着艾丝犯花痴的他，根本没有发觉赵煌那边的动静。所以，他看到全副武装的赵煌以后，居然没想到那就是赵煌。
　　在芬恩和艾丝离开，赵煌以绝强的武力将原本不该诞生在窟室之内的几十头lv2的怪物处理掉之后，他也没能回过神来，还沉浸在与金发少女的邂逅之中。
　　直到回到了据点里，他这才后知后觉地理解了发生的一切。
　　那时，赵煌正在和赫斯提亚聊地下城里发生的异变。lv2的怪物，本应出现在13层往下，却一反常态地在那天出现在了5层。虽然受影响的只有那一个窟室而已，却也值得注意。
　　“地下城是活的。这一点，你也知道。所以，地下城会拒绝神明的进入，也就不难理解了吧？如果神明进入地下城的话，可能会导致非常可怕的变化，所以我们才一直不曾踏入地下城。”
　　说这话的时候，赫斯提亚的脸上，是让人不会怀疑她的神明身份的严肃表情。
　　“不过，至于地下城会排斥神明的理由之类的，我们并不清楚。这些事情，都是孩子们需要通过冒险去探索的未知。我们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守望而已了。”
　　最后，两人得出了结论：技能栏里的“神性”一项已经达到f的赵煌，可能已经不适合在地下城里战斗了。一旦他大量动用魔力，就可能被地下城排斥，引发异变。不过，神性引出的力量，比起真正的神力在性质上还是有差距。因此，赵煌倒是不用担心他在某天会随着神性等级的提升，在使用力量的瞬间被送到这个世界的天界去。
　　而谈论完这件事情之后，赫斯提亚就给满脸通红地对赵煌诉说崇敬之情的真实“英雄谭fans”贝尔更新了能力值。他那个“一心憧憬”的技能，赵煌也是在那个时候得知的。
　　赫斯提亚以为贝尔憧憬的对象是赵煌，但是赵煌却知道，贝尔的状态只是见到明星后的一时激动而已，对英雄谭如数家珍的他，反倒没有特定敬仰的英雄。那个一心憧憬的对象，怕不是金发的剑姬哦。
　　……
　　很快，结束了在第12层的探索，一行两人打道回府。
　　现在的贝尔，除了魔力之外的能力值已经达到了升级的最低要求。而贝尔成为冒险者的时间，还不到15天。
　　得到新技能后的短短三天，成长的能力值就达到了之前12天的三倍。这里面固然有赵煌的训练的作用，起到最大效果的，还是贝尔那份追寻英雄的心。
　　人是很容易受到环境影响的。所以，迄今为止见识到的大部分冒险者，全是赵煌、艾丝这样都市顶级战力的贝尔，不知不觉也就将自己的目标定到了那个位置。
　　看着实验完魔法的效果，并且成功将其用于实战，直到换完金之后仍旧一脸傻笑的贝尔，赵煌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那本魔导书其实是芙蕾雅的赠礼什么的，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
　　原本芬恩就答应提供情报，在知道赵煌的身份之后，更是将提供的额度额外提升了一些。所以，像“丰饶的女主人”的店主米娅，其实是芙蕾雅眷族的前成员什么的，这种程度的情报赵煌当然已经知道了。
　　而这本米娅交给贝尔的魔导书的来源，就更加不用想了。
　　魔导书，只要读过一次就会失去效用，能够为冒险者开启一个魔法栏位，或者帮助已经拥有魔法栏位的冒险者发现一个魔法。之前也提到过，魔法的效用，可以类比着宝具来理解。所以，魔导书这样的道具，珍贵程度可想而知。就算是家大业大的洛基眷族，手里现在也一本都没有。
　　考虑一下米娅的出身，一切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芙蕾雅，正在暗地里插手着贝尔的成长。她想要得到贝尔的心思，根本没有丝毫隐藏。
　　“前辈。明天上午的对练，艾、艾丝小姐她们还会来吗？”
　　贝尔忽然出声，将赵煌的意识从思考中拽回。
　　“你啊……还在挂念着剑姬吗？就这么喜欢她？”
　　“唔……？！没没没、没有的事！”
　　赵煌没好气的一句话，便将白兔变成了红兔。
　　不过，现在的赵煌，多少也能够理解贝尔的想法。某朵黑色的睡莲，以最为直接的方式帮他完成了启蒙。
　　“我又不会因此而生气，你害怕什么？”
　　好笑地看了慌张起来的贝尔一眼，赵煌伸出右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表面年龄与自己差不多，身高比自己要稍微矮上一点的贝尔拉了过来。
　　“喜欢上某个人并不是一件错事。只要不是因为这份喜爱而虚度光阴，那以我或者神大人的角度就不会多说什么。想要追赶上那个人的背影，想要与她并肩前行吗？那就加倍努力去变强吧，贝尔。你拥有着欧拉丽其他所有冒险者全都比不上的可能性，所以，那个位置绝对不是遥不可及。”
　　“我记得，你也憧憬着英雄，想要成为英雄对吧？那么，就连着那个梦想一起去努力吧。作为人生的目标，没有比这个更值得花上一生的时间了，不是吗？”
　　“……是！”
　　贝尔大声地回应。
　　在他的视角里，生前成就了【英雄】之名的赵煌的话语，正是比起其他一切都要宝贵的指引。

029 白兔的模拟战
　　嗡……
　　从遥远彼方传来的撞钟声，揭开了欧拉丽清晨的帷幕。
　　被黑暗包裹着的天空逐渐泛起红色，一丝丝光芒将夜晚残留的寒气驱散。
　　这里，是欧拉丽最外圈的围墙上。
　　从巨大的围墙上向都市内远望，整个圆形都市的身姿一览无余，在这个时代最为繁华的都市，正可谓是世界的中心。
　　万神殿，圆形斗技场，顶级眷族的大本营……高度迫近脚下围墙的巨大建筑物可以说是鳞次栉比各有特色。对于那即使是远眺也能清晰辨识的造型美，即便是赵煌，在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时也有瞬间失神。
　　过去从未离开过生长的城市的少年，现在却在一个又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留下了足迹。
　　由八条大街大致划分为八个区划的都市，在这个时间才终于告别了喧嚣。但是，对于勤勉的冒险者来说，已经是该拼搏努力的时候了。
　　挥舞着短刀的贝尔，正在拼尽全力地攻击着赵煌。为了实现他的目标，由于害怕而一直不敢进行的模拟战，他现在也咬牙请求赵煌进行了。
　　_——“若是连前辈留下的认可课题都无法达成的话，迈出第一步什么的不过是妄想而已。”
　　认真地对着赵煌如是说的贝尔，便得到了在上午进行模拟战，下午探索地下城的新日程表。
　　至于模拟战的地点为什么不在地下城里，则是因为模拟战不允许使用魔法，所以并不会造成多大的破坏，所以在围墙上训练就足够了——这不过是表面上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赵煌在有意减少自己在地下城里出手的次数。
　　万一地下城针对不动他，转而对着贝尔出手，可就不妙了。哪怕贝尔身具非常可怕的“可能性”，在化为真正的实力之前，他仍旧不强。以lv1之躯，是不可能面对一大群lv2的包围的，更不要说等级更高的怪物。
　　地下城的愤怒，贝尔还接不住。
　　“哈啊啊——！”
　　大声发出咆哮，白兔少年将自己的敏捷发挥到极限，从各个角度对着赵煌递出他的短刀。
　　但是，即便是能将12层的怪物都给一击毙命的招数，对眼前的少年也没有任何意义。
　　从前辈暴露身份之后的第二天开始，每天早上都是模拟战的时间。可是直到今天，贝尔也没能摸到赵煌一下——即便他只使用了和贝尔一样的身体能力，而且赤手空拳。
　　或是侧过头去，或是后撤一步，或是抬手拍击贝尔的手臂。赵煌以最小的动作，将贝尔的攻击全部瓦解。
　　“集中精神，贝尔！鲁莽和大意是绝对不可取的！”
　　抓住贝尔的破绽，赵煌轻易地以两根手指夹住了他力尽的短刀。
　　“无论面对怎样的敌人，即便暂时找不到胜利的方法，也不可以那样没有章法，自暴自弃！打不过可以迂回，可以撤退，可以尝试着试探对手的情报，但是绝对不能像你刚才那样乱打一气！你是想送死吗？”
　　轻弹短刀让贝尔空门大开，赵煌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
　　“啪！”
　　听这响声就知道有多疼。
　　“再来！”
　　“是，是！”
　　被弹得眼冒金星的贝尔，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身体。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架起短刀。
　　少年的身上毫无破绽，哪怕手无寸铁，也比贝尔迄今为止见到过的任何怪物都要更加可怕。明明双方的身体能力是一样的，贝尔却感觉自己的攻击只是徒劳。
　　想要在“观众”的面前表现自己的冲动，却反过来让他出了丑。哪怕能力值的提升速度愈发加快，可前辈的怒气值也在与日俱增。
　　“想想之前在地下城里都学了什么，将那些全部都用上。战斗不是游戏，没有后悔的机会！”
　　听着前辈的教导，贝尔深呼吸几次，将不安定的心跳恢复节奏。
　　瞄着眼前的少年，贝尔在脑海里凭借着至今为止的失败经验，勾勒出赵煌的攻击范围。若是进入那个范围的话，交手的难度不亚于与lv2冒险者战斗。
　　赵煌的体术有多强，贝尔可是清楚的。
　　所以，机会只有一瞬间。哪怕挨打不可避免，也要成功打中一次才行！
　　为了不辜负前辈的教导，贝尔努力无视了不远处的观众们，让脑海里只留下了周围的环境与眼前的少年。
　　“哈啊啊啊——！”
　　咆哮着，贝尔再次冲了上去。
　　……
　　“好了，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该喝水喝水，饿了的话从篮子里拿点东西吃。”
　　不知道多少次瓦解了贝尔的攻击之后，赵煌拍了拍手，让他停下了动作。
　　天已经彻底亮了，对于生活作息正常的普通人来说，现在也是该吃早饭的时间了。善解人意的赫斯提亚，现在恐怕正在早餐摊位那边忙活吧。
　　为了不让眷族里的孩子们为了照顾自己而耽误时间，她可是用打工把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满的。见面的时间变少了固然有些寂寞，但是能看到孩子们每天都在飞速成长，她还是很开心的。每天晚上更新能力值的时间，也是她笑容最多的时候。
　　安排完了贝尔之后，赵煌又看向了远处的观众们：
　　“不介意的话，你们也可以一起来吃哦？虽然手艺不算多好，但我自认为还是能吃的。”
　　“诶？那是你亲手做的吗？”
　　活泼的亚马逊少女缇欧娜，第一个将视线移动了过去。
　　“真少见，居然还会做饭。幸好团长不会，不然我又少了一项乐趣。”
　　她的姐姐缇欧涅，像是感到庆幸一般不住地点头。
　　“……真厉害。”
　　金发的剑姬睁大了眼睛，小声地嘟囔着。
　　“呜姆姆……我，我也是会做料理的哦，艾丝小姐！”
　　紧紧地贴着艾丝的精灵少女蕾菲娅，不满地嘟起了嘴巴。
　　看着这四位洛基眷族的冒险者，赵煌感觉有些头疼。他又不是什么珍惜保护动物，被人一直以奇怪的眼神盯着看，心里难免感到别扭。
　　可是，人家还偏偏没打算为恶，甚至还愿意为贝尔的成长搭把手，这让赵煌也不好意思恶语相向。
　　迫不及待地想尝尝赵煌做的早餐的缇欧娜，几步就冲到了篮子旁边，从里面拿出一个类似三明治的东西，吃了起来。那是赵煌以这个世界的材料仿制的事物，原本他是打算做肉夹馍的，但是找不到合适的锅，不得不放弃。
　　“呐呐，克朗尼小弟。你刚才啊，还是太急躁了哦？就算是我们亚马逊，也没有你那么冲锋的……”
　　咬了几口之后，她开始对着贝尔比划起来。
　　刚才几场模拟战里贝尔的失误部分，被她以冒险者的角度加以指导。
　　其余三位少女，也走了过去，加入了对话。
　　赵煌的经验大多是用于对人战的，对于身为冒险者的贝尔来说，有时还不如她们的教导有用。所以，赵煌心里还是挺感激她们的。

030 升级与冒险
　　当赵煌也加入聊天后，气氛开始变得热烈起来。
　　毕竟，洛基眷族的几位也是因为对他感兴趣才会过来的。
　　于是，赵煌便按照他在被召唤时由世界灌输的，这个世界画风的他的“过去”，给几位冒险者讲起了故事。
　　不过，认真听故事的也就只有艾丝和两位亚马逊。贝尔时不时就偷瞄艾丝一眼，然后变得满脸通红。若是盯着艾丝的时间长了，他还会被守在艾丝身边的那个精灵少女怒视。
　　【传、传说中的百合花开？】
　　心里感叹不提，表面上赵煌还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哇……也就是说，那副铠甲其实是并不是装备，而是纯粹的掉落物品咯？”
　　双眼里闪烁着光芒，听完了故事的缇欧娜一脸满足。
　　“差不多吧。不过，当成是装备用也没关系。它已经和我合为一体，成为我的一部分了。”
　　摊了摊手，赵煌解释了下为什么每次铠甲都会突兀地出现。
　　“那个时代，虽然很危险，但也很有趣啊！”
　　缇欧涅虽然比起妹妹沉稳得多，但是也对赵煌诉说的故事充满了向往。
　　这群冒险者，最喜欢也是最擅长干的事情，就是探寻未知。包括赵煌的摇光之铠在内，他所诉说的故事里的一切，都挑起了她们的好奇心。
　　“不过，可以的话，我还是想活在现在呢。毕竟，没有恩赐的日子，已经有些难以想象了呢。”
　　缇欧涅叹了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颗冒险的心就已经熄灭了。赌上自己的全部，燃烧自己的所有——比什么都火热，比什么都纯白，比什么都宝贵的那种体验，她已经忘记是什么样的滋味。
　　大部分老资历的冒险者，都和她差不多。习惯了安逸的生活，堆积了大量的经验，热血终究有冷却的一天。
　　如果突然失去了恩赐的力量，缇欧涅自己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勇气与强敌战斗。比如需要大量上级冒险者齐心协力才能讨伐的楼层主，那如同梦魇一般强大的怪物。一旦领头的人倒下，一旦心中生出绝望，她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呐……赵煌。你，为什么能这么强呢？”
　　忽然，艾丝鼓起勇气，提出了和那天一模一样的问题。
　　“是啊，为什么您没有任何力量，还能面对敌人，选择【冒险】呢？”
　　抖了抖尖耳朵，蕾菲娅也小声地发问。
　　似乎这个问题也是众人都想知道的，所以围墙上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就连贝尔，也将视线转了过来。
　　“哎呀，这可把我给问倒了，”赵煌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可能你们觉得我很强，但是其实我弱得很。英雄，是持有梦想之人。所以我不否定这个名头，但也不会因此而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而力量……我从不认为强大与力量是密不可分的。因为，所谓的强大，必然是意志与力量的结合，缺一不可。”
　　没有驾驭力量的心灵，除非那份力量强到无人能比，不然也只能招致毁灭。而只有坚韧的意志，或许未来能变强，但是现在他却是弱小的。
　　“那时的我，没有力量，却有着想要追逐的梦想。所以我拼上了一切，去冒险，然后存留下来。迄今为止得到的一切，都不过是追逐梦想途中的副产物罢了。”
　　摇了摇头，赵煌将过去的回忆压下。
　　“换个话题吧。你们冒险者的冒险，和我的冒险，已经不一样了。毕竟，你们有完整的体系在支撑。……对了，也差不多该和贝尔讲讲这件事了。”
　　考虑到贝尔那已经全属性b的能力值，赵煌本来也想挑个时间告诉他的。
　　“——关于升级的话题。你早就想知道了吧？”
　　“诶？前辈，你知道吗？”
　　“当然。只要知道恩赐的作用，再观察一下冒险者的状态，这种事情就能了解个七七八八。”
　　顶着洛基眷族四人组的好奇目光，赵煌清了清嗓子：
　　“第一个条件你也知道，那就是能力值要达到最低要求。而第二个条件，则是达成伟业。一般来说，就是挑战比起自己更加强大的敌人，并战胜它。说白了，就是所谓的【冒险】。”
　　“嗯，和我们知道的一样呢。”
　　缇欧娜点了点头。
　　“更强大的敌人？那……怎么可能？”
　　贝尔感到很疑惑。既然敌人比自己更强大，那怎么可能打得赢呢？
　　“没有什么不可能，贝尔。我们人类种，在所有类人种里也算不上出类拔萃的种族，甚至硬要说的话还属于弱小的一边。但是，我们同样不缺少强者。这里面的理由，你知道吗？”
　　贝尔摇了摇头。
　　“很简单。我们有智慧。正是榨干了这唯一的才能，想尽了办法扬长避短，我们才能站到和其他种族同样的高度上。力量比不过那就开发技巧；处于绝对的弱势，就想尽办法搞清楚敌人的弱点。”
　　赵煌自己，也是靠着堆积起来的战斗经验和技巧，才能与奥塔这样的强敌战斗。
　　“如果你急着升级，那可以选择组队，以小队的方式增强实力，通过多种能力的组合，以谋略取胜。”
　　“如果你不急着升级，我会建议你去冒险——克服自己，向着更高的方向挑战。无论是恐惧还是弱小，全都克服并得到成长。”
　　“克服……自己……”
　　头一次听到的对“冒险”的不同解释，让贝尔有些懵。他还以为，冒险就只是打败怪物而已呢。
　　“还记得那天的米诺陶诺斯吗？那时候的恐惧心，现在克服了吗？再次遇到它的时候，你敢和它战斗吗？”
　　“……敢！”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贝尔却相信，自己不会再被吓成那样了。
　　“这就是所谓的成长了。不过，如果你哪天遇到它，该跑还得跑，可别傻乎乎的去送死。”
　　以贝尔现在的技术和装备，还没办法挑战那样的敌人。
　　“知道了！”
　　“很好。”
　　赵煌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艾丝。几位少女里就她的烦恼最明显，作为帮忙指导贝尔的谢礼，赵煌决定给她点建议。
　　“剑姬，我看得出来，你在渴求着力量。理由我当然不会问，不过，我并不建议你因此而急躁哦？冒险者，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冒险。想一想，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没挑战过的，有什么弱点没能克服，然后将其跨越吧。”
　　听完赵煌的话语，艾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PS：今天也是两更，明天有考试所以提前码字了而已……
031 眷（家）族
　　吃完简单的早餐后，若有所思的艾丝，跟随着她的同伴们离开了。
　　洛基眷族和赫斯提亚眷族终究不是同一个神的势力，就算是私交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如果不是因为赵煌还有着“古代人”这一层身份在内的话，除了艾丝这个一直执着于他的力量的少女，其他几位都不会接近赵煌的。
　　而即便是借助这层身份的马虎眼，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也会成为她们与他在地下城之外的地方，最后一次主动见面。不然，迟早要引起其他眷族的注意。
　　“艾丝，你说，既然他对升级的条件这么了解，那么他是不是早晚也能成为上级冒险者？以他的底子，他的lv和我们的，恐怕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吧。哪怕是那条【最后的黑龙】，他升到lv5之后说不定就能单挑了。”
　　缇欧娜双手交叠在脑后，晃晃悠悠地走在她姐姐的身边。
　　“……我不知道。但是，他若是愿意冒险，很快就会变得更加强大吧。”
　　艾丝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回答道。
　　里维莉亚确认过赵煌的恩赐，这件事她们几个“目击者”当然是知道的。
　　所以，她们才会为可能会诞生的，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冒险者而感到战栗和期待。
　　可惜她们不知道，赵煌根本就没法被完全纳入恩赐体系，更不要说通过它变强了。
　　……
　　当晚。
　　【嗯，看来，芙蕾雅对贝尔恐怕是势在必得了。没有针对我是让我松了口气不假，但是针对贝尔，还不如来针对我。】
　　在一摞纸上写写画画，整理了半天情报的赵煌最终得出了结论。
　　奥塔会亲自来测试他的力量，可能是个意外，也可能是女神的直觉告诉她赵煌并不简单。而之后，得到了结果的女神，也没有再关注赵煌，应该是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
　　但是，贝尔可是非常合她的口味，恐怕她会在暗地里插手“打磨”贝尔，直到贝尔符合她的要求之后，再以魅惑之力弄到自己的眷族里去，玩够了之后按照惯例，大概会将贝尔放到一边，然后寻找下一个对象。
　　作为这个推测的证据，由芬恩以个人身份提供的情报——lv6【女神之战车】，lv5【炎金四战士】的猫人四胞胎最近频繁地出现在赫斯提亚眷族的根据地和巴别塔附近，但是并没有进入地下城。
　　恐怕，他们是知道赵煌的存在，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才没有过分接近，并且凭借他们的经验维持着对贝尔的监视。
　　就算是赵煌也不得不佩服这五位冒险者，居然能让他没有丝毫察觉。以他现在对目光的敏感性，哪怕有一瞬间以带有情绪的目光直视他的话，就会被他发现。
　　但是，既然已经得到了对方的情报和外貌特征，多加注意总会发现监视者的。
　　只要他们不心怀恶意，监视就监视吧。赶又赶不走，还不如当做没发现。
　　【接下来……】
　　摸出另一张纸，赵煌打算根据贝尔的状况修正训练计划。现在，他的战斗方式已经愈发严谨了，不再像是刚刚从赵煌那里习得战斗方法时那样，完全指望对手只靠本能行动。
　　过去的贝尔，欺负欺负小怪物还行，不谈楼层主那种，正式名称“迷宫的孤王”，只在地下城特定楼层才会出现，重生的周期短则数周、长则数月，实力强度推测为该楼层的怪物等级再加上两级的强大怪物，只看最近的lv2的怪物，以贝尔那种心态就绝对不可能打赢。
　　因为，从lv2开始，怪物的智能就已经达到了可以被“训练”的等级，只要愿意花费时间，培养出一个成就了刀术大师的米诺陶诺斯也不是什么难事。
　　面对这样的怪物，将胜算寄托在对手的行动全靠本能上，无疑是一种愚蠢的想法。
　　好在，贝尔已经摆脱了这一点。当他彻底进入战斗状态之后，甚至还能和压制了身体能力的赵煌以体术过上两招。
　　【差不多，也该提高一下难度等级了。】
　　如此想着，赵煌在纸上记下了一笔。对于贝尔这样的孩子来说，压迫越强，成长越快。但是，也不能忘记适度。
　　头疼地看了看简陋的计划书，赵煌挠了挠头。天可怜见，他真不是个当教练的料。但是，赫斯提亚又不能指望，所以，他只能摸索着来。
　　当贝尔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也就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所谓的从者，其实也可以看做打工为主的“旅者”。见识见识新东西，然后给御主打工卖命，然后滚蛋。
　　好在，赵煌虽然幸运值不咋地，可是在寻找御主这方面并不算倒霉。像赫斯提亚这样的御主，除非是反英雄，或者和神有仇的家伙，不然都不会拒绝的吧？
　　想起这个外表为萝莉的神，赵煌就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明明在日常生活上像个妹妹一样，可是一旦遇到正事，又能露出非常有魅力的神明一面；在贝尔犯傻的时候，也会以家长的口吻进行说教。
　　多么温馨的一幕啊。
　　家庭的感觉，真是让人着迷。
　　即便是互相之间并不熟悉的几个人结成的“家族”，也能像个真正的家一样温暖。或许，这就是赫斯提亚的追求吧，就像她所说的，她寻找的眷族，是【家人】。
　　“嗯？”
　　忽然，赵煌抬起头来。仔细地听了听声音之后，他将纸笔收拾起来，然后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甩着双马尾的赫斯提亚，正哼着歌走下楼梯。
　　“哟，神大人，欢迎回来，打工辛苦了。”
　　“哼哼，是挺辛苦的，但是我坚持下来了！怎么样，很厉害吧！”
　　幼女神一脸骄傲地挺了挺胸。
　　“是，是，赫斯提亚最厉害了。快进屋，洗洗手吃晚饭吧。贝尔那小子还在公会那边，估计是被抓去询问近况了，可能得晚点回来。”
　　“他的引导员，很负责呢。”
　　“是啊。这样的好人可不多见了。贝尔能遇到她，真是幸运。”
　　从赫斯提亚的手里接过她从打工的小摊那里带回来的一小袋吃的，赵煌回屋腾地方吃饭。由于据点并不适合开火做饭，所以赵煌一般都是借用关系不错的饭店的厨房给贝尔和赫斯提亚做早饭。但是，午饭和晚饭的时间属于高峰期，借不到食堂，就只能买回来吃了。
　　“对了，赵煌！吃完饭，继续陪我玩跳棋吧。虽然五子棋也很好玩，但是太容易结束了。”
　　“唉，承认你的五子棋赢不了我，有这么难吗？”
　　“姆姆姆……区区一个赵煌居然敢小瞧我！决定了，今天就要和你一决胜负！”
　　鼓起腮帮子，赫斯提亚伸出小手指着赵煌，大声地宣言道。
　　“这样吧。如果赫斯提亚今天能赢我超过三局，我就教你翻花绳，怎么样啊？”
　　“翻花绳？好啊好啊！”
　　好奇心添了最后一把火，赫斯提亚彻底将“惨败”的记忆抛到脑后，连连点头。
　　赵煌过去学到的几个游戏，成了眷族里最常用的消遣时间的娱乐。
　　PS：倒霉是这样的，笨淡的幸运怕不是也到e了。今天先是校园卡莫名其妙被冻结，然后再是写好的实验报考被老师告知“没收到”，临时加写，最后是考试的时候只有50分的题复习到了，其他部分可能要全灭……
032 洛基神的“暴力”邀请
　　“啊啊啊——！”
　　声音尖锐到如同假声的悲鸣声，成为了比起什么都要好使的闹铃。
　　在据点的一角灵体化，以假寐休息脑子的赵煌，瞬间以握着长枪的战斗姿态完成实体化。
　　“贝尔的声音？！上层吗！”
　　都不需要特意感知，赵煌也知道声音的方向是教堂的地上部分。
　　拉开据点的房门，将敏捷发挥到最大，他一步便突入了礼拜堂。
　　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后，身处睡梦中的赫斯提亚也被惊醒。别说换衣服了，连头发都顾不得扎，她穿上鞋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等到甩着一头黑色柔顺的及腰长发的她去到礼拜堂里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景象。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喊出声之后，赫斯提亚才发现，礼拜堂里充斥着压抑的气氛。
　　手持长枪的赵煌，正在和一头金发，手持长剑的女性冒险者——艾丝·华伦什么氏的少女对峙。
　　看艾丝那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上不断渗出的汗水，就能知道她现在正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虽然她已经是老资历的lv5，而且只要找对了方向随时都可能升级，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有能力承受住一位守护者不加掩饰的杀意。
　　虽然这时的赵煌没有穿上摇光之铠，但是艾丝也不是奥塔。
　　“最后问你一次，剑姬。为什么要阻拦我。如果贝尔出事，你知道后果的。”
　　赵煌面无表情地架着枪，一旦剑姬的答案不能让他接受，他就算强攻也要追上去。
　　哪怕只是一瞬间，赵煌也看清了带走贝尔的人的样貌——洛基眷族的lv6冒险者，矮人加雷斯。如果不是知道对方出自洛基眷族，赵煌才没有心情和剑姬说话。
　　相处的这段时间绝非虚假，即便贝尔身上仍有许多不足，也不妨碍赵煌将他视为弟弟对待。若是有人敢动贝尔，赵煌就敢让他吃宝具。
　　“洛……洛基让我告诉你的主神。如果她还想在欧拉丽待下去，就去东区的【舜亭】找她。”
　　架剑的手臂开始颤抖，但是艾丝仍旧说完了这句话。
　　“所以呢？这和你们带走贝尔有什么关系吗？”
　　耐着性子，赵煌继续问道。
　　“为了……防止你们，逃离欧拉丽。洛基说，无论是你还是你的神，都不会放弃他。”
　　“啧。不愧是恶神。算计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如果我家的神不去呢？”
　　“不，我去！不用再说了，赵煌。”
　　打断了艾丝还没说出的话语，赫斯提亚全身隐隐笼罩着威严，一步一步地走到艾丝的面前。
　　“劳烦你带路了，剑姬。”
　　孩子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身为神，这时候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见状，赵煌只好灵体化跟上。
　　他一边跟着两人离开，一边在灵体化的状态下装备上摇光之铠。这件宝具无论是穿上还是脱下都需要不算短的时间，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战斗，赵煌自然要做好准备。
　　【洛基神，究竟是打算干什么？】
　　想也知道，以芬恩和赵煌之间的关系，洛基眷族和赫斯提亚眷族之间虽然成不了盟友，却也不是完全的陌生人。所以，这样容易使关系破裂的事情，也只有可能是主神的命令了。
　　赫斯提亚和洛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这一点赵煌还是听赫斯提亚提起的。她在知道贝尔暗恋上了艾丝之后，特地提醒赵煌，一定不能让贝尔继续下去。
　　因为如果继续下去的话，贝尔可能会被洛基盯上，遇到危险。
　　但是这次的事情弄得这么“正式”，恐怕不会是这么儿戏的理由。
　　很快，几人便到达了【舜亭】。一路上，无形的气场逼得四周的冒险者不得不让路。同时，也有人升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远远地跟在了后头。
　　艾丝身为欧拉丽最强的女剑士，自然是个出名的人物。而赫斯提亚，只要是下界的孩子，还没有不能从“气氛”上认出神明的家伙。
　　不过，跟着的冒险者最后只能散场，因为【舜亭】周围，已经被洛基眷族清场了。
　　虽然主持事情的只有加雷斯一人，但是lv5的成员除了某个狼人悉数到场。这个阵容，便是引起一场战争也足够了。惜命的冒险者，自然不会接近这里。
　　“恭候多时了，赫斯提亚大人。请随我来。”
　　接替艾丝，一名人类的男青年走上前去微微鞠躬，然后将赫斯提亚带进了舜亭。
　　赵煌自然也跟了上去——反正灵体化之后没人看得到他。
　　三层小餐馆的顶层，一名将朱红色短发绑成马尾辫的平板，正眯着眼睛打量着缩在角落里抖个不停的贝尔。
　　“搞不明白啊……你这小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为什么，你的成长速度这么奇怪？果然是有什么特殊的技能吧。”
　　想了半天，女性最后也只得出了这个结论。不过，她倒没有去看贝尔的能力值的意思。这一点点好奇心，比起接下来要探知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
　　区区一个换成别人可能就得不到的特殊技能，与极有可能被重现的【另一件事】，根本不能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比较。
　　“我来了，洛基。”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赫斯提亚声音平稳地开口，不带任何感情。
　　这种样子，她还从未在下界展现过——这是她，或者说所有神明，在天界的常用面貌。被万能的神力所困扰，最终连探求心和好奇心都失去，活在无聊且不变的每一天里的神明的姿态。
　　“嗯？哦，来的这么快啊，小不点！”
　　但是，朱红色的女性——神明洛基却一副友人聚会的样子。
　　挥了挥手，她示意带领赫斯提亚上来的人下去，然后，如同早有准备一般，一层肉眼不可视的隔音结界瞬间便在三楼的周围展开。
　　“好，这样就准备完全了。抱歉啦，用这种手段请你过来。那个女人盯得太紧了，不用这种理由的话，我根本没法在神会之外的地方见你一面。”
　　双手合十，脸上露出抱歉表情的眯眯眼女神，以一副不好意思的语气道歉。
　　“她的眼睛本来就好使得过分，还对你们有所关注。我可不想被那个擅长爱与嫉妒的麻烦给缠上。喏，你家的小子就在那里，用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一会儿等我们谈完，你就可以带他走了。”
　　指了指贝尔，洛基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赫斯提亚也警惕着在她的对面落座。在天界，她和洛基也是老交情了，虽然关系不咋地，却也算得上是损友。不过这一次，她到现在也没看出来洛基的目的。
　　“我们要谈的事情，其实和你的另一个眷族有关——啊，对了对了，不用再保持那种状态也行。虽然我们的力量都被封印了，【直觉】这种东西可是还在的哦？来都来了，见一面怎么样啊，摇光骑士？”
　　摊开双手，姿态放松的洛基，缓缓将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一线。

033 简直比我还任性
　　“……真是令人惊讶。不只是芙蕾雅那个破格的美神，没想到连洛基神的眼力，也超出了一般神的范围。”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已经看向了自己所在方向，赵煌干脆地实体化。
　　被白银的铠甲包覆，手持长枪的他，如同赫斯提亚的护卫一般站在她的身旁。
　　“嘿嘿，我可没有看见你。但是，我的直觉可是很强的哦？在天界的时候，这直觉甚至连神都无法遮蔽，更不要说你了。”
　　笑着眯起了眼睛，洛基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
　　“好吧，反正这件事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听着吧。安心，那个贝啥啥的孩子旁边，还有一层隔音结界，他不过来是听不到这边的谈话的。”
　　说着，洛基双手十指交叉，手肘撑在桌子上，前一秒那笑得很皮的表情也突兀地消失了。
　　“今天用这种阵势把你请来，就是为了你旁边那个摇光骑士啊，赫斯提亚。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我不知道，你总不会不清楚吧？”
　　“洛基……你问这个干什么？公会可是有规定，不同眷族之间的交流，是不包括能力值情报的。我们不想告诉你，你也不能强求。”
　　赫斯提亚的回答，让赵煌心里小小地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成天打工出事故，晚上变身干物女的萝莉神，居然对公会的规定如此清楚。
　　果然，即便她在孩子们的面前是那样的表现，本质上也是非常靠谱的神大人啊。
　　“是，你说的没错，小不点。但是这一次，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摇光骑——算了，还是叫他的名字吧。这个名为赵煌的家伙，本来可该是个【死者】哦？他可是【迷宫神圣谭】之中被记载的一员，早就化为尘土的孩子之一！而现在，他却站在这里。唉，最近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要不是芬恩说没有那种感觉，我还要以为他也是那种体内被埋下魔石而复活的半怪物呢！”
　　“洛基……你到底想说什么？”
　　欧拉丽最大探索系派阀之一的主神的话语，让赫斯提亚这个对地下城相关情报并不算多么了解的神听得一头雾水。
　　“所以说，死而复生这样的事情，最近可不止一起。而且，这里面可还牵扯到了暗派阀那帮麻烦的家伙……不过，这都是你下界之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说着，洛基仔细地观察着赫斯提亚的状态。
　　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赫斯提亚这个小不点就是个傻白甜，但是下界这个游乐场里，毕竟充斥着太多足以让神明放弃底线的要素。哪怕昔日的傻白甜，也有可能因为承受不住诱惑而堕入深渊——反正，下界在神明的眼里，不过是一场输了就会回到天界，继续过上无聊而重复的日子的游戏罢了。
　　尤其是，有些神明在天界的时候，曾经为了寻求刺激，甚至徒手掏过自己的内脏。
　　除了一小部分【自我】很强大的混沌·善神格的神之外，大部分的神都已经麻木了，混沌·恶的神更是一下界就打算搞事。
　　“暗派阀？那又是搞什么的？你的死对头吗？”
　　结果，赫斯提亚仍旧一头雾水。
　　从和洛基开始对话到现在，就没有一件事是她听得懂的。
　　“唉，果然吗。好吧，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放心了。那就跳过这件事吧，你的眷族承担不起知道这件事的代价。”
　　耸了耸肩，洛基的那严肃的坐姿一下子就垮掉了。
　　“唔姆姆……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洛基！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别急啊，今天可是和公会报备过的包场，放心，如果需要的时间很长，我请你们吃饭。
　　“……啥？你，会这么好心？”
　　赫斯提亚的脸上，露出一副吃了虫子一般的恶心表情。
　　以她和洛基的关系，她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搞什么啊，小不点！难得我心情好！听好了，最近频繁出现传闻，说你家的孩子牵扯到了死者苏生，而且这件事已经被不少爱搞事的神注意到了，只不过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情报，所以暂时没有什么动静而已。”
　　洛基皱着眉头，一脸纠结。
　　“——所以，你旁边的这个骑士，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见洛基露出了少有的办正事的态度，赫斯提亚也只好收起了成见。她下界的这段时间，也明白了如果被爱搞事的神缠上，会遭遇多大的麻烦。
　　“是这样……”
　　她整理了一下语言，将召唤出赵煌的过程告诉了洛基。
　　“啥？！靠着一本绘本，就把他给召唤出来了？难道你的神力没有被封印？这不可能啊？”
　　听到如此离奇的故事，饶是洛基一时也难以接受。
　　“……你这家伙，从过去开始就很擅长捡宝，真是让人羡慕。”
　　“哼哼！知道我运气好了吧！”
　　赫斯提亚挺了挺胸，一脸自豪。
　　“切！……不行。这过程太儿戏了，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可能被复制。万一这件事是个概率事件，只要尝试总有几率实现的话，现在的秩序将会彻底乱套。现在，好多神可是无所事事闲的发慌。唉，虽然我也很动心，但是我绝对不希望这件事传播开。我讨厌无聊不假，却也爱着自己的眷族。这种有可能让孩子们堆砌至今的努力化为泡影的事情，果然不该出现。”
　　最终，洛基得出了结论。
　　“迦尼萨的眷族现在应该已经在发请柬了。明天开始的神会是个好机会。就让我久违地劳动劳动，将这件事彻底压下去吧。记住了，小不点。这件事，不要再让第三个神知道了。”
　　“洛基……你难道，是个好人？”
　　“啰嗦。虽然我是个恶神，但是我可不是那群玩灵魂的。我没兴趣打搅死人的安宁。你这家伙也是心大，人家好不容易成为了英雄，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结局，可以休息了，结果现在又被你给拉了起来，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简直比我还任性啊，你这小不点……
　　留下最后的话语，上身穿着女式衬衫，下身穿着样貌酷似牛仔裤的修身长裤的女神，便双手插兜，一脸无趣地下楼了。
　　楼上，只留下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赵煌，陷入沉思的赫斯提亚，和仍旧在瑟瑟发抖中的贝尔。
　　PS：笨淡为什么写不出黑深残的主角？因为【善良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PS2：今天学校网络忽然崩溃，做完实验回来的笨淡差点就打算请假了……
　　PS3：请各位注意，不要在间贴或书评中发布与宅圈不相关的内容。应该没人想被请去喝茶吧？笨淡也不想。
034 神会
　　在一堆冒险者和隐藏于角落中的神明的围观中，包场了的洛基眷族忽然放弃了对外围的警戒，走入【舜亭】中开始点菜……
　　见状，围观群众们立刻凑上去，想抓点大新闻出来。
　　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是一群正在以主神为中心聚餐的冒险者而已。
　　“赫斯提亚呢？那家伙不是进来了吗？”
　　“对啊，另一位神呢？”
　　跑遍了舜亭的三层小楼，这群充满了好奇心的围观群众也没能找到幼女神的踪迹，只能败兴而归。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全都冲入舜亭之后，楼顶上的赫斯提亚便从屋檐边上跳了下去，被灵体化的赵煌接住，踩着连绵不断的房顶朝着教堂回去了。
　　而贝尔，目前还籍籍无名，根本不会被认出来。所以，他是堂堂正正地混在离开舜亭的围观群众里面，自己走回去的。
　　从头到尾，只有他一直处于状况外。
　　一出教堂就被有名的洛基眷族lv6给绑走的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到现在还心里惴惴不安的白兔少年，生怕路边再蹦出来个冒险者，将他给绑到别处去。
　　【我到底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他是想不出来了。
　　一直到回到据点为止，赫斯提亚眷族的三人，都因为各自的理由而保持着沉默。
　　贝尔就不提了，赵煌是没什么想说的，赫斯提亚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到教堂里，赫斯提亚摸出钥匙，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门缝里卡着一个信封。
　　她将它取出，撕开封条，拿出了里面唯一的东西——一张火红的卡片。
　　“【迦尼萨主办众神之宴】。洛基说的没错，果然是神会的邀请函。赵煌，从今晚开始，我可能要离开几天了。”
　　稳定了情绪，赫斯提亚以这个话题主动向赵煌搭话。若是没有这个话题，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洛基最后的话语，如同一根刺般扎在了她的心上。
　　自从赵煌出现之后，她的生活就朝着安稳和开心一路狂奔。但是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生活，赵煌又是如何看待的呢？他努力地适应了现在的时代，适应了公会的规则，为了召唤他的她而战斗，努力赚钱……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说到底，赫斯提亚的召唤，真的顾及到了他本人的意愿吗？家人的关系，该不会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吧？
　　这一切，对于赫斯提亚来说都是谜。一直是标准的乐天派的她，心里久违地产生了难受的感觉。
　　【赫菲斯托丝的话，应该比我懂得多吧？我，是不是该问问她呢？】
　　下界比自己早得多的神友，肯定比自己要更懂人心。而若是想与总是在广大都市中四处奔忙的神友见面，就只能借助神会的机会。
　　如此想着的赫斯提亚，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知道了。贝尔那边，我会去跟他说的，一切交给我，不用担心。路上要注意安全，赫斯提亚。”
　　赵煌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可靠。
　　可越是这样，越让赫斯提亚难受。于是，她只能点了点头，然后慌乱地进了屋，打开衣柜开始收拾东西。
　　“？”
　　没想到神明也会被人的感情困扰的赵煌，疑惑地看了看赫斯提亚，便灵体化离开，去街上接贝尔了。若是贝尔再出什么意外可不行。
　　……
　　欧拉丽拥有地下城，因为这项特性，这里比起其他任何都市、任何国家都聚集了更多的冒险者。地下城是散布于整片大陆的凶猛怪物之根源，被称为世界三大秘境，当中沉眠着尚未有任何人接触过的【未知】。而【未知】会引来许多置生死于度外、具有永不满足的探求心的冒险者。
　　当然，也有很多冒险者执着于财富和名誉。从无限诞生的怪物身上无限获得的魔石与掉落道具象征着无限的金钱，而有如故事中的英雄般打倒强大的怪物，又能使人瞬间得到名誉。无视冒险者的意愿，达成伟业之人的名声转眼间就会传遍全世界。奥塔与芬恩他们，就是典型的例子。
　　在这堪称【世界最火热的都市】之中，比冒险者更渴求未知的存在、追求娱乐的【众神】，会争先恐后地聚集过来，也是最为自然不过的了。
　　“感谢诸位在今天齐聚一堂！我就是迦尼萨！这次的宴会能请到这么多位老乡出席，迦尼萨超感动！我爱死你们了！话说诸位一定很想好好叙旧，不过今年按照惯例，三天后又要举办庆典了，关于这方面，恳请诸位的【眷族】提供协助——”
　　拥有浅黑肌肤与结实肉体，脸上带着如同大象的头部一般的面具的俊男神——迦尼萨，正在高台上大声的演说。但是，台下穿着一身正装的高贵男女，却少有理会他的，三三两两的神明们，正姿态优雅地聊着八卦。
　　迦尼萨眷族的规模，在欧拉丽里也数一数二。所以，他们作为主办发的能力也非常高，邀请函的发送量自然也大十分多。因此，现在的会场里，欧拉丽的神基本聚齐了。
　　赫斯提亚同样也在场。
　　身穿着勉强还算可以的礼服的她，混在神群里也不算多显眼。所以，她就找了个地方，一边吃东西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着自己的神友。
　　至于洛基说的打算她劳动一番的事情，赫斯提亚完全没打算插手。
　　无论是她过去在天界的人脉，还是如今在下界的势力，都完全无法与洛基相比，所以还是乖乖地待着比较好。
　　因此，赫斯提亚一边看着洛基端着酒杯和一个一个神明聊天，一边鼓着腮帮子猛吃。
　　“……洛基，我们都知道你的势力很大，但是这不是我们相信你的理由。芙蕾雅还没表态，所以我们并不会听你的。”
　　一位正在倾听洛基的游说的男神，苦着脸想了半天，最后挤出了这样的话语。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哪怕知道这样做会得罪洛基，他也认了。
　　美神的眼力，神明们可是公认的。话题中那个孩子是不是死而复生，只要让美神去看看他的灵魂光辉，结果自然就出来了。
　　正常的活人，和死而复生的人的灵魂，肯定不是一个颜色。
　　“是啊是啊！”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神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起哄起来。
　　洛基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她没想到，这群不经吓的神，也有团结起来咬死不放的一天。
　　“哒、哒。”
　　就在这时，清脆的高跟鞋声音，从众神的背后靠近过来。
　　“呵呵……你们，该不会在谈论赫斯提亚家的孩子的事情吧？”
　　“唔？！刚说到你，你就出现了！芙蕾雅，请一定要帮我们啊！”
　　第一个反对洛基的男神，立刻像找到了救星一般靠了过去。
　　“她家的两个孩子我都看过了。没有问题哦。”
　　“诶？但是，这怎么可能——”
　　“我说，没有问题。”
　　“噫！好，好的！”
　　被板起脸的美神吓了一跳，胆小的男神们作鸟兽散。
　　惹了一个恶神就够头大的了，若是再招惹与她并列的美神，就不要想继续在欧拉丽讨生活了。
　　“……说假话了吧，你这家伙。”
　　眯着眼睛，洛基仔细地打量着与她不对付的美神。
　　【这家伙这么积极，果然是看上了赫斯提亚家的孩子啊。】
　　想到这里，洛基情不自禁地在心里为小不点默哀了一瞬间。
　　“啊啦，我的眼力，你还不相信？怎么可能有假呢？呵呵呵……”
　　发出银铃般的魅惑笑声，优雅妩媚的美神从路过的侍应生端着的托盘上拿起一杯红酒，深深地看了洛基一眼，踩着清脆的步子离开了。

035 怜悯的眼神
　　芙蕾雅的心思暂且不提。赫斯提亚那边，时间悄然开始了流动。
　　“东张西望地……你这是在干嘛啊？”
　　“呜咕？唔！”
　　正在吃东西的赫斯提亚，差点被这个声音给弄得噎到。抄起手边的饮料猛地喝了个爽，她这才出了口气，转头看向了身旁那个虚脱无力的声音的主人：“赫菲斯托丝！”
　　映入眼帘的是燃烧般的红发与鲜红色的礼服。
　　线条纤细但柔中带刚的五官，暗示着其人内心的坚强意志。别在耳朵上用于装饰的贵金属耳环，遇到她那火焰般的美貌，反而要自叹弗如了。
　　而在那副美貌当中最惹眼的，是遮盖了半张脸庞的黑色皮布。
　　右眼戴着快要成为面罩的眼罩的丽人，左眼露出惊讶的神色俯视着赫斯缇雅。
　　“嗯，好久不见了，赫斯缇雅。……本以为你找到眷族之后，这段时间应该过得挺不错的，结果看样子，你过得还是很不像样诶。”
　　以一副叹服的语气，红发的御姐抬手扶额。她感觉，自己的这位家里蹲神友恐怕是真的没治了。
　　叹着气的赫菲斯托丝，及腰的红色长发发出灿烂夺目的光辉。在天花板上播撒而下的魔石灯光的照耀下，她那焰火般的发丝闪闪发光。
　　看到这一幕的赫斯提亚，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喜形于色地贴到了神友的身边。
　　“哎呀，太好了，你果然来了。还好受到请柬之后立刻决定参加。”
　　“干嘛？丑话说在前头，既然你已经独立了，就不要再试图依靠我了。无论是借钱还是什么，我可都不会答应哦。”
　　“真、真是失礼啊！我虽然没有你那么有钱，却也绝对没有到需要借钱的地步啦！”
　　神友那凭借昔日印象说出的辛辣话语，让赫斯提亚羞红了脸蛋，拼了命地上下甩动着小拳头表示抗议。
　　即使二人是老交情，可说是挚友的关系，但赫斯提亚自从住在欧拉丽以来，既不组织【眷族】也不打算工作，早已让赫菲斯托丝对她的信心一落千丈。
　　哪怕后面因为赵煌的缘故而开始了独立生活，由于赫菲斯托丝并没有收到关于她的消息，所以对她的印象也还停留在过去。
　　“我啊，再也不是那个当挚友的米虫过日子的家伙啦！”
　　“哦哦，那还真是让人开心。”
　　语气毫无波动地附和着赫斯提亚的赫菲斯托丝，心里泛起了波澜。赫斯提亚是个什么水平，她心里还能没数？所以，造成这样的改变的存在，只能是赫斯提亚的眷族了。
　　【是那天的那个孩子吗？】
　　回忆起赫斯提亚兴奋地告诉她自己终于要宣告独立的那一天，赫菲斯托丝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其貌不扬的少年的形象。
　　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那个少年都不是块当冒险者的料。可是除了成为冒险者以外，能够在短时间内来钱的工作可就没有多少正常的了。
　　以赫斯提亚的性子，她的孩子如果不想饿死，恐怕也只有成为冒险者这条路了。
　　【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哎呀。】
　　在心里默默地摇头，赫菲斯托丝总算是正眼看向了自己的老友。
　　“那么，你特地到神会来找我，是打算干什么？”
　　听到友人的话语，赫斯提亚忽然沉默下来。平常总是非常活跃的她，这次一反常态地露出了扭捏的姿态。一般来说，一旦她变成这样，就是打算问自己借钱，或者闯了大祸需要自己善后了。
　　赵煌偶尔也会见到自家主神的这幅表情——尤其是，在赫斯提亚把制作点心的锅和炉子用炸了，被哭笑不得的老板叫去领人的时候。
　　“实际上……呢，听了不许骂我，也不许笑话我哦？……我啊，这一次，可能又做错了事情。”
　　啊——果然。
　　“你啊……亏我还以为你有长进了呢。”
　　赫菲斯托丝轻叹了口气，并以她纤细的手指搔着右眼的眼罩。
　　这是她的小毛病。嘴上说归说，只要心里不能接受或是有所不满，就常常会有这个动作。
　　“等、等下啦！我要说的事情，和我招揽的第一位孩子有关。这次，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毕竟，比起下界已久的你来说，我根本不懂孩子们的想法。”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依靠日常生活和交流去学习理解的吗？你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才弄得需要来找我？”
　　“唔……”
　　左右看了看，赫斯提亚拽了拽好友的手。
　　“这里……不好谈。”
　　“好吧，跟我来吧。”
　　见赫斯提亚这幅样子，赫菲斯托丝只好和她一起离开了神会。她原本打算说什么也不会再帮助赫斯提亚的，结果还是心软了。
　　心里想着“最后一次”的她，现在究竟是第几回“最后一次”了呢？
　　……
　　离开了迦尼萨眷族的会场之后，赫菲斯托斯领着赫斯提亚去了位于自家大本营的属于她个人的工房。
　　整个欧拉丽里面，对她来说，这里便是最值得信任的地方。若是连这里都不再安全，那整个都市里，也就不存在安全的地方了。
　　“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拉开椅子坐下，她凝视着规规矩矩地坐好的友人。
　　“实际上呢，我严格意义上的第一位眷族，并不是那天你看到的那个孩子哦？”
　　小心翼翼地看了老友一眼，赫斯提亚决定暂时当做没听过洛基的忠告。若是不将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那么老友也无法给自己准确的意见吧？
　　一番断断续续的叙述之后，赫斯提亚总算将事情讲明白了。
　　“……唔咕。是我错了。我太小瞧你弄出麻烦事的能力了，赫斯提亚。”
　　饶是赫菲斯托丝，此时也感觉非常头疼。
　　居然被迫听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哪怕她的眷族家大业大，真要是出事了，也未必能扛得住。毕竟，她的眷族并不是探索系眷族，总体战斗能力可比不了洛基眷族。
　　洛基都觉得头疼的事情，她也没什么好办法。
　　“所以，你是想问我，那个孩子是如何看待现在的生活，是吗？”
　　左手食指轻轻地叩着桌子，赫菲斯托丝以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赫斯提亚。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说到底，这种事情，不谈谈是不会明白的吧？结果，你是怎样？宁愿花时间来问我这个外人，也不敢和自己的孩子谈谈吗？”
　　“——你，是在逃避啊，赫斯提亚。若是连这种事你都要逃避的话。咱俩，还是绝交吧。”

036 忽然明白
　　最后，赫斯提亚几乎是被赫菲斯托丝给赶出去的。
　　周身散发着严厉的气氛的赫菲斯托丝，对着赫斯提亚如此说道：
　　“既然你不仅是主神，还是召唤者，自己有着什么样的责任，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连和他谈谈都不敢吗？从你的话语里，我只能听到他在顾及你的感受，完全不知道你到底做过什么。”
　　看着幼女神脸上的表情缓缓崩溃，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赫菲斯托丝本来还想说的重话，被她咽了下去。
　　“……唉，你啊。既然你是【召唤】了他，你们之间一定还存在着某种你还没有发现的联系。……你们的关系，说不定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远。”
　　留下这句话，她也算是仁至义尽。她没有想到，同样为神，赫斯提亚这个家里蹲居然还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若是过去的她，放话说“爱着所有的孩子们”的那个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因为那个孩子本身的特殊吗？因为觉得自己做错了，所以就反射性地开始逃避了吗？
　　这种坏习惯，必须得改改了。
　　失神的赫斯提亚，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赫菲斯托丝眷族的大本营。
　　她低垂着脑袋，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
　　老友的一番话，比洛基的话语对她的伤害更大。
　　洛基说她任性，是以恶神的角度。但是，赫斯提亚可是个善神。
　　而赫菲斯托丝说她逃避，是以互相熟识的老友的角度。那句“绝交宣言”，更是成为了压倒赫斯提亚的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他处寻求解法，这种家里蹲时代养出的习惯，终于让赫斯提亚尝到了苦果——有些事情，是必须只能自己去面对的。
　　“哟，这不是赫斯提亚吗。怎么了，这幅样子？顺带一提，我是迦尼萨！”
　　忽然，一位男神昂扬的声音，让赫斯提亚停下了脚步。
　　搀扶着一位醉成烂泥的男神的壮汉——迦尼萨，正关切地望着赫斯提亚。
　　这位男神，可是天界也有名的好神。他是创生和破除障碍之神，擅长为周围带来成功和幸福——只不过，由于神力的万能性，他的神权几乎从未能得到体现。
　　但是，在下界，这份力量已经经由他的眷族的存在得到了证实。
　　虽然不存在顶尖战力，但是迦尼萨眷族不仅是欧拉丽规模最大的眷族，而且也持有着数量最多的第一级冒险者。即便有着这样的力量，迦尼萨仍旧是位深深地爱着孩子们的神。
　　为了孩子们的安全，他甚至能放弃眷族和神明自身的脸面。
　　眼神一亮，赫斯提亚仿佛找到了指路明灯。
　　——若是迦尼萨的话，一定能指导自己的吧？他接触过的孩子，可不知道是她的多少倍了。
　　“——”
　　但是，刚刚张开的嘴巴，被赫斯提亚以自己的意志闭住了。
　　【不能逃。】
　　赫菲斯托丝的话语，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若是这次仍旧选择了逃避的话，恐怕她的神友真的会选择和她绝交。而且，连这种事都处理不好的话，她恐怕也真的不具备组织眷族的资格。
　　同为神，有着不相上下的阅历，一旦没有了万能的神力，单纯能力上的差距就真的有这么大吗？
　　因为体型和习惯的原因，赫斯提亚在天界就经常被小瞧。如果没有赫菲斯托丝，她一个朋友都不会有。如果不改变自己的话，以后鄙视她的，可就不只是关系远的那些个神了。纵使是乌拉诺斯，恐怕也只会劝她早点回到天界吧？
　　最重要的是，这样做的话，无疑会伤到赵煌的心。身为他的神，自己——
　　【不能逃。】
　　颤抖的嘴唇被绷紧，赫斯提亚僵硬地勾起了嘴角。
　　“没事哦，迦尼萨。可能是喝得有点多吧，走路不大稳当。”
　　“哈哈哈，虽然没有了神力，想要喝醉还是很困难的哦？我准备的，又不是苏摩的神酒。”
　　一眼就看出赫斯提亚话语里的破绽，但是迦尼萨善解神意，打了个哈哈，没有深究。他对着赫斯提亚点头示意，然后架着男神离开了。
　　“……呼。”
　　深吸一口深夜的寒气，然后将填满了肺部的冷风吐出。
　　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发出啪啪的响声。
　　做完了这一切的赫斯提亚，瞪圆了眼睛，朝着教堂——自家根据地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她之所以朝着别人寻求答案，并不是因为她所谓的“不懂人心”，而是因为她没有勇气接受赵煌可能给予的答案。
　　万一……
　　赫斯提亚根本不愿意去想象，赵煌对着她露出冰冷表情的场景。
　　可惜，欧拉丽说白了也就那么大点地方，即便赫斯提亚再怎么希望路长点，也有走到头的时候。
　　悄悄地开锁，推开房门，赫斯提亚将脑袋探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贝尔在可以摊开成床的沙发床上睡着，角落里那张属于她的大床，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空无一人。
　　环视一周，她也没找到赵煌的身影。
　　【他……是又去地下城了吗？】
　　如果只是在上层区晃荡的话，根本没有多少怪物值得他出第二枪，更不要说逼他动用魔力。
　　没有看到赵煌，赫斯提亚反倒感觉有些安心。
　　但随后，便是自心底向外蔓延而出的强烈自责。
　　反手关上门，赫斯提亚换了鞋，走到床边。
　　铮——
　　伴随着空气震荡的声音，一道身影在她的面前实体化。
　　“欢迎回来，赫斯提亚。晚饭应该有吃好吧？早点睡吧，已经很晚了。”
　　脸上带着浅笑的少年，正站在床边。
　　早早地完成了地下城打钱的作业，赵煌回到据点里，继续他的守夜工作。
　　无论是贝尔还是赫斯提亚，都还没办法面对可能存在的威胁。
　　不过，去参与神会的赫斯提亚，肯定不需要担心，所以赵煌才会留在据点守夜。
　　“赵煌……”
　　事已至此，只需要一口气上而已。
　　眼神凝实，赫斯提亚拉着赵煌，离开了地下室，去到教堂的外面。
　　“……在这个时代的生活，你觉得怎么样？”
　　憋了半天，赫斯提亚也只问出了这句话。
　　“嗯？挺好的啊？怎么了，赫斯提亚？……该不会，你在想洛基和你说过的那些话吗？”
　　皱起眉头的赵煌，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理由。
　　以往的赫斯提亚，夸张点说就是有些没心没肺，是不可能问他这样的话的。
　　“唉，你啊。”
　　叹了口气，赵煌感觉有些心累。自家的神，心灵为啥如此纤细？
　　若是换做洛基，说不定她可能就“哈哈哈”地无视了这件事呢。
　　“比起自家人的关系，更相信她人的话语什么的，我可要生气了，赫斯提亚。”
　　轻轻地弹了自家神明一个脑瓜崩，赵煌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弯曲膝盖，与赫斯提亚平视着对上了视线。
　　“我之前好像也说过一次吧，赫斯提亚。我们之间虽然没有恩赐的联系，但是，却存在着名为令咒的契约证明。而且，我的体内，还混有你的血。别忘了，我是你亲手刻下恩赐的【眷族】，也是你亲口承认的团长。”
　　两人的脸有些接近，赫斯提亚四处躲闪的眼神，最终也只能对上赵煌的眼睛。
　　“我既不是被打搅了死后安宁的亡灵，也没有被胁迫着强行工作。”
　　“我，Lancer职介的从者赵煌，是以自己的意志回应了你的愿望，才会来到这里的。实现你的愿望，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你只需要好好地使用我，仅此而已。”
　　“啊……”
　　从赫斯提亚的唇间，不禁露出了声音。表情这么严肃的赵煌，除了完成契约的时候之外，她还是第一次见。
　　左手手背上那三道浅浅的刻痕，也应景地散发出烧灼般的痛感。
　　这一刻，赫斯提亚忽然明白了。
　　——在心底隐隐认为对方不是家人的，是她自己。
　　自赵煌出现那天开始就一直存在的，“总有一天他会消失”的感觉，让她不敢接受至今为止的幸福。

037 第一课题，达成
　　虽然赵煌一次都没有和赫斯提亚提到过，但是他毕竟只是从者。虽然契约不断、魔力不断、不被杀死的话，他就绝对不会消失，但是，在没有“圣杯”的存在的情况下，他的存在时间永远会受到契约本身的限制。
　　一旦契约被达成，就是他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
　　他终究只是“老板”的临时工，而不是可以自己决定去留的旅行者。
　　也许，过去曾经有人想过，如果一直不履行契约，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了呢？答案是不可能的。工人不干活的结果就是被解雇。“老板”会代替御主将你解雇，并且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做出惩罚。
　　所以，身为从者的赵煌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变得洒脱，让自己适应一次次别离。
　　但是，赵煌没想到，这次的御主是位真正的神明。即便所有力量都被封印，她仍旧凭借敏锐的直觉猜到了这一点。
　　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赫斯提亚好歹也是个神，赵煌在她的人生里出现的时间，恐怕连一瞬都算不上。因此，两人之间的别离估计也会很平静。但是，赫斯提亚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一旦赵煌将这件事情挑明了告诉她，用不了半天贝尔就会知道，然后基本上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所以，只要赫斯提亚不摆明了问，赵煌就不打算主动去说。
　　……
　　三天后。
　　“咕！……哈啊！！”
　　咬紧牙关接下赵煌的一拳，贝尔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咆哮声。
　　前辈的技巧有多强，他的身体快要比脑子还清楚了。
　　其证据，就是现在这一幕。
　　比起思考更快，身体反射性地绷紧，试图对抗lv1程度的一拳，同时不忘抓住这个机会，挥出了手里的短刀。
　　只比痛楚的传达慢上一点，短刀划破衣服的触感也传入手心。
　　整整十二天。
　　用了这么久的时间，贝尔总算能够摸到赵煌一下了。
　　明明赵煌只用出了和他不相上下的身体能力。
　　不得不说，心眼这个技能，用来教学也是非常好使的。不仅能够洞察学生的动作哪里有问题，还能通过对方的动作推测其身体素质，进而控制自己的力道。
　　所以，赵煌这个不是当老师的料的家伙，也能持续教导贝尔，使他的技巧突飞猛进。
　　“很好。第一个课题，你非常漂亮地做到了呢，贝尔！”
　　“嗯！多谢指导！”
　　顾不得腹部的痛感，贝尔连忙鞠躬道谢。
　　“哈哈，可别以为这就解放了哦？接下来还有第二课题呢。如果你能做完我所有的课题，那么你就有了挑战那个奥塔的资格。”
　　“诶？……诶？？？”
　　贝尔理解了赵煌的意思之后，一头白发猛地炸开，一副受惊的样子。
　　“挑战……那个猛者？不可能的啦，我绝对做不到的！”
　　“当然。现在的你绝对不可能。但是，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明白。就连神也不行。”
　　但是，赵煌仍旧对贝尔很有信心。不得不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仅仅十二天，贝尔就已经让自己的神经反射跟上了赵煌的动作。
　　虽然赵煌没有将心眼用于攻击，但是贝尔让自己跟上了他磨炼至今的技巧，这一点就已经非常吓人了。赵煌连着练了两个任务世界，中途各种以心眼偷师才最终成型的战斗风格，贝尔用十二天就做出了雏形。
　　再加上，贝尔的各项能力值也已经达到了a。实话说，他什么时候升级，赵煌都不觉得奇怪了。
　　“以后的晨练时间，我将以lv3程度的能力值与你战斗。以你的资质，需要稍微提高一下难度才行。”
　　“诶？一下子提高两个级别？这可不是提高【一下】难度而已吧！”
　　贝尔的性子确实有些怯懦。明知道只是对练，他仍旧被“lv3”这个词吓得不轻。
　　不过，他倒是没有表现出打算逃跑的苗头，身体也没有抖个不停。从这点上说，他也算成长了不少。
　　“在我看来，lv1和lv3都没什么区别就是了。算啦，反正今天的训练要暂时告一段落了。走吧，贝尔，咱们去巴别塔。赫菲斯托丝眷族的装备，你已经想要很久了吧？今天就去给你挑几件。完成课题就给你换装备，这是早就约好的，对吧？”
　　“嗯！”
　　一提到新的装备，贝尔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明明只是一些狰狞的钢铁，在他的眼里却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反正，赵煌是不太明白这种感觉。
　　……
　　“【迦尼萨】那边也真是吃力不讨好啊。被公会强加这种责任，每年都要做这种向市民摇尾巴的事。”
　　“谁说不是呢？不过，每年都有今天这样的祭典，也不能说是件坏事。”
　　“祭典？那种玩意，和我们冒险者有什么关系吗？管它是怪物祭还是什么祭的，我们只会去地下城而已啊。”
　　“唔……说的也是呢。”
　　从二层下来的赵煌和贝尔，从路过的冒险者那里听到了这样的话语声。
　　来来往往的冒险者，都在讨论着今天举办的名为“怪物祭”的节日。
　　据说，这个节日不过是个由迦尼萨眷族的冒险者为市民表演驯服怪物的节目为主要活动的，没什么意义的存在。
　　但是，好歹也是个节日啊。
　　“唔……这样吧。原定计划取消，今天不去地下城了。”
　　“诶？”
　　贝尔小小地吃了一惊，停下脚步看向赵煌。
　　“刚才你也听到了吧，贝尔？今天可是节日哦？在这种时候，不好好休息才是真的浪费。就这样啦，剩下的时间，你就自由活动吧。”
　　说完，赵煌对着贝尔摆了摆手，便放着呆滞的站在那里的他不管，离开了巴别塔。
　　这小伙子可是艳福不浅，听说无论是引导员还是认识的酒店的店员似乎都对他有意思，然而他却十分固执地单恋剑姬。
　　不过，祭典正适合用来联络感情，说不定哪天他就回心转意，选择比较现实的目标了呢？
　　比起让他追寻镜花水月的梦，赵煌更希望他能抓住近在咫尺的幸福。但是，赵煌毕竟不是贝尔，不能代替别人做出决定，所以这一切只能交给时间。
　　【那么，接下来，我要干什么呢？】
　　赫斯提亚因为今天是祭典所以要加班，贝尔刚被赵煌准假，所以，现在只剩下赵煌自己没事干了。
　　【好吧。那就随便逛逛算了。】
　　来到这座都市这么久，赵煌还真没怎么逛过地上的部分。真要说的话，他更熟悉地下城。

038 怪物祭上的城管们
　　此时还算上午，赵煌与贝尔也只是刚刚吃过早饭没有多久。
　　严格来说，两人现在去参与庆典，还不算是迟到。
　　只不过，怪物祭的会场应该是进不去了。没有得到恩赐的一般市民，为了平常基本见不到的冒险者与怪物之间的战斗场面，已经将所有的观众席位都给占满了。
　　顺着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人潮，赵煌朝着东大街的方向前行。
　　寸步难行的大道上用花朵等物品点缀得多采多姿，增添了平时欣赏不到的色彩。道路两侧林立的商店到对面的建筑物间悬挂着绳索，好几面旗帜在绳索上飘扬。旗帜的图案有两种，分别是象征怪物祭的狮子剪影以及【迦尼萨眷族】的象头徽章。
　　摆在道路两旁与中央的路边摊发出香喷喷的味道，留住了路上行人的胃。大火烧烤的鸡肉淌着肉汁，油脂过热的滋滋声更进一步刺激了食欲。
　　热闹滚滚的祭典气氛，为所有人的脸上带来了笑容。
　　就算是平常除了陪着赫斯提亚和贝尔之外已经不怎么吃东西的赵煌，也没能忍住诱惑，买了一份鸡肉。
　　聚集了这么多人的庆典，他还是第一次见。
　　生前的那个城市是现代化的城市，哪怕是过节的时候，顶多也就是街上的行人多上那么一点，完全不会像现在这样，几乎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了。
　　而且，像这样几乎在每个行人的脸上都能看到笑容的场面，赵煌更是压根就没见过。
　　现代的节奏是很快的，甚至连赶路的时间都是一种浪费。行人的脸基本上都无意识地紧绷着，更不要说露出笑容了。
　　所以，像现在这样的时间，对于赵煌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奢侈。
　　“嗯？武器摊也摆到街上了吗？”
　　以木签往嘴里塞了一块肉，赵煌将视线从一旁在地上铺开的各种武器上面收回。
　　或许这就是“冒险者的圣地”——迷宫都市欧拉丽特有的现象，这个地摊上摆满了许多以刀剑类为主的武器。镶嵌着宝石、水晶的观赏用装饰剑混杂在里面，特别显眼，但也有贩售实用取向的武器。
　　不过，这些武器对于赵煌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毕竟，他手上本来就有一把枪，摇光之铠里面其实也附带了一把枪，而且还有一柄大剑。有这些武器，对于赵煌来说就已经足够了，甚至还有点奢侈。
　　职介是枪兵的他，已经注定要在看不到头的永恒时光里，和那把从最初开始就陪伴着他的黑色长枪跨越所有艰难险阻。
　　虽然其他的武器，想学的话早晚也能学会，但是他最爱的武器，果然还是长枪一柄。
　　嘴角一丝笑容一闪而逝，赵煌跟随着人潮，打算逛遍热闹的都市。
　　远处，从于都市东侧筑起的圆形竞技场的方向传来阵阵欢呼声。无论是高度、场地大小都比四周建筑物突出的巨大设施，此时正笼罩在直达天际的欢腾热潮中。
　　看来，怪物祭的核心节目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继续朝着前面走的话，赵煌最终会被人潮带着到达竞技场所在的广场。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所以去竞技场附近看看也不是不行。
　　因此，他没有刻意改变方向。
　　很快，欢声变得愈发响亮，竞技场的外观也已经能够以肉眼看得清清楚楚。
　　人潮在广场分流，赵煌终于被解放出来。
　　环顾四周，他思索着接下来的目的。
　　“要不……去一趟西大街？”
　　今天的话，餐馆之类的应该会出售类似打折卷之类的东西，买一些的话，以后眷族在食物上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
　　刚刚抬起的右脚，被赵煌缓缓踩实。
　　【震感……不对劲。】
　　地面上，一股微弱的震感正从远处愈发接近过来。
　　这种程度的震动，并不是类人种能做到的。所以，只有可能是怪物了。可是，怪物难道不应该正被迦尼萨眷族看管着吗？
　　为什么，会接近位于竞技场之外的，这边？
　　脚下的震感越来越近，赵煌知道自己不能犹豫了。
　　地上不比地下城。若是被怪物放开手脚大闹，聚集在这里的人潮可是会出现大伤亡。
　　右手抬起的瞬间，长枪出现在手中。
　　闭上眼睛，赵煌集中精神，屏蔽杂音，感知脚下传来的震动。
　　“——那边吗！”
　　砰！
　　踏地而起，赵煌轻盈地跃上了附近的房顶，几个起落就窜到了隔了几个路口的一条小巷里。
　　在这里，一头巨怪正撒欢似的在路中央奔跑。而周围人潮的欢声，早已变成悲鸣。
　　“消失吧。”
　　低吟一声，赵煌掷出长枪。
　　枪刃准确地洞穿了巨怪的脑袋，下一刻，四五米高的怪物便爆散开来，只留下一块巴掌大的魔石。
　　手指一勾，魔力牵引，燃起火苗的长枪灵巧地以枪尾挑起魔石，用枪身带着魔石一起回到了赵煌的手中。
　　没等赵煌将魔石揣入身上的小布包，又是一阵震动被他感觉到。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迦尼萨眷族抓来做表演的怪物越狱了吗？”
　　不爽地咂了咂嘴，赵煌马不停蹄，再次跃上了房顶，朝着感觉到震动的方向冲去。
　　虽然这些怪物不是他放出来的，但是他也不打算放任这些怪物在欧拉丽里乱窜。
　　正义的小伙伴，今天要客串一回城管了！
　　……
　　另一边，在西大街的某个路口。
　　“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将原本的喧嚣和欢声撕碎。
　　紧接着，充斥着惊恐之意的喊声响遍四周。
　　“有、有怪物啊！”
　　一瞬间，人潮陷入了停滞。
　　混在人潮里，手里拿着平常舍不得吃的小吃的贝尔，缓缓瞪大了眼睛。
　　将最后一口吃的胡乱塞到嘴里，贝尔将木签一扔，伸手到背后拔出了短刀，脚步开始加速，越过人群。
　　他是个冒险者。都市里出现了怪物，正是需要他的时候——总不能让没有恩赐的一般市民战斗吧？
　　伴随着脚踹石砖的声响，拥有纯白毛皮的一头怪物，正粗野地一股脑往这边冲过来。
　　而贝尔，则是一直线迎着怪物的方向冲了过去。
　　刚刚通过了赵煌的课题，还换了一身装备的他，此时正是信心最足的时候。
　　【这个外貌……是银背猿吗！】
　　肾上腺素急速分泌，进入战斗状态的贝尔，脑筋开始转动。
　　埃伊娜小姐为他填鸭式教育塞入的种种情报，此时开始发挥了作用。
　　银背猿的战斗方式，弱点，攻略法，此时全都出现在了贝尔的脑中。
　　【能行！】
　　同样是lv1，贝尔没有理由打不过它。
　　如此想着，白兔再度加速。超越了现存所有lv1冒险者的敏捷，让他几乎要卷起疾风。
　　总之，要先把银背猿从这里引到人少的地方，不然根本没法战斗。
　　“哈啊啊啊！！”
　　发出饱含意志的喊声，贝尔吸引着银背猿的注意，同时与它擦身而过。
　　趁机挥出的短刀，在怪物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吼！！”
　　吃痛的怪物哪里会放过打上自己的家伙，犹豫了一下，它果断转过头去，追着贝尔离开了。
　　握在贝尔手中的新买的短刀上闪过银色的光辉，正如他灵魂的光芒。

039 新种怪物
　　在贝尔战斗着的时间里，赵煌这边也没有闲着。
　　跑了一路，灭掉了四只怪物之后，他暂时感觉不到周围地面的震动了。
　　虽然不确定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怪物存在，但是他的周围已经确保了安全——
　　就在赵煌这么想的时候。
　　“隆隆隆……！”
　　石板铺展的地面，开始了令人不安的摇晃。
　　“啧！居然还有！而且，这种感觉……在地下吗？！”
　　感觉到越来越接近脚下地面的“某物”，赵煌猛地从原地跳开。
　　“bang！”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某种物体爆炸的巨响声，裹挟着被掀到天上的石板碎片和尘土，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啊啊啊~呀啊啊——！”
　　宛如唱诗一般的女性凄婉的尖叫声，释放出破坏性的音波。
　　烟尘被击散，周围的石板地面被掀起，附近商店建筑的窗玻璃在清脆的声响中破碎。
　　一条酷似巨蛇的长条形怪兽显出部分身形。
　　令人作呕的压迫感，伴随着它蠕动的躯体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唔……这可不能用怪物祭来解释了。之前那些lv2左右的也就算了。这个家伙，至少得是lv4了。我可不认为这种怪物能拿来搞驯服表演。”
　　紧了紧手里的长枪，赵煌眯起了眼睛。
　　看来，今天是碰上有人接着怪物祭的机会搞破坏了。
　　“搞什么啊？就连这个时代，都少不了恐怖分子吗？”
　　烟雾完全散去，显现出全身的怪物高高地抬起了它的头部。
　　身体前端部位没有任何器官，和其他部位一样呈现出淡淡的黄绿色，还有着像是鳞片一样的身体组织。但是，那鼓胀的如同花苞一样的形状，也只能被视为头部了。
　　“这……是啥？脑袋没长开的蛇吗？”
　　以怪兽都是【动物】为前提的话是这样的。不过，赵煌认为它看上去更像是某种植物。
　　“算了，管它呢。先解决了再说！”
　　没时间多想了。怪物那疑似头部的部位已经看了过来。
　　凭它登场时的那种破坏力，如果不快点解决它的话，周围被破坏的损失会更加大。
　　扬起长枪，赵煌一步冲出，炽烈的火焰在枪身上燃起。
　　对付lv4的怪物，想要一击致命的话，单单只靠长枪本身的力量是不行的。
　　但是，如果将魔力缠绕在上面的话——
　　“哈啊——！”
　　猛地踩踏露出了泥土的地面，赵煌一跃而起，将怪物那把自己的身体当做鞭子抽来的攻击闪过，然后一个翻身刺出了长枪！
　　砰！
　　怪物那命中了地面的全力冲撞，几乎要让周围的房屋也在冲击下跟着摇晃起来。
　　整个街道上的石板全都被掀飞，破碎声此起彼伏。石板的碎块像子弹一样命中周围的建筑，把房子打得千疮百孔，宽度在十米左右的街道，再次被烟雾覆盖。
　　随后，一点鲜红与尘雾中点亮，并爆裂一般地燃烧起来。
　　连烟雾都作为燃料而吞噬的火焰，很快便露出了真容。
　　以被刺入体内的长枪为中心，整条怪物的身体都从内向外喷射着火舌。
　　无可防御的炽烤，让它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彻底失去了生机。
　　boom！
　　褪色的躯体灰化爆散，只有一块魔石残留在原地。
　　“嗯？”
　　拾起了魔石的赵煌，疑惑地挑了挑眉。这块魔石，和他在地下城里见过的魔石不太一样。至今为止，赵煌见过的魔石都是紫黑色的。这种果核形状，通体墨绿色，于中央还闪烁着黄色光芒的魔石，他还是第一次见。
　　【深层怪物的魔石，是这种样子的吗？】
　　随手把魔石往布袋里一塞，赵煌立刻跳到了附近最高的建筑物——钟楼的尖顶上。
　　从这里，他俯瞰向周围一带。
　　既然出现的怪物不止是被抓来进行怪物祭表演的“演员”，那么即便还有其他的高等级怪物在袭击城市也不奇怪。
　　若是那样的话，赵煌的出手就很有必要。
　　——能与lv4以上的怪物对抗的冒险者不是没有，但是恰好在街上又带了装备还遇到了怪物的，可不一定有！
　　“看到了！”
　　西大街的方向上，远处忽然腾起了一片烟尘。
　　这无疑是正在发生战斗的证明。
　　从钟楼上跳下，赵煌借助房顶穿过街道，避开人潮，飞速地前进着。
　　……
　　“唔！”
　　“这家伙，皮好硬！”
　　与赵煌见过几面的，洛基眷族的亚马逊姐妹，一边闪躲着绿色怪物的抽打冲撞，一边试图对怪物造成伤害。
　　其结果，就是两人纷纷从喉咙中发出了苦闷的声音。
　　身为第一级冒险者的她们，即便现在没带装备，徒手的一拳也足以击爆一般怪物的肉体。但是，眼前这种绿色怪物的表皮，不但没有被击碎，甚至都没能被击穿。
　　两位亚马逊的全力一拳，竟是只能在那鳞片状的表皮上留下两个凹洞，而且两人的手还反过来受到了损伤。
　　被激怒的怪物宛如撒泼打滚，对着周围肆意挥洒着暴力。而两位亚马逊则如同灵巧优雅的蝴蝶，穿梭在怪物身躯的空隙中，不时以拳脚进行攻击。
　　但是，收效甚微。
　　“可恶！要是带了武器就好了！”
　　“用打的没完没了！蕾菲娅，咏唱还没好吗？”
　　又一次一拳轰出让手上破皮之后，实在是受不了的缇欧娜呼唤起同伴的名字。
　　一旦被怪物打中，她们肯定会重伤，但是她们打中怪物，只能换来中气十足的惨叫声。这样继续僵持下去的话，谁会赢已经显而易见了。但是，如果有魔法的话，局势便会彻底一边倒。
　　名为蕾菲娅的精灵魔导师自然也没携带她的法杖。但是这并不妨碍她释放魔法。
　　由于等级造成的敏捷差，这时才终于赶到广场边缘的精灵少女，顾不得喘气就对着眼前肆虐的怪物抬起了双手。
　　“【解开，释放这一束光芒，圣木的弓身。汝为弓之名手。】”
　　由精神力转化而来的魔力的光辉在她的身边点亮，浓金色的魔法阵于脚下张开。
　　蕾菲娅现在使用的，是着重于速度的短文咏唱。尽管输出威力较低，却容易控制，而且足以应对高速战斗。对于一般都是作为后卫参与战斗的魔导师来说，这是较为常用的一种战斗方式。
　　“【狙击吧，精灵射手。射穿吧，必中之箭！】——诶？”
　　就在蕾菲娅即将完成咏唱的瞬间。
　　远处的怪物冲着她转过头来。
　　冰冷的恶意爬上后背，不妙的预感充斥脑海。
　　就在蕾菲娅打算逃离原地的下个瞬间。
　　精灵少女脚边的地面寸寸碎裂，足有少女右臂粗细的绿色触手弹出，击穿了少女毫无防御的腹部。

040 凝聚！原初的火种
　　“咕噜……噗咕——！”
　　外物挤入身体，内脏破碎，血液逆流。
　　体内体外一起发出难听的粘稠声响，被触手高高挑起甩飞的精灵少女，从口中吐出了内脏的碎片和血液。
　　“蕾菲娅！”x2
　　正在和眼前的怪物缠斗的亚马逊姐妹，心急地发出了呼喊声。
　　蕾菲娅受到的伤害对于精灵纤弱的身体等于是致命伤，砸塌了一个小摊位的她，无法从那里爬起来。
　　藏于地下的部分作为触手延伸，早在两位亚马逊少女没发现的时候，眼前的怪物就已经打算切后排了。
　　品尝到了鲜血滋味的怪物，如同得到了浇灌的植物一般，花苞状的头部在噗嗤噗嗤的撕裂声中朝着四面八方张开——绽放了。
　　屏障般密集的触手钻地而出，接连阻挡着亚马逊姐妹的脚步。
　　怪物的本体，则是有如爬行一般，朝着被击倒的精灵少女靠近过去。
　　开放的花朵中央有一张排满牙齿的巨大嘴巴，向下滴着充满恶臭味道的黏液。
　　在其口腔的深处，淡粉色的体内，作为怪物生命核心的魔石正一闪一闪地反射着阳光。
　　“居然特意把要害露出来，真是谢谢了！”
　　飒——！
　　撕裂大气的黑色一闪，伴随着一声低语充斥了蕾菲娅的视野。
　　嘭！
　　枪刃将魔石击了个粉碎，连带着怪物本身也瞬间爆散。
　　伴随着啪地一声脆响，落在蕾菲娅身前的少年一把握住被魔力勾回的长枪。
　　那道并不坚实的背影，此刻却如同一堵阻隔了所有危险的高墙。
　　“啊啊——”
　　连呼吸都受到在体内四处逆流的血液影响的蕾菲娅，只能无意识地发出这样的声音。
　　是感叹吗？还是感到遗憾呢？
　　在少女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道驾驭风的凛然身影，并没有赶来。
　　对前辈的憧憬心，以及在这之上产生的对自己的无力而感到的悔恨，让蕾菲娅的眼睛被懊悔的泪水润湿。
　　“嗯？这不是洛基眷族的小姑娘吗？哇……这伤得可有够重啊。”
　　飒爽地转过身来的赵煌，一眼就将倒在那里的蕾菲娅给认了出来。
　　精灵少女几乎快要拦腰断开，腹部只有不到一半的部分还连着。如果不是冒险者的耐久属性还在发挥作用，她这个伤势早就已经死了。
　　“稍微等下，我先给你做个急救。”
　　反手将枪插在一旁，赵煌蹲下身，将精灵少女扶起来。
　　“……”
　　不知为何，本来还张开嘴巴试图说点什么的蕾菲娅，在赵煌将她的上半身扶起来之后，就紧紧闭上了嘴巴。
　　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赵煌，抬起右手，在手心凝聚起火焰来。
　　原初的火焰，其为赫斯提亚神格的体现。它不仅是最古老的火焰，也是罕见地可以保护生命的火焰。
　　为了利用这个特性，赵煌在经过长时间的钻研之后，总算做到了只将保护生命的特性给提取到火焰之中。
　　他现在手心的这团火焰，便是纯粹用于治愈的火。
　　但是这还不够。仅仅只是这种浓度的话，对致命伤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要浓缩才行……提纯，压缩！】
　　宛如回到了在加速世界的初中课堂上一般，赵煌将自己的身体作为萃取器，一遍遍地将治愈之力浓缩，凝聚到手心之中。
　　几个呼吸之后，赵煌手心赤色的火焰“熄灭”，变为了一枚褐色的“种子”。
　　“成了……！”
　　欣喜地勾起嘴角，赵煌将这枚种子按在蕾菲娅的伤处。
　　没有实体的种子迅速融解，进入到蕾菲娅的体内。
　　在赵煌和蕾菲娅紧张的注视下，一丝丝赤色的火焰从蕾菲娅的伤处燃起。
　　不同于这个世界的魔力，赵煌这些守护者的魔力，是由生命力和精神力一同精炼的。而现在，赵煌为了凝聚这枚“火种”而压缩到其中的魔力，在蕾菲娅的体内转化为了纯粹的生命力和精神力，修补起她的身体。
　　燃烧的炉火象征着恒久的生存，只要火焰不灭，生命就不会断绝。
　　即便是足以致死的致命伤，在赵煌不计魔力支出而凝聚出的第一枚火种之下，也立刻被新生的血肉填充。充沛的精力让前一刻还奄奄一息的精灵少女一个鲤鱼打挺便蹦了起来。
　　一丝丝火苗仍旧舔舐着她光滑洁白的腹部，过剩的魔力渴求着发泄。即便是一向不好战的蕾菲娅，现在也非常想用魔法破坏点什么。
　　就在蕾菲娅已经彻底忍受不住，抬起双手开始咏唱的瞬间——
　　“喔喔喔喔——！”
　　肆意地咆哮着，震动大地，隆起地面，三道粗大的身影破土而出，遮蔽了阳光。
　　三朵花苞一齐绽放，如同外貌一般凶恶的食人花，朝着蕾菲娅和赵煌冲下。
　　高速地完成了咏唱，蕾菲娅终于将黄金色的弓矢凝聚出来。
　　不过，不同于平常使用这个魔法的时候，这道黄金的弓矢上，正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保护生命的特性被截留在蕾菲娅的体内之后，原初的火焰展现出的，便是驱逐危险的伟力。
　　驱散黑暗，驱逐野兽，驱逐生肉带来的致病几率。
　　自然，也可以用来驱逐敌寇。
　　“呀啊！”
　　像是被过剩的精力鼓动着一般，蕾菲娅将眼前这支粗大地过分的光箭射出。
　　瞬间。
　　大气被高温带起波纹，蓬勃的火焰脱离了蕾菲娅的身体，全部聚集到了光箭之上。
　　嗖——砰！！
　　射中了正中间的怪物的光箭炸裂，汹涌的火浪朝着四周洒落，宛如淋漓的岩浆。
　　“滋滋滋……”
　　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刚刚冒头的三只怪物，便在这火焰下直接被蒸发。
　　这一击，已经脱离了蕾菲娅的等级，甚至可以与她的老师——里维莉亚的速攻魔法相媲美。
　　“啊……”
　　席卷脑袋的热度褪去，蕾菲娅看着眼前的惨状，情不自禁地抬手掩住了自己张开的小嘴巴。
　　整个广场从中央开始，半径约有十米的范围里，全部化为了火海。要不是缇欧娜和缇欧涅跑得快，这两位怕是要被火海浇一身。
　　不过，还没等蕾菲娅因此而着急，她身边那个救了她一命的少年就挥了挥手，将那片火焰干脆地熄灭。
　　虽然那是蕾菲娅的攻击导致的效果，但本质上仍旧是他的力量。带有他的神性的火焰，会受到他的操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041 升级，加练，阴影
　　西斜的太阳即将沉入市墙后方。
　　充满了波澜的一天，终于也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
　　赵煌和贝尔两人正并肩走着。
　　赫斯提亚走在两人的前面，右手伸出食指在空气中虚点，嘴里也不断地说着。
　　“……所以，贝尔，下次绝对不可以这么鲁莽了，知道吗？如果华伦斯坦氏当时不在你旁边的话，恐怕事情就真的要麻烦大了！”
　　“不，神大人，所以说——”
　　“说什么？！”
　　“噫？！什么都没有！”
　　被赫斯提亚狠狠地瞪了一眼的贝尔，只能将辩解的话语给咽了下去。
　　和赵煌一样遭遇了怪物的贝尔，在将最开始遇到的银背猿给解决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在路上又遇到了两头怪物。
　　不得已之下以一对二的惊险状态与怪物交手的他，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房顶上正站着自己所憧憬的那位少女。于是，决定好好表现的贝尔，魔法与近战并用，以硬吃了怪物一击为代价完成双杀。
　　但是，这硬吃的一击，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结果，最后他是被艾丝给用公主抱的方式带去竞技场的。
　　幸好赵煌刚刚完成了“火种”的临床试验，所以即便手里没有万能药，贝尔的伤依旧很快就好了。
　　不过，伤是好了，麻烦事还没结束。不知道贝尔的战斗技巧这么强的赫斯提亚，坚信贝尔是被艾丝救回来的，于是对他展开了长时间的说教。
　　说教时间，直到三人回到了教堂才终于结束。
　　“……前辈，我——”
　　耷拉着脸的贝尔，小心翼翼地看向赵煌。
　　“不用说了，贝尔。我相信艾丝没有出手。你是不可能不在她面前拼命表现的吧。”
　　拍了拍贝尔的肩膀，赵煌从他的身旁走过：“有好好地【冒险】了吧？我隐约能感觉得到，你今天可能就要升级了。下次一定要记住，就算要【冒险】，也要考虑到自己的命才行。”
　　顿了顿，赵煌又补了一句。
　　“明天开始，训练加倍。”
　　“诶——！”
　　……
　　埃伊娜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问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被她给听到了呢。
　　那一定是幻觉吧。
　　“所以说，我终于到达lv2啦！就在昨晚！”
　　但是，这份幻觉却固执地强调着自己的存在。
　　下一刻，埃伊娜笑了。漂亮地笑了。
　　一边笑着，半精灵的全身开始颤抖。
　　“……贝尔君，是什么时候成为冒险者的？”
　　“一个月前！”
　　“一个月，lv2——？！”
　　公会本部的一角，从接待员的办事处那里传出了饱含难以置信之意的女性的声音。
　　埃伊娜看着眼前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的白发少年，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被折腾出问题了。
　　昨晚，在赫斯提亚消气之后，贝尔才得到了更新能力值的机会。然后，就像是赵煌所说的那样，他不仅全能力值达到了s，敏捷还跨越极限，变为了ss。之后，赫斯提亚告诉他可以升级。
　　赵煌察觉到贝尔可以升级，是因为他体内那一丝微薄的神性正在活性化。这是被提取的“可能性”使得容器本身变得不安定的象征。
　　而在贝尔和埃伊娜抛下大厅里听到了两人谈话的冒险者，去往会谈室里的时候，赵煌正在和蕾菲娅一起于公会本部的二楼登记昨天的战斗情况。
　　幸好，赵煌基本没暴露什么力量，唯一有使用过的力量还是乍一看不起眼的“火种”，所以，他干脆把一切事情都甩到蕾菲娅身上，并且以自己背上刻着的能力值表示自己只是个围观群众。
　　而在洛基的授意下，过来帮助赵煌隐瞒身份的蕾菲娅，也顺着赵煌的话说，将他从这件事里摘了出来。由于蕾菲娅会一个特殊的技能，让她能够借来同族的魔法，所以，即便她那天解决战斗的一击威力过大也没人怀疑，最多只是认为少女在被重伤以后出手重了。
　　本来洛基是打算让缇欧娜来的，但是，为了确认某件事情，蕾菲娅主动请缨。结果，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身为精灵，却并不抗拒赵煌的触碰。也就是说，他是心性能够被精灵认同的【善良】存在。
　　幸好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赵煌，不然赵煌怕是要笑出声。
　　和守护者谈善良，怕是想多了。赵煌现在之所以能表现出善良的姿态，仅仅只是因为他现在没有收到任务而已。双手早已被人类的鲜血泡透的赵煌，心中还残留的不过是最后的底线罢了。
　　尽力帮助向自己求助之人，坚守自己相信的“正义”，仅此而已。
　　在两人从办公室里出来后，等待在外面的洛基，从赵煌那里以一万瓦利斯换走了他拿到手的那块奇特的魔石。以魔石的兑换价格来说，这几乎快要有公会价格的十倍了，再加上帮忙隐瞒身份的人情，赵煌也就没有拒绝。
　　这一天的上午，就在处理公会这边的事务中度过了。之后，赵煌和贝尔便去欧拉丽的外墙以训练度过了下午。
　　对于达到了lv2的贝尔来说，赵煌原本准备的lv3程度的压迫训练的效果就不值得期待了。于是，赵煌将难度提高到了lv4左右的程度，并且用上了长枪。
　　至于训练的课题——
　　“听好了，贝尔。你的训练目标，就是看清我的动作，尽可能避免被打中，或者避免受到重伤。等到你能够格挡我的攻击，算及格。在此之上，能够做出反击的动作的话，这个课题就完成了。”
　　“诶？前辈不留手吗？”
　　“当然。”
　　“噫——！”
　　贝尔的悲鸣，自然是被无视了。
　　强度甚至超过地下城探索的训练，掀开了序幕。
　　……
　　另一边。
　　都市某处的豪华住宅。
　　刻着金色弓箭与光辉太阳的辉记，彰显着拥有这里的眷族主人的身份。
　　全身裹着黑色的斗篷的人影，与守门的冒险者对视后，便旁若无人地推开了们。而两位守门的冒险者，却抽搐着身体，以一副升天的极乐表情软趴趴地倒下了。
　　“啊啊……如果你的话，应该能给那个孩子不错的试炼吧？”
　　灼热的吐息，将声音主人体内的火热情感带出体外。
　　目睹了那个孩子险而又险地战胜了同等级最强的怪物之后，又马不停蹄地面对两只那种等级的怪物并取胜，女神的身体早就失去了不知道多少水分。
　　但是，这样还不够。还远远不足以让她满足。因为某个亡灵的插手，本应让那个孩子在生死之间徘徊的试炼，却变成了肯定能够跨越的难关。不仅如此，那个孩子还在冒险之后变得更加吸引人了。
　　所以，她才会来到这里。如果是这里的那个没什么耐心的神的话，一定会忍不住对那个孩子下手。而她要做的，只是给这位警惕而滥爱的神上个保险。

042 快到我的身边来
　　怪物祭之后，赫斯提亚眷族的生活恢复到了一贯的节奏里，继续起了每天排满了时间表的生活。不过，由于贝尔能够探索的深度增加了，得到的收入也增多了，所以赵煌也就没有让他每天都处于忙碌之中，而是每隔六天放一天假。
　　对于新人冒险者来说，能够有这样规律的时间表，而不是随心所欲地得过且过，可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松弛有度，才能让自己更加迅速地适应这样的生活节奏。
　　一般来说，只有发展到了一定规模的眷族，或者眷族的主神非常注意孩子的状况，才会形成这样的制度。但是，由于赵煌本身持有着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思想和看法，所以他以不同的想法偶然地做出了同样的事情。
　　冒险者去地下城打金，除了以深层开荒为目的的“远征”之外，基本和现代人的上班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种工作的危险性比较大罢了。
　　赵煌不过是基于这种看法，才会给贝尔规定上工休日，让他能够调节自己的精神状态，而不是除了欧拉丽的市墙和看不到太阳的地下城之外就没有熟悉的地方了。
　　再怎么说，贝尔也是个孩子，还是需要健康成长的。
　　至于赵煌，则是将贝尔从公会那里得到的地图复制了一份，然后将他刷金的深度提高到了十六层。
　　除了位于十七层的楼层主之外的怪物，全都在赵煌的猎杀范围内。至于第十七层的楼层主，根据情报来看，它是判定等级为lv4的巨大怪物，赵煌想要不用丝毫魔力战胜它，还是有些难度的。而且，以楼层主与地下城之间的关联，很有可能不需要他动用魔力也能察觉到他拥有神性，进而产生无法预测的变化。
　　而赵煌不知道的是，在他不在贝尔的身边的时候，贝尔的周围，出现了新的监视者。
　　他还是太年轻了，以为既然芙蕾雅想要得到贝尔的话，那么直到她将贝尔弄到手中为止，她的团员都会对贝尔提供变相的保护。可是，芙蕾雅并不是那么肤浅的神。她即便想要得到贝尔，也仍旧会毫不留情地给他试炼，只为了看到能让自己更加快意的光芒。如果贝尔中途夭折，她顶多也只是遗憾地感叹一句罢了。
　　芙蕾雅的爱就是这样，霸道，强势而残酷。能够被她魅惑到自己的眷族里的，都是真正能够跨越试炼，雕琢己身的强者。所以，欧拉丽最终兵器这样的存在才会出现在她的眷族里。
　　不为人所知的变动，如同一张缓缓收紧的大网，正在向着赫斯提亚眷族的方向包围而去。
　　出自于立于“美”之顶点的女神的魅惑，就连男神的意识都能暂时剥夺的这份力量，甚至能将一个眷族都跟彻底支配。
　　在这份力量的驱动下，某个眷族开始了飞速运转。
　　……
　　距离贝尔升级的情报在公会被一众冒险者听到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十天。区区十天时间，他的能力值就已经大部分到达了e，最擅长的敏捷一项甚至达到了d。
　　每天都与展现出lv4顶点实力的赵煌以除了魔法之外的全部实力真刀真枪地对练，这让贝尔体会到了不亚于面对17层的那个楼层主的压力——虽然他压根还没去到过17层。
　　这一天，赵煌与贝尔如同以往一样，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去了市墙之上。
　　经过了一番锻炼，直到中午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贝尔和赵煌才踏上回归眷族据点的路。
　　通过了最后一条街巷，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少。赫斯提亚眷族的据点——那座小教堂正孤零零地耸立在一片空地上。
　　一如往常，贝尔和赵煌推开教堂的门，穿过礼拜堂，准备走下楼梯——
　　瞬间，火热的魔力充斥了赵煌的身体。
　　“——快到我的身边来！”
　　穿过魔力通道，伴随着一股撕裂空间的力量，赵煌在这个世界最为熟悉的神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贝尔！快去公会找埃伊娜，一路上保持警戒，必要时可以战斗！”
　　只来得及喊出这句话，赵煌便被狂野的魔力拉扯着离开了原地。
　　不，这么说或许有些不太准确。
　　应该说，赵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拎起来之后，周围的空间便被一张大手抽走，换为了另一张背景。
　　这，就是基于令咒的空间转移。
　　在完成转移之前，赵煌便借助令咒逸散的魔力，瞬间着装了摇光之铠。
　　在这个世界，除了前段时间的怪物祭之外，赵煌还真没想过，赫斯提亚居然会有需要用到令咒的一天！
　　冲上心头的怒火，让他立刻便进入到战斗状态中。
　　下界之人的【弑神】行为是禁忌，是绝对的规则。只有神能对神下手。
　　诸神一旦受到致命伤，被封印的【神力】就会发动来维持肉体的生命活动。换句话说，受伤的神会被视为使用【神力】而被强制遣返天界。
　　讲得极端一点，只要赫斯缇雅被活捉，并遭到其他神明的亲手处死，失去主神的贝尔和赵煌就会成为无眷族者，而其他派系就有机会让他们入团。赵煌也不是没想过，芙蕾雅某天说不定就会使用这样的方法夺走贝尔。毕竟，她的手下可是有着奥塔这样的，除非让赵煌拿命去换，不然还真不一定打得赢的家伙在。
　　但是，芙蕾雅的行事手段却意外地“光明磊落”。虽然也有在暗地里搞些事情，但是她却不至于卑劣到对神下手。
　　那么，现在对赫斯提亚下手，逼得她不得不使用令咒的，究竟是谁？
　　“不管是谁……就算是神，你也死定了。”
　　得益于赫斯提亚坚持每天晚上给赵煌和贝尔两人更新状态，赵煌的“神性”技能在昨晚刚好达到了d级。用status面板来衡量，他也已经勉强可以被称作半神了。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他在作为人的同时，也具有了神的部分特性。
　　虽然使用力量不会回归天界，但是他却可以作为神来杀神。
　　无论人或者神，为了他所认可的御主的话，赵煌都不会退缩半分。
　　一步从空间的裂缝中踏出，赵煌扬起右手的同时握住长枪，狠狠地将面前挥来的短刀连刀带人一起弹飞！

043 火焰啊，化为光芒
　　“唔——？！”
　　发出苦闷的惨叫声，以外行人的姿势握着短刀的男性，在不可抵抗的力量下，轻易地被从原地击飞，重重地撞到不远处的墙壁上。
　　“阿波罗大人！”
　　瞬间，站在屋里的其余两人便变了脸色。
　　被赵煌击飞的男人，有着一头散放日光色彩的金黄色头发。宛如浓缩的太阳光的金发焕发着常人不可能拥有的灿烂光泽。虽然端丽的容貌因为痛楚而扭曲，但是哪怕从同性的角度来说，那也是足以让人为之失神的容貌。
　　只不过，比起赵煌曾经见过一次的美神，他的容貌和魅力可是要差远了。虽然两者都能不分性别地吸引目光，但是芙蕾雅和他明显不在同一个层次。
　　头上戴着的附有绿叶的月桂树冠无力地落到地上，男性吃力地抬起头来。
　　“咳咳咳……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自己会被击飞？赫斯提亚是天界时候的老相识了，自己还对她求过爱。那个萝莉神，不可能拥有足以将自己击飞的力量啊？难不成，她使用神力了？
　　“想问【发生什么事了】的，应该是我吧？”
　　回答阿波罗的疑问的，是个冰冷的少年声音。
　　“既然都特意使用令咒了，事情看来是不能用说的来解决了呢。”
　　话音落下，切割空气的黑色闪光骤然爆发。
　　随后，将赫斯提亚五花大绑地束缚起来的绳索应声四分五裂。
　　“master，请下令。”
　　背对着自己的御主，从者沉静地收敛了气息。
　　刚刚他被召唤出来的时候，赫斯提亚差点就要以为他打算打开杀戒了，差点使用了令咒。
　　但是，出乎赫斯提亚的预料，赵煌并没有失去控制。
　　他的平静，如同沸腾之前的水面。
　　而爆发的按钮，就掌握在赫斯提亚的手中。
　　理解了这一点的萝莉神，揉着自己被勒得淤青的手腕站了起来。
　　“赵煌，能将他们全都打倒吗？不行的话，至少带我去公会。今天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阿波罗这家伙，为了抢贝尔甚至打算把我送回天界！”
　　“果然吗。放心吧。贝尔现在应该已经到公会去找他的引导员了。在那里的话，没人能强迫他。”
　　和自己的猜测一样……赵煌在心里暗暗点头。果然，瞄准赫斯提亚动手的话，真正的目标就会是贝尔。毕竟，在下界，对神出手是最愚蠢而且无意义的事情。
　　没有想知道的事情了，赵煌沉静地架起了枪。盔甲之下的身体里，浓郁的杀气爆发而出。
　　无论是神还是人，既然动了他的御主，就是他的敌人。而对敌人，没有手下留情。
　　“——等等！”
　　在刚刚准备迈出脚步的瞬间，赫斯提亚喊住了他。
　　“不要杀人。……公会会把我们驱逐出去的。”
　　这是规则。就算是神，只要在欧拉丽就要服从。
　　“了解了。”
　　对御主的提醒，赵煌点了点头。……没说不可以杀神呢。虽然赫斯提亚就算被捅了也不会死。但是，回归天界与死亡无异。阿波罗既然打算杀了赫斯提亚，就要做好被杀的觉悟。
　　“你就是赵煌啊，谈完了吗？谈完了的话，请你也留下吧。”
　　直到这时，终于顺好气了的阿波罗才姿态优雅地走了过来。
　　不过是个lv1，就算穿着看起来了不起的装备，我身边可是一个lv2，一个lv3哦？
　　这么想着的阿波罗，完全没有注意到，屋里那两位“眷族顶级战力”，早已被吓得压根不敢动弹了。
　　“……”
　　面具下，赵煌瞥了阿波罗一眼，无视了他。
　　“在不杀的情况下全都打倒……吗。这样的话，就只能认真一点了呢。”
　　小声地嘟囔着，赵煌转身抱起赫斯提亚，然后冲到窗边，一脚踹翻了挡路的阿波罗，破窗而出。
　　空闲的左手按住墙壁，赵煌猛地一踹墙体，如流星一般坠落到了围墙的外面。
　　“请在这里稍等，master。”
　　将赫斯提亚放下，赵煌后跳着与疑似阿波罗眷族据点的华丽建筑拉开了距离。
　　如果，要一个个地去把阿波罗眷族的冒险者放倒的话，麻烦不说，还容易给他们创造再次抓到赫斯提亚的机会。
　　所以，只有趁着他们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将他们一网打尽，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如野兽一般三肢伏地，赤红的火焰从赵煌的全身燃起，螺旋着缠上了右手中的长枪。
　　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打算赛跑的运动员，又酷似准备捕食的猎豹。
　　“火焰啊，化为光芒——”
　　在魔力的涌动下，顺从着心底的冲动，赵煌的口中泄出有如颂唱一般的句子。
　　咚！！
　　被踏下的地面凹陷，蛛网一般的裂纹“啪”地扩张开来。
　　凌驾于声音之上，速度快到赫斯提亚只能看到白银的残影。
　　特地后退上百米的意义，她感觉好像有些理解了。
　　接下来的一击，恐怕将会是他英雄身份的一角。
　　呲啦——砰！！
　　刹那间冲过几十公尺距离，将速度达到顶点的银色身影，在令人牙酸的声音中伴随着摩擦的火星，如同子弹一般朝着天空爆射而出。
　　跳起的高度甚至超过了眼前华丽的建筑，他的身体仿佛在半空中飞翔。
　　长枪轮转，赵煌将缠绕火焰的长枪高高抡起。
　　剧烈燃烧的火焰，仿佛将长枪给融化了一般，使其逐渐失去了形体。
　　仅仅只是一瞬间，赵煌手中握着的东西，就变成了一把光枪。
　　蓬勃而出的魔力朝着四周肆意扩散，正午的天空宛如傍晚一般鲜红如血。
　　现在的景象，正是名副其实的火烧云。
　　“贯穿·必中之枪！”
　　纺织真名的话语，伴随着锁紧的人形发条爆发般的一掷。
　　嗡——
　　有那么一瞬间，如同耳鸣一般的声音，在光枪脱手的时刻震荡空气。
　　“——轰！！”
　　炽烈的光辉，如同一颗小太阳在大地上升起。
　　一圈圈气浪，残留在被光枪贯穿的轨迹上。
　　灼热的烈焰全部在宝具的作用下化为光辉。这一击，说成是太阳神的随手所为恐怕也不会有人怀疑。
　　大地四分五裂，剧烈的震荡甚至波及到了巴别塔。
　　全欧拉丽，都传播起了如同地震一般的感觉。
　　华丽的建筑在与光枪接触之前便开始寸寸气化，被接触到之后更是丝毫没有残留。
　　哪怕是奥塔，在这一击之下，恐怕也不能无伤了事吧。
　　但是，赵煌却确信，自己这一击，【一个人也没杀死】。
　　因为，赫斯提亚的原初之火，正具有着这样矛盾的力量。
　　在杀伤的同时治愈，只确保留下最后一口气。
　　伴随着爆炸的声光和暴风，白银的人影落地，走到赫斯提亚面前，解除了头盔。
　　“幸不辱命。”
　　但是，他的御主却没能回应他。
　　大大地张开了小嘴，赫斯提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该不会还没睡醒？”
　　PS:临时被导员叫去开会了。下一章可能在十一点之后。该早睡早睡，各位朋友，修仙伤身啊。
044 总有一天会告诉我
　　“轰——”
　　低沉的，宛如雷鸣一般的爆炸声，于都市的一角响起。
　　紧接着，一阵猛烈的晃动，便袭向了巴别塔。
　　“咔嚓！”
　　一时不察，优雅的女神没能拿稳手中的茶杯。
　　“奥塔。派人去看看，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眯起眼睛，女神呼唤身后的孩子。
　　她的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弄出来的棋子，恐怕要在发挥作用前便报废了。
　　……
　　“洛基。”
　　“嗯？芬恩？怎么了？”
　　慵懒地倒在沙发上的红发女神，仰头看着自家小人族的团长。
　　“那个震动，你没有感觉到吗？”
　　“哦，又是哪里的蠢蛋们开战了吧。怎么，有什么特别的吗？”
　　“感觉很不对，有股神圣的气息。里维莉亚说，可能有神明在那里归天了。”
　　“真的假的？！”
　　芬恩的一句话，就让洛基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她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严肃之意。
　　就连十五年前洛基眷族击败其他眷族上位，成为欧拉丽顶级派阀的时候，都没有做出过让神明【归天】的事情来。
　　归天，意味着彻底撕破脸。就算以后回到神界，关系也将是彻底的不死不休。
　　“走，叫上人，一起去看看。”
　　双手插兜，女神一招手，朝着据点之外走去。
　　……
　　“那…那是什么啊？”
　　“火灾吗？还是大爆炸？难道又有眷族派阀之间打起来了？”
　　“喂喂喂，搞什么啊？弄成这个样子，出手的绝对是上级冒险者吧！”
　　“当然。而且，至少也得是第二级冒险者！”
　　走在大道上的一般民众们，纷纷朝着传来爆炸声音的方向看去。
　　混杂在里面的冒险者们，在看到那道光辉之后，更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如果是他们自己的话，被那个击中的瞬间恐怕就会渣都不剩。
　　那个，绝对是威力巨大的魔法攻击。
　　“呀啊啊！！”
　　不知道是哪位市民发出了尖叫声。反应过来的民众们，一脸苍白地开始避难。
　　在拥有许多眷族的欧拉丽，派系间的争斗是家常便饭。都市居民经历过很多次这种不顾公会的存在，直接在大街上开打的争斗，因此他们避难的动作颇为迅速有序。
　　奔驰于大道上的马车急忙掉头，市民们闹得沸沸扬扬。而逆着人潮朝着发生事情的方向看去的，无一例外都是冒险者。
　　那个方向上，没有丝毫浓烟一类。
　　给人莫名的圣洁感的光辉，无慈悲地将一切都毁灭，随后高高地冲上云霄，将天边烧成一片红的云彩冲散。
　　这一幕，简直就像是回归天界前的神明在瞬间发动了神罚。
　　因为，能够让孩子打心底感到圣洁的，只有神明而已。
　　“……不妙啊。牵扯到主神的话，搞不好会出人命。这可不是小事！”
　　一个个冒险者纷纷变了脸色，转头就朝着自家的地盘跑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已经是必须通知主神的事态了。
　　……
　　在赫斯提亚的眼前，正发生着只有在地下城里或者在古代才能见到的一幕。
　　光在咆哮。
　　出手的光枪迎风便涨，吸收着周围逸散的火焰，将其化为光辉。在它落地的时候，已经膨胀为将属于阿波罗眷族的地盘全都覆盖于内的粗大光柱。
　　它的光芒，由于是原初之火转化而来，所以甚至比起阳光还要璀璨而耀眼。
　　建筑无声地被融化，一个个脸上挂着或惊恐或呆滞或不明所以的表情的冒险者，沐浴着光辉摔向地面。
　　身体融化又愈合，破灭与再生在他们的身上交错体现。
　　大部分冒险者瞬间便被疼昏，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大地燃起青烟，一寸寸沙土化为结晶。
　　天地间一片漆黑，眼前的光柱仿佛成为了世界的中心。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样的场景，赫斯提亚才会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此时的她，陷入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中。
　　这一幕明明充斥着破坏和暴力，却又同时存在着生机，隐隐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赫斯提亚？”
　　从者的呼唤声，让幼女神回过神来。
　　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神明侧过脸来，仔细地凝视着眼前身穿白银铠甲的少年。
　　“呐，赵煌。”
　　无论怎么看，他都应该是个普通的孩子。
　　“你，真的是那个时代的人类，英雄谭里的摇光骑士吗？”
　　“诶？……为什么会这么问？”
　　赵煌微微睁大了眼睛。
　　“因为，如果在众多传说里并不以实力著称的你都这么强的话，阿格诺、佣兵王之类的全世界著名的强者，到底该有多强？”
　　明明没有神明的恩惠，却能随随便便地打出这种可怕的攻击。
　　直觉告诉赫斯提亚，哪怕是曾经见过几次的洛基手下的那些孩子们，也没有一个能正面对抗这一击的存在。
　　如果她知道，赵煌曾经与奥塔交过手，或许对眼前这一幕还能有点心理准备。
　　但是现在，她有点被吓到了。
　　毕竟，这太不合常理了。
　　没有被名为恩赐的促进剂引出可能性，就以少年之身成长为了比起有着几十年战斗经验的冒险者还要可怕的存在。是那个时代太危险，还是现在太和平？
　　赫斯提亚有想象过，名为从者的存在肯定比起正常的孩子，要存在着各种不可思议的秘密。就比如灵体化，还有从来不睡觉，她都知道，但是却忍住了好奇心没有问。
　　可现在，她真的忍不住了。
　　满溢的好奇心，已经占据了她的所有。
　　“他们啊……应该比我还强吧。我也没有和他们见过，所以不是很清楚。”
　　挠了挠头，赵煌的语气略带尴尬。
　　他的传说里并不包括宝具的部分，所以，他确实是使用了不符合身份设定的攻击。
　　但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无法安全地完成赫斯提亚的要求。
　　掷出那一击之前，他确实很愤怒，即便赫斯提亚说不能杀人，他也想过可以让那些冒险者缺胳膊少腿。
　　但是，紧接着，他又想起了冒险者和主神的关系。
　　下令的是主神，冒险者只能执行。
　　所以，这件事的错也可能并不在那些冒险者的身上。他们，只是因为主神的关系而被赵煌迁怒了也说不定。
　　所以，赵煌才又临时调整了魔力中神性成分的比例，最终也只能勉强做到不让那群冒险者受伤，但是疼痛就免不了了。
　　“唔……总感觉你有事情在瞒着我呢。算了。我也知道，现在不是干这个的场合。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吧？”
　　“嗯，我会的，赫斯提亚。”
　　不禁露出苦笑，赵煌在心里感谢着主神的宽容。

045 那些，重要吗？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连我都被吓了一跳，想必，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家伙们马上就要凑过来了吧。”
　　快速调整了一下心情，赫斯提亚将视线转向了变得一片狼藉的原·阿波罗眷族属地。
　　在那里的，是琉璃化的地面，和昏迷着散落了一地的冒险者们，以及被冒险者的人墙保护而没怎么受伤的阿波罗。
　　“唔？看来，这个讨厌的变态手底下也还是有几个真的喜欢他的家伙嘛。居然没有在刚才那一击之下回归天界，算他平日积德了。”
　　见到那显眼的一头金发，赫斯提亚不爽地撇了撇嘴。
　　而赵煌，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看来，即使是个做得出这种事情的家伙，他也是个被眷族爱着的神。说不定，在展示了力量之后，就能和他好好沟通，解决一下问题了？
　　赫斯提亚是个善良的家伙，若是刚才那一击生效了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她恐怕不会允许赵煌当着她的面把阿波罗送回天界。所以，即便赵煌心里很想这么做，却也只能忍着。
　　明知道那个人以贝尔为目标，还对赫斯提亚下手，却暂时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因为，他是神明。
　　微微摇了摇头，赵煌把这种想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转而关注起赫斯提亚的话语。
　　“讨厌的变态？他是干了什么，能让你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波罗这家伙的的【眷族】，有八成以上都是他用各种各样的下作手段和无耻的胁迫方式，硬是给逼到手的。”
　　“胁迫？逼到手？”
　　赵煌忽然感觉，自己对神明的认知，好像还是太片面了。即便不能使用神力，他们依旧是各自神格的体现。所以，以为他们无力了就和人类差不多了，无疑是一种非常可笑的想法。
　　他们比起人类，要更加忠于自己的欲望，而且，愿意为此做出任何事情。
　　没有察觉到赵煌的想法，赫斯提亚接着以一副非常厌恶的表情说道：
　　“阿波罗可是有名的多情男神，而且来者不拒，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只要喜欢上一个孩子，阿波罗就会追到天涯海角。一直到得手才会罢休。为此，好事的诸神还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悲爱】。我曾经听说过，他曾经为了追逐一对女孩儿，从都市到都市，国家到国家……一直追一直追，直到她们死心为止。最后，就是在这欧拉丽才将两个女孩儿给得到手。”
　　“对他来说，得到孩子是一件可以不择手段的事情。无论过程怎么样，他只想见到得到手的结果。”
　　赫斯提亚压抑着感情的话语，让赵煌感觉后背发麻。同为渴求着孩子们的存在，阿波罗要比芙蕾雅恶质的多。可以预想，只要他还存在，那么，在贝尔的事情上就绝对不可能妥协。对于这种极端的神来说，威胁也是毫无意义的。为了得到心仪的孩子，他连自己的命——搞不好就是唯一一次的下界机会都敢赌上。
　　厌恶与战栗的感觉，在赵煌的心底滋生。他甚至难以想象，那些被逼着加入阿波罗眷族的家伙，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死缠烂打。
　　甚至于，猛烈反抗的家伙，有没有可能是被打断手脚带回来的呢？
　　以阿波罗那连同族都敢下手的性子，绝非不可能。
　　【啊啊，不好意思了，赫斯提亚。】
　　眼神变得坚定，赵煌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正如同阿波罗不可能在贝尔的事情上妥协一样，赵煌对他的做法也不可能妥协。
　　既然，他的眷族本身都可以说是在迫害之中诞生的，那么，如果今天就这么结束，日后无止尽的骚扰暂且不提，其他人也有可能会被迫害，被逼着加入自己完全不想进入的眷族，干自己完全不想干的事情，比如——助纣为虐，逼迫下一个人加入眷族。
　　“嗒，嗒……”
　　迈开脚步，赵煌随手将软化的铁栅栏门挑飞，朝着里面走去。
　　昏迷了一地的冒险者，仔细打量的话，不难看出他们确实也大多都是一些外貌出色的俊男美女。无论种族，无论性别，这里存在的，只有【美】而已。
　　只因为美丽的外表，就被逼迫着脱离了过去曾在的地方，加入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组织里面，无法反抗地成为了神明的玩物。
　　这样的事情，叫赵煌怎么能看得下去？
　　哪怕他与阿波罗之间没有发生冲突，哪怕没有人向他求助，若是他知道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他有这个能力插上一脚，他绝对不会犹豫。
　　神明·阿波罗，在他的眼里，已经只是个彻头彻尾的人贩子了。
　　走到琉璃化土地的最中间，赵煌翻转长枪，扎在了金发男子的手臂上。
　　“啊！”
　　新的疼痛的刺激，让男子立刻醒转过来。
　　“阿波罗神。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唔……咕。说吧，孩子。这是我看在你的力量上的最后的怜悯，就当是你们被逐出欧拉丽的临别礼物了。”
　　在私斗中将一个规模比起自己还大的眷族给击溃，在欧拉丽并不代表着胜利。因为，对方完全可以以经济的实力，逼迫公会将你给驱逐出去。只要对方的主神还在，这就是“正常”的做法。
　　欧拉丽才不会管你们的矛盾。它管的，只有利益。
　　所以，阿波罗才会如此放松。因为，一旦赫斯提亚眷族被强制解散，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孩子了。
　　“……”
　　抿了抿嘴，赵煌呼了口气。
　　“在你的眼里，被你弄到眷族里的孩子们，是什么样的存在？”
　　俯视着俊美的男神，赵煌做着最后的确认。
　　“这还需要问吗？他们是多么的美丽！没有什么艺术品能够与他们媲美，没有什么音乐能比他们的嗓音更好听！”
　　阿波罗一脸自豪，如同正在炫耀自己的收藏品的小孩子。
　　“……然后呢？在你的眼里，他们就不是人吗？他们的想法呢？他们的感情呢？”
　　对赵煌的质问，阿波罗不解地睁大了眼睛。
　　“——那些，重要吗？”
　　神明的眼神是这么的天真，以至于赵煌的心里升不起丝毫的杀意。
　　有的，只是无尽的冰寒罢了。

046 不可能的可能
　　“感情不过只是一种享受而已哦？孩子们的享受，我为什么要去注意呢？”
　　没有注意到赵煌僵硬的表情，阿波罗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而赵煌，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阿波罗做得出来在他看来无法接受的事情。
　　为什么，堂堂的一位神明，却能做得出连一些人品低劣的冒险者，都只会视作最后手段的事情来？
　　理由很简单。
　　阿波罗他，和大多数没有神友引导，独自一人降临到下界的神明一样，将下界视为一个体验人生的游戏。对于他们来说，在下界的一切行为都只是为了好玩和新奇罢了。
　　孩子的感受什么的，并不能让他感到好玩，所以他不感兴趣，仅此而已。
　　神和人，终究是不同的。只不过，有些神明在与孩子相处的过程中，逐渐理解了孩子们的感情和想法，愿意为他们而改变自己。甚至于，有的神明在自己这无限长的时间里，与孩子相爱，求爱并且最终走到一起。
　　哪怕对于神明来说，孩子们的寿命不过是短短一瞬，他们仍旧爱得刻骨铭心。甚至于，神明为了孩子立下誓言，无论是千年还是万年，只要祂还在下界，就要找到对方的转世，继续未完的爱情。
　　然而，同样也有着不把孩子们当回事的家伙。
　　他们的心态，可以参考游戏玩家。在他们的眼里，下界不过是个100%真实的vr游戏，孩子们也好，怪物也罢，都只是NPC罢了。对NPC，有多少人会投入真实的感情？更不要说把NPC当做与自己类似的存在对待了，根本不可能好吗？
　　而阿波罗，恐怕也只是认为自己在玩收集游戏罢了。他，自始至终都只是站在一个神明的角度看问题，而不是像赫斯提亚那样，融入到孩子们的社会之中，只有在有必要的时候，才会显露出神明的一面。
　　所以，阿波罗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的作法是错误的，也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固执地重复着收集孩子，看上眼了就绝对要弄到手。无论是用武力胁迫，还是谣言驱逐。神的身份和矜持，在游戏里并不需要。
　　“啊，是这样吗。是这样啊。”
　　想通了这一切的赵煌，心里不再留有丝毫迷惘。
　　现在，正被自己的长枪指着的家伙，比起人贩子还要恶质。在他的眼里，下界的孩子只是收藏品，甚至连生命都算不上。
　　比起以人性的爱，深爱着孩子们的光辉的芙蕾雅，阿波罗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家伙罢了。
　　连舔纸片人的家伙的爱都比不过的他，究竟是凭什么能玩这么久“收藏游戏”的？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那至高无上的，【神明】的身份。
　　那么，想要惩戒他也很简单。只要让他被删号就好。回归天界戒网瘾，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惩罚了。
　　至于杀掉他？这怎么可能，得到了神性之后赵煌也隐隐约约明白了，在这个世界里，所谓的神力究竟有多么变态。神明的永恒不灭，可不是说说而已。
　　但是赵煌似乎忘记了，他自己是个半神。而且，赫斯提亚也没能注意到这一点。
　　下界，可不是什么愉快的游戏场。神明们，早晚会栽在自己为了娱乐而设下的枷锁上。
　　所谓的永恒不灭，在失去了支撑之后，也不过只是个玩笑而已。
　　“决定了。我要送你回家了，玩家神。删号的时间到了。”
　　哪怕之后会被赫斯提亚训一顿，赵煌也认了。这样的神，以人的角度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神在，才会让人不爽啊。”
　　看着眼前一脸无所谓的金发男神，赵煌轮转枪刃，将枪尖对准了他的心脏。
　　“嗯？是打算对我下手吗？你可要想好了哦？如果违反了只有神才能伤神的铁则，你会成为公敌的。这么快就不管赫斯提亚了吗？”
　　神一旦受到了致命伤的话，那其体内封印的神力就会自动发动。维持身体的生命活动。
　　所以，就算在下界被杀，神也不会死。
　　只不过，一旦受到了必须触发神力的伤的话，那遵照诸神之间订下的规则，即使不是自主使用，也会被视为使用神力，被强制遣返天界。
　　阿波罗虽然神品不行，却也不是傻的。在这种场合里，不吓吓对方保住自己，才是真的愚蠢。
　　而且，现在的屈辱也只是暂时的。等到赫斯提亚眷族被解散，这个孩子也可以要过来。只要恩赐的一方成为了自己，那还不是干什么都可以。
　　——毕竟，下界的孩子对主神的尊敬，可是非比寻常的。
　　可惜了，阿波罗神。赵煌既不是下界的孩子。也不是尊敬神的家伙。
　　他的出身，可是一个天破了自己补，路堵了自己开山，发水灾了自己治的民族。
　　神与人，在他这里的区别，只是力量和位格的不同罢了。
　　你做的事情不配被尊敬，就别想在他这里得到丝毫敬意。
　　所以，阿波罗的威胁，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我可不傻，阿波罗神。死人不会说话，回归了天界的神也一样。除了赫斯提亚，没有人会知道，神是我伤的。”
　　“什么？！你——”
　　阿波罗的最后一句话，没能说完。
　　“贯穿·三段突刺！”
　　炽烈的火焰于枪尖爆发，高速摩擦的空气瞬间被点燃。
　　两种火焰交缠在一起，被枪尖裹挟着突入了神明的心脏。
　　仅仅一刹那，赵煌便对着阿波罗的心脏释放出了三次超音速的突刺。
　　只不过，这终究还是人力可及的范围，没能真正地在同一时间释放三击。但是，它的力量却伴随着真名的解放被完全释放了。
　　毫无疑问，这一击，足以重创阿波罗。
　　嗡——
　　震颤着空气，耀眼的光明从男神的身上释放出来。
　　心脏被绞碎，毫无疑问受到了致命伤的他，被动地释放出神力。
　　于此同时，感应到这一现象的众神法则，也开始驱逐他——准确的说，是驱逐他体内的神力。
　　福至心灵地，赵煌【理解】到了这一点。
　　或许是因为，他的力量正在与试图修复阿波罗的身体的神力互相冲撞吧。
　　“哈啊啊……啊啊啊啊！！”
　　炽烈的火焰顺着枪身，如同瀑布一般注入到阿波罗的身体里。
　　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在刚才的瞬间发生了。
　　赵煌的心眼，捕捉到了彻底杀死神明的【胜机】。
　　而他的身体，也本能地执行了为此而生的战术。
　　神力确实是万能力，但是同样拥有神性的力量，可以互相驱逐。不然，赵煌的长枪和他的魔力，早就被弹出阿波罗的身体了。
　　而且，此时阿波罗体内的神力，还在众神的法则下不断顺着伤口流出，回归天界。
　　因此，他就像个破了的气球一般，只能以留不住的力量对抗赵煌的攻击。如果他还醒着的话，通过支配这股神力，说不定还有胜算。但是现在他在假死。
　　“哈啊啊——！！”
　　噗嗤——
　　裹挟着烈焰的长枪，在沉闷的响声中，贯通了神明的身体。
　　万能的神力，终究也遇到了无法万能的情况。
　　失去了生命力的俊美身躯，缓缓化为光点，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可不是被完整地遣返天界，而是神明死亡的证明。
　　“……”
　　习惯性地轮转长枪，赵煌仰起头，望着随风而散的光点。
　　“原来……弑神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啊。”
　　不过，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有个好御主罢了。
　　如果不是赫斯提亚在给赵煌提供维持存在的力量，以他那点微薄的神性，想要与完整的神力对抗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宝具的威力也不会那么大，大到连神力的障壁都能贯穿。

047 上神的溺爱
　　“唔咕……呃……”
　　当赵煌还在出神的时候，阵阵呻 吟声将他的意识呼唤回来。
　　方才他处于愤怒，以宝具的一击攻击了阿波罗。虽然他自身没什么感觉，阿波罗也没来得及有什么感觉，但是那可是在一瞬间内接连释放而出的三次超音速的刺击，光是引起的音爆就已经足够卷起狂风，将周围犁次地了。
　　被吹飞地四处都是的阿波罗眷族冒险者们，也因为新的痛感而开始取回了意识。
　　而远处，一道道飞速靠近的魔力的气息也在提醒着赵煌，刚才的音爆让朝这边赶来的冒险者们用出魔法来加速了。
　　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冒险者和神明包围。
　　而赵煌的背后，赫斯提亚正颤抖着身体走过来。
　　亲眼见到同族的陨落，比起什么事情都要震撼。赫斯提亚甚至觉得，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不可能有什么事情能够带给她超过今天的震撼了。
　　她会产生这种感觉，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她亲眼见到了化为现实的【不可能】。神明永恒不灭的定律，被她召唤而来的古代英雄给打破了。
　　本应尊敬神明的孩子，亲手将被尊敬的一员给杀害了。
　　如果赫斯提亚是战神一类的存在，那么她还有可能凭借经验看出来阿波罗的死的真相。但是她不是。所以，此刻存留在她的脑海里的，还有一份恐慌。
　　哪怕是活够了的神明，也没有兴趣去探寻死亡的乐趣。就算是死神，也不会想要让自己去死死看。
　　“……呐，赵煌。”
　　没有沉默多久，赫斯提亚闪动着目光看向赵煌。
　　“对于你来说，我们神明，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下界的孩子会尊敬神明，是因为他们带来了终结怪物肆虐的时代的希望，带来了使任何一个弱小的类人种都可以反抗怪物的力量。
　　但是，赫斯提亚想起来了，赵煌的出身，是神明并不存在的时代。
　　他怎么可能会先天性地尊敬神明呢？无论是反抗怪物还是如游侠一般行侠仗义，靠的都是他自己。
　　“神明……呢。我不知道。赫斯提亚你，是非常值得我尊敬和爱戴的可爱的神大人。但是，阿波罗……在我看来，只是个奴隶主。或者说，绑架犯。对于我来说，他的存在就是【恶】。”
　　成为了守护者的赵煌，比起生前的他，对恶的容忍度要降低了许多。如果说，生前的他面对这种情况会寻求法律的帮助，那么死后的他，全靠心中的天平。如果他认为对方越过了他的底线，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下死手。
　　就像刚才，即便他以心眼“看”到了弑神的可能性，如果他没有去做，阿波罗也只是会返回天界。可他还是下手了。
　　“是吗……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呢。虽然我们关系很差，但是看到他真的死了，心里还是感到很悲哀。……唉，但是，既然你认为你做得没错，那你就是正确的。我相信你，赵煌。”
　　勉强自己露出微笑，赫斯提亚转过身去，朝着靠近过来的人影的方向迈开脚步。
　　“孩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阿波罗的事情，我做主瞒下来。由我去和他们说，你只需要跟着我就好。走吧。”
　　看着这样的神明的背影，赵煌愣了愣，也无奈地勾起一抹微笑。
　　【这可是溺爱啊，神明大人？】
　　将枪身搭到肩膀上，赵煌一步一步地，跟在了幼女神的身后。
　　呜——！
　　狂风作响。
　　一抹翠绿色的魔力，彰显着来人的身份。
　　全身裹挟着风的金发少女，怀中抱着红发的丽人，轻轻地落到了赫斯提亚的面前。
　　“嗯？小不点，你怎么在这里？”
　　双脚刚触及地面，抬起头来的洛基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对富有冲击力的果实。
　　反射性地露出了险恶表情的她，连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凶恶。
　　“我可是差点被阿波罗给送回天界，能不在这里吗？”
　　瞪起眼睛，气鼓鼓的赫斯提亚立刻顶了回去。
　　这两人的关系也不咋地，一见面就斗嘴不过是常态而已。主要流程是洛基瞧不起赫斯提亚的身高，赫斯提亚瞧不起洛基这个平板，然后洛基仗着手长对赫斯提亚的脸蛋一通拉扯，最后被赫斯提亚摇来晃去给秀得哭着离开。
　　但是这一次，两人都没有斗嘴的心情。
　　到了这里，洛基也看了出来，这里是阿波罗眷族的地盘。在加上赫斯提亚的话语，到底是谁不见了，就很明显了。
　　神明不见的事情比什么都重要，现在两位神都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呐，小矮子。走掉的家伙，是阿波罗吗？”
　　“嗯。是我亲手送他走的。”
　　赫斯提亚坚定地点了点头。
　　“就凭你？”
　　“不。凭我可靠的孩子。虽然他绑架了我，而且就差一点就能将我送走，但是我的孩子及时赶到，把这里弄成了这样，之后我就报复回去了。按照公会的条例，神明之间的正当反击，是不属于问责范围的吧？”
　　“……什么啊。原来这样。阿波罗这次可是提到铁板了。那可是连奥塔都能一战的摇光骑士诶？不到我的眷族的程度，也敢去招惹他的吗？”
　　在洛基的角度看来，若是她的眷族的话，加上刚刚升级的【剑姬】艾丝，一共拥有四名lv6和好几名快要升级的lv5，哪怕生擒赵煌，难度也不会太大。
　　但是，就连等级最高的团长也才不过lv3的阿波罗眷族，去招惹赵煌无疑是头铁的表现。
　　【悲爱过头，结果昏头了吗，阿波罗这家伙。】
　　在心底叹了口气，眯眯眼的洛基小姐无趣地伸了个懒腰。
　　违背规则干坏事，不仅没干成还被反杀的倒霉蛋，完全不值得同情。
　　“先说好，小不点。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你编不出个合理的解释，他的实力是绝对瞒不住了。所以，编个险恶的来历也好，说是用了不少魔剑也罢，好好想个理由吧。”
　　睁开左眼看了赫斯提亚一眼，洛基转过身去。
　　“结果就只是这样而已嘛。真是无趣。剩下的，还是交给公会的人处理吧。今天之后，欧拉丽里又要少一个眷族了呢。回去了，艾丝碳。对了，一会儿再陪我多逛会儿怎么样？就当是约会了，呐？呐？”
　　“……不行。”
　　“诶？不要这么绝情嘛！”
　　一红一金的人影，就这么聊着天离开了。
　　“唉，有时候，我是真的羡慕洛基这个家伙。那么厚的脸皮，也是下界之后练出来的吗？”
　　看到这样的景象而感觉全身脱力的赫斯提亚，轻轻笑出了声。
　　“走吧，赵煌，还要麻烦你陪我去公会一趟了。”
　　“您的意志。”
　　当两人也离去之后，几道人影晃晃悠悠地撑起了身体。
　　遍布全身的剧痛，让他们连站都站不起来。
　　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以恶毒的眼神，瞪着远远离去的幼女神。
　　“绝对……饶不了你！”
　　PS：推书《我，佐藤和真，败犬回收所》作者：甜甜阿布
　　简介：有着砍了别人心灵，就会让别人爱上自己的能力。
　　佐藤和真却眉头紧皱，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怎么自己砍的人都是些恋爱失利的败犬。
　　回想起英黎黎，霞之丘诗羽，三浦优美子，一色彩羽，加贺香子。
　　发现自己俨然成了败犬回收所。
　　（主要穿插 黑岩射手 路人女主 春物 以及后期的青春纪行的人，当然可以提意见，我会考虑的，就是这样的口牙
　　书友建了个群，你们看着加吧，号码：614754962）
　　注：主角不会做渣事，请你们不要瞎臆测，而且人物总得需要成长，主角没有重生，只是一个高中生，仅仅受到过精英教育，思想的成长每个人都会有，主角也会有，所以主角前期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我后面会写，如果受不了前期主角一个高中生不成熟想要拯救所有人的思想的请右上角走人，谢谢
　　笨淡：这位可是个大佬，友情推书，以后笨淡说不定还需要他提携。
048 复仇鬼们
　　听取了赫斯提亚的解释，又约谈了身为第一发现者的洛基，公会的人最终决定处罚赫斯提亚眷族交出一半的存款了事。
　　理由是他们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在地上动用魔剑，严重危害到公共治安。
　　还好，赫斯提亚眷族的存款基本上都换成装备了。因此，就连直接跑到据点抄家的公会成员也不得不感叹，这个眷族是真的穷啊，怕不是为了救出主神，把积蓄全都拿去买魔剑了。
　　殊不知，大部分积蓄都化为了装备，正穿在一脸懵逼的贝尔身上呢。
　　而可怜的阿波罗眷族，则是彻底被取消了编制，从公会的登记单里除名了。
　　从今往后，失去了主神的阿波罗眷族不复存在。
　　没有神明的维系，他们的恩赐也进入了冷冻状态。虽然等级和实力没有变化，但是想要更进一步也成了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们加入新的眷族。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众神们，当即招呼起各自眷族的孩子们，跑到公会给原阿波罗眷族成员安排的收容处进行招揽。
　　阿波罗虽然只爱外表，却也不是那么没有内涵的神。够资格被他看上的孩子，无论内外都是非常优秀的。从这一点上来看，他的眼力倒是能够与芙蕾雅比一比。
　　只可惜，这个家伙只会暴殄天物。不然，他怎么就培养不出来奥塔那种等级的孩子呢？
　　一时间，渴望有个新家的眷族成员立刻四散开来，有看对眼的甚至当场就找公会借了间办公室开始【改宗】。
　　不过才一个下午，收容所里就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而这里面，就包括阿波罗眷族的原团长——雅辛托斯。
　　他是个纤瘦、高挑的冒险者。一位美貌不输给精灵的人类青年。
　　茶色的头发高雅地束在脑后，白皙的肌肤有如女性般细致。包括金属耳环在内，在固执地穿着的阿波罗眷族制服上面配戴了多种冒险者用护身配件，仿佛随时都身处于战场一般。
　　他那双有如深海的碧蓝眼瞳，此时被刺骨的仇恨所浸染，几乎要化为一片鲜红。
　　而他周围的十几名冒险者，也和他有着一样的情绪。
　　这些人，都是凭着自己的意志爱着阿波罗的，所谓的【真正的眷族】。
　　阿波罗的离去，对他们来说正是死去了亲人一般的悲伤。
　　所以，他们发誓要为阿波罗报仇，不惜一切代价。
　　至于其他眷族的招揽？看到他们身上的杀气，还有哪个傻蛋敢靠过来？雅辛托斯是lv3的实力者，而其余人也都是lv2。
　　一般的小眷族根本不敢招惹他们，而大眷族也不想要这种横的要死的家伙。
　　“团长……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虽然这很羞耻，但是就算我们拿命去换，恐怕也不能把那个男人怎么样。”
　　站在雅辛托斯身后的一名小人族，以沉重的语气轻声询问。
　　他也是那天和雅辛托斯一起站在阿波罗身旁，被赵煌以杀气笼罩的家伙。
　　正因此，比起其他除了疼以外啥也不知道的团员，他和雅辛托斯更能明白赵煌的恐怖。
　　那是连提起反抗的心思都显得可笑的强敌。比怪物还要怪物的存在。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摇光骑士】赵煌么……没听说过的家伙呢。他的眷族，难道是从都市外面来的吗？”
　　世界上一共有三大秘境，欧拉丽便是其中之一。但是，也只有欧拉丽建立起了完善的体系。其他秘境还凶险得很。所以，如果是从其他秘境而来的冒险者，会强的不像样也不是不能理解。
　　“所以，我们的重心要改变。既然阿波罗神已经不在了，我对神的信仰也就不存在了。我信仰的只有阿波罗神。在这里的大家，也都是和我一样爱着他的吧？所以，我们应该让那个叫赫斯提亚的神付出代价。”
　　狠狠地握紧拳头，任由鲜血顺着指缝滑落，雅辛托斯扭曲了表情。
　　即便此身堕入地狱，也要拖一个一起下去。
　　下界的人不能弑神，只是因为这是禁忌。若是连命都不要了的话，又有谁会去在乎所谓的禁忌呢？
　　当晚，雅辛托斯等人便披上了斗篷，悄悄地离开了收容处。公会成员无一例外均是身无恩赐的普通人，所以没人能够察觉他们的动静。
　　一群人离开了灯火阑珊的市街，朝着某个教堂的方向潜行。
　　哪怕刺杀对象是无力的神，该有的刺探情报也不能少。一旦被发现，他们就彻底完蛋了。以那个男人的力量，哪怕把他们化成灰都没问题吧。
　　远远地看到破旧的教堂，几人就停下了脚步。再靠近的话，谁知道会不会被发现？对方的感知能力，毫无疑问在自己这边之上。
　　一时间，雅辛托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被冲动驱使的他，完全忘记了刺探情报也是该挑时间的。
　　【不，今天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谁知道明天他会不会干脆不去陪那个白发小鬼锻炼了？】
　　摇了摇头，雅辛托斯迈出了一步。他奋力压抑自己的杀意，打算装作普通路人的样子“路过”一次。
　　但是，一个声音却叫停了他。
　　“等下，雅辛托斯！”
　　“谁？！”
　　一众冒险者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纷纷拔出了武器。
　　一道同样裹着斗篷的身影，从魔石灯找不到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桑尼斯？你来干什么。”
　　雅辛托斯认得这个人。他是苏摩眷族的团长，lv2的【酒守】。在雅辛托斯的印象里，这家伙是个阴险刻薄而忠于欲望的混蛋。只要有钱，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等等，等等！有事找你的可不是我，而是——这位大人。”
　　使劲摆了摆手，脸上挂着一副令人作呕的笑容的男人搓了搓手，然后朝着旁边恭敬地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脸上带着羊脸面具的人影走到灯光之下。
　　“就是你们吗？打算和那个【死而复生者】对抗的家伙？”
　　明明无法确认面具下的眼睛，雅辛托斯等人仍然感觉到了压迫力十足的目光。
　　那就仿佛是重力增大了一倍一般，让他们的膝盖发出悲鸣的目光。
　　实力的差距很明显了。对方最起码也得是lv5。
　　“哼哼哼……就凭你们这群杂碎，也妄图和拥有着与【她】类似的恩典的女神对抗吗？真是愚蠢。但是，我喜欢。来吧，复仇鬼们。我们，做个交易。”
　　歪扭着眼角的面具男，从口中流出了恶质的笑声。

049 一封血书
　　“嘿，哈！”
　　短刀与长枪击打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后弹开。
　　现在是贝尔的进攻时段，他要尽可能地找出赵煌显露出来的破绽，然后试图进攻那里。
　　这也是贝尔唯一能够使劲全力进攻的时段。
　　一旦进入到模拟战的时段，贝尔就只剩下挨打的份了。
　　能力值的差距不提，就那份战斗经验，也是只能用时间填补的沟壑。哪怕贝尔的成长再快，也不可能轻易将其追平。
　　很快，随着赫斯提亚一声令下，两人开始模拟战，没几十秒贝尔就被击倒了。
　　感受着冰冷的枪尖抵着脖子的触感，贝尔干脆地放弃了抵抗。
　　别看他只坚持了几十秒，这可比最开始连反应都做不到就被击倒要强多了。
　　最起码，现在的他已经能捕捉到赵煌攻击的前奏了。比如说风声，比如说刺痛神经的预感。既然眼睛看不到，就用眼睛之外的方式去感知。
　　一步又一步，贝尔正在稳稳地朝着合格的战士的方向迈进。赵煌无法教他冒险，庆幸的是也唯有冒险是不需要教的。贝尔可是比起赵煌还要会冒险的人。哪怕不能准确地说出冒险的意义所在和做法，他仍旧能身体力行地将其展示给众人看。
　　“今天放弃的未免太干脆了，贝尔。你不可能没注意到吧，我最后露出的破绽。”
　　以枪尖挑着胸甲的缝隙，赵煌将贝尔给勾了起来。
　　“额……向着反抗也没用，所以就……”
　　“啧！你啊！”
　　“抱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一看赵煌似乎要发火，贝尔立刻五体伏地道歉。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这家伙唯有道歉的动作比谁都要庄重。
　　“……唉，说过多少次了，能跪的只有父母、天地和你信仰的神！给我起来，像个什么样子！”
　　叹了口气，赵煌的火气降了不少。贝尔这家伙过于率直且虔诚，让他实在说不出什么狠话。
　　“听好了，贝尔。在抓到破绽时，人的动作会变得单调。而这，就是你今天的败因。”
　　将贝尔放下，赵煌开始总结刚才的模拟战。
　　“而给予致命一击时，最容易轻忽大意。人的眼前很容易会只剩下触手可得的胜利，而忘记了其他的东西。所以，被逼到绝境后，有时反而会出现最大的转机。刚才我特意留出来的破绽也是因为这一点。所谓的绝地求生，就是要抓住那样的破绽，然后一举翻盘。”
　　总结完之后，赵煌和贝尔拉开距离，继续开始下一轮模拟战。
　　……
　　时间流逝，中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主神和两位眷族离开市墙，顺路去东大街买了饭，踏上了回归据点的旅途。
　　一路上说说笑笑，一位主神和两位眷族间充斥着愉快的气氛。
　　几天前“归还”了一位主神的事情，并没有在这个小眷族里掀起多大的波澜。
　　他们的生活，一如既往——
　　直到，赫斯提亚在地下室的房门旁，发现了一封被小刀钉在墙上的血书。
　　“关于阿波罗离去前的事情，想要与我好好谈谈，么。言辞倒是不负【太阳的光宠儿】之名，有够优雅，但是配上血字……这孩子，心里已经疯狂了啊。”
　　读完了整封信，赫斯提亚叹了口气。
　　神明的直觉告诉她，名为雅辛托斯的冒险者，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一个圈套。而这封信，不过是通往地狱的邀请函。正常来说，只要不去理会这封信，那么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但是，赫斯提亚做不到。从神明的角度，她无法拒绝这次会面。而且，知道阿波罗其实并不是归还，而是真的死掉了的赫斯提亚，心里也对雅辛托斯这些眷族怀着一份愧疚之心。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自己“归还”了，赵煌和贝尔又会变成什么样呢？可能和雅辛托斯也不会相差太多吧。
　　将互相爱着的神与人分开的她，有这个责任去见雅辛托斯一面。并且，将阿波罗离去时的姿态告诉他，留给他这份必将被铭记在心的念想。
　　“——看来，你是打算去见他了呢，赫斯提亚。”
　　一看到自家幼女神这幅绷紧了小脸的样子，赵煌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他并没有对赫斯提亚说一些正论，而只是叹了口气。幼女神比谁都要善良，这一点，他自然是明白的。而且，神明一旦下定了决心，那可真的就只有死亡才能让他们停下脚步。
　　所以，赵煌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枪。
　　“好，那咱们就一起去见见他吧。”
　　“诶？前辈，我也要去吗？”
　　“当然，贝尔。留你一个人的话，太危险了。”
　　没了一个阿波罗，还有一个芙蕾雅。而且，芙蕾雅可不是阿波罗那种好对付的家伙。
　　“谢谢你，赵煌。这次，也要拜托你保护我了呢。当然，贝尔也是哦。”
　　脸上掬出笑容，赫斯提亚默默地攥紧了手里的血书。
　　正如同那腥甜的味道一般，她隐隐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
　　另一边，地下城中层，一群驱赶着怪物的冒险者正跟随着一个带着白色羊脸面具的男人前进着。
　　“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身着皮革防具的一个壮汉，粗着嗓子问道。
　　“食料库。带着这群【原料】去哪里，然后生产【产品】。不过，估计这次也顶多留下一半的成品吧。质量最好的，也大多只是一次性用品。但是，你们大可以看清楚，那是足以击溃欧拉丽的力量。”
　　面具男的身后，不只是雅辛托斯的同伴们，还有一群披着紫黑色长袍的人，以及一群手持铁链的“专业人员”。这些专业人员，是中介·桑尼斯从伊刻洛斯这个主要以朝着都市外面走私怪物为生的眷族雇佣来的冒险者。方才发问的壮汉，正是这群走私犯的头头。
　　他们驱赶着总数超过一百的各个种类的怪物，无言地前进着。
　　在面具男的右手中，一颗圆滚滚的绿色宝玉，反射着天花板上魔石的光芒。宝玉之中，一个胎儿状的虚影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嗤笑般，弯曲了嘴角。

050 生产，见面
　　众所周知，地下城越是往深处去，面积也就越大。也因此，深处的怪物往往能存活很久。那么，几乎不会互相攻击的它们吃什么呢？
　　答案是，地下城为它们准备了储存食物的房间——食料库。
　　而现在，占据了37层的某个食料库的面具男，正和手下的冒险者们将怪物赶近这里。地面、墙壁、天花板上到处都铺满了绿色的藤蔓，黏糊滑腻的踩踏感让一众冒险者都感觉有些不适。
　　“米诺陶诺斯，亚龙，犀牛，克里欧帕罗斯……嗯，这些强壮点的家伙还算可以。”
　　清点了一下这批怪物，面具男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体格足够强壮的怪物的话，根本连当做原料的资格都没有。
　　“那么，就该开始改造这一批了呢。”
　　得到面具男的示意，一众冒险者将怪物们束缚好之后，就开始朝着房间的边缘退去，而披着紫黑色袍子的人们，则是冲到了白发男的身边，纷纷从怀里摸出一块块墨绿色的魔石。
　　“动手！”
　　随着面具男的一声令下，一个个袍子人将魔石插入了怪物的胸膛。不多时，一百头怪物便全部被种入了魔石。
　　“嗷嗷嗷——！！”
　　刹那间，各种凄惨的咆哮声，响彻整间面目全非的食料库。
　　“以【她】亲临之外的手段，想要得到【她】的恩惠的话，就只有少数天赐之子才能满足条件。以怪物来说的话，那就要求必须是强化种。而这些【种子】，正是打开限制，让它们有机会成为强化种的钥匙。”
　　面具下的眼睛猛地瞪大，男人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正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诞生的天赐之子，所以他才能对有多少怪物可以走到最后心中有数。
　　白袍之下，胸前埋着的魔石，正是得到了“她”的宠爱的证明。
　　不多时，此起彼伏的咆哮声衰弱下来。
　　一半多的怪物，已经化为了飞灰，被魔石给吸了个干净。
　　而剩下的一半，全都拥有了黄色的瞳孔。
　　“你们去发放饲料。伊刻洛斯的人，加强束缚！”
　　“哦，就等着呢！话说，这种方法还真是可怕啊，居然这么简单就能造出强化种，而且还能让它们中的个别几个达到lv7的强度！说实在话，这可太让我们羡慕了。”
　　“哼！你们怎么想我不管。但是，如果你们有不该有的想法，后果心里最好明白。”
　　“啊哈哈……这是当然的，小命重要。”
　　挠了挠头，背后渗出冷汗的壮汉赶紧转过身去，招呼着手下开始加固束缚。
　　他虽然很贪心，但是现在也确实没有办法下手。对方的所有手段，都不是自己能够复制的。而且，对方似乎是早就在欧拉丽销声匿迹的暗派阀残党。若是和他们扯上关系，那真是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所谓的饲料，其实就是那种墨绿色的魔石。通过吞食魔石，怪物的气息开始飞速膨胀。哪怕外表还是普通的怪物，它们却远远超过了正常的强度。
　　“哈哈哈……希望这些礼物能够让你满意，与【她】有着类似能力的赫斯提亚神啊！”
　　面具男阴沉的笑声，在充斥着咀嚼声的食料库里回荡。
　　……
　　从收到血书之后，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血书上约定的见面的时间到了。
　　一大早，赫斯提亚和贝尔便穿戴好东西，离开了教堂。而赵煌则是灵体化跟在后面。
　　如果不需要他出现，那当然是最好。如果是需要他出现的那种场面，灵体化的状态也比较方便他行动。
　　穿过东大街，随着一行三人继续前进，周围的行人越来越稀少。渐渐地，就连房屋的建筑风格也变得不同，样式也变得有些老旧。
　　穿过一个挂着歪歪斜斜的木牌的拱门，几人正式进入了“代达罗斯街”。这片街区，是某个才华横溢的主神的眷族在欧拉丽留下的痕迹。
　　他究竟都留下过什么设计，除了他和他的眷族，再没有人或神能窥得全貌。
　　因此，也没有谁知道，在代达罗斯街的某个角落，存在着通往地下城的“门”——那是异想天开的神明，以不灭金属为材料制作的，人造迷宫。
　　就在这迷宫的入口附近，人类的青年静静地伫立着，等待着仇敌的到来。
　　凭他的力量连复仇都做不到，所以，他甘愿将自己出卖给恶鬼。
　　不多时，随着一阵脚步声，幼女和少年的组合，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黑发的女神和白发的小鬼。那个鬼神一般强大的少年，似乎并没有来。
　　扭曲了嘴角，雅辛托斯几乎要控制不住笑意。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只凭他自己，今天就可以报仇了。但是不能这样，【契约】已经签下，动手的不能是自己，而且赫斯提亚也不能归还。她要被带去地下城的深处，成为那群疯子信仰的怪物的养料。
　　【这样也好，】雅辛托斯如此想道，【比起让她轻易地归天，被怪物榨取价值才是符合她的身份的末路！】
　　“等候多时了，赫斯提亚神。”
　　控制着身体优雅地行了一礼，雅辛托斯橙黄的瞳孔，露出的是如同怪物一般扭曲而疯狂的意志。
　　“嗯，我来了。阿波罗归天时的事情，我现在亲口告诉你。”
　　庄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的赫斯提亚，开始对着雅辛托斯描述阿波罗死前的场景——不过，是赫斯提亚美化版的。
　　她希望，至少在死后，阿波罗能够在自己的眷族的心里，留下一个伟大而充满魅力的形象。
　　只可惜，雅辛托斯根本就没打算听她讲故事。
　　沉默着听完这一切，他转头看向了贝尔。
　　“既然那个人不在，那我就问你了，白发的。你觉得，阿波罗神的做法是错的吗？”
　　突兀的询问，让贝尔愣了一下。但随后，他就慌慌张张地开始组织起语言来。
　　“呃，那个，我认为……是错的。就算是神大人，也是会尊重孩子们的意志的。”
　　“放肆！区区下界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神去尊重你？”
　　瞪圆了眼睛，雅辛托斯唾沫横飞。
　　“既然是以神奇的恩赐之力作为交换，那么不过只是被收藏、被玩弄而已，又有什么不可以！哪怕献上你的所有，难道就足够交换恩赐的力量了吗？”
　　“神明能看上你已经是无上的荣耀，竟然还敢要求神明尊重你的意志？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
　　PS：推书《我家的阿塔才不是你们的老婆！》作者：塔喵射爆你哦
　　简介：塔喵是我家的！
　　阿塔是我养的！
　　猫茶是我泡的！
　　你们这些整天想着我老婆的人，拔刀吧！
　　为了守护我家的塔喵，我九尾妖狐，要成为御主！
　　目前世界：F/A
　　笨淡：友情推书。作者是妹子（真）。
051 欧拉丽崩坏
　　雅辛托斯的话语，让贝尔缓缓睁大了眼睛。
　　他一时间没能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可以如此堂堂正正。
　　或许是他这个乡下的孩子太没见识了吧，对神的崇敬心其实也就只比对英雄谭里的那些任务的崇拜心高上一点点而已，远远不到雅辛托斯那种疯狂的程度。
　　阿波罗神，是不是也有可能是被他的这种态度给惯坏了呢？
　　反应过来之后，贝尔看了看身旁的赫斯提亚，又想了想虽然看不到但是就在身边的赵煌，他鼓起勇气，瞪视着眼前的雅辛托斯：“如果是你说的这样的话，那我宁可不要这份恩赐！我们是下界的【孩子】不假，但是绝对不是众神的玩具！英雄谭的故事，你都忘了吗？同为人类，说出这种话的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愧对那些在没有神的时代里，挺身对抗怪物的英雄们吗？”
　　极力夸耀神的作用，无视了自己祖辈的荣光。这样的做法，绝对不会是正确的。
　　——只有辩证地认识神的存在，才能构筑和谐共处的人神关系，在日常相处中摆正自己的位置。前辈曾经给自己讲过的话，贝尔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能够理解了。
　　“……呵呵呵，是吗，是这样吗！不愧是和真正的英雄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家伙，说出来的话都不一样了！区区一个乡下的小子，也有胆量对神不敬了吗！”
　　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连双眼都因为肌肉的扯动而拉得细长。此时的雅辛托斯，正是一副恶鬼般的颜艺。
　　“很好，很好！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底气，让你说得出这样的话！既然你是英雄的后辈，那么你肯定也强得不行吧！好啊，既然这样，那就招待招待你！”
　　高高地举起右拳，雅辛托斯的脸上露出了狂热的笑容。
　　“哈啊——！”
　　砰！！
　　仅仅一拳，大地轻易地碎裂下陷，留下一圈圈蛛网般的纹路。周围房子的地基都受到了影响，变得东倒西歪，墙体上也插满了子弹般的碎石。
　　滚滚的烟尘，朝着天空飘散。这一击，绝对不是lv3的冒险者能做得到的。而事实上，接受了“改造”的雅辛托斯，现在也是事实上的lv5了。只不过，是半人半怪物的lv5，呢。
　　打横抱起赫斯提亚，四处躲避着飞来的碎石块的贝尔，朝着烟雾的中心看过去。
　　仿佛通往地狱的大门被打开一般，在“吱嘎”的声音之后，一个个狰狞的黑影，伴随着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踏上了欧拉丽的地面。而如同统领着这群怪物一般，站在最前面的几道人影身上，则是不约而同地散发出了可怖的压迫感。
　　随着烟雾缓缓散开，他们的容貌，终于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嘻嘻嘻……久违了啊，欧拉丽。久违了，阳光。今天，就是将这个恶心人的虚伪囚牢给摧毁的时候了。”
　　面具男张开双臂，高高地仰起头，仿佛在拥抱着什么一般，以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尖声笑道。
　　“啧。安静点，奥力瓦司。吵死了。”
　　在他身旁，手里握着一柄怎么看都是出自迷宫的武器库的石剑的红发女性，不爽地咂了咂嘴。
　　“啊啊~芮薇丝，难道你就对着久违的地面，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废话。我不是你，对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要干活就快点，没多少时间浪费。”
　　“好吧。既然这样——”
　　转过头来，面具男抬手摘下了面具，露出了有着一头白色乱发的狰狞面孔。
　　“初次见面，赫斯提亚神。我们，是带着【她】的意志，前来迎接你的。啊，对了，还有你复活的那个男人。他也要一起才行。只不过，和你不同，如果他抵抗的话，那就直接杀了他。能把尸体带回去，也足够了。”
　　说着，他抻着脖子四处看了看。
　　“只不过——那家伙，好像不在这里呢。”
　　“真是，遗憾。”
　　如此说着，他咧开嘴巴，扭曲着嘴唇露出笑容。
　　能够不面对古代英雄那种等级的强敌，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好事。而且，只要把主神攥在手里，根本就不怕他不来。若是到了自家的老巢，区区一个古代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伴随着他扬起右手的动作，大地开始晃动，一个个黄绿色的长条怪物从四周钻出地面，膨胀着的花苞“啪”地开放，露出了狰狞的食人花面孔。
　　十几个雅辛托斯的下属，也纷纷瞪着黄色的瞳孔走过来。为了得到足以报仇的实力，他们也自愿接受了改造。
　　在嗖嗖嗖的破空声之中，披着紫黑袍的人影，也纷纷占据了周围的房顶。
　　贝尔和赫斯提亚，彻底被包围了起来。
　　“恭喜两位！你们得到了【欧拉丽崩坏】的贵宾观众席！现在，请欣赏我们的表演——”
　　面具男·奥力瓦司，大声地呼喊着挥下了右手。
　　下一刻，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他身后的几十头怪物，朝着街道的方向开始了冲锋。这些怪物，可不是怪物祭的时候被放出来的那种货色。不仅全员都是lv5左右的强化种，而且领头的几头怪物，还是高达lv7的成品兵器。
　　以这样的战斗力，整个欧拉丽里，除开洛基眷族和芙蕾雅眷族，其他所有势力都可以在顷刻间摧毁。欧拉丽崩坏，还真不是一句大话。
　　而雅辛托斯和他的小伙伴们，也跟上了怪物们的步伐，作为带路党开始指引着怪物破坏周围的建筑。作为同类，他们从奥力瓦司那里被分到了一部分控制的权限。所以，破坏欧拉丽的先锋军，其实正是这十几个人。
　　泼洒不到赫斯提亚身上的怒火，被这帮人对准了欧拉丽的众神。
　　不过几个呼吸之后，惨叫声，爆炸声和魔法的轰击声便将整个欧拉丽给唤醒。
　　在保护着赫斯提亚，拔出短刀的贝尔面前，只剩下了奥力瓦司、芮薇丝两人。紫袍人们返回到众人身后的那扇银色的大门之中，去与怪物走私贩子们汇合，驱赶用作炮灰的普通怪物上来。
　　周围时不时就窜出几只的怪物，使得周围的被害程度愈发加剧。
　　“那么，请随我来，神赫斯提亚。”
　　优雅地鞠了一躬，白发的男人缓步走上前来，作势要带走赫斯提亚。
　　贝尔虽然颤抖着身体，但是一步不退。
　　此时的他，在巨大的压迫力之下，已经忘记了赵煌就在身边，决定哪怕是拼上性命也要让上神逃跑。
　　终于，白发男走到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不想死的话，就滚开。唯有你是不被需要的啊，小鬼。”
　　男人的声音，让贝尔绷紧了身体。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让他通体冰凉。不过，有着赵煌的训练打底，他也不至于方寸大乱。
　　死死地瞪着男人，贝尔警惕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好。有骨气。去死吧。”
　　奥力瓦司见状，点了点头，随后飞起一脚——
　　噗嗤！
　　一杆黑色的长枪，从侧上方洞穿了他的心脏，将他死死地钉在地上。
　　“原话奉还，不人不怪物的家伙。明知道我的存在还敢动手，有骨气。那，就算死掉也没有怨言了吧。哦，对了。现在，见到了我之后，你们不遗憾了吧。”
　　伴随着赤红的光粒，全副武装的赵煌从贝尔的身旁显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过去，一把抽出了长枪。
　　“没想到居然能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这下子，可真是麻烦了。”
　　不远处滚滚的黑烟和喊杀声，很快就会将整个都市卷入混乱之中。
　　PS：没想到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PS2：本来是打算留作明天的存稿的，但是想了想，为了不给自己增加怠惰的理由，还是发了吧。大家老是说看不够，我这边留着存稿也不太好。
052 第二生命，死而复生者
　　“咳、噗哈！”
　　就在赵煌看着一旁的时候，本以为已经死掉的白发男人，忽然咳着血爬了起来。
　　没有给赵煌反应的时间，男人几乎是以驴打滚的姿势跑回到同伴的身边。
　　当他再次与赵煌对上视线的时候，胸前破了个洞的白袍之下，已经看不到任何的伤势。
　　“没有魔法发动的痕迹，但是却有魔力的逸散……呵，有点意思。你这个，该不会是怪物的自我再生吧？”
　　微微分开双腿，赵煌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眼前这个男人，有点邪门。而且，他身旁的那个女性身上，有着比起他更加强大的压迫感。
　　虽然即便是和这样的两人同时战斗，赵煌也不会输。但如果想在战斗的同时还要保护住贝尔和赫斯提亚，那就有点困难了。周围时不时经过的怪物和紫袍人，恐怕会很乐意玩一手趁其不备。
　　“呼……呼……领受了第二生命的我，拥有着你们无法想象的力量！这具被【她】所爱的身体，可不会因为这点程度就腐朽。”
　　喘了几口气，将狂跳不已的心脏压下来，奥力瓦司这才嘴硬地回了赵煌一句。
　　差一点，他就以为自己又要死一次了。
　　还好，自己是被她所宠爱之人，崇高的被选中者。
　　如此想着，奥力瓦司忍不住地扯开了嘴巴，阴森森地笑了。
　　“鬼扯。还第二生命。难道你还有第一生命？”
　　看着从胸口处的破洞逸散出魔力的“蒸汽”的白发男，赵煌只感觉到了一阵阵的恶心。
　　这就好像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两个种族胡乱拼接到一起的PS图一样，让他发自心底地觉得厌恶和反感。
　　忽然间，脑海里有一道灵光闪过。
　　【洛基之前好像提到过，她被埋下魔石而复活的半怪物给搞得焦头烂额？】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赵煌觉得，或许，自己刚才随口说出的那句话，歪打正着了。
　　“当然！我曾经死过一次。但我游走死亡边缘后，又复活了。”
　　奥力瓦司骄傲地回答赵煌的质问，并一把扯掉了身上的白袍，露出了下面几乎不加遮掩的肉体，眼带迷离之色。
　　“啊啊……就让你们也见识一下吧，这得到了她的宠爱而变得完美的肉体！”
　　说着，奥力瓦司陶醉地伸出手，从下往上抚摸起自己高大的身体。
　　更加恶心的奥力瓦司，让赵煌心里一阵发毛。
　　撇了撇嘴，他打量起男人的身体。首先，胸前确实不存在丝毫伤口了。但是，也比起常人多出一样让赵煌移不开视线的东西——一颗色彩斑斓的耀眼结晶。
　　这结晶，无论怎么看，都是赵煌在怪物祭上得到过一次的魔石的样子。
　　和这块像是以粗暴的手法直接捅入身体的魔石比起来，奥力瓦司那染成了食人花外皮般的黄绿色的双腿，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这就是，你所谓的第二生命？变成半人半怪物的玩意？”
　　以赵煌的立场，他无法评判这种做法的对错。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到恶心。
　　“哼。同为领受了第二生命的存在，你又有什么资格露出那样的表情！难道你想说，你现在还是孱弱的人类之躯不成！你原本的身体，早就腐烂不知道多少年了吧。连原本的身体都没有了的你，岂不是比我还要不堪！”
　　大大地张开双臂，奥力瓦司的话语里毫不掩饰对赵煌的表情的不屑。
　　“但是，有一点我很不愉快。【她】居然说，你旁边的那个女神赐予你的身体，比起【她】赐予我们的力量要更加完美！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相信！……但是，【她】说需要那个女神。所以，我加班加点，日夜不停，终于集结出了怪物的军队，来到这地上。这次，不仅要把你和那个女神带回去，我还要实现她的愿望——毁灭欧拉丽！”
　　奥力瓦司不详的歪扭身躯之上，一股股疯狂的意志涌动起来。
　　“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赵煌的身后，贝尔努力克服着恐惧感和排斥感，沙哑着嗓子发问。
　　他不明白。眼前的，到底是人？还是仿造人形的怪物？
　　而奥力瓦司，则是在嘴唇漾起笑意，晃动他那一头白发，得意洋洋地回答：
　　“我是兼具了人与怪兽的力量，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看向贝尔的眼神里，存在着不加掩饰的狂傲和轻蔑。
　　“你这样只能依靠恩赐的可怜虫，是不配与我战斗的！”
　　说完，似乎觉得还不过瘾，他吧嗒了下嘴唇，作势还要再说。
　　但赵煌打断了他的话语。
　　“得了吧。兼具人与怪物的力量？在我的面前，你也配提人的力量么。直说你不过是个屈服于怪物的支配下，给怪物卖命的带路党不就行了！都已经不要脸了，何不索性畅快一点！”
　　“你！”
　　“——呵呵，说得对！既然你已经选择成为怪物，那么你就不配再自称为人！现在的你，也不过只是个怪物而已了，奥力瓦司·亚克特！”
　　伴随着从远处传来的沉稳声音，扛着长枪的芬恩来到了赵煌的身旁。他的身上沾染着血液，明显是经过了一路的激战才厮杀过来。
　　“芬恩？是吗，公会已经开始求援了吗？”
　　“可能吧。发生了这种如同战争一般的事情，不依靠所有眷族的力量也是不行的。不过，我们这边只是恰巧注意到了而已。之后，根据中途救下的居民的说法，我判断这个方向上应该有着怪物肆虐的根源，所以才一人过来侦查一下。所以，如果是期待援军的话，你可要失望了。”
　　随手一枪将从身边路过的怪物捅死，芬恩语气轻快地和赵煌聊着天。
　　无论对面两人是什么身份，如果只有他们两人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和摇光骑士战斗的。更不用说，芬恩自己也不是弱者。
　　“奥力瓦司。”
　　似是催促一般，一直在看戏的芮薇丝忽然开口。
　　“……啧！我知道了！喂，来个人，去把米诺羰放出来！”
　　一声呼唤之下，没多久，几个紫袍人便从不远处埋在地上的银色大门里牵着金色的锁链一步步走出来。
　　随后，恐怖的压迫感，便从锁链的尽头传来。
　　“这可是压箱底的东西啊……本来都没打算这么早放出来的。要知道，它可是我们打算拿来【屠神】的兵器！感到光荣吧！”
　　在奥力瓦司歇斯底里的呼喊声中，一头手持大剑，通体漆黑的牛头人，缓缓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053 战火在都市燃烧
　　看着被命名为米诺羰的强化种牛头人被解开四肢上的锁链，奥力瓦司只感觉一阵心疼。
　　这头牛头人，可以说是全靠【她】的庇佑才得到的稀有的成品。如果能不释放的话，他巴不得一直将它留作底牌。一旦投入使用，它就只能用作一次性的兵器了。随着战斗进行，它会不可抑制地变得狂暴，进而失去控制。
　　推测等级，高达lv7。以强化种那堪比楼层主的能力值来看，等级七的它，完全可以仅凭一己之力便与洛基眷族这种等级的大眷族抗衡。其他的lv7怪物也不是没有，为什么只有它被选中为最终兵器呢？其理由在于，它拥有着强化耐久与近战能力的特殊技能。
　　如果不是这幅新躯体一般死不了，奥力瓦司早在试验它的能力的时候就该死透了。仅仅一击，米诺羰就将他重创到无法修复伤势的程度。
　　所以，奥力瓦司对它信心十足。
　　而实际上，他的底气也不是虚假的。
　　“麻烦了……！”
　　右手的拇指传来近乎要断掉般的剧痛，芬恩瞬间便理解了敌我的差距。若是与之战斗的话，自己必死无疑。那个，已经完全不是冒险者可以独力对抗的存在了。如果没有远征队那种精英开荒队的话，和它战斗根本只是在送死而已。
　　“……不妙啊。亏我还以为，奥塔就是我在这里能够遇到的，最强的敌人来着。”
　　单论压迫力和能力值，眼前的怪物绝对要超过奥塔。即便等级相同，boss模板和玩家模板还是有差距的。
　　就算是赵煌，暂时也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现在，只能先谋求撤退了！
　　对视一眼，赵煌和芬恩默默点了点头。
　　在牛头人迈出第一步的瞬间，赵煌随手放开枪，放任它化为光点散去，然后一手一个将贝尔和赫斯提亚拎了起来，扛在肩上。
　　“贝尔，抓稳点！”
　　没管贝尔有没有反应过来，赵煌立刻将按着他身体的左掌微微抬起，对准远处。
　　嗖——！
　　随着无声射出的钢索勾住远处的楼房，赵煌腾空而起，如同飞翔一般离开了。
　　而芬恩，则是仗着他敏捷方面的底子，跳到房顶上，踩着一个个屋檐迅速撤退。
　　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家伙，才不会在身后有着保护对象的情况下和打不过的家伙死战呢。
　　这个时候，战略性撤退是必然的选择。
　　“？！”
　　瞪大了眼睛，奥力瓦司呆呆地看着几人消失的背影。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米诺羰，给我追！中途遇到的所有人，格杀勿论！”
　　“喔喔喔喔——！”
　　得到了命令，牛头人咆哮着冲刺起来。
　　它的速度，竟是丝毫不在芬恩之下。
　　“我也去了。这次，一定要将【艾莉亚】给带回去。”
　　随手甩了甩石剑，有着血色短发的女性——芮薇丝四处看了看，随后笔直地朝着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原地，就只留下奥力瓦司一个人，作为所有怪物的控制塔而一动不动。
　　他才是【她】的真正代行者，操控怪物的力量也是他分给别人的。
　　……
　　另一边，欧拉丽之内。
　　“代达罗斯区已经半毁，大量怪物在周围肆虐，推测等级为lv5以上！我们没法再接近了！”
　　血液染红了手臂，迦尼萨眷族的冒险者们费力地回到了公会搭建的临时作战指挥处。本想歼灭怪物的他们，去了才发现自己一个都打不过，最后只能当了一回侦查员。
　　面对那种等级的怪物群，只靠眷族里的一众lv5，基本不可能有什么发挥，一个搞不好，还可能被lv7的怪物给团灭。
　　“怎么会……连你们都……？！”
　　负责迎接他们的公会成员，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你们都不行的话……对了！还有洛基眷族和芙蕾雅眷族！”
　　眼睛一亮，这个办事员转过身去，对旁边待命的新人喊道：“快去这两个眷族的大本营求助！若是继续让怪物前进，很快就会到东大街！事态已经刻不容缓！”
　　“是，是！”
　　两位刚刚上班不到一个月的新人，颤抖着身体回答着。对于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怪物的他们来说，前几天的派阀冲突就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大事了，而这次的怪物入城，简直就如同天灾一般。
　　没有被吓得手足无措，足以看出公会的培训非常到位。
　　不过，这次是不用两位着急忙慌地掏出地图的新人跑一趟了。
　　握着长枪的金发小人族，和身材高大的猪人壮汉，并肩走入到房间之中。
　　“我们的人已经去前线了。现在，我们需要公会这边所有的情报。奥塔，这次可是为了欧拉丽。你总不会拒绝合作吧？”
　　“……我只服从女神的命令。她让我合作，我会照做的。”
　　“算了，这样就已经是好结果了。”
　　耸了耸肩，芬恩脚步不停，走到桌旁，翻阅起了办事员手写记录的几行情报。
　　“原来如此。第一批的怪物，推测等级最低也是lv5吗。看样子，这次会是一场硬仗。而且，这件事的背后还有着暗派阀的影子，恐怕没法轻易解决。”
　　“我去前线了。敌人是谁都无所谓。搅了女神的兴致，我们就要他死。”
　　不同于试图推测事件背后的秘密的芬恩，奥塔无疑是十足的武斗派。
　　这位武人的想法，简单粗暴。
　　而在代达罗斯街，隶属于洛基和芙蕾雅眷族的冒险者们，也已经开始了和怪物之间的厮杀。
　　这两个眷族无愧于欧拉丽顶尖之名，即便面对几十头lv5以上的怪物，他们仍旧能迅速组织起队伍，将四处肆虐的怪物的活动范围限制起来。
　　看他们的状态，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能彻底完成包围了。
　　但就在这时，第二批怪物来了。
　　“喔喔喔喔——！”
　　虽然只是一群lv3左右的中层区小怪，但是它们的冲撞仍旧打破了冒险者们的节奏。
　　最终，冒险者们只能就近结成小队，寻找自己能处理的怪物进行战斗。至于视野范围之外的，暂时是顾不上了。
　　喊杀声响彻欧拉丽的天空，冒险者和怪物，在本应远离战火的街区，开始了最为原始的厮杀。
　　而此时，将赫斯提亚和贝尔带到了巴别塔的赵煌，也转身离开，准备加入战场。
　　在他心里，巴别塔应该是不可能被怪物波及的。理论上，这里是全都市最安全的地方。
　　PS:推书《别激动，我不是什么好暗。》作者:人形自走污秽暗
　　冷静分析(°ー°〃)仔细思考(°ー°〃)发现问题(°ー°〃)妈耶我凉了！( ° △ °|||)︴
　　笨淡:这波友情推书最后一弹！这是本末世背景的，幻想降临世界流的小说，百万字可宰。
054 两线激战
　　“呼呼呼……！”
　　一口龙息，从最左边烧到最右边。
　　伸展着双翼的绿龙，在转眼间便将大半个居住区化为一片火海。
　　身为lv7的强化种，能力足以匹敌楼层主的可怖怪物，它虽然不会咏唱魔法，但是它那龙息的威力也已经与魔法无异。
　　面对这样的范围攻击，试图阻拦它的行动的冒险者们不得不四散退开。就算他们有办法与它战斗，也没办法对抗这龙息。咏唱魔法的时间，足够它喷好几回。
　　看着周围的一片火海，绿龙得意地扬了扬脖子。但没等它嘚瑟够，一柄大剑便当头劈下。
　　“——哈啊！”
　　武人那低沉而有力的吼声，与撕裂空气的漆黑一闪同时炸裂。
　　“奥塔！……你来得正是时候！”
　　凭借优越的速度与绿龙周旋至今的猫人，难得地因为猪人的出现松了一口气。即便平时他只会对奥塔恶语相向，此时却也说不出一句坏话。
　　虽然对奥塔能时刻跟随女神而颇有微辞，但是这位有着【女神之战车】称号的芙蕾雅眷族最速的lv6猫人仍旧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实力的确不是自己能够比得上的。
　　如果他敢和奥塔做出一样的事情，就算是他引以为豪的速度，都没法从绿龙的爪子之下救出他。
　　但是奥塔不一样。哪怕速度不如猫人，奥塔也能稳稳地与绿龙战斗。只因为他是最强的武人，哪怕对手的推测等级和他相同，他也不会后退一步。
　　他的存在，某种意义上是可以与安心和躺赢划等号的。
　　如果最开始就是奥塔在和这头绿龙战斗，那它根本不可能一路长驱直入，一直冲到东大街附近的居住区。
　　“只有我自己，还是太勉强了吗……”
　　咬紧了嘴唇，心里带着不甘，猫人扛起长枪，转身冲向绿龙的身后。等级大概在lv6左右的怪物，那边可是还有好几头，而且，都是实力与种类不匹配的家伙，也就是所谓的强化种。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平常一头都见不到的强化种，为什么忽然冒出了这么多？】
　　心里怀着疑惑，他在空气中留下一片淡淡地残影，一直线地冲入到快要支撑不住的lv5小队身前，接手了和巨型三头犬的战斗。
　　本该在35层出现，等级lv4的怪物，此时却能和他正面战斗，而且隐隐压他一头。认识到这一点的猫人青年，心头火气更盛。
　　“喂，你们几个！不要傻愣着，快点去帮别人！继续待在这里，你们也只是碍事而已！”
　　大声喝退了傻站着的两个lv5和三个lv4的魔导师，猫人赌气地学着奥塔的样子，一改往日的风筝战法，和三头犬正面冲撞。
　　他一肚子的火气，准备全都发泄在眼前的三头犬身上。
　　与此同时，芬恩也赶到了洛基眷族负责的方向。
　　不过，洛基眷族似乎是运气有点不好。当芬恩赶到的时候，他看到的是正在爬起来的艾丝，在猛攻下苦苦支撑的加雷斯，以及正在咏唱的里维莉亚。
　　“芬、芬恩……你来了，就好。”
　　以自己心爱的绝望之剑费力地撑起身体，嘴角带血的艾丝站了起来。第一个遭遇到强大地异常的这头变异种的便是她。结果，甫一交手，她还没来得及使用风魔法，便被对方以霸道卓绝的斩击干脆地击飞。
　　如果不是加雷斯及时顶上，那她可能就要遭受重创。而加雷斯虽然是老牌的lv6，面对肉体力量甚至比起他还要强一些的牛头人怪物，他一人也只不过是苦苦支撑而已。如果不是里维莉亚眼光毒辣、时机准确的魔法支援，加雷斯可能也要被击倒，让里维莉亚这个魔导师暴露在牛头人的面前。
　　“唔……看来，咱们的运气不太好。明明都撤退了，结果还是和这家伙遇到了啊。”
　　轻咬抽痛的拇指，芬恩握紧长枪，小步跑动，然后加速冲刺。
　　“……这次，可真是没有多少胜算了啊……加雷斯，换人了！”
　　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芬恩卡准时机，插入到加雷斯和牛头人之间，舞枪弹开牛头人的大剑。
　　“啊，暂时拜托了！”
　　后退两步，矮人大战士血肉模糊的双手终于松开了盾牌。趁此机会，里维莉亚连忙咏唱魔法帮他治疗。
　　对于耐久和筋力都尤为超群的矮人来说，以伤换伤的打法乃是常事。也因此，面对比自己还要暴力的对手，他们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可避免地陷入劣势之中。但是，芬恩这样的小人族战士不一样。他们凭借自身的敏捷和灵巧与敌人周旋。因此，芬恩对于里维莉亚的魔法支援的需求并不是很大。
　　不过，若是以眼前这个牛头人为对手的话，一时半刻还好，一直没有里维莉亚的魔法支援，战死也不过是既定的结局。
　　这家伙，并不是lv6的冒险者可以单独面对的敌人。
　　或许，整个欧拉丽里，能一对一击败它的，也就只有奥塔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芬恩的脑海里隐隐闪过一道白银的身影。但随后，他便在心里摇了摇头。
　　刚才，那个人可是和自己一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退。也就是说，他恐怕也没有战胜的把握。
　　“呜——！”
　　石制大剑的一闪，险而又险地擦过及时侧开身体的芬恩的面颊。猛烈的风压，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
　　看样子，再分神的话，等不到里维莉亚过来支援，自己就要死了呢！
　　长枪一挑，芬恩仗着身材瘦小的优势从大剑的下方钻过，灵巧地踩着s形的步伐，在大剑的斩击编织而出的牢笼里辗转腾挪。
　　在他的背后，沐浴着治疗魔法的光辉的艾丝和加雷斯，也做好了重返战场的准备。
　　四位lv6，将米诺羰给死死地拖在代达罗斯街的出口。
　　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以亚马逊姐妹为首的冒险者们，正在和成群结队的怪物交战。他们所处的方向在代达罗斯街的东北角，面对的怪物大多以lv5为主，所以压力不算大。
　　而芙蕾雅眷族所处的方向是代达罗斯街的正北方，正对着第一批怪物们冲锋的方向，lv6的怪物大部分都在那边。幸好芙蕾雅眷族本身高等级的冒险者也不少，不然还真有可能被冲破防线。

055 小小的英雄
　　在最前线上，洛基眷族和芙蕾雅眷族的上级冒险者竭尽所能地牵制着对手。奥力瓦司等人所准备的第一批怪物里的高等战力，基本都被他们所拦下。
　　但也因此，没有遭遇到上级冒险者的二十多只lv5的强化种怪物和十几只食人花，以及四处肆虐、误打误撞地冲过了防线的几头lv6怪物，带着从各处汇聚而来的低等级普通怪物，长驱直入地冲入了欧拉丽的市街。
　　只要它们沿着大街的方向直线前进，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冲到巴别塔之下。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公会职员，马不停蹄地游说各个尚有余力的大规模眷族，使得众多冒险者加入战场。冲得最快的lv6怪物——杀人兔和火劣犬，被以迦尼萨眷族为首的十几名lv5组成的队伍给阻拦下来。
　　剩余的冒险者们，借助地利和lv5的强化种开始激战。
　　魔法和技能的光辉，即便是身处巴别塔，也已经能看得清清楚楚。刺耳的爆炸声，让欧拉丽的居民全都陷入到恐慌之中。怪物进城可不是派阀冲突，平民的生命不可能被它们放在眼里。这一次，即便躲进屋子里，也够呛能逃过一劫了。
　　于是，恐慌之中的居民们，便疯狂地朝着都市的另一端逃亡。其中更是有不少的居民冲入了巴别塔赖着不走。巴别塔是欧拉丽里最为壮观的诸神的象征，因此，有人固执地认为躲在这里就不会有事，也不是奇怪的事情。而且事实上，他们还真的猜对了。
　　巴别塔可是名为欧拉丽的“地下城封印术”的阵眼。都市里的建筑被击毁还算能够接受，但如果巴别塔倒了，欧拉丽这个盖子就会彻底失去效果，古代那般的怪物迁徙便会再次发生，地上也将再次陷入到战乱之中。
　　所以，只要欧拉丽的诸神还在，他们就绝对不会允许巴别塔出事。
　　“神大人，前辈他会不会有事？”
　　身处在已经进入戒严状态的巴别塔一层，贝尔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忧心忡忡地低声询问。
　　那个牛头人，绝对不是他曾经学到过的米诺陶诺斯。两者之间实力的差距太大了。如果是正常的米诺陶诺斯，以他现在的实力早就可以单挑，但是这一头，只能让他感受到如坠冰窟般的恐惧。
　　而这种感觉，是赵煌都不曾给过他的。
　　所以，贝尔不知道赵煌能不能打过那个怪物。
　　“贝尔，你要相信他。他可是古代的英雄，这种场面早就熟悉得不行了吧。没事的，你只要别乱跑，安心等待他回来就好。”
　　赫斯提亚勉强自己露出微笑，安慰着贝尔。
　　虽然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是绝对不能让贝尔发现这一点。在赫斯提亚看来，现在她们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不给赵煌添加更多的麻烦了。
　　但是，这样想着的赫斯提亚忘记了，贝尔也是一个冒险者。让他在怪物和手无寸铁的居民面前安心等待别人来救，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随着奔跑着掀起烟尘的怪物身影逐渐变得能够以肉眼确认，一声声惊恐的喊叫在巴别塔的一层爆发。
　　如果今天没有那么多冒险者进入地下城，区区这么点怪物，根本不可能跑到离巴别塔这么近的地方。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地下城还在别的地方有着出入口。欧拉丽这次，算是被抓住弱点狠狠地暗算了一回。
　　如果这时候碰巧洛基眷族也朝着深层远征，那欧拉丽搞不好就真的要陷落了。
　　“……神大人。我要去。”
　　呼吸的节奏变得紊乱，贝尔颤抖着嘴唇，吐出了坚定的话语。
　　远处的怪物，已经接近到了目视能够看清外表的距离。如果这时候仍然没有冒险者站出来，那待在巴别塔里的市民们和不知道此时正藏在哪里的唯恐天下不乱的众神就要危险了。
　　就算怪物们无法突破巴别塔外表的结界，如果主神们被发现，少掉一个两个，对欧拉丽的打击也不会小。
　　所以，贝尔决定站出来。
　　必须有人将怪物阻挡下来。无论是为了欧拉丽，还是为了神。
　　“……”
　　缓缓睁大眼睛，察觉到贝尔话语之中的意志的赫斯提亚，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没想到，从相遇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贝尔就已经从当初的那个胆小如同白兔一般的孩子，成长为了会为了众人挺身而出的冒险者。
　　哪怕实力仍然卑微，这份意志的光辉却不会被任何事物掩盖。
　　“好。我以赫斯提亚之名祝福你，贝尔。一定要活着回来！”
　　身为主神，此时她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在孩子的背后推上一把而已。见证他的故事，记录他的英雄传说，并编织成故事使之流传下去。
　　所以，赫斯提亚不会移开视线。哪怕害怕看到孩子被击倒的瞬间，她仍旧要睁大了眼睛，凝视贝尔的背影。
　　跟着那个人学习成长的他，现在终于到了上交答卷的时候了。
　　独自一人冲出巴别塔，与怪物们战斗起来的冒险者的身姿，很快便吸引了巴别塔内所有人和神的注意。
　　其中，自然也包括到了此时仍旧待在巴别塔顶层的芙蕾雅。
　　“啊~多么芳醇！但是，你还可以更加闪耀，这绝对不是你的极限！突破桎梏吧，继续冒险吧！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将你拥入怀中，收下你那滚烫的灵魂……”
　　凝视着贝尔体内炽烈的灵魂耀光，芙蕾雅情不自禁地舔着自己的嘴唇，双手也朝着秘密的地方滑去。什么欧拉丽的危机，什么怪物进城，在她眼里都没有意义。
　　唯有所爱之人，才是能够吸引美神目光的存在。
　　“加油啊！”
　　不知是谁，对着贝尔喊出了第一声。
　　那是将自身存活的希望寄托于英雄之身的平民的呐喊。
　　这一声呼唤，仿佛唤醒了呆呆地看着这场战斗的其他人。
　　“不要输啊！”
　　“干掉它们！”
　　一句简单的话语，化为无数声援，并最终成为了巨大的海啸。
　　无法上场战斗的人们，尽力地用加油呐喊给小小的英雄鼓劲。
　　或许这不过是徒劳，或许这不过是自我满足。但是，总比起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人们发自心底地，为那个凭借两把脆弱的匕首迎战一头又一头巨大怪物的少年加油助威。
　　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而这一切，全都寄托在了贝尔的身上。
　　【前辈他，也曾有过这样的体验吗？】
　　矮下身子闪过爪击，贝尔一个回旋踢踹向体格巨大的兽人的下巴，然后反手拉出一道银光，划过兽人暴露出来的脖颈。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加速。没来由地，恐惧开始消退。
　　或许，正是因为背负着众人的期望，“英雄”才能成就伟业吧。
　　精神愈发集中，贝尔开始朝着他心中的“英雄”迈进。

056 牛头人与偷袭与援军
　　“哈啊——！”
　　嘭！
　　缠绕着强风的剑刃，与石制的大剑互相吸引。
　　空气被挤压着发出爆鸣声，一丝丝火苗在周围若隐若现。钢铁交错引起的急剧升温，几乎要让空气中的灰尘都被点燃。
　　凭借着能够跨越式提升全部能力值的风之魔法，剑姬——艾丝·华伦斯坦发挥出了不亚于芬恩的战斗能力。接替双手手腕和虎口受伤的芬恩，这次换成她顶在最前面。
　　不过，这次她不是一个人。
　　一柄大战斧，从侧面切开了空气，对着米诺羰的脑袋一直线地削了过去。
　　“噢噢噢！”
　　伤势被治愈的矮人大战士咆哮着，对着敌人发动了猛攻。
　　但是——
　　……锵！
　　随着火花在空中绽放，这抓住了对方挥舞武器的破绽才打出的一击，被对方以突然暴增的回防速度给毫不讲理地挡了下来。
　　“切，又是这样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当加雷斯或艾丝趁着对方牵制住怪物的时候进攻，都会被怪物给防御下来。
　　那回防瞬间的速度，几乎快到艾丝的眼睛都要跟不上的地步。
　　如果米诺羰以这样的速度进攻的话，洛基眷族的上级冒险者们，只怕顷刻间就会覆灭。
　　即便是奥塔，能不能跟上这速度也还是个未知数。毕竟，武人奥塔并不是速度特化的类型。
　　但是，米诺羰却一次都没有将这种速度使用到攻击上。
　　或许，并不是它心中还存在戏耍的心思，也不是因为它不愿意杀了眼前的冒险者。这一切只是单纯地因为，它的回防是一个【技能】。
　　——对，如果这是个技能的话，唯有回防瞬间的速度会暴涨就可以理解了。
　　“在近战这方面，这家伙的防御简直堪称铁桶！”
　　力量上对方稍占优势，速度上对方快到这边完全没办法。这样的防御，想凭借手中的武器击破，几乎不可能。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种技能的【限制条件】了。
　　有着这么过分的效果，那么，要么是副作用，要么是使用次数，在这些地方上肯定会受到限制。完全无解的技能，在这个世界里并不存在。
　　再一次被米诺羰将两人的攻击先后弹开，艾丝和加雷斯同时后撤几步，拉开了距离。
　　一直僵持下去，他们的体力消耗也非常快。在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之中，除非双方的体力下降程度等同，不然先显出疲态的一方，基本等同于注定了败北。
　　只要有一瞬间跟不上对方的动作，死亡的冰唇就会随着石剑一起吻到脖子上。
　　“咚。”
　　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体型约有人类种的两倍大的牛头人，从鼻孔中喷出两道长长的白气。
　　它的表皮上并没有毛孔，所以散热只能通过嘴巴和鼻子。
　　与几位上级冒险者之间的车轮战，让它的体力也被消耗地够呛。但是，怪物的体力条先天就比冒险者长。所以，它现在还感觉不到疲劳。
　　“艾丝。下次进攻的时候，我会用魔法辅助你。”
　　里维莉亚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一怪对峙的沉默。
　　“知道了。”
　　剑姬点了点头，随后架起了剑。
　　“芬恩，没事了吗？”
　　“不太好。他右手的手骨被震断了几根。没有魔法或者盾牌的防御，果然是没有办法和这头强化种久战的。”
　　艾丝有风魔法卸力，加雷斯右手持斧左手持盾，全身还有重甲。和他们两人相比，全身上下都是布甲，而且手里除了长枪啥都没有，魔法也因为场合问题不能用的芬恩，面对米诺羰就非常吃亏。
　　“搞什么啊，你这小子。才这种程度就不行了吗？”
　　“哈哈，怎么会呢，加雷斯。不过，我的右手暂时不能用了也是事实。以左手参战倒是没问题，但是配合上比起双手的时候会有迟钝感。”
　　芬恩的笑声随风传来。他耸了耸肩，试图活动五根指骨全部断掉的右手。左手用枪对他来说没有难度，但是少了一只手对战力还是会有影响。
　　“是吗。那你就乖乖地在后面看着吧。老子马上就把这头牛给砍了。”
　　哼哼着回了一句，矮人大战士绷紧了身体。一股肃杀之意，从他的身上蔓延出来。接下来，他要出底牌，与怪物拼命了。后面那些小子们面对lv6的怪物会不会出事，他心里根本没底。继续在这里拖下去的话，只会对全局不利。
　　艾丝见状，也会意地再次在全身缠绕起风。
　　“嗒……”
　　伴随着汗水低落的轻响，艾丝蹬碎地面，爆射而出！手中的长剑席卷狂风，迎向米诺羰劈下的石剑。
　　就在这瞬间。
　　“嗖——！”
　　宛如被剪切进了画面一般，一把纤细的石剑，突兀地插入了艾丝的视野，从侧面劈向她的脑袋。
　　如同血液般鲜红的发色，晚了一拍也被艾丝看到。
　　【——防不住，来不及了！】
　　睁大了眼睛，艾丝只能看着这一剑愈发接近自己。
　　这个距离上，没有人能赶过来。
　　谁也想不到，一直在发生激烈战斗的地面之下，居然还藏了一个人！
　　随着剑刃挥下，点点银色的粒子在艾丝面前的空间聚集。
　　【居然还使用技能？！】
　　看样子，对方是打算彻底杀死自己。
　　这一刻，艾丝只觉得背后一阵冰寒。
　　可她不知道，红发女——芮薇丝看到这银色的粒子，也是心头猛地一跳。
　　因为，那根本不是她的技能。而且，不详的危机感越来越重。
　　刹那间，粒子凝聚。
　　持着长枪的白银战士，伸出左手握住了劈下的石剑。
　　“看来是赶上了。还好我还记得【闪身飞逝】该怎么用。”
　　轻笑着，赵煌扬起长枪，洞穿了红发女的心脏。
　　之后，他随手甩开石剑，侧过身体抬起左脚，一脚将芮薇丝给踹飞。
　　“咚！”
　　一圈淡淡的白色/气浪在芮薇丝的身后泛开，她的身体如同一个皮球一般撞到地面上，随后高高地弹起，翻滚着去向远处。
　　“哟，洛基眷族的各位，我来支援了。”
　　“摇光骑士吗！后面，欧拉丽现在的战况怎么样了？”
　　加雷斯生生遏制住自己前冲的脚步，大声问道。
　　“芙蕾雅眷族那边已经将杂兵都解决了，正在磨合着阵型试图讨伐lv7的绿龙。看样子，和你们不同，芙蕾雅眷族并没有多少大型团队战的经验。”
　　“那，我们眷族的小子们呢？”
　　“我刚才来这里的路上，姑且把难对付的刺头都给处理了。那边应该没有lv6的怪物了。”
　　凭借着钩索赋予的立体空间战斗能力，赵煌顺路将跳的最欢的怪物们的脑袋给收下了。
　　【比起长枪来说，收割的时候还是剑的手感好啊。虽说我用着不太习惯就是了。】
　　左掌张开，赵煌回忆着刚才切断怪物脑袋的感觉。
　　比起长枪来说，有着更长的刃面的大剑，无疑更加合适。
　　“不过，你们家的小子们还得应付十来头强化种和七八朵食人花。这头牛，看样子只能让咱们几个想办法，了！”
　　锵！
　　挥舞长枪，赵煌一边说着，一边将奋力劈下的大剑弹开。
　　隔着武器，他和双目澄黄的牛头人对上了视线。

057 右腿？一击打爆！
　　“叮，咔，呲啦！”
　　一言不合，赵煌和米诺羰便交上了手。
　　不出芬恩的预料，赵煌看起来也被米诺羰的力量给压制了。
　　赵煌现在，在解放了第一宝具之后，也需要借着心眼，才和米诺羰维持住了均势。
　　以力破巧，唯快不破，绝不只是说说而已。过大的力量和速度差距，足以让技巧都没有发挥的余地。
　　可实际上，面对米诺羰的强势，不清楚形势的赵煌其实还在观望。
　　上次之所以不约而同地和芬恩一起选择了撤退，连打都不打，也是因为贝尔和赫斯提亚就在旁边。若是将这两人卷入上级冒险者全力全开的厮杀之中，怕不是一个死掉一个遣返。
　　【唔，这家伙……！如果奥塔放开了打的话，和它比起来谁会更强点呢？】
　　论起筋力来，眼前的怪物比起刚交手时的奥塔要更强。但是，如果和抵挡赵煌宝具一刺的那时的奥塔比较筋力的话，还是奥塔的力量要更加强大。
　　看来，眼前的米诺羰在lv7的阶段顶多也就是个新入者。
　　而且，比起六维数据更加重要的是……
　　“喝！”
　　枪刃一扫，赵煌纯以技巧卷起狂风，炽烈的火焰如同灵蛇一般缠绕到枪刃之上。轻易地以枪尖挖穿大气，赵煌虚晃一枪，用火焰迷惑了米诺羰的视线，随后突然加速，长枪如龙，爆射而出！
　　“嗷嗷嗷！”
　　呲、锵！
　　在枪尖扎到身体的瞬间，米诺羰险险地反应了过来，以技能将攻击堪堪弹开。
　　“果然是这样啊。说不定，你这家伙，意外地没我感觉到的那么强？”
　　枪尖一挑，赵煌迅速欺身而上，发动猛攻。
　　而被刺出伤口，变得更加愤怒的怪物，也挺身而上，与赵煌交战起来。
　　只不过，它势大力沉的攻击，好几次连与赵煌的长枪交击都没能做到。
　　——它的攻击，已经被赵煌读出来了！
　　【如同普通的牛头人一般的攻击套路……这家伙的等级，绝对是以不正常的方式提升的。】
　　六维高得可怕，但是技巧却完全跟不上。简直就像是一个挥舞着利刃的小孩子。
　　从这个怪物的战斗技巧上看，如果奥塔和它一对一单挑，赢的应该会是奥塔。
　　如果是和全副武装的奥塔战斗，赵煌不认为自己在保留那张只能使用一次的底牌的情况下会有胜算。
　　可如果是眼前这个怪物，赵煌敢说，只要时间足够，耗也能把它耗死。它防御的速度虽然快，但是赵煌经过几十次攻击，多少也摸到了一些门道。
　　呲啦……
　　接着石剑上的巨力向后滑开，赵煌缓缓勾起了嘴角。
　　“原来是这样啊。那种不讲道理的防御速度，大概就是所谓的【技能】了吧？使用的瞬间，身体会变得僵直，我可是清楚地看到了。这速度确实很棘手，我也没什么突破的好办法。但是……”
　　说着，赵煌弹出钩索，猛地将自己拉向米诺羰：“如果你不能目视到攻击，就无法发动这个技能！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嗷嗷嗷——！”
　　不知道米诺羰是听懂了赵煌的意思，还是只是在单纯地发怒。
　　它咆哮着，对着赵煌挥舞着石剑。可是，武器的交击声迟迟没有响起。
　　唯有抓住进攻的机会的时候，赵煌才会主动弹开石剑，以自身的高敏捷属性爆发出速度，利用视线捕捉攻击的时间差在米诺羰的身上留下伤口。
　　正面，侧面，无意识死角区……
　　180°视野的所有盲区，全都被赵煌加以利用。
　　不起眼的伤口，正一点点的在米诺羰的右腿上叠加。
　　……
　　“……该说，不愧是摇光骑士吗？这战斗经验的差距真是可怕。比起我们冒险者，他经历过的战场果然还要更多啊。”
　　听了赵煌的解说，芬恩很快也就明白了眼前的怪物的攻略法。
　　只不过，若是没有队友配合的话，芬恩是做不到和赵煌一样的事情的。能够看穿力量和速度都在自己之上的攻击的套路什么的，对于方才基本上一直疲于招架，几乎全靠本能战斗的芬恩来说可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除了用丰富的经验和毒辣的眼光来解释以外，他也想不到什么可能性了。
　　而要得到这样的经验究竟需要跨越多少战场，他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
　　“唔。虽然能力值上似乎差不多强，但是你所敬仰的英雄，的确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在磨炼技巧的同时还能让自己兼具力量的美感……即便是从我们矮人的视角上看，他也是强大的战士。”
　　“哈哈，看来就算是崇尚力量就是一切的矮人也快要被他折服了。那，他的支援就拜托你了，加雷斯。”
　　“哼，交给我吧。”
　　见状，芬恩放心地点了点头，以左手握住长枪，站起身来。
　　“芬恩，治疗还没完成，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去抓刚才偷袭艾丝的那个红发女，里维莉亚。看艾丝这失神的样子，想必就是她管艾丝叫【艾莉亚】的吧？而且，她还是这次事件的主使者之一，身上一定有很多情报。那么，就不得不把她抓住了呢。”
　　对着瞪了自己一眼的精灵老友笑了笑，芬恩走过去，拍了拍艾丝的肩膀。
　　“回神了艾丝。回去以后，我会好好说教你的，在战场上失神这种错误，就连新人都不会犯。现在，和我一起走。”
　　“……嗯！”
　　两位冒险者，朝着红发女被击飞的方向冲去。
　　“唉，好吧。那么，我就来给传说中的英雄加把劲好了！”
　　抬起法杖，一阵阵魔力卷起气浪。
　　里维莉亚的表情变得冰冷，随后，她张开双唇，编织魔法。
　　“——【薄纱吐息】！”
　　温暖的绿光法衣，分别包裹了赵煌和加雷斯的全身。这是里维莉亚的防护魔法，能抵御敌人的所有攻击。而持续时间，则是随着被攻击的次数和强度提高而缩短。
　　都市最强魔导士的支援魔法可不一般，这一手短文咏唱的防护魔法，可是能豁免d级及以下包括精神攻击在内的所有伤害。
　　虽然对身穿摇光铠的赵煌来说聊胜于无，但是对加雷斯来说，这可比身上厚重的铠甲还要让人安心。
　　“噢噢噢——！”
　　大声呐喊着，加雷斯以左手的盾强行拍击米诺羰的石剑，然后以自己的身躯吸引住了它所有的注意力，使尽浑身解数纠缠住它。
　　哪怕米诺羰六维更高，在加雷斯不要命的打法下，也只能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他的身上。
　　所以，它没注意到，赵煌不见了。
　　在加雷斯出声的瞬间就理解了他的意图的赵煌，立刻重摆架势脱离了战场。
　　摸清楚了米诺羰的耐久能力的赵煌，毫不犹豫地在枪尖上卷起了螺旋的火焰。
　　压低身体，他在瞬间加速到最快，几乎化为电闪。
　　砰！
　　宛如爆炸一般的巨响，迟到着炸裂。
　　白银色的身影，以快要无法以肉眼捕捉的速度来到了米诺羰的背后，手中的长枪对准它的右腿迅速挥出。
　　啪——！
　　“喔喔喔——！！”
　　宛如击碎了一个西瓜一般，米诺羰的腿关节，被赵煌一击打爆。

058 敌方增援进场
　　“——嗷，嗷嗷！”
　　疼到连惨叫声都断断续续，右腿被打断的米诺羰呆呆地摔倒在地，激起一阵尘土。
　　以它那lv7的耐久，一般来说，几乎不可能发生肢体被打断的事情。但是，赵煌通过积累伤害，排查受力点等试探方式，捕捉到了这个机会。
　　无论是对于冒险者还是怪物，腿的重要性都要大于手。虽然两者断了之后都有接上的办法，但是没了手的话还可以用腿逃跑，而没了腿，就只能死战或者战死。
　　而赵煌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选择瞄准米诺羰的腿下手。
　　实话说，如果想在近战中一对一击杀皮糙肉厚的米诺羰，难度未免太高。除非使用宝具，否则赵煌做不到这件事。
　　无论是它那在近战中堪称得天独厚的技能，还是强大的耐力与牛皮防御，都让普通的攻击必须多次叠加才能造成有效的伤害。
　　所以，在不使用宝具的条件下，将其高速运动的能力封住，然后把它交给魔导师处理，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身后就有都市最强的魔导师在，干嘛要浪费魔力使用宝具呢？
　　轻巧地向后跳开，赵煌扛起枪，对着里维莉亚摆了摆手：“就是这样，它已经倒了。彻底灭杀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九魔姬。”
　　“唔，原来是这个目的吗。确实，如果是用魔法的话，就可以无视它的技能击杀它了呢。”
　　这头牛对魔法的攻击都是硬吃的，如果艾丝的风魔法不是习惯了用剑作为施展的媒介，搞不好艾丝就能有办法击杀它。
　　因此，在可以安然施法的情况下，里维莉亚有一百种方法将米诺羰击杀。
　　于是，她举起法杖，于全身点燃魔力。
　　“——终末的前兆啊，皑皑白雪啊。面临黄昏时刻，卷起狂风吧。”
　　口中吐出寒气，庄严的咏唱勾动魔力，在她的脚下刻画出复杂而具有美感的魔法阵。
　　这时，理解了赵煌意图的加雷斯也后撤了回来。现在，他只需要保护好正在施法的同伴就可以了。
　　“哦呀？这……这怎么可能？居然这么快就被击倒了？”
　　突然，不和谐的声音伴随着黏黏的蠕动声传了过来。
　　赵煌和加雷斯，立刻抬眼望去。
　　只见，有着一头扭曲白发的男人，正率领着身后数十只全身绿色的一人大的蠕虫般怪物赶来。
　　在他的身后，雅辛托斯和他的小伙伴们，以及全身披着紫袍的人们也跟随在一起。
　　“居然……是新种？！那个男人，是连新种都捕获了的驯兽师吗？”
　　没有亲眼见过生前的白发男的加雷斯，完全没有认出奥力瓦司的身份。不过，看他这幅样子，将他当做敌人总不会有错。
　　想到这里，他立刻架起斧和盾，闪到了里维莉亚的面前。
　　“魔力的波动？！不好，不能让它现在就死掉！幼虫们，齐射！雅辛托斯，带着你的人过去！”
　　虽然没有听到里维莉亚的咏唱声，但是白发男凭借空气中魔力的波动发现了端倪。
　　于是，他一声令下，雅辛托斯一行十几人瞬间消失。
　　而他身后鼓鼓囊囊的幼虫们，则是晃晃悠悠地挺起身体，排成了好几排横列，还调整头部高度，像阶梯一样形成上、中、下三段，然后同时将身体猛地收缩——
　　“噗——！！”
　　从它们张开的口腔之中，紫黑色的液体如雨般泼洒而出。
　　这曾经遭遇过的一幕，立刻让里维莉亚和加雷斯都变了脸色。
　　“糟了，是腐蚀液！”
　　没有像往常那样举起盾牌防御，加雷斯一反常态地选择朝着一旁跳开。
　　而里维莉亚，则是一边维持着咏唱，一边也朝着与加雷斯相反的方向跳开。
　　原地，只留下了赵煌一人。
　　“——！不是不灭金属的话，是挡不住腐蚀液的！快跑啊！”
　　看到赵煌一动不动，差点气岔气的加雷斯，连忙大喊出声。
　　“谢谢你的提醒，加雷斯。不过放心吧。这种程度的话，没用的。”
　　而赵煌，却只是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将头盔合死。
　　随后，他架起长枪，叹了口气。
　　“果然，偷懒的想法不可取啊。还想着能让魔导师帮个忙，结果看样子——”
　　砰！
　　“还是得亲自动手啊！”
　　“休想！！你们几个，献身的时候到了！”
　　“……”
　　瞪大了眼睛，奥力瓦司只觉得脑后发麻。赵煌有恃无恐的表现，他可不认为只是自大而已。
　　于是，他一挥手，几个紫袍人便朝着赵煌冲了过去。
　　呲啦……！
　　果不其然。
　　能够轻易地将都市最好的第一级武器都给腐蚀殆尽的液体，洒在赵煌的身上却毫无影响。
　　他手里那把与第一宝具共鸣同化，几乎不可能被毁坏的长枪暂且不提，单说他身上的摇光之铠，那也是能够将c级以下的物理或精神攻击全部防御的宝具。
　　而且，这幅铠甲在原世界里，可是在初代持有者法尔的影响下，得到了能够完全抵御腐蚀攻击的特性。
　　所以，腐蚀液虽然很强，强到就算是第一级冒险者也只能避其锋芒，数量多起来更是可以与高等级的魔法较量破坏力，但它终究只是普通的腐蚀攻击，不含丝毫魔力。所以，在衡量攻击等级之前，它就注定了无法伤到赵煌。
　　如同淋到身上的只是水一般，赵煌沉默着加速，下一刻便与紫袍人擦肩而过，冲到了被雅辛托斯等人扶起的米诺羰的身前。
　　举起长枪，他飞快地爆发魔力，然后准备解放真名——
　　“啊啊，愿来世再见！！”
　　boom！
　　惨烈的血色爆炸，将他的身影吞没。
　　趁着这个机会，雅辛托斯等人七手八脚地抬着米诺羰撤退了。
　　“呜——！”
　　一枪将暴风驱散，赵煌作势前冲。
　　但是，又一个紫袍人的身体膨胀起来。
　　boom！
　　“咕？！”
　　强烈的爆炸里蕴含着一种奇特而混乱的意志，在两次叠加之后，终于连空间里的魔力运转都得以干扰。
　　里维莉亚的咏唱被强行打断，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
　　“——没用的。即便你们自爆又能怎么样？火焰对我无效，爆炸的伤害也不可能触及到我！”
　　头盔下，赵煌皱起眉头。
　　这种自杀式袭击让他颇为不喜。
　　用掉自己的性命，最多也不过是打断他前进的步伐而已。
　　“无所谓。能暂时停住你的脚步，那也算我们赢了。所有人，都去献上自己吧。”
　　眯起眼睛，奥力瓦司冷酷地下令。
　　PS：最近更新比较晚，是因为笨淡在这段收尾剧情里有点卡文……
　　PS2：腐蚀液的部分修正了。
059 可怕的幼虫大军
　　“一会儿，你们几个和强化种一起拖住他。我去拆了巴别塔。”
　　一边跑着，奥力瓦司从身旁一头体型格外巨大的虫子身上背着的包裹里取出魔石，喂米诺羰吃魔石恢复伤势，同时给雅辛托斯等人下达指令。
　　仅仅只是自爆，想要完全停住赵煌的脚步也不可能。
　　要不是他和周围那些出自深层的虫子的等级也不低，早就被赵煌给追上了。
　　如果陷入和赵煌的近战，他们这么多半人半怪物以及怪物，也不够他一个杀的。
　　他是个变数。
　　不过，好在怪物要治伤比起冒险者有着优势。
　　最起码，只要魔石的量足够多，就没有不能治的伤。
　　5颗魔石下肚，在奥力瓦司心疼的表情下，米诺羰恢复到完全的状态之中。
　　于是，他立刻将米诺羰丢下，然后带着虫子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海啸般的大量腐蚀液，让加雷斯和里维莉亚即便开始了逃跑也没能逃开。地上不是迷宫里，根本没有合适的拐角和掩体。
　　大地之上，呈现一片有如污泥流进血管般的光景。充满怪物体液的地面，被瞬间融化殆尽的远处建筑和大地，滋滋滋的腐蚀声，以及刺鼻的恶臭与滚滚的浓烟。
　　这幅光景，已经完全达到了c级攻击的标准，甚至还有所超越。
　　就算是艾丝的风，也不是输出力量就能全部挡掉的。
　　这种攻击，哪怕手里握着不灭金属做成的武器，也未必能够彻底防住。有时候，数量是可以压倒质量的。
　　由于受到反噬而没能张开结界魔法的里维莉亚，和加雷斯分别逃开，可仍旧没能彻底离开被波及的范围，遭遇了腐蚀液之海的洗礼。手中没有不灭金属做成的武器的两人，重伤倒地。
　　好在，无论是紫袍人还是雅辛托斯等人以及米诺羰，都已经和追赶他们的赵煌一起深入了东大街，远远地离开了两人所在的位置。
　　挥舞着石剑，米诺羰主动冲向了赵煌。它现在，只想对着眼前的人倾泻愤怒。
　　“除了你，其他家伙都没有威胁。那么，还是尽快、干脆地解决吧！”
　　浑身喷出爆炎，赵煌迎面冲上。
　　另一边，奥力瓦司通过魔石感应，顺利地找到了芮薇丝。他通过幼虫群的腐蚀液偷袭，差点就将芬恩和艾丝重创。还好芬恩有着作弊般的直觉，所以他和艾丝只是损失了武器而已，成功地脱离了战场。
　　救下了芮薇丝，奥力瓦司如同对待米诺羰那样，一边喂给她几块魔石，一边带着她一起移动。
　　沿路将正在与怪物鏖战的冒险者击倒，奥力瓦司不断壮大着队伍，同时朝着绿龙的方向前进着。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了无比凄惨的一幕——
　　原本威风无比的绿龙，此时右边的翅膀已经被连根斩断，胸前残留着三道深深地伤痕，左眼被戳瞎，脖子上更是有着一个一直在流血的伤口。
　　而这，就是奥塔和它单挑的结果。
　　与它那凄惨的姿态相比，奥塔的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致命的伤痕。
　　胸前的爪痕和手臂上的焦痕，丝毫不能影响武人冰冷坚硬的态度。
　　“哈啊——！”
　　奥力瓦司等人看到的，正是奥塔高高跃起，对着半死不活的绿龙，挥下致命一击的瞬间。
　　“轰！！”
　　一圈圆形的气劲轰然炸开，地面四分五裂，被压得下陷了数公分。尘土浓厚地卷起雾气，但随后被大剑的一挥给驱散。
　　奥塔的一剑，将整头绿龙，从头顶开始，竖直地劈成了两半。
　　“怎么……可能……”
　　这一边，可是一对一的单挑啊！在奥塔的身边，一个芙蕾雅眷族的成员都没看到！
　　虽然绿龙因为不会技能和魔法，所以比起米诺羰的重要性要弱很多。但是奥力瓦司也没想过它居然会这么快就被讨伐！
　　欧拉丽最终兵器，居然比起古代的英雄还要强吗！
　　其实，奥力瓦司等人不知道，奥塔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单挑。无论是一对一，还是一个对一群。
　　他迄今为止的成长，是建立在一个人在地下城中远征，甚至到达了五十几层的基础上的。无论是楼层主还是强化种，全都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其击倒。也因此，他才会达到这种高度。
　　与绿龙的单挑，不过是提前见识一下深层区楼层主程度的力量罢了。
　　“——这可恶的怪物！”
　　绷紧了面庞，奥力瓦司立刻指挥幼虫们喷吐腐蚀液。
　　只有在拉开了距离的现在，才能对奥塔造成干扰。
　　他手下的这些幼虫，只有酸液拥有效用。论它们本身的防御力，那根本就是只要有把不灭金属的武器，lv5都能轻易屠杀殆尽的程度。
　　所以，不趁着距离还远，先下手为强的话，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奥塔击毙。
　　手下的怪物最强也不过是lv5的强化种的现在，奥力瓦司可没有办法和奥塔打近战！
　　嗖嗖嗖——
　　“嗯？你们……白发男。是吗，芬恩说过的，主谋者吗。”
　　眼神一凝，奥塔立刻向着后方大跳跃，冲到被他与绿龙的战斗波及的建筑残骸附近，借助它的高度跳上高空。
　　在地面上的话，无论朝着哪里躲，都是不可能闪过腐蚀液的。
　　哪怕是lv7的耐久，被腐蚀液之海冲过去也不会好过。
　　虽然不至于受到致命伤，但是对战斗力绝对会有不小的影响。而且，若是多来几轮的话，也是会死的。
　　“咕？！小人族也是，他也是，为什么偷袭都不好使？”
　　咬紧了牙关，奥力瓦司差点就要后悔为什么没把米诺羰带来了。
　　不过，好在经过第一轮喷射，周围的一切事物，连带着绿龙残留的魔石和掉落道具，全都被腐蚀殆尽，化为了紫黑色泛着泡沫的，如同沸腾了一般的泥沼的一部分。
　　当奥塔落下之后，下一轮喷射，可就能对他造成威胁了。除非他愿意伤到自己的脚，否则他在这泥沼地里，根本寸步难行。
　　“……难以接近吗。如果有办法迂回还好说。地上的话，地形太简单了。”
　　皱起眉头，奥塔发现自己用来垫脚的大剑也在迅速被腐蚀。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朝着远处没有被波及的地面跳去。
　　现在要是不撤，就算是他，没有远攻的手段还失去了武器，也只会被风筝死。
　　孱弱的幼虫，在开阔的地上竟然发挥出了比在地下城之内时更加可怕的力量。
　　这一点，恐怕就是与“新种”交战过的芬恩，在亲眼见到之前，也是始料未及的。
　　在地下城的时候，无组织的幼虫有多少都不足为惧。就算有人统帅，只要给芬恩一支人数充足的远征队伍，也能毫不费劲地将其歼灭。
　　但是，如果只有几个上级冒险者的话，除非我方先手咏唱魔法，否则基本无法对抗，只能暂时撤退。
　　“哈哈哈！果然，只有【她】的触手，【她】忠实的士兵们，才是真正可靠的力量啊！”
　　畅快地大笑起来，奥力瓦司大手一挥，带着怪物群继续朝着巴别塔的方向前进。
　　PS：上一章末尾腐蚀液和铠甲的部分做了修正，右上角刷新章节后可以看到。
　　PS2：就在笨淡发布的时候，外面下雪了。
060 断后者的死战
　　“——水轮啊，自天穹而落。吾之名乃伯罗斯！”
　　“异法·水月！”
　　伴随着大喊声，雅辛托斯手下的一个冒险者，对着跳上半空的赵煌扔出了圆环状的水刃。
　　滋啦——啪！
　　一爆而开的水刃，将赵煌上冲的势头止住，逼迫他落回到地面上。
　　“啧，真是烦死了！”
　　赵煌咂了咂嘴，随后扬手将长枪掷出，贯穿了施法者的脑门。
　　立时，对方便化为黑灰爆散，只在原地留下一块魔石。
　　每当赵煌想要使用宝具的时候，雅辛托斯等人都会使用魔法干扰。
　　而如果赵煌打算离开或者冲杀，自爆紫袍人和米诺羰又会死死地阻拦住他。
　　不得已，赵煌只能见缝插针地将他们一个个击杀。
　　这几个人，要么用的是短文咏唱，要么干脆就是无咏唱的速攻魔法。
　　这份才能，倒也无愧于被阿波罗选中的身份。
　　只可惜，他们现在全都成为了怪物的同伴，人类的敌人。
　　即便有着lv5的实力，却只能用来破坏昔日的家园。
　　他们被仇恨支配的脑子和心灵，究竟有没有理解他们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嗷嗷啊——！”
　　呜——
　　宽大的石剑，如同门板一般被米诺羰重重地挥下。
　　剑刃卷起了风，如同包裹着一层无形的外壳，成为了锋利的锤子。
　　咚！！
　　地面在这一击之下，如同橡皮泥一般被直接砸扁变形，一边边被翻松的泥土，在这一击之下重新压实。
　　而赵煌则是灵巧地跳起，落到了米诺羰握着的剑刃之上。手一扬，炽烈的火焰伸出一线，将长枪勾回手中。
　　“让我看看，如果武器用不了的话，你要怎么发动防御的技能！”
　　嗖！
　　撕裂大气，长枪一闪，直冲着米诺羰的脖子挥下。
　　这一击可是缠绕着初火，若是就这么吃下这一击，就算是米诺羰，脖子至少也要被撕开一个口子。
　　以赵煌的速度，趁势补上几下，说不定米诺羰就凉了。
　　现在，远处能对赵煌造成干扰的紫袍人还在奔跑中，而雅辛托斯一行，已经战死到只剩下他自己。而他的魔法，是五句的中等咏唱。
　　等他咏唱完魔法，这边早结束了。
　　米诺羰握着大剑的手，在它的眼睛看到枪尖的瞬间便开始蛮横地发力。
　　但是，赵煌死死地踩在剑身上，一动不动。
　　“喔喔喔喔——！”
　　大吼一声，米诺羰瞪大双眼，目眦欲裂。
　　握着石剑的右手松开，它的身体在技能的引导下开始动作。
　　双腿如同植根大地一般扎实，上半身奋力后仰。
　　呜——！
　　炽烈的火焰，几乎要烧瞎它的眼睛，但是它仍旧瞪大眼睛，死死地瞪着枪尖。
　　擦着鼻尖，赵煌的长枪与它错开。
　　双手向后伸直撑地，随后弯曲发力，米诺羰拔出双腿向上踹起，逼得赵煌不得不后仰身体。
　　随后，完成了后空翻的米诺羰一把抄起石剑，对着被它的巨力抽走了落脚点的赵煌便是一记横劈！
　　叮，锵！
　　跟随着石剑挥舞的轨迹，空气中被刮出两道淡淡的白痕。枪剑交击之处，大量火花炸裂。一圈唤醒的气浪，推动着汹涌的大气，将地面上的泥土都刮去了一层。
　　二度交换攻击，悬空的赵煌无处借力，卸力也便无处谈起。
　　即便使用了第一宝具，筋力达到了c，此时也只能被石剑上的巨力弹飞。
　　咚，滋啦……
　　双腿在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划痕，赵煌这才在离着米诺羰五六米的地方停下了身体。
　　幸好他此时装备着摇光铠。所以即便是被巨力击飞，仍旧没有受到多少伤害。摇光铠的防御力，是能将力量劲道的传导伤也给隔绝的。所以，即便是足以将lv5冒险者的内脏压爆的巨力，对于赵煌来说仍旧不痛不痒。
　　“咕，可以，很强！有了这个技能的话，哪怕是战斗经验不足的你，也能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吗！”
　　再一次，赵煌确信了结论。只要是被米诺羰看到的近战攻击，它就算超越能力值的界限，做出常理来看不可能的动作，也要防御下来。
　　不过，这一次的动作，实在也是超出了它的界限。
　　不止是头一次气喘吁吁露出疲态，它的腹部肌肉，也出现了几道撕裂的伤口。
　　这个技能的使用，果然不是毫无代价的。
　　面临的危机越强，需要的防御动作越过分，它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无敌的技能，是不存在的。
　　“愿来世还能相遇！”
　　boom！
　　这时，迟来一步的紫袍人，才在赵煌的身旁自爆。
　　瞬间，赵煌的视线被厚重的泥土和混杂的魔力遮掩。
　　紫袍人的自爆确实伤不到他，但是却能让他暂时变成“瞎子”。无论是魔力感知还是肉眼的视觉，全都会在爆炸瞬间失去效用，无法锁定敌人的位置。
　　但是，它好歹还不至于连声音的传导都给阻断。
　　“——【吾名为爱，光之宠儿。此身献与吾之太阳！】”
　　从左前方的远处，咏唱声清晰地响起。
　　即便魔力波动被隔绝，赵煌仍旧大致确定了对方的位置。
　　不会有错，这是雅辛托斯在准备魔法。
　　他明知自己的无力，明明亲眼看着一个个同伴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化为尸体都无法留住的灰烬，心中的怒火和战意仍旧没有削减分毫。
　　雅辛托斯做了最后的赌注。
　　在敌我距离大大拉远之际开始咏唱。
　　他很清楚，就算米诺羰隔在敌我之间，如果它拦不住赵煌的投枪，自己仍旧会死。
　　那百发百中的投枪，只要见过一次，就只剩下了头皮发麻而已。
　　每一次出手，都会带走一位同伴的性命。
　　“【吾名为罪，风之妒忌。呼唤一阵赑风降临此身！】”
　　魔力涌动，雅辛托斯回忆起了阿波罗的面庞。
　　他所会的这唯一一个魔法，作为阿波罗和他之间的友情而凝结的力量，是雅辛托斯最自豪的事物。
　　从拥有了它之后，它就成为了他最信赖的杀手锏。
　　无论是扭转劣势，还是强势碾压，都能以魔法的一闪实现。
　　“【施展火轮一掷——！】”
　　当与一枪撕裂面前漫天的泥土的赵煌对上实现的瞬间，雅辛托斯便知道，无论这一击魔法能否起效，他的死亡都已经注定。
　　“【——来吧，西方之风！】”
　　但是，他不后悔。只要能够将眼前这个家伙阻拦在这里，每多一秒，欧拉丽的陷落进度就会多一分。
　　对众神的复仇，便是雅辛托斯最后的执念。无论是舍弃人类的身份，还是成为带路党，都只是为了这一件事而已。
　　“【异法·仄费洛斯！】”
　　耀眼灿烂，有如太阳光芒的大圆盘在雅辛托斯的手中凝聚成型。
　　他奋力踏出左腿，以最为标准的掷铅球的姿势，将高速旋转的日轮掷出，使之朝着赵煌飞驰而去。
　　眼前这个怪物的防御力，交战到现在的他最为清楚不过。
　　如果古代的英雄都是这么强的家伙的话，瑟瑟发抖到处逃命的，应该是那群怪物才对。
　　就算是深层的楼层主，又能同时面对几个这样的英雄？欧拉丽的英雄谭，数量可是上千。
　　这一击，仍旧不可能伤到他。但是，如果米诺羰能够抓住这个机会，未必没有击杀他的可能。
　　【拜托你了……米诺陶诺斯……】
　　被从赵煌的左手中突然出现的缠绕着火焰的长枪击穿了头颅的雅辛托斯，怀着最后的想法失去了意识。
　　【阿波罗神……我，好想再见你一次……哪怕还被你命令去带回新欢也好……我只是，想要见到你的笑容……】

061 巴别塔下
　　“这下子，就只剩下咱们两个了。结束这一切吧。”
　　最后一个自爆紫袍人，也在刚才为了雅辛托斯而拖延了时间。
　　现在，赵煌终于可以毫不顾忌地使用宝具，将米诺羰轰死。
　　于是，赵煌鼓动魔力，以投枪的姿势将长枪高高举起，右臂向后拉伸。
　　一圈圈火焰，如同助推的力量一般，从长枪的尾端喷射出来。
　　感受着长枪的振动，赵煌张开嘴巴，准备颂唱真名，将其化为光芒。
　　这一击里，赵煌不打算留下治愈的力量。
　　一击，就要将米诺羰化为飞灰！
　　“……来。”
　　火焰突兀地熄灭，赵煌瞪大了眼睛。
　　“……快来！”
　　伴随着愈发清晰的声音，魔力的扭曲撕裂了赵煌周围的空间。
　　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是清楚的。
　　那么，能够引发这种事情的可能性，自然也只剩下一种了。
　　“这就已经……打到巴别塔去了吗！洛基眷族和芙蕾雅眷族，都是吃白饭的吗！”
　　滋啦——嗡！
　　随着空间的扭曲，赵煌消失无踪。
　　“喔喔喔——嗷嗷嗷！！”
　　原地，只留下米诺羰愤怒地咆哮。
　　良久，它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朝着远处插入云端的白塔狂奔起来。
　　……
　　“火焰伏特！”
　　嘭嘭嘭！
　　三道燃烧着的闪电，从贝尔举起的左手掌心炸裂而出。
　　炎雷的轰炸，掀起了滚滚烈焰。
　　最后的三头怪物，在速攻魔法的一击之下，彻底失去了生命。
　　“哈啊……哈啊……”
　　贝尔费力地喘着气，只觉得肺部都快要被烧毁了。
　　战斗到现在，贝尔几乎快要保持不住自己的意识。视野在晃动，身体在颤抖，举着短刀的右手手臂，早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是靠着僵硬的肌肉挂住刀柄而已。就连贝尔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坚持到这个地步。
　　一场又一场，一场又一场的战斗，怪物的数量好像根本就没有穷尽。每一次战斗，贝尔都要赌上自己的性命。每一次搏杀，贝尔都要拼上全部的心力。
　　越级的战斗不止一场，同级的战斗要面对的敌人至少也有三个。
　　明明是身处地上的战斗，造成的消耗却比身处地下城的时候还要大。
　　看不到胜机，看不到结束，只能徒劳地战斗，祈祷着怪物在自己倒下前死光。
　　简直就好像是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刷着无限出怪的地狱模式一般。
　　贝尔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在巴别塔周围的建筑阴影里潜藏着的，芙蕾雅眷族的所作所为。
　　他们将怪物轻易地控制起来，随后看准了战斗的时机将其冲着贝尔释放。
　　为了让主神观赏到足够璀璨的灵魂之光，他们以自己升级至今的经验，老道地控制着战斗的节奏，将贝尔的最后一丝可能性和潜力都榨了出来。
　　现在的贝尔的光辉，已经达到了他现在的等级的极限。
　　一跳一跳的白色光辉，仿佛随时都要爆燃起来似的。
　　这个现象，预示着【升级】。
　　成为lv2才没多久，贝尔便达成了通往lv3的伟业。
　　这个速度，不可谓不可怕。
　　只不过，此时除了芙蕾雅以外，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做到啦！！”
　　“好样的！我迷上你了，小哥！”
　　“哦哦哦哦！！”
　　当确认没有怪物出现的迹象的时候，巴别塔之内的群众，爆发出了阵阵浪潮般的欢声。
　　他们一个个地涨红了脸颊，仿佛在庆祝英雄的诞生。
　　那个狼狈不堪，破破烂烂的白发背影，此时却成为了安全的象征。
　　只是看到这个背影，所有人的心里就都被希望充斥。
　　但是，欢声并没能持续多久。
　　“——滋滋滋……”
　　伴随着烤油一般的声响，一股刺鼻的气味顺着风飘来。
　　一道道身影，狼狈地从建筑的背后窜出，在屋顶上借了下力，便远离了下一瞬就融化的建筑，朝着巴别塔的方向撤退。
　　武器被腐蚀到只剩下握柄，防具和衣服，乃至皮肤都出现了多处伤口。有的人比较不幸，伤口深到看得见骨头，血肉全都被化为了污浊的液体。
　　这时候，欧拉丽的居民们才发现，原来巴别塔的周围藏着这么多冒险者，却没有一个在刚才的战斗中站出来。
　　但是，没有时间留给他们出声质问。甚至于，他们连记住这个疑问的时间都没有。
　　“呵呵呵……哈哈哈哈！芙蕾雅眷族？垃圾！唯一有点意思的奥塔，都被我们给击退，一群乌合之众还敢妄言阻拦？！”
　　双手抱着胳膊，奥力瓦司昂首挺胸，与一刻不停地往嘴里填着魔石的芮薇丝一起，带领着幼虫群和一路上汇合的怪物、食人花，来到了巴别塔之下。
　　此时的塔下，芙蕾雅眷族正在缓缓后退，收拢伤员。只有贝尔，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他那已经快要宕机的大脑，还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唯一知道的，就是眼前似乎又出现了怪物。
　　腿已经没有知觉了，所以贝尔费力地架起左手。
　　“火焰……伏特。”
　　干涸的嘴巴费力地摩擦，舌头弹动，吐出音节。
　　精神力再度消耗，试图榨取最后的魔力。
　　滋啦——嘭！
　　火雷的一闪，瞬间炸裂。
　　虽然，这一击比起之前战斗之中的要细上不少，威势也不复存在，但是，它仍旧尽了使命。
　　boom！
　　奥力瓦司身侧的一只幼虫，瞬间便被击爆，体内的腐蚀液四散开来。
　　“？！”
　　被惊了一下的奥力瓦司，连忙向前跳开。
　　而芮薇丝则是暗骂了一句“没脑子”，一边跳开一边指挥着幼虫散开。
　　吞食了大量魔石的她，暂时也拥有着一部分上位者的权限。
　　圆滚滚的幼虫们，慢吞吞地腾挪开来。
　　哪怕芮薇丝尽快下令，还是有四五只幼虫没来得及躲开，跟着一起殉爆了。
　　“啊……啊啊……”
　　奥力瓦司看着这一幕，身体被气得颤抖不已。
　　“居然敢……居然敢……！！”
　　转身瞪向贝尔，他愤怒地大吼出声：
　　“连奥塔都没能伤到的幼虫，居然被你给杀了！”
　　“好胆量，不愧是英雄的后辈！你可以尽情自豪了，所以——去死吧！”
　　随着奥力瓦司一挥手，海啸一般的腐蚀液，便如同浪潮一般朝着贝尔和他身后的巴别塔拍下。
　　看到这一幕的赫斯提亚，以右手捂住左手的手背，大呼出声：“赵煌，快来！”
　　令咒再度消失一画，扭曲空间的伟力在贝尔的面前爆发。
　　下一瞬，全身被包裹在银色铠甲之下的身影撕裂空间而来。
　　“——！！”
　　几乎是在瞬间，赵煌便理解了现在的情况。
　　“前……辈……”
　　“不行，赶不上了！”
　　巴别塔的门被魔法的结界死死封闭，而且在赵煌的感知之中，巴别塔白色的墙体上，也到处都是循环往复的魔力。这种状况，很有可能是公会启动了某种保护措施。
　　除非赵煌先想办法击破巴别塔的防御，否则他根本没办法把贝尔送进去。
　　“希望魔力的输出跟得上吧！拜托了，赫斯提亚……！”
　　左手也握住长枪，赵煌将其随手掷到贝尔的身后，随后将右手的长枪插在身前。
　　“哈啊啊啊……！！”
　　轰！！
　　炽烈的火焰，从他的身上爆发开来。
　　勾连两把长枪，火焰的轮环在地上画出了流动的圆圈。
　　下一刻，如同一个碗罩一般，流动的火焰翻天而起，将两人的身影遮蔽。
　　在这瞬间，腐蚀液的海啸当头拍下。
　　“滋滋滋！”
　　大量蒸汽腾空而起，连腐蚀液似乎都要被煮沸。
　　滚滚臭味和朦胧的白雾，将一脸懵逼的巴别塔群众的感官给遮蔽。

062 巴别塔下（2）
　　“贝尔！赵煌！”
　　双手按住巴别塔的落地玻璃，赫斯提亚紧张地看着外面。
　　即便还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着某种事物正在流逝，她仍旧担心身处在那可怕的腐蚀液海啸之中的两人的安危。
　　而此时的巴别塔之内，围观群众们的脸色也变得一片煞白。
　　“那、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该不会和白发的少年一起，死……死掉了吧？”
　　“你在胡说什么呢！那个白发的少年……怎么可能倒下呢？”
　　“说的是啊！但是，那可是将奥塔都给击退，芙蕾雅眷族都被瞬间重创的攻击哦？”
　　这句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的话语，瞬间让塔内的神与人都收住了声音。
　　围观群众们才不会管你有没有带齐装备，是不是在以远征队伍的规格面对远征场合下才有可能遭遇的敌人。他们只认可结果——芙蕾雅眷族被击败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白发少年被攻击的时候朝着哪里撤退不见，但是他们人人带伤，武器装备破破烂烂的状态，围观群众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无论如何，都市双雄之一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这点是不争的事实。
　　“对了！洛、洛基眷族呢？即便没有了芙蕾雅眷族，如果他们还在的话——”
　　突然，一位男神大喊出声。
　　无论是洛基眷族还是芙蕾雅眷族，都是有着足以前往深层进行远征开荒的能力的大派阀。如果是他们的话，面对眼前这种程度的敌人，只要派遣装备齐全的冒险者分队过来，胜负恐怕在瞬间就能决出。
　　毕竟，眼前的敌人虽然操控着会喷吐可怕腐蚀液的幼虫群，但是刚才贝尔用自己的魔法一个照面就杀了五只。也就是说，即便不是上级冒险者，也不是毫无击败对方的可能。
　　只可惜，这个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挡不下腐蚀液的话，别说击败对方了，你连接近它们怕是都有困难。而且，逃跑的难度也很大。
　　此外，需要咏唱的魔法，只会把你变成靶子；具有范围破坏效果的近战技能，则会让你被溅一身腐蚀液。
　　所以，只有装备齐全的远征队伍，才能和这种敌人抗衡。
　　“哎呀~既然都到现在了，芬恩他们还没有过来，那么，我家的孩子们，只怕现状不会比芙蕾雅那家伙的孩子好多少。不好意思啊，恐怕是没法期待了。”
　　挠了挠头，有着一头红发的女神——洛基，排开身边的公会人员和众神，走到了巴别塔的大门旁边。
　　在她的经过的地方，无论是孩子们还是神明，全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开。
　　——此时的洛基，睁开的眼睛，露出了深红的瞳孔。她的全身，缠绕着危险而可怖的气场。
　　过去，在天界的众神们还身处于永无止境的无聊之中的时候，洛基曾经干出过一件大事，坐实了邪神的身份——她以话术挑拨两群男神，唆使他们互相挑起战争，然后以欣赏他们之间的厮杀为乐。
　　那时候的她，就像是现在这样，似是随时都将择人而噬，同时又有着一种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愿意相信她的感觉。
　　“甜蜜的毒酒”，这个词，或许正适合现在的她。
　　芙蕾雅眷族的惨状，自然是没有逃脱洛基的眼睛。所以，她不难想象，自家的孩子估计是被他们给卖了，独自在前线战斗，而且直到现在都没回防。
　　即便不去想最坏的结果，身受重伤以至于无法行动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情况。
　　因此，洛基现在很生气，十分生气。
　　虽说她的眷族本身就和芙蕾雅眷族处于敌对状态，但是她却对这种关系一直不置可否。而这一次，她是打心底里想要毁灭芙蕾雅眷族了。
　　【为了你爱的孩子，就能肆意把我的孩子给出卖吗？既然敢做出这种事，会有什么结果，你也应该有所觉悟了吧，芙蕾雅。】
　　在洛基的心里，虽然下界的娱乐和新奇事物也很重要，但是，她所培养起来的孩子们，也早就无声无息地在她的心里占据了位置。哪怕是这个欧拉丽，也无法和她的孩子们相比。
　　眯起细长的眼睛。洛基转身看向门外。
　　“哎呀，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让我们期待一下英雄们的奋斗了。无论是一直奋战到刚才的小英雄，还是从他成为冒险者之后一直在教导他的老英雄……”
　　嘴角勾起，洛基看了一眼天花板，随后，让自己的心灵暂时被好奇心溢满。
　　“？？？”
　　而围观群众们，则是被洛基那莫名其妙的话语给搞得一头雾水。
　　“老英雄？欧拉丽里，还有这么一号人吗？”
　　“谁啊？白发少年的师父？同眷族的团长吗？”
　　“说起来，那个白发的少年，究竟是哪个眷族的人？”
　　……
　　“滋滋滋……”
　　伴随着愈发衰弱的腐蚀声，一杆长枪撕破水雾，卷起狂风，将视野清理出来。
　　在一片乌黑粘稠的沼泽之中，只有一块地面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在那块圆形的地面上，白银的人影正搀扶着昏迷过去的白发少年。
　　“这可有点难办啊……不把贝尔送出去的话，根本就没法战斗。”
　　赵煌自己不虚腐蚀液，但是贝尔不行。
　　带着他的话，别说与对面的家伙战斗，光是躲避腐蚀液就足够占据他所有的行动能力。
　　“若是这样的话，将他……交给我，可以吗？”
　　呜——
　　青色的魔力飘扬，金发的少女，宛如箭矢一般，从远处飞掠而来。
　　她的身上破破烂烂，胸甲早已不见，胸前也明显缠着从上衣下摆撕下的布匹。手中的剑宛如被蝗虫啃过的玉米地，到处都坑坑洼洼。如果不是不灭金属的材质，估计早就已经化为汤水了。
　　就连脑后的金色发丝，也有一块明显被挥砍过的剪裁痕迹。恐怕是沾染了腐蚀液，所以不得已才挥剑断发了吧。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剑姬。那么，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孩子，就拜托给你了。”
　　“嗯，放心，交给我吧。”
　　以公主抱的姿势接过贝尔，脚不沾地的艾丝，直接在风之魔法下腾空而起，朝着巴别塔的后方飞去。
　　现在的她，也不具备多少战斗力。留下只能成为靶子。
　　“……”
　　事情的发展太快，奥力瓦司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
　　他刚刚才觉得，有办法让赵煌不碍事，结果唯一的弱点就不见了。
　　这下子，米诺羰不在身边的他，很有可能要领教一下古代英雄的杀伐了。
　　一滴冷汗，划过他的额头。
　　不由自主地，奥力瓦司后退了一步。
　　他，被自己所设想的结果给吓退了。
　　“啧。所以说，你这家伙不过是个小人。至少做好你的小人。不然，你还是一辈子都窝在地下城里，不要出来丢人了。”
　　嘎吱。
　　咬碎最后一口魔石，芮薇丝瞥了一眼丢人的同伴，从一旁的大号虫子的背上，拿起了她的石剑。
　　嗡——
　　一股可怕的压力，从她的身上升腾起来。
　　虽然这股压力颇有几分色厉内荏的感觉，但也不可小觑。
　　因为。
　　“该说，不愧是成为了那边的同伴吗？这待遇真是过分。到底是磕了多少魔石，你这家伙，居然升级了吗？”
　　架起长枪，赵煌谨慎地看着不远处的对手。
　　光炮的前摇太长，大概是用不出来。而突刺倒是能用，但是绝对会被芮薇丝想办法接下。如果一击打不死，那就会被死死缠住……嗑药的对手，真是麻烦死了！
　　PS：不知道啥时候能发出去……技术部啊……（扣锅）
063 巴别塔下（3）
　　叮，锵，砰！
　　石剑与长枪交错，朵朵火花在空中炸裂，随后被赵煌长枪上缠绕的炎焰给勾住，连成一片火海。
　　但是，他的对手仍旧面色不改，甚至蛮横地直接挥拳，一击将火海给击灭。
　　以她那几乎达到了lv6顶点的体质，这还真不是一件难事。
　　“哈啊！”
　　枪刃朝着斜下方一刺，与石剑在芮薇丝的脚边猛烈交击之后，猛地挑起、轮转，与不停格挡的石剑之间撞击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芮薇丝虽然是临场升级，但是却很快就在与赵煌的战斗之中，将自己的身体能力给彻底掌握住。从这一点里也不难看得出来，这一位在被转化之前，绝对不会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冒险者。只是这份庞大的战斗经验和肌肉记忆，就已经让她与赵煌互换了好几轮假动作。
　　从她那里，赵煌学到了不少凶狠的战法。
　　“喝！”
　　提膝坠肘，赵煌以左臂和左膝将芮薇丝挥出横斩的石剑夹住，随后右手的长枪裹挟着烈焰毫不犹豫地轰出。这一击，如果打实，绝对能够将她的身体给开个洞。
　　但是——
　　“天真！”
　　瞪大了澄黄的眼睛，芮薇丝一个矮身，以手撑地便是一记扫堂腿！
　　“唔？！”
　　脚腕被对方的脚背勾住，赵煌只感觉一股巧劲在下方爆发，随后，自己的脚底便离开了地面。
　　“要不是这乌龟壳，现在的我甚至能杀了你！”
　　反手抽回石剑，芮薇丝一剑劈下，压着赵煌双手撑着用来格挡的长枪，将他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诚然，摇光铠的防御力足以保证赵煌很难受伤，更不要说战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行动也无法被限制。即便摔这一下不能让他感觉到疼，但是芮薇丝也成功对他实现了压制。
　　这就是持有技巧的能力者，和纯靠暴力的能力者之间的区别了。换成是米诺羰，才做不到这么高级的事情。它能不被赵煌以技巧压制就不错了。
　　“你说天真这句话……我就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了！”
　　轰！！
　　炽烈的火焰，朝着赵煌的面前呈扇形炸裂。
　　胆敢和他贴身的家伙，怕不是想体验一把被烧烤的感觉。
　　“啧！麻烦死了！”
　　不得已，芮薇丝撤开石剑，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闪过火焰之后，她再度冲上前去，紧紧地缠着赵煌，不给他凝聚魔力使用宝具的时间。在米诺羰不在的现在，这是只有她才能承担的任务。
　　现在，她只希望，自己的猪队友，能够carry一回，不要浪费她的力气。
　　赵煌和芮薇丝两人，是在巴别塔正对面的广场之上战斗的。虽说，这块原广场现在只不过是一片连接着泥沼的荒地而已。
　　而幼虫群，已经在奥力瓦司的指挥下，远远地离开了这边，绕到了巴别塔的另一个角度上，开始朝着巴别塔的塔身倾泻起腐蚀液。
　　此时的塔身上，一个个玄妙的魔法阵，一层层魔法结界已经展开。作为地下城的盖子·欧拉丽的核心，起到封印最重要的作用的楔子，巴别塔，怎么可能没有防御措施呢？
　　即便整个都市都遭遇了战火的摧残，只要巴别塔还在，众人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背后会突然冒出一大群怪物。
　　而奥力瓦司等人的目的之一，也正是将巴别塔拆了，让【她】上来见一见光明和天空。
　　至于将赵煌和赫斯提亚带回去这件事，奥力瓦司的心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呀啊啊啊啊！！”
　　巴别塔一层之内，尖叫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虽然知道塔身之上存在着重重保护，但是这些保护在海啸一般的腐蚀液冲刷之下，又能支撑多久呢？群众不知道，所以只能在恐惧心的驱使之下，闭上眼睛，抱住脑袋，拼命地尖叫。
　　只有众神和公会的工作人员们，此时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外面。
　　众神们的心里很清楚，若是被对着脸这么泼洒上一回，那基本上就是铁定要回归天界没跑了。所以，他们现在心里也十分担忧。
　　可是，洛基很期待的那个“老英雄”，已经被对面派人牵制住了。
　　现在的巴别塔，似乎摇摇欲坠。
　　“呐，会长去通知上神，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吗？再说了，以上神的力量，早就察觉到外面的事情了吧？”
　　“可别这么说。乌拉诺斯神，可是只为了用祈祷压制地下城的怪物们，就不得不整天整天地待在哪里哦？下界的诸神们，对我们最好的神，就是他了吧？”
　　“呜……可是，那也不该这么久——”
　　“——白发鬼，吗。已死之人再度复活，吗。原来如此，你是堕落者的爪牙啊。”
　　忽然，巴别塔之外，一个低沉但却宏大的老年男性的声音响起。话语之中并没有任何情绪，有的只是优雅和稳重。
　　“这声音……这声音！呵呵呵……哈哈哈哈！！乌拉诺斯！是了，一定是乌拉诺斯！众神之中最为虚伪的一个，为了玩弄下界的孩子，使用我们为自己取乐而主持发明了恩赐系统的神！”
　　听到这个宏大的声音，这如同邻家老爷爷一般令人心生亲近之意的声音，奥力瓦司扭曲了脸庞，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笑声。
　　他的心理，早在加入暗派阀的时候就已经扭曲，最后，在因为恩赐赋予的强韧耐久使他想死也迟迟不能断气，饱受折磨之后，他终于彻底坏掉了。
　　因为众神赐予的恩赐不能让他们得到怪物那样的再生能力，只能让他们断气都不能彻底，所以奥力瓦司彻底恨上了神明，认为是他们故意藏拙，只为了欣赏孩子们可怜的挣扎，就好像小孩子把蚯蚓砍成两段，然后欣赏蚯蚓的扭动一般。
　　所以，他才会彻底迷上【她】。
　　“正好，今天我就要——”
　　锵！boom！！
　　突然，远处的爆炸声，将奥力瓦司的话语打断。
　　“唔？！”
　　“所以说，你果然还是缺少对人战的经验啊。不过是脚下的地面被破坏而已，就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
　　只见，一道人影将地面寸寸踏碎，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冲到了奥力瓦司的身前。
　　说起来，赵煌这还是和芮薇丝现学现卖，把芮薇丝的扫堂腿，换成了暴力破坏地形来争取时间。
　　若是击杀了奥力瓦司，只剩下一个权限不全的芮薇丝，这群怪物基本就算废了。
　　咚咚咚……
　　一阵愈发响亮的脚步声从远处接近过来，但此时却没人注意。
　　“贯穿·三段突刺！”
　　火焰的漩涡卷起暴风，赵煌毫不留情，打算直接将奥力瓦司轰成飞灰。
　　“！！”
　　瞪大了眼睛的白发男，只能看着死亡一点点地接近自己。
　　咚咚咚——
　　“哞哞哞哞！”
　　噌！
　　咚！
　　一道身影突然从奥力瓦司的身后跃起，落到他的身前——
　　嗡——！
　　一把石剑，在使用者双臂炸裂的情况下，强行顶上了坠落而下的枪尖。
　　嘭！
　　嘭嘭！咔嚓！
　　噗嗤——！
　　“嗷……嗷嗷……”
　　噗通。
　　腰部被开出一个大洞，米诺羰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彻底分离。
　　倒在地上，无力地嚎叫了两声之后，它那澄黄的双瞳失去了色彩。
　　嘭！
　　原地，只余一捧飞灰。
　　隔着四散的灰尘，赵煌与奥力瓦司对上了眼神。
　　“还真是祸害活千年！你这家伙！”
　　锵！
　　长枪举到背后，赵煌硬接了芮薇丝一击，随后被她一脚踹飞。
　　像刚才那样暴力创造的机会，恐怕只有一次。因为，以芮薇丝的战斗素养，同样的方法很难起效第二次。
　　结果，最容易击杀奥力瓦司的机会，就这么被米诺羰用命顶了……
　　【图片:本次服务器事件1】
　　【图片:本次服务器事件2】
　　【图片:本次服务器事件3】
　　PS:原来不是背锅部的锅，而是有人动用了因果律武器……emmmm……
064 孤立，驱逐
　　“呼……还真是难缠啊，你这家伙。但是，【她】的愿望，今天必定会得到实现。同为死而复生者，我也不难为你。你就在观众席上，尽情去挣扎吧。我会让你明白，守护欧拉丽就是一个错误，哈哈哈哈！”
　　抬手按住胸口，奥力瓦司脸色煞白，但仍旧强撑着做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知道赵煌有多难缠，但是欧拉丽人不知道。
　　所以，看到巴别塔里那群人看向这边的眼神的瞬间，奥力瓦司便灵机一动，将赵煌的身份揭露出来。
　　他那特意大喊出来的声音，立马就传入到巴别塔之内。
　　呼应着他的声音，本来打算攻击赵煌的幼虫们，也再度转过身去，将嘴巴对准了巴别塔，简直就好像是特意避开了赵煌似的。
　　“死而复生者？这话是什么意思？”
　　乌拉诺斯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的意思在塔外响起。
　　他不明白，难道眼前这个和敌人打起来的家伙，其实也是敌人？
　　“啊？你不知道？呵呵，哈哈哈哈！这可真是滑稽！你掌管着公会，居然不知道吗？在你的手下，存在着拥有和【她】类似的力量的神哦？我们这次来到地上的目的之一，就是将她给带回去啊！亲爱的赫斯提亚神，你在听的吧？”
　　“什么？？？”
　　奥力瓦司的一句话，在巴别塔之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众神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齐刷刷地看向了趴在玻璃旁边的幼女神。而洛基则是一脸头疼的捂住脑袋。奥力瓦司的想法，她隐约猜到了一些。
　　在这个时候特意把赫斯提亚给点出来，无疑是打算排除赵煌这个异数。
　　以乌拉诺斯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允许不利因素的存在。
　　“赫斯提亚？”
　　年迈男神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质问之意。虽然他只是在呼唤幼女神的名字，但是话语里危险的气息却是任谁都能感觉得到。
　　在欧拉丽的存亡面前，一个女神的存在，算不得什么。
　　“我……那个……他……”
　　转过身来，赫斯提亚看到了一大片冰冷的目光。
　　本该脱口而出的话语变得结结巴巴，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让后背轻轻地撞上了玻璃。
　　“看啊，是那个萝莉神。”
　　“真没想到，我们之中居然出了一个叛徒。”
　　“是宅在家里的时间长了吗？一下界居然就加入了敌对的势力里。她该不会以为这里是天界，我们不敢动她吧？”
　　“话说，死而复生诶！你们就不感兴趣吗？要不，我们把她关起来，问个明白？”
　　“拉倒吧，你要敢这么做，下一个被群起而攻之的就是你了。”
　　……
　　无论是公会人员，还是一般民众，都在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赫斯提亚，就好像在看着一个怪物一般。哪怕此时他们的心底仍旧存在着对神明的敬畏，可赫斯提亚在他们的眼中已经和怪物别无二致。
　　外面的那个家伙不是说了吗？这个披着神皮的家伙，和敌人的主人有着类似的能力。
　　大家都知道，神明下界以后，一旦动用神力，立马就会被遣返。正常的神，是不可能做得到死者苏生的。就算是死神也不行。
　　也就是说，那个叫赫斯提亚的家伙，很有可能连神也不是。
　　而众神，则是已经把赫斯提亚的遣返当成了既定事项。他们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跟一波节奏也不会吃亏。
　　至于洛基，她此时并没有出声。以她的身份，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当成包庇，所以，明明知道事实，说出来也只会加快赫斯提亚被遣返的速度。
　　“我就说嘛，能够挡得住腐蚀液，还能和对方的同伴正面战斗，这可是奥塔都没能做到的事情诶！果然，他们是同伙演戏吧！”
　　“可惜了那个白发的小子，跟了这么一个神，恐怕也要被牵连着逐出欧拉丽了。”
　　“你、你们！”
　　赫斯提亚看到这一幕，只感觉到无奈和悲愤。
　　下界孩子们在她那里买食物时偶尔会提到的，“天神的恶意”，赫斯提亚似乎也明白了一点。这种信口雌黄胡乱安排罪名的事情，在欧拉丽也只有神才干得出来。
　　“赵煌他是个好孩子，不然他为什么要保护欧拉丽呢？如果他们是同伴的话，那刚才他为什么要杀掉那只怪物呢？”
　　“啥？那不就是头米诺陶诺斯吗？杀了就杀了，换我我也不心疼啊。”
　　神不是冒险者，看不出对方是强化种。
　　“别找理由了！丢不丢人，家里蹲！”
　　这是过去在天界就经常欺负赫斯提亚的神之一。
　　“……除了这句话以外，没有辩解了吗，赫斯提亚。”
　　乌拉诺斯的声音一出，众神立刻噤声。
　　“我爱着下界，也爱着我的孩子。所以，我不可能是怪物的同伴。”
　　赫斯提亚昂首挺胸。即便所有人都不信，至少她要信。
　　“是吗。那么，你就用实际行动去证明这一切吧。现在，开始临时神会投票。同意将赫斯提亚放到巴别塔之外，让她用行动证明清白的，请举手。”
　　刷……
　　稀稀拉拉地，半数左右的神明举起了手。
　　很明显，有不少神是打算趁机使坏，让赫斯提亚现在就直接被遣返的。也有神在担心，赫斯提亚出去之后，会平白给敌人增加战斗力。
　　最后，洛基叹了口气，也举起了手来。对于现在的赫斯提亚来说，搞不好巴别塔之外反倒更加安全。至少还能逃跑不是？
　　“超过半数同意。执行吧。”
　　伴随着乌拉诺斯的叹息，一张魔法阵在赫斯提亚的身下展开。
　　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魔导师，使用出了十分罕见的隔膜魔法。
　　被这个魔法覆盖之后，便能轻易地穿过结界，而不会影响到结界的运转。
　　于是，几位女神走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将赫斯提亚架起来，打开巴别塔的门扔了出去。
　　“扑通！”
　　响亮的摔倒在地的声音，和忽然变得清晰起来的魔力通道连接，让赵煌大感不妙。
　　巴别塔之上有着防止魔力穿过的结界，所以赵煌在这一战里身上的魔力供给一直不稳定。但是刚才，这一现象突然消失了。
　　他有点不愿意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转过头去。
　　在巴别塔缓缓闭合的大门之前。
　　背对着一众神明看好戏的眼神，赫斯提亚委屈地瘪起小嘴，揉着被摔疼的屁股，站起身来。
　　“赫斯提亚？！”
　　PS:尽快写完这一卷吧，收到了觉得这卷又臭又长的私信，笨淡也很尴尬……
065 赫斯提亚的选择
　　“啊哈哈……对不起啊，赵煌。我们好像……只能独自战斗了呢。我作为神，还真是没用呢。”
　　抬起右手在脸上胡乱/摸了一把，赫斯提亚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对着赵煌笑了笑。
　　她没想到，众神居然真的只会因为敌人的一句话，便连真假都不去验证，就干脆地将自己抛弃了。或许，这里面也有着，过去在天界里赫斯提亚就不招人喜欢的因素。但是，更多的恐怕还是因为众神那事不关己全力看戏，看戏就绝对不嫌事大的心性在。
　　他们把赫斯提亚逐出去的理由，甚至很可能只是因为这样更加好玩。对于连痛觉都能拿来当做慰藉无聊的娱乐的神明们，这种程度的事情他们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像洛基那样在存在上对下界的孩子比较友好的神明，终究只是少数。
　　而乌拉诺斯之所以会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他只会站在欧拉丽这边，所以绝对不允许敌人的存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无论赫斯提亚是不是敌人，他已经派人去联系赫菲斯托丝眷族加紧赶制大量盾牌和投矛了。到时候，只要让都市里的上级冒险者们拿上长矛，在持盾冒险者的掩护下来上几轮齐射，就能将眼前乱跳的幼虫们驱逐。
　　等幼虫们没了，死而复生者有的是办法处理。
　　因此，欧拉丽的危机早已经不算危机。唯一有危险的，就只剩下了“叛徒”。
　　他给赫斯提亚所谓的机会，只是打算将她置于危险的境地，看看她或者奥力瓦司到底想干什么。对于他来说，无论这事是什么结果，都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的前菜罢了。
　　“赫斯提——你给我滚开！”
　　嘭！
　　赤炎炸裂，赵煌一击挥退芮薇丝，随后直接闪身飞逝，一眨眼就去到了赫斯提亚的身边。这一招虽然能够让使用者在无敌的状态下闪现，但是消耗的魔力也不小。只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会被扔出来？”
　　赵煌的问题，得到了奥力瓦司的回答。
　　“还不明白吗，英雄啊！你所守护的都市，这虚伪的囚笼欧拉丽，还有那群可笑的众神，将你和你的神明抛弃了啊！这群打着好奇心的旗号，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渣滓，不过是又一次背叛了自己人而已！”
　　“反正时间长得很，少掉一个两个盟友根本无所谓，过上个几百上千年，就不会有人记得这种事了！只有好奇心，才是最重要的啊！”
　　满溢着仇恨的嘶吼，将奥力瓦司的心情全部展露出来。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但是在他看来，众神可比他还要恶劣。
　　“——所以啊，来我们这边怎么样？若是【她】的话，才不会像这群可笑的神一样。”
　　对着赵煌伸出了手，奥力瓦司一脸的诚信。赵煌的力量让他明白，此人绝对不可力敌，只是拖延时间，都伴随着生命的危险。
　　可也是因此，如果得到了他的力量，什么欧拉丽，什么巴别塔，顷刻间就能化为籖粉。
　　“和我们一起，向可笑的诸神复仇吧！”
　　“……赫斯提亚。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沉默了一会儿，赵煌按捺心思，解开头盔，与赫斯提亚对上了视线。
　　比起外人，他还是更加相信自家的神明。奥力瓦司这种带路党的话，听听就算了，真信的话，你别是个傻子吧。一个给怪物卖命的原类人种，哪怕打着复仇的旗号，为了什么复仇还不一定呢！
　　“很遗憾，赵煌……我们确实，被抛弃了。因为他们从奥力瓦司那里得知了你死而复生者的身份，所以就干脆地……”
　　“是吗。仅凭这样，就将我们也当成了敌人吗。”
　　微微皱起眉头，赵煌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群神，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上亿年的阅历，和足以看穿孩子们心思的眼力，难道都拿去喂狗了吗？
　　敌人说啥你就信啥，要不是神是永恒的存在，绝对不可能活这么久。
　　“呼……好吧。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赫斯提亚？”
　　有那么一瞬间，赵煌是真的想就这么抛下欧拉丽不管了。反正，欧拉丽又没有向他求助。而且，去帮助一群背叛者，你不觉得难受吗？
　　但是，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而且，比起他自己的想法，他更加注重的是赫斯提亚的意愿。他所认可的御主的意志，就是他的意志。
　　“我……或许这么说你可能理解不了……那群神确实很讨厌，但是，赵煌，我仍旧想要帮助这座都市。即便我被同伴抛弃了，这和这座都市又有什么关系呢？都市里的市民都是无辜的啊！呐，赵煌，就当是为了我的任性，请你战斗吧。”
　　娇小的，看上去十几岁的女神，颤抖着嘴唇，郑重地对着赵煌低下了脑袋。
　　即便知道自己是所谓的御主，她也从来没有以命令的口吻对赵煌说过什么。哪怕现在，她知道只要自己下令，赵煌必定会二话不说地去做，她仍旧选择了恳求。
　　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这座都市，而是为了都市里的人民。赫斯提亚她爱着下界的孩子，绝对不是说说而已。哪怕面临着遣返的危机，她最先考虑的也不是自己。
　　“……真是的。你呀。”
　　抬起左手，赵煌伸出食指戳了戳赫斯提亚的额头。
　　“就是因为你这种性格，我才完全拒绝不了啊。”
　　并不是轻易地原谅了随随便便地抛弃了她的众神，而只是为了更需要去做的事情，将仇恨容后再议。比起自己的安危，更加考虑无辜者的安危。
　　这样的性格，作为赵煌的御主来说，真的是不能要求更多。
　　“就是因为你是这样的神，所以我才会心甘情愿地为你献上力量。”
　　如果他的御主是那种认真地打算“总之先加入敌方，一起摧毁欧拉丽，爽快地复个仇再说”的家伙，赵煌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复仇可以，牵扯无辜者，任凭怒火驱使四处迁怒就不行。
　　他的内心，不会接受这样的做法。
　　PS：周末交易《我们，卫宫一家，都是英灵》作者：银酱万年
　　简介：英灵卫宫士郎：明明自己是单身狗，居然要撮合老爹的恋情，感觉心好累
　　英灵卫宫切嗣：明明自己是单身狗，居然已经有了老婆孩子女儿，感觉@＃%……
　　英灵伊莉雅：哥哥的女性朋友为什么这么多，不行，士郎哥是我的
　　英灵太太：啊拉，老公不记得我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这其实是由于两大抑止力同时爆炸，以致英灵卫宫一家到各个世界流浪的故事，恩，有爱的故事......
　　没想到吧！我们卫宫一家，从老到小，全tm是英灵！！
　　所在世界：我的英雄学院（完结）——fate apocrypha（完结）——不列颠（进行中）......... 
　　群号:154947304
　　笨淡：怎么说呢，第一卷忽然出现了轮回者让人有点懵逼，但是看过去的话还是可以接受的。这本书，笨淡现在也在追。
066 最后的光辉
　　“呐，赫斯提亚。即便这样做不会被人理解，你也要坚持这样的做法吗？即便这样做了，被救的人也不会感谢你，你也不会动摇吗？即便你的做法可能已经被猜到了，你不过是被讨厌的众神当枪使，你也能接受吗？”
　　有点小高兴地一圈一圈地转着长枪，赵煌期待着赫斯提亚的答案。
　　“我当然要坚持，当然不会动摇，就算被当枪使，心里很难受我也认了。”
　　赫斯提亚的瞳孔里，映出了她没有丝毫动摇的意志和决心。
　　“我去保护无辜者，只是因为他们本不该被波及。他们能不能理解我，会不会感谢我，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神对孩子们的【爱】，是不求回报的啊。我做我的事情，就让孩子们随意去评判吧。只要我自己能认可，就足够了。”
　　只求问心无愧。这，就是赫斯提亚的答案。
　　或许，这正是身为神明才会给出的答案吧。
　　身为一个人的话，又有谁能够毫无怨言地去主动帮助一个对你恶语相向的人呢？而且，你明知对方在接受了你的帮助之后，会变本加厉地辱骂你。
　　赵煌印象里，隐约有人会这么做——超级英雄。
　　不过，那都是听同学提过的只言片语，什么打击犯罪，拯救世界，奋不顾身，毫无怨言……听起来，完全就像是一个完美的“英雄”模板。
　　持有强大的力量却能约束自己，从不用来干坏事，而且一有危险发生，永远都是第一个挺身而出。
　　他们践行的正义，是远比赵煌心中的正义更加宏大的事物。
　　赵煌也曾经向往过这样的英雄，但是，他心里也知道，正因为这些英雄太过完美，所以赵煌永远都成不了他们。他是个有私心的人，不是完美的超级英雄。
　　除非有人对他求救，或者他正好撞到事情发生，否则他不会读心，没法伸出援手。若是将陌生人和亲近者放到天平上，他不可能舍弃自己的亲人朋友，只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脱离苦海。
　　“唔？那个……是赵煌和，赫斯提亚神？”
　　忽然，一道脚步不那么利索的身影，从远处的房顶上跳了过来。来者，正是腿部胡乱地绑着布条，全身破破烂烂的小人族·芬恩。
　　“赫斯提亚神，您没能躲进巴别塔吗？”
　　“不，我只是……被赶出来了。赵煌的身份暴露了。”
　　“怎么会……不，正因为是那群神，吗。哪怕没有证据，也会凭借一时的好奇心而相信。”
　　芬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就连同为神的家伙，也会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理由而被抛弃……”
　　对于人来说，这种做法简直不可理喻。
　　“还有枪吗，赵煌？如果是你的枪的话，应该不会惧怕那些腐蚀液吧。虽然我已经没法冲锋了，但是帮你保护主神，还是做得到的哦？”
　　芬恩叹了口气，伸出手来。
　　“可以吗，芬恩？”
　　“怎么能不可以。若是连你这古代的英雄都能当做叛徒处理，我们还有谁可以相信？那群没脑子的神吗？”
　　“……谢谢了。”
　　轻叹一声，赵煌的左手中，出现了那把缠绕着火焰的长枪。
　　他向枪身注入魔力，将火焰压制下去，随后把长枪递向了芬恩——
　　“不许你接下那把枪，芬恩。”
　　“洛基？！你居然在的吗！为什么，你没有——”
　　“别再说下去了，芬恩。这是乌拉诺斯主持的神会的结果。不遵循它的话，我就只能在这里将你【除名】了。”
　　洛基的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的疲惫感。
　　至少现在，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和整个神会对着干。
　　如果冒险者是被主神除名而失去恩赐的力量，那么，他将会陷入与失去了神力而变得虚弱的神明一样的失落期。也就是，变回一个普通人。而且，以后也再也无法成为一个冒险者。
　　有着自己的理想的芬恩，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洛基眷族也无法失去他这个团长。
　　洛基搞不懂现在的乌拉诺斯在想什么，乌拉诺斯话语里的有恃无恐，让她相信乌拉诺斯对这次袭击绝对不是毫无准备。如果他的后手就在附近，接下了那把长枪而被按照规则除名的芬恩，很可能会遭遇袭击。
　　她不想失去芬恩，所以制止了他。
　　“——！”
　　猛地瞪大了眼睛，芬恩很快就理解了洛基的意思。
　　“这群神……！可恶！如果，如果事情证明了你们是错的，那我将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他们夺回应有的名誉。”
　　握紧了拳头，芬恩低着头，不去看赵煌的眼睛，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无论是身为冒险者，还是身为世界扬名的英雄，今天发生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认同。”
　　“是吗。谢了，芬恩。帮我找回场子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赵煌低语着，脸上露出了微笑。
　　虽然神明无可救药，但是人并没有丢失应有的意志和信念。
　　这就足够了。只要芬恩这样的冒险者还存在，这个世界的未来，必定是光明的。反抗者将这些神制裁的时刻，必定会到来。
　　但是，这件事不能由赵煌去做。如此光明正大的弑神，是绝对不可以的。而且，他必须在这里退场。
　　他的身份，是赫斯提亚被质疑和排挤的根源。而且，他的存在所暗示的可能性，更是足以颠覆欧拉丽现存的秩序，让这些脑子本来就有恙的神更加肆无忌惮。
　　因此，只有他的消失，才能给赫斯提亚一个将一切都埋葬的借口，给赫斯提亚留下一个可以继续待在欧拉丽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我可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赫斯提亚和贝尔过上流浪的日子啊……”
　　所以，某些神，你们犯下的事，就让芬恩替我讨回公道吧。
　　回头看了一眼巴别塔，赵煌瞧着一个个神那快意而兴奋的目光，仿佛又回到了灾祸之铠的记忆之中。
　　或许，下界对于他们，真的就只是一场游戏罢了。
　　“摇光，解除。”
　　白银的铠甲融化变形，崩散为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欧拉丽的人们啊，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声音中混入魔力，朝着远处扩散。赵煌扛着长枪，面对着阳光，看着远处因为战斗而变得残破不堪的街区，看着面目全非的欧拉丽。
　　“在身处欧拉丽的时间里，我曾经有想过，你们崇拜的那些英雄，为什么在这个时代找不到影子？”
　　“是因为他们太强了，而你们太弱了吗？不可能啊。你们有恩赐，而他们没有。起点更高的你们，本应凌驾于他们之上。”
　　“那么，是因为他们太聪明，而你们太笨吗？怎么可能。大家都是类人种，能有多大区别？”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
　　“是神意，束缚了你们的发展。”
　　“你们和他们之间的区别，就是有无神明的引导。”
　　“拥有神明引导的你们，朝着神明所期望的方向发展。而没有神明引导的他们，则是朝着自己心中期望的方向前进。”
　　“一味盲信着神明，对肆意妄为的众神言听计从的傀儡，是不可能抓住成为英雄的可能性的。因为，你们自身并不想成为英雄。催促你们成为英雄的，不过是渴望见到英雄的神明罢了。”
　　“心灵不够纯粹，意志不够坚定，是无法负担起力量和希望的。”
　　“赵煌……”
　　看着这样侃侃而谈的赵煌，赫斯提亚忽然感觉很慌。她总感觉，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赫斯提亚，拿好这枚种子。”
　　转过头来，赵煌递给了她一粒果核大小的原初的火种。
　　“这是我留给贝尔的礼物。至于你……我实在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来送给神啊。”
　　“你……要走了吗？”
　　“嗯。是时候了。”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话语里带着一丝哭腔，赫斯提亚又怎么会看不明白赵煌的做法？
　　“能啊。我的体内可是有你的血。保证随叫随到。”
　　对着赫斯提亚调皮地笑了笑，赵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随手将漆黑的长枪送入了自己的心脏。
　　抬起右脚，轻轻跺下，脚腕以下的部分深深地陷入了泥土。
　　赤红的火焰，从他触及到的地面开始燃起。
　　随后，火浪暴涨，瞬间便从微笑着看戏的奥力瓦司一众人等的脚下刮过。
　　“？！”
　　“嗯？怎么不烫的？这火是假的吗？”
　　奥力瓦司的疑问，恐怕是得不到回答了。
　　“——冒险者也好，一般人也好，神明也罢。睁大眼睛看清楚吧，这是我最后的光辉！”
　　“——La bête blindé！”
　　噌——
　　噗嗤嗤……
　　从火焰之中，无数的长枪爆射而出，一瞬间便将所有的怪物和两位怪·人穿刺起来。
　　“轰——！”
　　炽烈的火焰立时收束，顺着长枪爬上，将被穿刺的存在化为灰烬。
　　互相撞击，膨胀的火焰，朝着天空鼓胀释放，将视野可及的整片天空都给染成了一片火红，连太阳的光辉都被遮盖，宛如傍晚提前到来。
　　“——”
　　整个欧拉丽，失去了言语。
　　当人们回过神来，再次看向那个少年存在的方向时，那里只剩下了跪在地上，手捧着火种仰望天空的赫斯提亚。
　　PS：这一卷是笨淡选的方向不好，没法装逼打脸泡妹子，也不怪大家觉得不好看……
　　PS2：战斗长度也确实没抓好，安排地太长了，很抱歉。
067 后日谈+回归
　　穿透层层红云，几抹阳光洒下，照在赫斯提亚的周围。
　　“结果……到最后，你也没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强……你这个不可爱的家伙……”
　　低声呢喃着的幼女神，任由两行清泪划过脸庞。她倔强地勾起嘴角，露出微笑。
　　在她的身后，巴别塔上的层层魔法防御无声地解除，一个个市民和神明，推开巴别塔的大门走了出来，看向破碎的都市。
　　围观战斗时的狂热消退，得知存在背叛者时的恐慌也随着敌人的灭亡而消散。
　　一个个市民开始收拾起东西，跟随着公会人员的引导离开巴别塔。
　　而躲藏在周围的负伤的冒险者们，也走了出来，帮助公会人员开始收拾残局。
　　这充满波澜的一天，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次日，在乌拉诺斯的召集下，欧拉丽诸神召开了又一次神会。
　　不过，和上次那种临时的比起来，这次无疑正式得多。以乌拉诺斯的威望，有一个算一个，所有待在欧拉丽的神全都聚集到了巴别塔之内。
　　“关于昨天的那件事……我很遗憾。因为一时的忌惮和怀疑，我轻信了敌人的话语，结果逼死了一位冒险者。”
　　虽然乌拉诺斯本身仍旧待在巴别塔地下的祈祷室没有动身，但是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到巴别塔四层——专门收拾出来被当做会议室使用的大客厅里。
　　“他说的没错，我们的神意，似乎确实束缚了孩子们的发展。千年了。近千年来，欧拉丽的时间一直是停滞的，无论是冒险者三大任务的最后一个，还是深层区的探索记录，都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展。”
　　那个冒险者的观点，在某种意义上，和乌拉诺斯的旧友·宙斯的看法很像。
　　“对于我们神明来说，时间固然无意义的，但是，我们不应该让孩子们的时间也变得毫无意义。结果，一代又一代的冒险者，只能从英雄谭里得知过去的辉煌，却无法看到现在的荣光。”
　　说到这里，乌拉诺斯叹了口气。
　　神明充满了好奇心，但也因此非常容易被满足。像洛基或者赫菲斯托丝那样能够在自己喜欢的方向上穷尽时间，而不是培养起眷族之后便开始无所事事、胡作非为的神明，实在是太少了。
　　像这次，乌拉诺斯一开始也只是因为某些情报，而真的有在怀疑神明里存在着叛徒，所以，当奥力瓦司点出赫斯提亚的存在的时候，他也就干脆将计就计，直接给赫斯提亚施加压力，同时也存了一分观察所有神明的心思。结果他却没有想到，赫斯提亚似乎真的和死者苏生的事情存在着某种关联。
　　而现在，那个唯一的关联已经不在了。
　　“总之，过几天我会派人代替我再次致歉，赫斯提亚。还请你原谅无法离开这里的老朽。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既然他已经选择以死带过，那我尊重他的意志。不过，为了编撰英雄谭，请你至少将他的称号——”
　　“摇光骑士。”
　　“嗯？”
　　“他的称号哦。他早就有英雄谭了。”
　　留下这句话，赫斯提亚离开了神会。结果已经得到，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
　　在这之后，芙蕾雅和洛基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默契地以“煽动”为由弹劾了乌拉诺斯，动摇了他的权威。
　　而和洛基一起到来，在巴别塔一层等待结果的芬恩，也在神会结束之后，当着准备离开的众神的面兑现了他昨天的承诺，向着总计20个眷族提出了战争游戏。
　　整个洛基眷族里，就连一度被赵煌打击到怀疑人生的狼人伯特，也对芬恩的这个决定无比支持。
　　……
　　又过了一天，在与怪物的战斗中不仅魔力枯竭，就连体力也被榨干，差一点就真的要因为双空而死掉的贝尔，总算是被魔导师抢救了回来。
　　或许，这也跟赫斯提亚为昏迷的他更新了能力值，帮他提升到了lv3有关系。
　　踏入了第二级冒险者的门槛之后，哪怕是想死也不容易。
　　去探望醒来的贝尔的赫斯提亚，将赵煌交给她的火种递给了贝尔。
　　“这……就是前辈说过的初火火种吗。……说好的毕业礼物，却等不到我的毕业了吗……”
　　咬紧牙关，贝尔无声地哭泣起来。
　　重建中的欧拉丽，充斥着远比以往更多的生气。
　　神明们在乌拉诺斯和洛基的呵斥下，不得不拿出干劲，鼓励着孩子们自己发展，找出适合个人的方向。跨过了讨生计的层面，有时间思索出路的冒险者们，一边迷茫着，一边以更加充满活力的心探索起地下城。
　　没有了神明的拔苗，他们未来会走出什么样的道路，现在还没人知道。
　　……
　　松开冰凉的门把手，赵煌长出了一口气。
　　卯足了劲儿在短短几秒之内把魔力挥霍一空的感觉，别说还挺爽的。
　　不过，拜此所赐，本来能够维持一百秒的第一宝具，在魔力用完的瞬间也就解除了。
　　抬起手，他点亮了门后的面板。
　　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任务到底完成了没有。
　　如果完成了，那就证明自己离开之后，欧拉丽众神没有再去为难赫斯提亚。
　　没完成，那结果想必是相当气人的。如果真是那样，那赵煌下次再去到那个世界的时候，恐怕就要做好玩一局弑神无双的准备了。
　　“没记错的话，有个叫赛法尔的家伙，曾经灭亡过神代。要不要找一找他的宝具试炼，学习一下呢？”
　　凭借着还没梳理完全的记忆，赵煌嘟囔着十分可怕的事情，点开了任务页面。
　　【获得修正点数：4（完成任务）+5（额外奖励）=9点】
　　赫斯提亚想要得到家人的愿望，其实在赵煌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实现。而现在，虽然他暂时离开，但是不仅留下了再见面的希望，还给赫斯提亚留下了贝尔这个可靠的孩子，以后的生活不至于落得贫困的下场。
　　至于额外奖励……这只是一个单纯地意外。因为临走前的那一段以魔力扩散，传遍了都市的话语，赵煌成功地让欧拉丽大多数有见识的神明放宽了手下孩子们的自由度，提高了他们的个人意志。拜此所赐，那个世界的阿赖耶识得到了不小的发展（因为神明属于盖亚侧）。
　　“九点，可以可以。嗯？技能栏怎么一闪一闪的？该不会……我得到了新的技能吗？”
　　不懂的话看看就明白了，如此想着，赵煌点开了status页面。

068 合成技能
　　在技能一栏里，赵煌总算发现了变化。
　　在他原本拥有的四个技能之外，又多出了四个技能。
　　只不过，这四个技能，目前还没有被并入他的技能栏位，而且，其中一个技能的文字还特别地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似的。
　　“唔……这下子似乎有点麻烦了。我先天得到的技能栏位可只有四个啊。”
　　技能不同于宝具，在通过试炼，成为守护者之后得到的技能数量，基本就是一个守护者的技能数量的上限。虽说只要愿意花费修正点数的话，也不是不能增加技能栏位，但是这样的话，难免会让人有一种肉痛的感觉……
　　所以，如果幸运地得到了全新的技能，一般的做法是通过修正的方式，用它顶替掉一个旧的技能。或者，选择【合成技能】，在空出栏位之后，再通过修正的方式增加技能。
　　说起合成技能，赵煌也是在点击那些闪亮着的新技能的时候，才知道了这件事。
　　原来，技能的等级虽然可以通过加点的方式提升，但最高也就只能提升到b级而已。至于b级往后，就只能全靠自己摸索，或者不断积累熟练度，以期早日提升到a级。至于什么时候能升a，那就全凭造化了。
　　在a级和b级之间，有着一道看不见的门槛。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门槛，如果本人的魄力足够的话，也不是非要那么困难才能跨过。
　　这个方法，就是“合成技能”。以一个b级技能作为核心，加上一至三个c级技能，就可以合成出一个a级技能；或者，也可以用一至四个b级技能合成一个a级技能。参与合成的技能越多，需要的修正点数就越多。要注意的是，合成后得到的新技能，只会根据各个技能之间的相性和等级差距，决定能力的去留。
　　如果与核心技能的相性足够好的话，即便是所有用于合成的技能能力都被保留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赵煌就打算挑战一下合成技能了。而且，他意外地还很有信心。
　　因为，一直伴随他到现在的这四个技能之间的相性，还真是不一般地好。
　　……
　　战斗续行c
　　铁之决心：b
　　重摆架势：c
　　心眼（真）：c
　　……
　　面对绝境也不放弃的铁之决心，不会轻易战死的战斗续行，随时可以脱离战场的重摆架势，以及能够把握自己和敌人的能力的心眼。
　　这些技能，安在一个经验老道的战士身上，也不会有任何的违和感。而且，一般来说，一个战士如果能够同时拥有相辅相成的它们，便是凭着一身本事在神话上留名，也完全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赵煌能够得到它们，搞不好真是把生前没能得到的所有幸运，全都用在了这里。
　　而现在，他即将实践自己的想法。
　　——以铁之决心为核心技能，与其余三个技能进行合成。它们之间的共同点，说不定就能带来成功。
　　“需要修正点：3.”
　　“开始合成吧。”
　　毫不犹豫，赵煌点头确认。
　　下一瞬间，四道闪亮的光点，从他的胸口挣脱出来。仿佛心灵被开了一个洞一般，一股莫名的虚无感缠上了赵煌的身体。而且，任他强打精神，这股感觉也没有被压下，甚至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演愈烈。
　　这四道光点，正是赵煌所拥有的四个技能的灵基。
　　缺少了他们，赵煌的存在便是不完整的，即便整个灵基因此而崩溃，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有修正点的保护，想对技能做手脚，根本不可能。
　　在赵煌的目光之下，四道光点盘旋着，互相缠绕着，最终螺旋着化为一束，凝聚在一点，然后——
　　如烟花般爆散开来。
　　点点闪亮的灵基光辉，从赵煌的身体各处，钻回他的体内，温润着他开始干枯僵硬的身体。
　　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赵煌的身体便恢复如初。
　　而这时，他面前的面板上，技能栏的地方也出现了新的内容。
　　……
　　战士的心得：a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赵煌具有强韧的心，不会轻易战死的身体和能够脱离战斗中的战场的能力，以及看透战况，随时把握敌人与自身能力的经验技术。即便身处劣势，只要有1%的胜算，他就能把握住机会，带回胜利。
　　……
　　“成功了！”
　　看到这个技能的瞬间，赵煌情不自禁地欢呼了一声。
　　与自己的预想完全符合的结果，让他十分高兴。
　　但是，他也没有因此就高兴地手舞足蹈。回归身体的全新灵基，让他自然地把握住了自己的现状。
　　“接下来，就该安排一下得到的新技能了呢。”
　　空出的技能栏位有三个，但是得到的新技能却有足足四个。
　　仔细看了看这些技能，赵煌感觉自己一个也不想舍弃。犹豫了一小会儿，他最终还是决定花费修正点给自己“修正”出第五个技能栏位。
　　“需要修正点：5。”
　　“开始吧。”
　　这一次，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特性。技能栏被白光覆盖了一瞬间，之后便多出了一个空白的位置。
　　随后，处于栏外的四个技能中的三个，便自动填充了进去。
　　唯有一个技能，还处在虚幻的状态下。
　　“唔……这个技能。好吧，本来就是为你而增设的技能栏，事已至此，再多加一点修正点把你保留下来，又有何妨？”
　　没有犹豫，赵煌将这次欧拉丽之行得到的最后一个技能点，也给用了出去。
　　虚幻的文字迅速凝实，随后也回归了技能栏位。
　　……
　　神性：c
　　原初的火种：c
　　弑神：d
　　鼓动：a
　　……
　　新加入的四个技能的全貌，彻底显现在了赵煌的面前。
　　而他刚才为之花费了总共六个修正点的技能，正是“弑神”。
　　实际上，赵煌在想要不要保留这个技能的时候，是有些犹豫的。众神孤立赫斯提亚的事情，确实让他心怀愤懑。但是，仔细想想的话，大部分神明们都把下界当做一场游戏，所以，他们坑赫斯提亚的事情，在他们自己看来，可能也不过就是是普通的玩家互怼。而且事实上，赫斯提亚也没有因为自己被孤立的事情而气愤地咬牙切齿。
　　“所以，拜托芬恩在遵守他们的规则的情况下帮忙报复果然才是正确的吧。但是，如果他们对类人种下手的话，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保留弑神的技能，也正是出于这一点。为了下一次遭遇到神灵的暴行的时候，不至于没有丝毫反抗的资格，这个技能的存在，绝对是不可缺少的。
　　PS：技能里没有魔放的原因：魔放的能力包含在原初的火种里了。待会儿会出一个单章解释技能能力，不在收费章节占用字数。
001 不见的老板，消失的左臂
　　将自己的技能的描述熟记在心里，再通过感知灵基确认具体情况，赵煌总算将自己的情况给把握住了。至于实战方面倒是不怎么急，这些技能的效果，他基本都曾亲身体验过，最多也就是在升华为技能之后，效果方面会有所加强而已。
　　“不过，神性啊……得到了这个技能之后，我还会被承认为守护者吗？老板它，该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给我穿小鞋吧……”
　　按照赵煌所持有的知识来看，神性这东西，无疑是被打上了盖亚侧的印记的证明。而盖亚和自家的老板·阿赖耶识之间的关系，那可真是非常之差。
　　一般来说，身为守护者的存在，是不可能在身上被打上这种印记的。老板它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说，只要成为了守护者，之后会怎么样就不管了吗？
　　严肃地想了想，又犹豫了一下，赵煌这才握住门把手，一把拧开，然后一步跨出。
　　“老——呃，这、这什么情况？”
　　嘎吱——咔嚓。
　　随着身后的房门自动关闭的声音传来，赵煌这才回过神来。
　　在他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由于没有任何光源的存在，别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赵煌的眼睛根本就和瞎了没有什么两样。
　　“大、大光球呢？那么大一个的老板呢？出任务之前还在这儿的？”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只有赵煌自己的声音孤独地回响。
　　这时候，他才真的确信。
　　自家的老板，真的不见了！
　　“难不成，阿赖耶识还兴串门的么……”
　　随口吐槽了一句，赵煌便耸了耸肩，转身呼唤出房门，然后推门回屋。
　　在他所持有的知识之中，关于阿赖耶识的部分只有寥寥几句而已。所以他并不知道，阿赖耶识突然消失不见这件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他不清楚的地方，各种各样的变化，正在悄然开始着。
　　……
　　“唔……怎么说呢？果然，现代的生活，还真是容易让人变得懒惰啊……”
　　此时的赵煌，正行走在七星岛上的商业街中。随着七星祭召开日期的逼近，各种预热活动也开始炒热气氛，七星学园也全都宣布结课了。
　　有意向参与七星祭的学生们，这个时候已经在准备报名，或者完成了报名，正在为了比赛而训练。
　　但是，赵煌并不打算报名七星祭，而莉迪娅那边暂时也要和担当老师进行封闭式训练，所以也不需要赵煌的陪练了。结果，赵煌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事情可做了！于是，他便去到了校外，打算四处逛逛。
　　四处打量着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将七星岛的商业街和欧拉丽的大街比了起来——结论自不用说，差距显而易见。
　　如果排除战斗力因素，只比较文明的发展程度，那么，无疑是现代科技覆盖下的文明要更加地发达。相比之下，欧拉丽那种类似神代的背景，过于重视个体的力量，而不太在意文明的发展，结果整体的文明架构就在中世纪的水准徘徊。
　　赵煌其实有想过，那个世界比起个体的英雄，或许更加需要军队的力量。如果能够把冒险者这样的散沙拧成一股绳，再通过可复制的手段量产一些高杀伤力的装备，那么推平地下城的任务，也不至于过了千年也没多少进展。
　　“啊，说起来，在那个世界的时候，结果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到最后也没能去欧拉丽之外的地方看看啊。不过，公会的规则里本来也有一条禁止随意出入就是了。”
　　现在想来，赵煌在出任务的时候，还真是很少有离开过被召唤的城市、地区或者国家呢。
　　印象里唯一有过跨国行动的，还是赵煌成为守护者之后接下的第一个任务里的事情。
　　“唔……说起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也还一次都没离开过七星岛呢。要不，趁着最近没什么事情干，去岛外的世界看看？”
　　赵煌不是没想过去找个店铺之类的地方打打零工啥的，但是在七星祭期间人家早就谈好了专门的兼职人员，不存在招收他的必要。
　　而需要帮助的人，他总不能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找吧。助人这种事情，还是要看缘分的。
　　娱乐的事情赵煌也考虑过了，但是这个世界的游戏他玩得不习惯，电视剧啥的又基本上是围绕着异能者展开的战斗题材，或者家长里短的都市题材、爱情片之类的，实话说，他也看不下去。
　　所以，他才会强烈地生出了旅游的想法。如果以后要挑个地方住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总感觉不是很安全的七星岛。趁现在考察一下以后的落脚地点，或许也不错？
　　顺从着自己的想法，赵煌一路散着步，到达了当初艾琳娜学姐接他上岛的那个港口。
　　此时的港口附近，有着数名所属异能者联盟的警备人员在巡逻。这些有资格在七星岛担任警备工作的异能者，无一例外全都是b级。一般的恐怖分子，根本没办法突破这样的防线。
　　沿着岸边行走，赵煌找了一处看不到监控设施的地方，把路上在待处理的建筑垃圾堆里随手捡来的，一块用于快速搭建迎宾设施的泡沫夹心板给抛到了水面上，然后轻盈地跳了上去。
　　双手插在兜里，赵煌的背后喷射出火焰，随后，他便与脚下的简陋浮艇一起朝着远处航行出去。
　　以赵煌现在的魔力量和恢复速度，如果是打算到距离七星岛最近的国家的话，大概需要在海上漂泊个一天一夜。
　　不过，他也没打算这就去别的国家。先不提手续不齐、偷渡犯法的事情，就是行礼和食物的问题，他现在也还没解决呢。
　　不过，向外走走散散心啥的，反正随心而动呗。
　　看着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心里的各种念头都在不知不觉之中沉寂下来，只觉得心胸开阔。
　　“……？”
　　忽然，赵煌感到了一股违和感，下意识地停止了魔力的释放。
　　失去了动力的简陋小筏，愈发缓慢地朝着前方漂着。
　　每多前进一分，违和感便加重一分，直至——化为了危险感。
　　信步走到小筏的最前方，赵煌凝视着眼前的【空间】。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眼前的空间有问题。可能是因为刚刚才经历了两次由令咒带来的空间转移吧，他感觉自己对空间的变化似乎也多了几分敏感性。
　　“……”
　　凝视着眼前的空间的赵煌，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一般，下意识地朝着前方伸出了左手——
　　“唔？！”
　　瞬间，强烈的烧灼感涌上脑海，赵煌的意识也因此回归清醒。
　　明明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但是他伸出的左臂，却不知何时失去了一截。

002 两月时光转瞬不见
　　在左臂肘关节曾经存留的位置上，零星的雾气悄然散去。
　　察觉不到疼痛，火燎的感觉也如同错觉一般。
　　赵煌并不知道，他方才所触碰到的，是由某种概念作为燃料的，纯粹而绝对的【热量】。能够抵御这份热量的物质，并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哪怕是持有着万能神力的欧拉丽神明，也无法以那份“万能”与这种热量对抗。
　　仅仅只是因为某个意外而泄露到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便如同玩笑一般将整个新世界给轻易击溃。赵煌所感觉到的危机感，其正体是时空断带的存在。
　　他面前的那片扭曲的空间，其实已经是这个世界的【边缘】了。
　　现在的七星岛之外，并不存在任何东西。
　　在数天前就到达了七星岛的世界各地的来宾，也已经不存在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唔……有点无聊了。算了，还是回七星岛去吧。窝在宿舍里等着祭典开始也是美滋滋。”
　　抬起右手挠了挠头，赵煌一脸自然地转过身去，释放火焰推动着小筏返航。
　　看他的神色，竟是完全没觉得自己失去了左手有什么不妥。……不，这么说似乎有点不正确。应该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截左臂。
　　赵煌的出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没有了左手的他，日常的生活一样普通地过。无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食堂大妈，还是训练场里经常见到的执勤老师，都没有对他失去的左手表达什么看法。简直就好像，他本来就没有那截左臂一般。
　　到了夜晚，赵煌也照常地回到了座上，以四肢俱在的身体降灵，执行着各种任务。
　　到了白天，他就变成了仿佛已经断手十几年的适应者，只靠右手，也把前来挑战的同学给轻易击败。对于依靠着心眼从各种冒险者那里学习补足了自身战斗方式的赵煌来说，实战经验压倒性不足的学生异能者，除非等级或者异能力压制他，不然很难将他击败。
　　就连放风筝的战法，想要对付他也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赵煌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使用他那已经完全化为火焰的魔力。
　　身兼两种异能力什么的，说起来好像很吊，但是实际上只会被人怀疑，然后上报，最后被上交给联盟，吃一发封印指定，被抓起来研究一番然后泡福尔马林。
　　就在这样微妙地不正常，又仿佛很平常的生活之中，两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
　　赵煌在一次次任务的累积之下，总算是积攒够了点数，将筋力提升到了c（31），弑神技能也提升到了c级。别看他得到了11+30=41点修正点数，这可是做了60次任务才积攒出来的。而且，这60次任务里，还夹杂着5次本职工作。
　　一般来说，召唤使魔的人所祈求的事情都不算是什么大事，甚至于，很多人的召唤只是一个意外。而且，除非他能在任务中对御主本身造成某种影响，或者间接影响御主周围的社会生活，不然他想要拿到修正点是不可能的。
　　身份或者存在有分量的御主的愿望，他花费力气助其实现也只能得到2~4点修正点数，而一般情况下遇到的，诸如魔术师，纯粹一般人之类的御主，如果是那种对他非常感恩的类型还好说，1~2点可以期待。如果那种对他的帮助完全无动于衷，甚至于觉得“我叫你出来你就该实现我一百个愿望”的小公主小王子，那赵煌一点点数都捞不着。
　　更不用说，在这60场任务里，他有十几场任务是因为实在忍受不了召唤者的做法而与其起了冲突，最终沟通无果，以击杀对方为结局收场的。这样的任务结局，没有任何收获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赵煌实际上也并不是多么苛求修正点数的收获。对他来说，能够帮助真的需要帮助的御主，成为他们的力量，才是让他最感到开心的事情。
　　至于本职工作……杀人就行了。这是为了人类存续的必要工作，认真来看的话，还是非常重要的，总要有人来承担这份职责。赵煌觉得，比起让别人来做，本就是为此而被培养的自己来做或许更好一点。
　　虽然老板不在家，但是任务仍旧按时发布，这该不会其实是某种自动机制什么的东西在运转的结果吧？
　　总感觉，就连结算时面板上的语句都变得生硬了不少。
　　以阿赖耶识那集体无意识集合的存在本质来看，它的话语理应比任何“人”都更加自然才对。
　　不过，当时正在犹豫是提高能力值还是提高技能的赵煌，并没有过多注意这一点就是了。
　　在经历过了欧拉丽一役之后，赵煌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技能的重要性。比起六维来说，技能和宝具的存在，无疑对于战斗的胜负有着更加的比重。
　　先不提足以倾斜胜负天平的宝具，只看技能，它们就已经帮了赵煌非常多了。
　　所以，在发现自己启用第一宝具的常态力量之后，已经有两项能力能够抵达b级的时候，赵煌便果断决定优先提升技能的力量。
　　按照他在连续经历d级、c级能力权限试炼之后的猜测，b级能力试炼将要面对的对手，想要依靠纯粹的六维，或者扔出宝具坐等胜利，都是不太现实的。
　　上次那个蓝色的枪兵，直到现在，见过了奥塔的力量之后，赵煌仍旧认为对方才是他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强的对手。
　　毕竟，上次与对方战斗的时候，面对的不过是他的复刻从者，无意识不说，连技能和宝具也不会用。单凭那份战斗素养，就将全力全开的赵煌一度逼入绝境，使他用出了第一宝具才勉强取得胜利。
　　如果他以与赵煌一样的从者之身降临，和赵煌干上一场，那赵煌的败北根本不需要怀疑。
　　而下次的b级能力权限试炼，即便遇不到从者，对手至少也会解禁宝具和技能。仅凭全b级的六维，想要和全力全开的现在的赵煌干上一场，已经有些不现实了。
　　而与六维全b还能使用技能和宝具的对手作战，即便对手仍旧无意识，那也会反过来变成赵煌的劣势。不清楚对手的宝具和技能的话，胜负永远都是个未知数。那么，战斗经验和其他人比起来压倒性不足的他，败北的可能性自然高于胜利。
　　修正完自身的力量之后，赵煌离开座，回到了新世界之中。
　　这一天，正是天璇学园决出星杯混战的参赛者——学园第一名的日子。
　　虽然赵煌自对星杯混战完全不感兴趣，但是他至少也得去看看这场比赛，为他的朋友莉迪娅加油助威。
　　PS：听说18年起书客要改名为刺猬猫了……emmmm……抢注商标什么的，这里面的道道还真是不少。
003 重启
　　“……胜者，弗洛莉雅！”
　　当广播的声音传遍舞台，莉迪娅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力气。
　　而她面前的女生，优雅而高贵的“第一淑女”弗洛莉雅·V·贝利亚格农，双手提起破损的裙摆的微微行礼，然后飘然离开了舞台。她虽然一身伤，看上去有些狼狈，但丝毫不减风采。
　　“可惜了。就差一点，但是在战斗之中，这一点的差距正是致命的。”
　　依靠着自身对能力的开发和刻苦的训练，莉迪娅与弗洛莉雅之间的差距其实几乎已经快要被追平了。老实说，赵煌都有点奇怪了，为什么莉迪娅的提升速度可以这么快的？人家自小学开始就在七星岛上学，进入初中后立刻达到b级，之后稳坐b级第一名的宝座直到现在。这些经验和积累，被莉迪娅以三个月追平了？
　　不过，看老师和其他同学的样子，这件事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最终，赵煌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为天资和努力的结晶。
　　但即便是这样的莉迪娅，在反应上仍旧微妙地与弗洛莉雅之间存在着差距。
　　这或许正是弗洛莉雅的能力的某种应用也说不定。如果莉迪娅提前调查过对手的资料的话，绝对不至于到了败北边缘才反应过来，这时再打算应对，已经来不及了。
　　舞台的保护措施随着比赛的结束而解除，周围的观众也随着广播声的引导开始退场。逆着人流，赵煌走到舞台的边上，跳上舞台，走到了呆呆地坐倒在原地的莉迪娅的身边。
　　少女的肌肤上，满是伤痕。有因为超载能力挣扎而留下的冰渣，也有对手在她的身上留下的各种伤痕。
　　能够与对手拼个两败俱伤之后才被对方的能力击败，已经足以说明她的实力。如果她有所准备的话，结局说不定会变得不一样……
　　“……赵煌。”
　　略带哭腔的，颤抖着的声音，从低垂着脑袋的少女口中发出。
　　“嗯，我在。”
　　“我这三个月的努力……白费了呢。最后的机会，结果我还是没能抓住。啊~算了，我早该知道的，从过去开始就是这样，一旦到了关键的时候，即便我再怎么努力，最后的结果仍旧会与我的期待相悖。”
　　——或许，我最不该抱有期待的对象，就是我自己吧。
　　这样自暴自弃的话语，从最不符合它的印象的人的口中传出。
　　看来，莉迪娅受到的打击真的很大。
　　“不对哦，莉迪娅。你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很多事情，仅仅只是努力还不够。如果你真的愿意为了这件事而献出自己的所有，那就应该舍弃所谓的矜持，用上所有的方法。不过，这毕竟是正规比赛，而且你也不是那样的人，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就不提了。但至少——你不该连对手的能力情报都只知道皮毛，结果连丝毫警戒都没有就中了招。”
　　蹲下身，赵煌让自己与莉迪娅的视线平齐。
　　他看着眼前这个哭红了眼睛的女孩，声音温和而平稳，以话语释放着平静人心的力量。
　　莫名地，莉迪娅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似乎真的错了。在不了解对手的情况下战斗，以锻炼自己的遭遇战水平，听起来貌似挺棒，但是实际上正突出了对战斗的不理解。就算是所谓的遭遇战，也存在着试探对手以得到对手情报的部分。
　　情报战，可是战斗里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
　　放弃了情报战的莉迪娅，会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哪怕她天资再聪颖，进步再快，输了就全完了。想要实现的梦想，想要拯救的人，已经全都只能想想了。
　　“……如果有下一次的话，请你一定要点醒我。”
　　“好，我答应你。”
　　得到了赵煌的回答，莉迪娅努力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见她终于平复了心情，赵煌站起身来，朝她伸出手，想要将女孩给拉起来。
　　而莉迪娅也伸出手，握住赵煌的手打算站起来。
　　在两人的手握住的瞬间——
　　哔哩~！
　　整个世界，在如同电流闪过一般的声音响起后，化为黑白。
　　远处正在离开舞台的学生们的动作，如同随着空间一起凝固下来一般定格。无论是飞扬的裙摆、迈开的双腿还是正在眨眼的动作，全都归于停滞。
　　“滋滋……error……事项演算……主处理核心无法检索……演算失败。事项发展无法证实，回归发展条件。条件不满足，启动纠错程序。”
　　不知从哪里响起的无机质的噪音，逐渐充斥整个世界，但是，存留在同样黑白化的躯体里的赵煌的意识却莫名地能够理解这些“噪音”。
　　这些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东西出了错？事项演算又是要演算什么？
　　主处理核心又是啥？
　　这个世界，难道是个游戏世界？现在cpu丢了，无法构筑新的事件，所以程序卡死了？
　　这可是阿赖耶识亲手把我送入的世界诶！能出这么大的乌龙？
　　没等赵煌理清充斥于脑海的疑问，那个噪音似乎已经得出了结论。
　　“纠错程序执行，重启error事件，预备二次演算。”
　　随着噪音的戛然而止，整个世界如同被关掉了灯光一般，陷入一片黑暗……
　　……
　　“唔……早上了吗。”
　　从床上做起来，赵煌抬起左手揉了揉眼睛，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昨晚才刚刚从欧拉丽的世界回归，这具身体为了修正与灵魂之间的误差，可是积累了相当的疲劳。哪怕一觉睡到八点多，仍旧处于怠倦之中。
　　往人的身体里后天糅杂神性，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工作。没有规模庞大的仪式魔法作为基础，再附加几个够资格的施术者的话，是几乎不可能成功的。
　　好在赵煌的这具身体本就存在着根据灵体改变自身的特性，说糅杂也就糅杂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改变总感觉比起以前要费力。
　　是因为……老板不在了吗？
　　“哈哈，不可能会有关系的吧。”
　　这种小事，哪里需要阿赖耶识亲自出手？不太可能的吧。
　　将这样的想法抛到脑后，赵煌洗漱一番，开始晨练。
　　为了让肉体能够长时间保持健康，以锻炼的方式进行刺激是最简单的手段。
　　不过，就算是锻炼，也不可能提高身体素质就是了。
　　走入训练馆，赵煌刷卡预约了一件单人训练室，随后开始舒展身体。
　　“哈啊——！”
　　咚！！
　　轰击到墙面上的一拳，带动着整间个室轰隆作响。
　　实际抗压能力达到五吨的墙面，被赵煌的一拳留下浅浅的拳印。
　　“唔？这怎么可能？我的筋力，上涨了……？”
　　眯起眼睛，赵煌察觉到了违和感。
　　自己的记忆，怎么和六维对接不上？
　　闭上眼睛，他立刻回归了座。
　　下一瞬间，睁开了眼睛的他，脸上带上了复杂的神色。
　　“居然是记忆干涉……失去的左手也回来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004 鼓动的正确用法
　　皱起眉头，赵煌划开空间视窗，通过学生手册查看现在的时间。
　　他想要知道，那个噪音究竟是重启了什么事件。
　　按照那个噪音的说法，它现在连接不上“主处理核心”，所以无法进行事项演算。如此看来，它能操作的事项搞不好也很有限。
　　随机性、主观性的操作越多，就越需要计算和引导，才能让它在合适的时候进行干涉，把一切引导到理想的结果上。
　　赵煌的老板在干活的时候，就是先截出一个平行世界，生成一个单独的时间流，然后记录这个时间流里发生的所有可能干涉人理发展的事件，之后按照严重度对重要世界进行修正。或是通过暗示或者在神秘方面行方便竖立不知情的代理人，或者派遣守护者直接进行武力介入。
　　因此，对于【未来】发生的一系列大事件，阿赖耶识很有可能从【过去】就已经埋下了种子。之后的一切，不过是顺理成章而已，就算出现一些小意外，也完全不碍事。
　　——反正，结果已经注定。
　　但是现在，那个重启了时间的谜之声，肯定是没有老板那般的伟力的。
　　所以，它肯定是没有那个魄力，一下子把时间倒转多长。而且，看它特意封锁了赵煌的记忆的操作，恐怕它还有事情不想让赵煌知道。
　　【恐怕，是不想让我去探索那天在名副其实的“世界边缘”遇到的那个吧……那个东西，不。那个宝具也太强了吧？】
　　正因为自己本身也持有着宝具，赵煌才能看穿那种现象的正体。
　　不只是纯粹的热量，那火焰里面还蕴含着某种让现在姑且还是半个人类的赵煌无法防御的概念。因此，赵煌接触到它的左臂才会瞬间就化为了它的燃料。即便赵煌当时穿着摇光之铠，这个结果可能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而那个时候，他之所以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可能也是谜之声插手了。
　　实话说，现在哪怕只是回想，赵煌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那个宝具，根本不是他能够对抗的东西。
　　若是开打，估计连使用者的脸都看不到，他就会被人秒了。
　　“好吧，既然是难得的提醒，该怂还是怂一波吧。”
　　耸了耸肩，赵煌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今天的日期……唔，原来如此，我说今天怎么晨练的人这么少。看来是都在养精蓄锐啊。”
　　果然不出赵煌所料，所谓的重启，也只是让他回到了昨天而已。
　　“那，被重启的事件就只有那个了吧。看来，不是莉迪娅想赢，而是她非赢不可啊。”
　　世界钦定了你来赢，你说怎么办吧。
　　于是，赵煌没有多想，便干脆地离开了训练馆，一边给莉迪娅发消息一边回到校区。
　　……
　　“你来了。”
　　“嗯。还好赶上了你还没开始今天的训练的时间。看来还来得及。”
　　“？”
　　莉迪娅眨了眨眼睛，歪了歪头。
　　“找我，有话要说？”
　　“是啊。我要找你说的，是关于你明天的战斗的事情。对手的身份，你应该清楚吧？”
　　“嗯。【第一淑女】弗洛莉雅·V·贝利亚格农。学生之中，除了已达a级的学生会长之外的最强。”
　　提起对手的事情，莉迪娅绷紧小脸，点了点头。
　　虽然她迄今为止的挑战看似一帆风顺，一直到打入前五，得到挑战第一的宝座的位置为止都没输过，但是，这其中有多少艰难险阻，懂行的人心里都清楚。
　　现在，不少学生都从一开始的认为莉迪娅不知天高地厚，变成了她的支持者，将她视为一匹黑马。
　　莉迪娅现在正乘着这股连胜的气势，如果赵煌直接和她以昨天那样的方法谈的话，说不定她会听不进去。
　　所以，赵煌干脆地选择了另一种方法：快速交——错了，是鼓动。
　　还好不需要掷骰子，赵煌顺利地对莉迪娅进行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服。
　　“……所以，如果这场战斗对于你来说是绝对不可以输掉的战斗的话，多余的坚持就丢掉吧。如果从情报战开始就已经输了，那么明天的比赛基本上结局已定。”
　　“你就，这么不看好我吗？”
　　少女不满地嘟起嘴巴。
　　“不，我不是不看好你，而是不看好你这种战斗的态度。为了实现你的那个目的的话，这种战斗即便说是赌上了生命也没问题吧。”
　　拿不到星力祝福，要救的人就无法得救。这里面，可真的是带着一条人命。
　　“既然是赌上性命的战斗，就该拼上一切，做所有能做的事情。不使用低劣的手段没问题，可如果连情报都不收集，这只能说是自大了。”
　　赵煌的话语，让莉迪娅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她确实没有那么强，没有任性还能赢的资本，她自己也清楚。
　　但是，她之前也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现在，真的要放弃吗？
　　“……”
　　抿起嘴唇，少女陷入到了挣扎之中。
　　看到她这幅样子，赵煌就知道，稳了。
　　连神明的坚持都能动摇的话术，用来针对一个人类少女进行说服，哪里有失败的道理。
　　果不其然，在纠结了一小会儿之后，少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赵煌。我果然，不能拿星力祝福开玩笑。为了得到它，我必须什么都能做才行。”
　　少女对着赵煌笑了笑，随后便快步离开了。
　　她这幅急切的样子，应该是去找老师要资料了。比起学生之间的情报流通，老师如果愿意的话，肯定有着更多的资料。
　　以她现在的成长以及和老师的关系，这事应该是稳了。
　　除非第一淑女也能和赵煌这样一夜过去实力搞不好就能跳一个阶段，不然基本是翻不了盘了。
　　【不好意思了啊，第一淑女。】
　　提前在心里对未曾谋面的女性表示歉意，赵煌便彻底放心地离开了。
　　之后的发展，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早就知晓了第一淑女的异能力的莉迪娅，从开始战斗之后就一直没有放松过警惕。
　　因此，这一场两人之间不得不爆发了更加激烈的冲突。
　　结果最终，比赛的胜利天平还是朝着异能力的性质偏向直接战斗系的莉迪娅倾斜了。
　　七校的参赛者，在同一天决出。
　　半个月后，便是万众瞩目的星杯战争。
　　而七星祭，也在一周后开始。

005 星杯与真相
　　事件成功地进行了下去，谜之声也没有出现。
　　这一切，让赵煌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搞不好，莉迪娅就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
　　所以，不能让她胜利的结果都是错误的。
　　因此，赵煌的心里已经对星杯战争的结果有底了。
　　所以，他便申请了维护观战场地的支援者的身份，打算没事摸个鱼看上两眼。
　　星杯战争作为七星祭的最热活动，自然不会和其他活动那般，随便找个舞台就办了。
　　它不仅在天权岛上有一块单独的举办场地，而且在七星岛七岛上都有巨大的观战场地。在世界各地，这场比赛也有实况转播。
　　只不过，比起看直播的比赛，也有不少观众会选择看剪辑过的录播。
　　因为，这场比赛的规定时间是两个星期。
　　虽然打满两个星期的场次几乎没有，但是至少也要打上一个星期。
　　比赛的进行方式类似于求生游戏。参赛的七人被投入到场地之内的随机七个角落，之后，他们将一边朝着存放星杯的中央祭坛前进，一边警惕着可能发生的遭遇战，进行可用物资的搜索。
　　不过，说是物资，其实也只是食物和水而已。有可能影响到战斗的资源一个都不会出现。
　　或许是白天，或许是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发生战斗。要么在半路上决出第一名，结束比赛；要么就在中央祭坛那里来一场彻底的大乱斗。
　　无论是偷袭还是暗杀，只要是使用异能力实现的结果，都是被允许的。但是，如果存在对比赛对手进行侮辱的情况，那就会当场失去资格。
　　毕竟是面向全世界的比赛，没点素质就别上去丢人了。
　　所以，星杯战争的看点，其实不只是单纯地华丽异能力之间的冲突，更多的是七位异能者之间的计谋交错，合纵连横。
　　——虽然已经提前知道结果了，但是看看过程也是不错的嘛。
　　以莉迪娅的能力，在这种宽阔的场地而不是相对较小的舞台上，还是很占优势的。
　　跑的时候可以制作冰面滑行，打的时候全是远程攻击，甚至还能通过异能力影响对方的行动速度……作为一个ADC，莉迪娅的优势无疑是很大的。
　　当游戏进行到第五天的时候，莉迪娅击败了上届比赛的冠军学园——天权学园出身的对手，宣告了比赛的落幕。
　　背对着一轮明月，满身疮痍的莉迪娅一瘸一拐地走上了中央祭坛，对着祭坛中央的台子伸出了右手。
　　在她成为胜利者的瞬间，星杯的唤醒装置便被浓度达标的陨星力给触发。
　　而现在，星杯理应出现，然后赋予她胜利者应得的全面治疗，以及最重要的【星力祝福】。
　　“星杯啊……”
　　伴随着莉迪娅无意识的呢喃，头顶的一轮明月，忽然对着中央祭坛投下了几乎凝视的一束光芒。
　　在皎洁的光辉之下，点点璀璨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随后迸发出耀眼的金光。
　　——那是，黄金之釜。
　　号称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万能之釜。
　　在柔和的金光轻抚之下，莉迪娅身上所有的伤势都消失了。
　　“？？？”
　　赵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任由周围的人发出欢呼声，自己却陷入到了深厚的疑惑之中。
　　星杯？不存在的啊，这玩意，虽然赵煌没有亲眼见过实物，但也能认得出来。
　　这无论怎么看，都是圣杯啊！
　　难怪说名为【星力祝福】的晶核的价值，放眼全世界都无法估量。这可是圣杯出产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许愿机为什么不能许愿了，但是给出来的也无疑是好东西。
　　看来，七星岛也不是随便选了个位置就建岛的。
　　哪怕赵煌不懂灵脉，他也能确信，七星岛绝对是选了一块方便汇聚力量的好地方。
　　身处不同的分岛上，大气中那股自西方天权岛的方向上传来的强大而圣洁的魔力波动，也仍旧没有分毫削弱。
　　面前的巨大的空间视窗里，莉迪娅费力地勾起嘴角露出笑容，随后伸出手，摸上了圣杯——
　　哔哩~！
　　瞬间，世界化为黑白。
　　在黑白的世界之中，只有赵煌自己还是一身彩色。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旁边——以从者的姿态。
　　感觉到了一丝明悟，赵煌直接灵体化，直奔圣杯而去。
　　他有一种预感，一切疑问的答案，说不定都能从那个圣杯里得到解答。那东西原本是星杯还是圣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圣杯只有从者才能触碰，而人做不到。这几乎已经算是明示了，赵煌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一路狂奔，不到半个小时，赵煌就冲到了中央祭坛之上。在一片黑白的世界里，眼前的银色光球特别显眼。
　　“果然是只有我才能看懂的明示么。这次又是啥？感官操作？滥用权限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反过来说，事情已经严重到了需要滥用权限的地步了么。
　　抿了抿嘴，赵煌握住长枪，一步一步地踏上台阶，来到了莉迪娅的身边。
　　伸出左手，他毫不犹豫地摸上了星杯。
　　这玩意虽然外表是这样，此时它里面的东西，绝对已经被换成了圣杯。
　　世界的操作是这样的。
　　一瞬间，就如同在“座”那边问老板讨要知识的时候那样，一阵阵剧烈的头痛袭向赵煌。
　　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世界枢纽——也就是谜之声，干脆一股脑地把锅和留言全都甩给了赵煌。
　　……
　　赵煌的老板·阿赖耶识，其实是个十分耿直的存在。
　　当初，赵煌向它许愿索要一个世界，于是，阿赖耶识便按照他的愿望而量身打造了一个世界出来。
　　只要赵煌与身边的人接触，就会产生人际关系，互帮互助也就水到渠成。而且，这个世界里他也可以随意地使用作为从者的力量，因为这个世界本身也充斥着奇特的力量。
　　但是，阿赖耶识毕竟还是没有能力从无到有地制造出一个完全自我演化的世界。所以，为了维持新世界的运转，全靠它分出自己的力量进行主控演算，也就是所谓的“主处理核心”。实际上，新世界里除了赵煌之外的每一个人的思维和行为，都是在阿赖耶识的演算下才成立的。
　　身为集体无意识集合的它，想要分化出一个集体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可是，就在赵煌从欧拉丽回到英灵座之后，阿赖耶识便不见了。它的存在受到了人理定础级别的干涉，变成了不稳定的量子态，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无法被观测，也无法主动对外界造成干涉。
　　因此，主处理核心才会无法被连接。所以，演算不出来“赵煌没能帮助莉迪娅取得胜利”这个不在预定范围内的事件的未来走向的世界中枢，才不得不重启事件。
　　而现在，莉迪娅如同阿赖耶识最开始的计算那般，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将星杯捧到了手中。
　　可是，这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呢？阿赖耶识留下的答案，已经被世界中枢用完了。它无法作答，只能再次暂停时间。
　　它意识到自己无法负担整个世界现存人类的思维和行为的演算以及运转，只能举起白旗，把锅甩给提出愿望的人——赵煌。
　　“……”
　　如此庞大的信息量，让赵煌一脸懵逼。
　　良久，他也只能露出无奈的笑容。
　　“好吧，原来我的愿望换来的，还真是一个实打实的新世界啊。我还以为，阿赖耶识只是把我扔到了某个没有来得及废弃的平行世界里面呢。”
　　得知了如此具有冲击力的真相，赵煌心里也没有任何生气或慌张的感觉。
　　所有人类的反应，本就是构成阿赖耶识的东西，反过来受它的演算而成立，也没什么不合理的。赵煌并不会因此就固执地认为阿赖耶识是弄了一套戏法在演他，也不会因此而将莉迪娅等人全都视为假人。
　　不客气地说，阿赖耶识才没那个时间去演一个小小的守护者。
　　“唔，结果，事情好像变得麻烦起来了啊。”
　　挠了挠头，赵煌感觉事态有些严峻。
　　“也就是说，我如果想要让这个世界能够继续存续，就必须把被不知道那个大能给阴了一手的老板给救回来，吗。”
　　阿赖耶识暂时受到干涉，结果就是这个世界被对方的宝具给烧到只剩下一个岛不说，最后还被迫停止运转。而且，一旦阿赖耶识被确定不存在，那么不只是新世界，所有世界的人类都会因此而失去意识，变成活死人。
　　无论是身为赵煌，还是身为守护者，这样的结局都是不能接受的。
　　“看来，我是没得选了。”
　　突然被告知你将不得不参与一场救世的战争，是怎样一种体验？
　　赵煌现在还回答不上来。他只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忽然沉重了起来。
　　将伸出的左手收回，赵煌看了一眼身旁的莉迪娅。
　　看着化为黑白色的世界之中，维持着最后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莉迪娅脸上那渴求救赎的表情，赵煌下定了决心。
　　为了这些需要帮助的人们，这场战争，他非去不可。

006 欠下的试炼
　　“说是那么说……但是，这场战争，究竟能不能轮到我参加，还是两码事吧？”
　　回归英灵座，赵煌待在他自己的小屋里，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新世界被冻结，加速世界那边他暂时还不敢回去，所以他久违地长时间留在了自己的小屋里。
　　当时，下定了决心的赵煌，气势十足地就打算打救世战争，但是等他呆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或许压根连参战的手段都没有。
　　他，赵煌，是个从者。
　　而从者，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十分无力的。
　　最起码，想参战就参战这种事情，他是绝对办不到的。
　　在阿赖耶识被限制为量子态的现在，哪怕他是守护者，也完全无法与阿赖耶识之间取得联系。所以，想要以守护者的身份，直接降临到那不知位于何处的战场上，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而他自己，根本除了新世界、加速世界和英灵座之外无处可去。
　　——所谓的从者啊，不被召唤的话，是无法战斗的。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承认，这就是英灵的，从者的极限呢。
　　所以，赵煌即便再怎么想要拯救新世界，只凭他自己也是绝对做不到的。开辟新时代的，构筑时代本身的，永远都是那个时代的……在最先端的未来生存着的人类。
　　现在的赵煌，只能在英灵座上等着，那个被阿赖耶识寄予厚望的人来召唤他的一天。
　　如果那一天不会到来，那么这一切就都等于没说。
　　说不定，赵煌下一次推开房门，蓝色的大光球就已经回到了那里，一如既往。
　　英灵座的好处就这一点——独立于世界的时间轴之外。
　　不过很可惜的是，无论赵煌怎么去确认，这一切暂时也没有任何变化。是因为未来没有被刷新呢，还是因为……最坏的结果，已经快要到来了呢。
　　他不知道。
　　而且，像这种从来没有预想过的情况，以他那渺小的力量，也是不可能想出什么解决办法的。
　　“……哈。算了。苦等也没有意义。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变强而已。”
　　甩了甩头，赵煌一个打挺坐起身来，推开房门，走入门外的黑暗之中。
　　他可没忘记，自己在试炼之塔那边还留着一笔“债务”呢。
　　呼唤出周围笼罩着淡淡的光芒的白塔，赵煌推门而入。
　　“Lancer赵煌，申请重启宝具试炼。”
　　如果不能通过这个试炼的话，他是无法开启其他的试炼的。所以，无论是当做检验自己的实力，还是为了以后做打算，这个欠下的试炼，都到了再次开始的时候了。
　　随着赵煌的话音落下，一片漆黑的【抉择之间】里回归到沉默之中。不知为何，这一次，试炼之塔并没有一如往常地干脆变换空间，而是传来了阵阵庞大的魔力波动。
　　下一刻，周围的空间忽然扭曲，赵煌的身体中同时传出一阵剥离感。宛如握住门把手选择降临的时候一般，只不过这一次，赵煌有幸通过两个不同的视角，看到了自己的从者之身从本体上弹出的瞬间。
　　随后，空间沉底扭曲，从者赵煌消失不见。而本体赵煌，则是闭上眼睛，融入到了抉择之间的黑暗之中。
　　……
　　赵煌依稀还记得，当初他选择的试炼，是特洛伊战争的大英雄——赫克托耳的宝具试炼。因此，他所要面对的任务，是亲身参与到特洛伊战争之中，在城墙上参与守城12天。比起赫克托耳守城十年来说，他这区区十二天，理应算不上什么。然而，特洛伊战争那是什么场景？
　　即便攻守双方除了他都只是普通的士兵，传说中留名的那些英雄，一个都没有出现，以当时赵煌的六维也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要不是他知道放弃，早就被攻城方给做了。
　　而这一次，情况很明显变得不同了。
　　先不说试炼之塔那微妙的停顿和沉默，光是被强制做出了从者之身这一点，就让赵煌心生警惕。而且，最后那个空间扭曲的感觉，明显是某种传送术式的作用。
　　虽然比起老板平常的操作暴力的多，但是这种模式，赵煌已经很熟悉了。
　　于是，在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在身体里流动之后，赵煌睁开了眼睛。
　　B.C.1183。这一年，正是后世闻名的特洛伊战争结束的年份。
　　在这一年里，十年围城战走到尾声，希腊军和特洛伊军展开了数次惨烈的战争与决斗。各个有名的英雄，也是在这一年里展示出了自己强大的武力。无论是阿喀琉斯，阿伽门农，赫克托耳还是大埃阿斯，都在日后成为了英灵。
　　也是在这一年，赫克托耳被阿喀琉斯击败，导致了一度占据优势的特洛伊最终走向败北。
　　而现在，从者之身的赵煌并没有出现在试炼之塔准备的场景里，而是直接来到了这个时代。
　　“……哒哒，哒哒……”
　　在一阵马蹄声之中，赵煌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他，正骑在马上，跟随着军队前行。
　　“……”
　　明明这支军队的人数很多，但是却意外地除了脚步声和马蹄声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以古代的标准来看，这支军队的纪律性，可以说是很可怕了。
　　假装四处望风景，赵煌按照身体的本能反应牵好缰绳，随意地打量四周。此时的军队，正在一处丛林间穿行。士兵们手持着长枪和牛皮盾，一个个都绷紧着脸颊，但同时，又有着一股不可抑制的兴奋神色。
　　简直就好像，他们正打算去狠狠地干上一票好发大财一般。
　　【难不成，这一次我被扔到了希腊军？】
　　心生疑惑，但是情报不足，赵煌只能等以后再说。
　　如果按照正常的走向，他应该是特洛伊一方的战士，而特洛伊战士所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守城才对啊？
　　就算是到了决战的时候，军队的气势也不应该是兴奋吧？
　　守城战这种一步不能退的战争，有什么好兴奋的？
　　就这样，脑子里塞满了疑惑，赵煌跟随着这支隐隐间将气势凝为一体的军队，无声地前进。

001 营地防御战
　　军队的前行并没有持续多久。总算，在赵煌就快要忍耐不住这份蠢蠢欲动的沉默气氛的时候，传令兵总算跑遍全军，下达了原地扎营的命令。
　　当命令传达到之后，军队的氛围总算松散了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士兵之间开始小声聊天，然后一起从后勤的马车上搬下用于扎营的材料，开始干活。
　　而赵煌，则是混杂在了负责生火的队伍里，跟着他们一块游走。
　　如果是负责生火的士兵的话，只要操作得当，一圈下来就能将各个营帐都走个遍。这样的话，无论是这支军队的构成，还是统领着的真容，就都可以知道了。
　　而生火对于赵煌来说，是一件难办的事情吗？
　　不存在的。
　　哪怕捡到的是湿透了的木条，他也能给你点起来。
　　于是，在一通杂乱无章的忙活之后，聊着天不说有的甚至还堂堂正正地喝起酒来的士兵们，总算是将营地给建立了起来。
　　这一干活就是三个小时。
　　赵煌到达的时间似乎是下午，因为现在天边已经泛红。
　　摸了三个小时鱼的赵煌，总算也差不多把营地里的状况给摸清了。
　　——这是一支气势十足的侵略部队，而且似乎还是一支从特洛伊出发的远征军。
　　从士兵们聊天的内容听来，他们似乎是用大船远渡而来，在路上还遭遇过海难，只不过被实力强大的将领给一枪把海浪给平了。
　　如果他们没有在吹牛，那么他们的将领当时一定是使用了宝具。
　　换成是赵煌，魔力充足的情况下，也能通过光炮做到差不多的事情。
　　再一次感叹这个时代果然不是人呆的，赵煌静静地坐在营地的一角，不时用着听来的情报与周围的人聊天打屁，热烈的混做一团。
　　当夜晚降临，这支军队的将领，也来到了各个起灶的地方巡视。
　　“嗯，气势不错。如果是这样的话，大概再行军三天，应该就能到达前线了。赫克托耳将军可还在等着我们呢。”
　　“哦哦哦！！”
　　听到将领话语的士兵们，无不举起放在身旁的长矛示意。
　　“感谢神明的庇佑，愿赫克托耳荣光闪耀！”
　　随着一个喝醉了的士兵如此呼喊，周围的士兵立刻响应。
　　在他们的心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英雄赫克托耳，已经快要成为仅次于神明的敬仰对象了。
　　而赵煌见到这样的场面，也只能举起他从放有军备的马车上摸到的长枪，装作一副激动的样子。
　　实际上，到现在赵煌也没想明白，当时和军队一起行进的时候，为什么他那一身现代人的服饰，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摸了一套完整的士兵装备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装备配合上运用魔力进行的粗浅暗示，足以让赵煌不被任何士兵发现正体。
　　“好，很好！大家都吃好喝好，明天一早继续前进——”
　　正在将领大点其头的时候，忽然，一阵阵急促的号角声，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敌袭，敌袭！！”
　　“全军戒备，准备战斗！”
　　随着将领一声令下，方才还一脸酒气的士兵们，三两下就把装备套到了身上，然后迅速冲到营地的边缘结成阵型。
　　转眼间，这支军队的气势就变得不一样了。
　　而赵煌在这瞬间，察觉到了一丝丝魔力的气息。
　　【果然，这支军队有古怪……】
　　只要与战斗有关系，立刻就会有某种术式生效，将所有人的气势凝聚到一起。
　　而此时，愈发响亮的马蹄声和喊杀声，也从远处逼近过来。
　　握着武器，赵煌混杂在军队之中。
　　以敌军的逼近速度，现在去牵马已经来不及了。
　　“哈哈哈哈！果然在这里啊。开始杀戮吧，蹂躏和虐杀的时候到了！”
　　坐在战车上的一位带着面具、身穿礼服的女性，发出了类似女王的三段笑，并且挥手示意开始进攻。
　　在她的命令之下，周围的士兵宛如受到了杀意笼罩一般，发了疯地朝着营地冲了过来。
　　“起盾，架枪！”
　　而特洛伊方的将领，明显也丝毫不怯场。
　　两军开始交战的瞬间，营地外的空地就变成了一片绞肉机。
　　或许是出于信心，特洛伊方的将领并没有在营地外面挖壕沟或者布下其他的防御设施，因此，现在双方一交战，便彻底变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大混战。
　　要不是双方的装备风格明显不一样，一旦杀红了眼，还真不好区别谁是自己人。
　　比起一路冲锋的进攻方来说，防守方的特洛伊军队明显还是占了不少便宜。
　　他们以早就架好的盾牌抵御敌人的攻击，然后从盾牌的缝隙里伸出长矛捅穿敌人的铠甲和胸膛。
　　而进攻方很快也射来一阵箭雨，换以颜色。
　　每一秒，这里都有人失去生命。
　　前一刻还在与赵煌勾肩搭背的醉醺醺老兵也好，满脸压不住的兴奋的年轻士兵也罢。只要上了战场，都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生命而已。
　　这里，只有不断膨胀的死。
　　身处在这样的战场之中，赵煌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虽然他现在确实在特洛伊的军队里，但是他却并不打算因此而为这支军队效力。
　　形势不同了。说好的守城战不知道去了哪里，原本应该出现在城墙上的他，跟随着目的不明的军队渡海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在摸清楚形势之前，任何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行为都是不明智的。贸然掺杂到战争里面，其实是一件挺傻的事情。
　　所以，哪怕一眼就看出来此时正在带兵进攻营地的对方女将领是个从者，赵煌也没有冲出人群去找对方的麻烦。他只是混在人群里，一边挡开四周的攻击，一边改变着自己的位置，让自己不容易引起注意。
　　“……真是丢人。连这种程度的分队都战胜不了。看来，你们是想让我卡米拉亲自出手啊。”
　　皱起眉头，似乎是对焦灼的战场感到不快，自称卡米拉的女性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跳下了战车。
　　伸出右手，一根黄铜色的权杖浮现在她的手中。
　　只见她微微一扬权杖——
　　“duang~”
　　一枚淡紫色的、由纯粹魔力凝聚而成的团块便爆射而出，一直线地轰入特洛伊一方的后排！
　　“嘭！！”
　　看似不起眼的魔力弹掀起了大爆炸，仅仅只是一发无咏唱的攻击，便几乎要与现代坦克的主炮炮击的威力相当。
　　动作不停，卡米拉接连释放出魔力弹，不到一分钟就将特洛伊一方的阵型击溃。
　　战场的形势，急转直下。
　　PS：人齐了。没想到意外地快。
002 突然出现的援军
　　随着卡米拉加入战场，虽然她只是远远地发动魔术炮击，却也彻底倾覆了战场的天平。
　　特洛伊一方的防御，在她的面前显得无比脆弱。而且，士兵的斗志也在见到她的力量之后开始衰弱。虽然众人的气势仍旧隐隐缠绕在一起，但是这股气势已经开始了溃散。
　　一旦这股让整个军队连成一体的气势彻底消散，特洛伊一方最后的优势也就不复存在。
　　虽然按照赵煌所知的神话故事，特洛伊战争时期的大地上众神和英雄并存，但是按照这个世界的历史，众神似乎早就不见，大地之上驰骋的，只有一个个的英雄而已。而抛开英雄，其余的人顶多就是体格强上不少的普通人类罢了。
　　所以，在这种从者存在的战场上，一直有一条潜在的定律。
　　“还不投降吗！竟然在面对从者的时候还妄图顽抗，简直愚不可及！看来，你们的指挥官什么也没有告诉你们啊。”
　　“很好，非常好。那，你们都去死吧。反正，阿喀琉斯也没说需要俘虏。”
　　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并不能挡住卡米拉扭曲着勾起的嘴角。
　　一旦上了战场，触碰到仿佛无穷尽一般溢出的鲜血，她总会一点一点的，连自己都察觉不到地陷入狂热。
　　扬起手中黄铜色的法杖，暗沉沉的魔力块从指向战场的一段开始积蓄。
　　大气被扰动，风的流动变得狂躁起来。
　　顺着风的方向，一丝丝腥甜的气息进入所有人的鼻腔。
　　——不会有错。这是死亡的宣告。
　　宛如一个高傲的独裁者，名为卡米拉的从者，单方面地宣告了特洛伊士兵的死亡。
　　数千人的性命，只在她的一念之下，便即将走向终结。
　　“——啪。”
　　看着这样的卡米拉，赵煌情不自禁地握紧长枪，结果不堪重负的枪杆在发出清脆的一响之后，断成了两截。
　　战争本身没有对错，可是身为从者却去肆意屠杀人类，这样的做法着实让赵煌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做法，让他想到了曾经被他击杀过的几任魔术师御主。
　　那些当着他的面，如同炫耀宝物一般给他看残破不堪的幼儿躯体、被以魔术烧掉一部分脑组织制成的活死人魔力宝、纯粹被用来当做发泄道具的人造人的魔术师，最终都和赵煌彻底闹掰。
　　【但是，我没有理由去阻止卡米拉。】
　　思索再三，赵煌决定再等等看。
　　如果卡米拉在特洛伊一方投降之后仍旧打算杀戮，那个时候赵煌就有了出手的理由。可是，现在战争还在继续，所以他没有理由帮助任何一方。
　　这一次，或许是为了品尝恐惧心的美味，卡米拉特意放缓了继续魔术炮击的速度，也使这一击更加凝练而可怕。
　　“你们的反抗，完全是无用的。”
　　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和怜悯，她手腕一扬，解开了魔力的枷锁。
　　“砰！！”
　　凝视的魔力块破碎开来，原本只是球状的炮击，在长时间的蓄力后化为了一道光柱般的直线炮击。
　　转眼之间，这道炮击便穿越一百多米的距离，朝着特洛伊一方的将领轰了过去。
　　虽然卡米拉指挥战争的经验甚至可以说是匮乏，但是在来到这边之后，临时恶补的知识也足以让她找到对方指挥官的位置。
　　——谁让这位指挥官堂堂正正地站在前线上呢？
　　“嗡——”
　　撼动大气，死亡的阴影转眼间便覆盖到了头顶。
　　表情都来不仅变化，特洛伊方的将领，仅仅只是呆呆地抬起了脑袋。
　　“恶魔……”
　　似是无意识间的呓语，他低声的呢喃，传入到了恰巧身处于附近的赵煌的耳边。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过头去的赵煌，缓缓睁大了眼睛。比起那道魔术炮击更加深邃的压迫感，让他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漆黑的长枪，无声地浮现到手中。
　　“嘭！”
　　耀眼的紫色光芒之下，这炸裂的声响是如此的不起眼。
　　宛如一阵狂风卷过，一道高大而漆黑的影子沉重地落到地上，踩得地面四分五裂。
　　赤裸着的上半身筋肉鼓胀，下半身装备着的裙甲只是用看的就不难理解其沉重。
　　一头黑发杂乱无章，猩红的双眼里只存在着狂乱的意志。
　　右手中握着的武器，也是非常符合来人印象的粗犷斧剑。
　　面对迎面射来的魔术炮击，用怪物来形容也没有关系的壮汉，只是扬起了右手中的斧剑，随后猛地一挥！！
　　“吼——！！”
　　嘣！
　　非人的吼叫声，伴随着响亮的爆炸声扩散开来。
　　仅仅一挥，方才还如同轻吻脖颈的死神镰刀一般的炮击便轻易地化为了缕缕青烟。
　　能够对一般士兵造成强烈威胁的攻击，对他来说可能也就只是挠痒痒的程度。方才他的一击，大概也就只用了拍死蚊子程度的力道而已吧。
　　不然，他周围的士兵不可能毫发无伤，仅仅只是被吹飞而已。
　　“啊啊……啊啊……”
　　已经说不出连续的语句，特洛伊一方的将领，彻底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接连两次，足以撕毁常识的冲击和死亡的威胁，让他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毫无疑问，如果说卡米拉是恶魔的话，那他眼前的壮汉，就是前来救世的英雄。
　　此刻的特洛伊士兵，毫不怀疑这一点。
　　“吼——！！”
　　深吸一口气，壮汉大声地咆哮，凶性、狂气和杀意也在一瞬间膨胀。
　　砰——
　　只是起跳而已，便如同炸弹爆炸一般，使得四周的大地面目全非。
　　瞬间卷起的气流，转眼间便将他四周的特洛伊士兵全都吹飞。
　　此时的壮汉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些士兵。
　　虽然他是被命令过来接应的，但是需要接应多少人活着回去，可没有一个明确的指示。而且，击杀可能存在的敌方从者的命令，有着更高的优先级。
　　所以，以他现在的思维，自然是瞬间便将注意力全都移动到了敌人的身上。
　　“唔？！那是……！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倒吸一口凉气，方才还不可一世的优雅女性·卡米拉，此时竟是顾不得什么，干脆地转身就跑。
　　“各自撤退，成小队四散离开，在最近的城邦集合！”
　　只来得及留下一条命令，她就不得不全力逃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对方的面前，她唯一上得了台面的能力，也就只有敏捷而已。
　　面对希腊神话中赫赫有名的大力神，她一个吸血鬼，现在不跑的话，就走不了了。

003 大英雄·光辉之盔
　　见对方的将领被我方的援军给赶跑，特洛伊一方顿时士气大盛，抓着敌人就是一通追杀。
　　等到自家将领恢复过来，整顿队伍，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而这时，拎着斧剑的壮汉也已经归来。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没能讨伐对手。看样子，在同样有着a级的敏捷的情况下，想要在丛林里追赶有理智的assassin，对于berserker来说还是困难了一点。
　　很快，整支队伍便抛下营地，收拾好东西立刻出发。既然这里已经暴露，哪怕英雄大人这次击退了敌军，如果那样的恶魔不止一个，又该怎么办？
　　回忆起死神般的魔术炮击，回忆起恐惧心的队伍，没有一个人反对将领的意见，全员都同意急行军。
　　戴好了头盔，随手从战场上拾起了一把新的长矛的赵煌也混在队伍里，不时悄悄地对那道跟随着军队前进的身影瞥上几眼。
　　【没有错。那绝对是规格外的从者。】
　　以现在的自己的实力，别说宝具战，就是白刃战也不存在任何活路。等级差太大了，大到几乎不存在胜算，甚至于一个弄不好的话，可能连逃跑都很困难。
　　被他那无差别的杀意所笼罩的时候，赵煌完全感觉不到一丝恐惧或焦虑——一切的情感，都被在此之上的绝望所覆盖。
　　比起自己这样经验尚浅的【新人】，那个才是真真正正，跨越了无数生死交错的战场和艰难的试炼，最终成就了这一身伟力的存在。
　　在感叹完，长完见识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疑惑。
　　这次试炼已经不再是试炼的事情，赵煌还没有傻到没能理解的程度。但是他也不认为，这次会是圣杯战争或者神话大战那样的任务。
　　因为，他既没有感受到圣杯的存在，也没有收到抑制力传来的指令。
　　不过，后者不存在的理由已经不需要再说了。
　　所以，赵煌才会感到疑惑。
　　为什么，这里会存在这么多的从者？并不是以活人，【生者】这样的姿态在大地上驰骋，而是堂堂正正地以死者的姿态在大地上肆虐。
　　这样的荒唐事情，怎么就这么简单地发生了？
　　说好的特洛伊战争，又到哪里去了？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
　　宛如一个普通的小兵一般，赵煌不起眼地混杂在军队里，一路跟着队伍前进，终于在大家都变得昏昏欲睡之前，远远地看到了一个据点。
　　此时，天边已经快要泛起鱼肚白。
　　结束了厮杀的队伍，马不停蹄地进行了整整一夜的急行军。
　　哪怕是骑着马，将领本人也快要撑不住了。
　　毕竟，人类不是从者，存在着生理上无法跨越的极限。
　　所以，思索再三，他最终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与一直护卫在附近的壮汉沟通，然后组织军队原地扎营，休息几个小时。
　　当天彻底亮起来，鸟儿响亮的鸣叫声催动了号角，这支疲惫的军队才再次动身出发。
　　这一次，军队里总算充斥了些许朝气。
　　又是一个小时，他们到达了【前线】，特洛伊的英雄们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处临时搭建的据点，但是从四处隐约充斥着的魔术防御来看，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货色。
　　如果赵煌想要击溃这座据点的防御的话，需要全力催动三段突刺，才能以其足以贯穿等级b的防御的力量击破它的墙壁。当然，换用光炮的话也能击垮它，只不过那样做的消耗就有些大了。
　　这种手笔，无疑出自于相当强大的魔术师，对方甚至可能是神代的魔术师。
　　那么问题来了，特洛伊人里面，有这么强的魔术师在吗？
　　至少赵煌是不知道的。
　　进入据点，里面丰富的补给简直让赵煌大开眼界。和这些补给、装备一比，他所在的这支军队简直就像是难民。无论是装备的品级还是数量，亦或是物资的丰富程度，都要差太多了。
　　不过，听负责带路的传令兵解释，这些物资已经是最后一批了，其他物资得从附近被打下来的城邦里募集才行。
　　而得到那些物资的话，至少能保证特洛伊的士兵在资源上不会比敌人差。
　　在校场上列队之后，万众期待的大英雄，总算在副手的跟随下来到了这里，检阅增援的部队。
　　“哎呀~听说你们在路上，遭遇到了敌人的从者来着？哼哼，幸亏大叔我有把大英雄给派过去。我就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批增援。毕竟，这就是最后的了。”
　　这位右手扛着一支如同被延长了剑柄的长剑一般的投枪，身穿绿色马甲，披着红色长袍，右臂被金属的铠甲所包裹的男子，在环视了周围一圈，使气氛严肃到极点之后，一开口就让人浑身乏力。
　　但是，这不过是话术而已。作为掌握着些许话术技能的人，赵煌越是听他说话，越发皱起了眉头。他能察觉得到，这些话语之下绝对隐藏着从者间计谋和战力的博弈，只不过，全都被赫克托耳说成了他的运气不错。
　　【“光辉之盔的赫克托耳”，除了是将领、是战士之外，还是个政治家。没想到，我会有亲身理解这一点的一天啊。】
　　特洛伊神话之中代替年迈的父王初战，统领盟军守城十年，死死与希腊联军对抗的大英雄——赫克托耳，此时正站在赵煌的面前。
　　小时候读过其故事，甚至一度仰慕过能够凭借人身与神明对抗谋略的他的赵煌，此时多少有些理解了芬恩的心情。
　　只不过，他对英雄们的崇敬心，自从成为了守护者，基本上就一直在直线下降。
　　所以，现在亲眼见到了赫克托耳，他的心里也没有多大波动。
　　不仅如此，在他的感觉里，不知为何，总觉得赫克托耳的身上传来阵阵让作为守护者的他不舒服的气氛。
　　这种晦涩难明的感觉，让他有些焦躁。
　　“姑且，我还是告诉你们一下现在的战况吧，我骄傲的战士们。”
　　用投枪的尾柄敲了敲地面，赫克托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就现状来看，和我最开始的预定产生了一些出入。和我们一样，来自于其他地方的军队，也对希腊这块土地打起了主意。我们的动作并不慢，但是他们也不是好相与的。除了雅典，整个希腊已经被我们一分为二。”
　　“因此，亚该亚人已经不足为惧。只待击溃雅典，他们便彻底宣告覆灭。侵略我们特洛伊的仇，马上就要让他们全都遭到报应了。”
　　简简单单地两句话，如同一道雷光划过赵煌的脑海。
　　一路上的种种信息在他的脑袋里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看似不可能，实际上又在情理之中的结论。
　　——特洛伊的军队，不仅解除了城池之围，而且还举军远征，前来攻打希腊了。

004 现状
　　赫克托耳慰劳过军队之后，这最后一支远征军便按照提前安排出来的营地散开收拾东西，之后在城里修整了一天。
　　因为他们属于疲劳之军，上战场也没啥意义，所以赫克托耳并没有同意这支军队的将领的出战请求。
　　而事实上，人类之身的将士们也确实累得够呛，在据点里帮忙搬运东西，清扫杂务，做一做日常训练就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
　　无论是对渡海这件事情的不适应性，还是来到了海的另一边而导致的水土不服，都让这些士兵在长途跋涉的一路上饱受折磨。
　　好在，据点里的大部分物资都是典型的特洛伊特产，多少让他们有些熟悉的感觉，舒缓了压力。
　　而赵煌，则是如同一个小透明一般。无论是同为从者的赫克托耳也好，还是大显神威过的赫拉克勒斯也罢，似乎都没有发现他是从者。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派人或者亲自来找赵煌。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这种状态下的赵煌，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吧。最起码，只要赫拉克勒斯还在，赵煌敢跳就会被按死。
　　有着12条命的大英雄，无论放在哪里都是足以镇压一切的力量。
　　于是，赵煌便自顾自地在营地里闲逛了起来。
　　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既没有任务在身，原定的试炼看样子也不存在了。现在的赵煌，久违地陷入到了无事可做的情形之中。
　　不过，他终究不是一个能够闲得下来的人。身处这个时代，总之还是要先搞清现状。无论是打算做点什么，还是纯粹当个路人，都要在得知情形之后才能做出判断。
　　赵煌始终相信，既然他是以从者之身降世，那么就一定是有理由的。只不过，他到现在为止依然不知道召唤自己的是谁。
　　跟着小队前往营房，他和前面的老哥一起搬起装满物资的木箱，然后转身朝着库房走去。
　　“呐，老哥，你有点面生啊。我是刚到的新人，你在这的时间，不短了吧？”
　　“哦？啊啊，当然。”
　　瞎了一只眼的汉子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赵煌，随后点了点头。
　　“我可是还上过战场，跟着赫克托耳将军打下了好几个城邦呢。只不过，在攻打雅典的时候被流箭射中了眼睛，之后被换到了后勤。有了你们的补充，将军手底下的可用之兵，总算不会少过雅典了。”
　　“还有其他被打下来的城邦？老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一下船就一直急行军，一路上什么也不知道。”
　　赵煌做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同时还悄悄地摸出装着发给士兵的饷钱的袋子掂了掂。
　　这下子，汉子直接亮了眼睛，豪爽地拍了拍胸脯。
　　“嘿嘿，是吗是吗~好！待会儿送完东西，去领上两桶酒，老哥给你介绍几个从最开始就跟着将军的兵，咱们一起聊聊。”
　　……
　　几下子将几个老兵灌倒，赵煌毫不客气地开始套话。
　　一番我问你答之后，他总算对这个时代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首先，正如赵煌所知道的那样，特洛伊的确没有被攻破。率领联军守城十年的大英雄赫克托耳，在这一年年初的时候，抓住了希腊联军发生内部冲突的时机，然后率领军队一举攻出城去，与希腊联军之间发生激战。不过这一次，本就武艺非凡的大英雄更是大显神威，一枪就毁掉了对方的一支军队，击溃了对方的军心。之后，更是与一脸狂喜地冲上来的希腊一方的恶魔——阿喀琉斯大战一番，最终将其重创，彻底击退了希腊联军，逼迫他们乘船退走。
　　原本，特洛伊联军在这天晚上的宴会之后，就该彻底解散，各回各家。
　　但是，在酒宴上，赫克托耳游说一众将领，通过激昂的演讲促使他们同意跟随赫克托耳一起远征希腊报仇雪恨。于是，在修整了七天之后，趁着战争态势还没有解除，特洛伊联军坐上船，远征希腊。
　　到达了希腊之后，英雄赫克托耳声称自己招募到了强大的魔法师，然后请出了一位披着紫色长袍的女性布下法阵，源源不断地召唤物资。而这些物资，就是特洛伊一方赖以在希腊作战的基础。
　　但是，从士兵的角度来看，赫克托耳无疑是得到了神的庇佑。因此，士兵们变得非常狂热，跟随着战无不胜的赫克托耳，将一座又一座城邦攻陷并摧毁。城邦里的男人杀光，只留下女人和小孩。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老兵的脸上还带着扭曲而兴奋的笑容。在这个时代，屠城也好，杀光男人，抢走女人和小孩也罢，都不是无法被接受的事情。相反，在不需要奴隶的时候养着俘虏，才真是一件让他们理解不了的事情。
　　不过，他们的攻伐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在前往雅典的路上，他们与扬着从未见过的旗帜的敌军交手，战了个难分难解。最终，在军略上被对方压了一筹的赫克托耳，不得不选择暂时撤军。
　　经此一役，赫克托耳确认了对方已经将另一半的希腊给拿下。整个希腊版图上，已经只剩下了雅典这唯一一个希腊人的城邦。
　　而这之后，赫克托耳便在雅典的不远处建立的据点，开始了双方之间的长时间战争。
　　就在一周前，赫克托耳请来的魔术师大人在英雄们全都出战的时候突然叛变，以形状奇怪的短剑破坏了她布下的用来召唤物资的法阵，之后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再之后，赵煌所在的这支军队，便到了这里。
　　夜晚。
　　待在属于自己小队的帐篷里，赵煌坐在篝火边上，长枪倚着肩膀，默默地仰望着星空。
　　这个时代的混乱程度，远远超过了他心中所想。目前看来，赫克托耳是从者，赫拉克勒斯是从者，被赫克托耳重创的阿喀琉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从者。而赫克托耳请来的魔术师，很有可能是他以某种手段召唤过来的从者，只不过人家叛变了。
　　能够以军略逼得赫克托耳撤退的不明军势一方，估计也是少不了从者的。
　　而特洛伊一方在有着这么多从者的情况下，仍旧无法一战攻下的雅典里，想必也有不少从者。
　　这个数量，早已经超过了圣杯战争的七骑限制。
　　未来，彻底变得扑朔迷离了。
　　“那么，我被召唤到这里来的理由，又究竟是什么呢？”
　　——我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PS：今天晚上有点事，回来晚了，第二更估计得有点晚，对不住了，各位不要勉强自己修仙，早睡吧。
005 战局
　　一晚上的时间，转瞬即逝。
　　次日一早，伴随着号角声，赵煌和同帐篷的士兵一起跑出去，混杂在队伍里集合。
　　他们这支军队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而他们的将领，则是绷紧了身体，挺着胸膛，仿佛像是在等待检阅一般。
　　不多时，一个身穿白袍的，有着一头耀眼金发的男子，跟随着赫克托耳一起走了过来。
　　“嗯，嗯，不错，不错嘛！若是给我这个数目的军队的话，就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被那么轻易地压制了！”
　　高傲地抬着下巴，以俯视的视线扫过整支军队的金发男子的脸上，露出了略显猖狂的笑容。他那白皙的皮肤也好，金发也好，全都与特洛伊人格格不入。硬要说的话，更像是希腊这边的亚该亚人。
　　不过，既然他站在赫克托耳的身旁，那就应该是友军无误。
　　“哦，是吗。听到你这么说，大叔我可就放心了。好，那这支军队就交给你了，随你指挥。至少，要在我们和他们之间决出胜负为止，都将战场给控制住哦。”
　　挑了挑眉，赫克托耳的表情放松下来，语气也十分轻松。
　　之后，赫克托耳离开，只剩下金发的男子趾高气昂地指挥起来。
　　不得不说，虽然这个家伙嘴巴很臭，态度也很恶劣，但是在指手画脚这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之前不算熟悉的一支新军队，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能够按照他所编排的号令而行动。
　　【……惊了，这家伙也是从者吗。】
　　发现自己隐隐受到一股领导力的干涉之后，赵煌这才醒悟过来。眼前这个家伙，一眼还真不太容易看出来是个从者。相比之下，他更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但是，从者的力量从来都不能以外表衡量。他的六维还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呢。
　　于是，在正午时分，简单地吃过军粮之后，被金发男操练了一上午的军队便从据点的正门出发，朝着正对面的城墙前进。
　　跟随着军队一起的，还有赫克托耳和两位女性。
　　其中一位，是位身材娇小但裸露着的腹部露出了八块腹肌，戴着头盔，脑后露出银色发丝，手持长长的黑色锁链的女性战士。
　　而另一位，则是位将容貌和身材全部笼罩在薄纱之下的女性。赵煌之所以能够判断出她是女性，是因为她正小声地对身旁的女性说着什么，只不过对方并不搭理她。
　　“——”
　　微微摇了摇头，赵煌的眼睛睁大了几分。
　　仅仅只是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就有一股怜惜之情从他的心底升起。虽然这股感情很微弱，而且一出现就被他的心灵死死地压制住，但是这仍旧能看出女性的不凡。
　　如果她不是从者的话，那恐怕在这个时代的身份也不会简单。估计是和神有关系。
　　特洛伊一方的进军，很快便引起了雅典一方的注意。
　　城门打开，与这边人数相仿的军队，很快便在一位身后有着尾巴的棕发男子的带领下列阵布防。
　　看对方军队这幅熟练的样子，看来这样的攻防已经不是有过几次十几次这么简单了。不过，居然不在城墙上防守，果然是为了防止敌方从者以宝具突袭吧。
　　“这次的对手，果然还是你吗。”
　　勒马停下，男子以温润低沉的声音开口。
　　他的双瞳中，倒映出对面那个桀骜不驯的金发男子的样貌。
　　“看来，赫克托耳是认真地打算以从者战来分出胜负了呢。那个大英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哼！他会怎么样，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无论他现在变成了什么人都无所谓。只要能借我兵力，打下一个即将由伟大的我所统治,带给所有人民幸福快乐的理想国，那就足以成为我的合作伙伴了！”
　　听到这番话语，棕发的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跟在他的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还没有明白么。就算最终你们将我们击溃，彻底拿下了这半个希腊，也已经不存在能够被你统治的亚该亚人了。伊阿宋，特洛伊士兵沿途屠戮城邦的事情，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吗？”
　　“……无所谓。赫克托耳已经答应我，打下了雅典之后，里面的人民随我处置，他只要毁灭城池。只要有我的统治在，建立国家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不劳你费心了，贤者喀戎。”
　　以斩钉截铁的语气终结了话题，像是为了表达自己不会动摇的决心一般，伊阿宋大手一挥，下令全军：“传我命令，4号阵型，全军出击！”
　　虽然是出击之前才勉强记住的阵型，但是有他的领导力在，伊阿宋毫不担心这套阵型的战斗力。
　　“唉，”看到这一幕，喀戎长叹一声，“明知道对手是我，却还是那么自信。实话说，我是真的羡慕你这一点，阿尔戈号的伊阿宋。”
　　深吸一口气，喀戎的双眼泛起魔力的光辉。
　　以千里眼扫视地方的阵型之后，他也向着军队下令：
　　“各中队长，随时准备按照我的指挥调整阵型！现在，盾牌手上前，弓箭手准备！”
　　有着神授智慧的喀戎，除了英雄独自的技能之外，几乎全部技能（仅限古代希腊范畴）都可以发挥出B～A等级的熟练度。伊阿宋他，该不会是忘了自己也是个希腊英雄了吧。
　　不是一对一的决斗，而是在军略方面比拼。这样的场面，伊阿宋的败北早已注定。
　　……
　　另一边，早就骑着马脱离了军队的赫克托耳和银发的女战士，被一支撕破大气射来的弓矢逼停了脚步。
　　“啊~啊。还真是有够华丽的欢迎啊。大叔我，可是最讨厌这种麻烦事了。即便你们这么认真，也不会有什么好回报的哦？”
　　“那又如何，赫克托耳。只要你还打算进攻雅典，我们就注定是敌人。虽然现在的我已经不可能在和你的一对一决斗里占到什么便宜了，但是，你也别想那么容易击败我！”
　　手里握着盾牌和长枪，身穿金色铠甲的壮汉，缓缓从眼前逼近过来。
　　“嗖——”
　　伴随着一阵破空声，穿著美丽翠绿色衣裳，有着像是兽耳和尾巴的部分的持弓女性灵巧地落到了持盾壮汉的身旁。
　　在他们的后方，披着紫黑色的长袍，背后张开了数个魔法阵的女性，如同大鸟一般浮在半空之中。
　　“哎呀。这下子，可就稍微有点麻烦了。大叔我虽然一打三也不至于输掉，可是想赢也没那么容易啊。不过这一次，来的人也不止我一个就是了。”
　　语调变得严肃了几分，赫克托耳翻身下马，握紧了长枪。
　　而他身旁的女性，也二话不说同时下马。
　　“彭忒西勒亚，大埃阿斯能拜托你去对付吗？我和那家伙之间的相性，实在是不好。”
　　“……啊啊，有阿喀琉斯的气味。阿喀琉斯……阿喀琉斯！！”
　　砰！！
　　踏碎地面，女性宛如流星一般暴射而出，直接将瞬间把盾牌举到身前的壮汉给击飞，一起撞向了远处的山丘。
　　“哈啊……还好，多少还能听进去点。那么，一对二的话，把你们两个全都击杀，问题不大。”
　　架起枪，赫克托耳瞪起眼睛。
　　“大叔我啊，会的可不只是防守而已哦？”
　　就在这边一触即发的时候，身处于伊阿宋带领的军队之中的赵煌，悄悄摸到了喀戎的身边。
　　“唔？没有敌意吗。有点面生啊，看来你并不属于我们双方。是那位大帝派来的人吗？”
　　虽然举起了弓，喀戎却没有急着攻击。他一眼就认出了赵煌的从者身份。
　　“大帝？并不是。我没有加入任何势力。贤者喀戎，我想问问你，你知道，这个时代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从者吗？”

006 对人宝具其实是用来打招呼的
　　“嗯？为什么你会问这个？虽然只是碎片，那个也确实是圣杯的一部分。被召唤的时候，理应会被灌输相应的知识才对。你现在使用的语言，就是那个证明。”
　　挥手示意周围聚集过来的士兵退下，喀戎略带疑惑地反问赵煌。
　　“问题就在这里了。我得到的东西，也就只有语言而已。所以，我现在甚至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好。”
　　“……也是。如果不是生前有着强烈执念的英灵的话，降世之后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好做。”
　　理解地笑了笑，喀戎叫来一个副将，耳语一番之后，便翻身下马，带着赵煌远离了军队。虽然不知道赵煌是怎么混入他的军队后方的，但是如果继续留着他，万一他忽然爆发，雅典一方本就有限的兵力可受不住。
　　一般人可当不了从者的对手。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大源还尚未枯竭，大气中依旧存在着真以太的现在。虽然赵煌还不知道，但是现在的他，即便没有赫斯提亚那个规格的御主，却也能发挥出比起在欧拉丽时更加强大的战斗力。这不仅仅是因为六维提升了，更是因为魔力的质量不同了。
　　区区五六千人的士兵，只要他愿意，费点力气也是能一扫而空的。
　　在神代，一部分英雄和所有的从者，都是毫无疑问的决战兵器。
　　“好吧，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放着赫克托耳不问，跑来找我。看你的样子，恐怕你连圣杯的碎片就在赫克托耳的身上这件事都不知道吧。正是因为圣杯碎片的存在，赫克托耳才办到了那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他使用了大约有燃烧灵基的三倍左右的魔力量，以宝具击碎了阿喀琉斯的防御宝具，并在那之后与其一对一决斗，伤到了他的脚后跟，破除了他的防御。”
　　“那之后，他一路退回雅典，并且在雅典与我们相遇。也正是这样，我们才明白了降世的意义所在。”
　　说到这里，喀戎的表情严肃起来。
　　“因为某位魔术王的缘故，各个时代已经在实质上被剥离，相互独立了。而这里，也不过只是时代碎片中的一个罢了。看你的样子，你大概不是魔术师吧。那么，我就简单易懂地给你讲解一下好了。这里的确没有被埋下楔子，唯一的威胁也不过只是圣杯的碎片。但是，这并不代表，如果这个时代被摧毁，人类史还能安然无恙。”
　　“嗯？等下，老师，您刚才说，人类史？”
　　喀戎谆谆善诱的语气，让赵煌仿佛回到了教室之中，使他反射性地举手提问。
　　“唔，居然称我为老师吗。可是，你可不是个好学生啊，需要从这里开始讲起吗？”
　　嘴角勾起，话语里莫名带上了一丝笑意，喀戎随手握住一根弓箭，如同握着一只笔一般，在地上刻画起来。
　　“如今，在七个楔子的作用下，整个人类史都已经陷入火海。在圣杯的力量之下，英灵之间恐怕也已经在各自为敌了吧。所以，你会在这个时代遭遇到这么多从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现在所遭遇的事情，可不是圣杯战争之流的规模能比，一个不小心失败了的话，失去的可不是能够许愿的机会，而是人类史的救赎。”
　　“……诶？”
　　“对于西方的文明，尤其是希腊文明，你了解多少？”
　　没有管赵煌的疑惑，喀戎转移了话题。
　　“差不多吧，略懂一些。”
　　“那么，你应该清楚，迈锡尼文明在西方文明之中的重要性。如果迈锡尼文明下生活着的人类全都被击杀，城池也被焚烧，导致这段文明什么都没有留下的话，西方文明的历史便会产生巨大的扭曲。即便这种扭曲还比不得那七个楔子造成的扭曲，却也足够产生让人类文明断代残缺的后果。而赫克托耳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将希腊的城邦一个个击溃，并且屠城焚烧。再加上他手里的圣杯碎片，基本可以确定，他此刻站在了人理的反面。”
　　“如果让赫克托耳在这里成功的话，那么，哪怕未来会出现为了修复人理而奋斗的御主，他的努力也会因为缺少了这里的拼图而变得徒劳无功。如果想要拯救人理，那就一片拼图也不能少。”
　　所谓的人理，对于不通魔术的赵煌来说，是个有些空泛的概念。但是有一点，他心里很有数。正是因为人理定础被动摇，阿赖耶识才会陷入量子态。所以，对人理下手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
　　“明白了，谢谢你，喀戎老师。”
　　对着喀戎鞠了一躬，赵煌几下子将身上的士兵装备扒掉，然后穿上了银色的铠甲，握住了漆黑的长枪。既然有了要做的事情，那就不能继续装咸鱼了。
　　“唔……”
　　看着作势离开的赵煌，喀戎欲言又止。
　　砰——！！
　　不远处，剧烈的爆炸声带动狂风，一下子打断了喀戎差点说出口的话语。
　　“在那边吗！”
　　挽了一个枪花，赵煌暴射而出，消失不见。
　　“哈啊……真是个心急的人。不过，以年轻的姿态现界，会这样也是没办法的吧。”
　　有着14、5岁外表的赵煌，勾起了喀戎过去教导学生的回忆。
　　“希望他能理解到，哪怕只是碎片，持有者的力量也与寻常的从者不同吧。不然，他可能今天就会退场。”
　　微微摇了摇头，喀戎转身回到军中。此时，以他按照伊阿宋的高傲性格设下的陷阱，雅典军队已经将特洛伊军团团围住。
　　从者那边姑且不论，军队这边，看样子是胜负已分了。
　　一路疾驰。
　　朝着发生爆炸的方向，赵煌毫不犹豫地以最大速度开始冲刺。
　　他的战斗经验，比起正统的英灵来说，确实不多。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在战斗中全无优势。最起码，他已经很习惯在战斗之中处于弱势地位了。因此，他也很清楚，自己要如何面对强大的敌人。
　　喀戎预想的赵煌会大意的情形，对于知晓圣杯作用的他来说也是不存在的。
　　【既然喀戎认出了我从者的身份，那么赫克托耳没有理由看不出来。所以，刺杀或者偷袭就不要妄想了。而且，赫克托耳的身上拥有着圣杯碎片。那么，虽然无法实现他的愿望，召唤从者也有着较长时间的cd，但是唯有魔力的充足可以保证。】
　　脚尖点地，身上装备了摇光铠的赵煌，转瞬之间便突入到了残破的大地之上。
　　铮——
　　炽烈的火焰在枪尖上爆燃。
　　龟裂的大地之上，腹部中了一枪的紫袍女正倒在地上，而穿着翠绿衣服的女性，也已经遍体鳞伤，被赫克托耳逼入了绝境。
　　此时的赫克托耳，正高高地扬起长枪，准备对敌人降下裁决——
　　其实，只有看起来是这样。
　　赵煌很清楚，赫克托耳既然知道自己的存在，那绝对会防着自己。无论自己以何种方式接近，凭他的经验，绝对都会假设自己在附近准备偷袭。
　　谁让自己的阵营很模糊呢？
　　而现在，赵煌就要证明，赫克托耳的猜测是正确的。
　　迎着女性愈发睁大的双眼，赵煌朝着背对着自己的赫克托耳，瞄准着那看似毫无防备的后背，他以螺旋着的火焰将长枪包裹，随后一跃而起。
　　“贯穿——”
　　瞬时速度已经超越了音速，此刻赵煌的攻击，已经超过了感知到之后再进行处理的范畴。不能用直觉或经验对应的话，必然会中招。
　　狂暴的火焰蒸腾空气，哪怕是从者，也能感觉到将空气吸入肺部的瞬间的烧灼感。
　　“三段突刺！”
　　迎着赫克托耳向身后挥来的长枪，赵煌干脆地将攻击刺出。
　　“唔？！”
　　似乎是没想到，赵煌会干脆到一上来就使用宝具，赫克托耳看过来的眼神里，终究是带上了一丝惊讶。
　　——嘭！
　　大地下陷，沉重的压力使得地面寸寸碎裂，掀起的土浪呈圆环状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升腾而起的烟尘，将残破不堪的战场隐蔽起来。

007 互相试探
　　“咕……咳咳……大叔我啊，可是受不起惊吓了。居然一见面就使用宝具什么的，我可不记得有和你结下这么大的仇啊，这位小哥？”
　　随着烟尘散去，拄着长枪勉强维持站立的赫克托耳，映入了在场其他三位从者的眼帘。
　　赵煌毫不掩饰自己的动向，光明正大释放的突袭一击，终究还是奏效了。那可是连城墙都能毫不留情地贯穿，在【贯穿】属性上甚至可以自豪的一击。
　　哪怕赫克托耳瞬间释放大量的魔力用以缓冲，还以投枪的手法做出了对抗，却也只能保证自己没有被一击必杀。
　　他的身上，绿色的马甲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双腿上的银铠，更是早已爆散成粉，消失无踪。在他的下腹部，一个狰狞可怖的洞口正向外汩汩地吐着鲜血。其中的内脏早已经消失不见。
　　“……不愧是大英雄。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还能凭经验让灵核避开攻击。换成我，这可不一定做得到。”
　　“少来谦虚了。大叔我可见多了你这样的家伙，所以看得出来。换成是你的话，这一击恐怕能不能打中都是两说吧？”
　　眯了眯眼睛，赫克托耳以轻浮的语气搭话。
　　赵煌突如其来的宝具攻击，确实差点杀了他。如果他拿着的是完整的圣杯，那么哪怕挨了宝具的一击，也不会受到这样的重伤。但是，他手里的只是一枚碎片。不过，只要再拖一会儿，他的伤势就能修复。
　　说到底，从者的身体也不过是包裹着灵核的一团魔力而已。而从者之间的战斗，也只是在削减构成对方的魔力，顺便试图攻击灵核而已。
　　因此，对于有着近乎无限的魔力的赫克托耳来说，只要没死，就不存在受伤和消耗。
　　【还是太年轻啊，换成大叔我的话，才不会和你废话。】
　　趁他病要他命。战场之上，死敌之间的仁慈和对话是不需要的，只有厮杀才是唯一。对敌人的仁慈和放纵，就是对自己和战友生命的不尊重。
　　【不过，嘛，大叔我这边，可是能和人建立“友谊的证明”呢。只要不是持有“精神污染”技能的从者，战意会被我的话语所抑制也是没有办法的。】
　　在心里自夸了两句，赫克托耳加速修复起了自己的身体。只不过，他总是隐约觉得，碎片的魔力，好像不是从自己身上，而是从别处来的。但是，他不知道为何又不愿意细想。
　　“谦虚……吗。这还真是感谢夸奖了。不过……”
　　砰！
　　炸裂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原地已经失去了那道银白色的身影。
　　“？！”
　　顾不得装虚弱，赫克托耳连忙架起长枪——
　　锵！
　　点点火花炸裂，洒落到赫克托耳的肩头。
　　又是一次超越音速的突袭。只不过这一次，赫克托耳是真心没有全力戒备，差一点就要中招了。
　　他不可能知道，赵煌所具有的战士的心得技能，对精神方面的干涉具有较强的抗性。话术这种干涉，早就被他察觉到了。之所以继续搭话，不过是为了营造一种中招了的假象而已。
　　毫不犹豫地开启了第一宝具，赵煌凭借着突袭的优势，以达到了b级的筋力强行压制赫克托耳。
　　“——呀啊！”
　　使用碎片，以最浪费的形式喷发魔力，赫克托耳一击将赵煌震飞，随后一个回旋踢将他击退。然后手腕翻转，扬起长枪。
　　“小哥，耍滑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彼此彼此！”
　　叮！锵！铛！
　　一步一步地后撤着，赵煌一边与赫克托耳交战，一边不着痕迹地拉着他远离倒地的两位女性从者。
　　不管状况如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没跑。除非她们是疯子，否则最起码不会袭击自己。
　　那么，至少也要保下她们，不让自己这边的战斗给赫克托耳将她们卷入并击杀的机会。
　　侧身闪过如同长剑一般大开大合的劈斩，赵煌翻手弹出刺击回以颜色。不得不说，赫克托耳的武艺让他眼前一亮。这种将长剑和长枪结合起来的战法，足以让初见面的人手忙脚乱。
　　若是距离够远，那就以枪术为主。
　　若是被抓到机会近身，那就卸下枪柄，以剑术为主。一旦被拉开距离，那就以魔力构筑枪柄接上，释放无法闪躲的挥击。
　　这种战法，应该是他生前设想过但又没能做到的事情。毕竟，生前的赫克托耳是个凡人，既不是半神也不是魔术师，大概是没有机会学会以魔力构筑枪柄这样的骚操作的。
　　突然，赫克托耳一下子脱离了赵煌的攻击范围。
　　深吸了一口气，他抖擞长枪，换了一个角度再次攻上。
　　这种场面，赵煌再熟悉不过了。
　　【重摆架势？不，大概是类似的技能吧。看来，我刚才的突袭让他也有点为难。】
　　哪怕魔力绝对充足，气势和节奏被打乱也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
　　这种时候，就需要暂时脱离战场了。
　　身为经验丰富的将领兼战士，赫克托耳无疑深谙此道。
　　而赵煌则是眼前一亮，用心眼将这种对时机的把控给抓住，偷学了去。
　　赫克托耳的战法他是学不了了，但是这种经验，无疑值得吸收。
　　在战斗中成长什么的，心眼拿来这么用的，可能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大气在两位枪兵的博弈下，毫不间断地发出高频的悲鸣。
　　长枪与剑刃之间互相削切，爆散出漂亮的火花。
　　为了节省魔力，用来保证现界和维持解放第一宝具下的战斗，赵煌并没有以魔力增强自己的武器。
　　这次战斗，严格来说的话，是他首次在没有御主，也不是以守护者的身份降临的情况下进行的战斗。一旦魔力用光了，那将毫无疑问地宣告败北。
　　如果不是开幕的那一击算不上是正统的宝具，因此消耗也不算多高的话，赵煌现在恐怕连要不要和赫克托耳缠斗都要仔细地斟酌一番。
　　不过，就算是在没有释放魔力的情况下，赵煌仍旧和赫克托耳战了个平手。
　　无论是依靠心眼的强行均衡，还是凭借铠甲不着痕迹地以伤换伤，用尽种种手段，赵煌总算是跟上了神代出身的从者的战斗节奏。
　　而这，正是赵煌的目的所在。
　　实际上，赵煌自己心里也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在一次突袭之内，在没有同伴相助的情况下击败持有碎片的赫克托耳，无异于白日做梦。
　　所以，这次战斗实际上只是为了刺探赫克托耳的实力情报而已。
　　而正在与他缠斗的赫克托耳，心里恐怕也是打着一样的主意。手里持有的只是碎片，一旦同时吃下两个以上的宝具绝对必死无疑的他，在与赵煌战斗的同时也在提防着拥有治疗能力的紫袍魔术师。
　　时间拖得越久，她们两人回归战场的可能性越大。
　　要是需要在面对一个看样子还存有底牌的正体不明的枪兵的情况下，还要与隐藏在暗处的弓兵与提供魔术支援的魔术师作战的话，那还不如现在就赶紧撤退算了。
　　一对三的话，最多也就是僵持而已。哪怕解放宝具，恐怕也杀不掉人。
　　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战法稚嫩，但仍旧紧紧地咬住自己，宛如幼狮一般的敌人，赫克托耳忽然笑了。
　　“或许是因为在这里与他也再次相遇了吧，我看你，竟然也有一种看他的感觉。”
　　如此说着，赫克托耳一枪挥退赵煌，一边在心里催促着已经开始返回的同伴。
　　这不过是灵机一动而已，但是，只是试试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眼前这个枪兵的身上，总有一种与那个人类似的感觉。搞不好，他和希腊众神也脱不开关系。
　　所以，赫克托耳便告诉那位银发的女战士，这边有阿喀琉斯。
　　只要有这句话，就能立刻让她舍弃眼前的敌人冲过来。至于这边的敌人是不是……狂战士又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PS：最近贼忙。今天就正常更新了，并没有加更。
008 Outrage Amazon
　　“哈啊！”
　　大喝一声，难得地活动开了身体的赫克托耳，以全力一挥将赵煌击退。
　　实话说，虽然他并没有多么认真，但是眼前这个从者能够和他战到现在这个地步，大概也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不过，赫克托耳总是觉得，对方在对自己的能力值的掌控上有问题。比起两人刚刚开打的时候，战斗到现在的他明显将能力值发挥得更好了。
　　简单来说，就是赫克托耳原本还觉得自己的筋力比对方强，但是后来发现两人的筋力其实差不多。在御主并不存在的这个时代，从者的能力值除非受到特殊状态的英雄，否则很难发生变化。
　　这么看来，或许是技能，或许是宝具……总之，对方的实力八成是有猫腻的。
　　依靠着对双方实力的敏锐判断，赫克托耳凭着猜测摸到了真相。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确定，但是只要再战斗几次，估计就十拿九稳了。
　　而赵煌，对赫克托耳的实力也有了一个大概的把握。
　　首先，赫克托耳是真的很强。论能力值，怕是没有短板。无论是筋力还是敏捷，都与开启了第一宝具的赵煌不相上下。耐久虽然因为双方都不容易负伤所以不好猜，但是大概也不会低了。
　　而且，持有圣杯碎片的他，在持久战方面的优势应该是身处这个时代的从者里的最强。
　　所以，如果就这么战斗下去的话，或许不需要等到双方用出宝具，赵煌就要被拖垮了。现在的他，已经用去了四分之一的魔力。而赫克托耳的魔力可是几乎无穷的。
　　伴随着双方一次又一次的交手，赫克托耳的气势也不可避免地变强起来。一整套枪术的连招行云流水，将赵煌正面的要害彻底笼罩。
　　他的长枪并不是一般类型的枪，而是加长了剑柄的特化型。所以，比起长枪的点状轨迹，他的攻击本就以线装轨迹居多。但是，大英雄的枪术可不止如此。
　　“呜——！”
　　卷起狂风，赫克托耳出其不意地再度延长枪柄，一瞬间便让原本只能触及赵煌胸前的剑刃，伸到了他的背后。如同拖着链锯一般，赫克托耳猛力挥下枪剑，同时奋力回拉。
　　叮！刺啦……！
　　架到耳侧格挡的枪身，勉强接住了剑刃，摩擦着爆出灿烂的火花。
　　就在枪剑被拖拽到剑刃刚与枪身脱离的瞬间，赫克托耳断掉多余的枪柄，以正常长度的枪对着赵煌的腹部便是一击突刺！
　　铛！噗嗤！
　　来不及回防，于是赵煌干脆直接以胸甲接下这一击，随后对着赫克托耳回敬一枪，刺入了他的右臂。
　　电光石火之间，两人一触即分，后撤退开。
　　嗤嗤嗤……
　　伴随着魔力的雾气升腾，赫克托耳身上的伤口又不见了。
　　而赵煌刚才硬吃的那一击，透过铠甲留下的伤害只能让他胸闷一下而已，问题也不大。
　　所以，战斗到现在，两人明明都吃下了足以击杀一个普通从者的伤害，却仍旧生龙活虎。
　　只不过，赵煌也快要到达界限了。
　　猛地后撤一步，赵煌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得到了缓解，技能也得到了重置。
　　看到这一幕，赫克托耳勾起了嘴角。
　　看来，眼前的从者不仅在能力值上有问题，在战斗经验上也不高啊。无论是重摆架势还是回归初始，这一类的技能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脱离战场的同时，也暗含着削弱使用者的战意的属性在内。
　　这一瞬间，伴随着各种属性的重置，使用者的精神无疑会出现些许破绽。
　　不过，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这种程度的破绽早就由于与敌人拉开了距离而显得无伤大雅。可是现在——
　　【不好意思了。大叔我啊，可是压根就没有和你做过什么决斗宣言哦？既然是生死战，被围殴也没有什么怨言了吧？】
　　架着枪，赫克托耳对着赵煌释放杀意，做出一副随时可能会扑上去的样子，让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就在这个瞬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似是恍惚，似是欣喜，似是仇恨。
　　仿佛自黄泉逆流而上的悲鸣，又像是即将迎来复仇瞬间的畅快咆哮。
　　“啊啊啊啊——！！”
　　咆哮里充斥着意志，但是早已无法成句。
　　被瞬间点燃的愤怒和血脉充斥的身体，已经彻底将理性给蒸发殆尽。
　　脸上带着的头盔，可能在直到刚才为止的激战之中失去了吧，女性那宛如真正女神一般，与赵煌曾经见过的芙蕾雅相比也不相上下的美貌，彻底地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即便脸庞因为愤怒而狰狞，即便双眼因为血脉被激活而充斥鲜血，化为一片嫣红，她的美也没有半分削弱。
　　那是，就连半神英雄阿喀琉斯也为之失去了对战士的敬意的美貌。
　　那是，明明不带半分魅惑气息，却也仍旧足以让凡人失神的美貌。
　　如今，这张脸上，就连狂暴的杀意，都带着洗不去的美的气息。
　　到了这种地步，这样的美貌已经可以说是一种诅咒了。
　　体内所流淌的战神阿瑞斯之血，在勇猛的咆哮声之中化为熊熊的烈火。几乎实质化的魔力，从她的体内溢出，缠绕到了手中所握着的锁链的尽头——一对流星锤之上。
　　强烈的憎恶之意化为助推的力量，让她瞬间便冲到了赵煌的背后。
　　“阿、喀、琉、斯——！！”
　　不会有错。
　　这种感觉，绝对是【他】。
　　真是难得，赫克托耳这次居然不是在打着幌子欺骗她干活。毫无疑问，这是希腊英雄的气息，可恨的半神的气息！
　　“——Outrage Amazon！”
　　以最后的理性解放真名，作为与军神最为相近并拥有强大力量的亚马逊之女王，名为彭忒西勒亚的女性体内沉眠的对于阿喀琉斯的复仇心，追求强大的战士应有的精神，以及战神阿瑞斯的血脉，这些全部在一瞬间激活。
　　她彻底化为了有意识的、失去理性的野兽。
　　呜——！！
　　连大气都给撕裂，以如同陨石坠落一般的气势，两个流星锤一先一后地轰击到赵煌的背上，将他给直接砸入地面。
　　下一刻，彭忒西勒亚才落到赵煌的身旁。
　　手中的锁链随便丢开，她一把掐住赵煌的脖子，将他抛上半空，然后挥爪，脚踢，头槌，拳击……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在此刻化为了最原始的武器。
　　以她那抵达A+的筋力，在面对最为仇恨的希腊英雄的现在，几乎每一击都发挥了倍增的效果。
　　哪怕有着摇光之铠的防御，赵煌每吃下一击，也都将受到折合后仍旧超越A等级的伤害。
　　一通接连不断的发泄之后，彭忒西勒亚以蛮力扯碎了赵煌脖子处的铠甲，随后张开嘴巴，打算撕咬。
　　趁着这一瞬间的空隙，赵煌咬紧牙关，连忙使用闪身飞逝，从彭忒西勒亚的手中脱离。
　　顾不得思考什么，赵煌连忙朝着最近的丛林逃去。
　　“阿喀琉斯！！”
　　紧跟在他的身后，彭忒西勒亚追赶着他离开了。

009 必须要活下来
　　“咳，噗哈！”
　　吐出一口鲜血，赵煌就连逃跑的动作都有些踉踉跄跄。
　　中途杀出的这个女性从者，强的简直不像话。
　　赵煌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直接以宝具按在地上一通胖揍。
　　好在，哪怕浑身都被剧痛所包围，每挨一击意识都像是要被吹飞，身体各处都像是要散架一样，他的意志也没有丝毫松懈。
　　钢铁一般的心灵，让他拼尽全力维持着清醒。
　　所以，他才抓到了那唯一一个逃脱夺命连锁的机会。
　　最后那如同野兽般的撕咬，是攻击要害、给予敌方终结的一击。也因此，这一击会暂时停顿那丝毫不停顿的咆哮，造成瞬间的空隙。
　　所以，这才给了赵煌使用技能的时间和条件。
　　如果一直处于伤害连锁之中的话，闪身飞逝是用不出来的。
　　不过，说实话，以赵煌现在的身板，哪怕没有吃下那终结的一击，他大概也是要命不久矣了。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魔力构成的身体开始变得不稳定。
　　只要再吃下哪怕一击有效的伤害，他就将回归英灵座。
　　事实上，如果不是靠着战斗续行的效果，赵煌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直接就会死掉。
　　砰！
　　硬实的地面碎裂，赤着双足落下的亚马逊女王，通红的双眼里映着眼前的那道背影。
　　绝对不能让他逃了。
　　这次一定，绝对要杀了他！
　　“阿喀琉斯——！！”
　　咆哮着喊出仇人的名字，她脚步不停，手脚并用，如同野兽一般飞速地冲刺着。
　　哪怕她的敏捷只有c，赵煌此刻的敏捷是b，在此消彼长之下，彭忒西勒亚竟是一点点地拉近了与赵煌之间的距离。
　　只要再有个几秒钟，她就能将赵煌扑倒，结束他的生命。而此时，赵煌距离最近的丛林的距离，终于只剩下了一百米。
　　甩动着肩膀抬起骨头寸寸断裂的左臂，赵煌弹射出钩索，挂住最近的树冠。
　　“吱——！”
　　伴随着冒着火花的钩索收束声，赵煌瞬间暴射而出。
　　咚！！
　　彭忒西勒亚挥下的左爪，险险地擦着他的后背划过，重重地轰击到地面上，将大地砸出一个大坑。
　　费力地睁着没有被血液盖住的右眼，刚刚踩上树冠的赵煌，立刻便将钩索再度射向最远射程处的树冠。
　　踩着一个个树冠，赵煌迅速地化为一个小点，消失而去。
　　而彭忒西勒亚，则是依靠着追寻气味，死死地追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才将赵煌追丢。
　　不甘地咆哮了几嗓子之后，失去了怒气支撑的理性终于开始回归，她只好忿忿地转身返回。
　　……
　　另一方，当彭忒西勒亚出现之后，赫克托耳便已经看到了结局，于是他便转头朝着被击倒的两位从者的方向走去。
　　这两位从者，已经在魔术的光辉下对伤势进行了处理。而且，伴随着彭忒西勒亚的回归，她们那位持盾的战友也回到了这边。
　　三人在看到赵煌被彭忒西勒亚以宝具按倒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准备撤退。
　　值得让彭忒西勒亚主动使出宝具对付的，无疑是希腊的战士。原本来说，他是可以被她们吸收为同伴的。但是，他已经被那个女王抓到了，那就不需要期待了。
　　没有哪个希腊英雄，在吃下那个宝具之后，还能留住一条命。
　　那个女王的宝具，是如同字面意义上一般的，针对类阿喀琉斯的英雄使用的究极杀害战技。
　　身穿银色铠甲的那个无名的战士，注定要在这里退场了。
　　同时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的三个人，便在赫克托耳追击过来之前撤退了。
　　三人现在的状态都不怎么好，若是只与赫克托耳一人缠斗还好，再加上一个亚马逊女王，那就毫无胜算。
　　“哎，等等，我说等等！”
　　看着三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赫克托耳只好停下了脚步。
　　继续追下去，也已经追不上了。若是一路追到雅典，反而如同魔术师进攻别人的魔术工坊一般，哪怕有着圣杯的碎片怕是也得不到多少好处。
　　神代魔术师的阵地，赫克托耳可真是一点也不想去闯。
　　“唉，算啦算啦。等彭忒西勒亚回来之后，就一起回去好了。现在这个时候，估计伊阿宋那边应该已经输了吧？他除了为从者战拖延时间，也就没啥用处了。能拖住喀戎这么久，算是合格了吧。”
　　扛起枪，赫克托耳捶打着腰腿，晃晃悠悠地走到丛林的边上，找了颗树倚着坐下了。
　　……
　　“——”
　　已经，有些不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了。
　　即便心灵再怎么坚韧，意识也在坚定不移地变得不清不楚。
　　现在的赵煌，不过是全靠着肌肉记忆在重复着弹出钩索，把自己拉过去，继续弹出钩索的过程。
　　模糊的脑子里，只剩下了逃命这一个想法。
　　无论如何，如果就这么简单地死在这里的话，那这条命就白费了。
　　首次参战就打成这个惨样，就别说什么拯救新世界，拯救阿赖耶识了。
　　根本不存在的。
　　所以，赵煌很不甘心。
　　所以，他才不想放弃。
　　哪怕只是难看地苟延残喘，他也仍旧想要活下来。必须要活下来。
　　别人不会知道，他的身上背负着一整个世界的希望。
　　那个由他而生的世界，此时正在渴望着救赎。
　　身为这个世界被创造的原因，赵煌认为自己有这个责任去拯救它。
　　这次，应该是自他以【助人】为由开始行动以来，责任最重的一次战役。
　　所以，赵煌不会以轻松的态度对待它。
　　哪怕是要在泥水里挣扎，他也绝对要撑过黑暗，抓住那一丝希望。
　　“吱……吱~”
　　弹出的钩索，终于因为肌肉到了极限而射歪，没能勾到任何对象。
　　身体随着之前的惯性而前倾的赵煌，干脆地一个跟头摔落，直直地砸入地面。
　　咚！
　　草地被砸出一个大坑，附近的植被尽数被吹飞。
　　铠甲四分五裂，皮肤也处处开裂。
　　现在的赵煌，正是一个合格的破烂布娃娃。
　　“踏，踏……”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两道身影接近了过来。
　　“哎呀？这里怎么躺了个人？”
　　“明明早就发现了，你这语气是怎么回事……算了。别多管闲事了，绿耗子。那家伙马上就要死了哦。”
　　“不，就算是这样浑身是伤，他的灵核也没有受创。对于从者来说，这可不是必死的伤势啊。只不过，若是我现在随便补上一击，他就会死透就是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救他吧。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太缺乏战斗力了。有这样的铠甲在身，他大概是上三骑中的某个职介吧。这样的战斗力，可不能放过。而且，既然身受重伤，他的身上应该有不少有用的情报。”
　　于是，这样商议一番之后，披着绿色袍子的男青年便一把将赵煌扛起，和同伴一起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010 杂役与偶像
　　朦胧之中，赵煌感觉有一股魔力将自己的灵核包裹。
　　这股力量虽然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股残暴的气息，却不知为何有一种微妙的，小心翼翼地感觉。
　　是害怕它会将赵煌重伤之下那随时都可能散去的灵核给击溃吗？
　　呵，明明有着怪物般的感觉，其实本质说不定很温柔呢。
　　乍一看似乎很矛盾，但是，坚硬的鳞片的里面通常都是柔软的部分。这么一想，似乎又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在这股魔力的滋润下，赵煌的身体开始了自愈。从者之躯本就是由魔力所构成。所以，从者之间的输送魔力的行为，说成是将自己的血肉分给他人，其实也未尝不可。
　　或许是身体被放置在了灵脉之上吧，赵煌的身体，以超过一般从者的自愈速度开始了修复。就连破碎的摇光之铠，也从残片向外延伸，再次将赵煌的全身包裹。
　　“哈啊……这铠甲，原来还能自我修复的么。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就该隔着碎片给他引导魔力的。”
　　仿佛是从遥远的水面之上，模糊不清的女声穿透过来。
　　同时，某种尖锐冰冷的物体从自己的体内被拔出的感觉，点燃了灼热的痛感。
　　宛如海底发生了火山喷发一般，赵煌的意识一下子变得沸腾起来。转眼间，他就被从自己的意识深处赶了出来。
　　“……唔。”
　　颤抖了几下眼皮，赵煌这才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左眼似乎坏死了。只剩下一半的视野，让赵煌有些不太适应。
　　从感觉上来看，身体各处的表面伤势应该都已经完成了修复，但是，内部的伤势，比如四肢的骨骼，目前还都处在断裂的状态下。
　　夹杂着仇恨和愤怒以及狂气的魔力，宛如跗骨之蛆一般缠绕在各处，破坏着开始再生的组织。
　　所以，赵煌现在全身各处能动的部位，也就剩下了眼睛和嗓子了。
　　“啊啦，这么快就恢复意识了？哼哼~有我这么优秀的国民级偶像出手，就算是个死人，不也给救回来了嘛！”
　　有点印象的女声，充斥着一副高傲的态度。不过，无论怎么听，赵煌都觉得像是在寻求夸奖似的。
　　【看来，我的脑子也被那个狂战士给打出问题来了。】
　　无奈地眨了眨眼，赵煌深吸一口气，主动运转魔力，开始加速修复。他身为初火的支配者，体内各处流淌着的魔力本就拥有着治愈的特性。
　　“对，你说的都对……总之，辛苦你了。”
　　从女声的左侧，一个充满了疲惫和无奈的男声响起。
　　顺着声音的方向，赵煌努力地转动眼珠看去。
　　在自己身体的右侧，一男一女两位从者正看过来。
　　男性有着一头杂草般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有着一种虚假的味道。明明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可是赵煌怎么看，都只觉得他是在演。身披着绿色的长袍，和谐地融入了周围的自然环境的他，右臂上固定着类似弓弩的东西。
　　【职介是archer……吗。】
　　大致有个判断之后，赵煌努力地侧了侧头。
　　看起来大概在14、5岁左右，这位女性从者意外地是以和赵煌十分接近的年龄现界的。哥特萝莉风的黑底白边褶边洋服，带有背德气息的恶魔之角，小恶魔般的可爱虎牙，以及她如同宝贝一般握着的……柄端长得像个麦克风的狰狞长枪。
　　【职介是Lancer吧。看上去虽然年轻，但绝对不弱。】
　　被束缚在少女体表的狂气，有着宛如噩梦一般的压迫力。和重创了赵煌的狂战士比起来，这位少女的疯狂程度，貌似也不遑多让。
　　“醒了就好办多了，猪仔先生。”
　　提着她的麦克风，少女走到近前。
　　“让本天才偶像·明日之星·舞台主宰者·伊丽莎白亲自出手救下你的恩情，可绝对不能忘记哦？”
　　“啊……嗯。十分感谢，伊丽莎白小姐。”
　　被少女那怒涛一般的气势压迫，赵煌呆愣了一下，这才说出了道谢的话语。
　　看样子，眼前这两位从者，大概是以这位自称伊丽莎白的少女为主导的。
　　【那么，交涉的重点应该就在她的身上了。】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所以，既然同为从者的存在救下了自己，那必然是因为自己的身上有着值得利用的价值。比如，之前重伤了自己的从者的情报之类的。
　　赵煌还不至于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还有，旁边这位是我现在的杂务担当兼粉丝，绿耗子哦。”
　　一边以一副十分认真的口吻说着，少女还不忘指了指披着绿色袍子的仁兄。
　　“哈啊……头疼，不过，也快要习惯这种节奏了。真是可怕。”
　　仁兄挠了挠头，随后轻咳一声，上前一步道：
　　“我是罗宾汉。不认识我也没关系哦，这位小哥。虽说不太可能就是了。”
　　“原来是无貌之王。这可真是久仰大名了。”
　　绿林英雄罗宾汉，英国民间传说中一个侠盗式的英雄人物，相传是他是活跃在1160年至1247年间的英国舍伍德森林的义贼，人称汉丁顿伯爵。生前，赵煌对他的认知只停留在知道名字和大概事迹的地步，不过在成为守护者之后，他的情报自然是被老板给塞入了脑子。
　　“嗯，是我没错啦。然后，那边的姑娘，全名是伊丽莎白·巴托里。”
　　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罗宾汉手一抬，把话题给转移开了。
　　“……啊，这样啊。难怪会有那种感觉。确实，如果是年轻时的那个人的话，会有这种矛盾也不奇怪。”
　　仔细搜索了一下记忆，赵煌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考虑到少女的姿态，他就没有说出可能会刺激到对方的话语。
　　受到肉体的影响，她对自己的另一个侧面存有多少记忆，持有这么态度还都是个谜。若是因为说错了话把她惹怒，可就不好了。
　　“然后，轮到你了哦，希腊出身的老兄。能被那个亚马逊的女王追杀到这个地步，你的来头怕是不小啊。”
　　吊儿郎当地往赵煌的身旁一蹲，罗宾汉拍了拍他没有多少知觉的肩膀。
　　“我吗……嗯，真名是赵煌。身份的话……神明·赫斯提亚的血裔，大概吧。”
　　想了想，赵煌最终决定报上真名。毕竟，对方已经展现了诚意。
　　“……你说啥？”
　　不可能听到的神明之名出现在这里，这个事实，让两位从者一脸懵逼。
　　PS：下周进入考试周，然而现在还没结课。忙到差点忘记看表是这样的。
011 下一步
　　“小哥，你……不，没必要质疑的吧。真名这种东西，可是没人会说谎的。”
　　皱起眉头，罗宾汉紧紧地抿着嘴唇。
　　这个真名确实陌生，但是也没什么问题。可那个身份……简直就像个恶劣的玩笑。
　　比起开始深入思考的罗宾汉，没什么耐心的伊丽莎白小姐则是干脆地开口了：
　　“哈？银色的猪仔君，对偶像说谎可是不能原谅的哦？哪怕我是一位心胸非常宽广的划时代的伟大偶像，也不能接受这种把人当傻子看的谎言。”
　　危险地眯起眼睛，呲出可爱的小虎牙，伊丽莎白宛如在示威一般，“啪”地以她身后的某物击打了地面。
　　——那是一条灵活的灰色尾巴。
　　“赫斯提亚，可是出了名的处女神诶！她那样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有血裔？”
　　对于了解希腊神话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常识中的常识。
　　赫斯提亚，希腊神话中的女灶神，克洛诺斯和瑞亚最大的孩子，宙斯的大姐，她可是和侄女月神阿尔忒弥斯、雅典娜并称为三大处女神的存在。她拒绝了波塞冬和阿波罗的求爱，并且凭宙斯的头发起誓永不结婚。
　　所以，别说是血裔了，她根本连婚配都不可能。
　　这么大的谎言，在伊丽莎白看来，简直就是在耍她。
　　哪怕不告知真名，也比这种态度要好得多吧？
　　“唔……怎么说呢？首先，赫斯提亚的确是处女神没错。我也不是她生下的孩子。但是，我现在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确实掺杂着她的血。就连我本身，也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啊。”
　　说着，赵煌勾动魔力，从口出吐出一缕火苗。
　　点点火星坠落到他的身旁，被清理掉杂草的土壤之上，立刻便钻出了崭新的绿芽。
　　“这来自于女神的繁荣之火，应该能让你们多少相信我一点吧？”
　　就在赵煌说着话的时候，草苗的高度已经超过了他的肩膀，垂下的末端调皮地抚弄着他的脸庞。
　　“……”
　　“……”
　　无论是伊丽莎白还是罗宾汉，都在这违反常识的一幕面前失去了言语。
　　以火焰为食粮成长的草。
　　这不科学但是很魔术的一幕，确实足够证明赵煌的身份了。最起码，正经的火神或者太阳神，是绝对不可能让火焰具有这种性质的。
　　祥和，包容，宏大。
　　“确实，是某种神火无疑了呢。难怪会被那个宝具伤成这样。希腊出身的半神和那位女王，相性可真是最差了。”
　　少顷，罗宾汉点了点头。
　　“好吧，原来我们救下的是位半神小哥。如果是体内直接混杂了那位处女神的血液的话，会疑惑于是不是血裔也是可以理解的。”
　　自身的出身里糅杂了一部分德鲁伊的罗宾汉，自然能看出那火焰的特别之处。
　　所以，他果断选择了不再多问，调侃了两句就将这件事混了过去。
　　“唔姆姆，既然杂务都认可了，那我就当是这么一回事吧。感谢我的大度吧，我就是如此宽容的偶像哦！好，那么从现在起，你就是杂务二号了呢。”
　　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伊丽莎白蠢蠢欲动地握着她的麦克风，将其举到嘴边。
　　“既然人也醒了，那么作为庆祝，不如听我唱首歌吧！这可是难得的服务哦，一定要心怀感激地听——”
　　“啊！等等，等下。别急啊，小伊利。现在还有着正事没办呢。不能从他那里得到情报，你那些还活在水深火热里的小猪仔们可就没法得救了！而且啊，只有这么点人，也没有合适的场地，就让你这么尊贵的偶像开口，未免也太浪费了！不合适啊，不合适！”
　　身上那种游刃有余的气息彻底崩溃，罗宾汉被吓得一屁股站了起来，无视了赵煌疑惑的眼神，对着深吸了一口气的伊丽莎白连忙摆手。
　　“唔，嗯……好吧。确实，如果没有能够容纳至少十万人的舞台的话，确实有点配不上我这样的偶像呢。而且，如果不能拯救其他的小猪仔的话，这个时代里，很快就要没有能够听我唱歌的人了。”
　　热情渐渐熄灭，笑容和气势变弱，伊丽莎白悲伤地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把麦克风从自己的嘴边移开。
　　【身为超级巨星偶像，在真正的正事面前，行事一定要有分寸的，嗯。加油啊，我！】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伊丽莎白一扬头，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不过，这一次的微笑高傲而又矜持，明显从偶像切换成了大小姐。
　　“那么，为了我们拯救陷入危机之中的粉丝，建立巨大舞台，开启个唱演唱会的计划，银色的猪仔先生，快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吧。别看我这样，还是很擅长问话的哦？”
　　其实是擅长拷问吧。
　　“——啊，对了。如果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的话，你就乖乖地当个猪仔，成为为我提供沐浴用鲜血的奴隶吧。”
　　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嘴上却说出了非常吓人的事情。
　　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说到底，名为伊丽莎白·巴托里的存在，终究是一位反英雄。指望她和你和和气气地交流，不过是做梦而已。没有趁着你重伤补上一刀，就已经是基于拯救粉丝的责任感和身为贵族的矜持了。
　　“情报，啊。确实有不少就是了。毕竟，我可是从现界之后，就一直待在特洛伊军那边呢。”
　　这一点，既是不幸，又是此次现界最大的幸运。
　　能够从最开始便掌握到敌人内部的情报，哪怕那可能只是敌人想让他看到的东西，也比起一无所知要强得多。
　　于是，赵煌就将自己目前为止打探到的一切情报都说了出来。
　　隐藏情报什么的，根本没有必要。只要对方打算拯救人类，那就是同伴无疑。而且，想要与持有圣杯碎片，还有着那位大力神作为同伴的赫克托耳战斗的话，多少同伴都不嫌多。
　　“……哈啊。虽然早就有所觉悟，没想到居然是比起预想到的还要糟糕的消息。特洛伊的大英雄就算了，居然连那位完成了十二试炼的大英雄也在。”
　　重新坐回到地上的罗宾汉，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不管了。反正本来也没有多少退路。总之，先想办法恢复行动力吧，半神的小哥。待会儿，我们就去与另一位同伴汇合吧。”
　　如此说着，他干脆地站起身来。
　　“我去周围看看陷阱，小伊利你怎么说？”
　　“那我就在附近练练歌吧。偶像的锻炼，可不容松懈。”
　　“呜哇……”
　　从喉咙里漏出了声音，罗宾汉以爱莫能助的眼神看了看赵煌，然后逃也似的消失在丛林之中。
　　原地，只留下了动弹不得的赵煌，和缓缓将麦克风对准了嘴巴，一脸欣喜的伊丽莎白。

012 不坦率的人
　　“……”
　　茂密的丛林之中，三道人影快速地穿行着。
　　三人里唯一的少女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尾巴也开心地一摆一摆。
　　而两位男性，则是满脸疲惫。
　　【没想到，小伊利为了让我也能听到她的歌声，特地开启了宝具……这简直就是灾难……】
　　到现在，罗宾汉的半边身体还在一抖一抖。
　　饿龙咆哮一般的歌声，他实在是无福消受。
　　和他比起来，赵煌虽然仍旧脸色苍白，但是行动上却要正常多了。集中魔力修复了腿骨的他，虽然仍旧无法参战，但是只是赶路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喂喂，小哥，”瞥了一脸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的龙娘，罗宾汉悄悄地放慢了脚步，凑到了赵煌的身边，“真亏你听了那么久的歌，居然还一点事没有啊。”
　　“唔？难道你一副行动不便的样子，是听伊丽莎白的歌导致的吗？她的歌虽然不在调上，但也不至于这么难听吧？”
　　拥有着达到A级的意志和战斗续行能力的赵煌，以疑惑的语气表示他压根就不知道罗宾汉在说什么。伊丽莎白的歌声里又没有附加魔力，虽然这股超声波对于是个病人的他来说在某种意义上与折磨无异，但是，如果只是这种有点可爱的折磨的话，来多少都无所谓的。
　　【果然，只是一个侧面的话，以历史记录的角度去看她就未免有些过分了。现在的她，根本就只是一个一门心思打算成为知名的偶像，却又基本可以确定无法实现目标的，心怀明星梦的小姑娘嘛！】
　　可爱度和气质若是都能给出满分评价的话，那么那份品味上的绝望和歌唱时的卓越跑调技巧，就已经注定了她成不了大众偶像。
　　——不过，如果是小范围的话，说不定会有一堆狂热的粉丝崇拜她也说不定。
　　见到赵煌一脸认真地小声分析起来，罗宾汉不禁抬手捂住了脸：【没救了。这小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为啥你能对这件事这么认真？说到底，从者怎么可能有机会成为偶像啦！】
　　对自己的分析点了点头，赵煌略微加快了一点脚步，走到了龙娘的身边：
　　“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偶像这个职业呢，小伊利。”
　　“对吧对吧，看来，你也体会到【偶像】的魅力了呢！若是请求我的话，在个唱演唱会中给你留个特等席的座位，也不是不可以哦？”
　　“啊哈哈……如果你的歌能唱得更好听一点的话，我会很高兴的接受的。”
　　“什么嘛！难道你在质疑本偶像的歌声吗？”
　　“呃……你很有天分（肺活量很足），但是技巧很生涩（不如说压根没有），或许，这就是身为从者的局限性也说不定。只靠着被召唤时得到的那一点知识，想要成为偶像还是有点困难吧。”
　　“……”
　　这番话语的诚恳之意，伊丽莎白当然不会听不出来。她的表情，变得有些黯然。赵煌说的事情，她又怎么会想不到呢？只不过，她一直拼命在演绎偶像一职，所以偶尔会忘记这一点。
　　“但是，你的歌声真的能听出来努力的心哦？而且，你本来就很可爱，服饰也很合适，就连尾巴也像鲸鱼一样可爱，作为视觉系来说，简直无可挑剔！”
　　“……哼，哼哒！就算你现在才来夸奖我，也已经晚了！本小姐可是记住了你是怎么批评我的了！……不过，说话很诚实这一点，还是值得夸赞的哦，猪仔君。”
　　扭扭捏捏地挺起胸来，伊丽莎白转过头去，掩饰着自己的开心。
　　这么认真地和自己谈论偶像这边的事情的从者，可是很难遇到的。至于能够与自己在【偶像】这方面进行竞争的同道中人，那更是几乎没可能遇得到。
　　“既然你有力气说这些，那肯定能走得更快点了吧，猪仔君？快点，要提速了，一定要在傍晚之前与她汇合才行。一旦入夜，从我们这边就没有办法找到她了。而指望她来找我们……那个扭捏的女人，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吧。”
　　饶是以伊丽莎白的性子，回忆起那个直到现在为止也未曾露出过真容，甚至就连见面也特意站在下风处，远远地与这边拉开距离的女性同伴，也只能叹了口气。
　　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说她们是一触即碎的工艺品。
　　不过，如果是她的话，仅仅只是接触，也确实有着那种程度的危险性。
　　毕竟，那一位可是——
　　“哦？是吗是吗，了解了。谢了，罗宾。”
　　忽然，罗宾汉停下脚步，以右臂接住了一只知更鸟。在以德鲁伊的方法与之对话之后，他了然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
　　小伊利转过头来。
　　“找到她了哦。据说是看到罗宾之后就显出身形了。哈哈，看来我们运气不错。不然，想要凭我们几个找出处于气息遮断状态下的assassin，未免也有点太困难了。”
　　“是吗。那还不快带路！真是的……你这家伙，当初为什么要使用宝具和她玩捉迷藏啊。结果现在，除非是与人见面，不然她就一直维持着无法被他人发现的姿态。这可是你、的、责、任、啊，记住了吗，绿耗子？”
　　“啊……嗯。知道了知道了，待会儿我会去好好道歉的。”
　　罕见地没有像这一路上的拌嘴那样以与小伊利不相上下的毒舌回击，似乎也明白自己确实做得不对，罗宾汉难得地坦率承认了错误。
　　之后，像是为了掩盖羞耻之意一般，他一甩绿色的袍子，瞬间便融入了自然，消失无踪。
　　“我们也走吧。”
　　跟上小伊利的步伐，赵煌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好奇。
　　这位还没见面的同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听起来，对方好像是个女性？
　　圣杯所赋予的语言能力，让从者们虽然说着完全不同的语种，却能做到互相理解。不过，如果有御主存在于这个时代的话，所有的从者都会转变为使用和御主一样的语言就是了。
　　也正是因此，赵煌才能从罗宾汉和小伊利的话语里听出来，第四位同伴是位女性。而且，职介还是assassin。
　　对于现在有着两位枪兵和一位弓兵的队伍来说，有这样的一个擅长潜入作战的同伴加入，实在是一件好事。

013 情报汇总
　　一路穿过丛林，在月亮高悬于天际之时，赵煌一行三位从者，总算在知更鸟的带领下，寻到了第四位的同伴。
　　——在林间的空地上，褐色的人影正在翩翩起舞。
　　清冷的月光凝为一束，笔直地对她投下只为一人的孤寂。
　　这股空灵、孤独的感觉，竟是跨越了距离和心理的限制，直接传到了看到这一幕的每一位从者的心里。
　　“喏，拿好这个。虽然效果不是很值得期待，但是也应该足够豁免一部分了。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不做点准备可不行啊。”
　　不知何时解除了隐身状态的罗宾汉，将一块方方正正的织布递给了赵煌。织布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赵煌的精神为之一震。
　　“不好意思啊，静谧的哈桑小姐。这边有一位伤员，若是闻到空气里散布的味道的话，搞不好会加重他的伤情。”
　　指挥赵煌以织布捂住口鼻之后，罗宾汉这才略带抱歉地看向静静地停下了舞动的，那位浑身散发着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气氛的少女。
　　有着一头紫色短发，脸上带着白色的骨质面具的少女，虽然无法被捕捉到眼神，但是若有若无的视线让赵煌知道，她确实是在看着这边的。
　　她的穿着有些暴露，让赵煌只能把眼神放在她的脸上。至于密布着微小汗珠的纤细手臂和小腹什么的，那肯定是全都当做没看到了。
　　虽然因为看不到脸庞而让人无法对她的美貌做出一个判定，但是这并不影响赵煌知道她的身材很姣好。配合上留在记忆里的舞姿，就算说她是一位有名的舞女，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但是，这幅美貌也绝对无法被当做舞女的姿态来接受。因为——即便是处于现在这样，互相之间还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的情况下，赵煌仍旧能感觉到，空气里残留着的淡淡的死气。
　　那是足以将活物的生命剥离的力量，而且，源头还暧昧不明，无从猜测。
　　作为暗杀者所持有的力量来说，真是再合格不过了。
　　不过，当赵煌得知了这位暗杀者小姐的真名之后，他自然也就知道了这股死气的正体。
　　——那是，毒。
　　就算是强韧的幻想种也能杀掉。人类的话不用说，就算是英灵也没办法自信地表示自己必定能存活。
　　不过，现在空气里逸散着的这份毒，不过是顶多影响到周围的植物，还无法对从者造成损伤的毒气罢了。
　　而这毒气的来源，只是蒸发到空气里的，assassin小姐身上的汗珠而已。
　　静谧的哈桑，继承了哈桑·萨巴赫之名的毒杀高手。她拥有与印度的【毒之少女】传承相似的特质，是由教团制作出来的，天生的剧毒的凝聚体。
　　她全身上下乃至体液都相当于毒的化现，一举一动都能在悄无声息之间埋下毒杀的种子。
　　所以，她会选择站在下风处，会选择在见面时与罗宾汉和小伊利保持距离，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万一闹出了毒杀同伴的乌龙，那可真是一点也不好笑。
　　“啊，早点告诉我她的身份不就好了嘛。只是这样的话，还是很容易预防的哦？”
　　了然地说着，赵煌将织布从口鼻处挪开，随后释放魔力，让摇光之铠包覆全身。这件强化外装的使用者毕竟是假想体，而且它还曾一度将使用者支配并全部吞没。所以，如果将其完全展开的话，甚至连内外的空气流通都能加以隔绝。巧的是，从者并不需要呼吸。
　　所以，只要将摇光之铠彻底展开，那么静谧的哈桑的毒对他就用处不大了。除非想办法在摇光之铠上开个口子，不然想要毒杀赵煌，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赵煌将这件事说出来之后，在场的两位擅长用毒的从者，同时变了脸色。
　　罗宾汉一脸嫌弃，甚至还架起右臂对着赵煌比划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行啊，我可最讨厌你这种没有死角的铁罐头了。这不是逼着别人和你硬碰硬嘛。”
　　对于擅长偷袭，夜袭、陷阱和毒箭的罗宾汉来说，赵煌这种只能正面对决的对手，确实很让人头大。
　　而静谧的哈桑，则是在略微惊讶之后，表现出几分落寞和遗憾，一言不发。
　　【能够触碰自己的人，果然不存在吗……我早就该明白的。】
　　“嗯？？你们两个，突然怎么了？”
　　龙娘疑惑地看了看两人，随后摇了摇头。
　　“总之，先来汇总一下情报吧。毕竟是分头探索，虽然不会奢求静谧也捡个从者回来，但是情报上应该值得期待。”
　　暗杀者可是潜入的老手，刺探情报对他们来说绝非难事。
　　……
　　“这样啊……这附近，已经是那位大帝的领土了吗。真是的，不到半年时间就征服了希腊的一半版图什么的，这个人究竟是有多么热衷于战争啊！”
　　“不，不一定是热衷战争吧。在那个人的场合下，倒不如说是比较喜欢看到别人臣服于他的那种场面？啊，好麻烦。这种老爷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完全不是我能理解的范畴啊。”
　　“此外，那位大帝本人也亲自来到了这附近了城邦。根据军事调动来看，下一步，那位大帝就会和雅典或者特洛伊势力之间发生直接冲突。一直以来的小股摩擦，恐怕会发展成全面战争。”
　　没有去管小伊利和罗宾汉的讨论，静谧自顾自地报告着。
　　此时，四位从者正围着篝火坐着，赵煌和静谧一边，以织布遮掩口鼻的罗宾汉和小伊利在另一边。
　　“至于更深的情报……有那位印度的太阳之子坐镇，我没能得到。”
　　“可以了，静谧的小姐。那种怪物一样的家伙在守门的话，无论是你的气息遮蔽还是我的无貌之王，恐怕都不会有多大效果吧。”
　　想从那位大英雄的眼皮子底下偷情报，简直就是一件不要命的事情。
　　等到龙娘、罗宾汉和静谧都一言不发地思索起来的时候，一直处于半懂不懂状态下的赵煌，总算是等到了机会，举手问道：
　　“那个……姑且问一下，你们口中的【大帝】，究竟是哪一位皇帝？”
　　印度的太阳之子简直不要再好猜，一定是那个人无疑。而大帝，这范围也未免太广。
　　“大帝就是马其顿的皇帝啦。那一位，正是有名的征服王，亚历山大大帝。”
　　像是感觉有些烦躁似的挠了挠头，罗宾汉沉声回答道。

014 守株待兔
　　思来想去，四人也没有得到什么现实的结论。
　　无论是怎么看都不觉得能打过的特洛伊一方，还是曾一度因为龙娘是反英雄而拒绝了她的加入，甚至将其视为敌人的雅典，亦或是直到现在仍旧目的不明，看上去像是打算一鼓作气征服整个希腊的亚历山大大帝一方，论从者的实力都算是阵容强大。
　　而其中，雅典一方的从者，虽然数量和身份还不明确，但是既然他们能够与特洛伊一方鏖战至今，想必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至少，凭现在的四人小队，是不可能战胜任何一方的。
　　所以，四人打算先建立个据点，在休整的同时看看情况，之后再做打算。如果大帝一方和特洛伊一方一样，最终都是打着摧毁雅典，让人理上彻底少去一块的主意的话……那人理可能就真的凉了。
　　不过，无论结果将会如何，都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所谓的从者，可是比起人类更加懂什么叫做“活一天是一天”。于是，随着话题一变，四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龙娘满脑子都是找个城邦开演唱会的骚操作，而罗宾汉则是坚持不愿意离开丛林。静谧表示她怎么样都可以，而赵煌则是需要找处地脉汇聚之所尽快养伤。
　　因此，几人在商讨之后，决定找一个靠近丛林，附近地脉密集，进出人流量较大且距离雅典不远的城邦藏身。
　　但是，满足这几个条件的城邦，真的存在吗？
　　“……啊啊，没辙了。雅典那边，恐怕拥有着手腕非常好的魔术师。周围一代的地脉，全都被扭曲到雅典那边了。”
　　以【无貌之王】遮掩身形前去探查的罗宾汉，在回到四人在雅典附近的丛林里建立的临时据点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事的。早在知道特洛伊那边有个出逃的魔术师的时候，我就该猜到有这种可能性才对。”
　　赵煌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是恢复速度会慢上一点而已，实际上影响也不大。
　　“静谧那边呢？”
　　一屁股坐到地上，罗宾汉随口问道。
　　“她还没回来，但也应该快了——”
　　“我已经回来了。”
　　赵煌的话语还没说完，一道清冷的女声便打断了他的话。
　　宛如这一帧才刚刚被/插入世界一般，带着面具的暗杀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赵煌的面前。高等级的气息遮断，让赵煌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属于大帝支配范围的城邦倒是有几个符合大部分的要求。但是，那边的地脉，也被扭曲了，而且，被汇聚到了距离雅典最近的地方。”
　　“等下，静谧的小姐。那个地方，该不会是……”
　　罗宾汉露出一脸牙疼的表情，欲言又止。
　　“对，就是我之前去探查情报的那个城邦。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在那附近看到了伊丽莎白小姐。她是在散步吗？”
　　“……等下。赵煌，伊丽莎白去干嘛了？”
　　“她说看护病人好无聊，所以去采风了……喂，该不会？”
　　对视一眼，赵煌和罗宾汉同时“噌”地站起身来。
　　咚！！
　　远处的丛林里，剧烈的爆炸声，像是呼应着两人心里不详的预感一般，炸裂开来。
　　“走，伊丽莎白可能有危险！”
　　一马当先，赵煌装备上摇光之铠，随后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静谧和罗宾汉，则是如同两位暗杀者一般，同时消失了身形。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不是暗杀者的小伊丽要是贸然接近城邦，绝对会被发现不说，甚至可能会被当成敌人。反英雄这个身份，可是最容易树敌的了。】
　　虽然赵煌没有和小伊丽起冲突，但那也只不过是因为，赵煌对敌人的判定，是根据对方降世后的所作所为，而不是生前的事迹。
　　小伊丽在与赵煌相处的这短短的时间里，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会招致赵煌的敌意的要素，所以，现在的她，无疑是赵煌的同伴。
　　“砰！”
　　踏碎地面，赵煌加速冲刺，径直穿过空气中散布的烟尘，闯入了爆炸发生的中心。
　　叮！锵！铛！
　　钢铁的撞击声灼热了空气，一道道暴风席卷四周，地面随着每一次交击声加剧开裂。
　　好好地丛林，此时已经见不到一棵树或者一根草，露出了光秃秃的地皮。而这，只是因为两位从者之间的战斗而已。
　　并且，其中的一方，肯定没有全力以赴。
　　“……可恶！话说，你追我干什么啦！纠缠不休的粉丝，可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这都是王的命令。现在的我服从于他。”
　　轻易地将小伊丽含愤出手的一击以手中长枪弹开，有着白色短发，蓝色瞳孔，语气平缓而柔和的男性从者持枪屹立在原地。
　　伊丽莎白不动的话，他就也不动。但是，如果伊丽莎白打算走，他就会阻拦。如果伊丽莎白攻击他，他就像对付熊孩子一般随手挡开。
　　其结果，就是实在受不了的伊丽莎白以全力发起攻击，引发了大爆炸。
　　当赵煌穿过烟尘，看到的就是气喘吁吁的小伊丽，和一位面无表情持枪而立的帅哥。
　　“啊！是猪仔！快来帮我赶走这家伙啦！”
　　“增援吗。原来如此，不愧是那位军师。”
　　看到赵煌的出现，疑似枪兵的这位帅哥不仅不慌，反倒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王在附近等着，也算是守株待兔了。”
　　守着伊丽莎白，等着赵煌他们这些兔子撞上来。
　　手上握住长枪，赵煌几步走到小伊丽的旁边。
　　“这又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全身上下不停传来太阳般的气息。该不会，他就是那位印度的太阳之子吧。”
　　“谁知道啦！我不过只是散个步而已，打算赏赏风景陶冶一下作为偶像的情操，结果他忽然从天而降，然后就开始纠缠起来！”
　　说着，小伊丽忿忿地跺了跺脚。看她满脸通红的样子，的确是被气得不轻。
　　“这种说法未免有点不太妥当，但是，从你看来，或许确实就是这个样子吧。如果引起了你的不快，我为我的无礼道歉。但是，这是王的命令。所以，就算你们不愿意，也只能委屈一下了。”
　　脸上露出了歉意，这位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的从者对着小伊丽点了点头。
　　随后，他转头看向了赵煌。
　　“既然你已经有所猜测，那我就报上名号吧。职介Lancer，真名迦尔纳。”
　　金色的长枪上点燃红莲般的烈火，男性从者堂堂正正地报上了名号。

015 真英雄以眼杀人
　　迦尔纳。这个名字，只要是对印度神话有了解的人，应该就不会感到陌生。
　　他是印度古代叙事诗《摩诃婆罗多》中的大英雄。既是摩诃婆罗多中心的英雄阿周那的对手，也是其异父兄弟。
　　即便由于数不清的诅咒缠身而无法自由行动，甚至于陷入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劣势之中，但他仍旧击败了众多的对手，甚至一度将得到了众神的支援的阿周那逼入绝境。
　　身为太阳神苏利耶之子，迦尔纳也是一位强大的半神英雄。他的实力，至少也是与同为半神英雄的赫拉克勒斯不相上下。比起赵煌这个水货半神，他可要强大太多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如同地板和天花板。
　　【战斗的话，绝对打不赢。就算我有办法抵消他的火焰伤害，纯粹武技和力量上的差距也太大了。所以，这里只能逃跑了。有着两位隐身的同伴支援，或许能行。】
　　仅仅只是瞬间，赵煌便得出了结论。
　　迦尔纳和小伊丽方才的打斗，根本算不上认真的战斗，恐怕迦尔纳连火焰都没有用过。但就算是这样，小伊丽仍旧被逼得在原地动弹不得。
　　虽然不知道小伊丽具体是个什么强度，但是赵煌觉得，他和小伊丽的实力大概差不太多。
　　不过，一旦用上宝具的话，赢得大概会是赵煌。
　　但是，这两人一个伤患一个偶像，和迦尔纳比起来，差距大的吧，不谈了。
　　“王的命令……那位征服王，为什么要为难我们这些从者呢？该不会，他还打算将从者们也给征服吧。”
　　“大概就是这样。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的心里，存留着折服英雄豪杰的野望。”
　　“是吗……那么，不好意思了！”
　　一把搂住小伊丽，赵煌弹出钩索，瞬间飞出。
　　“别想跑。”
　　脚尖点地，迦尔纳也腾空而起。
　　炽烈的火焰，从他的背后喷出，化为使其飞翔的力量。
　　“喂，小猪仔，所谓的大英雄，难道都是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到的怪物吗？！”
　　“怎么可能啊！我虽然不是大英雄，但是如果魔力足够的话，用火做推动力也是能做到的哦？”
　　一个侧身绕过面前的树干，赵煌如同被彭忒西勒亚追赶时那样，再次在树林里依靠立体机动穿行。但是这一次，事情可没有那么顺利。
　　迦尔纳，可比亚马逊的女王强大多了。
　　铮——
　　突然，一道激光般的火线，擦着险险地侧过身体的赵煌的脸颊飞过。
　　灼热的力量，让大气里升起淡淡的臭味。
　　“唔？！”
　　连忙松开钩索，赵煌顾不得消耗魔力，从手心喷射出一团烈火，在半空中扭转身体，随后一把将小伊丽抱在胸前，以压着她的姿势朝着地面落下。
　　在小伊丽后背着地的瞬间，还没等她发出痛呼和骂声，方才被火线划过的轨迹，升腾起猛烈的爆炸。
　　被赵煌按在身下的伊丽莎白，相当于在身上盖了一个c级的宝具盾牌。所以，无论是冲天而起的炽烈火焰，还是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都没有伤到她分毫。
　　占据了她的视野的，只有白银的盔甲。
　　“咳，噗哈！”
　　哪怕没有被直接命中，近距离被对军宝具波及的感觉也并不好受。
　　本就没恢复多少的身体，在这一击之下更是又受到了重创。
　　“——喂，你没事吧？！”
　　愣了一下，小伊丽这才慌忙出声。
　　她没想到，迦尔纳为了追击，居然直接释放了宝具。在后怕的同时，她也担心起了赵煌的伤势。
　　“……姑且是扛下了。但是，这样一来……”
　　爬起身来，嘴角还带着血迹的赵煌看向了身后的天空。
　　一道金色的人影正浮在半空之中。
　　手持着长枪的他，左眼的周围还残留着被高温蒸腾的气雾。点点红光，在他蔚蓝的瞳孔中一闪而逝。
　　“那就是，被持斧罗摩赐予的不灭之刃的力量吗。以眼睛释放光炮什么的，这也太夸张了……！”
　　哪怕并没有听到解放真名的声音，赵煌也立刻猜到了方才那个宝具的正体。
　　对于身为一个守护者，同时又曾通读过神话的他来说，这种联想并不困难。
　　“请不要做无意义的抵抗。王已经在附近了。”
　　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全身被火焰缠绕的迦尔纳，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对他来说，阻碍赵煌逃跑，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至于释放光炮的一击，不过是一种威慑攻击罢了。
　　“非要见面不可吗？我们并没有做过什么影响那位王征服的事情吧？至于征服我们，这恐怕不太可能。我们可不是会被王给统治的类型啊。”
　　赵煌一边在体内生成火种，试图加速治愈，一边与迦尔纳交流，拖延时间。
　　自己这边的人员构成，任何一位试图征服希腊的王恐怕都不会喜欢吧。
　　讨厌王权的侠盗罗宾汉；反英雄小伊丽；对王者威胁最大，基本属于用过就会抛弃的类型的暗杀者静谧的哈桑；原现代人，现希腊半神，对封建主义一点也不喜欢的赵煌。
　　一旦大帝到了，那两位还在隐身的同伴或许能走，赵煌和小伊丽恐怕是走不了了。
　　“那位大帝的心胸之宽广，是我生平仅见。哪怕是敌人，若是怀有同样的理想的话，也是会被纳为同伴的吧。”
　　微微眯起眼睛，迦尔纳露出了微笑。
　　能够被这样一位王者差遣，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哦？没想到，你会给余这么好的评价。既然都这样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加入余的麾下呢？”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一位身披着长袍的壮汉从已经化为火海的森林之中穿行出来。
　　嗖！
　　没等迦尔纳张口回答，无色的弓矢和无味的毒气，便接连袭向显露出身形的王者。
　　拔出腰间的长剑，他以豪爽的一击将弓矢劈为两半，随后挥舞长剑卷起狂风，将毒气吹散。
　　对于王来说，被暗杀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而此刻，锁定了两位暗杀者的迦尔纳，也毫不犹豫地刺出神枪，逼迫两人显露身形。
　　“唉，这下子可麻烦大了。看来，比起拯救人类什么的，咱们得先自救才行了。”
　　退到赵煌的身边，罗宾汉无奈地挠了挠头。
　　而静谧，则是退到了离着三人有段距离的地方。
　　见场上暂时停下了交手，征服王这才继续拉动缰绳，来到迦尔纳的身旁。
　　“此身能为你所用，但并不能加入你的军队。这是最开始就说过的事情吧，伊斯坎达尔。”
　　“唉……好吧。如果什么时候回心转意了，余随时欢迎。”
　　为难地挠了挠头，壮汉这才将视线看向赵煌一行人。
　　“看样子，你们已经知道了啊。没错，余便是已经征服了半个希腊，接下来准备继续征服剩下半个的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此次以rider职介降世。”
　　“——余问你们，可否愿意加入余的麾下，拯救这个时代？”

016 交涉
　　“拯救……人类？”
　　看着眼前张开双臂，对着己方四人发出邀请的王者，赵煌有点摸不清楚他的意图。
　　“对。余等从者，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会以与持有圣杯的家伙不同的阵营而现界的，不是吗？”
　　伊斯坎达尔点了点头，开始诉说他的理由。
　　“这里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战场，但是却也足够让余心潮澎湃。就算是余，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来到这个余所憧憬的英雄存在的时代。不过，也正是因此，每次圣杯战争才都令人期待，不是吗？英雄之间的交锋，骑士之间的决斗，那力量与信念的碰撞……只要一想到这些，就感觉力量在不断地涌出！”
　　“若是能够将这些英杰征服，让他们加入余的麾下，成为余的友人，一起分享征服世界的喜悦，又该会是多么激动人心的场景！”
　　“——而你们，既然身为从者，自然也是余征服的目标。”
　　翻身下马，豪气冲天的王者，径直扫视了一圈因为他的话语而变得目瞪口呆的四位从者，然后再次发出了邀请。
　　“所以现在，余在这里问你们。愿意加入余的麾下，为余效命吗？”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要先问你，你打算如何拯救人类。如果是征服整个希腊在你看来就是拯救人类的话，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原初的火种带来的治愈效果，比起赵煌预想的还要好上一点。在重要的骨架伤势被治愈的基础上，它迅速地将脏器伤势给磨平。
　　也就是说，现在正在与大帝对话的赵煌，已经只剩下了表面的皮肉伤而已。不过相对的，魔力也下降了不少。
　　“怎么可能。余虽然以征服留名，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只会征服的莽夫。要想拯救人类，必须将被扭曲的历史修正。而想要做到这种事情，必须要先得到圣杯的碎片。按照军师的说法，只是一个碎片的圣杯，或许并不具备拯救这个时代的机能，但是，如果逆向推导出术法，建立外部的法阵加以配合的话，那么就算只是一个碎片，也能多少具备一些完整圣杯的机能。那样的话，修正这个时代也就不是做不到的事情了。”
　　并没有被赵煌的态度激怒，意外地好说话的征服王，毫无架子地侃侃而谈。
　　“余必须要将时代修正才行。如若做不到这一点的话，余要么在这个正剩下希腊和特洛伊的残片里苟活到最后，要么就只能回到英灵座上。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能让作为征服王的余满意。征服的基础，并不仅仅是一具身体，更是能够被征服的世界本身。如果这个世界，生存在每个时代的人都没了的话，余到底还能征服什么呢？”
　　红发的壮汉，虽然外表粗犷，但是内心却对现在的一切看得门清。
　　英灵不过是过去的幻影。哪怕去到了生前的时代，拥有了改变【历史】的力量，难道他就真的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吗？
　　不可能的。就算他自己会允许，其他的从者不会允许，世界不会允许。所有的历史，都是构成人类史的一部分，当它成为了历史之后，就已经与其他一切【过去】都绑定在了一起。哪怕有一个小齿轮乱掉，其他所有的结构全部都会崩溃。
　　看上去，他只改变了自己的历史。但是，包括他自己在内，其他所有英灵的努力，生前的笑与泪，悲伤与喜悦，全都会消失殆尽。
　　活在未来的，只有走在时代前端的人类而已。而他们中的每一个，对于英灵来说，都应该是珍贵的宝物。毕竟，英灵们就是在为人类的未来而奔走战斗。
　　只不过，这个道理，只有少数英灵心里才有数。选择为了自己的愿望而战斗的英灵，才是真正的大多数。或许是为了弥补生前的遗憾，或许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们并不会将人类乃至于人理放在眼里。
　　即便会听从召唤自己的御主的命令，那也只是因为有着契约存在而已。如果没有这契约，如果没有御主的存在的话，这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答案就是现在的特洛伊。至少，从大帝的角度看来，赫克托耳等特洛伊从者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这复仇的一战如果打赢，输掉的不只是希腊联盟，而是整个人类史。
　　死者干预生者的世界，要付出的代价就有这么大。
　　所以，他才会作为征服王，作为英灵伊斯坎达尔回应圣杯的召唤，来到这个自己曾经憧憬过的时代，与自己耳熟能详的英雄们一决胜负。
　　无论是他所崇敬的阿喀琉斯，还是特洛伊一方的赫克托耳，如今都在这个时代，以从者之身降世。
　　也正是因此，伊斯坎达尔的征服欲望，也前所未有的高涨。
　　若是能将自己崇敬的英雄也一并征服，那可真是美事一桩。
　　“……是吗。archer，Lancer，assassin，你们怎么说？”
　　赵煌的心里有点被说动了。
　　“我是没办法啦。从过去开始，我就和上位者合不来。”
　　罗宾汉耸了耸肩。
　　“小猪仔，你问了个无聊的话题呢。古板而且浑身肌肉的家伙，是没法欣赏本偶像的鲜血盛宴的吧。”
　　实际上，小伊丽对于上位者的观感也很不好。一旦提到上位者，她总会回想起小时候那无法透入光芒的囚笼。
　　“我……只是一个暗杀者。无论雇佣者是谁，目的如何，都无所谓。”
　　摸了摸自己的面具，静谧不知道自己该做何选择。从生前的时候开始，她就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的暗杀者。她的精神，早就在一次次的暗杀之后彻底坏掉了。
　　结果，同伴的回答就和赵煌猜想的差不多。
　　“结果如你所见，征服王。我们四个，看来都不是愿意成为王的臣下的材料。”
　　“唔？你也不愿意吗？哎呀，待遇好商量哦？”
　　“……”
　　四道冰冷的目光，让大帝悻悻地翻身上马。
　　“好吧，看来交涉是破裂了。太可惜了，为什么在这里遇到的从者，就没有一个愿意成为余的臣下的呢？”
　　叹了口气，大帝的眼神严肃起来。
　　“那么，余就按照原定计划继续行动了。他们的器量，就拜托你考验了，施舍的英雄啊。”
　　“了解。”
　　倒提着长枪，迦尔纳代替离去的大帝，走到了四人的面前。
　　不远处，在燃烧着丛林的火焰的另一面，一杆杆长枪被高高举起。
　　“跟随着余前进吧，希冀胜利的勇士们！让我们去见识一下固守雅典的英雄，去会会击溃了希腊联盟的特洛伊军！”
　　伴随着一声怒吼，震天的马蹄声和脚步声远远离开。
　　在迦尔纳的压迫力之下，赵煌等人竟是完全不知道，马其顿势力的军队是何时接近到这个距离的。

017 崇高而扭曲
　　不多时，在四处响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的丛林里，又只剩下了五位从者。
　　“喂，考验我们的器量是什么意思啊！本偶像的器量，用看的难道还不够了解吗？”
　　忿忿地哼了两声，小伊丽挺了挺胸，摆了一个可爱风的pose。
　　“怎么样？看得明白吗，大英雄迦尔纳？”
　　“很遗憾，我对偶像的了解并不多。而且，说是要考验器量，那也只是我的任性而已。再怎么说，现在这个时代也正处于不容松懈的战争之中。所以，按照那位军师的说法，若是遇到了在交涉之后仍旧不同意加入我方的从者，那就应该全力将其抹杀，以免节外生枝。”
　　“即便只是一块碎片，圣杯之力对于从者来说仍然是最为危险而坚固的枷锁。一旦被对方击倒，或者被限制住行动，那么，就可能被对方以圣杯之力附加狂化的锁链，进行支配。所以，像你们这样单独行动的从者，其实是这场战争里最为不安定的因素。道理上来讲，或许我应该赞同军师的说法。但是，我并不想徒然消耗力量。若是信念和力量都足够称道的战士的话，那么就算放任他们自由行动，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变成敌人的傀儡。”
　　低垂着枪尖的大英雄，浑身的气势内敛，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但是，面对着他的四位从者，却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他们知道，这短暂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的预兆罢了。
　　“但是，迄今为止，我所遇到的从者，最后大多都被我的长枪贯穿。愿意为了拯救人理而奋斗，同时又具备游击战斗的实力的从者实在是少之又少。不过，大家的信念倒是都合格了，身为英雄，这倒也是必然的。”
　　那双仿佛看透世间一切的冰冷眼眸，仿佛回忆起了每一场战斗一般，稍稍有些失神。
　　“——现在，轮到你们了。不过，说是这么说，你们毕竟是四人的组合，就算单独组成一个势力也是毫无问题的，所以，这种多余的考验，原本是不需要的。”
　　说着，太阳的化身闭上右眼，仅以无感情的左眼看向了身穿白银铠甲的少年。
　　“但是，唯有你，是这四人里最不安定的因素。我看得出来，你很明显没有作为英雄的骄傲和自觉。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是一个【英雄】。作为从者来说，你未免和外表太过相符，简直就是一个纯粹的少年。”
　　“但同时，你又不可能是一个少年。我这双眼，不会看错灵基。你无疑是一个从者，而且，从刚才的交手看来，你与火焰也有着关系。伤势痊愈后的你，在你们四个当中无疑是最强的一个。”
　　“所以，我才会暗示王改变说辞，由我来进行考验。你的意志，如果真的不够坚定，那么就请你在这里退场吧。”
　　说着，迦尔纳后撤一步，矮下身体，架起了长枪。
　　身具名为【贫者的见识】的技能，有幸以天涯孤独之身询问弱者的生命和价值的迦尔纳，拥有着以眼力掌握对方本质的力量。
　　所以，眼前这个看似虚弱，实际上在短短的对话时间里便已经取回了战斗力的少年从者，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想法，他隐约也有了一些猜测。
　　比起有着“为了征服铺路”的表面理由的大帝，赵煌无疑表现得更加纯粹。在“拯救人理”这件事上，他没有掺杂任何个人的私欲，而且表现出了强烈的求胜心。
　　简直就好像，即便明知道这件事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即便明知道这场战斗根本不缺自己一个，也仍旧被某种责任心所驱使，进而为了取得胜利，加入到战斗当中去一般。
　　——多么……崇高但又扭曲的心灵啊。
　　将名为“自己”的存在完全摘除，只为了他人而战。这样的想法，作为人来说已经出了问题。如果他是接受了天启的圣人，那么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他很明显也不会是圣人。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恐怕，他所构筑的理想未来之内，根本就没有他自己的位置吧。
　　是因为，他已经成为了从者之身，所以不再奢望了吗？还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即便身为从者，他也有着追求目标，满足欲望的权利呢？
　　迦尔纳想要明白这一点。
　　如果说，他只是被单纯的责任心驱使的话，没有“自我”在内这份心未免过于脆弱。要知道，就算是圣人，也有着名为“信仰”的自我。这种脆弱的心灵，一旦被圣杯碎片的光辉照耀，恐怕立刻就会深陷于狂乱之中，无法自拔。
　　如果说，他是对自己的未来不再奢望的话，那虽然很可惜，但是迦尔纳仍旧会认可他，为他送上战士的祝福。
　　而对于战士来说，想要知晓对方的心灵，方法自然只有一个——
　　“来吧，白银的枪兵。我不会使出全力，但也不会放水到允许你逃跑的地步。若是想要过我这一关，就用尽自己的所有吧！”
　　高温的魔力几乎要点燃大气，仅仅刹那之间，丛林里便彻底化为一片焦土。哪怕同为从者，罗宾汉几人也不由得感觉到呼吸不畅。从者确实不需要氧气维持生命，但是无论是生前的习惯，还是对于大气中的以太的需求，都让他们保留着呼吸的习惯。
　　立刻屏住呼吸，罗宾汉几人对着迦尔纳架起了武器。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太阳的化身，什么都没做就将周围的环境化为焦土的存在。若是放任伤势未愈的赵煌一人与他战斗的话，结果除了死亡以外，根本不做他想。
　　但是，没等罗宾汉发动宝具遁入环境，赵煌反倒迈开脚步，走到了迦尔纳的面前。
　　只见，白银的头盔从肩部弹出，在清脆的铿锵声中合死，盖住了少年的面庞。如同野兽一般压低身体，他也架起了漆黑的长枪。
　　“没想到，施舍的英雄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我一个小小的守护者，哪里可能会是同伴里最强的一个？”
　　淡淡的笑声，穿过头盔，带起一片赤红的火焰。
　　“不过，既然你看得起我，那我就应下这场战斗了。能与你这样的大英雄一战，我求之不得！”
　　“什么？！喂，猪仔君你——”
　　“住手吧，小伊丽。这已经只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了。”
　　一把拽住打算冲上去的龙娘，罗宾汉摇了摇头。
　　虽然他也知道赵煌一身是迷，但是没想到，他的身份居然这么复杂。半神的守护者什么的……或许，迦尔纳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要考验他？搞不好，他的存在，代表着阿赖耶识的意志。
　　不过，罗宾汉也没打算就这么袖手旁观。
　　招呼上静谧，两个人潜行离开，去四周布置起逃跑时可能会用得上的陷阱。

018 无法触及的枪刃
　　“守护者……吗。曾经有所耳闻，那似乎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身份。”
　　看着眼前的少年，迦尔纳感觉对他又多了一分了解。这种责任和果决的出处，若是与那个身份有关的话，倒也不是说不通。但正是因此，才更需要明确他的【自我】。
　　在拯救人理的这件事里，他到底打算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啊啊，没错。所谓的守护者啊，和仅仅藉由自身的光辉而成为的英灵不一样，是把死后的自己献出去而成为的英灵。只不过，我们这一类更特别一点。我们，是死后才被挑选，进而签下契约，以只有一个的愿望为交换，将自己的所有奉献出去。即便是守护者之中，像我们这样的家伙也不多。”
　　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赵煌干脆地挑明了自己的身份。眼前之人，即便在英雄里也是最为崇高的一位。若是他的话，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他的光辉，已经到了即便为敌，也只会堂堂正正地从正面来，明知弱点也绝对不会利用的地步。
　　无论是作为敌人还是同伴，都一样值得信任的家伙，或许也就只有他了吧。
　　“守护者……那不是死后成为了抑止力，进而保护人类的存在吗？我在成为英灵之后，有时也想过，当时若是有守护者讨伐了鲜血公爵，是不是就不会有身在此处的我了。”
　　“不对哦，伊丽莎白。守护者是保护人类的存在，也只是保护【人类】的存在。他们绝对不会为了个别人而出动，除非那个人的存在对抑制力而言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而值得守护者讨伐的对象，也只有行为威胁到了人类存续的家伙而已。”
　　赵煌没有回头，只以话语回答了身后不远处少女的疑问。
　　所以，即便生前的伊丽莎白确实犯下了罪，也绝对不会迎来守护者的讨伐。
　　“对。所以，和一般的英灵不同，守护者经历的杀戮更加多，而且完全没有选择的自由。”
　　“……没想到你居然了解到了这种程度啊，迦尔纳。”
　　“很好猜不是吗？这种关系，就好像从者和御主。只不过，这次的御主是抑制力，并且每一道命令都使用了足够让你无法反抗的令咒之力。”
　　冰蓝的双瞳之中，倒映着赵煌的影子。
　　“如果你这次也只是因为抑制力的命令才参战的话，那么大可以在这里就退场。抑制力的力量，已经影响不到特异点了。”
　　特异点成型的时候，抑制力就已经被关起来，或者说被放逐了，所以迦尔纳说的没错。
　　“接下来的战斗里，根本不需要空有力量的机器。如果你没有自己的参战理由，那么你的枪是绝对无法触及到英雄的。”
　　没有自己意志的利刃，在真正的英雄看来，根本与废铁无异。
　　若是赵煌不能理解这一点的话，让他死在这里也比让他被敌人控制要好得多。
　　“……”
　　没有回答迦尔纳的话语，赵煌只是握紧了枪。意志什么的，就算这么说他也不是很懂。只不过，他自己明白，他有着一定要赢下这场战争的理由。
　　所以，无论是面对何种考验，他都绝对不会退缩。
　　下一刻，两人同时动了。
　　嗡——轰！！
　　人耳不可识别的超声波，在一金一黑的两柄长枪撞击的瞬间炸裂开来。
　　随后，大地下陷，地震的波动呈环状扩散开来，将四周沿途的草皮和树木全都连根拔起，裹挟着泥土一起掀上了半空。
　　“呜哇哇哇！！”
　　距离过近的龙娘直接被冲击波给掀飞，卷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留在原地的，只有两道不断交换攻击的身影。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真正拼尽全力在战斗的只有赵煌一个而已。
　　以他现在的力量，想要让迦尔纳认真还完全不可能。
　　哪怕你筋力到了b又能怎么样？迦尔纳手中的神枪本身蕴含着等同A级的物理攻击力，即便筋力同为b，迦尔纳仍旧能压着赵煌打。
　　哪怕他没有刻意使用枪术，哪怕他没有释放火焰般的魔力，仍旧让赵煌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他有心击杀赵煌，只要瞬间便可用手中长枪将其贯穿。哪怕是赵煌和他的小伙伴们四人一起上，也不过一人一枪的事情。
　　特a级的大英雄，位于英灵金字塔顶点的存在之一，施舍的英雄迦尔纳，其实力的强大远非想象可以触及。
　　在真的见到他之前，赵煌根本就不知道，从者居然是可以强大到这个地步的。
　　哪怕是现代的城市，若是迦尔纳想的话，也能轻易摧毁的吧。
　　现在在赵煌面前的气息全部收敛的他，真的可以说是放水到了极致。
　　但是，赵煌的枪刃，仍旧连他的黄金甲都无法触及。
　　【为什么？】
　　弹开金色的长枪，赵煌卷起火焰助推，一瞬间激发音爆，在手腕周围炸出一环气浪。
　　这超越了音速的一击所锁定的对象，却仅仅只是以他那冰冷的眼眸将之无视，仿佛拨开蚊子一般随手弹开。
　　半空中的云层被翻滚的暴风吹散，露出鲜红的天色。
　　此时早已傍晚，太阳的光辉愈发黯淡。
　　可原本是丛林的这片荒地之上，却不断闪耀着光芒。
　　【为什么？】
　　第一宝具自不用说，就连摇光之铠里附带的拟似宝具，也在迦尔纳的默许之下使用过了。但是，仍旧无法触及到他。
　　以长枪接不下来的攻击，迦尔纳也没有用他那无敌的黄金之铠去抵挡，而是恰到好处地闪躲。简直就好像为了告诉赵煌，你的攻击距离触摸到我，永远隔着一段无法跨越的距离。
　　至于赵煌曾经用来击溃过一个眷族的据点的光炮，更是被迦尔纳干脆地以手中名为【不灭之刃】的神枪在限定解放后劈成两段。
　　现在的赵煌，已经是如字面意思一般拼尽全力了，就连周围一代的土地都被翻了个遍，整片丛林彻底消失不见，但是迦尔纳的身上，就连一丝尘土都不存在。
　　甚至于，他的表情也没有变化过。那冷淡的神情，愈发无奈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正在胡闹的熊孩子。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枪真的……”
　　停下了猛攻，赵煌握着长枪的双手因为疲惫而微微颤抖。
　　赵煌可以去找理由，比如迦尔纳就是这么强，不想让你碰到就绝对碰不到。但是，这种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那位大英雄，不是这样的人。
　　“我明明有着参战的理由，所以才会来到这里，但是为什么……”
　　每次与迦尔纳枪刃相交，赵煌的心灵都如同受到了拷问一般。高洁者的话语和心灵透过枪刃，如同大驱逐术一般，不断削减着赵煌的战意。
　　“确实是不错的力量。但是，果然如我所想。你的枪上背负着的东西非常沉重，沉重到了即便以我的神枪也难以完全接下的地步。但是，那也仅此而已了。你的枪刃上，唯独没有承载你自己。不含敌意，不含杀意，不含战意。你的枪上，根本没有丝毫你的痕迹。这样的枪，根本不是战士的武器，到头来，也不过只是一把枪罢了。别说我了，就是刚才那位大帝，以你这样的枪也是不可能触及得到的。”
　　收枪而立，迦尔纳低垂眼眸。
　　没想到，结果果然是最坏的那一类。纯粹基于责任感而挥舞的枪刃，绝对不该出现在一个战士的手中。那是圣人才能背负的重担。没有与之对应的宽广的心，而试图背负这等责任，最终只会被这责任压死而已。
　　PS：今天有晚课所以提前更新。
　　PS2：交易时间。《东方救赎之永无止尽的明日》作者：戒道·亚维路克斯
　　简介：一无所有了……
　　可却依然无法解脱……
　　仅剩下满腔憎恨和怒火……
　　那麽…就让我怀抱着矛盾的螺旋直至毁灭吧……
　　——尼奥·亚维路克斯（东方幻想乡作品）
　　（暂定书名和简介，以后可能会改）
　　读者们可以加这个群进来一起掉SAN值：305204771
　　笨淡：这一位是完本过百万字级别同人作品的老作者，文风很严肃，某种意义上是猫客的一股清流。推荐给喜欢东方类，看腻了卖萌走向的同人的读者。
019 舍与得
　　“还不明白吗？继续这么下去的话，你必然会在这里退场。”
　　看着陷入到纠结之中的赵煌，迦尔纳并没有去提醒他。如果他自己想不明白的话，只能说他不适合做一个战士。虽然他拿得起长枪，背负得起责任，但是，这终究只是一种被推动着的，随波逐流的状态而已。
　　说白了，就是完全不具备主观能动性。
　　他从来都不是【因为自己想做】才去做的。他之所以会行动，仅仅只是因为被求助了，有契约在身，或者是因自己而起的责任。
　　往好了说，这叫实现他人愿望的好人，往坏了说，这叫没有主见的懒人。
　　成为了守护者之后的赵煌，在做事这方面还不如生前的自己。那时候的他，好歹还会因为害怕孤独而选择帮助别人，现在的他之所以帮助别人，只是因为那份深刻的执念。而击杀那些为恶之人，更只是出于一种清洁工的心态。
　　无论是哪一件事，其本质都不是因为【他想做】才去做的。虽然一般人看不出来这种细微的差距，但是它绝对瞒不过迦尔纳的双眼。
　　所以，这位施舍的英雄，才会决定给予赵煌这份善意，帮助他完成这个过渡，实现蜕变。
　　如果说，生前的赵煌，是毫无疑问的凡人，最多是个见义勇为之人的话，死后的他，便是一台记录下了生前人格的，按照一定的程序运转的合格的机器。阿赖耶识的百万人筛选大赛，那个磨灭人格和记忆的十之试炼，仍旧在他灵魂的某处残留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影响。如果不能克服这个影响的话，直到时间的尽头，无论掌握着何种力量，他最终也只会是好用的工具，而不能被看做【人】。
　　这样的筛选类守护者，为什么会比起正常的守护者还要低级，也就不难解释了。
　　在英雄的视角看来，赵煌他们与破铜烂铁无异，不过是会动的石头罢了。也因此，迦尔纳才会断言，赵煌的攻击，绝对无法触及真正的英雄。
　　“我确实算不上英雄……但是，我难道没有在一点点地接近他们吗？一直努力到现在的我，结果全是在做无用功吗？”
　　抬起头来，赵煌略带涣散的眼神，直视着迦尔纳那对冰蓝的瞳孔。
　　被迦尔纳以心灵和话语击溃的他，现在表现得前所未有得脆弱。
　　赵煌没有发现，他自己对自己也无形地施加过束缚。哪怕嘴上说着“只成为少数几个手能够触及到的人的英雄就好”这样的话，可他心里却并没有这么想。
　　名为【英雄】的框架，早已经将他彻底框死，限制住了他。
　　——所谓英雄，即是被人请求方可成立的存在。
　　被人们美化过的，传说故事里的英雄，就是这样的存在。
　　受到众人寄予的期待，并为此而奔走，背负着愈发增重的愿望和梦想而前行，为了实现众多人的愿望而行动，并不惜献上自己的所有。
　　因此，名为【英雄】的存在，不能任凭自己的意愿行事，不能得偿自己的念想。他们时刻，都要考虑到别人的处境，而将自己给摘除。
　　所以，完美的【英雄】，即是使得他人得偿所愿的存在，除此之外断不可再越雷池一步。
　　这种从各种传说故事里看来的框架，在赵煌心底深埋的英雄形象，正是那十之试炼所催化之物。
　　哪怕自己从未意识到，赵煌仍旧按照自己所想象出来的英雄之姿在行动者。即便非常难看，即便只是在以弱小之身重复着挣扎，他仍旧在坚定地前行。
　　回应每一个对自己伸出手的求助者，只要对方为善，那么，就算付出自己的所有也要帮助他们实现愿望。
　　但是，这条路其实——
　　是走不通的啊。
　　这世上，本就不存在什么完美的东西。再接近他的想象的英雄，也不可能彻底于心中不存私欲。赵煌所想的那样的英雄已经不能叫英雄了，那叫许愿机，叫圣杯。
　　若是假以时日，让赵煌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话，或许他真的有走通这条路的一天也说不定。毕竟，所谓的英灵，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奇迹。那么，就算做到了本不可能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可惜，时间不等人。而且，比起成就这条路，更大的可能性，是赵煌会在这条路上，彻底磨损掉自己的存在，然后永远地消失。
　　所以，迦尔纳才会打算点醒他。
　　“……唉。你做的事情，只要顺从本心，那就绝对不是无用功。但是，你的本心又在哪里呢？”
　　看着这样的赵煌，迦尔纳叹了口气。到了现在，他已经看出来了。
　　不是英雄之人，背上了名为英雄的重担。
　　过分的拔苗助长，让他连理解这种最为浅显的道理的机会都没有。
　　“听好了，不知名的Lancer。所谓的人，是在心灵的推动下前行的存在。你若是想要成为英雄，至少要先成为人。”
　　“就算是被称为施舍的英雄的我，也是顺从着自己的喜好行动的啊。”
　　对着迦尔纳刺去的长枪上，根本没有任何该有的东西。嘴上说着求之不得，枪上的战意却没有说的多。每一击都瞄准了要害，但是没有杀意的枪尖根本一点也不锋利。
　　简直就像是在完成重复的工作一般，精准，但是刻板。
　　若是有心的战士，每一刺都会爆发出无穷的变化的吧。仅仅一杆长枪，也能化为暴雨。
　　但是，赵煌却没法做到这一点。哪怕穷尽了所学，对战斗毫无波动的心灵，也让他技止于此。
　　“现在，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不知名的Lancer啊，你真的想，和我一战吗？”
　　握起长枪，迦尔纳的身上释放出强烈的压迫感。
　　指点是有限的。若是他悟不出来，那倒在这里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结局。
　　“……”
　　低垂着头，一语不发的少年，缓缓地，握紧了长枪。
　　他架起长枪的双手，因为用力而发白。
　　“实话说，我还是有点没听懂你的话，迦尔纳。但是，路在脚下。不走的话，是不会明白的。”
　　自己所欠缺的东西，自己本来该有的东西。
　　自从与理子相遇直到现在，已经用习惯了的虚假的心灵。
　　与真人无异，但终究不一样的这颗心。
　　膝盖微微弯曲，达到b等级的敏捷，足以让赵煌瞬间突进到迦尔纳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大英雄，赵煌平静的心，一点点地泛起波澜。
　　这场没有任何益处的战斗，本以为只要有着名为战士的心得的技能，凭借自己与赫克托耳一战后得到的数据绝对能够应付的考验，已经到了交卷的时间。
　　【我，究竟想不想战斗呢？】
　　头一次，赵煌谋求起了自己的意见。
　　被放置到一旁，以免影响大局的，名为“赵煌”的存在的判断。
　　“我想要，与你战斗。”
　　“想要见识名为英雄的光辉，想要成为他们那样光辉的存在，想要……成为那些渴望有人握住自己伸出的求助之手的人的力量。”
　　瞪大眼睛，炽烈的火焰蓬勃燃烧。
　　胸腔中的一颗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
　　兴奋到不行的躁动战意，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般，正待肆意咆哮。
　　“很好。Lancer迦尔纳，等着你来挑战！”
　　“感谢！Lancer赵煌，现在就来挑战！”
　　吱——！！
　　战字的话音未落，刺耳的钢铁摩擦声便爆发开来。
　　超过了声音，甚至连那个动作所引起的声音也一并超越。
　　一步跨到迦尔纳面前的赵煌，将灌注了自己稚嫩的心意的长枪，对着大英雄刺了出去。
　　一如刚刚才有过的经历那般，黄金的长枪宛如铜墙铁壁，阻拦在赵煌的面前。
　　但是。
　　【想要触碰到他。必须要触碰到他。】
　　那可是位于顶点的大英雄，这么奢侈的机会，仅此一次。
　　枪尖颤抖。
　　精准的点的轨迹，因为赵煌的不甘而模糊。
　　是精确率下降了吗？
　　是多余的心干扰了发挥吗？
　　如蛇般扭曲的枪杆，划着不可思议的角度，从正中间弹开了黄金的长枪。
　　舍弃了多余的计算，舍弃了“应该瞄准何处”的教条。
　　一切随心而动，连真动作都化用为假动作的赵煌，终于制造出了那唯一的空隙。
　　“啊啊啊啊——！！！”
　　嘭！！
　　剧烈的爆炸，在火焰的掺杂下朝着卷起星河的天幕膨胀。
　　明亮的大地上，此刻只剩下了火焰的燃烧声。
　　“结、结束了，吗？”
　　空气一阵波动，藏在无貌之王下的罗宾汉和龙娘这才显露出身形。在两人的身后，静谧无声地出现。
　　布置陷阱这种操作，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为了活命，三人根本是有多远跑多远。
　　哪怕赵煌手里的长枪比不了迦尔纳的神枪，也架不住赵煌会魔放。他能造成的破坏力，在一般的从者之中也算是翘楚了。
　　而现在，察觉不到活性化的魔力波动之后，三人这才回到了战斗爆发的地方。
　　劈啪作响的大地之上，立着两道人影。
　　“……做的不错。恭喜你。你的心意，确实通过这长枪，传达到了。”
　　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迦尔纳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握着长枪，点在自己胸前的少年。
　　PS：中间吃了个饭……传完之后正好去上课，节奏不错，美滋滋。
020 浮躁膨胀可还行
　　“——哗啦啦……”
　　各种放火后被卷到高空的热气，带着雨水降落下来，将在场的五位从者浇成了落汤鸡。
　　受到反震的手微微颤抖，赵煌后撤一步，拄着长枪站稳了身体。
　　在迦尔纳胸前的那处，一个浅浅的白痕无比显眼。
　　“是这样……吗。原来如此。我懂了。”
　　看了看迦尔纳，又看了看自己，赵煌这才想明白了。
　　刚才那一击碰到了迦尔纳，并不是因为他又放水了，而是赵煌的脑子终于搭上线了。
　　“我果然还是太年轻。没有御主在身边的话，就连这种程度的道理，都不能依靠自己想明白吗。”
　　赵煌确实有错。他错在，被庞大的责任心蒙住了眼睛。
　　诚然，一下子把拯救世界这种事情甩到赵煌的身上，他没有慌到找不着北，就已经算是有素质的体现了。
　　至于该怎么做，以什么理由做，为什么要做，他心里完全没数。唯一清楚的，就是身为守护者的责任。如果人理被烧却，无疑是全体守护者的失职。
　　所以，思来想去，他也只能断了念头，总而言之先做了再说。
　　但是，赵煌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心态，真的是积极的吗？这种应付事情的“总而言之”，是不是还不如不做？
　　不正的心态，只会带来愈发沉重的压力，然后循环，陷入怪圈。
　　目标太宽等于没有目标。更不用说，这目标还看不到实现方法，找不到实践步骤。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赵煌有些漫无目的了。结果就是，他变得焦躁起来。所以，一听说到解决方法，他立马急火火地就冲了过去，差点死掉。
　　然后现在，心里全是远大理想的赵煌，在与迦尔纳的战斗里仗着自己通过神话知道对方的性子，连/战斗也打得三心二意。看上去特效十足，不过还是“应付”罢了。明知道打不赢的战斗，再拼也没有意义不是吗？
　　——可怕的是，他自己还没注意到。越是焦急，出手越是杂乱无章。
　　满脑子“保存力量用于救世”的他，已经浮躁得没数了。
　　相比之下，守护某人这种发自内心的事情，他反倒能做得很好，像模像样。
　　所以迦尔纳想要点醒他，在虚无缥缈的责任心之外，就像“守护某人”那样，拿出属于自己的想法来。无论何时，名为“自己想要干什么”的立场，都是最重要的。
　　纵观神话传说，哪个英雄，是毫无自己的立场，全靠外界推动行事的？而守护者不一样。他们的立场，在任务的冲刷下，已经只剩下了“强制”和“责任心”。赵煌这种还好些，强制不明显，只有责任心。
　　有御主的时候，守护的心占了上风，这种情况看不太出来，但是现在就明显了。没有了自己唯一想做的事情，赵煌他就彻底没了主见。
　　守护世界的战斗太大了，就算赵煌想破头，也找不到方法，甚至于根本还轮不到他。天塌了高个子的顶着，他一个小虾米，也接触不到那些东西。
　　作为赵煌的他，在这场战斗里想做的，不过是守护同伴，然后一起打倒boss而已。这么一想，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而且，救世这种事情，也只能徐徐图之。圣杯的碎片，可不是说拿就能拿的。有碎片在手，供魔无限，赫克托耳只要想，让一两项能力值临时达到EX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赵煌那么跳，最后还没被留下来，只能说多亏了彭忒西勒亚。
　　迦尔纳这桶凉水，浇得太及时了。
　　“将你们卷入了我的任性，我很抱歉。”
　　“不，我要谢谢你，迦尔纳。你帮了我太多。”
　　“相见就是有缘，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对着赵煌笑了笑，迦尔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那么，最后我再送你一句忠告吧。特洛伊一方需要警惕的人，绝对不是赫克托耳。那个大英雄，这次可能也不过只是棋子而已。他的行事作风，太不像他自己了。”
　　说完，迦尔纳便转身离开。作为大帝那边的高端战斗力，他可不能离开太久。
　　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被同伴围起来的赵煌。
　　【弑神……吗。不用宝具就能在我的身上留下痕迹，而且还能让我产生痛感，也就只能是那个了吧。】
　　一通问候之后，劫后余生的四人小组立刻转移阵地。
　　之前化为战场的丛林，已经被烧得连个草根都找不到了。
　　“结果，赵煌小哥，那个大英雄到底想要干嘛？”
　　挠了挠头，罗宾汉一脸不解。
　　“那位大英雄，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是人确实如同传说一般温柔。他做的事情，我印象里也只有班主任会代替了。”
　　指出你浮躁的心态，以最简单的激将法将你引回正路。
　　不是爹妈也不是班主任的话，还有谁会对你这么好？
　　“……唔，不太懂。不过算了，既然你有数，我们就不多说了。接下来怎么办？”
　　“前往雅典吧。雅典城应该是进不去，我们就在城邦附近建立据点。现在，大帝一到，三方势力汇聚雅典。接下来，必然有一场恶战。而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以我们擅长的方式，击溃特洛伊。”
　　深吸一口气，赵煌压下心绪，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分析。
　　罗宾汉和静谧两人的毒与陷阱，以及龙娘的声波武器，都是大范围攻击的好手。而赵煌，则将成为他们最坚固的盾牌，为他们拦下从者战。
　　若是击溃了特洛伊的军队，只剩下几个从者的话，那么这一盘的局面基本上稳了。只不过，特洛伊一方的士兵有着圣杯力量的加成，若是单纯依靠军队决战，哪怕同样都是这个时代的原住民，没有个五六倍的兵力也是不可能赢的。
　　而这个时候，从者的力量就至关重要了。
　　不过，赫克托耳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一点，所以战况才会焦灼至今。但是，当从者们都知道了敌人是谁，搞清楚状况之后，事态必然会飞速发展。
　　【剩下的，就看特洛伊那边的硬实力到底如何了……】
　　敲定简略的计划，赵煌四人迅速离开。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战斗，他们没有多少时间浪费。

021 不无辜的怪物
　　在赵煌他们侦查地形，搜集情报的时候。
　　雅典城邦之内，迎来了两位重量级的客人。
　　“没想到，马其顿王和施舍的英雄会亲自前来。如此看来，马其顿的军队，恐怕随时都可能包围雅典啊。”
　　态度虽然和蔼，但是喀戎却随时提防着眼前红发的壮汉和白发的青年。
　　这两位若是在城内爆发，那无论如何雅典都不可能完好。但是，人家既然已经强行破开结界从天而降，那也没啥好办法。
　　开打又不一定打得过，毁掉点什么还都是自家的。
　　真是难办。
　　“怎么可能，余可不会做那种无聊的事情。虽然征服雅典也不错，但是事情也分轻重缓急。若是将赫克托耳击溃之后仍有余力，那到时候再来尝试不迟。”
　　说着，伊斯坎达尔一脸兴奋，左看看右看看。
　　“话说回来，archer，那位大英雄，阿喀琉斯在城内养伤的事情，是真的吗？”
　　一提到这个名字大帝就双眼冒星星。
　　“若是能见到他这一面，就算今天的事情谈不成，那也不虚此行了！”
　　阿喀琉斯，特洛伊战争之中雅典一方的大英雄，知名度仅次于赫拉克勒斯的希腊半神。他可是伊斯坎达尔最为崇敬之人。
　　生前，伊斯坎达尔听说他崇尚同性欢好，还曾特意效仿。
　　而现在，有机会见一回偶像，那征服王自然是不请自来了。
　　“……看来，雅典城里也有马其顿军的探子啊。论训练军队，我还是差了不少。”
　　苦笑着摇了摇头，喀戎抬手指路：
　　“请随我来，马其顿王。我那学生确实在城内养伤。”
　　“学生？喔喔！您就是半人马的喀戎了吗！这可真是遇到了大人物啊！呐呐，能不能考虑一下，加入我的军队？待遇好商量哦？”
　　“呵呵，还请恕我拒绝。我可不会抛下自己的学生。”
　　而阿喀琉斯，他是不可能加入到占据了半个希腊的马其顿军里的。
　　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喀戎只是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带路。
　　……
　　一个小时之后，大帝和小太阳从紫色的魔术方阵中走出，来到了雅典之外。
　　“可惜啊，没想到阿喀琉斯性格如此刚烈。看来，咱们只能另做准备了。不好意思了，迦尔纳，这边的从者只有你的机动力最高。得麻烦你做几天侦察兵了。”
　　“了解。”
　　连眉头都不动一下，迦尔纳将大帝的安排全盘接受。
　　阿喀琉斯不仅拒绝了大帝的邀请，也拒绝了与马其顿军的同盟。
　　即便脚后跟上的伤还未能治好，不凋花和彗星跑法现在全都用不出来，他也仍旧是那个硬气的大英雄。与赫克托耳之间的仇怨，他想要自己清算。
　　这是他们两人从生前就开始延续的仇恨螺旋，没有他人插手的余地。
　　而大帝，也不打算插手战士之间的决斗。
　　不过，这战争，他必须插手，不然以雅典的兵力，一旦面对总攻，必败无疑。要知道，那天喀戎带着全军，也只是在和特洛伊一方的一支远征军战斗而已。像那样的远征军，特洛伊方的据点里可还有四支。
　　就算从者战能赢，一旦雅典被攻破，那也前功尽弃。
　　召出牛车，大帝卷起雷鸣，踏风离开。而迦尔纳也腾空而起，消失不见。
　　几天后，雅典附近的丛林里。
　　赵煌和龙娘两人，正在比对地形，描绘地图。由于龙娘可以张开龙翼，而赵煌又能够立体机动，所以忙着布置手段的罗宾汉才会让这两人去画地图，而他则是将静谧借走，研究坑特洛伊军的方法去了。
　　“……”
　　“……”
　　沙沙沙……
　　除了写写画画的声音之外，这丛林之内，竟是再不存在其他的动静了。
　　不正常。很不正常。
　　再怎么说，今天这也太安静了。
　　如果是平常的龙娘的话，就算帮不上什么大忙，一张小嘴也是绝对不会停下的。要么就是喋喋不休地谈论偶像相关的事情，琢磨规划着她那搞不好根本办不成的鲜血魔域演唱会，要么就是欢笑着不断找话题聊天，仿佛永远都有着说不完的话。
　　可是，今天自从早上四人的小队兵分两路之后，直到现在接近正午，龙娘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宛如一个玩偶一般，赵煌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仿佛失了魂。
　　这种状况一开始确实让习惯安静的赵煌很舒服，但是越往后，越让他察觉到了不自然。
　　转头看过去，龙娘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正常。她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四处扫视着，帮助赵煌完善着简陋的地图。这种认真劲和听话劲就别提了。任谁也能看得出来，现在的她非常努力。
　　哪怕从来没做过这种工作，一路上累得不行，也绝对不会抱怨。不仅如此，她还勉强着自己跟上赵煌的脚步，尽力帮上他的忙。
　　看着这样的龙娘，赵煌是真的不明白，到底是历史出了问题，还是说，眼前这个非常能够激发别人心中的保护欲的女孩，实在也是演技非凡？
　　“伊丽莎白？”
　　“！”
　　轻声的呼唤，换来的却是女孩的颤抖。
　　“怎、怎么了？这一片的地图已经绘制完了吗？那么，赶紧去下一个地方——”
　　“等下，伊丽莎白。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对劲。”
　　“我？怎么会，我可是被众人追捧的偶像哦？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嘛！”
　　色厉内荏的话语，将她的状况彻底暴露在了赵煌的面前。
　　“……难不成，是因为那天迦尔纳的事情？”
　　“！”
　　“如果是的话，你不需要在意什么的。”
　　本来，那就是赵煌自己找来的事情吧。那多出来的试炼，就是给他准备的。
　　“所以，你还不如继续和我说些偶像的事情呢。那可比一直这么安静要好得多了。”
　　“……不行的。”
　　“诶？”
　　“所以说，那是不行的！我不应该得到保护，我不应该得到帮助！”
　　像是要与赵煌隔开距离一般，伊丽莎白大大地后跳了一步。
　　“和他们不一样。对我来说，你才是最危险的家伙。”
　　看着赵煌，少女颤抖着双手举起了长枪。
　　“不管做什么，我都不应该得到救赎。我的人生，本来就应该一辈子都待在不见天日的破砖瓦房里！”
　　“觉得幸福是不对的啊，觉得开心是错误的啊！”
　　“我应该匍匐在地上，想蜥蜴一样被踩烂才对！”
　　歇斯底里的叫喊，让声音变得沙哑。
　　“我的罪，我的末路，只有这样才能偿还！”
　　她那双半龙化的手，竟是差点没能握住心爱的麦克风。
　　“……求求你，不要再靠近我了……”
　　快要哭出来的娇小少女，低垂着脑袋，缩着身体，闭着心灵。
　　这几天，伊丽莎白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来，那天赵煌带着她试图逃离迦尔纳的追击的一幕。
　　那个如同盾牌一般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将火焰和死亡隔绝在外的人。
　　之后，紧接着，被她折磨致死的一个个人的样子，便会接连不断地浮上脑海。
　　虽然那不是14岁的她干出来的事情，但是仍旧是她的罪。
　　——如果，有人告诉我这是错的，该有多好？
　　那样的话，现在的我，就能堂堂正正地接受这份保护，去道谢了啊。
　　但是，名为伊丽莎白·巴托里的存在，没有这种资格。
　　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成年后堕落为吸血鬼的她，必须在死后也要得到报应才行。
　　无辜的怪物，并不无辜。
　　内心里的折磨，将会永远伴随着她，直到终焉。
　　PS：明天考试，提前更新。
022 开战
　　“……”
　　当晚。四人组的小据点里，虽然仍旧充斥着快活的空气，但是任谁也能看得出来这有多么强行。
　　大家的开心果小龙娘，现在简直就像是没话也要找话说一般。
　　和以往的话多不一样，现在的她，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听她说话。她只是单纯地害怕别人说话。
　　最后，这一夜很快便宣告结束。
　　次日开始，龙娘便不再和赵煌一起工作，而是选择和他相反的方向，一人去绘制地图。
　　她，在拒绝着和赵煌见面，甚至不想听到赵煌的声音。
　　而赵煌，则是对此毫无办法。他对伊丽莎白的所有了解，除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就只剩下了干巴巴的历史记录。凭借这些表面上的东西，是不可能真正走入别人的内心的。
　　赵煌还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到认为他能够仅凭现在这种程度的关系，就能开导龙娘或者劝导她什么的。
　　他们现在，不过只是有点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所以，即便想要做点什么，暂时也只能寄希望于时间了。
　　两人之间这种不自然的相处状态，自然很快便被同伴给察觉到了。
　　趁着龙娘一个人早早出发的机会，罗宾汉将赵煌给拉住，说起了悄悄话。
　　“喂，小哥，你和小伊丽是怎么了？好好的气氛，怎么给搞得这么僵？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对我来说还真是新奇得很。虽然我其实很想多看看这样的她，但是这样下去的话，会很不妙吧。”
　　虽然罗宾汉仍旧是那副口吻，但是已经习惯了的赵煌，很容易就听出了话语背后的担心。看来，他和龙娘的关系说不定挺好的。
　　“呐，罗宾。你作为小伊丽的助理，对她的过去了解多少？”
　　“……为什么会问到这个？该不会，她又开始钻牛角尖了吧。”
　　真是心灵纤细的小姑娘啊。
　　“唉，”叹了口气，罗宾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直直地盯着赵煌的双眼，“好吧，作为特别服务，我这次就背着她告诉你吧。那个大小姐，其实是个超级容易寂寞的人。而且还很喜欢逞强。不过看你的样子，估计也发现了这一点吧。”
　　赵煌点了点头。相处这么多天，就龙娘那个孩子性格，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这种事情自然看得出来。
　　伊丽莎白爱笑，爱闹，喜欢炫耀为了成为偶像而付出的努力，喜欢和遇到的人诉说成为偶像之后要做的事情，明明心里知道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仍旧心怀梦想。
　　这样的她居然会是反英雄，这一点赵煌直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
　　“可是啊，她的笑，不过只是脸上在笑。她的过去，你在听到真名之后就知道了吧。匈牙利的吸血鬼，鲜血伯爵夫人。作为从者，即便是以尚未成婚的14岁的侧面出现的她，也仍旧保有整个人生的记忆。所以，无论是犯下的罪，还是临终的场景，都足以对她的心灵造成足够巨大的压力。实话说，无论什么时候她彻底疯掉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而现在，她看上去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精神的天平快要崩溃了。所以，如果是你刺激到她了的话，麻烦小哥你想个办法解决一下。要是在这种时候少掉一个队友，我们可是会很头疼的啊。”
　　拍了拍赵煌的肩膀，罗宾汉与一直一言不发的静谧一起消失无踪。
　　“……这样啊。果然，还是打算忏悔吗。偿还罪恶什么的，还真是挺有偶像范儿的。”
　　知晓“未来的”自己的罪，并且在死后仍旧决定去面对它的“现在的”少女。
　　对这样的一个人，赵煌实在也是难以产生恶感。
　　哪怕知道正规从者的记忆一般只能维持这一次降世，下次见面就不一定能够互相记得，赵煌仍旧决定，如果有机会帮助小伊丽解脱的话，绝对要插一手。
　　不知道赵煌是不是忘了，他曾经遇到过一个名为卡米拉的女性从者。对于吸血鬼并不熟悉的他，一时间还不能从这个真名代表的情报里，找到需要的东西。
　　……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
　　在赵煌适当与小伊丽保持距离，没有刻意去刺激她之后，她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只不过，赵煌偶尔会感觉到从她那里传来的视线。如同极易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一旦察觉到赵煌有任何异动，立马就会把视线移开。
　　每当这种时候，罗宾汉就会悄悄地给赵煌打眼色，然后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于是，就在另一种意义上的尴尬气氛之中，开战的时刻突兀地到来了。
　　“吱——！”
　　“那是……罗宾汉布置的警铃的声音？”
　　“绿耗子的警报被触动了？”
　　“谢了罗宾。静谧，按计划行事！战争开始了！”
　　在不同位置上的四位从者，同时朝着事先决定好的地点汇聚而去。
　　罗宾汉和静谧前往平原的上风处，在那里，不仅能够发挥静谧的长处，还能顺着河流朝着特洛伊一方的据点投毒。只不过，需要小心不要伤到友军。
　　之前为了不被特洛伊一方的从者给察觉到。罗宾汉和静谧两人只是考察好了地点并做好准备，一直没有下手。而现在，两人大显身手的时机终于到了。
　　至于赵煌和伊丽莎白，则是前往特洛伊据点附近的一处丛林里。他们要在开战之前先削弱一次特洛伊的士兵，之后再由赵煌带着伊丽莎白撤退，能的话牵扯几个从者过去并解决就更好了。
　　“……呐，猪仔君。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心翼翼地与赵煌搭话，伊丽莎白仍旧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再等下……等我信号，做好展开宝具的准备吧。”
　　装备着摇光之铠，赵煌以铠甲提供的类似千里眼的效果，凝视着逐渐接近过来的特洛伊军队。
　　带队的人，果然少不了威风凛凛的赫克托耳。此外，在他的身边徒步走着的赫拉克勒斯，骑着马的彭忒西勒亚以及另一位女性，还有金发的伊阿宋都在。
　　就赵煌所知，这就是特洛伊势力目前为止展现过的全部从者力量了。
　　只不过，军队的数目仍旧只是一支远征军的规模而已。
　　身上挂着圣杯碎片给上的buff的普通士兵们，靠双腿就走出了骑马的速度。紧紧地跟随着自家首领的他们，很快就要从这处丛林的附近经过。
　　为了防止被注意到，赵煌的视线一直放在小兵的身上，没有去看任何一位从者。
　　很快，军队与丛林的距离就接近到了不使用千里眼也能看清的距离。
　　“……进入攻击范围了。解放宝具吧，小伊丽。”
　　后撤几步拉开距离，赵煌将舞台让了出来。
　　“吸~呼。”
　　做了一个深呼吸，伊丽莎白握紧了心爱的麦克风，将其插入地面。
　　下一刻，伊丽莎白的脸上立刻挂上了完美无缺的甜美笑容。
　　全身的力量被调动，魔力如同烙铁一般滚烫。
　　“唯一的一曲，让你们见识一下偶像的力量！”
　　“听听这Servant界最火的流行曲！”
　　这份力量，是对抗另一个自己，绝对不向那个自己妥协的证明，幻想要成为顶尖偶像的伊丽莎白所得到的最低最恶的宝具。
　　融入了身在此处的伊丽莎白的全心全意的，独属于她自己的宝具。
　　轰隆隆……
　　大地颤动。
　　看上去不过只是一个麦克风的长枪开始解放，从被刺入的大地开始，一座古堡缓缓升起。
　　这座古堡，正是伊丽莎白生前的居城，恰赫季斯堡。
　　“Báthory Erzsébet!”
　　下一刻，狂暴的破坏卷起白光。
　　“laaaa???”
　　从乍一看是个正经古堡的各处冒出的扩音器，将伊丽莎白释放魔力而出的龙吼增幅，释放出了强力无比的超音波。
　　别说是干扰敌军了，特洛伊军的前锋，除了几位英灵，直接被吹成了粉末。
　　如果不是几位英灵及时对抗，整只军队都会葬送在这里。
　　PS：卡文了……
023 枪与盾，宿命因缘
　　在今天之前，任凭赵煌多么有想象力，他也未曾想过，仅仅只是龙吼声，都能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坏。
　　从者周围的粉末就不谈了。没有被粉碎的士兵，也如同中了buff驱散术一般，虚弱无比。
　　【果然，我还是见识少了。】
　　使劲甩甩头，将隔着整座恰赫季斯堡仍然传到了自己身上的影响压下，赵煌一个箭步窜过因为城堡的出现而变得乱七八糟的土地，搂起伊丽莎白就是一个转身冲刺！
　　砰！！
　　“吼——！！”
　　只差分毫，一柄石斧就要将龙娘一分为二。
　　她的声波力量再强，也远远不足以达到杀伤赫拉克勒斯的级别。这位大英雄一路顶着音波冲来，要不是赵煌动作快，龙娘还真有可能被留在这里。
　　“——！！”
　　嘶吼声愈发疯狂，赫拉克勒斯扬手又是一斧。
　　虽然他和小太阳不同没有理性，但是两人的力量对于赵煌都是一样的无法抵挡。如果赵煌真的打算硬接，一下两下倒是无所谓，打个一分钟左右的话，身上一定会挂彩。打个五分钟左右的话，胜负可能就分出来了。
　　所以，赵煌根本不打算交战。
　　嗖——
　　从手中弹出钩索，就如同那天面对小太阳那般，赵煌带着龙娘开始撤退。
　　只不过，赫拉克勒斯可不会飞，也没有远程的攻击手段。虽然他的速度也很快，但是陆路和空路的效率终究是不一样的。
　　没多久，经验丰富的赵煌便将追击给彻底甩开。
　　几次辗转，两人便来到了罗宾汉和静谧两人所在的据点附近。
　　“——”
　　激烈的喊杀声，震荡着四周的大气。
　　隐晦的魔力激荡，也不时从某处传来。
　　城邦·雅典，正遭受着特洛伊军的正面攻击。
　　刚刚才见过一面的赫克托耳等从者，赫然身处于这边的队伍里。
　　“这是……怎么回事？”
　　赵煌和伊丽莎白，可都是亲眼见到了那些从者。难道说，他们的计划被识破了？
　　【不，不太可能。就算我们的存在暴露了，真名和宝具也都没有暴露。即使要提防我们的存在，也不至于如此谨慎。】
　　硬要说的话，这大概是针对马其顿一方可能存在的斩首战术而想出来的手段吧。
　　并且，根据在场的从者里唯独没有b叔来看，赵煌方才遇到的那个b叔是真货。
　　特洛伊一方的士兵，不时就有人浑身无力地倒下，想来是罗宾汉和静谧的布置起了作用。
　　但就算是这样，雅典一方的普通士兵仍旧处于压倒性的劣势之中。
　　而从者战，雅典一方似乎也不占据优势。
　　……
　　“看样子，这次的突袭很成功啊。无论是马其顿一方还是雅典一方，都没能察觉到。那么，我就不客气地利用一下这个优势吧！”
　　翻身下马，看着眼前自家士兵将手忙脚乱地冲出城来的雅典士兵给打得溃不成军的景象，赫克托耳点了点头。
　　从那位从未露出过容貌的女性身旁经过，赫克托耳吊儿郎当地甩了甩自己的长枪，然后挽了一个枪花，以投枪的姿势将长枪高高举起。
　　手臂肌肉根根绷紧，枪柄处喷出魔力的火焰。
　　一瞬间，战场上的喊杀声就被扼住。
　　别说喊杀了，哪怕是特洛伊一方的强化士兵，也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啪嚓——
　　空间被庞大的魔力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
　　“我可是知道你在的，大埃阿斯。现在，就让我们重复当年的对决吧。这次，我看你还能不能挡住我的投枪！”
　　呼喊声中带着几分兴奋，而这之下则是潜藏着的刺骨杀意。
　　熟悉特洛伊战争的人都知道。
　　身为守城一方的将领，赫克托耳最擅长的，便是他的投枪技艺。相比之下，他的徒手格斗之类的搏杀技术，甚至还不如一些名气不大的英雄。
　　而就是这样的他的投枪技术，名震双方、出手便会夺去生命的投枪，也有被挡下的时候。
　　那便是，与大埃阿斯决斗的那一战。
　　赫克托耳直到现在也能回想起那次战斗的每一个细节。可以说，除了最终击败他并夺走他的生命的死敌——阿喀琉斯之外，大埃阿斯就是和他因缘最深的人了。
　　他的投枪被大埃阿斯防下，而大埃阿斯的投枪则是击穿了他的盾牌，还伤到了他的肩膀。
　　自那一战，他自满的投枪技艺的荣耀，便永远地蒙上了一层阴霾。
　　而现在，赫克托耳便要强逼大埃阿斯迎战，在雅典城下再现当年那一幕！
　　他，要借助这次攻城战的机会，一举雪耻。
　　在雅典一方所有从者的情报都已经被得到的现在，已经不需要在保留什么手段了。
　　“目标确认，方位固定——”
　　宛如拉弓一般，赫克托耳后仰身体，将手臂的力量压缩到极限。
　　其爱枪的枪尖，直直地瞄准着雅典的城墙。
　　原本，他的宝具种类是对军宝具，最好的使用方法应该是对着眼前且战且退的雅典士兵使用才对。
　　但是，先不提这群雅典士兵本来就只是为了让城邦内准备好守城战而被派出来试探从者存在的弃子，就算是以赫克托耳现在的条件，他也会选择最能打击士气的方法。
　　哪怕是对军宝具，只要魔力足够，也是可以用来对城的。
　　“——Durandana！”
　　纺织出真名的语句，呼应着大气之中魔力的律动。
　　发音的每一个节奏，都隐隐与士兵们的心跳相合。
　　步步紧逼的压迫感，甚至已经足够将胆小的士兵活活吓死。
　　伴随着怒号，赫克托耳松开了推动力达到极限的【不毁的极枪】。灌注了现在的赫克托耳全身魔力的这一击，赌上了他全部的骄傲。
　　这一击，不久之前在特洛伊城之下，将阿喀琉斯的防御宝具击溃。那个盾的强度，堪称赫克托耳生平仅见。他生前见过这个盾，但或许是使用者不太行，那时这个宝具可远没有现在这么强。
　　所以，如果大埃阿斯的宝具还是生前那种程度的话，那么这场强行发生的决斗的结局，根本只有一个注定的结果。
　　但是，就算对结局心知肚明，大埃阿斯也不能逃。因为，雅典不容有失。
　　所以——
　　“Law——”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赫克托耳眼睛一亮。
　　迎着朝向城墙坠落的魔弹，那个男人果然站了出来，屹立在城墙之上。
　　“Aias！”
　　仅仅瞬间，互相冲突的闪光便爆发开来。
　　铮——
　　七片粉色的，宛如花瓣一般的盾牌，在雅典城墙外的天空之上层层展开。
　　暴风与高热卷起残骸，激烈冲突下的强光就连从者也无法直视。
　　这形如花瓣的七层守护，每一层都堪比一面城墙。对付投掷武器，敌人透出的兵器，它是堪称所向无敌的结界宝具。
　　在大埃阿斯的魔力灌注下，饶是赫克托耳的自豪一击，也无法轻易将之贯穿。
　　“——”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远远相隔的两位因缘之人，穿过空间的距离，对上了视线。
　　PS:根据赫克托耳的宝具数据，考虑到设定集里的相关因素，笨淡这里将菊花盾的等级定为A+，而它的种类，原本就是结界宝具。
024 神子与亚马逊，宿命螺旋
　　究竟有谁知道。
　　眼前这一幕，早已经不只是神话的再现。
　　对决双方虽然还是那两位著名的英雄，但是那也已经不再是那两位英雄。
　　此刻双方爆发出来的力量，不论手段，都已经超越了生前的自己。
　　赫克托耳有着无穷尽的魔力相助，他的长枪现在几乎是真的没有无法贯穿之物。
　　而几乎被所有从者认为会轻易输掉的大埃阿斯，也出乎意料地坚挺。
　　恐怖的魔力冲击已经持续了将近半分钟，七面的概念武装才只碎掉了两面而已。
　　两股互不相容的魔力于盾面卷起暴风，朝着上下两侧释放冲击。
　　天际的云层寸寸碎裂，雅典城门前的土地层层掀起。
　　这一幕，正是以非人之力降下的天灾。
　　“不可能——这种防御力，已经比阿喀琉斯那个作弊的防御宝具还要强了！……不对，”惊讶的话语刚刚脱口而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赫克托耳眯起了眼睛，试图让自己的视线穿过那魔力的风暴，直视到那看似虚幻实际却坚硬无比的盾牌，“这样啊……是这样啊！那个宝具，是我们那场战斗的结果的升华！是胜利者的奖品！”
　　“我早该想到的！”
　　抬起右手，赫克托耳果断朝着被掷出的长枪供应魔力。
　　仅仅只是击穿了没能完全展开的阿喀琉斯的盾牌的力量的话，还无法击败自己昔日的这位对头。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明明，比起阿喀琉斯那面神赐的盾牌，大埃阿斯的盾才是我最熟悉的事物。】
　　在今天之前，赫克托耳完全没有想到过，大埃阿斯的盾，不仅因为挡下了自己的投枪而升华，甚至还得到了专门克制自己的投枪的属性。
　　别人的投掷兵器会有什么效果，赫克托耳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投枪若是想做到和那次决斗时一样的事情，就必须要拿出比现在已经用掉的还要多三倍以上的魔力才行。若是想要将其击溃，没有个五倍左右就别想了。
　　“唉，还好大叔我有圣杯的碎片。不然，连翻盘都不可能喽~”
　　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只要那段记录被升华，就将成为类似定律一般的东西。赫克托耳的投枪无法击溃大埃阿斯的盾，这一点已经成为了定论。
　　如果是正常圣杯战争的话，双方一亮宝具，赫克托耳就只能无功而返，而且还有可能迎来和神话里一样的结局。
　　但是现在，他可以选择暴力破局。只要力量足够大，何等命运都能扭转给你看！
　　“——被击飞吧！”
　　叮叮叮……
　　随着投枪之上的魔力气焰如爆炸般膨胀，坚如磐石的花瓣开始四下飞散。
　　即便是神话里的实锤事实，只要魔力足够，也可以为所欲为地逆转。
　　投枪不仅贯穿了昔日没能抵达的第七层，而且去势还不见减缓。
　　当概念武装如樱花般飞散之后，雅典城的真正防御力量——魔术结界的光辉才彻底亮起。
　　这可是由神代的魔女扭曲了周围的地脉，以相当奢侈的手段布下的结界。哪怕算不上宝具，以她的阵地做成能力和周围一代的地脉力量的加成，抵挡住A以下的对城宝具的一击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可惜，如今落上结界的这一击，早在魔力的叠加下超越了A。
　　噗。
　　如同一张纸被捅破了一般，备受期待的结界转眼间就被击穿。
　　燃烧着的投枪如同陨石般坠下！
　　——轰隆！！
　　城墙如同豆腐渣工程一般垮塌，化为粉末，就连城门也跟着消失不见，卷起一片烟尘。
　　如同闷雷一般的地震响动，很快便传遍整个希腊。
　　一击之下，看似牢不可破的雅典城，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的防御。
　　“这样才对嘛。大叔我为了这一天，可真是费劲了心思哦？城邦内防守从者的情报，引开马其顿从者的方法，以及今天对各方兵力的诱导战术……准备这些东西，差点把我给累死。不过，这一切若能换来雅典的溃灭，那就都是有价值的。”
　　当初特洛伊体会过的痛苦，现在就让你们也领受一遍。
　　“全军，冲锋！指挥就交给你了，能做好吧，伊阿宋！”
　　“哼，你当我是谁！”
　　金发的青年一拉缰绳，带着军队开始围剿士气溃散的雅典士兵。
　　若是只剩下几个从者的话，面对从者加军队的敌人是不可能守住城池的。
　　所以，无论是特洛伊一方还是雅典一方，士兵的生命都尤为重要。
　　不过，很快，从雅典的方向便窜出一位从者。他一边开弓朝着赫克托耳的方向释放了几发牵制狙击，一边以强大的领导力开始整顿军队。
　　才损失了几十人不到，雅典一方的军队便再度恢复到和特洛伊一方的均势战斗之中。
　　等赫克托耳挡开狙击之后，一位一脸严肃神色的绿毛青年便身穿黄金的铠甲，提着长枪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愧是你啊。这份能够绕开战场来到大叔我面前的脚力，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变态。”
　　“……承蒙夸奖，赫克托耳。”
　　仇敌之间的对话，也就这么多了。如果是别的战场的话，赫克托耳可能还会与脚后跟唠唠嗑，但是现在，他没有那个心情和时间。
　　马其顿一方随时都可能会看破他的计策，然后回援雅典。
　　如果不能在那之前取得战果，以后想要再有今天一样的机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赫克托耳和阿喀琉斯，几乎是同时无言地架起了长枪。
　　在这刹那。
　　“——彭忒西勒亚，上吧。”
　　柔和的女声，突兀地插入了对话。
　　仅仅只是听到这声音，就不难想象持有者的美貌。所有听过的人都会在这声音的魔力下确信吧，有着这样声音的人，必然会有着相配的容貌。
　　那，会是人间最美的容貌，堪比神灵的美貌。
　　下一刻，金色的锁链，从以薄纱蒙面的女性手中出现，一直延伸到一言不发的银发女王的脖子上。
　　“咔嚓——”
　　随着锁链断裂，狂气、杀气、血气螺旋着喷发出来。
　　“啊，啊啊啊……”
　　如同坏掉的老旧录音机一般的声音，从女性的嗓子里泄露出来。
　　这时，阿喀琉斯才将视线看了过去。
　　原本，他是打算借助通过本土加成得到的黄金铠甲将赫克托耳拖入近身战，再找机会与老师和大姐合力解决他的。
　　可现在，这个想法即将化为泡影。
　　“阿、喀、琉、斯——！！”
　　这从深渊而至的咆哮，是曾经给自己的长枪留下诅咒的声音，是被自己击倒的美丽敌人的声音。
　　难以言喻的宿命感，让阿喀琉斯察觉到了自己的末日。
　　缠绕在他身上的宿命，本就不是只有与赫克托耳的战斗这一条而已。
　　望着朝着自己扑来的强敌，他抿了抿嘴，瞪起眼睛挺枪而上。
　　他们守城一方的从者，在这场战争里，本就无路可退。

025 师与徒，伏击与反伏击
　　此时，雅典城邦附近的整个平原，被分割为了三处战场。
　　在雅典的正门处，棕发的弓兵正一边以射击牵制着黑色铁塔一般的怪物，一边带着他冲撞特洛伊一方的军队。若是被狂战士从队伍中间穿过的话，会死掉多少人那根本无法衡量。
　　但是，喀戎心里很清楚，这只不过是在尽力拖延罢了。
　　被自己的这个好学生盯上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哈哈，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轻笑一声，喀戎灵巧地张弓搭箭，毫不含糊地瞄准要害，射出一串串流星。
　　特洛伊一方的带兵将领伊阿宋，眼前这个毫无理性的狂战士赫拉克勒斯，都是他——【贤者】喀戎曾经的学生。
　　“教出了这么多有名的学生，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总之，今天看来是要验收一下学生的成果了啊！”
　　一个滑步从巨大的斧剑之下钻过，喀戎并不恋战，与赫拉克勒斯擦肩而过。
　　对自己的好学生，他可是相当地了解。更不用说，赫拉克勒斯还是导致他失去了与母亲和父亲之间的血缘象征的罪魁祸首。
　　喀戎确实是个罕见的温和敦厚的半人马，所以，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也没有对自己的学生有过任何憎恶之情。但是，要说真的一点抱怨的心思都没有，那也不可能。
　　所以——
　　“即便我注定要倒在这里，也不会让你们如此轻松地拿下雅典。这次，就让我抛弃老师的身份，以一名战士的身份面对你们吧！”
　　再次张弓搭箭，喀戎计算着距离，寻找着将赫拉克勒斯引导到伊阿宋身边的机会。
　　若是能利用好狂战士解决对方的同伴的话，也能给阿喀琉斯减轻一点压力吧。
　　就在喀戎与阿喀琉斯都直面对手的时候。
　　雅典之内，两道身影不约而同地朝着远离战场的方向移动。
　　一个，是身披黑色长袍的女性魔术师。
　　一个，是脸上带着半覆盖式面具，手持黄铜权杖的卡米拉。
　　她们两人，均没有参与这场战争的意思。
　　转眼间，雅典内就只剩下了身穿绿色霓裳的弓兵一人防守。至于大埃阿斯，他已经湮灭在了赫克托耳的宝具光辉之下，战死在了雅典的城墙之上。
　　“……”
　　“……”
　　这迅速的发展，让赵煌和伊丽莎白都没能缓过神来。
　　转身钻入据点，赵煌只看到了罗宾汉留下的陷阱。他和静谧为了应对在别处出现的特洛伊士兵，已经转移了阵地。说白了，就是被赫克托耳的战术给引走了。
　　“怎么办，猪仔君？”
　　望着远处愈发靠近这边的特洛伊士兵，伊丽莎白握紧了长枪。
　　数道从者的气息，从这支队伍里传了出来。
　　这支队伍，也是诱导队伍的一支，现在看上去是打算与正面进攻雅典的队伍合流。
　　若是让他们完成了合流的话，雅典一方的士兵可就真的撑不住了。哪怕特洛伊一方后方不稳，这个人数差也足够将雅典一方碾压殆尽。
　　而雅典城内那些还没有被派出来的士兵，大部分都被倒塌的城墙给埋了，至少在这场战争里，他们是无法成建制地进行支援了。
　　如果打到最后只剩下了他们的话，还不如保存有生力量，让他们带上雅典城内的文明产物赶紧逃跑。
　　“不行啊。这支军队，得由我们阻拦下来。走吧小伊丽，厮杀的时候到了。”
　　思绪虽然繁多，但是下定决心只需要一瞬间。
　　头盔合死，黑色长枪在手中轮转。
　　只不过一眨眼，爆发出最大速度的赵煌便一头扎入了特洛伊的军队，在队伍的中央掀起了剧烈的爆炸。为了速战速决，决定以杀伤力优先的他，不仅开启了第一宝具，同时还释放出了红莲般的烈火。
　　轰——
　　击碎地面，击碎钢铁，击碎人体。
　　落入到军队中心的赵煌，此时宛如一个移动的天灾。
　　而这么夸张的威势，自然也立刻吸引到了队伍之中的从者的注意力。
　　“居然在这里还有埋伏？！”
　　“赫克托耳果然算到了这一点，我们跟着队伍来，还真是遇到了一条大鱼！”
　　互相对视，几位名不见经传的参加过特洛伊战争的从者，举起长枪和牛皮盾便冲了过去。
　　“来吧……战场之上，唯有生死而已。所以，我不会犹豫。”
　　宛如关底boss一般，踏着流水般向着四周扩散开来的火焰，赵煌倒提着长枪，静静地立在原地。
　　从者战全都由自己接下，士兵则交给不安定的小伊丽。这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赵煌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分配方式。
　　紧跟着降下火雨的赵煌，伊丽莎白也冲入了特洛伊的军队。
　　犹豫了一下，最终她还是狰狞了脸色。
　　“呀啊啊——！！”
　　仿佛要将脑海中的杂乱思绪全都忘却一般，她奋力地咆哮着，对着眼前的人形生物挥下了长枪。
　　噗嗤！
　　伴随着一阵阵让她的身体感到酥麻的手感，感受着喷溅到脸上的鲜血的温度，伊丽莎白的表情开始崩坏。
　　“哈哈哈，啊哈哈哈！！”
　　“献上鲜血吧，牲畜们！”
　　精神上确实早已经陷入了疯狂的伊丽莎白，解放了自己为自己设下的枷锁。
　　不去想赵煌的事情。不去想战争的事情。
　　如同为了将内心里的胆怯和濒临崩溃的恐惧全部发泄出去一般，她放任对鲜血的狂热侵蚀自己的心灵。
　　比起寻常的战斗，现在的她更加可怕。
　　那张开双翼，摇摆钢铁一般坚硬的尾巴，挥舞着沾染鲜血的漆黑魔枪的姿态，正是恶龙之姿。
　　她就不怕，这么放纵自己的心灵，最终将会堕入深渊吗？
　　为什么，一直压抑着不被解放的枷锁，只有狂化才会彻底释放出去的这份力量，会在这处战场上释放出来呢？
　　就连伊丽莎白自己也不清楚，这股莫名其妙的安心感是哪里来的。
　　——就算放纵自己也没关系。
　　——就算堕入深渊也没关系。
　　那道白银的光芒，一定会划破黑暗，击碎将自己关起来的破旧瓦房，将自己从深渊里拉出去。
　　所以，哪怕只有片刻也好，就让我任性一下吧。
　　再不发泄一下心中的恐慌，名为伊丽莎白·巴托里的少女，绝对会在内心里愈发加剧的折磨下彻底崩溃。
　　PS：考试周，不谈了，复习去了。
026 （黑深残警告）小伊丽的梦
　　鲜血，断肢，抽搐着的尸体。
　　腥臭的味道于大气中盈满，被动地充斥着少女的肺部。
　　明明只要停止呼吸，就能轻易地隔绝这令人作呕的味道，但是少女不仅没有这么做，而且还很享受地大口呼吸着这污浊的空气。
　　——她那灵动而美丽的双瞳，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蓝色无神的玻璃球。
　　理性早在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便被蒸发，意识如同坠入深海。
　　现在的她，不过是凭借本能行动的，名为“伊丽莎白·巴托里”的外壳而已。
　　一具自动反击型的杀戮兵器，行尸走肉。
　　所以，当再也没有会动的士兵之后，立于尸山血海之上，一枪一个追着捅死了五千多人的伊丽莎白，便如同断了电一般，静止在原地。
　　不远处，仿佛有钢铁交击的声音传来。
　　隐约间，似乎能够看到一道白银的光在辗转腾挪。
　　【——啊啊。】
　　那道光，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若是在梦里也能见到，该有多好啊——
　　……
　　噗嗤……噗嗤……
　　在规律的穿刺声中，幼小的少女非常不情愿地抖了抖眼皮，这才缓缓睁开了无神的双眼。
　　“——”
　　漆黑一片的室内。墙角上，一根散发着微弱的亮光的蜡烛便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只可惜，这根蜡烛照亮的，只有它自己而已。
　　而且，因为它在发亮，屋子里它所在的位置之外的地方，反倒显得更加黑暗。
　　当少女确认了这一点之后，神经与身体开始接驳，意识与肉体开始融合。潮水般的痛感，当头落下，引发了剧烈的冲击。
　　“——！”
　　这一次，少女也没能忍住悲鸣。
　　仿佛有一根烧红了的烙铁在身体的各处出入一般，又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体内钻来钻去。
　　火热的痛感很快便因为超过了神经接收的阈值而化为一片冰凉和麻痹。
　　而悲鸣声，也很快便破音，并如同时间加速了一般使嗓子彻底沙哑。
　　这具身体，早已在上千种的折磨之下，千疮百孔。
　　如果不是处在噩梦之中，这比布娃娃还要破破烂烂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活得下来。
　　全身上下唯一完好的就是头部，是因为这样才能看清楚眼底的恐惧，听清楚悦耳的哀鸣和求饶声，享受到极致的凌虐快感。
　　而其余的部位——
　　殴打，火烧，切断，咬伤，冻伤，饥饿，针孔，放血，下半身的虐待……
　　只有数不出来和想不到，没有不存在于这具躯体上的伤痕。
　　但是，少女却只是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
　　她必须接受。
　　因为，这一切不过是将她曾经与仆人一起对那些无辜的女孩做过的事情，全都返还到了自己的身上罢了。
　　所谓的“想想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做到极致也就是这样了吧。
　　费力地抬起头，少女凝视着正对着自己的远处墙壁上挂着的蜡烛光芒，任凭各种事情和场景在自己的身上再现。自从成为英灵，每次作为从者降世后，只要到了夜晚，这种噩梦就是常态。少女早已习惯。
　　习惯着身体的破碎，习惯着痛楚的肆虐，习惯着……灵魂与理性的坍塌。
　　——这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吧，少女想。
　　当初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的她，死后会遭受这样的报应，也不过只是理所应当而已。
　　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这种事情，分明是再正常不过了。
　　“——”
　　颤抖了下嘴唇，少女赤裸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倚靠着冰冷的墙壁，默默地等待着时间流逝。
　　这一次，会是在什么时候醒来呢？
　　她不知道。因为，从中途开始，对时间的概念就会变得模糊。保持意识，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即便她知道自己不配对此怀有怨言，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去想。
　　【为什么，受到惩罚的会是我呢？】
　　明明，犯下这些罪行的，并不是年仅14岁的这个她。
　　就算那是被确定的“未来”，又与现在的她有什么关系呢？
　　仅仅只是因为是同一个人，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少女不是没有试图得到解脱。
　　她尝试过道歉，尝试过以死谢罪，尝试过……尝试过……！
　　可结果呢？不过是一切从头开始，噩梦的时间加倍延长罢了！
　　——所谓的地狱啊，可是没有尽头的。
　　就如同这件砖瓦房里的黑暗一般，深邃而又寥远。直到抵达彼岸为止，没人知道那里有着什么。
　　所以，少女变得麻木了。现在的她，只想快点把例行的噩梦给熬过去，早点在另一边的世界里醒来，然后全心全意地讴歌她所钟爱的偶像身份，展现自己的可爱一面，得到那些流于表面的追捧。
　　就算只是流于表面，对她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事物。
　　以她那沾染了鲜血的身份，真正的关爱不过只是妄想。没有变成过街老鼠和讨伐对象，已经是她极力维持理性的结果了。哪怕是被她强硬地拉来做助理的绿耗子，和她之间也有着隐约的隔阂。
　　而且，就算伊丽莎白再怎么努力，总会有刻板的骑士，只是因为知道了她的真名便冲上来喊打喊杀，最后被她给用心爱的麦克风捅成筛子。
　　哪怕她再怎么坚强，也会有累的一天。
　　而所谓的发泄，便是将理性锁在这件不见天日的砖瓦房里，放任积累在身体里的崩溃边缘的恐惧与怒火肆意破坏。
　　只不过，这样做的结果一般都是不会再醒来。因为，彻底狂化的她，只会沦为讨伐对象而已。
　　但是，自从那件事以来的十几天的夜晚，她的心里有了新的期待。
　　或许，那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习惯性的动作，不过只是一件连犹豫都不需要的小事。
　　但是，对于小伊丽来说，那便是撕裂了黑暗的光芒。
　　心里怀着对于那个人的愧疚和疏远的小伊丽，也只敢在这边将说不出口的谢意倾斜。
　　那次，不过只是一个意外。
　　稍微有些贪心的小伊丽，向着那道身影祈求了救赎。
　　对，就像现在这样。
　　“——”
　　不成话语的声音，穿越黑暗，抵达彼方。
　　白银的光辉，像是呼应着这声音一般，来到了她的身边，轻柔地包裹住她千疮百孔的身体。
　　下一刻，梦，醒了。
　　一片雪白之后，伊丽莎白恢复了意识。
　　视野里，仍旧是一片尸山血海。只不过，站在这里的，已经不只她一人。
　　她的面前，倒提着长枪的白银骑士，正对着她露出微笑。
　　“走吧，小伊丽。”
　　“……嗯！”
　　一把握住手边心爱的麦克风，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她一蹦一跳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跟着少年远远离开。

027 迟来的第三方
　　“吼——！！”
　　怪物那雄壮的咆哮声，震荡大气，击垮了雅典士兵最后的士气。
　　他们亲眼看见，敌方那个金发的将领嘴硬地喊了两句然后转身就跑，之后，狂兽便一通猛追，硬扛着从天而降的流星将他们敬爱的将领，雅典的贤者给一斧子劈成了两段。
　　“咕哈！……唔，哈啊，哈啊……”
　　仰望着天空，只剩下上半身的喀戎，嘴角带血，全身逐渐变得虚幻。
　　“两次……吗。我所有的学生里，你果然是最出色的一个啊，赫拉克勒斯。就算是老师我，也只能在智慧上和你比一比了……”
　　要不是喀戎利用特洛伊一方将领突然不见的机会制造了混乱，他还真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宝具命中行动迅捷且灵活的赫拉克勒斯，而不是被他防下。
　　但是，那也就仅此而已了。
　　连一瞬间的迟滞都没有，赫拉克勒斯就完成了复活，扬手一斧子终结了喀戎的生命。
　　“剩下的十次，我是没有办法了……雅典就，拜托你们了……”
　　喀戎最后的托付，究竟是给谁的呢？
　　伴随着金色光尘的消逝，这句话的答案，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晓了。
　　另一边，特洛伊军阵的后方。
　　【啊啊……真是的。就算是回到了这记忆最为深刻的时代，遇到的也不都是好事啊……】
　　阿喀琉斯在心底叹息道。过去老师对自己的教导又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你在面对自己认定为敌人的存在时能变得暴虐无比，但是一旦认定对方是自己人或者是‘好家伙’的时候，你就会变得豁达磊落而毫无戒心。”
　　【完全正如您说的那样啊，老师。但是……】
　　生前，父亲曾经向那样的自己赠了一句话。当时他把手按在一直以“必须当英雄”为信条的自己头上，在临别之际给自己留下了赠言。
　　“最后，这是父亲给你的忠告。你绝对不能背负着身为英雄的义务感来战斗。你只是凭自己的意愿去战斗而已。这一点你千万不要忘记——”
　　【我当然没有忘记啊，父亲。】
　　眼前的银发女性，无疑是敌人没错。
　　她与自己的立场不同。支援了特洛伊一方的她，会倒在自己的枪下也只是无可奈何的结局。
　　但是，她却无疑是一个“好家伙”。
　　为了死在敌人手中的自己的部下而变得怒不可遏，拼尽全力与敌人决斗。
　　如果不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上的话，阿喀琉斯真想把自己的后背托付给这样的同伴。
　　只可惜，命运弄人。
　　一旦走上战场，就不存在男人和女人的区分。
　　明明心里知道这一点，阿喀琉斯仍然没能管住自己的好奇心，剥掉了她的头盔，见到了那副无比的美丽和庄严的容颜。
　　这对于尚武的亚马逊来说，无疑是极致的侮辱。
　　而这份侮辱的代价，在今天，便要报应在自己的身上了。
　　“去死吧！阿喀琉斯！”
　　银色的手爪被绑缚在手腕上，双手之间握着流星锤的锁链，腰间别着短刀和勾爪。
　　一切的一切，都和那天一模一样。
　　只不过，美丽而庄严的女王失去了理性。
　　“——Arrrrrrr！”
　　充斥身体的狂化，无法支撑她构筑执念之外的话语。
　　就连解放真名程度的理性，也完全不在脑海里留存。
　　不过，她也不需要颂唱真名。
　　阿喀琉斯的存在，为她解开了所有的枷锁。至今为止的战斗，全部都是在解放了宝具的力量之下的结果。
　　遍体鳞伤的英雄，与浑身是伤的亚马逊女王。
　　两名战士，如今全都是强弩之末。
　　“你这幅样子，可比起过去要难看多了啊，彭忒西勒亚。”
　　过去轻盈无比的长枪，此时却显得无比沉重。
　　仅仅只是弹开流星锤的动作，就让阿喀琉斯的肌肉传来断裂般的痛感。
　　“——！”
　　面对如今变得只会咆哮的敌人，阿喀琉斯只能露出似感慨又似无奈的笑容。
　　“这也是……英灵的无奈之处吗。”
　　看来，他的第二次人生，注定要止步于此了。
　　先不提那个战法猥琐的赫克托耳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猫着，就是眼前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不知不觉地也变成了自己无法轻易战胜的对手。
　　铛！
　　枪刃与手爪交错，冒出橙红的火花。
　　四肢在反作用力下开始冒血，名为阿喀琉斯的英雄，即将走向第二次的末路。
　　与只知道战斗的野兽不同，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好吧……就当做是赔罪，这样做似乎也不赖。”
　　一甩长枪，他潇洒地弹开了试图捆住自己脖颈的锁链。
　　“一起走吧，彭忒西勒亚。这段仇恨，也该有个了结了。”
　　即便脚后跟受伤，阿喀琉斯仍旧是人类最速。
　　哪怕有着狂化的加成，在彭忒西勒亚的眼里，此时拼尽了全力的男人，仍旧化为了一道绿色的闪光。
　　——！
　　噗嗤！
　　长枪透出后背，手爪击穿灵核。
　　脸对着脸的两人，互相贯穿了对方。
　　“……果然，看着这样的你，我也只能夸赞这幅美貌了。即便是神明，也不过如此吧。”
　　对着瞳色褪去猩红，从狂化中解放出来的宿敌，阿喀琉斯嘴角带血地说道。
　　“真是学不乖啊，你这家伙。那么，我也只能继续诅咒你了。”
　　勉强勾起嘴角，彭忒西勒亚的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彩。
　　这一次，她仍旧是败了。不过是与宝具不全，身上还有伤的他战斗，结果还只是勉强同归于尽。
　　【下一次，我绝对——】
　　各怀心思的两骑从者，同时化为光粒爆散。
　　……
　　“大埃阿斯死于我手，喀戎被赫拉克勒斯解决，阿喀琉斯与彭忒西勒亚一起消灭了。现在，雅典内的从者气息只剩下了阿塔兰忒。这下子，雅典算是成为了大叔的东西了吗？”
　　拄着枪的赫克托耳，不知何时竟是一人来到了战场的前线上。
　　狂暴化的赫拉克勒斯，正在驱逐着雅典的士兵，而不是屠杀。哪怕失去了全部的理性，这位大英雄仍旧在暗地里抵抗着毁灭人理的命令。
　　——罢了，随他去吧。反正，大局已定。
　　手腕翻转，赫克托耳举起长枪，突入雅典。
　　虽然少了两个气息令人在意，但是现在，只要再解决阿塔兰忒，然后彻底摧毁雅典，这个特异点的毁灭就将不可逆转。
　　赫克托耳消失在雅典之内后，一阵地动山摇的马蹄声，伴随着中气十足的呼喊声传遍整个战场。
　　“嘁，果然，只有我这种程度的计谋的话，还是不如卧龙他老人家——这不是被彻底算计了吗！”
　　“但是，绝对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这便是大军师究极的阵地——【石兵八阵】！就算是你赫拉克勒斯，试试破除此阵看看！”
　　咚咚咚……
　　八根石柱占据八卦方位降下，将雅典周围彻底镇压。
　　随着八卦图将红色石柱的顶端串联，无形的重压让狂暴的怪物的动作变得艰涩无比。
　　——马其顿军队，抵达战场。
　　PS：复习去了，明天连考两门最难的。
028 龙娘与龙娘
　　“？！”
　　石兵八阵那不分敌我的覆盖效果，立刻便让阵内的所有从者都有所感应。
　　“这种大范围的覆盖结界……啧，这就已经赶回来了吗，还以为能够多拖一会儿的！”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赫克托耳咂了咂嘴，随后强行输出魔力，挣脱束缚，继续朝着雅典的内部前进。
　　对于他来说，现在这个场面，虽然存在危机，但也不至于非走不可。有赫拉克勒斯在，就算马其顿的大帝和印度的大英雄全都赶回了这个战场，那也能拖上好久。
　　所以，现在虽然没办法毁灭雅典，但是至少还可以击杀最后一个守护雅典的希腊从者。
　　那个征服王，虽然知道要打倒特洛伊一方才能解放这个特异点，但是他并不清楚雅典的重要性。所以，只要以后再找机会，雅典还是能被摧毁的。
　　但是，若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放跑了阿塔兰忒，以后可能就会多出一个随时可以狙杀自己手下的难缠敌人。那可是拥有众英灵中顶尖的移动速度的著名女猎手。弓技精湛。远程狙击威猛，即使是近身战也能用弓箭应对。
　　虽然赫克托耳有自信打倒她，但是他的手下可就不一定了。那群特洛伊杂牌从者，就算被她轻易地一个个狙杀也不奇怪。
　　所以，今天阿塔必须死。
　　“哈啊，大叔我啊，可是最不喜欢赶时间了啊！”
　　赫克托耳一边抱怨着，一边加快了脚步，化为一道闪电，在人去楼空的城镇里穿行。
　　……
　　另一边，赵煌正与小伊丽在茂密的丛林里穿行。
　　由于小伊丽出乎意料地大闹一场，以最为残忍的方式把敌军给屠灭，结果附近所有的敌军分队全都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拜此所赐，居然一下子冒出来十几个从者追杀两人。
　　就算赵煌非常抗打，就算小伊丽有着范围杀伤性宝具，两人终究不是破格从者，二对十几的胜算基本是不存在的。
　　所以，赵煌在叫醒了呆站着的小伊丽之后， 便拉着她飞快地逃跑了。
　　不过，两人总是时不时地放缓速度，让特洛伊的从者们追得近一点，如果有人不追了就尝试绕个圈子将其击杀，然后回去被特洛伊的从者“恰好”发现，继续“逃跑”。
　　就这样放着风筝，一路上两人陆陆续续地也干掉了三四个从者。
　　不过，这也就是极限了。
　　那群特洛伊的从者差不多也该注意到不对劲了。如果再不跑，可能就要被包饺子。
　　在以铠甲加成的千里眼确认到四周都有从者的身影之后，赵煌便果断一把搂住小伊丽，释放钩索飞速撤离。
　　这一套细软跑，如今的他已经熟练地不行了。
　　对于特洛伊一方的从者来说，不过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陷入包围圈的两个敌人便彻底消失无踪。
　　等到被放了风筝的从者们回到雅典周围，马其顿军已经将局势彻底控制，特洛伊的先头部队被全部击退。就连赫拉克勒斯，也在赫克托耳的命令下，不情愿地离开了战场。
　　这一场攻城战，被动地宣告了结束。
　　在远离雅典的某处丛林里，赵煌正带着小伊丽在空中穿行。
　　“啊，真是的！那群家伙早就追不上我们了吧？所以快点放我下来啊，猪仔君！本偶像能够理解你想要抱着我的想法，但是这也该适可而止！”
　　脸颊微红，握着小拳头的龙娘，“咣咣”地敲打着赵煌的胸甲。
　　“哦？啊啊，嗯。确实，那群特洛伊从者的气息，我已经感觉不到了。不过，现在咱们正下方还有一道从者的气息，你确定要降落在这里吗，小伊丽？”
　　随手勾住最近的树冠飞过去停下，赵煌轻声问道。
　　他隐隐觉得，下面的这道气息很熟悉。这位从者，他应该是遇见过一次的。
　　“啊啊，就降落在这里了！有从者又怎么样嘛！真要是敌人的话，打倒不就好了？咱们两个人，还打不过一个吗？”
　　气鼓鼓地瞪了赵煌一眼，挣开他的怀抱的偶像整了整裙子，然后直接从树冠上跳了下去。
　　“唉，真是的……如果又是一个迦尔纳那么强的家伙，咱们两个怕不是要死在这里哦。”
　　摇了摇头，赵煌轻笑一声，也跟着跃下了树冠。
　　他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感觉，所以也就没有阻拦龙娘。
　　“……嗯？这是，埋伏吗？真是两只大胆的虫子。”
　　带着面具的丰满女性，手里拎着她那黄铜的权杖，于空地上停下了脚步。
　　她一伸出右手臂，一根根银色的锁链便在魔力的凝聚下缠绕而上。锁链的尽头一点点地从虚空之中浮现而出，最后，拖拽出了一个沉重的钢铁刑具——“铁处女”。
　　“我闻到了……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看来，又是收取少女之血的时候了。”
　　摆开架势，银发的女性仰起脑袋，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落下。
　　但是，随着降落中的从者愈发接近，她面具下的眼睛也愈发变得鲜红。
　　“……呵呵，呵呵呵。命运又一次愚弄了我！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我】什么的，低劣的玩笑也该适可而止！”
　　看到那道恶龙般的身影的靓丽身影的瞬间，卡米拉紧紧地握住了双拳。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比“自己”还要更加值得讨厌的。
　　哔哩——
　　同一时间，下落中的龙娘，脑海里划过一道电流。
　　茫然地，她抬眼看去。
　　银发的吸血鬼之姿映入眼帘。
　　“——”
　　倒吸一口气，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好不容易回到体内的理性，再次开始蒸发。
　　“不行，我不能……以那种姿态面对她！那样做，与认可了她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不同！”
　　咬紧嘴唇，咬到下唇出血，龙娘瞪圆了眼睛，抑制着喷薄而出的怒火。
　　自己承受折磨的原因，自己饱受敌视的原因，现在已经凝聚为了人的姿态，正以嘲讽的笑容看着这边。
　　“——你这家伙！该死的，该死的！！”
　　以不符合偶像设定的口吻大骂出声，龙娘双手握紧了麦克风，张开背后的龙翼，如同老鹰一般扑杀而下！
　　铛！
　　手杖与长枪，死死地咬合在一起。
　　“啊啦，瞧瞧……这又是哪个无礼的野种？哦呀？这不是，可笑而又滑稽，无礼而又野蛮，而且还很烦人的，【我】吗？”
　　眯起猩红的眼睛，卡米拉娇艳地舔了舔嘴唇，杀气四溢。

029 否定未来的脚步，绝对不会停下
　　叮！砰！锵！
　　火花四溅。
　　赵煌一落下来，看到的便是剧烈的交手场面。
　　抬手握住长枪，他毫不犹豫地就想上前帮忙，但是却被小伊丽给喝止住了。
　　——“这是我的战斗，就算是猪仔君也不许插手！”
　　看她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如果赵煌敢插手，就连他一起打似的。
　　于是，为了不刺激这位心灵千疮百孔的同伴，赵煌只好站在一旁掠阵。
　　不过，越看，他越觉得疑惑。
　　无他，实在也是因为，这两位女性太像了。
　　无论是出手的细微习惯，还是攻击套路，亦或是后撤时的惯用脚步，全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大一小的两人，简直就像是在演练攻击套路一般。看上去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实际上，两人都能轻易地将对方的攻击挡拆，然后予以还击。
　　所以，场面才会僵持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种家伙会成为从者啊！”
　　重重地挥下一枪，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的小伊丽，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了这句话。
　　“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呢，果然只是个没长进的小毛孩。在我看来，维持原来样子变成从者的我才更可憎！”
　　一杖将黑色狰狞的长枪挥开，卡米拉立刻以权杖对准伊丽莎白，释放出了一个个魔力弹。
　　不得已，伊丽莎白只好略显狼狈地翻滚着离开原地，绕着卡米拉奔跑着闪避魔力弹的轰炸。
　　她的远程攻击手段，比起像个法师的卡米拉来说，可要贫瘠太多了。而且，她所掌握的远程攻击手段需要的魔力都不少，威力还没有多高，并不适合在现在这样的场合使用。
　　她现在，只想一枪一枪地捅死眼前这个银发的女人，让她品尝和自己一样的痛苦。
　　“轰！”
　　每发魔力弹的落下，都会在地面上炸出直径一米的圆坑。这种威力若是落在对魔力不高的从者身上，一下子砸成重伤也不是没有可能。
　　比如赵煌这样对魔力原本只有e的选手，由于摇光之铠并不能防御魔术攻击，所以他若是被魔力弹轰到，就会完整吃下伤害。以卡米拉的攻击威力来看，赵煌的身板最多只能挨三发，就会受到致死的重伤。
　　不过，得到神性之后，他的对魔力等级提升到了c级。而且，能不能打中还是两说呢。
　　但是，伊丽莎白就不同了。虽然龙娘自己心里没数，但是实际上她却拥有着等级A的，对于从者来说最高等级的对魔力。
　　哪怕被这些魔力弹直接砸在脸上，对她来说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我是世人敬畏的血腥伯爵夫人，这才是我完成的形态！和你这种半成品不同，我以恐惧为粮，成了反英灵，才能出现在这里！”
　　一边瞄准着可憎的年轻貌美的自己释放魔术的炮火，卡米拉也难得地舍弃了贵族的矜持和优雅，大声喊叫起来。
　　“但是你呢？你吞噬的正是我这个存在。你只是在一味拒绝衰老，害怕遭到封印罢了。”
　　“不……我不是，我才没有！”
　　“没有……？哈哈哈哈！事到如今，还在狡辩什么？！”
　　足下发力，高跟鞋下的地面瞬间塌陷，卡米拉撕裂大气，转眼间就出现在了龙娘的面前。
　　迎着龙娘缓缓瞪大的眼睛，她扬起权杖便敲了下去！
　　“你是我，但是我不是你！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一见面就能察觉彼此的想法，所以我很清楚！你不过是个从自己这里逃走，妄图拒绝承认自己的罪恶的胆小鬼罢了！若是你真的发自内心的认可了这些罪，而不是胡乱地打算结束这些罪恶，将它们抛弃到一旁，又怎么可能持续受到噩梦的折磨！”
　　“唔？！”
　　长枪震颤，伊丽莎白的脸色因为权杖上流过来的记忆而变得一片惨白。
　　本以为不会再使自己动摇的，那些在英灵座上看过了无数遍的记忆。
　　虽然没有实感，但是心里无比清楚的，自己犯下的罪行的证明！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因为在你这个天真而又可笑的家伙看来，我就是罪恶的结晶，是亲手犯下的罪行，是无法遮掩的杀戮记录！”
　　“……对。”
　　奋力推开权杖，伊丽莎白眼神游离。
　　反驳的话语都涌上了嘴边，却还是被她压了下去。面对自己，狡辩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是我的本性，也是我的结局。你是我不管如何哭泣呐喊，都无法改变的罪孽的象征。我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但是我仍旧否定了你的存在，逃避着我自己犯下的罪。”
　　强迫自己转过头来，伊丽莎白鼓起勇气瞪着如同那一夜夜噩梦化身般的自己。
　　“但是，我早就醒悟过了。就算再怎么逃避，再怎么试图视而不见，这一切仍旧是早就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我放弃了徒劳无功的虚伪赎罪，放弃了那连我自己都不觉得真心的道歉，选择将所有的报复都咬牙承受！”
　　架起长枪，伊丽莎白瞪圆了眼睛。
　　“我早就知道的。无论发生了什么，我论我有多么不愿意，我也不能对自己犯下的罪行置之不理！”
　　“特别是现在看到了你之后，我就更加明白了。哪怕一切已经无法改变，即便事到如今，这看起来会是一种多么丑陋的自我欺骗，我都如此坚信着！”
　　“——我，绝对不要变成你这样的人！”
　　那血腥而不详的姿态，绝对不是伊丽莎白·巴托里所希冀的结局。
　　“呵，”气急而笑，卡米拉的双眼释放出猩红的光芒，“愚不可及。我们是过去的亡灵，所谓的【未来】不过是早已被注定的结局！事到如今，你果然还是打算选择逃避！”
　　“这我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你会沉沦在血腥之中，变成这样的理由我也明白。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改变想法。”
　　说着，伊丽莎白勾起了嘴角。
　　“和你不同，我真的——是很幸运的啊。现在的我，哪怕只有片刻，也得到了照亮黑暗的光芒。我，早已不是独自前行。即便一时落入深渊，我也不用担心会出不来！”
　　“丑陋的我，也想要放声歌唱，想要变得闪耀。为此，我要在这里与你做个了断。”
　　一直不安定的理性，此刻前所未有的宁静。是因为，遇到了与自己同样疯狂的自己吗？
　　伊丽莎白不知道。
　　能不能胜过成年的自己，她一样也不知道。但是，她绝对不会退缩。
　　就在她压低身体，准备冲锋的瞬间——
　　嗖！
　　划破空气的细微声音响起。
　　白银的身影，一步来到了她的身旁。
　　“……干什么啊，猪仔君。这可是我自己的战斗哦。”
　　“哈哈，你啊。又在逞强了吧？明明心里没底到腿都在发抖。”
　　飒爽地挽了一个枪花，少年架枪而立，表情逐渐变得肃杀。
　　“我会和你一起的。既然你不想变得疯狂，不想成为另一个自己，那就加油证明给我看吧，偶像小姐？”
　　“哼、哼哒！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做给你看！”
　　嘴角忍不住地勾起，龙娘的眼神变得愈发明亮。
　　再次压低身体，她毫不畏惧地冲了出去。
　　就算那是自己的未来，我也要拒绝给你看！
　　即便已经成为了亡灵之躯，伊丽莎白也一样不会停下否定未来的脚步。哪怕不被世界承认，哪怕不被世人承认，那又能怎么样呢？
　　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好。只要和我并肩作战过的他知道就好。
　　名为伊丽莎白的少女，也曾经向往过那透过砖缝的一缕光明——
　　PS：复习去了，这是提前的更新。
030 四人小队重聚
　　“哈啊……哈啊……”
　　拉开距离，伊丽莎白与卡米拉狼狈地喘息着。
　　她们两人的耐久都是d，经过与自己的高强度鏖战之后，早已经筋疲力尽。不过，比起以一敌二导致身上多处负伤的卡米拉来说，小伊丽的状态要好一些。
　　而赵煌仍游刃有余。只不过，此时他也退到了龙娘的身边。
　　如果他想的话，现在就是击杀卡米拉的最好时机。只不过，看她和小伊丽这眼里只有对方的样子，恐怕是真的要做个了结了。
　　“……你这家伙，果然炫目到令人厌烦。没错，直到最后，我也只会是孤身一人。”
　　眼底的红色褪去，卡米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赵煌，叹了口气。
　　“但是，这不代表你会赢。死在这里吧，少女。这是宿命。”
　　“废话就不要再说了。就算是宿命，我也会击碎给你看。”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卡米拉眯起了眼睛。
　　是羡慕吗？还是遗憾呢？
　　复杂的感情，让她有些失神。但随后，她便鼓起了全身的魔力。
　　“好啊，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全部只是幻想之血，但是少女在此箱之中！”
　　狰狞的铁处女，终于不再只是被当成流星锤使用，而是随着魔力的灌输，化为一片虚无。
　　“猪仔君，你去旁边看着就好。这一击，必须是我和她的胜负。——就让【我】听听这Servant界最火的流行曲！”
　　长枪倒转，深深地插入地面。
　　古旧阴森的恰赫季斯堡再次显露出了其舞台般的姿态。
　　此时的伊丽莎白和卡米拉的眼里，只剩下了对方而已。
　　这象征着两人不同的愿望和人生阶段的宝具，对着“本人”绽放光芒。
　　“Phantom Maiden！”
　　“Báthory Erzsébet！”
　　虚幻的囚笼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大气变成了同等密度的魔力针刺。就对人宝具来说，它毫无疑问属于先手成功的话，就能将对方捅成刺猬的类型。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先手。
　　“iaaaaa——”
　　人耳无法分辨的超声波，从者和魔术师才能【理解】的幻想种的咆哮。
　　这是席卷大气，将自己为中心的周围一切全部吹飞的恐怖力量。
　　就算大气化为了魔力针刺又如何？只要吹飞就好。连着敌人，一起吹飞！
　　睁大了眼睛，凝视着另一个自己的小伊丽，全心全意地将自己的所有释放出来。
　　“……结束了呢。”
　　站在一旁，赵煌将长枪搭到肩膀上，松了口气。
　　没有处在暗处的暗杀者，面对和自己是同一个人的枪兵，还进行宝具对轰。卡米拉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
　　她自己，恐怕也是心知肚明的。
　　白色的气浪与声波散去，被生生剜去一块的空地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在那里，已经没有了卡米拉的身影。
　　“……再见了，我的未来。那令人悲哀的，分离出来的……另一个我。我的罪孽并不会因为否定未来而减轻，但是，我以后也绝对不会放弃歌唱。”
　　视线跟随着残存的金色光点看向天空，小伊丽低声地喃喃着。
　　不多会儿，调整好心情的她，便和赵煌一起离开了这处破破烂烂的林间荒地。
　　回到了最开始约定好的汇合地点的两人，遇到了狼狈不堪的罗宾汉和静谧。
　　“哦？小哥和大小姐！可算是回来了。雅典那边都打完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怎么了呢。”
　　眼前一亮，罗宾汉站起身来，亲密地搂着赵煌的脖子，将他拉到一旁。
　　“看样子，是解决了啊。干得不错嘛。”
　　“……其实我啥也没做，真的。伊丽莎白她，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呢。”
　　“啧啧……年轻，真是年轻。”
　　罗宾汉一脸不信地咂了咂嘴，随后便松开了赵煌。
　　四人重聚，寒暄了一小会儿之后，便围着坐下，开始综合情报。
　　“我们两个可真是倒了霉了。先是被一队杂牌从者带兵围剿，之后又在半路上遇到了另一支分队。要不是我和静谧都属于跑得快的家伙，今天可能就回不来了。”
　　就连两人准备好的手段和陷阱，也基本被从者以暴力手段破除了。
　　虽然那些特洛伊从者，是三四个围攻赵煌一个还被一打四给反杀程度的相当弱的家伙，但是架不住他们也是拥有宝具的存在。
　　只要手握宝具，就如同普通人手里有着导弹的射击按钮。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得到了不少情报的。首先，雅典基本上算是易主了。原本占据了雅典的从者们，全都已经退场或者失踪。现在是马其顿军在管理雅典。至于特洛伊一方，赫克托耳在与迦尔纳短暂交手之后撤退了。看上去，仅仅只是一个碎片的话，还是没有办法让他被强化到足以与迦尔纳这种破格存在单挑的程度。”
　　“我和小伊丽全灭了特洛伊方的一支增援军队，之后一路被十几位从者追着打……话说，特洛伊一方的军队数量，怎么看起来比我当时知道的还要多？”
　　摸了摸下巴，赵煌感觉事情有点不对。以他当初看到的数量，按照五千人一支的规模来算，特洛伊一方只有五支这样的军队才对。
　　“——是希腊人。他们在开战前偷袭了几处马其顿治下的城邦，将城邦内所有的男性全都以圣杯之力做成了傀儡。拜此所赐，碎片的力量又被耗掉了不少。如果他再干个一两次的话，那个碎片的力量大概就会被用尽。”
　　说着，罗宾汉挠了挠头：
　　“到了那时，想要以碎片作为媒介修复这个特异点，也就变得不可能了。”
　　想要修复被破坏的一团糟的时代，碎片的存在必不可少。没有它的话，就无法推演真正的圣杯，更不要说进行什么修复工作。
　　“姑且，我还是找到机会和马其顿的军师见了一面。他说，如果能弄到碎片的话，他就有把握修复这个时代。”
　　“那个皇帝的军师？可信吗？”
　　小伊丽挑了挑眉。
　　“大概吧。反正，那应该是降临在这个时代里的最强的caster之一了。”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罗宾汉随手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
　　“总之，下次战斗的时候，必然是决战无疑了。啊~好累。好想撒手不干。”
　　看着这样的罗宾汉，赵煌和静谧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而小伊丽则是双手掐腰，大声地说教起来。

031 在这个时代的最后回忆
　　“呐呐，猪仔君，我跟你说哦，罗马的皇帝你知道吗？我和她谈笑风生！”
　　一大早，龙娘就活力满满。
　　虽然工作环境再次变得吵闹了起来，但是赵煌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活泼的龙娘，可比起沉默不语的她要可爱得多了。
　　“罗马的皇帝？第几任啊？话说，她？罗马有女皇帝的吗？”
　　赵煌一边回话，一边脚步不停，手上还勾勒着地图。昨天到最后的讨论结果就是，特洛伊一方绝对不止正面驻地一处据点而已。
　　不然，那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军队和从者没法解释。
　　所以，地图的测绘工作还要继续。如果能够找出特洛伊一方的其他据点的话，就可以极大地削弱对方的有生力量。
　　“诶嘿嘿~你不知道了吧。那可是尼禄哦？尼禄·克劳狄乌斯，一位能够和本偶像在歌唱方面一决高下的艺术家！我们互相欣赏，视对方为劲敌……啥的，估计是不可能了吧。”
　　“嗯？怎么回事？”
　　“和我结识的是生前的尼禄啦。就算她死后百分之百能够成为从者，特异点被修正之后，她也会忘了我是谁。不过没关系。偶像之间会相互吸引。只要再次相遇，我们一定会再度成为劲敌！”
　　“相互吸引？这么神奇的吗？你确定你的职业是偶像，而不是替身使者？”
　　随口以生前听过的一句梗吐槽回去，赵煌停下了脚步。
　　“就到这里吧，约好的联络时间快到了，现在返程刚刚好。”
　　时间接近正午，太阳的光芒柔和地洒落。
　　一路翻山越岭，赵煌和小伊丽凭借从者的脚力，硬是从雅典一路走到了据说是特洛伊一方登岸的位置，也没有发现任何人迹。
　　不得不承认，赫克托耳带兵真的很有两下子。以明面上的据点做幌子，他真正的主力，则是一直隐藏在暗处。
　　只看在牵制马其顿军的同时，还将雅典军势彻底击溃的战绩，也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雅典一战结束后，所有的从者都已经对雅典的重要性有了了解。
　　所以，第二战势在必行。
　　无论是不会放弃复仇的赫克托耳，还是打算修复时代的其余从者们，都将汇聚在雅典。
　　天，要变了。
　　……
　　回到营地，罗宾汉和静谧已经在了。
　　营地里，正挖了个坑生起火，烤着某种生物的肉。
　　静谧委屈地站在一旁，看着罗宾汉烤着肉的背影。
　　“唔？怎么忽然想起来吃东西了？”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赵煌彻底断绝了饮食。现在看到这本应十分正常的一幕，他反倒有些惊讶。
　　“当然是因为，这大概就是在这个时代的最后回忆了吧。”
　　罗宾汉停下了嘴上哼着的德鲁伊的民谣，抬手转了转树枝，给烤肉翻了个面。
　　“根据今天去雅典溜达得到的情报，军师那边已经掌握了赫克托耳的所在。那家伙确信了迦尔纳不可力敌之后，似乎决定将圣杯碎片的力量耗尽，先断了我们胜利的希望再说。他手下的伊阿宋，这几天不间断地派兵在各个城邦之间游走肆虐打游击。每时每刻，特洛伊一方的军势都在扩大。所以，事态已经刻不容缓——哦，烤好了。”
　　咬了一小口肉，囫囵着咽下去，罗宾汉漫不经心地继续开口：
　　“所以啊，现在雅典那边大概已经在点兵了吧。我们吃完这顿之后，正好来得及赶上出发也说不定——这个也好了。静谧，过来拿吧。”
　　招呼了下站在一旁的暗杀者小姐，罗宾汉转身走到一旁。
　　“想吃就自己烤吧。我猎了一头野猪回来。放心，没让静谧碰过，吃不死的。”
　　“说起来，我生前还真没有吃过烤肉。死后的生活，可比生前要丰富多了。”
　　接过罗宾汉递来的刀子，赵煌片了两片肉下来，然后递给跃跃欲试的小伊丽一片，自己站在一旁烤起肉来。
　　——作为一个会玩火的从者，即便不去和龙娘抢地方也是没问题的。
　　“烤熟了就快点吃吧。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罗宾汉的话语，静静地消逝在这林间的空地上。
　　一小时后。
　　远远地跟随着从雅典出发的马其顿军，四人小队商量着开战后的计划。
　　“不出意料的话，马其顿军的数量应该是比不过特洛伊一方的。所以，我和静谧就不参与从者战了，我们去拿下军队方面的胜利。”
　　“好。那，我和小伊丽就去会会赫克托耳他们。”
　　对视一眼，赵煌与罗宾汉碰了碰拳头。
　　“——活着回来。”
　　放下手，两组人各自离开。
　　他们各自都知道对方将要面对的凶险，却又都不提。
　　罗宾汉一方说是只需要面对军队，但是军队里那些负责指挥的从者，他们绝对避不开。
　　而赵煌这边，将要面对敌方boss，危险程度不说也心知肚明。
　　前线上，马其顿军与特洛伊军，一言不合已然开战。
　　面对马其顿方军师的指挥，伊阿宋虽然气得暴跳如雷，却仍旧只能得到军队节节败退的报告。
　　就在他气得不行，打算动用宝具的时候，一个紫色的魔术方阵忽然展开。伴随着一道倩影的一闪而逝，伊阿宋的身影消失无踪。
　　“啊哈哈哈！抓到你了，伊·阿·宋~”
　　唯有这畅快的笑声，留在原地，久久不息。
　　由于伊阿宋的失踪，特洛伊一方立刻失去了指挥和领导力的加成，只能在队伍中的从者的指挥下各自为战。
　　看到这一幕之后，大帝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身旁的迦尔纳说道：
　　“那么，就拜托你了，英雄哟。那位希腊的大英雄，也只有你能够接下了啊。”
　　“了解。”
　　一如既往，即便知道自己的对手是那位大力神赫拉克勒斯，迦尔纳也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接受下来。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几乎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
　　“……哼，又要一个人上战场了吗，王啊。”
　　“唔？王会御驾亲征，有什么奇怪的吗？军师啊，你好像一直对余有意见啊。”
　　“算了，随你便吧。你是个麻烦的家伙这件事，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
　　不解地挠了挠头，大帝拔出宝剑，引来伴随着雷鸣的牛车——宝具·遥远的蹂躏制霸。
　　“哼哼，那个赫克托耳，怕是忘了余也是个希腊人吧？”
　　随着牛车开始加速，大帝高声笑道：“而且，征服希腊什么的，不过是余生前就已经做到过的事情罢了！”
　　如今只是再做一次而已，又有什么输的理由！

032 连这种事情都能搞错的吗？
　　“哟，又见面了啊，小哥。大叔我啊，可是有点想念你了呢。”
　　拄着枪站在原地的棕发男人，忽然转过头去，对着无人的方向打了声招呼。
　　下一刻，刺破空气的锐响传来，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轻巧地踩踏地面，出现在男人的眼前。
　　“被你想念可不是件好事啊，赫克托耳。若是被你部署了宝具瞄准，我可没办法防御下来。”
　　手中握着漆黑的长枪，全副武装的赵煌一如初见的时候那般，站到了赫克托耳的对面。
　　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找到突袭的机会。
　　赫克托耳的敌意，在他接近到能够目视对方的距离的时候就锁定了他。
　　“那可不是？大叔我的投枪，可是唯一值得自豪的东西了啊。”
　　哼哼两声，赫克托耳这才反手拔出长枪，然后摆开架势。
　　“要打的话就趁现在吧，小哥。待会儿那个麻烦的征服王过来之后，我可就没时间去应付你了啊。”
　　赫克托耳这没干劲的语气，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糊弄熊孩子一般。
　　“搞什么啊，你这家伙！不用等到征服王过来，我们两个就能解决你了！站在那里给我等好！”
　　抬起长枪，气冲冲的龙娘龙翼一振就打算冲上去，但是被赵煌给拉住了胳膊。
　　“等下，小伊丽。——呐，赫克托耳，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是带头的人？”
　　“嗯？小哥，你是想问什么呢？”
　　“装不明白吗？以你的性格，就算得到了圣杯这种力量，也不可能在经历了整整十年的守城战之后，如同一个头脑发热的战争贩子一样，选择集结联盟反攻希腊。深爱着特洛伊的你，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继续给国家带去苦难的事情！”
　　这声质问，赵煌可是等了好久。
　　身为一个憧憬英雄的少年，他读了特洛伊战争的故事之后，最敬佩的便是领导了整整十年的守城战的赫克托耳。比起阿喀琉斯之类的以武力称雄的豪杰，赫克托耳无疑更加吸引着那个时候的赵煌。
　　他在年幼的赵煌心中，留下的基本都是正面形象。弟弟做了错事，哥哥站出来背锅，而且还代替年迈的父王保卫整个国家。武力不弱于人，同时智计还高超到足以让神明的预测都落空。
　　这样的完美将领，不是英雄又是什么？
　　所以，赵煌才万万没想到，那个赫克托耳，在得到力量之后居然会选择主导反攻希腊。这种事情，就算是他弟弟帕里斯，估计也是干不出来的。
　　“哈啊……带来苦难……吗。呐，小哥。在你看来，所谓的【战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比起刚见面的时候多了几分人味儿的，但是看样子你果然还是一样的天真。”
　　架势一下子垮掉，赫克托耳像是嫌麻烦似的叹了口气，胡乱挠了挠头。
　　“战争……？那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了吧！以暴力的方式进行大规模的杀人抢劫，而且还不需要在事后付出代价，如果是胜利者的话，甚至还没有什么存在能审判你。”
　　“对啊，没错。这不还是懂一点的嘛。那么，你也应该明白。战争啊，可是一件一本万利的事情。无论为了这件事付出了多少，之后都能得到几倍乃至十几倍的好处。”
　　脸色阴沉了几分，赫克托耳仰起头来，看向了无云的澄澈天空。
　　“所以啊，为了让濒临崩溃的特洛伊得到延续，无论是身处于现在这个小小箱庭的我，亦或是当时的我，都会选择趁着士气还在，将战争继续下去。”
　　“为了特洛伊的人民，为了那些因为我弟弟的错误而丧命的战士，我也只能选择出兵希腊，带回足够安慰他们的财富和资源。——没有站到担负整个国家的位置的话，是不会懂我的意思的吧。”
　　瞥了一眼赵煌，赫克托耳耸了耸肩。
　　他大概是将赵煌的难以置信，理解为了理念受到冲击吧。
　　实际上，这样的冲击固然有，但是因为天朝的政治课的缘故，也不至于对赵煌造成多大影响。真正让赵煌难以相信的，是所谓的“濒临崩溃”。
　　诚然，十年战争让特洛伊劳民伤财，而希腊联军一方也消耗了大量的粮草和铁器。
　　但是，这种程度的消耗，希腊联军都没觉得有问题，更不用说比起他们要富裕得多的特洛伊了。
　　如果赫克托耳死后，希腊一方没能成功地使用木马计攻入城中，特洛伊的城墙对于他们来说仍然与天堑无异。
　　这样的特洛伊，怎么可能濒临崩溃？
　　身为特洛伊的王子，赫克托耳连这种事情都能搞错的吗？
　　【——不对。果然不对。】
　　赵煌与赫克托耳之间的认知，绝对在哪里存在着差错。
　　忽然，迦尔纳的话语在赵煌的脑海之中响起：
　　——那个大英雄，可能也不过只是棋子而已。
　　迦尔纳的双眼在看人方面绝对不会出错。而现在，赵煌也察觉到了这份违和的存在。
　　但是，这违和感的源头，究竟在哪里呢？
　　抬眼看向赫克托耳的赵煌的视野里，忽然进入了一抹白色。
　　那是，常常会出现在赫克托耳身边的，那个遮掩着容貌的女子。
　　明明这里即将发生从者战，她还淡然自若地站在赫克托耳的身旁。
　　这份自然感太过自然，让赵煌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赫——”
　　“Alaaaaa——！”
　　赵煌的疑问，被轰鸣的雷霆声和豪迈的呐喊声给盖掉。
　　“唔？！”
　　一把搂住身旁的女性，赫克托耳猛地后跳数次，这才闪过了从天而降的牛车践踏。
　　“喂，这也太危险了吧！大叔我可是都一把年纪了，经不起这样吓唬了啊！”
　　“嚯嚯，真是会开玩笑啊，赫克托耳。从者之间谈论年纪，这笑话水平可不咋地。”
　　拉住缰绳，身披红色长袍的壮汉居高临下地与赫克托耳对上了视线。
　　“余来找你了，特洛伊的大英雄。这次的机会很难得，所以余就不用什么征服王的名义了。——就让余作为希腊一方的从者，与你分个胜负吧！”
　　“哈啊……果然还是要王对王吗。成了从者之后，好多计策都不太好使了啊。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计谋的力量果然是有限的啊。”
　　叹了口气，赫克托耳放开女性，然后架着枪前走几步。
　　“——来吧，伊斯坎达尔！我身为特洛伊一方的将领，接下你的挑战！”

033 怜爱之女的祈求
　　“唔，等等，赫克托耳哟。你身后的那个女子，是个什么来头？”
　　——如果不是从者的话，被卷入战斗可不妙吧？
　　虽然没有直接问出口，但是大帝以眼神如此暗示。
　　对于他来说，关照一下无关的家伙还是没问题的。身为征服王，他有着这么做的余裕和肚量。
　　但是，对于他的问话，赫克托耳却只是无奈地笑笑。
　　“这不过只是愚弟的任性罢了。——若是要去希腊的话，那就带上海伦吧。让那群迫害了她的斯巴达人看看，现在的她过的有多么幸福！”
　　“从我的角度来看，实在也是没觉得这么做能有什么效果啊。”
　　“切，这样啊。你这家伙，对弟弟的溺爱还真是过分。”
　　帕里斯干过什么事情，大帝的心里也是有数的。从欣赏豪杰的他的角度来看，帕里斯确实有点胆量，但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懦夫。他大张旗鼓地从斯巴达城救走向他哭诉的海伦，却把因此而来的灾祸全都甩给别人。
　　就算那是你的亲哥，事情也分能做和不能做啊。
　　所以，大帝其实是看不起帕里斯的。
　　但是，当着赫克托耳的面，他也没有把话说得太过。
　　“好吧。那么，咱们就换个战场吧。从者打从者的，军队打军队的，这样才公平不是吗！汝等也没意见吧？”
　　“当然。请随意，征服王。”
　　赵煌点了点头。
　　若是能换个战场，而不是身处敌军的分布范围之内，对他来说也算是提高了些许胜算。
　　见赵煌点头了，小伊丽也就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于是，伊斯坎达尔笑了。他露出了孩童一般欣喜的笑颜。
　　——锵！
　　一把从腰间抽出宝剑，伊斯坎达尔将它高高举起，把剑尖对准天空。
　　庞大的魔力卷起气流，一股股地螺旋着缠绕到剑身之上。
　　“集结吧，我的同胞！”
　　热砂之风如同呼应王的呼唤一般，吹拂着这灼热的战场。
　　周围的风景飞快地朝着远处离去，这不真实的一幕如同虚拟现实。
　　“远征不会结束。只要我等心中还有一丝的野心！”
　　由时空的彼方聚拢而来，曾与王分享着同一梦境的将士们的思念，正在高举着的宝剑之下凝结成形。
　　无尽的苍天，以及在热浪下朦胧不清的地平线。这一望无际的宽广世界，放眼望去，任谁都会为其摄去心魄。
　　勇者们渴求的战场之心像穿越了时空，侵蚀了现实，将充满了特洛伊士兵的战场后方，化为了旋风肆虐的沙海。
　　紧接着，一骑骑的英灵从沙海的彼方列队出现，跟随着他们的王，奔赴战场。
　　“敌人是特洛伊的王子，余崇拜的英雄·阿喀琉斯的对手，赫克托耳！面对希腊联军的猛攻守城十年的将领！壮士们，如今我等要对着这位英雄，展示征服的霸道！”
　　“哦——！！”
　　伊斯坎达尔一声怒吼，在场的军队登时呼声大作。
　　面对着这样的军队，饶是赫克托耳，脸色也有点发黑。
　　放眼望去，这军队的规模搞不好比起正在外面交战的马其顿与特洛伊双方的士兵加起来还要大，而且，还全员都是从者。
　　“居然是固有结界……哈啊，该说不愧是征服王吗？连人心都能征服到这种地步，大叔我可是敬佩到身体发抖啊。”
　　嘴上是这么说，不过赫克托耳仍旧没有丝毫退缩。
　　有庞大的魔力作为后盾，仅仅只是数量是无法奈何他的。
　　——虽然数量众多，但是那些士兵绝对是没有宝具的。而这，在从者战里无疑是硬伤。只要不是被迫进入被包围的白刃战场合，对赫克托耳来说也不是那么可怕。
　　“呵呵，作为观众尽情欣赏这一战便可，小子和小姑娘哟。余与赫克托耳的战斗，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看了一眼，确信泰然自若的赵煌和瑟瑟发抖的龙娘都没有插手的意思，大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挥下高举的宝剑：
　　“跟随着我，一起发出胜利的呐喊吧！全军冲锋！”
　　“AAAALaLaLaLaie！！”
　　一马当先的伊斯坎达尔一声大吼，骑兵们也纷纷响应着。一声声，一句句，排山倒海的马蹄声与呼喊声凝为一体，汇聚成了怒涛轰响的大合唱。
　　“呼……这下次，不得不连用宝具了啊。如果在他们冲到之前不能尽可能多地灭杀士兵的话，大叔我可就没辙了啊。”
　　没想到，征服王的宝具，居然在另一种意义上，持有着与被赫克托耳百般警惕的迦尔纳不相上下的威胁性。
　　咬牙承认自己的失策，赫克托耳凝聚魔力，扬起长枪。
　　“——呵呵呵……”
　　突然，一声轻笑，让他体内的魔力波动平息下去。
　　“果然，事情不会那么顺利。阻碍者不但接二连三，而且一个比一个强大。但是，正因此，我的力量才是必要的，不是吗？”
　　脸上的白纱，早就被沙漠里调皮的热风给卷走。
　　有着一头流瀑般的紫色长发的女性，终于露出了真容。
　　一双眼睛如同宝石般璀璨，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仍旧足以让看到的人心中产生无法抑制的怜爱之情。仅仅只是看到她的容貌，就如同受到了魅惑一般。如果是毫无对魔力的普通人的话，瞬间便会成为她的奴隶的吧。
　　就算是从者，直视她的容貌也存在着被控制的可能。
　　“我是大神宙斯与勒达所生的女儿，受到众神祝福的人间最美的女人——海伦。”
　　宛如祈祷似的举起双手，让十指在胸前交错，海伦越过赫克托耳，孤零零地迎向可怕的军队。
　　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勇敢地面对侵略者的柔弱女子一般。
　　“若是理解这美丽，那便倾听这话语，服从这意志吧。”
　　“——【怜爱之女的祈求】！”
　　突如其来的，真名解放。
　　突如其来的，遍地鲜花。
　　不属于【王之军势】的另一个固有结界的力量，开始侵蚀这个世界。
　　伴随着一朵朵鲜花，一个个不同的女声的细语，在众人的耳旁回荡。
　　“——服从我吧。”
　　宛如洗脑的大合唱一般，柔声细语的一句句话，以不同的声调和响度，诉说着同一个意志。
　　跟随着伊斯坎达尔冲入另外半个固有结界的军势，缓缓停下了脚步。
　　他们的瞳孔，一闪一闪地化为了与海伦一模一样的，如苍穹般的蔚蓝色。
　　“——难道说？！”
　　勒马停下，大帝惊讶地转过身去。
　　前半支军队，竟是如木偶般转过身去，与战友厮杀起来！

034 不能辜负的觉悟
　　“余的，同胞们……”
　　望着身后脱离了自己的领导，身不由己地朝着同伴挥下屠刀的将士们，伊斯坎达尔只觉得一阵心痛，随后便是上头的怒火。
　　如果不是因为他久居高位，对自身情绪的控制能力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现在他可能已经在怒火的驱使下转身冲杀了吧。
　　但是，他并没有。
　　果断拉住缰绳，伊斯坎达尔拼命压榨魔力，试图将周围纳入自己的固有结界所支配的范围之内。
　　不能在这里，让将士们做无意义的牺牲。
　　嗡~~
　　“？！”
　　突然响起的，轻微的空气震动声，让大帝想也不想地跳离身下的牛车！
　　轰！！
　　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音波，硬生生地将牛车和拉车的神牛全都化为了籖粉。
　　“原来如此，是这样吗！不仅仅是支配意识，这声音，还拥有破坏力！这就是，名为海伦的从者的战斗方式吗，还挺贴合她的传说。”
　　被声波卷起的暴风吹得打了个滚，但是大帝的姿态不显狼狈。
　　吹了个口哨，他的身旁涌现出一阵蓝色的光点，化为了一匹骏马。
　　“哈哈哈，老伙计，布塞法鲁斯，好久不见了啊。”
　　轻柔地抚弄了下马鬃，大帝翻身上马，随后朝着海伦的方向奔驰。
　　这个固有结界，是依靠着他和他的将士们所有人的魔力得以维持和存在的。所以，只靠他自己，在这种随时都可能被来自任何方向的攻击波及到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提高固有结界的侵蚀度的。
　　所以，他只能选择另一种方法。那就是，打倒施术者。
　　“——哦豁？不管我真的可以吗！”
　　“唔？！”
　　凯尔特长剑刚刚拔出，一记沉重的刺击便捶打在了剑身之上。
　　布塞法鲁斯大大地晃动了一下，随后抬起前蹄朝着来者踹去，可惜，踹了个空。
　　“你的对手是我，伊斯坎达尔。刚刚说要决斗，现在就忘了这回事吗？”
　　倒提长枪，赫克托耳紧盯着眼前的骑兵。
　　虽说有点乘人之危的嫌疑，但是以他手里残存的圣杯碎片之力，打算华丽地击溃王之军势也不现实。他确实不会在强敌面前却步，但是如果有更加好的胜利方法，他也不会固执地不用。
　　【居然会有这种固有结界什么的……不愧是征服王，魄力都和别人不在一个层次上。】
　　“我们来比比毅力吧，伊斯坎达尔。大叔我啊，对防卫战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
　　以开玩笑般的语气说完这句话，赫克托耳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
　　“——开玩笑的。全力放马过来吧，马其顿的王。就如同你展示给我的征服之道一样，我会让你好好领教何为防卫的精髓！”
　　“若是平常，余或许会比较感兴趣啊，但是现在……哦，对了！”
　　思索着如果绕开赫克托耳的大帝，脑海里突兀地灵光一闪。
　　冲锋之前，那对少年少女的姿态，映入了伊斯坎达尔的眼帘。
　　“——喂，小子！海伦那边就交给你们两个了。余在这里可有点走不开啊。”
　　扯开嗓门，他对着不远处越过了混乱的军势冲来的两人大喊。
　　如果是得到了迦尔纳认可的他们的话，那么就算托付重任也是可以的吧。
　　“交给我们了，征服王。祝武运常伴。”
　　拉住似乎打算说点什么的小伊丽，赵煌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朝着面带微笑的美丽女人冲了过去。
　　——伊斯坎达尔的话语里带着死志，这种觉悟绝对不能辜负。
　　他贵为征服王，并不是以个人的武力称雄。
　　他所拥有的真正实力，正是在海伦的固有结界影响下分成两个阵营开始自相残杀的军势。
　　抛开这军势单看大帝本人的话，他的力量并没有多么强大。而作为从者来说，以rider之身与Lancer进行白刃战，也无疑充满了劣势。
　　更不用说，作为对手的Lancer，还是仅仅只败在了大帝所崇敬的那位半神英雄·阿喀琉斯手下的赫克托耳，这位以凡人之身在众神的计谋下苦苦挣扎对抗，直到最后，尽了光荣的职责而倒下的“神一样的凡人”。
　　伊斯坎达尔心里清楚，只凭自己的武力和布塞法鲁斯，胜算并不高。但是，这并不是却步的理由。就和当时在城上看着城下叫战着的阿喀琉斯的赫克托耳一样，他也有着不能退步的责任。
　　正因身先士卒，才能为王，为统帅。
　　“嘿嘿，这种果断的回答……迦尔纳说得没错。确实，是个好苗子啊。可惜了，这小子，估计也不会为我所用。真是的，生前姑且不论，死后的我啊，怎么就一个人也招揽不到呢？”
　　看着赵煌远去的背影，伊斯坎达尔笑着挠了挠头。
　　“久等了。——出征吧，布塞法鲁斯！”
　　征服王一夹马腹，对着有如无可跨越的高峰一般的敌人，开始了疾驰。只见他对摆好了架势的敌人怒目而视，发出了裂帛的雄叫。
　　他是个战略家，自然知道胜负早已分晓。但是，那和现在的状况已经是两码事了。
　　这不是什么达观，也并非绝望。
　　所谓的英雄啊，就是将荣光和责任看得比什么都要重的家伙。
　　所以，只要他还在与赫克托耳为敌，那么赫克托耳就不会对他以外的任何人出手。
　　就算他看出来了赫克托耳已经将圣杯碎片剩余的所有力量都融入了己身，那又如何呢？
　　充溢在他心中的，只有那几欲裂胸而出的兴奋感。
　　正因为是几乎无法跨越的难关，所以才有让征服王本人亲自出手挑战的价值！
　　接下来，只要尽可能地在败北之前耗费赫克托耳的魔力，那就算圆满了。
　　无视了身后发出了爆鸣，赵煌将奔驰的速度提升到了最大，被他拉着跑的小伊丽，双脚几乎都脱离了地面。
　　“等……？！我说，至少放下我来，让我自己跑啊，猪仔君！”
　　猛敲了赵煌的胸甲好几下，伊丽莎白这才感觉铺面而来的沙子变少了，双脚也着地了。
　　“呸呸”地把因为说话而进到嘴里的沙子吐掉，伊丽莎白倒提长枪，将麦克风对准了嘴边。
　　“我就在这里就好。这个女人的固有结界，简直就是对偶像的挑衅！发得出世间所有女性的声音什么的，真是让人羡慕到火大！我会在这里帮你挡开身后的音波攻击的，那个女人，就交给你来打倒了！”
　　一边说着，伊丽莎白还以龙吼抵消掉两道隐秘的音刃。
　　声音其实是一种机械波。如果海伦愿意的话，完全可以进行听觉无法察觉的偷袭。
　　但是，对于同为使用声音的从者——伊丽莎白来说，她完全可以用“身为偶像对声音的敏感度（本人语）”对这种偷袭进行戒备。
　　不过，也因此，她的精力都会消耗在这里。
　　“好。那，我的身后就拜托你了，小伊丽。”
　　对着可靠的伙伴点了点头，赵煌合死面甲，全速奔袭。
　　PS：祝元旦快乐。虽然今晚跨年，也不要因此而修仙过度哦，身体重要。
035 caster·女王海伦
　　“呵呵呵……”
　　从那姣好柔嫩的樱唇之间，足以让他人迷失灵魂的轻笑声不断泄出。
　　舍去了拥有着阻隔魔力的能力的面纱之后，海伦的魅惑能力终于毫不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她眯起眼睛，似是欣赏，又像是嘲笑般地望着远处混乱的战场。
　　“哼，男人……说到底，也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罢了。”
　　自从她出生开始，被吸引的男性就络绎不绝。从小到大，她可谓是见遍了男人的劣根性，对他们所谓的情爱，更是不屑一顾。
　　要不是她的后父斯巴达国王廷达瑞俄斯将男性的形象给掰回来了一些，海伦的成长曲线可能就彻底扭曲了。
　　但即便是这样，海伦对男性的厌恶，也仍在随着年龄和魅力的提升逐渐增加。
　　——真是可笑啊，不过是沉迷于外表和声音，就说是喜欢上了对方。想尽各种手段讨好，也不过只是为了这具皮囊而已。
　　和那些为了活命而什么都肯做的奴隶，又有什么区别？
　　不明白这一切的海伦，直到她的父亲召开了决定她的婚配的宴会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了。
　　“啊啊，”望着明月，听着背后屋内里那些被得到自己的资格吸引，不顾一切地从各个城邦赶来的王子俊男们的交谈声，海伦感觉自己懂了，“所谓的男人，不过只是因为听到我的名字便会失去理智，给点希望便会陷入疯狂的——滑稽而又可笑的玩偶罢了。”
　　从心底涌上的，是对这群男人的彻底厌恶。
　　他们嘴里说出的话语，对于天生便对声音敏感的海伦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那不含任何真心的纯粹的欲望，那将她当成了一件单纯的物品的眼神，简直让她想吐。
　　原来，剥去表面的一层皮囊，去掉那些华而不实的服饰，所谓的人，和野兽也没有什么区别嘛。那么，他们理当服从我这个神的女儿。
　　他们那无价值的生命和身体，理当在自己的支配下发光发热。
　　不过，心灵坚毅，绝不会被自己所影响的英雄人物，海伦也不是没有见过。就比如那两个将自己从神庙中抢走的无礼之徒。无论那是尚且年幼的海伦如何挣扎，如何使用自己的天赋，也无法对他们两人造成任何影响。
　　所以，她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并没有轻举妄动。
　　直到父王/选中了墨涅拉俄斯，海伦这才真正地开始使用她那愈发强大的力量。墨涅拉奥斯是阿伽门农的兄弟，亚各斯人的国王，他与海伦结婚后，也继承了斯巴达的王权。当时，外界盛传海伦为墨涅拉奥斯生了一个女儿，名叫赫耳弥奥涅。
　　而实际上，那只是墨涅拉奥斯与一位侍女所生的孩子。
　　对墨涅拉奥斯那与其他野兽一般的男人无二的态度感到失望的海伦，在成婚当夜就以她的力量将其支配。
　　让那种男人触碰她的身体，简直是无上的侮辱。有资格触碰她的，至少也得是意志足够坚定，不会被她的声音支配的人。而这种人，成年后的海伦还没有遇到过。
　　时间缓缓流逝，成为了新一任斯巴达王的墨涅拉奥斯，对外形象光明伟岸，在内都快被海伦调/教成忠犬了。让他往东，那就绝对不会往西。
　　这样的日子一长，海伦逐渐也开始感到了无聊。垂帘听政这种事情，干多了也是会累的。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个男人，凭借无可匹敌的才华和术法，硬是在与海伦为敌的情况下，将她那全力以赴的天赋的魔术力量给破除了。
　　那是，那个周身环绕着强力的魔术辉光的男人，是这么说的：
　　“若是想要释放你的野心，将你那才能活动到极致的话，那就拿好这个，等待命运的相遇吧。到那时，按照今日定下的誓约，你的力量将为我所用，烧却这个时代。”
　　自那天之后，海伦感觉自己的生活充满了希望，一扫以往的无趣。
　　每天她都在握着那块金色的碎片等待着，那个用魔术而不是蛮力，击溃了自己引以为豪的力量的男人所预言的相遇。
　　以生者的身份叠加从者化的力量的她，现在毫无疑问是最强的状态，因此，想搞事的心也愈发抑制不住。
　　果不其然，名为帕里斯的男人来到了斯巴达。
　　这个男人，就和以往海伦遇到的那些废物一样，在她的面前几乎就像一条狗一样摇尾献媚。要不是顾忌她明面上的丈夫的存在，那双手简直恨不得剥去海伦身上所有的衣服。
　　有几次，海伦都想干脆地杀了他。但是，为了她所期望的，能够释放野心的未来，她忍了。
　　以单纯地话术将这个小男人忽悠地找不着北之后，她干脆地支配了他，唆使他将自己劫走。
　　“我的丈夫根本就不爱我，我在这里过得一点也不幸福……而且，我爱上你了。我知道，你也一样，不是吗？”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帕里斯就激动地打算为了海伦献上一切。
　　之后，海伦被带去了特洛伊。
　　在那里，她通过手中的碎片得知了将要发生的事情，那是仅仅以她的格局，完全无法想象的伟业。
　　于是，她心甘情愿地为此而献出力量。
　　……
　　略显失神的眼瞳，恢复聚焦。
　　望着眼前疾驰而来的骑士，海伦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充满不屑，但仍旧美丽无比的笑容。
　　她的美貌，经过生前与死后的双重叠加，已经可以与赵煌曾经遇到过一次的美神芙蕾雅媲美了。
　　所以，她相信，眼前这个少年骑士，根本不可能抵抗她全力以赴的魅惑——就算是赫克托耳，在圣杯碎片加持的魅惑之下，也不过只坚持了瞬间，就成为了海伦的俘虏，连认知都被修改。
　　眼前这个年轻的骑士，怎么可能与大英雄比拼心灵呢？就算海伦现在因为需要维持那些士兵的制御而被削弱了力量，控制一个人也该绰绰有余。
　　但是，眼前的少年骑士，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般，脚步不停地朝着她继续疾驰。
　　从那副头盔之下，金属质感的声音传了出来：
　　“——又是魅惑吗！对现在的我，这种程度的魅惑可没用！想要支配我，起码也得拿出芙蕾雅那种程度的力量！”
　　PS：收工啦，吃宵夜去。这次跨年，要和物理化学一起度过了otz。各位书友，再一次元旦快乐！
036 不可视的攻击
　　“喝！”
　　枪影如电。
　　全力以赴的赵煌，抱着杀死海伦的决意对她刺出了长枪。
　　在第一宝具的效果下，现在的赵煌是可以与常态的赫克托耳进行白刃战的。以这种实力，他理应能够击杀海伦。毕竟，从神话传说来看，海伦可不是什么善战的人物。而她的攻击方式也证明了，她的职介应该是个魔术师。
　　脖颈，胸腹，膝盖。
　　瞄准了要害的攻击，可以说无论命中了哪一处，都足够造成速死的伤害。但是，在这种狂风骤雨的攻势之下，海伦不仅没有一丝慌乱，而且还游刃有余地闪躲起来。
　　“呐，小哥，你就这么忍心，对我下手吗？你看到了我这幅身体，仍旧能保持心中的杀意吗？”
　　有那么一瞬间，海伦脸上的表情变得泫然欲泣。就连她周围的环境，都衬托得她楚楚可怜。
　　看，她那迷人的面孔，那令人销魂、妩媚动人的女子之身。若是人的话，无论是谁，都无法轻易地对这种事物生出破坏的欲望吧。
　　那是人间的美的极致，足以令所有的人类打心底生出护佑之心的宝物。
　　——只可惜，这份美找错了展示的对象。
　　“杀意？若是没有杀意，对于你这样的敌人也太不敬了吧！”
　　赵煌，仍旧没有受到这摄人心神的话语的丝毫影响。先不提他现在既有c级的对魔力，也有着a等级的对精神攻击抗性，更重要的是这个判定对他无法生效。他虽然是人，但是只有一半是。所以，眼前的存在虽然美，但也不是无法当做破坏的对象。
　　“你的能力很棘手，而且非常碍事。虽然不明白你的目的，但是既然互为敌人，事到如今就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
　　即便到现在为止已经刺出了几十次长枪，却没有一下命中，赵煌的心里仍旧没有丝毫气馁。他一点一点地调整着攻击的节奏，宛如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正在等待着猎物走入陷阱。
　　这是因为他知道，至今为止的僵持，并不是因为他的枪术不好，也不是因为敌人的能力值压倒性地超过了他。他之所以会打不中，仅仅只是因为海伦躲得太巧了，巧到赵煌的心中都生出了既视感。
　　如果把闪躲换成防御，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和那个牛头人不就差不多了嘛！
　　所以，这种闪避能力，恐怕应该是出自某种技能或者魔术的效果，而并不是因为海伦本身有着超乎想象的战斗经验。
　　哪怕是拥有着固定效果的技能，它的判定也一定存在着限制。
　　所以，赵煌正在通过一次又一次的交手，试探着海伦这种奇特技能的作用范围。
　　从他的背后袭来的音波，全部被龙娘以同样的声波攻击抵消。拜此所赐，龙娘算是被海伦给盯上了，她那边的龙吼声和爆炸声，到现在还一直没停过。
　　而从侧面和正面攻击的音波，要么是没能击穿摇光之铠的防御，要么是被赵煌察觉并闪开了。
　　“……哼~这样啊。让妾身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呢，你这小子。”
　　忽然，海伦猛地轰出一击震荡了大气的音炮，逼得赵煌不得不后退，然后她优美地向后跃去，与赵煌拉开了距离。
　　只见她微微抬起下颌，双眼微眯，以睥睨的眼神俯视着赵煌。这美丽而霸道的身姿，十足一个女王形象。
　　“这种野蛮和无礼，就和当初那两个人一样呢。看来，你也是个算得上【英雄】的家伙。”
　　昔年在神殿里起舞时被劫走的记忆，涌上了海伦的心头。随之而来的，便是强烈的不快和报复心。
　　“有点意思。那么，妾身就认真点解决你好了。放心，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妾身可是有段时间，没有好好玩耍过了。”
　　嘴角勾起扭曲的弧度，即便露出这样崩坏的表情仍旧美的不行的海伦，伸出了她那柔嫩白皙，仿若凝脂的右手。纤纤的小手一握，扭曲的大气便在她的手中凝聚。
　　嗖——
　　“？！”
　　对海伦的动作感到不妙，赵煌想也不想，左脚一蹬便朝着旁边一个翻滚！
　　嘭！！
　　满是鲜花的大地被撕裂，泥土飞扬，花瓣四散。一道足有十几米长的“伤口”显现出狰狞的姿态。
　　“看不见……这是什么攻击？”
　　架起枪，赵煌将海伦整个人纳入到自己的视野之中。
　　看不见的攻击，想要通过警惕“武器”来闪避或防御是不得已的最下策。而最有效的办法，便是盯着挥舞武器的人。
　　除非这是某种法术，不然她想要攻击就必须要有“前摇”，无论是挥手还是别的什么，一定会有某种施力的动作。
　　只要抓住这一点，那就算是看不见的攻击，也能在试探下变成看得见。
　　嗖——
　　又一次，海伦挥下了右手。
　　这次，赵煌尝试着闪避她挥下的手所勾勒出的轨迹，结果——
　　砰！呲啦——！！
　　架起的长枪，宛如被一量卡车正面冲撞。
　　全身上下，铠甲各处，耀眼的火花迸溅出来。
　　地面下陷，以赵煌为中心的“花圃”上爬满了蜘蛛网，一个个土块四散飞扬。
　　这一击的威力，是完全合格的a级。
　　如果不是赵煌拥有着摇光铠，还及时进行了格挡和卸力，那绝对不会好受。
　　“天真的小子。”
　　以不屑地语气说出话语，海伦惹人怜爱地皱了皱鼻子。
　　她的攻击，其本质是对掌控声波的魔术的泛用。
　　借助固有结界的增幅，她可以让自己的攻击出现在任何一个她所希望的地方。但这不过只是作用之一。实际上，像这样将在介质中传播的振动给随心所欲地限制并塑形为武器，才是她最为得意的攻击方式。
　　若是在外界，这一招需要耗费大量的魔力才能成功，而且很难完全不被察觉。但是，固有结界是她的地盘，做到这种事情轻而易举。
　　而振动波这种东西，如果不经由介质的变化表现出来，是无法被目视的。
　　所以，这才会是不可视的攻击。
　　至于她那挥手的动作，不过是在耍赵煌玩罢了。
　　脑筋一转，海伦再次随意地朝着某个方向挥手，同时操控着那根“鞭子”抽下。
　　她决定好好地鞭笞一下这个“英雄”，让他知道一下在她的面前男人到底该怎么做！

037 本以为绝不可能的真相
　　“呵呵呵……加油啊，小子，尽情地挣扎，用你的表演取悦妾身吧！”
　　挥舞着“长鞭”，海伦肆无忌惮地纵情嘲笑着脚步不停的赵煌。
　　当知道自己暂时无法预测攻击落下的时机之后，赵煌便立刻开始不断移动着改变自己的位置。
　　只要不停留在原地，移动也不规则的话，被打中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
　　趁着这个机会，赵煌仔细地记住每一次攻击的落点。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女王海伦的攻击完全只看她自己的心情，是极致的随心所欲。所以，这些攻击也最能体现出她潜意识的习惯。
　　这样的话，就算乍一看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只要进行总结的话，也能摸到蛛丝马迹。
　　“赫克托耳他……应该不会对你的力量一无所知吧？……还是说，他其实早就被你魅惑了！”
　　迦尔纳当初的提醒，现在看来，简直宛如预言一般精准。
　　如果赫克托耳还是他自己的话，绝对不可能安心地让海伦这样的女人待在身边。无论是作为将领来说，还是作为一个男人来说，海伦这样的存在都是他最大的敌人，最不可以信任的对象。
　　“嚯~很敏锐嘛，小子！没错，你所看到的所有人，都只是我的玩具哦？谁让你们男人，绝大多数都只有这种程度的价值而已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海伦自己心里也清楚，若是没有圣杯碎片的帮助，仅凭她自己的力量，除非使用固有结界，不然是绝对无法支配赫克托耳的。
　　这个男人的精神之坚韧，几乎是海伦的生平仅见。
　　就算是对男人非常瞧不起的他，对赫克托耳这样的真汉子，心里也是抱有一丝敬意的。
　　只不过，为了实现“那个人”的宏愿，就只能委屈一下这位“神一样的凡人了”。
　　不过，相比于赫克托耳，现在就在她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有些不值一提了。
　　——【如果不是为了控制那些士兵而消耗了大量魔力，妾身会支配不了你？】
　　这就是海伦内心的想法。
　　而这，也的确是事实。如果是男性的话，除非是闪闪那样连黑泥都奈何不得的家伙，或者是有着a级及以上的对魔力等抵抗精神攻击的手段，或者干脆就是疯掉的狂战士，不然是绝对无法一对一抵抗海伦以固有结界进行的魅惑的。
　　以游戏术语来说的话，海伦作为半神，人间最美的女人，对男性·人类拥有着高等级的特攻。
　　这也是她瞧不起绝大多数男人的底气。
　　就算她不刻意进行支配，只是存在于那里，男人们就会为之倾倒。若是直视她的容貌，倾听那声音，就连女人都有沦陷的风险。
　　“你这家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对攻击模式的解析还需要一定时间，于是赵煌继续随口提问。但是，当他问出这句话之后，忽然感觉到了不对。
　　一道电闪，凭空划过了他的脑海。
　　“该不会……赫克托耳的行为，都是你的意思？所以，想要攻打希腊的，其实是你？”
　　“不错，确实是妾身。妾身修改了赫克托耳的认知，让他产生不发动战争特洛伊就会陷入饥荒的危机感。此外，希腊联军里也有许多早年就自动服从于妾身的草包，当时主动呼唤他们的时候，连妾身都因为那个数量吃了一惊。”
　　不屑地轻笑一声，海伦一边不忘加快攻击的频率，像是围捕猎物那样限制赵煌的活动范围，一边朗声回答。
　　“你能否想象，当妾身知道希腊联军里有三分之一的国王在当年的婚宴上就已经主动服从了妾身的时候，妾身简直要笑疯了！”
　　“这群草包的军队，再加上妾身的斯巴达与赫克托耳的特洛伊联军，这才在短短三个月内从登陆到完成了支配半个希腊的事业！只可惜，或许是逼迫得太紧了，居然被横空出世的马其顿王抓到了机会，迅速整合了剩余半个希腊的军势，成为了铁板一块。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麻烦事了。”
　　矮下身子堪堪擦着逐渐变得可以预测轨迹的攻击滑开，赵煌大声发问：
　　“做出这种事情……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这么继续下去的话，这个时代会彻底崩溃吗？”
　　“怎么会？妾身当然知道。——毕竟，这就是妾身的目的呀。”
　　“……你说，什么？”
　　出乎意料，却又合乎情理的答案，让赵煌顿了一下身体，差点被攻击给擦到。
　　他真的没有想到，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的结果，竟然就是那本以为绝不可能的真相。
　　身为英灵的存在，居然会选择主动为人理的毁灭添砖加瓦！
　　“——你疯了吗？！干出这样的事情，难道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吗？”
　　一枪将落下的攻击挑爆，赵煌死死地瞪视着海伦，头盔下的眼里写满了“难以理解”。
　　“好处？你在说什么傻话。哪怕短时间之内能够得到一些好处，这个特异点终究是要毁灭的呀。妾身从那个人的手里得到的，只有区区的一块碎片。若是完整的杯子的话，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固定这个特异点，使其成为一片漂流的净土。”
　　“那么——”
　　“很简单。妾身作为魔术师与那个人决斗，最后败在了他的魔术之下。仅此而已。”
　　面带微笑，海伦毫不在意地说出了她的理由。
　　在赵煌听来，无比荒谬的理由。
　　只是因为输给了别人，就要助纣为虐，一起站到人理的对立面去吗？
　　赵煌是无法理解的。
　　不过，若是考虑到这个时代的背景，这种理由是说得通的。
　　这个时代的英雄或者魔女，说到底就是这种看似不能理解，实际上异常单纯的存在。
　　即便没有遭到强制力的约束，他们仍然会服从胜者的安排。
　　对荣誉、责任和誓约看得最重的这些人，若有必要，甚至能将除此之外的一切都给抛弃。
　　更不用说，那个人所描绘的未来，也从某个侧面上吸引到了海伦。
　　谁也不会知道，这个天生就能轻易地得到异性的喜爱的女人，所想要的事物，不过只是一份不含任何杂质的、真心的爱而已。
　　若是达成了那个人的宏愿，那么，名为“人类”的生命将会焕然一新，新的人理之下，就算是无法收敛魅力的她，也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最起码，现在的海伦，是如此坚信的。

038 最美的龙娘
　　战斗仍在继续。
　　于遍布黄沙的大漠之中，非人存在的战斗宛如传说中的一幕，印刻在这只能短暂存在的世界里。
　　既然话已经说死，那么，赵煌和海伦之间也就失去了对话的必要。
　　守护人理之人，与毁灭人理之人，他们之间的对立已然无法调和。所以，在对话之后，剩下的只有分出胜负而已。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继续完成她的目的。
　　双方都有着不可退让的理由，所以，此时也绝不会再掉以轻心。
　　“妾身玩够了。请你去死吧。”
　　脸上的表情尽数消失，化为一片冰寒，海伦朝着赵煌的方向伸出了她那白皙的右手。
　　下一瞬间，赵煌周围的空间完全扭曲。呈球形将赵煌包围起来的大气，如同沸水的表面一般泛起了波纹和气泡。这是无死角的波动攻击，借助固有结界之力才能实现的强杀招数。
　　就算是以海伦这份能够与大帝的固有结界相抗衡的魔力量来衡量，这种杀招也是非常损耗魔力的，几乎不亚于比较高级的对人宝具了。
　　而它的威力，自然也配得上这种消耗。
　　将敌人包围的这一层光膜，将会无死角地对着敌人释放强度A级的攻击。就算是赫拉克勒斯，面对这样的攻击也只能死上一会，更不要说赵煌了。
　　就算他将海伦的攻击模式分析地再清楚，一旦对方用上了这种掀翻棋盘的方式，那他也就将毫无办法——如果，他是真的只有自己一人的话。
　　“——Báthory Erzsébet！”
　　伴随着费力地喘息，咳着血的偶像小姐，对着赵煌释放出了全力以赴的宝具攻击。
　　就算龙娘此前再怎么对自己的歌唱自信，在见识到了海伦不重样的更换声音的歌唱攻击之后，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表示羡慕嫉妒恨。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就此放弃抗争。龙娘小姐的毅力，可不会仅此而已。
　　所以，她才能以一人抗住了本应附加在赵煌身上的所有角度的音波攻击，并且还能腾得出意识来注意赵煌那边的状况。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发现赵煌陷入到了危机之中。
　　顾不得什么，宛如条件反射一般，她硬抗了一下自律化的音波攻击，对着赵煌的方向释放了宝具。
　　同为声音攻击，而且龙娘还有着幻想种·龙种的力量混杂，但是却仍旧比不过海伦。所以她清楚，若想给海伦全力以赴的杀招造成干扰，就只能用宝具赌一赌了。
　　“这可是，本偶像难得一见的拼命演出！”
　　“iaaaaa~！！”
　　波形释放的龙吼，在魔力的束缚下，一直线地轰击而去。
　　以声音的速度，这道攻击在海伦意识到其存在的瞬间，便轰击到了包裹住赵煌的那层尚未完全展开的“膜”上。
　　龙娘对赵煌的关注，竟是让她抓住了海伦的杀招的唯一破绽。
　　以海伦的细心，虽说展开只需要瞬间，但是这道“膜”的内部，仍旧为了防止展开被打断的可能性而布置了魔力防御，但是外部却完全没有。
　　她终究还是没想过，会有人不顾自己的安危去帮助另一个人。而且，说到底，同时与复数从者交战什么的，她也是第一回。
　　所以，她只能吃下这个亏。
　　啪！！
　　两道声波的震动互相影响，在大气中一爆而开，卷起狂风和黄沙。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海伦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但随后，她便反应过来——
　　“不好！！”
　　她的敌人，可不会放过这种在战斗之中走神的行为！
　　“嗒……”
　　一道轻轻的脚步声，在此时的海伦听来，却如同死神敲响的丧钟。
　　凭她对声音的敏感性，自然不难知道，敌人的位置就在自己的面前。所以，她一边构筑防御的术式，一边不紧不慢地朝后迈开脚步。
　　如果那个少年以为凭着一腔仇恨就能对自己刺出长枪，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从者化的海伦之所以能一次次地让赵煌的攻击失灵，其原因的确是因为技能没错，但是，这问题却并不出在海伦的身上。所以，赵煌最开始的思路其实是错的。
　　如果打算绕着海伦寻找她身上的破绽，那就算找到死也无济于事。
　　在神话传说之中，海伦于特洛伊城破之后，被她的丈夫带回到希腊的军营里接受审判。但是，他的丈夫在看到她的脸之后，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其下手。
　　而周围其他的将领和士兵，也不忍心对着如此美丽的事物挥舞屠刀。这种行为，已经称得上是亵渎了。
　　因此，海伦最后活了下来，与她那可怜的丈夫回归斯巴达，继续生儿育女去了。
　　从者化的海伦，就是经由这段逸话而得到了可以规避攻击的技能。哪怕是在潜意识里，只要敌人认为她是最美的，那么，就无法使用任何手段伤到她。
　　这个技能的限制其实也很大，但是，却正好足以限制精神上是个正常人的赵煌。
　　更何况，海伦还在身前张开了防御术士。所以她才会认为，这一次，敌人的攻击也会无功而返。
　　但是——
　　呜！！
　　钻透狂风，漆黑的长枪爆射而来。
　　白银的盔甲包裹全身，全覆式的头盔让人无法窥探少年的表情。
　　但是，那刺骨的杀意，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呵。”
　　天真。
　　二重防御之下，这次意外事件很快就会被校正。
　　如此想着的海伦，惊讶地发现眼前的敌人身影越来越虚幻。
　　“——闪身飞逝。”
　　压抑着感情的低语声，在女王的耳旁擦过。
　　无数白银的粒子，与海伦的背后凝聚。
　　头盔之下，赵煌的眼睛看向龙娘的方向。
　　嘴角带血，拘束服一般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白皙的皮肤四处挂彩。
　　那个坚强而可爱的小偶像，竟是为了救他一次而做到了这个地步。
　　确实，大家都是从者，就算死一次也没事。但就算是这样，能为了萍水相逢的他人做到这个地步的又有几个？
　　所以，此刻对着赵煌的方向拼命地挤出笑容，仿佛是在告诉他“我没事”的少女，在他的眼中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美丽。即便说此刻的她是这个特异点里最美丽的人，赵煌也不会有意见吧。
　　所以，海伦就成了【第二】美丽。
　　噗嗤——
　　漆黑的长枪，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女王的胸膛。
　　PS:果然书友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写到现在，这卷貌似没剩多少人看了。这应该算是搞砸了吧。然而笨淡仍旧在卡文……
039 余，心潮澎湃
　　“噗……咳咳，哈啊。”
　　大口的鲜血，受到外力的压迫，顺着食管和呼吸道向上逆流，势不可挡地冲破了喉咙的阻碍。
　　灵核被贯穿，海伦的结局已然注定。
　　无论她抱有着怎样宏伟的愿景，与多么伟大的人做着一样的梦，现在她也只能止步于此。
　　“呵呵……啊啊，果然，我是不行的啊。”
　　不去管“嗤啦”一声从体内拔走的长枪，海伦踉踉跄跄地晃了两下，却仍旧坚挺地站在原地。
　　“无论思念有多么强烈，最终还是要依靠力量来实行。那个人说的，还真是句句在理。”
　　缓缓地，身体从腿部开始化为金粉。
　　属于海伦的这半边固有结界，也彻底被漫天黄沙所取代。
　　本就见底的魔力供应，在她本人死去的现在，彻底断掉。
　　“好吧，那妾身就予以认可吧。这次，是妾身的败北。接下来，就暂时回到那得不到爱的世界里，重新拥抱孤独吧……”
　　铮——
　　仰望着苍穹，女王大人的脸上带着惋惜而怀念的笑容，消逝而去。
　　到这时，确认了击杀的赵煌才连忙奔向龙娘。
　　这妮子为他扛了不少海伦的注意力和攻击，状况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小伊丽？！”
　　几步冲过去，赵煌看到的是，扶着枪瘫坐在地上的娇小少女。
　　近距离一看，他这才直到，少女身上的伤势究竟有多重，多狰狞。
　　那遍布身体各个方向的，一道道、一条条的撕裂伤，本来都该是冲着他去的。
　　听到了动静的少女，费了点力气才仰起头来。
　　“……哦，是猪仔君啊。怎么样，本偶像，说要保护你的后背，果然就做到了吧。“
　　“嗯，小伊丽是最棒的。”
　　“嘿嘿~”
　　傻笑了两声，少女努力地试图站起身体，努力了两下却失败了。
　　她的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每次使力，都会让少女疼得扭曲了表情。
　　见状，赵煌毫不含糊地凝聚出一枚火种，融入了龙娘的身体。
　　“嗯？刚才那个，是什么？”
　　“你就当成是伤药吧……来，我扶你。”
　　让龙娘将重量施加在自己的身上，赵煌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起来。
　　而此时，火种也在龙娘惊讶的表情中开始生效，将原本再拖一会儿就要消散的她给拉了回来。
　　“唔？你居然还做得到这种事情吗！嗯，嗯！本偶像果然没有看错人。若是有你这样的助理的话，本偶像就再也不需要自己一个人去头疼坚持演出的事情了呢！”
　　为了能继续演出而强行存留在世界上什么的，倒也挺有小伊丽的偶像风格。她这么乱来的偶像，果然也该配上乱来的技能。
　　“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帮助征服王。全力以赴的赫克托耳，绝对不是征服王仅凭自己一人能够打倒的对手。”
　　如此安抚了龙娘几句之后，赵煌转身就跑。
　　他和海伦之间的战斗，将对话的时间也给算上的话，得有五六分钟左右。
　　这么长的时间，换做两个枪兵对打的话，这时候早就互相招呼宝具，把胜负给分出来了。
　　大帝面对赫克托耳能坚持得了这么久，只能说不愧是有名的征服王。
　　既然赵煌现在腾出手来了，那就该尽快赶过去。
　　无论是助拳也好，或者是略显不讲道义的车轮战也罢。
　　击倒赫克托耳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这一战无论胜负，都将决定这个特异点，乃至于整个人理的未来。
　　不过，赵煌才来不及想那么长远。
　　他现在，只希望这一战的结果，不会让大家的牺牲和努力白费。
　　但是，他才刚刚迈出一步，几百米开外就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嗡——轰！！”
　　强烈的爆炸衬托得周围都暗了下来，一朵小小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紧接着，爆裂的火舌便朝着四周舔舐，将本就灼热的沙漠变得更加炎热。
　　即便经过了被操控的内讧厮杀，剩下的人数也足有六七万人的王之军势，竟是在这一击之下就少掉了五六千人。
　　一般的对军宝具，一击顶多也就干掉一两千人。
　　这一击的威力，可想而知。
　　“——不好！”
　　看到了这一幕，赵煌立刻变了脸色。
　　能够释放拥有这种规模的破坏力的宝具的从者，在如今的固有结界之内，只有赫克托耳一人而已。
　　大帝，凶多吉少。
　　区区数百米，对于从者来说根本就是几个呼吸后便能跨越的距离。
　　因此，没等爆炸卷起的烟尘散去，赵煌便已经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突入其内。
　　——啪嗒。
　　在滚烫的沙海上站稳之后，赵煌看向了他的眼前，那传来了魔力波动的方向。
　　扛着长枪的赫克托耳，正以一副抱怨脸嘟囔着什么，并且用空着的手敲打着自己的腰背。
　　而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地上，则是躺倒着一位只剩下半截身体的大汉。
　　“——”
　　瞳孔骤缩，赵煌连忙赶了过去。
　　而这动静，立刻便引起了两位从者的注意。
　　“唔……嚯嚯，怎么样，余的坚持也不是毫无意义的吧。干得不错，小子。”
　　看清楚来人，伊斯坎达尔轻笑一声，发出了心满意足的感叹。
　　“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与余的同胞一起，在近距离直面那种光辉的时候，还是有点力不从心啊。”
　　在赵煌击溃了海伦之后，所有的士兵立时便清醒了过来。
　　抓住了这个机会的大帝，连忙命令周围所有的士兵随他一起向着赫克托耳发起进攻。
　　即便那个时候的大帝已经浑身是伤，他仍旧没有放弃任何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机会。
　　只可惜，这次这个机会，能成功的概率实在是有点小。
　　面对军势，赫克托耳毫不犹豫地解放了宝具。
　　而冲在最前面的大帝第一个被对军宝具关照。如果他不是被布塞法鲁斯及时甩飞，那根本连撑到现在都做不到。
　　“看来，余说不定真的要反省一下了。要是冲在最前面的余也是最先死掉的家伙的话，那可就没有什么征服可言了。下一次，一定要做好防御措施才行，啊。”
　　“这次的远征虽败犹荣，余，心潮澎湃……”
　　满足地闭上眼睛，大帝面带笑容地化为了金粉。
　　“唉，不愧是那位马其顿的王。能将大叔带着绕了这么久的圈子，还没有被大叔挑下。这份毅力，我就认可了吧。接下来……”
　　挺直身体，赫克托耳架起长枪。
　　“没想到，最后会是你和我战斗啊。做好准备吧，小子。”
　　“……你才是，赫克托耳。”

040 约好了，拜托给你了
　　“——”
　　风在咆哮。
　　天地激荡。
　　失去了施术者的固有结界，转眼间便开始了崩溃。
　　大地崩裂，显现出现实中本来该有的平原。
　　天空扭曲，澄澈的苍穹宛如梦中景色，泛起波纹逐渐淡化。
　　受到扭曲的宇宙法则再次回到了应有的姿态，以固有结界之法投射出的心像风景，如同泡沫般破碎。
　　一转眼，几位从者便回到了伊斯坎达尔豪气冲天地呼唤同伴之前的平原之上。
　　周围的特洛伊士兵早已经离开了这里，全部投入到了与马其顿军猛烈厮杀的前线之上。
　　整条战线被尽其所能地拉长，整个战场完整地化为了巨大的绞肉机。
　　每一个瞬间，都有一条鲜活的生命化作这片土地的祭品。
　　赵煌与小伊丽，站在赫克托耳的正对面。一如固有结界展开之前那样。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有两位从者不再存在于此处了吧。
　　“……不上么，小子。这可能是你在面对大叔我的时候，最后的能够占据上风的机会了哦？”
　　看着一动不动的赵煌，赫克托耳挑了挑眉。
　　“事已至此，不急于这一时了吧，赫克托耳。”
　　面甲展开，折叠，在清脆的咔嚓声之中合并到肩甲之上。露出了面容的少年，与赫克托耳对上了视线。
　　“海伦对你的支配已经被解除了吧。就算这样，你仍旧要坚持战斗吗？”
　　“……哈哈，那个女王的力量，确实被消去了大部分。但是啊，她最开始那利用圣杯碎片对我下的暗示，恐怕是不会被解除了吧。”
　　轻笑一声，赫克托耳以左手摸向自己的胸膛，陷入其中，不多会儿，便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东西来，抬手扔向了赵煌。
　　“接好了，小子，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
　　啪。
　　落到了赵煌手中的温润物品，正是一块带有弧形的金色碎块。这，就是圣杯碎片。
　　“它里面残存的魔力量可不多了。哎呀，全靠马其顿之主的毅力啊。不过，如果不是你打倒了那位女王，可能大叔我就会顺势把它给彻底用完了也说不定。”
　　说着，赫克托耳扬了扬下巴，示意道：
　　“如果想要用它做点什么的话，可就要争分夺秒了。”
　　一边是不得不战的敌人，另一边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希望。
　　恰好，赵煌这边也有两个人，只不过，一个是还能打一场的枪兵，另一个则是刚刚勉强将致死伤治疗到中等伤势程度的偶像。
　　“这还真是……不需要多做考虑的事情啊。”
　　左手握拳，赵煌轻轻地敲了敲摇光之铠的心口部位。
　　下一刻，包裹全身的白银铠甲便溶解为一滩魔力，在他摊开的左手掌心之中凝聚成球。
　　侧过头去，赵煌看向了站在身旁的小伊丽。
　　小姑娘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但是仍旧紧紧地握着长枪，盯着赫克托耳不放。
　　看她那握枪的双手颤抖的程度，估计是没法再打高强度的战斗了。所以，这架势，简直就像是打算用自己的命去拼一般。
　　“呐，伊丽莎白。”
　　久违地，赵煌以名字呼唤了这位可爱的偶像小姐。
　　“……干嘛啦，有什么事情都简短点说。”
　　重重地喘息着，小伊丽微微转了下脑袋，将赵煌给纳入视野。
　　“成。那就简短点。——圣杯的碎片，就拜托给你了。务必快些找到马其顿的军师，将它交给人家。如果是那个马其顿之主的军师的话，应该不用我们说也知道该怎么做吧。”
　　嘴角勾起，赵煌将左手上托着的圆球丢到小伊丽的身上，随后将圣杯碎片给塞到她的手里，扳着她发白的手指将其攥紧。
　　“说好了，这就拜托给你了。”
　　“嗯……嗯？？”
　　等小伊丽回过神来的时候，白银的铠甲已经将她给包了个严严实实。
　　摇光之铠的原型是加速世界的特产——强化外装。它本来就具有被化为卡片然后出借的特性。在化为了赵煌的宝具之后，出借时必须满足“为了救助之时”的条件。而现在，很显然是满足条件的。
　　为了救助人理而出借。这个理由怎么说也足够了吧？
　　积攒与铠甲之内的所有拟似宝具的真名和使用方法，伴随着铠甲的着装完毕，一瞬间便灌入到小伊丽的脑海之中。
　　“喂，喂！把这个给我是干嘛啊，猪仔君！没有了它，你要怎么战斗啊！”
　　哪有在决战之前先把宝具给借出去的家伙啦！
　　黑发的少年看着面前对自己大发脾气的少女（其实根本看不到脸），不由得轻笑一声。
　　转过身去，他看向赫克托耳，右手中滑入长枪。
　　“没事的。这边就交给我吧。”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让人不由自主地愿意去相信那话语。
　　龙娘反射性地点了点头，这才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一时间，她竟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就这么离开。
　　这时，没有看向这边的少年，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朗声开口：
　　“啊——说起来，我还真是一次都没有听过偶像的演唱会啊。明明和小伊丽认识了这么久，也没听你正经地唱过多少歌。……所以，和我约定吧。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唱给我听哦。”
　　因此，你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这个世界，必须延续下去才行。
　　“……嗯！”眼底波光流转，但是这破坏偶像形象的一幕深藏于头盔之下，并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到，“我记住了，约好了哦！你可是本偶像认可的助理，绝对不要想翘班！绝对哦！”
　　宛如打算将赵煌的身影印刻在视网膜之上一般，龙娘深深地看了他最后一眼，随后便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哈啊……总算结束了么。大叔我啊，可是差点睡着了哦？年轻人之间的关系，可真是火热而美好啊，不是吗？”
　　长叹了一口气，赫克托耳使劲握住长枪，压制着自己的身体冲出去的欲望。当初海伦以碎片之力对他施加的第一条暗示，由于其魔力之充沛，效果几乎快要有令咒的等级了。
　　如果不是因为赫克托耳本身的对魔力高达b级，他根本没有办法像这样与赵煌平等对话。
　　所以，不是他想打不想打的问题，而是这一战非打不可。
　　“抱歉，让你久等了。”
　　后跳一大步拉开距离，赵煌摆开架势。
　　“吾名乃赵煌，神明赫斯提亚之血族。”
　　赵煌毫不犹豫地报上了自己的姓名——以这个时代的风格。
　　这个意义，赫克托耳不会不明白。
　　缓缓睁大了眼睛的他，终究是发自内心地勾起了嘴角。
　　最后的最后，居然能以这种形式迎来终结。那么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再有丝毫怨言。
　　“吾名乃赫克托耳，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之子。”
　　——说起来，当初在特洛伊城下与自己决斗的家伙，也是个半神来着？
　　自己还真是与半神有缘啊。
　　眼神凝起，赫克托耳压低了重心。
　　“决一胜负！”X2
　　砰！
　　同时蹬碎大地，两名枪兵宛如离弦之箭，猛烈地撞击到一起！
　　PS:下一卷暂时有这么几个选择，打算在这里看一看间贴里大家的意向（不一定全会写到）。
　　其一：fate/accel zero（当然，是本书限定版）
　　其二：fate/apocrypha（同上）
　　其三：约会大作战
　　其四：re0
　　这次弄这么个ps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一卷搞下来之后，有点不清楚大家的口味了。笨淡需要暂时缓一缓，同时了解一下大家的口味。有选项之外的推荐，可以发在这里的间贴之中。
041 全力以赴
　　嗖——锵！
　　长枪交击。
　　毒蛇与毒蛇咬合在一起。
　　无论是纤细的一方，还是相对较为宽阔的一方，此时都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灵敏程度。
　　枪刃与剑刃撞击又弹开，在大气中留下一片片火花。
　　“不错嘛，小哥。比起第一次交手的时候，现在的你才真是值得让大叔我认真的家伙呢！”
　　长枪流转，枪杆一节节地发出脆声断裂。
　　以左手握住剑柄，赫克托耳握紧右拳，猛地击打在赵煌架起的枪杆之上，最后抓住这个空档挥出横劈。
　　这是他上次也用过一回的战术。
　　一杆长枪，在他的手里，即是枪，又是剑，还可以是棍子。
　　高大威猛的将领，将他的武艺对着赵煌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虽说，与他的投枪之术比起来，这些战技不过都是无法与同时代的英雄角力的小伎俩，但是那也仅限于那个时代。拿到别处去，这样的招数也足够称霸一方。
　　比如现在——
　　“唔？！”
　　眼睛猛地瞪大，赵煌来不及思考，全靠本能让身体顺着赫克托耳挥拳而来的力道后仰。
　　双脚宛如参天之柱一般死死地扎入地下，他一个铁板桥让剑刃险险地擦着肚皮之上的衣服划过，带去一片布料和几块皮肉。
　　锋锐无匹的不毁之剑——迪兰达尔，就这样与将赵煌彻底开膛破肚的机会失之交臂。
　　“哈啊——！”
　　吐气开声，腹肌一根根卷起，爆发出庞大的力量。
　　赵煌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一般挺直回来。借着这瞬间的力道，他对着眼前之人刺出了长枪。
　　经过这几次交手，赵煌和赫克托耳，都对眼前之人的状况大致在心里有数了。
　　现在的他们，可以说是对彼此最为了解的人了。
　　所以，他们也都知道，对方的体内残存的魔力，不多了。
　　最起码，赫克托耳若是再释放一次宝具的话，释放之后便会即刻消散。
　　而赵煌，与海伦一战的消耗还没能得到补充，体内魔力只剩七成左右。他现在还开启着第一宝具，魔力的消耗速度可比赫克托耳要快。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就算在这里用完了魔力，又能如何？
　　此时的赵煌，只想用尽全力与眼前的英雄交手。
　　失去了铠甲的他，本就在宝具上吃了亏。若是白刃战还不尽全力，一旦被抓住机会，那不过就是无趣的先后退场而已。
　　这样的结果，无论是他还是赫克托耳，都不会愿意接受的吧。
　　沿着灼热的钢铁传来的那纯粹的战意，早已点燃了两位战士的心胸。
　　所以，他们将会把敬意融入力量，融入长枪，毫无保留地倾斜出去！
　　滋——嘭！
　　赤红的火焰，于漆黑的枪刃之上爆燃而起。
　　对着眼前将剑刃挥到尽头，力道尽去的敌人，赵煌递出了他迄今为止所学全部枪术的答卷。
　　那是，早已超越了作为基底的我流·瞎几把杀枪术和学自伊·幽的超人枪术的技艺。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炽烈的火焰构筑出华丽的羽翼，钢铁的长枪构筑出锋利的鸟喙。
　　耀眼的火光在大气中爆散，勾勒出一幅雄鹰腾飞的图腾。
　　如此近距离下的爆发，赵煌敢说，绝对是他战斗至今做到过的最强大的瞬间输出。
　　无视了枪兵的安全距离，在短短一米不到的间隔内，赵煌宛如在使役一把活物般的魔枪，又像是本就与赫克托耳拉开了足够全力发挥的距离。
　　脸庞，喉骨，心口，下腹，手肘，膝盖——
　　赵煌手中的长枪一往无前，将所有命中就会造成重伤的部位尽数锁定。他，确实是打算杀掉赫克托耳的。
　　怀着坚定的杀意，释放着让空气都变得腥甜的杀气。
　　这就是决斗。只有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人才能登上的舞台。
　　第一次与赫克托耳战斗的赵煌，根本没有足以这么做的意志和觉悟。但是现在不同了。所以，赫克托耳才会说他值得认真。
　　面对着眼前的赵煌，这位铜墙铁壁一般的将领，技艺高超的战士，特洛伊的大英雄，也总算是感受到了一丝应有的压力。
　　“这才对嘛！这才算是对得起你的身体和血脉！”
　　大吼出声，赫克托耳一边挥舞着左手里的不毁之剑，一边在右手中凝聚出枪杆接到剑柄上。
　　后退三步，炸响七声。
　　短短两秒之内，赵煌与赫克托耳便交换了十多次攻击。
　　在魔力放出的加成之下，赵煌的筋力和敏捷再度提升，生生超过了赫克托耳一线。再加上他临时以剑换枪，有点手忙脚乱。
　　所以，最终赫克托耳只堪堪挡住了七下而已。其余四五下枪击，全都命中了他的身体。
　　“姆？！可以啊，小哥。大叔我这下，算是被铠甲救了吗？”
　　肩关节和胸前火花炸裂。变形的铠甲，被赫克托耳一把扯下。
　　虽然它们救了自己一命没错，但是如果将变形的铠甲继续留在身上，只会妨碍行动而已。
　　“武器装备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多说无用！”
　　没有对自己的无功而返表露丝毫沮丧，赵煌只是继续欺身上前。
　　若是放任赫克托耳拉开距离，很可能就要吃宝具了。
　　就算猜测敌人很可能不会使用宝具，也绝对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这道理，赵煌还是知道的。
　　在反打中占据了气势上的优势，赵煌一鼓作气，一杆长枪舞出了狂风暴雨。
　　曾经在等级能力试炼的交手之中，以心眼偷学到的部分枪术，被他即兴融入到自己的长枪之中。
　　嗡——
　　长枪颤动，枪杆在掌心之中欢快地弹跳起来。
　　原本只是点状的攻击轨迹，在赫克托耳的视野里诡异地拉长。
　　简直就好像，赵煌使用的也是加长了剑柄做出的投枪一般。
　　刺击化为了劈斩，挥击化为了横劈。
　　步步紧逼，大开大合。
　　突如其来的风格变化，硬是打了赫克托耳一个措手不及！
　　猛兽咆哮，挥舞爪牙。
　　长枪和手脚，乃至于脑门，全都化为了搏杀的利器。
　　虽然这样的战斗没有多么优美，但是，战斗本身就是为了厮杀，为了活命，追求优美才是真正的奇葩。
　　能够击杀敌人的武艺，就是好招数。
　　灼热的火浪铺天盖地，喷发开来，一瞬间将赵煌从赫克托耳的视野里摘除。
　　就连魔力的气息，也因为四处撕咬的火浪而无法被辨识。
　　“——！”
　　太阳穴一阵狂跳，强烈的危机感让赫克托耳想也不想地朝着身后刺出一枪！
　　“——没有手感？！怎么会？”
　　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他的背后，只有因为高温而扭曲的大气而已。
　　这无疑意味着，最坏的结果。
　　顾不得向后撤手，赫克托耳连忙试图跳离原地，可还是迟了一步。
　　“贯穿吧！！”
　　仍旧是从正面，消失了身影的少年钻出火焰，咆哮着挥动长枪，释放出猛烈而几乎无法以肉眼跟上的闪击。
　　三段突刺，本就是他以自己的假想体搞出来的技巧。
　　即便暂时将拟似宝具给借了出去，也不代表他就会连着那技巧一同忘却。
　　不过就是没有了解放真名的威力加成而已，凌驾于音速的一刺，总不会连本该拥有的威力也一并失去。
　　这一击，向着赫克托耳的心脏，一往无前的轰出！
　　——而后，顺利地，将其贯穿。
　　长枪化作锋芒，穿身而过，从男人的背后露出沾染了鲜血的枪尖。
　　嗡鸣着击出的长枪裹挟着的火焰，翻滚着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心脏在瞬间爆裂，脊椎，肝脏和肾脏也在超越音速的动能下支离破碎。
　　而血肉和骨骼，则是落入了火舌的舔舐。
　　这一击，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重伤。
　　决斗，宣告终结。

042 各自追寻着的
　　“唔，噗哈……咳、咳。就连血都沸腾了什么的，小哥你的火焰还真是够劲。”
　　将淤积在喉管中的沸血咳出，赫克托耳这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用就是了。他的灵基，已经彻底崩溃了。灵核也碎得非常漂亮。
　　这一战，他的败北无可置疑。
　　“唉，这样的话，也算是给这场战争有了个交代吧。”
　　旋转长枪使剑尖向下，赫克托耳一把将长枪捅入地面，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体力，正一点点地从胸前的大洞流失。
　　“本来还想着如果你以为捅完了就算成功的话，就要给你留下点教训的，没想到你还挺机灵。”
　　一击即中，后撤不谈。
　　哪怕已经确信了自己的胜利，赵煌仍旧没有给赫克托耳留下任何机会。
　　而这次之所以没有补刀，也只是出于对这位英雄的最后的敬意罢了。无论他体内残存的暗示效力有多强，在从者快要退场的时候，都将失去干涉力。
　　所以，现在位于赵煌面前的赫克托耳，才算是真正的那位传奇将领，光辉之盔本人。
　　“虽然理由挺扯淡的，但是如果当时的条件允许，就算没有海伦，我说不定也会主张反攻希腊哦？说到底，所谓的战争，就是这么一回事嘛。一旦大家都上了头，不真正分出生死，或者打到再也打不下去的境地，那是不会结束的。”
　　费力地勾起嘴角，这位大英雄笑了笑。
　　“看你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我一样。虽然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但姑且还是提醒你一句吧，小哥。就算你真正成为了英雄，那也不意味着你能代表所谓的正义。知道吗，所有人都能认同的正义，根本就不存在于任何地方。有人认为你是正义，必然就会有人认为你是邪恶。”
　　“这就好像，我和阿喀琉斯，在各自联盟里的地位一样。所以啊，若是感到迷茫的话，就想一想，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
　　铮——
　　特洛伊的大英雄，化为点点的光粒，飘散无踪。
　　直到这时，赵煌才算彻底解除了警戒——
　　他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体内的魔力早已见底，身上也还有着不算轻的伤势。就算他是从者之身，也是不可能再打一场了。
　　若是这时候还有敌人存在的话，那他就只能坦然地迎接死亡了吧。
　　还好，敌人也已经不存在了。
　　失去了指挥的特洛伊士兵，已经在马其顿军师的计策下，全军覆没。
　　自从各位从者降世之后，便一直征战不停的希腊大地，总算是回归到了久违的平静之中。
　　“——这不是赵煌吗。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一面。看来，我们彼此的运气都不错。”
　　听到声音，赵煌慵懒地转过头去：
　　“啊，确实运气不错。没想到你也经历了一番苦战啊，迦尔纳。”
　　“对手毕竟是那位大力神。若是不能祭出最强的一击，就算是我，胜算也不大。”
　　似乎是赢下了这一场让他心情十分愉快，迦尔纳拎着金色的长枪，也走过来坐到了赵煌的身边。
　　他身上那黄金的铠甲不知所踪，露出了下面的黑色紧身衣。全身各处都残留着撕裂了皮肤的伤势。
　　“圣杯的碎片，你得到了吗？”
　　“当然。你也感觉得到这股波动吧，迦尔纳。时代，已经开始修复了。看来，那位军师果然很有两下子嘛。”
　　“哦，原来是将碎片给了军师阁下啊。确实，如果那位凭依了诸葛孔明的军师阁下的话……”
　　提起那位军师，迦尔纳的脸上闪过一丝敬意。
　　那一位的名气也好，生平也罢，都非常值得尊敬。
　　“虽然这一次几乎把这个时代给搞得乱七八糟，但是，修复特异点之后，这一切都将被抹除，变为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仰望着高悬于穹顶的巨大光圈，赵煌微微眯起了眼睛。
　　“终有一天，就连人理烧却这件事，也要被彻底否定。”
　　“看样子，你彻底找准自己的位置了啊。”
　　“嗯，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也没有那个资格。但是，哪怕仅仅只是作为一个小兵也好，我想要为这件事贡献出我的力量。”
　　人类的延续，这正是英灵存在的理由。每一个和世界订立契约，出卖了死后的自己的家伙，都是为了这个而奋斗的。
　　而赵煌这样的临时工，原本和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他认为有关系了。这不再是只能喊个口号的事情，也不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参与过这场战争之后，赵煌才真的明白。
　　他们每一个从者，都早已卷入其中。身为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都可以自由存在的兵器，他们的力量，将会是搅动局势的关键。
　　“……真不错。这正是战士的眼神。”
　　费力地站起身，迦尔纳拄着长枪，向着赵煌递出了一只手。
　　“？”
　　“拿好吧，少年。如果是你这样的守护者的话，是会需要这个的吧？期待着，下次与你见面的时候……”
　　留下这句话，迦尔纳离去了。
　　伴随着话语残留下来的，是一块金色的魔力残片。
　　“这是，灵基的……碎片？”
　　仰起头，让视线追随着光点，赵煌咧开嘴巴：
　　“这可真是一份大礼啊，迦尔纳。谢谢你了。下次见面，干脆请你一起去听小伊丽的演唱会好了。你这么忙，估计平常没有多少时间听歌吧？”
　　笑着闭上眼睛，魔力彻底耗尽的赵煌也化为光点散去。
　　……
　　战线的一侧，某处丛林里。
　　“终于结束了！哈啊……这一次，也是一直忙到最后啊。静谧小姐，合作愉快。”
　　“嗯，合作……很愉快。”
　　“有机会的话，下次找个时间一起交流用毒的方法怎么样？虽然我的毒也不错，但是学一下你的毒，说不定可以改良呢！”
　　“如果下次，我们还是同伴的话。”
　　“好。那我就不含期待地等着咯？就这样啦，我先告辞了。小哥和大小姐，干得不错！”
　　挠了挠头，罗宾汉笑着消失了。
　　留在原地的静谧，无言地仰起头。
　　“这一次，也没有能够触碰我的人……”
　　伴随着话语，摘下了面具的她，也缓缓消失了。
　　……
　　战线后方，马其顿军内部。
　　“这就算完成了吧。”
　　“嗯，尽管放心吧，巴托里小姐。术式已经在正常地运转了。不久之后，我们这些从者的存在也会被修正吧。”
　　“也就是说，留下的痕迹也好，干过的事情也罢，全都会变成不存在是吗？”
　　“……正是。不过，我们的记忆说不定会留下哦？人理被烧却，看来也不全是坏事。能够再次遇见那个人什么的……虽然这话说着不太好听，但在下还真是觉得，能够有这样的一天，实在是太好了。”
　　“不，军师先生，你说的很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能够来到这里，实在是太好了。”
　　嘴角缓缓勾起，白银的铠甲仍旧穿在身上，仅仅只是露出了脑袋和尾巴的龙娘小姐，仰望着悬挂着巨大光环的天空。
　　“这下子，就算本来觉得怎么样都好的事情，也不得不去插上一脚了呐。哼哼，既然有本偶像的力量帮忙，那就绝对不允许失败哦？”
　　从双脚开始，少女逐渐变得虚幻。
　　“若是这样的话，总有一天会在这条道路上，再次遇见你的吧，猪仔君。”
　　最后的光点飘散，随着吹过无人草原的微风卷上半空。
　　远方，希腊联军高唱胜利的歌谣的声音缓缓传来。击溃了特洛伊，大胜而归的他们，正朝着家乡迈出脚步。
　　PS:维护这一波很伤，写好了发不出去是最骚的。
043 清点收获
　　睁开眼睛，熟悉的黑暗包围了四周。
　　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但是，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直到方才为止的，因为战斗和大量消耗魔力而导致的虚弱无力，也如同从未发生过一般。
　　此时的赵煌，又恢复到了全盛的状态。
　　同时，回归本体的分身，也将来自彼方的，本应被修正而不复存在的记忆给带了回来。
　　和正式员工比起来，这既是好处，也算是一个坏处。
　　但是，赵煌却认为，这就是无比珍贵的好处。
　　即便其他从者都没有得到这记忆的回馈，即便下次见面的时候大家都是陌生人，赵煌也仍旧认为，这份记忆的存在是必要的。
　　共同度过的时间，一起留下的回忆，有总比没有要好。
　　至少，【我】还记得。这就是一切美好之物曾存在过的证明。
　　“……呼。”
　　长出了一口气，赵煌离开了这片黑暗，回到了抉择之间。
　　取回了身体的他，带着自己应得的奖励，离开了试炼之塔。
　　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刚才为止的经历，究竟只是试炼之塔造成的假象，还是确有其事的真正特异点。
　　没办法，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宝具试炼居然能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两种记忆混合到一起之后，赵煌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不过，得到的东西全都不是虚假的——无论是通关试炼而得到的一份灵基碎片，还是迦尔纳在临走之前送给赵煌的灵基碎片。
　　而现在，赵煌就要去确认这两份碎片的内容了。
　　无论未来会变成怎样，至少【现在】还是很有盼头的，不是吗？
　　于老板不在的深邃空间之中，赵煌呼唤出自己的小房间，走入其中。
　　关上门，他抬手点亮门后的面板。
　　将两枚灵基碎片直接拍在面板上面之后，status中的宝具一栏上亮起了光芒。
　　……
　　“检测到全新的灵基！”
　　“如果将其学习吸收，宝具将发生如下变化：开阳·摇光之铠的等级将提升到c~a。其一，开阳之铠的等级提升为B+。这是经由施舍的英雄所赠予的祝福，而得到的新的力量。能将相当于B级的所有敌对干涉（物理攻击、魔术、诅咒等干涉概念）无效化。对于A级以上的攻击会扣除相当于B级的防御数值后来计算伤害。”
　　“其二，【贯穿·必中之枪】更名为【贯穿·摇光之枪】。得到了来自试炼奖励的宝具灵基强化，获得A级的宝具等级。宝具的输出上限得到提升，释放的光芒与火焰更加纯粹凝实。”
　　简简单单的几行提示，让赵煌越看越是睁大了眼睛。
　　居然会得到这么大的收获什么的，他在此之前根本想都没有想过。他所猜想的，最多也就是从迦尔纳那里得到一个关键时刻能够提升能力值之类的buff，却没想过是提升宝具的力量。
　　“那位大英雄……居然连宝具之力都能干脆地借给别人参观吗……”
　　崇敬也好，震惊也罢。赵煌确实是理解到了，何为【施舍的英雄】。这份胸怀和荣光，他确实是比不了的。哪怕知道这份力量就算借出去也不代表自己的会少掉，但是能够毫不犹豫地主动借给别人的，恐怕也就只有迦尔纳了。
　　不过，除此之外的第二项提升，倒是和他的猜测一样。赫克托耳的宝具，他也是亲眼见过的。所以，选择了他的宝具试炼后能够得到的好东西，自然也就是他的宝具之力的一部分了。
　　虽说，按照原本的正常流向的话，以他这种完成度，理应得到完整的宝具灵基才对。不过，现在就连老板都停摆了，再去纠结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得到这一部分碎片正合他的心意。比起多出一个宝具来，明显还是强化原有的、熟悉的力量更加舒服。
　　“是否选择学习吸收？”
　　“当然。”
　　“每次更改需要1点修正点……剩余修正点12点。使用2点，开始修正……”
　　提示的文字闪过之后，方才被赵煌拍到面板上的两块灵基的碎片，瞬间便融化为两团液滴，随后蒸发为了璀璨的光点。
　　两道光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重重地撞入赵煌的胸膛。
　　随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是，修正确实已经结束了。就连status面板上的文字，都已经完成了修正。此时的赵煌，和上一刻的他，确实不一样了。
　　被改变的都是宝具，又不是赵煌身上的某个部位，没有什么华丽的现象，也不过是理所应当。
　　回过神来之后，赵煌下意识地呼唤出了摇光之铠。
　　白银的铠甲，伴随着魔力的释放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只不过，这铠甲看起来，和之前比起来，似乎有点闪亮了？它的颜色，不再是纯粹的白银色，而是掺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金色。在这丝难以被确认其存在的金色的衬托下，这一身铠甲看起来便有了几分神圣的意味。
　　或许，这就是迦尔纳所赠予的力量的证明吧。
　　没有必要再去常识其内所附带的“那把枪”的力量，赵煌已然理解到了这一切。原本，那个拟似宝具的威力能够达到什么程度，是完全取决于赵煌当时所输出的魔力量的。但是现在，它不仅在威力上限上得到了提升，就连威力下限似乎也变得不同了。
　　赵煌有种感觉，一旦他全力使用了那个宝具，在威力上大概就比他曾见过一次的赫克托耳那一击弱上一点而已。也就是说，如果不考虑碎片之力的因素，纯粹比较宝具威力的话，如今的摇光之枪的威力，似乎还要在赫克托耳的宝具之上？
　　“唉，谁知道呢。”
　　不实际使用一次的话，感觉终究也不过只是一种猜测罢了。
　　了解这一切之后，赵煌解除了铠甲，继续划动起眼前的面板来。
　　刚才虽然优先于了解变化了，但是他可没有忘记：到底是什么时候，多出来了12点修正点数的？
　　上一次得到的那笔修正点数，他应该是全部用完了才对。毕竟，修正点数这东西，没有什么大事件的话可是真正的得来不易。
　　不过，他的心中也已经有了一个结论。
　　“唔，果然是这样吗。宝具试炼的任务，居然真的连接到了特异点发生的空间。这种新奇的苦力投放术，还真是难为试炼之塔的自律ai了啊。”
　　在面板之上，他方才的试炼任务，是按照一次本职工作来计算绩效的。
　　所以，现在他手里这剩下的十点修正点数，正是他战斗过，迷茫过，拼命过的证明。
　　“不是试炼之塔构筑的梦，吗。这真是，太好了啊。”
　　赵煌一边将这十点点数毫不犹豫地加给了筋力，一边缓缓露出了开心的笑颜。
　　PS：没想到虽然挂了定时但是没发出去，还好又看了一眼。
　　PS2：明天会放出实时更新的最新status。
　　PS3：下一卷暂时定为fa了，也算是趁热打铁吧，过段时间再写的话就真的没意义了。
001  间章之回加速世界打个酱油
　　调整好状态之后，赵煌一屁股坐倒在床上，陷入到了无事可做的氛围之中。
　　刚刚经历过足以令身心疲惫的战斗，就算他有一腔热血，暂时也想休息一会儿。
　　“唔……新世界去不了，任务暂时不想接，试炼之塔用过了，短时间内不能开启……”
　　仰望着天花板，赵煌搜刮着可以去的地方。
　　实话说，一直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也不是不行。但是，一旦想到外界可以已经变得一片乱七八糟，赵煌就觉得有些静不下心来。
　　他知道，这不过只是一时的浮躁而已。但是，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去安抚陷入到这种状态之中的自己。
　　“emmmm……”
　　嘟哝了半天，在自己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翻来覆去。
　　最终，赵煌一个打挺蹦了起来，走向房门。
　　“对了，还有加速世界！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当初可是签下了那个世界的承包责任制合同，那么现在，暂时去兜个风也没问题吧？
　　如此打定了主意，赵煌便扭开门把手，直接降世在了那一方世界。
　　“——”
　　车流的声音，闯入耳朵。直到这时，赵煌才敢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他不确定，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因为老板的不在而变得乱七八糟了。
　　所幸，还能听到科技造物的声音。而且，睁开眼睛之后，也没有出现在一片废墟里。
　　这样的事实，让赵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对于他来说，能有这样一个独特的“避难所”，实在是一件不能再好的事情了。
　　只可惜，这种“避难”，也不过只是暂时的，是因为老板的存在状态还没有得到确定而造成的缓冲。
　　他家的老板，可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大人物，不是个别世界的世界意识可以掰手腕的。但也因此，一旦她家的老板倒台，底下这帮存在形式相近的小弟，都得挨个倒霉。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眼前这个生机勃勃，朝气蓬勃的世界，也只会变成一片火海，或者干脆就如同新世界那般，被烧个干干净净。
　　人理的毁灭，意味着“人类”这种概念的彻底消失。
　　赵煌能够到达的所有地方，也就是他的老板罩着的所有地方，都将失去名为人类的存在。
　　用轻松点的话去说的话，那就是守护者们终于可以下班了。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对象，值得去守护了。
　　用严肃点的话去说的话，那就是守护者们终于彻底渎职了。因为，本应备受保护的对象，已经全灭了。
　　“这种事情的发生，怎么能允许呢？若是连未来都不能夺回，那我们这些兵器，也太丢人了吧。根本连给后辈们做个表率都做不到，不是吗？”
　　迎着窗外的阳光，赵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随后一把将窗帘拉上。
　　“睡觉了睡觉了，哎呀妈呀，困死我了。”
　　就算是从者，连续好几天不休息，精神也是会受不了的啊。
　　……
　　赵煌这一睡，就睡了足足一天。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同一个时间了。
　　要不是他还有着体感时间这个计时方法，说不定会以为自己其实只睡了不到一分钟。
　　起床，收拾床铺，打扫卫生，收拾家务。
　　做完这一套以后，赵煌才后知后觉地摸出了自己的神经连结装置，查看起时间来。
　　当初他离开的时候，是在周末的下午。而现在，已经是周一的傍晚了。
　　马上，就要到梅乡中学的放学时间了。不过，对于存在已经被修正的他来说，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话，应该是社团活动的时间吧。那就是说，黑雪姬现在还在学校里咯？”
　　自从在这里执行过任务之后，赵煌的时间究竟又流逝了多少呢？
　　守护者的体感时间，还没有强大到能够将错乱的任务时间也一个个统合起来。
　　但是，他对于黑雪姬的印象，确实也是淡漠了。这就是他这种守护者的坏处了。将所有经历过的事情全部作为记忆收纳，也是有着其极限的。从者确实已经不是人类了，但是却仍旧保留着作为人类时的一些习惯。比如，较为久远的记忆，会没有那么容易回忆起来。这些记忆确实绝对不会被忘却，可是怎么才能记起来，那就见仁见智了。
　　所以，就算赵煌这样的守护者在某次任务中与某人增进了感情，也最好不要顺从当时的冲动，将这份感情看得太重。不然，当某天你淡漠了这份感情，而人家还热火朝天的时候，就会很尴尬。
　　现在的赵煌就是这样。在他这里，黑雪姬留下的印记还很深，但是却没有多少冲击力了。
　　“哈啊……这可不太好。人家小姑娘搞不好可是认真的。那么，无论最后会如何，至少作为回应的一方，我也该对这件事，多少认真一点。”
　　黑雪姬对他的好感，说不定只是一时冲动。赵煌现在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那么，他对黑雪姬的好感呢？人生只有短短十五年的少年，心里一点也没数。
　　所以，他只好将这一切推给时间。
　　轻车熟路地灵体化，从高楼大厦之上飞跃，不过十来分钟，赵煌便到达了梅乡中学。
　　监控也好，生体检测器也罢，这些对灵体来说都没什么卵用。
　　有必要的话，他甚至可以选择穿墙。
　　就这样，赵煌一路溜达着，走进了学生会室。
　　“呼……”
　　熟悉的实木办公桌旁，一位少女正趴在桌子上熟睡。
　　可爱的小脸上，褪去了平日里的严肃和无表情，变得松软可爱。
　　“……”
　　没有打扰她，赵煌欣赏了一会儿少女的睡颜之后，转身离开。
　　虽然有点微不足道，但是保护人理的理由，在他心里又多了一个。
　　回到自家，在那里回归“座”，赵煌拍了拍脸颊提神，随后抬手握住了冰凉的门把手。
　　“下一个任务，又会是什么呢？”
　　那个世界的人理，还安全吗？
　　……
　　意识昏昏沉沉……宛如沉入深海一般，和外界有着一层莫名的隔膜。
　　恍惚之间，赵煌看到了一条锁链。
　　伴随着自天外而来的人声，这条锁链缠绕上了他的身体。
　　“——使汝之双眼混沌，心灵狂暴。被狂乱之槛所囚的囚徒。吾是操纵这根锁链的主人——”
　　赤红的锁链宛如活物一般脉动了几下，随后隐入赵煌的身体，消失不见。
　　PS：确实是在各种意义上累成狗了……下一章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具体看笨淡在笔记本没电之前能做到什么地步，各位不好意思了，先睡觉吧。
002 圣杯大战·英灵召唤
　　——虽然唐突，但是小伙子，你知道【圣杯战争】吗？
　　意识海之中，一道声音在赵煌的心底响起。这道声音，既像老人又像小孩，似男人又似女人，让人无法分清它的正体，也无法用这道声音标记任何存在。
　　【……啊，当然知道。】
　　迷迷糊糊之中，赵煌下意识地回答了这道声音。
　　——“圣杯”。
　　那是在历史上，由被誉为神之子的耶稣基督曾经使用过的物品。耶稣用这个杯子吩咐自己的门徒喝下里面象征着他的血的红葡萄酒，借此创立了受难纪念仪式。
　　因此，人们便认为这个杯子得到了神奇的能力。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就是了。
　　有的人说，里面盛过的水能使人返老还童。
　　有的人说，里面盛过的水能使人死而复生。
　　有的人说，里面盛过的水能使人得到永生。
　　虽然这些大多数只不过是未经证实的传言，但这也足够说明，所谓的圣杯，究竟是一件多么有名的圣遗物了。至于圣杯的真正能力，那得先要有人得到过真正的圣杯，才能知道吧。
　　而所谓的圣杯战争，指的便是围绕与这件最高等级的圣遗物同名的事物，所展开的争夺战。
　　那并不是所谓的少数人械斗或者使用魔术厮杀的“战斗”。视情况而定，或许会发展为一场规模不小的战争。
　　参与到争夺战中的人，被称为“御主”。
　　而御主们则是会召唤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们的分身来作为武器，并将他们称呼为“从者”。
　　圣杯战争便是由这些御主和从者来进行，展开史上规模最小亦或是规模最大的争夺战。
　　只是，引起这些争夺战的圣杯，并不是耶稣曾经用过的那个杯子。如果是那个杯子的话，一旦出世，世界范围内的里世界住民，都会因此而沸腾吧。
　　而且，那件真正的圣杯到底去向如何，目前也没有人知道。
　　但是，这并不代表大家只是在争一件没有什么意义的假货。能被冠以圣杯之名，足以说明，这个“圣杯”，也是有着几分威能的。
　　比如——其能实现持有者的愿望。比如，其能赐予持有者等同于无限的魔力。赵煌曾经为之战斗过的那块碎片，正是这种圣杯的一部分。
　　正因此，得到了它的消息的人们才会趋之若鹜，争先恐后地投入到这场杀戮竞赛之中，试图吃鸡。
　　这一次，同样有圣杯战争即将发生。
　　不过，比起正轨的圣杯战争，这次在规模上，或许会有点小小的不同。
　　……
　　凌晨两点。
　　罗马尼亚锡吉什瓦拉，某处山上的小教堂之内。
　　“感觉如何，吾主？虽然只是第一次做，但是对吾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毕竟用的手段比较暴力，移植后可能会有点小小的排斥反应。”
　　身周飘荡着甜美的香味。身穿厚重礼服的颓废美女若有若无地勾起嘴角。在她的手边，一位身穿着华贵服饰的男子，正口水四流地躺倒在了地上，已然不省人事。
　　但是，无论是她，还是被她成为“吾主”的男性，此时都没有在意这点小事。
　　“啊，感觉还可以，assassin。这种程度的痛楚，对于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魔力的供应还顺畅吗？”
　　一头白色短发随风飘动，男性有着像是经年遭受日晒一般残留的褐色肌肤。他身穿着漆黑的整套神父服，胸前悬挂着金色的十字架挂坠。
　　他的脸庞无比纯真，脸上的微笑老成而稳重。
　　“没问题。不要小瞧吾的手段——虽说，吾也只不过是对魔术，略通一二罢了。”
　　明明嘴上说着的是十分谦虚的话语，但是这位氛围略显颓废的黑发美女，却在脸上露出了高傲的笑容。她的肤色，与其说是雪白，不如说是惨白。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隐约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呵呵，你还真是会谦虚呢，assassin。”
　　微微摇了摇头，男性转身走开。
　　“这样一来，除了那位目前不知道到没到罗马尼亚的狮子劫界离先生，所有隶属于魔术协会一方——红方的御主，就都在这里了呢。这可真是，让人安心呢。”
　　在如此说着的男性的背后，冰冷的地板之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五道有男有女的人影。
　　按照一般的圣杯战争的规模的话，御主总共七人。算上男性这个assassin的御主的话，确实是只差一人就整整齐齐了呢。
　　“诶，真是可惜。吾有一种预感。这最后的一个魔术师，未必会有这些眼高于顶的杂兵这般好对付。搞不好的话，那个人会相当难缠也说不定。”
　　“无妨。再难缠也是同伴。只要能够沟通，大家都是可以齐心协力的嘛。”
　　微微摇了摇头，男性带头，与他的女性从者一起走出了教堂。
　　他径直地走下阶梯，随后打开“开关”，让全身满溢魔力。
　　“哦，这是要开始了吗，吾主哟。”
　　“嗯，再晚一些的话，就有点不太好了。虽说berserker的存在本身根本算不上有多重要，但是一直拖着不召唤，万一落入到别人手中，搞不好可是会成为这次战争里的最不安定因素。”
　　说着，男性停下了脚步。在他的面前，正是从那个被控制的原·berserker御主手中得来的媒介，和围绕着它的魔法阵。
　　“这个媒介，似乎和那个rider的出身，是同一个时代？”
　　缓步走到男子身旁，assassin低声问道。
　　她的目光，正看向了魔法阵正中央所供奉着的一块白银色的金属碎片。
　　“啊，没错。这一位虽然名声不显，但是，传闻中他也是一位强大的英雄。如果要作为三骑士召唤的话，这种没有什么知名度的英雄，确实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是，如果是狂战士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有个万一，也方便控制。”
　　说罢，男性朝前踏出一步，与assassin拉开了距离。
　　“我开始了——”
　　下一刻，位于男性体内的魔力，如同沸水一般暴动起来。
　　“纯银与铁。与基石订定契约之大公。为之奉献之色为“红”。筑壁阻降临之风。闭四方之门，自王冠出发，在通往王国的三岔路上循环吧。”
　　咏唱一开始，就同时传来内脏被他人玩弄般的钝痛与不快感。魔术回路活化，不断转换大气的魔力，激活魔术刻印加以辅助。
　　全身在由人类向物体切换。承担世界奇迹的装置，机械部件，亦或是齿轮。
　　男子面色如常地无视了这股不适感，只是默默地加大了魔力的输出。
　　召唤阵发出红光。这于今晚再次开始的奇迹之具现，丝毫不能令现在的他分心。
　　“关闭吧。关闭吧。关闭吧。关闭吧。关闭吧。重复五次。只是，将已经成熟的时刻破弃。”
　　“——宣告。
　　汝之身体听吾号令，吾之命运寄予汝剑。
　　如遵从圣杯的归宿，顺此意，从此理者，回应吧！
　　于此发誓。
　　吾为成就世间一切善之人，
　　吾为施行世间一切恶之人。”
　　咏唱到这里，男子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然而汝应将双眼蒙于混沌之中。汝乃为狂乱之槛所囚之人。吾乃掌控其锁链之人。”
　　这是为了狂化而作的追加咏唱，确保出现于此的从者必定是berserker。
　　随后，面带微笑，眼底透出光芒的男子，咏唱出了终结的话语。
　　“——汝等身缠三大言灵的七天，由抑制之轮而来吧，天平的守护者啊！”
　　于是，“他”在地上显现了。
　　复杂精巧编制而成的魔法阵中央，亮起炫目的光芒。
　　瞬间，奇迹便具现化了。将人们的幻想作为肉体，达到既人非人之域的英雄出现于此。
　　即便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男性的心中仍旧残留着些许感叹。
　　但随后，男子便变了脸色。
　　在他的面前的，似乎并不是那位传说中身穿白银色盔甲的战士。
　　“——就是你吗，我的御主。”
　　冰冷的声音穿透骨髓，猩红的双眸仿佛能够仅靠目光便置人于死地。
　　被漆黑的全身铠所包裹，宛如野兽一般的不详人影，正直立在那里。

003 红方齐聚（缺一人）
　　“……”
　　“吾主，你确定，这就是你打算召唤的家伙吗？作为berserker来说，还真是……无可挑剔啊。”
　　看到这位浑身缠绕着不详怨念的人物，无论是作为召唤者的男性，还是他的从者assassin，全都露出了一副难看的表情。
　　“可能是，狂化带来的副作用吧。”
　　仔细想了想之后，男性略带几分不确定地说道。
　　虽然他能够看穿眼前从者的能力值和身份，但是此刻他却有点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假的。
　　眼前之人，与其说是一个英雄，不如说是彻头彻尾的反英雄。他身上所缠绕着的怨念和诅咒，根本不是一般的人物可比。哪怕是驰骋战场，杀人如麻的战鬼，恐怕也无法和他同台竞技。
　　对于持有者侍奉主的身份的他来说，这样的从者，实在是有些“肮脏”了。
　　所以，他才会觉得有些难办。
　　但是，转念一想，知道他是神父的同行者，除了那个还没到达的死灵术师之外，已经全都成了听话的好孩子，那么，就算役使着这样一位狂战士，也可以推脱给那群魔术师。
　　本来，他的从者就只有assassin而已嘛。
　　“无需担心，assassin。按照他的status，他是持有正常对话的能力的。”
　　勾起嘴角，男性微微抬手，示意自家的从者不要急着放毒。
　　眼前的从者虽然是狂战士，但并不是完全没有理性。如果一上来就打算用强，估计今晚就要有人退场了。
　　“啧……”
　　小小地咂了咂嘴，女性仿佛无事发生过一般，做出了得体的姿态。
　　当她看向眼前漆黑一片的人影之时，那道身影终于有了动作。
　　铿、锵、咔嚓。
　　将脑袋也给完全藏住的头盔解体，化为加厚的肩甲覆盖到两侧。
　　露出了真容的berserker，其容貌略显年幼。看起来，大概也就15、6岁的样子。
　　略显苍白的脸庞，黑色的短发，以及猩红的双眸。
　　整体看起来，像是一个非常危险而阴郁的人。
　　哪怕只是对视，都让assassin不寒而栗，仿佛下一刻就会小命不保一般。
　　【这种……不讲道理的强度……！】
　　银牙轻咬嘴唇，她因为自己的退缩而感到羞愤，同时，心底也升起了深深的忌惮。
　　随着两位从者无言的对视，气氛也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而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
　　“初次见面，我是Shirou Kotomine，担任这次圣杯大战的监督人员。同时，也是你的御主代理。”
　　脸上露出达观的笑容，仿佛对狂战士毫无戒备之意一般，男子——言峰士郎特地向前走了几步，同时微微行礼，表示自己毫无敌意。
　　“御主……代理？”
　　暗藏煞气的声音，如同来自鬼蜮，肆意地挑动着他人心底的恐惧。若是一般的御主，这时候早就变了脸色。但是眼前的男人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是的。因为结成了共同战线的缘故，您原本的御主将令咒和领导权限交给了我，只为你提供魔力。”
　　“……是吗。”
　　无所谓似的点了点头，berserker将那双猩红的眸子与言峰对上，随后完成了契约。
　　“从此，我的命运与你同在，我将成为你的剑与盾。”
　　到这时，魔力的通路，才真正从不远处连接到他的身上。
　　【那边，是在教堂里面吗。呵，不愧是魔术师。唯独胆小这一点无人能比。】
　　确认现状之后，他这才相信了言峰的话语。
　　“那么，接下来请跟我来。几位从者既然齐聚，作为同伴，还是先互相认识一下比较好。”
　　说完，言峰便转过身去，朝着教堂迈开脚步。
　　那位真正与他缔结了契约的女性，则是瞟了狂战士一眼，随后灵体化消失无踪。
　　见状，这位狂战士也散发着红色的粒子，化为灵体。
　　这个夜晚的平静，将会是战前最后的休整时间。
　　……
　　踏上楼梯，拉开有段历史的厚实木门，言峰缓步踏入礼拜厅，随后通过侧门进入了主建筑之后的中庭。这边，就是提供给神父和职员们使用的休息区了。
　　而现在，则是被红方的御主和从者所占据。
　　皎洁的月光洒到神父的身上，让他的身姿也多了几分圣洁之意。
　　于中庭的正中，他停下了脚步，随后暗暗联系自己的从者动手。
　　不多时，中庭里的空气，忽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随后，神父微笑着对面前的空气说道：
　　“既然各位都到齐了，那就显现出来吧。作为以后即将共同奋战的战友，此时正是互相认识的好时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六道身影便在他面前的空地上凝聚出来。
　　这，正是解除了灵体化的六位从者。
　　众所周知，正统的圣杯战争源自于东方某个岛国的一处叫做冬木市的地方。它的基础，是凭借大圣杯的力量，连接英灵之座，将英灵的人格和力量的情报复制下来，套入职介加以固定，由七名御主来提供存续的魔力，从而召唤到这个世界里。
　　而现在这场即将发生的战争，也不例外。
　　此处的六位从者，正是各自职介不同的英灵分身们。
　　在圣杯战争这样的状况下，很少会有两人以上的从者同时存在于同一地点的情况。就算是因为同盟或是战斗，顶多也就两三名。而且通常还都是处于相互残杀，时刻提防对手的状态。
　　但现在，他们承认了新型的战争——圣杯大战，并许诺共同奋战。
　　所以，同样隶属于红方的他们，才会和和气气地出现在这里。
　　“虽然还有一位同盟在路上，但是也不妨事。接下来，还请各位做个自我介绍吧。大家都是英雄，这种事情，恐怕不需要我来僭越。”
　　说完，言峰点头示意，随后后撤了一步。
　　见状，六位从者这才互相打量起来。
　　其中，最受瞩目的，也是站得离其他六人有着微妙距离的，正是berserker。
　　没办法，他身上的怨念、诅咒和死气太过强大了，就算是从者，也会感到明显的不适。
　　少顷，似乎是对这样的存在多少抱有敌意，有着一头飘逸绿发的青年不耐烦地开口了：
　　“喂，神父。这家伙应该是berserker吧。他是谁？”
　　对他的话语，神父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对着狂战士抬手示意。
　　见状，少年便朝着发问的青年看去，同时勾起了嘴角。
　　“原来如此……命运这东西，还真是有意思啊。上一次，没来得及和你见面，这次却是见到了啊。阿喀琉斯。”

004  哟呵，好几位老熟人
　　“啊？你这家伙，什么意思？”
　　狂战士的话语，让绿发的青年——阿喀琉斯变了脸色。
　　他的表情瞬间冻结，手中也不知不觉地握住了长枪。
　　“就是字面意思啊。不过，估计你也记不得就是了。我根本没有名气和你相提并论。”
　　仿佛这件事真的很有意思一般，少年眯起红瞳，咧开嘴角。
　　“我的真名是赵煌，此次以berserker职介现界。请多关照啊，大英雄。”
　　“……切。真名阿喀琉斯，此次以rider职介现界。”
　　瞪了赵煌一眼，青年这才解除了武装，随后以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报上了真名。
　　他最得意的事，就是成为了威名远扬的英雄。报上真名之后别人惊叹的样子，可是最让他骄傲的事情了。
　　只不过这一次，因为赵煌的关系，这效果可是大打折扣。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会。命运这东西，确实很奇妙。”
　　阿喀琉斯话音刚落下，一道声音便接着响起。
　　“你居然会有这副姿态，只能说是世事无常了么。”
　　说着这话的，是一位身披黄金的铠甲和红色的披风，身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有着一头白发和冰蓝双瞳的男性从者。他的那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赵煌。
　　而赵煌，在看到他之后，也缓缓睁大了眼睛。
　　“迦尔纳！……为什么？”
　　见到熟人的惊喜还没让他露出笑颜，疑问便涌上了脑海。
　　——为什么，迦尔纳会记得他？
　　这不魔法啊？说好的，从者在离世的时候会直接消散，经历和记忆作为“书”保存在座之中，但是一般不会对英灵本身造成干涉呢？
　　“运转已经不正常了，我会记得你，或许只能这么解释了吧。”
　　顾忌到神父的存在，迦尔纳只好言简意赅地解释。
　　“……是吗。”
　　见这两人聊完了，assassin微微跺了跺她的高跟鞋，随后高傲地报上了真名。
　　“吾乃亚述的女帝，赛米拉米斯。职介是assassin和caster的双重召唤。”
　　她之后，则是一位穿着水绿色裙子的女性。
　　“希腊的女猎人，阿塔兰忒。此次以archer的职介现世。”
　　她一边报上真名，一边瞥了瞥阿喀琉斯、迦尔纳和赵煌，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她想了想神父的存在，抿了抿嘴，决定什么都不说。
　　当这些人都报上真名之后，中庭里再度恢复了寂静——于是，五位从者，齐刷刷地看向了某个角落。
　　在哪里，一位身穿着绅士服，单肩披着斗篷的卷发男人，正皱着眉头，满眼亮光。
　　无论怎么看，这家伙都是一副一肚子坏水的样子。
　　“……嗯？啊啊，到我了，到我了对吧？”
　　宛如掉线重连似的，这位从者如同戏剧演员一般一甩斗篷，随后夸张地朝着天空伸出了右手。
　　“吾辈名为莎士比亚，是一位兴趣使然的剧作家！职介是caster哦？”
　　对他那故作帅气的pose，从者们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理会了。
　　此时，言峰这才清了清嗓子，站了出来：
　　“今夜，就到这里吧。还请各位为了明天开始的圣杯大战而养精蓄锐，好好休息。”
　　微一躬身，言峰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了。
　　在他离开中庭的瞬间，六位从者不约而同地灵体化。
　　夜，逐渐深了。
　　这片罗马尼亚的土地，马上也将变得不再平静。
　　只不过，地点并不在召唤了各位从者的锡吉什瓦拉，而是在位于罗马尼亚特兰西瓦尼亚地区郊外的都市——图利法斯。
　　那里，是与红方对立的黑之一方的根据地所在的位置。
　　理所当然，他们与红方一样，也拥有着七位从者。
　　所以，这一次圣杯战争，才会被称为圣杯大战。毕竟，参战双方加起来，可有总数14骑的从者啊。
　　从者们各自散去之后，赵煌自顾自地上了教堂的房顶，在能够仰望月亮的屋檐边上坐下。
　　这里视野开阔，虽然有被狙击的风险，但也方便把握地形和选择转移的路线。
　　舒舒服服地坐下之后，他这才终于腾出时间，可以理一理现状了。
　　“没想到，居然是以berserker职介被召唤……同意了以后才附加锁链什么的，也是很强行了。”
　　一般来说，赵煌是绝对不可能被以枪兵之外的职介召唤的。但是，由于他得到了摇光之铠——当然，现在该叫它灾祸之铠了——的缘故，他也获得了狂阶的适性。
　　而这份适性，如今便在狂乱的追加咒文之下，彻底地展现出来。
　　作为狂战士，却仍旧保有着理性，这全靠战士的心得。自现界之后，赵煌便一直在用他坚韧的意志，对抗着时刻在脑海里回荡着的杂音。
　　诅咒，杀戮，折磨，苦痛……
　　种种负面心意，宛如从不曾被驱散过一般，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身上。而且，还是契约加强版的七千年份的苦痛。比起在加速世界之时那不完全的七千年，从者化的他所具有的体感，和前辈们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
　　赵煌自己心里清楚，只要自己稍有不慎，便会立刻被这些心意干扰，变得狂乱。
　　所以，一旦他进入战斗状态，或者真的被挑起了怒气，很有可能便会暂时性，甚至彻底地失去理性。
　　虽然在这种状态下，他也会根据狂化程度而得到全部能力值不同幅度的提升补正，但是，实话说他宁可不要这些补正，也不希望变成敌我不分的疯子。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他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
　　“圣杯大战……吗。一上来就是如此超常规的东西，看来，我也只好拼命一把了。”
　　明明在此之前连圣杯战争都没体验过呢。
　　叹了口气，感觉有些压力的赵煌，随意地扫视起眼前沉入夜色的这个宁静的世界。
　　很明显，这个世界的人理还是正常的，这一点让他很开心。
　　不过，高兴的部分也就仅此而已了。圣杯什么的，赵煌的兴趣并不大。
　　先不提他原本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的事情，就说目前他打算做的事情，一个单体世界内的圣杯，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不用说，这个圣杯的本质，估计也就是大量的魔力和第三法而已。
　　完全，没有任何吸引赵煌的要素呢。
　　可以说，如果不是为了御主，为了与来自不同时代的英雄战斗，赵煌甚至连一点动力都找不出来。
　　想到这里，赵煌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那个自称御主代理的男人的形象来。
　　“这位言峰，城府很深呐。”
　　虽然他说的话能够和现状对上，但是那虚假的笑容和看不透的真意，让赵煌相信，他绝对没有说真话。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005 生前与大公有仇？
　　就这样，赵煌便忍耐着脑海里从未停顿过的杂音，度过了14位从者齐聚的第一个夜晚。
　　而次日一早，他便从契约里收到了来自御主代理的传话。
　　“——既然你没有离开多远，那就来教堂吧，berserker。最后一位同伴很快就要到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有同伴到来要叫他去，但是赵煌还是立刻回答道：“了解。”
　　即便狂化以后，因为脑海里不断升腾的咒诅和怨念，他的脾气其实比起正常的时候要狂躁了不少，但是一般情况下，他还是他自己。
　　拒绝御主的正当要求什么的，根本不是他的性格。
　　迅速灵体化之后，在方尖塔的侧面坐了一个晚上的赵煌，迅速回到了教堂之中。
　　此时的教堂里，言峰神父正在做礼拜。这似乎是他每天的功课。
　　在他的附近，赵煌能明显地感知到存在着其他的气息。只不过，无法锁定其准确的位置。不过，他知道，在那里的应该是言峰神父的从者，assassin。
　　这位从者和她的master之间的关系，或许是红方最好的一组也说不定。最起码，比起赵煌这些连御主的真容都没有见过的从者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是要强上不少。
　　既然赛米拉米斯都没有实体化，那么我也没有实体化的必要吧。如此判断之后，赵煌便通过契约告知了言峰他到来的消息，随后静静地立在一旁。
　　教堂，确实是一处好地方。待在这里的话，就算他的身上一刻不停地翻腾着漆黑的心意，嘈杂的声音也没有在外面那么猖狂。
　　于是，赵煌就一边看着言峰做功课，一边享受着这相对轻松的时间。
　　不过，这样的时间，并没能维持多久。
　　“阶梯上有人的气息，神父。”
　　压制着突然膨胀的战意，赵煌通过契约提醒神父。
　　对此，神父只是抱以微笑。来者的气息，他当然也察觉到了。只不过，berserker不知道而已。
　　【意外地像个正常的从者啊，这个berserker。assassin，你怎么看？】
　　通过契约，他询问起自己真正可以信赖的人来。
　　【你不是说他有正常对话的能力么，吾主？那么，你还惊讶什么呢？】
　　与因为昨晚的从者见面会而在心里有些不安的天草比起来，赛米拉米斯反倒不像是最开始那般，对赵煌持有强烈的警戒心了。
　　【那家伙，只要不狂化的话，当成是一般的从者不就好了。不足为惧。】
　　她好歹也是亚述的女帝，一生中见过的人何其之多。赵煌这种类型，不过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啊，说的也是。】
　　了然地点了点头，神父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走到了祭坛之前。
　　“吱嘎——”
　　就在这时，教堂那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了。
　　来人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体型比较壮硕，脸上带着黑色的墨镜，右脸上还存在着明显的伤疤。无论怎么看，这位都像是黑道上混的大哥。
　　看到神父之后，他轻轻抬起手、脸上浮出一个凶狠的笑容。
　　“这里就是约定的地点，而你就是把我叫来的人，对吧。”
　　果不其然，他的声音很低沉，语气也很凶。一句普通的话，听起来都像是厮杀前的确认一般。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凶狠，赵煌也不会对他有过多注意的。真正吸引了赵煌的注意力的，是跟随在他右侧的灵体。
　　与赛米拉米斯不同，这一次，赵煌很轻松地就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看来，那就是最后一位同伴，红方的saber了。
　　“嗯嗯，当然。”
　　神父一边迈开脚步，一边在脸上露出了模板化的笑容。看来，他在待人这方面，绝对是经验老道。
　　跟随着神父，赵煌和赛米拉米斯也朝着男子走去。
　　但是。
　　铮——！
　　伴随着金色的粒子，一位全身包裹着钢铁的矮小骑士浮现出来。她带着牛头一般的头盔，全身的铠甲呈红白配色。
　　甫一出现，她便毫不犹豫地在右手之中握住了一把骑士剑，随后指向了赵煌的方向。
　　“给我出来，喂，你在那里的吧？”
　　毫不掩饰战意和杀意，隔着头盔，属于女性的通透声音依然清楚地传达出来。
　　接近到这个距离才察觉到的强烈的恶意和怨念，让她全身紧绷。作为一名骑士，对方无疑是她最厌恶的存在。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本就随着外人的接近而愈发膨胀的战意，立刻不受控制地涌上了赵煌的脑海。
　　比起思考更快，他的身体抢先完成了实体化。
　　随着赤红的粒子凝聚，漆黑的钢铁所包裹着的不详之人便显现出姿态。
　　只不过，他显现出来之后，是紧握双拳的。
　　赵煌以最后的理性告诉自己，对方是同伴。所以，不能在这种时候搞起内讧。
　　因此，头盔之下的他，正咬牙切齿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切。狂战士么。”
　　似乎是被御主提点了，矮小骑士不爽地咂了咂嘴，收起了武器，但是，并没有灵体化。
　　随后，她的御主看向了神父：
　　“那个，就是你的从者吗？”
　　“不，不是，”神父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的从者是assassin。berserker只是凑巧就在附近，所以才被派来见个面而已。”
　　如此将这件事揭过之后，神父便和赛米拉米斯一起走过去，与对方坐下来好好谈话。
　　最后一位作为同伴的御主，其名为狮子劫界离，是一位死灵术士，由时钟塔派来的参战者之一。
　　一番寒暄之后，神父和狮子劫便开始切入正题。
　　“狮子劫先生，这些是目前已经收集到了对方从者的status资料。您对对方的真名有什么头绪么？”
　　“……其中一人，说有也有。你也大致预想到了吧。”
　　接过神父递来的文件夹，狮子劫并没有打开，而是叹了口气。
　　“——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三世，如果不在我方阵营，那么他毫无疑问是尤格多米雷尼亚的从者。”
　　在这罗马尼亚举行的圣杯大战中，是没理由不召唤国内知名度极高的英雄的。
　　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两御主两从者便感到一阵汗毛倒竖。
　　教堂里的温度，确实下降了。
　　顺从直觉，几人转头看向了不远处仍旧立在原地的berserker。
　　此时，透过漆黑的钢盔，猩红的目光正刺目地投射出来。
　　那漆黑而不详的杀意与恶意，光是被锁定便足以让普通人陷入疯狂。
　　“啊呀，难道说，这位从者，生前与那位大公有仇？”
　　挑了挑眉，狮子劫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身体，给他的从者让出方便冲锋的位置。
　　“唔……事到如今，我也不清楚了呢。这位从者的传说原本就有诸多不详，现界之后的表现，也让我非常摸不着头脑。只可惜，他是狂战士，所以这些事情，只能是谜了吧。”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神父并没有告诉狮子劫，自家的狂战士，是可以正常对话的。
　　过了一会儿，见狂战士没有什么异动，两位御主又聊了起来。
　　为了让接下来的交涉变得顺利，神父便命令赵煌灵体化了。
　　但即便是这样，最后狮子劫还是没有公开他的从者的真名，并且拒绝加入到共同战线之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谁让赛米拉米斯的手里，一直捏着毒呢？
　　从那个骑士能够察觉到赵煌的存在的时候开始，神父他们就该明白的，对方的直觉，出乎意料地好。一旦打算动歪脑筋，失败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PS：作品相关里有截止到这一卷开头的主角数据，有需要的书友可以去看看。
006 神父的试探
　　“呐，saber，后面有追兵么。”
　　一离开教会，狮子劫便加快脚步，将一百多个台阶迅速走完，混入到街道之中。
　　此时的城镇里，并没有多少行人，但是按照魔术界的规则，为了避免暴露神秘，是不可以战斗的。也就是说，暂时是安全的。
　　“……没有，不过assassin可能会灵体化跟踪我们，不要掉以轻心。她要是敢攻击过来，我就瞬间砍了她。”
　　透过契约，灵体化的从者的声音清楚地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是吗，那就好。……saber，那个狂战士和暗杀者，你怎么看？”
　　不详的预感让他心脏狂跳。所以，狮子劫一边加快脚步，一边继续与可靠的从者交流着。
　　“我从assassin身上感到了和母后同样的气息。她要是背叛了我们那倒还好。但我总觉得，自己可能会到最后都没能察觉到被背叛，落得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没有丝毫犹豫，他的从者立刻便给予了回复。
　　“至于berserker那边，只能说，不愧是被赋予了这个职介的家伙，疯的是挺厉害的。能够制御那种家伙的魔术师，也算是有两下子吧。”
　　那种深不见底的负向心意，几乎包含了人类所拥有的感情里所有的恶意。saber甚至无法想象，那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汇聚而来的。
　　不过，对她来说，见过这一面之后，berserker生前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点，算是作为第一印象而刻下了。
　　“哦，那个berserker，是这种程度的对手吗？”
　　saber的语气，让狮子劫挑了挑眉。
　　“……啊啊，没错。那家伙，确实有点难搞。”
　　哪怕心中的骄傲让她不愿意挫自己人的锐气，此刻她仍旧选择了照实说话，以免御主将战力估算错误。
　　“不拿出全力的话，我大概是拿那个家伙没有什么办法的吧。”
　　虽然这不过只是直觉，但是saber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直觉。
　　事实上，她的直觉至今为止，一次也没有错过。
　　“不过，和那个狂战士比起来，果然还是应该警惕assassin。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危险。”
　　……
　　“真麻烦，好像被发现了呢。”
　　神父叹了口气，无所谓地坐在长椅上，放松了身体。
　　“那个saber，应该是有某种隔绝探测的宝具。我没能看透她的真名，不过，能力值还是看见了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吾主？”
　　“同伴相争现在还太早，就暂且放置不管了吧。”
　　揉了揉眉心，神父将这件事压在了心里。虽然是很不稳定的因素，但是总比berserker要令人安心——倒也不一定呢。
　　看了一眼自家berserker灵体化的位置，神父在心里叹了口气。
　　硬要说的话，如此听话的berserker，搞不好还要更加省心呢。
　　“利害一致，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说是同伴。打倒那群黑方从者之后再来处理他也完全可以吧。对了，assassin。你的宝具怎么样了？之前缺少的材料应该都已经集齐了。”
　　话题一转，神父问起了他非常关心的问题。
　　说来你可能不信，assassin的宝具，可是他们红之一方的最重要底牌。
　　“啊啊。就差让它作为宝具成立的仪式还没举行了。花上三天，问题就能解决。”
　　对御主的疑问，赛米拉米斯以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气回复。
　　“知道了。那么进攻图利法斯的时间，大概就定在三天之后。”
　　手牌齐聚之刻，方能让神父感觉十拿九稳。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太久。所以，不过是再等三天而已，完全不是问题。
　　尤格多米雷尼亚盘踞于坚不可摧的米雷尼亚城塞，以万全之势严阵以待。所以，这边也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能在艰苦的战斗中争取胜机。
　　二人突然停止对话，看向大门。这时，有人打开大门闯了进来。看清了对方的身影，他们这才放松了警戒。
　　“这不是caster么，怎么了？”
　　莎士比亚身穿着中世纪欧风的洒脱衣着，一边摇头晃脑地走过中殿，一边张开双臂仰天大呼：
　　“一匹马!一匹马!用我的王国换一匹马!”
　　这句话，是他生前创作过的戏剧中的台词。只不过，现在身处此处的四人里，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一点。
　　神父和赛米拉米斯都不是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而赵煌生前只在教科书上见过莎士比亚的名字。
　　“我知道你很急切，但是还得再等等，caster。”
　　叹了口气，神父以一种很抱歉地语气试图安抚情绪激昂的剧作家。
　　“哦哦，知道了。我的master啊……”
　　“安心吧，caster。战幕马上就要拉开了。“黑”方七人与“红”方七人永无止境相互厮杀的最大规模圣杯战争——也就是，圣杯大战。这场战斗，一定能极大地满足你那对于故事的欲求吧。”
　　一方是企图摆脱时钟塔的魔术师一族尤格多米雷尼亚。另一方则是对此无法容忍，以夺回大圣杯为目标的时钟塔所雇佣的魔术师一行。
　　没有降服、没有和平、不存在任何交涉余地。这是名副其实的歼灭战，是抱着必死觉悟的相互厮杀。
　　对于莎士比亚来说，它的诱惑无与伦比。
　　……
　　时间就此开始了平稳的流逝。
　　红方与黑方，互相释放使魔，构筑结界与陷阱，从魔术师的领域上开始了博弈。在从者尚未得到上场的机会的现在，刺探情报便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了。
　　圣杯战争之中的从者战，可不是从者一个人的天下。若是能通过魔术师的手段，抢先得到对方从者的真名的话，除非硬实力的差距无法弥补，不然都能找出敌对从者的攻略法。
　　——所谓的英雄，都是会走向末路的存在。因此，他们的“死”，是存在参照物的。比如阿喀琉斯的“人类侧面”脚后跟；比如迦尔纳在交换杀神一击后会失去无敌的铠甲。
　　不过，看起来，神父对情报战似乎并不怎么上心的样子。虽然嘴上不是这么说的，但是，绝对不只是能力值，他对黑方从者的身份，应该也已经心中有数了。
　　所以，这几天，他反倒只是叮嘱赛米拉米斯利用鸽子侦查敌方的动向，而对从者并不怎么上心。
　　至于他本人，则是在教堂深处的某个房间，与魔术师们见了面。
　　整个见面过程及其简单。无非就是他试图糊弄一群因为中了毒而陷入幻境，只会胡言乱语的魔术师，但是失败了而已。
　　这次见面，他不仅带着assassin，还带上了一直在周围晃悠的berserker。
　　这两天的相处，让他对这位少年从者多了几分想法。
　　和第一印象不同，这位从者无论是谈吐还是思维，都不同于古代的英雄，也不像是狂战士。硬要说的话，神父认为，他更像是一个现代人。
　　所以，他试图向berserker揭露一些秘密，试探他一下。
　　若是不成，也不过只是以令咒命令他完全狂化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可若是成了，真正属于神父自己的力量，就会立刻增加。
　　这是一场豪赌，但是，神父成功了。
　　即便观看了全程，狂战士仍旧没有对他下手。至多也不过是在与他相处的时候，态度恶劣了点罢了。
　　“……吾主哟。那个狂战士，你真的不认为他很过分吗？”
　　待在一堆泥土瓦砾的旁边，御主和从者利用契约无声地交流着。
　　“啊哈哈，不认为哦，赛米拉米斯。毕竟，是我触犯了他的底线在先嘛。——对为恶者无法容忍，这可是人家亲口告诉我们的。即便这样，我仍旧让他看到了恶行。实话说，我现在还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哦？”
　　“呵，真会说话。其实只不过是，那个男人认为比起那群魔术师来说，你的行为根本不算恶罢了吧。”
　　对神父的说法轻蔑一笑，赛米拉米斯微微摇了摇头。
　　她可是知道的，神父在与魔术师见面的前一晚，故意让那个狂战士看到了他准备好的那些魔术师的资料。
　　有了这样的一层缓冲，神父的做法会被判断逻辑弱化的狂战士接受，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这样，就算解决了吧。无论过去如何，只要现在能为我所用就足够了。”
　　仰望着无垠的天空，神父缓缓勾起了嘴角。

007 摊牌
　　“有报告。”
　　这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经过了两天一夜的祈祷之后的事情了。
　　赛米拉米斯以契约将言峰呼唤到身边，对他如此说道。
　　“看来，汝最戒备的人物也到终于到这儿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assassin露出淡淡的笑容看向神父。
　　那个人的到来，早就被神父以启示看到。所以，这意味着，一切事态都正在以神父预料中的状况发展。
　　闻罢，神父那如同眺望远方般的悠然眼神里，头一次浮现出明确的敌意。
　　并不是出于憎恨。而因为那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击溃的，世上仅此一人的存在。
　　“——是ruler吧。”
　　“嗯。已经确认那家伙潜入罗马尼亚了。”
　　在赛米拉米斯的指挥下，由鸽子组成的网络遍及罗马尼亚全境。ruler现界并潜入罗马尼亚的那一刻，她的鸽子就嗅到了从者那无法完全隐藏的魔力奔流。
　　“怎么办？”
　　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赛米拉米斯还是轻笑着发问。她想要再次见识神父那张充满了觉悟的脸庞。
　　“杀了她吧。最坏的情况，就算要再争取点时间也没关系。”
　　果不其然，神父的神情冰冷而坚毅，话语里不带一丝犹豫。
　　“那么，让lancer去吧。他和rider联合起来的话，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红方的从者之中，Lancer迦尔纳和rider阿喀琉斯，无疑属于远超过其他五人的破格从者。特别是rider，在罗马尼亚的知名度甚至可与弗拉德三世比肩。
　　然而，对赛米拉米斯的建议，神父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觉得rider会接受这个任务。就算是master的命令，‘讨厌的东西不论如何都讨厌’，他的确是个很有英雄气概的男人啊。”
　　rider不是berserker那种浑身缠绕着现代人气息的家伙，却也和侍奉王的骑士相去甚远。只要不称心，就算是王的命令也会公然无视。
　　那样的男人，是不可能会接受和lancer一同去杀害ruler这道命令的。
　　理所当然，神父也不会选择在战争开始之前，就为了这件事而用掉令咒，破坏本就不稳定的联盟关系。
　　“而Lancer不同。他是个纯粹的武人。只要是御主的命令，都会二话不说地服从吧。……那么这一次，就让他和berserker一起去吧。”
　　思索一番之后，神父如此作出决定。
　　“哦？汝确定，要让那个berserker同去？难道，他就会认可袭击ruler的命令吗？”
　　赛米拉米斯，不解地挑了挑眉。
　　那个狂战士，在这方面可是有着逆鳞的。若是碰到那里让他疯掉，万一被他用了那个宝具，神父的计划搞不好就可以提前宣布失败了。
　　如果有必要的话，那个狂战士，可是能够顶着破格从者的攻击，硬是用命去换掉目标的啊。
　　所以，神父才会花费手脚去试探他，试图将他收为己用。
　　“呵呵，原来你也有没看透的部分啊，赛米拉米斯。”
　　对美丽从者的疑问，神父只是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他在从者身上能看到的东西，远比御主要多得多。而且，他自身也不简单，不只是一个神父而已。所以，狂战士有什么诉求，他在和迦尔纳聊过之后，大致也心里有数了。
　　若是为了“那个”的话，不过是从者之间的厮杀，狂战士是不会拒绝的吧。
　　对于理性稀薄的他来说，任何微小的希望，都有可能成为倾覆天平的理由。
　　嘴角缓缓勾起，神父转身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他要去和berserker稍微谈一谈了。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正午，神父毫不费力地在教堂下的一家咖啡店里找到了正在无聊地对着窗外街道发呆的狂战士。
　　据他所说，除了在教堂里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能够让他好受一些了。
　　“呀，感觉怎么样？”
　　抬手打了个招呼，神父拖开椅子，在少年的对面坐下。
　　“……还好吧。只不过，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一旦彻底引爆，要收回来可能会有点困难。但是，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吧？”
　　身穿着符合罗马尼亚风格的格子衬衫和休闲运动裤，以左手托着腮帮子的少年无趣地瞥了神父一眼。
　　“啊哈哈，没想到你对我的看法这么尖锐。”
　　对赵煌的态度，神父只是抱以一笑。
　　实话说，在召唤他之后的第一个晚上，他还真的有过这样的想法。毕竟，有理性的狂战士，其理性必然有着不正常的部分。这样的狂战士，还不如纯粹的疯子好使。
　　可是，当他之后多次观察赵煌的status，与他交流，总算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
　　——这个从者，似乎非常适应这种狂化的状态，就连应对的方法也很熟练。如何保持最低的理性，他心里非常有数。
　　这一点，或许和他的宝具有关，或许是某个没能看到的技能，这一点，神父并不清楚。但这问题不大。
　　他只要知道，赵煌并不是个危险的偏执狂就够了。
　　“说起来，还从来没有和你提到过吧，我参与这场圣杯大战的目的。”
　　不去管目光仍旧放在窗外的狂战士，点上一杯咖啡的神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的目的，是实现全人类的救济。”
　　听到这句话，赵煌挑了挑眉。
　　虽然脑海里仍旧一刻不停地回荡着杂音，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嚯？你，是在知道了我的事情之后，才特意这么说的吗？”
　　语气变得冰冷，气氛变得僵硬。
　　对神父的行踪心知肚明的赵煌，自然也知道他在迦尔纳那里打听过自己的事情。
　　所以，他有些愤怒。他认为，神父这是在欺骗自己。一个人类，渴求全人类的救济，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这个人，是一个魔术师呢？
　　这件事的可信度会立刻归零。
　　“——不，我是认真的。为了这个目的，我准备了60年。你这几天也一直在观察我吧，那么，你还没有看出来吗，berserker？我啊，不过是得到了受肉的从者而已。我的名字，是天草四郎时贞。”
　　缓缓勾起嘴角，天草的脸上露出了和蔼而包容的微笑。
　　“就算未来将会发生人理烧却，我要做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比起和那个人对抗，无疑是我的做法更加具有效率。通过得到大圣杯，启动其蕴藏的第三魔法，这样得到的，并不是半吊子的长生不老，而是舍弃了会腐烂的肉体枷锁的，完全全全的长生不老。这并不是赋予给单体，而是让全人类来共同分享。无论是善是恶都没有关系。激情和私欲将会淡化，虚荣也将变成毫无意义的东西，那是完美无缺的和平。”
　　微微眯起眼睛，天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未来一般。
　　“就算是人理烧却，也无法干涉本质位格都已经发生了变化的【新人类】。所以，这是绝对正确的道路。”
　　天草的话语里充满了鼓动的意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以往，他都是使用这样的方法来领导他人。不过，这一次，面对有着同样性质的技能的赵煌，他只能尽力用实话去博取信任。
　　同为从者，同为英灵，赵煌没理由不知道第三法。
　　第三魔法，灵魂的物质化。它会将名为长生不老的奇迹，不分善恶地普遍赋予给全人类。全人类都将变成仅以灵魂生存的存在。围绕资源的纷争将会消失，那么思想带来的争执也必然会随之消失吧。
　　复仇的连锁被切断，世界将发生急剧的变化。其方向——恐怕应该是跟永久的和平相通的吧。
　　而且，这样的人类，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完成了【进化】，将会和旧人类彻底地区别开来。
　　“……好吧。若是真的能做到那样的事情，确实能从人理烧却中剥离出去。以这样的方法保下所有的人类的话，到时候只需要建立新的【人理】就好。”
　　费力地思考一番之后，赵煌微微颔首。
　　虽然这样做的话，自己的老板必然会死透一回。但是，这无疑是一张扣在桌子上的底牌。若是最终对抗毁灭的战争没能胜利的话，至少也不会输。
　　如此想着，赵煌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答应你的邀请，天草四郎时贞。我的枪，将会为了你我的理想而动。”
　　“谢谢。”
　　见到这一幕，天草发自内心地笑了。

008 狂战士的抉择
　　说服赵煌之后，天草当即带着他一起回到了教堂之中，并用契约将迦尔纳呼唤过来。
　　“以御主代理之名，对lancer和berserker宣告。遵从assassin的指引，将ruler抹杀吧。宝具的解放当由自身判断。但是，berserker不许完全解放第一宝具。”
　　天草说完后，没有丝毫迟滞便得到了回应。
　　“了解。”
　　同时做出这样简短的回答，迦尔纳与赵煌立刻灵体化，离开了教堂。
　　一出教堂，从不远处的房顶上便飞来一只鸽子。它，就是赛米拉米斯派来的引路人。
　　没有交谈，迦尔纳和赵煌只是对视了一眼，随后便跟随着鸽子快速离开了。
　　同一时刻，远在图利法斯的黑方阵营，也因为察觉到了ruler的动向，而开展了行动。
　　一位大腹便便的金发男人，带着位全身覆盖着璀璨铠甲、背上背有大剑的有着银灰色头发的青年。正朝着结界魔术感知到的方向前进。
　　从这一刻起，黑与红的阵营之间，正式开始了有从者参与的第一次博弈。
　　就在双方从者开始赶路之前一点点的时间，从一架降落在位于罗马尼亚首都·布勒加斯特的亨利·科安德国际机场的飞机上，走下了一位身穿着法国某处教会学校的校服的金发少女。
　　少女的面容，是典型的法兰西人风格，她那编成了辫子的长发上，也在不为人知地释放着淡淡的圣洁气息。
　　这位少女，正是本次圣杯大战的第15位参赛从者——ruler。在原ruler天草已经受肉，失去了神明裁决的能力的现在，她的存在，无疑正是本次圣杯大战里最需要排除或者争取的点。
　　所谓的神明裁决，是指ruler这个特殊职介所持有的最高特权。这是可以对参加圣杯战争的每个从者使用两划令咒的权利，不能用其他从者的令咒来代替。
　　因此，刚一踏出机场，少女就察觉到了无数的视线。
　　她并没有在ruler那“上帝视角”般的索敌领域——半径十公里内感知到从者的气息，所以这些视线应该是来自于魔术师所控制的使魔或远望的魔术。
　　理解到这一点之后，少女猛地瞪向远望的魔术看向自己的方向以及使魔们。她并没有在视线里夹藏魔力，但对面大概读取到了她的视线中所传达出来的意志。
　　远望的魔术所带来的被盯住的感觉消失，鸽子们也一齐飞走了。
　　那些操纵物背后的意志，估计是打算刺探她的力量吧。对ruler图谋不轨，也不是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
　　【总之，得先去图利法斯……】
　　摇了摇头，少女开始想方设法试图搭车。
　　最终，一位正好打算去图利法斯的老人答应了她。
　　于是，乘上了卡车的淳朴少女，便一边翻出了教科书，一边静静地等待着时间流逝。
　　也因此，她的行踪，犹如黑夜里最亮的星辰一般，再是明显不过了。
　　特兰西瓦尼亚高速公路上，全速前进的迦尔纳和赵煌正在灵体化的状态下待机。这是同往图利法斯的必经之路，按照鸽子传来的消息，再过不久，ruler所搭乘的卡车便会经过这里。
　　朦胧的月色之下，迦尔纳和赵煌并排着站立在阴影之中。
　　迦尔纳从不去考虑接到的命令的善与恶。不管那道命令会导致怎样的事态，他都敢避免去考虑。在他眼中，只有侍奉召唤了自己的御主才是第一要义。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对于刺杀ruler的命令，还是在心里怀有疑问的。而更大的疑问，则是对他的同行者。
　　赵煌这个少年，他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他的眼睛告诉他，这位少年，无疑和为恶之人站立在对立面上。因此他不太明白，这种几乎等同于破坏规则，而且还是对非参战者下手的事情，他是怎么会同意的。
　　——难道，他真的是因为狂化而性情大变了吗？
　　看着也不像啊。
　　不过，就在他问出来之前，赵煌那边先开口了。
　　“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会一起来么，迦尔纳。”
　　“啊啊，是这样。”
　　“……如果是枪阶的我的话，是绝对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吧。但是，这个我不一样。狂化的锁链，让我对于能够拯救人理的可能性有着无可救药的渴求欲望。若是为了那个的话，以从者为目标，我还是下得去手的。”
　　不过，若是天草胆敢以此为理由命令赵煌去袭击民众，那等待着他的只会是赵煌的反抗。
　　ruler是从者，这正好卡在赵煌判定基准的红线上。所以，在与可能得到的未来简单衡量之后，赵煌选择了听从天草的命令。
　　“……是吗。”
　　眯了眯眼睛，迦尔纳瞥了赵煌一眼，选择什么也不说。
　　能够在恶念缠身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判断的话，那就无所谓了。这个少年，终归是能找到自己真正相信的道路的。
　　忽然，一只鸽子落在迦尔纳肩头。迦尔纳取下它口中衔着的纸片后，鸽子就匆匆忙忙飞走了。
　　如果说“红”方阵营的caster算是特异的从者，那assassin也是毫不逊色的异端。那位亚述的女帝，有着尽管以assassin现界，却能作为caster活动的极其稀有的技能“二重召唤”。这样一来，就算莎士比亚再怎么划水，红方阵营也不会缺少caster的力量。
　　纸上写的东西很简洁——车种和车牌号。有了这些，就足以锁定目标。
　　得到这些之后，迦尔纳和赵煌便往高速公路的巨大标识上一坐，伸出双腿，耐心地等待ruler通过。
　　实际上，身在此处的两人对ruler到底是何等人物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为了公平，大圣杯根本没有赋予他们关于这方面的详细知识。
　　不过，就算这样，迦尔纳也知道，ruler拥有只凭自己一人就足以管理“圣杯战争”的特权。所以，想要解决他们简直难如登天。但也可以说正因为这样，才有了与之战斗的价值。
　　所以，身为武人的迦尔纳，才会因此而感到雀跃。
　　像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一样，赵煌看着几乎无车通过的道路，低声说道：
　　“首战就你来吧，迦尔纳。这种战斗，就算我想一起上，你也会不愿意的吧？”
　　就算是彻底服从命令，迦尔纳也是一位武人。对他来说，除非下令群殴，否则肯定是打算单挑的。从他身上暗暗压抑着的战意上，赵煌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感谢。”
　　简短地予以回答，迦尔纳那万古不化的坚冰一般的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出自真心的笑容。
　　就在这时。
　　遥远的彼方，传来汽车车首大灯发出的点点微光。
　　抬起头的两位从者，以卓越的视力，确认了目标。

009 二对二
　　“——！”
　　从下午开始便变得昏昏欲睡，最后干脆直接把教科书塞回行李箱，小睡了几个小时的ruler，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两名从者，进入了她的索敌范围，而且，并不是以灵体化的状态，而是完全的实体化。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想的话，对方随时都有可能朝着这边发起攻击。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强烈的警报便在少女的心中鸣响。
　　——危险。很危险！那两名从者之中，有一个危险的不得了！
　　那绝对不是因为有特权在手就有办法打赢的对象。一个不小心，就会在见面之后被瞬间击杀！
　　“请把车在路边停下来！”
　　从卡车的装货台上挺出身体，扒住车窗的少女，以强硬的语气对着老爷子如此说，并让卡车停了下来。
　　“到底什么了……”
　　“请您等到天亮了之后再开车。我从这儿走过去就行了，没问题的。”
　　她以ruler之力强行地让眉头紧锁的老人理解，然后丢下一句道别的话语，拎起行李箱就跳下卡车，全力地飞奔起来。
　　可能是张设了驱逐外人用的结界，去到数公里之外后不要说是车辆，甚至连动物的气息都已绝迹。
　　来者不善。这已经不需要确认了。
　　感受着愈发接近的距离，少女放下提包，立刻把服装变换为战斗装束。
　　用魔力编织成的铠甲包裹了她的全身。从召唤过程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乱七八糟，弄到现在，就算是好脾气的ruler，也渐渐燃起了战意。
　　“看来你就是ruler了。”
　　清冽的声音，从正上方传来。
　　仰起头的少女，看到的是高速公路那巨大的标识牌，以及站在上方等待的青年和少年。
　　看到这两人的瞬间，少女宛如看见了某种亮得刺眼的东西一般，反射性地眯起了眼睛。
　　说话的，是那位白发的青年。他的目光如同磨亮的刀刃般锐利，暴露在外的胸口上镶嵌着一块色泽光润的赤石。但最醒目的，还数那与其说是缠绕全身，不如说是仿佛与肉体一体化了的散发出神圣光辉的黄金之铠。
　　而在他身旁的那个一身休闲服的黑发少年看起来就比较不起眼了。如果不是ruler，换成其他人的话，搞不好会在白发青年的衬托下，将他当做御主也说不定。但是ruler的直觉告诉她，他的体内，有着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静态火焰。若是被引爆的话，那场面应该也挺可观的吧。
　　毫无疑问，这两人都是从者，而且隶属于同一阵营。
　　“——！”
　　轰！！
　　开幕突袭。
　　站在赵煌身旁的迦尔纳，身影忽然消失。太阳的光辉握于手中，化为一杆金色的长枪。它的长度远远超过青年的身高，大得让人无法想象这是人所使用的武器。随后，迦尔纳整个人化为利刃，重重地坠落在公路上，掀起一片烟尘。
　　不过，赵煌看得很清楚，关键时刻，ruler将身边的行李箱往边上一扔，随后架开了这一击。她使用的武器是一杆……旗帜？
　　用这个当武器的从者，赵煌还是第一次见。
　　体内的战意有些翻涌，但是他并不急着动手，只是着装上铠甲，仍旧站在标识牌上。今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瞒着黑方进行的打算。所以，绝对不会缺了战斗。
　　从原地滑开之后，有着一头漂亮金发的少女凛然地确认道：
　　“……红方的Lancer，太阳神苏利耶之子，英灵迦尔纳。没错吧。”
　　“嚯~”
　　走出烟尘，听到这句话的迦尔纳，心中一定。能在看到自己的宝具之前就说出真名，无疑是ruler的特权。
　　“我是圣杯战争的裁定者，贞德。你应该知道对我发起攻击的意思吧。”
　　少女的话语很强硬，可惜无论是眼力绝佳的迦尔纳，还是灾祸之铠在身，对人的情感变化极为敏感的赵煌，都能听出来她的色厉内荏。
　　很明显，少女根本没有自信赢过眼前这两人。只是迦尔纳一个，就已经让她看得头皮发麻。
　　“说出早已明确的事情，可算不上是贤明。我要上了，ruler。不好意思，我可没从容到会手下留情去考虑你的特权。让我只用临别的一击就决出胜负吧。”
　　这句话，以及青年身上瞬间膨胀开来的魔力，让ruler瞠目结舌。甫一见面，他就二话不说打算解放宝具。不行，这么下去，比起自己行使“特权”，他的宝具会更快发动——！
　　“动手！saber!”
　　就在这时，仿佛就等着这个时机一般，伴随着粗犷的男声，银色的一闪划破黑夜。
　　积蓄于枪身的魔力因为抵挡了这一斩而破灭，解放真名的工程也因此而被打断。
　　对这一幕，迦尔纳不惊反喜。虽然接下了命令，而且也打算将其完成。但是，比起袭击ruler，他果然还是喜欢和强敌战上一场。
　　这种意外的不可抗力，对他来说真是再好不过。
　　看向来人，他朗声问道：“你就是黑方的saber了吧。”
　　因为事前没有沟通过己方saber的身份，他只好先确认一下，以免打了自己人。
　　而对方——身着银铠，一头银发的帅气青年，只是沉默着点头示意。
　　得到了回应，迦尔纳勾起了嘴角。
　　“看来，你们也是冲着ruler来的啊。不过，不是击杀而是打算笼络么。”
　　心下一定，瞥了一言不发的ruler一眼之后，迦尔纳侧过头去，语气平稳道：
　　“berserker，ruler就交给你了。”
　　让他在assassin的帮助下绕开黑方的监视，果然是有意义的。如果在这里展开红黑之间的二对二的大战，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对接下来的计划产生影响。
　　但是，如果是现在这样的二对二，就完全在计划之中了。
　　只可惜，现在ruler已经有了准备，想要彻底击杀怕是不可能了。
　　现在，只能指望berserker利用他的技能与ruler交手，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情报吧。
　　“哦，交给我吧。”
　　嗖——砰！！
　　扬手握住长枪，赵煌一步跃下，以闪身飞逝突进到ruler的面前，随后一击挥下！
　　由于这一击只是试探，对自己也是对敌人，因此赵煌并没有开启任何宝具。
　　饶是如此，这一击仍旧依靠着自上而下的优势，将ruler给压制在了原地。
　　其实，以ruler那a级的敏捷，如果突袭她的不是敏捷同样为a的迦尔纳，而是敏捷只有c的赵煌的话，她是能够轻易躲开的。
　　可惜，她没想到赵煌会一手闪现。没等她确认赵煌的位置，长枪就已经挥到了面前。
　　公路脆弱地四分五裂，被击飞的砂石，四溢的狂风，将气喘吁吁地跑向ruler的金发胖男直接吹飞。
　　——那个人，好像是saber的御主来着？
　　理所当然，不会主动对人类下手的赵煌，连看都不看那边一眼。
　　明明袭击御主的话就能轻易解决saber，这样的话ruler也跑不掉。只可惜，无论是赵煌还是迦尔纳，都不是这样的人。
　　“唔……！你……是红方的berserker吗？这个真名……你是，灶神赫斯提亚的血裔，希腊的半神战士？”
　　将对方架开，抬眼看向他发动“真名看破”的特权之后，ruler难得地睁大了眼睛。和看穿迦尔纳的身份时不同，她现在有点吃惊。
　　这个东方风格的真名，你告诉我他是希腊的半神？
　　圣杯……坏掉了？
　　PS：难得有时间，今天多码点，能多一章是一章。
010 初战！怪物与圣女
　　“嗯？是因为我的真名和出身而感到疑惑吗？不必如此，ruler。对于英灵这种身处于时间轴之外的存在，无论发生了什么状况，都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情。”
　　就连天草这个前尺子都能看出来赵煌是个守护者，而不是正统的英灵，面前这个现任尺子没理由看不出来。她只不过是没反应过来罢了。
　　身为裁定者，她们对从者的性质和情报，都是可以经由大圣杯直接读取的。所以，赵煌的根底，根本无需隐瞒，也完全瞒不住。
　　“你说的是……？”
　　对berserker的正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之后，少女忽然呆滞了一下。
　　我在和谁说话？berserker？
　　这种理性，他怎么会是狂战士啊！
　　这圣杯，该不会真是出问题了吧！
　　少女那纠结的表情，让赵煌叹了口气。她那纯情而不加掩饰的一举一动，都快让两人之间的战争氛围消磨殆尽了。饶是他身为berserker，除非就在这里狂化，否则也下不去手。
　　如果这一切都是演技的话，那也太可怕了。不过，担心到这个地步反倒没有必要。
　　“唉，果然还是直接开打吧。不然，你怕是要怀疑我的职介是假的了。”
　　深吸一口气，赵煌猛地瞪起眼睛，猩红的瞳孔，亮起不详的光辉。
　　压抑许久的负向心意，开闸。狂暴的情感洪流，排山倒海一般地拍入他的心灵，将理性吹飞到山海之外。
　　“吼——！”
　　透过铠甲传出的声音，不再是冰冷但磁性的人声，而是纯粹的野兽咆吼。
　　漆黑的怨念化为实质，缠绕在铠甲之外，将其身姿笼罩得模糊起来。
　　“唔？！”
　　对魔力在这种纯粹的情感化为的冲击面前并不能起到多大的效果。
　　被突如其来的吼声震到的ruler，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身体。那是源自人内心深处的恐惧，以及被无数恶意攥住心灵的冰冷感。
　　这绝对不是一人两人的恶能够达到的效果。眼前这个berserker所背负的恶意，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已经超出了ruler所能估测的范围。
　　当恶意冲刷过身体，隐藏在下面的杀意早已经贴上了少女白皙的脖颈。
　　又是一次，无声无息的闪身飞逝。
　　“锵！”
　　火花四溅，匆忙地架起战旗的少女，被轻而易举地挑起击飞。
　　在这种黑夜之中，赵煌那特殊的移动方式实在是太bug了。再加上他自己本身也是一片黑，如果不是从者的视力和反射神经都足够好，这一击早就分出胜负了。
　　开启狂化后的赵煌，和狂化前的他，可以说是强度完全不同了。以失去理性作为代价，他能从上往下逐渐换来筋力开始的所有能力值提高一级的提升。当然，狂化程度越高，魔力消耗也就越大。这种消耗程度，可是他正常使用宝具时所完全不能比较的。
　　而在狂化的提升之上，他还有着可以在狂化之前提前展开以便发挥作用的第一宝具。
　　所以，只看六维的话，他是可以不输于这次圣杯大战的任何一个参赛者的。
　　而现在，赵煌的狂化程度，若要以等级量化的话，大概在d左右。思考的能力被压制，也不具备正常的语言能力，遇到特别的人或事的话，或许能勾起一两个词出来。
　　而他此时得到提升的能力，正是筋力和耐久。
　　呜——
　　和迦尔纳那把巨大的神枪比起来并不起眼，甚至于区区两米的程度都算不上多长的漆黑枪刃，卷起淡红色的气流朝着ruler狠狠砸下！
　　咣！
　　“唔，咕！这是……现在才得到狂化的加成吗！”
　　一击之下，本来还以为自己能够势均力敌的贞德，直接被轻易地吹飞。
　　所谓的狂化EX，说是一种狂暴化，倒不如说是深刻的执念，为了追求的目标而陷入了狂化。所以，根据个体不同，能力的提升也不确定，因为这种现象本身难以观测和界定。
　　而此刻赵煌这种阶段式提升，也是这种等级的狂化的一种表现——最为难办的一种。
　　这种从者，只要和master配合着控制狂化的程度，随时都可以在无法好好运用宝具和技能的状态与灵活战斗的状态之间切换。只不过，前提是令咒足够多。区区三条令咒的话，是玩不起这样的作战的。
　　“——！”
　　嘶吼声变得更加狂暴，一击不中的漆黑怪物，干脆地在长枪上点燃了火焰。
　　缠绕着漆黑意志的暗红色火焰，宛如来自地狱的索命之炎。
　　“居然是，魔力放出？……原初的火种吗！”
　　刚刚才在迦尔纳那里见过一次的技能，贞德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漆黑怪物的每一击，都会引起猛烈的爆炸。
　　在狂化的辅助下让能力值一时抵达神域，此时的赵煌单凭筋力，也足以对一般的从者造成威胁。
　　所以，就算他此时的攻击因为突然失去理性而变得简单粗暴，仅凭压迫力和机动性也足以对ruler造成威胁！
　　单看声势，他们这边的战斗，和迦尔纳那边的英雄之战似乎也差不太多。
　　至少，在不远处费力地爬起来的金发御主的眼里，是这个样子的。
　　“切，红方那帮家伙，居然派了两个从者来……！为什么，周围还偏偏没有其它御主的气息！”
　　想要撤退，但是，又无法下定决心。此时战况正好，若是他撤手，露出后背的saber反倒会陷入劣势。
　　所以，只能暂时观望了。
　　“——！”
　　咆吼着，凶兽在持续追击。
　　作为狂战士，赵煌其实并不能很好地发挥出力量。
　　除了印刻在身体深处，经过了无数次使用和融合的战士的心得，他此时能发挥出来的技能也就只有借助血脉的魔力放出以及被动生效的弑神了。而且，因为思考迟滞，现在的赵煌是无法使用宝具的。
　　不过，若是狂化继续加深，达到B级，印刻于铠甲之上的“兽”便会苏醒。那时的赵煌，会比现在还要可怕。
　　飒——
　　轻易地撕裂空气，漆黑的钢铁宛如毒蛇，以点换线，从贞德的右肩咬向左腹。随着时间的流逝，卡壳的机械一般的狂战士，动作愈发流畅。
　　钢铁交击的声音变得密集，每接下一击，贞德的手腕都会传来一阵酥麻感。
　　即便她能够有技巧地卸力，时间长了总会有接不下的时候。
　　突然，黑骑士跨步，追击，借助夜色无声地射出钩索。
　　“？！”
　　只觉得胸口一沉，贞德便不受控制地被拉向了赵煌的方向。
　　和怪物之间的角力毫无意义，没等贞德打算沉住下盘，赵煌就已经将她一把拽到了面前。
　　“哈啊——！”
　　大喝一声，圣女点亮旗帜，一把挥了出去。
　　她所使用的战旗，既可以作为旗帜鼓舞士气，也可以用作长枪。
　　但这反抗毫无意义。
　　“吼——！”
　　锵！
　　情急之下刺出的一击，被黑骑士轻易地挡开。随后，他伸出左手，一把捏住圣女的左腕，一个侧身便将她狠狠抡在地上，之后，右手顺着惯性对着倒在地上的圣女刺下了长枪！
　　PS:码到一半键盘坏了，还好转头就借到了。
　　PS2：编辑在群里发图，有个同行生病了，做ct，脊柱弯成了s形，需要20w做手术……
011 被圣女放风筝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呼……呼……”
　　半跪在地上，圣女剧烈地喘息着。
　　刚才那一瞬间的冲突，虽然并不算多么耗费体力，但是在精神上的负担太重了。
　　就在黑骑士的长枪刺下的瞬间，少女得到了启示。
　　于是，她连忙一挥战旗，以旗杆末端安装的枪尖切断了勾连在自己身上的钢丝，随后下意识地按照启示的内容张口咏唱——
　　“主的恩惠无比深沉，慈悲永恒不绝。”
　　这一瞬间，柔和的白光在贞德被抓住的手腕处亮起，随后，黑骑士便被弹飞了。
　　左臂上的黑气雾散大半，整个人似乎也受到了一定的打击。具体来说的话，就像是隔着钢盔被敲了一下脑袋那样的感觉。
　　缠绕在赵煌身上的，是被狂化之锁链所勾起的，刻印于铠甲之上的曾一度被净化的灾祸。经由圣杯宝具化的它并不是净化前的姿态，所以，就连赵煌都不知道，宝具化的它，连那刻印于灾祸之铠之上的，总共六代、七千年的历史都给一并留下了。
　　这种可怕的历史厚度，别说区区一个赵煌，一般的从者，谁能和它比？
　　因此，这种等级的灾祸，绝对不是某个个人能够背负的——即便，他是圣人也不行。而赵煌，只不过是凭借着一度净化过它的功绩，才能勉强维持着抵抗罢了。就连他现在这种独属于自身的ex狂化，和这身铠甲也脱不开关系。
　　不过，圣人是背负不了这种灾祸，但是净化还是可以的。
　　就像贞德刚才那样，一下子就把赵煌弹飞了。
　　但是如果不是和赵煌当初那样，而是打算用圣咏或者洗礼咏唱的方法，那就算把灵基给转为魔力一起用掉，怕是也不可能彻底净化干净。
　　以一己之力对抗七千年的时光，这事可不是谁都干得出来的。
　　“原来如此。你……居然是这样的存在吗。”
　　纯粹的恶灵，的确也可以成为从者。但是，区区那种程度的存在，根本连一丝一毫被使役的可能性都没有。哪怕使用了令咒，一团混沌的存在也只会曲解其含义，然后自顾自地理解命令并作出非常危险的事情吧。
　　若是那样的存在的话，无疑是身为裁决者的从者的敌人。因为，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于圣杯战争的规则的破坏。
　　但是，赵煌明显不同。贞德看得很清楚，那一下突如其来的圣咏，竟是让他的攻势都被延缓了，说白了，就是把他打蒙了。
　　这么说或许有点不正确。严格来说，是把铠甲之内那个打算一点一点蚕食赵煌的身体的意志给打蒙了。
　　赵煌的狂化，从某种角度来看的话，说成是在引出铠甲内的那个存在的力量也不为过。
　　也正是因此，他的力量才会随着疯狂的程度而浮动。
　　“何等……崇高的功绩。居然以一己之身，净化过这样的恶念么。”
　　眼神迷失，贞德虽然看向了赵煌，但是，她的视线却穿过了少年的身体，看向了更加遥远的彼方。
　　那是，主所赐予的启示。少年那死后所经历的“人生”中的一幕。
　　在旁人看来，那或许是相当幸运且取巧的事情也说不定。
　　但是，这也依旧是少年凭借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完成的事情。
　　所以，他的功绩才不会被否定。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曾经净化过恶念的人，如今却以被这份恶念缠身的姿态现界。这对他或许是一种讽刺吧。
　　——你所做的事情毫无意义。这恶念，仍旧存在，并且还将在“座”的效力下，永久持续下去。
　　是的，只要一度被以这种职介召唤，赵煌的berserker之姿就算是定性了。
　　以后再次被以berserker职介召唤的时候，他的身上必然会伴随着这份与自身的灵基混杂在一起的恶念。
　　除非他抛弃摇光之铠，否则这就是必然。
　　双眸重新聚焦，贞德再次看向赵煌的时候，眼底涌上一丝怜悯，随后被她压制下去。
　　对他的怜悯，与侮辱无异。
　　她能做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净化几下这怨念，聊表敬意罢了。
　　“吼——！”
　　摇了摇头，berserker再度发出咆吼，随后扑了上来。
　　反射性地瞪圆眼睛，贞德立刻开始后撤。
　　他们两人的战场，距离不远处那个黑方的御主，还是太近了。动真格的战斗的话，只是余波就足以轻易地将他给卷入其中的吧。
　　“跟我来，berserker！”
　　挥舞圣旗，贞德吸引来黑骑士的注意力之后，就立刻朝着远离这边的方向跑去。
　　以她的敏捷，黑骑士暂时是追不上的。
　　不知道赵煌就算彻底失去理智，不攻击无辜者的执念仍旧处于最优先地位的贞德，生怕自己脱离之后，他就会跑去袭击御主，所以打算献出自己的时间拖住他。
　　对，只是拖住他罢了。这种程度的话，她还是能够应付的。至于击杀，她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的。黑骑士的铠甲，以她的圣旗还不足以贯穿。
　　另一边，迦尔纳和齐格飞的战斗还在继续。
　　两人一个有光化作的黄金铠甲，一个有沐浴了邪龙鲜血的恶龙血铠，两个人互相攻击，全都不做防御，也不过只是互磨血皮罢了。
　　齐格飞有着来自旁边观战的御主的治疗魔术，而迦尔纳则是仅凭自身宝具所带来的自愈能力就足以治疗伤势。
　　两个hp回复量超过对方造成的伤害值的坦克互相对A，打不出结果来也不过只是正常发展罢了。
　　他们两个之间若是打算分出胜负的话，除了使用宝具之外，别无他法。
　　而若是使用宝具的话，迦尔纳的优势压倒性地大。
　　也就是说，继续战下去的话，只会是迦尔纳的胜利。
　　这，就是身在此地的ruler和通过获取鸽子的视野观察着这边的天草的判断。
　　对战局，天草并不算有多么关心。就算在这里无法解决ruler其实问题也不大。反正，解决她的方法和时机以后还有，现在就动手也不过只是表明一个态度而已。
　　所以，此时天草只是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两处战局。
　　席卷起轰鸣狂风，如同炮弹般放出突刺的红lancer。
　　切裂大气、挥舞起劈开黑暗的黄金大剑的黑saber。
　　立于剑技与枪技顶点的二人竞相争霸。
　　另一边，黑骑士与ruler的战斗，就没有这么赏心悦目了。
　　重复挥出的攻击，实在难以和迦尔纳相比。虽然凶险性不相上下，但是那全都只是单调而重复地瞄准了ruler的单方打击，而完全无法共舞。
　　这是因为，由于能力值的差距，ruler对他的攻击不愿长时间硬接，选择了凭借自身敏捷的优越性闪避攻击为主的战斗方式。
　　但是，闪身飞逝这样的技能，也让赵煌在突进方面占据优势。
　　只要接近到一定距离，他随时都可能出现在ruler周围的任何一个地方。
　　也因此，只有闪不开的时候，ruler这才苦着一张小脸接下一击，随后将之弹开，重复上述过程。
　　她没想到，隔壁那两位的耐力居然这么好。要是当观众的话倒是无所谓，可如果是为了他们的战斗而拖延时间，那简直能累死个人。
　　对她来说的唯一希望，就是祈祷赵煌的御主早点用光魔力，让他撤退。
　　可惜，先不提d级的狂化耗蓝量其实并不是特别夸张，就说天草这个出格的御主，他自身就拥有着庞大的魔力，能同时成为多名从者的御主并持续不断地提供魔力，想要拖垮他，可不太容易啊。
　　不知不觉地，隔壁的两位从者停下了战斗，而赵煌也不再追击贞德。
　　天草将供给给他的魔力进行了削减，让他被迫脱离了狂化状态。
　　连天色，都已从完全的漆黑变为灰暗的深蓝。
　　自从开始交战起竟已过去数个小时。进行激烈白刃战的迦尔纳和黑saber，连解放真名的空档都没找到。
　　这里，已经被四名从者之间的交手给彻底犁成了可以耕种的松软土地，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一段柏油公路曾经存在过。
　　“恢复理智了吗，红方的berserker。”
　　“如你所言，圣女贞德。你的毅力果真非同凡响。”
　　无奈地笑了笑，赵煌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果然，想要参与这种程度的战斗，凭我的力量还是不太够格啊。】
　　被圣女遛着放了几个小时的风筝什么的，已经足以看出来他有多弱了。
　　狂化到失去足以解放真名的语言能力的程度，对于其他从者来说或许问题不大，但是对他来说，则是史诗级削弱。
　　明知道用出宝具的话就能得到足以追上对方的速度，而且贞德的防守模式也早就被他以战士的心得给彻底解读出来，有好几次他都直接击伤了贞德。
　　但是，最终他也只能被贞德施加净化恶念的“闷棍”，然后被高敏捷放风筝。
　　这对他因为与赫克托耳的一战而稍稍升起的信心，无疑是一次打击。
　　冷静下来的他，决定好好思考狂化之后也能发挥正常战斗力的作战方式。
　　不然，他在这次大战里，搞不好真的是只有拿命去换战果这种程度的价值了。

012 虚荣的空中庭园
　　本以为红berserker就是这次圣杯大战中自己被召唤的理由，但是在这场小小的前哨战之后，贞德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是那个人的话，绝对是不会违背规则的。
　　此时，三位从者和一位御主都已经离去，只剩下圣女一人迎着朝阳立在原地。
　　明明否定了一个危险因素，但是，贞德心中的不详感仍旧在加深。
　　摇了摇头，少女凭借启示，从一处泥土之下挖出了自己变得脏脏的行李箱，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拎上它继续朝着图利法斯迈开了脚步。
　　……
　　而此时，身处于黑方——尤格多米雷尼亚一方的大本营内部的黑之rider，凑巧在散步的时候救下了一名人造人。
　　没有多想什么，他只是搬起了这个人造人，将他带到了黑之archer的房间里藏了起来。
　　他只是想要帮助那个人造人，所以就帮了，仅此而已。
　　或许是因为他失去了理性吧，所以，即便他明知道黑之caster正在四处寻找这个人造人，仍旧固执地选择了藏匿他。
　　可是，结果是非常令人遗憾的。
　　次日，caster选择了在城堡之内铺开侦查法术，然后一下子就把被藏匿的人造人给捉了出来。此时的人造人，正和rider一起，在逃往城堡之外的路上。
　　面对caster的交涉，rider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拒绝。然后，他就被自己的御主施加了“不许动”的令咒，眼睁睁地看着带着覆盖了整个头部的黄金面具的caster，如同拎小鸡一般地将那个人造人给带走了。
　　据caster所说，这个人造人，是非常稀有而且合适的材料，就算在整个城堡之内那数量众多的“完美人类”——人造人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所以，caster将要使用这个人造人。将他，用在自己的宝具唯一欠缺的位置上。
　　……
　　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迦尔纳和赵煌这才返回到锡吉什瓦拉。
　　听从了assassin的指引，他们稍微绕了点远路，去取了几件神父从中东订来的物品。
　　这些物品，对于一般人来说，也是价值非常高的古董。
　　而对于assassin来说，则是结束准备工作所需要的最后的妆点。
　　“——这才是吾所怀念的庭园。‘虚荣的空中庭园’哟。怎么样，master？”
　　听了塞米拉米斯的话，神父轻笑一声，发出了无言的感叹。
　　构筑在他面前的，是难以想象能够仅靠一人之力铸就的巨大建筑物。它由被规整排列的绿意盎然的浮岛和大理石地面，以及柱子所构成。各式各样的植物到处缠绕，令混沌的丑陋与绚烂的美丽合而为一。
　　那与其说是庭园，不如说是要塞。说是要塞，那也是足以让人联想到巨大的飞行兵器的空中要塞。那绝不是错觉。这座空中庭园，是货真价实的浮游要塞。
　　“……太美妙了。那么接下来，只要等到Lancer和berserker回来，就能把我的要求给好好地融入进去了吧。”
　　“当然了，御主。……那么，只要等rider和archer返回，就让庭园启动吧。就算是‘黑’方那群从者，多半也会吓破胆呐。”
　　像是非常愉快一样，赛米拉米斯放声大笑。
　　“——是吗。如此看来，我们回来得还不算晚。”
　　伴随着凛然的青年声音，两道身影在神父的身旁实体化。这正是外出归来的迦尔纳和赵煌。
　　将就算是身体非常健壮的成年男子，也无法托举的巨大箱子轻易地放到神父的身前，赵煌耸了耸肩，后撤两步。
　　“那么，这就是女帝引以为豪的庭院了吗？看来，马上就能看到它的启动了呐。”
　　“哦？……啊，这样啊，rider和archer也已经回来了么。”
　　露出疑惑神色的天草，很快便察觉到了两骑从者的接近。
　　“对啊。我们在回来的时候，察觉到了archer的视线。以她的敏锐性，想必是认为我们发生了需要集结的事情了吧。”
　　虽然不知道阿喀琉斯为什么要和他父亲曾经追求过的阿塔兰忒形影不离，但这也算是英雄的自由吧。
　　“那么，assassin，请先把这些东西布置好吧。这样一来，夺取大圣杯所需要的，就只是在他们那城堡之外的坚固结界上，开个洞而已了呢。”
　　事已至此，天草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自己的战术。
　　他至今为止的准备，都是为了得到大圣杯。对他来说，得到大圣杯这件事本身，就已经与胜利无异。他所持有的宝具，让他能够无视圣杯大战的胜利条件，直接启动大圣杯内藏的术式。
　　虽然那也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的事情，但是总不会比起圣杯大战所需要的时间更加冗长。
　　“哦？怎么——嚯嚯，原来是这样啊。还藏着这么厉害的东西啊，女帝大人。”
　　绿发的青年甫一现界，还未曾轻佻地发出疑问，视野就已经被眼前那超脱常识的造物所吸引。这座庭园之所以浮游着，是因为它具有“颠倒”的概念。在其中，植物会向下生长，水会从下游流向上游。
　　目睹这违逆了物理法则的一幕，没有人会不为止惊叹吧。
　　“……确实，是非常惊人的宝具呢。若是它的话，作为我等红方阵营的最大依仗，完全不为过。”
　　阿塔兰忒虽然因为淡漠的心性而并没有受到多少冲击，但仍旧认可了这个宝具的价值。
　　这是，单体从者几乎不可能攻破的强大堡垒，在正规的圣杯战争中绝无可能出现的珍惜之物。
　　“caster……还在写稿子么。算了，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正事之一，那就不打扰他了吧。”
　　联结了莎士比亚的视觉之后，天草无奈地发现，这家伙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的工房搬到了“空中庭园”之上，开始了奋笔疾书。
　　红方的从者之中，最安定的一个，说不定就是他了呢。
　　“那么各位，这是，最后的休息时间了。”
　　看向了聚集在周围的每一个从者，天草的脸上挂着笑容。但是，这笑容既不是他拿来应对别人的业务性笑容，也不是来自上位者的笑容，更不是实质上不包含任何感情的圣人的笑容。
　　这是，本不应出现在一个神父的脸上的，充斥着冰冷的杀意的战士的笑容。
　　“后天正午，我等红方将使用虚荣的空中庭园，对黑方发起总力战。如果有需要处理的事情的话，请尽快。”
　　说完之后，天草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样太不像自己了，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笑容。
　　“对了，berserker，根据我们之间的约定，告诉你一条消息吧。”
　　“——最近在锡吉什瓦拉，也就是这座城市里，发生了魔术师被杀死的事件。被杀害的对象，无一例外都是魔术协会派遣过来的魔术师。协会方面认定，这件事有从者参与，所以，身为监督者，我需要派遣从者去处理。而之所以将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这次连续杀人事件的犯人，在遇到魔术师之前，杀害的都是普通人。死者有的被肢解，有的则是失去了心脏。虽然那些普通人都是些小混混之类的，但是你的话，恐怕——”
　　对于天草来说，他虽然会为全人类争取救济，但是那些小混混，实话说，死了就死了，活着说不定还碍眼。但是，对于赵煌来说，从者击杀普通人，而且可能还利用了他们的脏器补充魔力。这件事本身已经不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了。
　　看到赵煌的表情变得冰寒，天草停住话语，点头道:
　　“是吗。那么，我这就去通知狮子劫先生，让他直接赶赴图利法斯吧。请务必在出发之前解决这件事情，否则，我们不会再等。”
　　终归，还是要以圣杯大战为最优先的。
　　“……知道了。”
　　抿了抿嘴，赵煌立刻灵体化，赶赴市内。
　　PS：今日最后一更，之后就没啦，各位不要过度修仙，身体第一。
013 喀戎所感到的不安
　　宝具是从者被召唤之际带到现世中来的东西，那当然也是以魔力编织而成的。先不论发动所必需的条件是什么，宝具本身一般来说是不需要什么素材的。
　　如果说有的话，恐怕就是那个宝具至今依然存在于现世的情况了。不过，这种情况下需要的应该是宝具本身，而并不是什么素材。
　　宝具并不是未知的兵器，只不过是英灵流传于后世的传说升华而成的尊贵幻想而已。因此，宝具从一开始就是完整的存在……本来是这样的。
　　如果说有什么宝具脱离了这个规律，那要不就是巨大得难以让个体的英灵所拥有，或者说——正因为是没有完成才被铭刻在传说中的东西。
　　黑Caster的宝具，正是他生前想要完成，却到最后也没能实现之物。而其愿望也正是【完成自己的宝具】。
　　而这个宝具，能把‘炉心’的性能直接反映为宝具的力量。它所需要的炉心，是具有高质量魔术回路的生物——也就是一级的魔术师。
　　在黑方，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被选为御主的七人，和那个被caster一眼相中的人造人。
　　那个被他选定的人造人，可以说是尤格多米雷尼亚一方所制造的“最完美的人类”了。沿用爱因兹贝伦的技术铸造而成的他，其体内的魔术回路甚至等同于持有百年级别刻印的魔术师。
　　“这样一来，就彻底准备妥当了呢。”
　　声音里压抑着颤抖，黑caster仰起头来，眼神穿过厚实的金色面具看向处于阴影之中的那道高大的身影。“通路”已经成功地构建出来了。毫无疑问，只要自己在此解放真名，它将会彻底完成，显现出自己理想之中的姿态。
　　但是……现在还不行。还要再等等。
　　它的力量，要在战斗之中发挥。现在就解放宝具，只会让不好隐藏的它成为破坏圣杯战争规则的诱因，招致魔术协会和ruler的讨伐罢了。
　　仰望着那巨大的魔像胸口的如同指引希望方向的火把一般闪耀的炉心，黑caster——阿维斯布隆，久久不语。
　　同一时刻，在城寨的一室中，身为尤格多米莱尼亚一族之长的达尼克·普雷斯通·尤格多米雷尼亚，正在与黑archer商讨着今后的策略。
　　这位有着紫色瞳孔，将墨绿色的长发用黑色的发带束在脑后的魔术师，身材高大，外表看起来像才二十六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真实年龄却已有九十七岁。
　　他身穿黑白搭配的一族的制服，披着白色斗篷，座椅旁放着爱用的手杖。
　　而坐在他的对面的，是一位身披着草色披风，穿着古朴的织布服饰的棕发青年。这一位，正是赵煌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贤者，喀戎。
　　两人的商议正到中途，黑archer的御主——菲奥蕾·霍尔威治·尤格多米雷尼亚带着一张报纸进到屋里来。
　　她所带来的消息，让达尼克和喀戎不得不转移注意力。
　　在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出现了连续杀人魔，现在已经从布加勒斯特北上，受害范围扩大到了锡吉什瓦拉附近。报道上面虽然没有详细说明杀人的具体情况，但是据统计，已经出现了三十多名牺牲者，罗马里亚全土似乎都陷入了恐慌状态。
　　而且，牺牲者的名单中包含有魔术师——恐怕还是被魔术协会派遣到图利法斯的魔术师中的一人，却在半路上被击杀了。
　　第一时间里，达尼克就想到了目前已经失去控制了的黑assassin——开膛手杰克。看来，他不仅仅是杀死了黑方的御主，而且还找到了新的御主，从召唤地——日本来到了罗马尼亚。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违背了魔术师务必隐匿神秘现象的根本原则、处理这件事，刻不容缓。
　　“唔……”
　　但是，达尼克却陷入到了犹豫之中。若是派遣从者去处理这件事，那就会导致大本营防卫空虚。可若是派遣魔术师去处理这件事，只是去送死而已。
　　能战胜从者的魔术师不是不存在，只是他手下没有罢了。
　　就在这时，caster传来了念话。
　　“报告。‘红’berserker出现在了锡吉什瓦拉。周围没有发现疑似御主的存在。”
　　“如果用远见之术监视那个都市，就会导致这边的防守薄弱……要如何处置？”
　　“那么你就继续监视托利法斯，但是最好也能拿到锡吉什瓦拉那边的情报。如果有余力，就稍微注意一下那边的情况吧。”
　　略加思索之后，达尼克就做出了决断。
　　红方那边有来自圣堂教会的监察者，而且他们这些魔术协会出身的魔术师，没理由不去处理这种暴露神秘的事情。而派遣从者这样的做法，只能说明对方也认为敌人的正体会是从者。
　　他们的做法，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击杀黑assassin，另一种则是和他的新御主联手。
　　无论哪一种，黑方都不能坐视不理。
　　然后……虽然现在自己这边有六骑Servant和六名Master可以作为棋子自由调动使用，但是有能力担当侦察兵的就只有一骑。即使单从防守的角度来看，也不可能分出两骑去执行侦察任务。
　　“Archer，还有御主菲奥蕾，你们马上前往锡吉什瓦拉吧。那里有‘黑’Assassin……还有‘红’berserker也在那里。”
　　一听到“红”berserker这个关键词，菲奥蕾的表情不禁稍微绷紧了一下。
　　这一骑从者的战斗力，似乎并不怎么强，连并不是以破坏力和杀伤力为豪的ruler圣女贞德都无法压制，看起来不算什么强敌。
　　但是，那毕竟也是一位从者。对于魔术师来说，他们就是不可对抗的对象。
　　不过，好在自己也有可靠的同伴。
　　如此想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女转头看向自己的从者——
　　“……不太好办啊。”
　　“！”
　　超出预想的事情发生了。一向沉稳的大贤者，这一次居然十分罕见地皱起了眉头。
　　“喀戎……”
　　“没事的，御主。胜利，仍旧会由我向你奉上。但是，那个人不是以枪兵的职介现世，实在是件令人不安的事情。”
　　曾经见过一面的那个少年外貌的从者，其战斗力大概能够与不借助圣杯碎片之力的赫克托耳五五开——这是喀戎心里的印象。
　　而如今，这样的一个从者被狂化了。那么，他的战斗能力又会变成什么样呢？只是想想，喀戎都觉得有些头疼。不管怎样，白刃战是绝对要避免的事情。
　　若是与他近身的话，自己的胜算就太小了。
　　此外，那个开膛手杰克，也必须要警惕才行。他对御主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PS：晚上可能要外出，总之先码字吧，保证全勤。
014 白日的游走
　　一度齐聚的六体红方的从者，在见识到赛米拉米斯所制造的巨大的城塞之后，又暂时再度分离开来，以各自的方式为即将开始的圣杯大战做着准备。
　　不过，这其中，berserker因为神父的命令而离去，archer则是被神父拜托了看好berserker的事情而一同离开。
　　——万一berserker狂化了，那么就要拜托archer通知神父，再由神父通知其御主。
　　这句话，半真半假。由于赵煌身上所缠绕的咒诅，饶是天草，也不敢和他长时间以魔术建立感官的联系。所以，他只能采取这种折中的方法。
　　而实际上，天草会派archer去，只是单纯地担心berserker的存在会引起黑方的围剿的心思。
　　毕竟，乍一看，赵煌并没有多强。可是实际上，这也只是因为他还没有适应狂阶的战斗方法而已。
　　如果他从最开始就毫无理智的话，倒也无所谓适应不适应。但是那样的话，他的价值也就真的不多了。不能解放宝具真名的他，顶多也就只能在白刃战的时候充当一个一般从者，或者一个耐打的肉盾。
　　可是，天草很明显地通过契约感受到了，赵煌那不甘的感情。所以，他才会让魔术协会方面不要插手这边，以个人的独断劝退了本来最适合处理这件事的御主——死灵术士狮子劫界离。
　　而他给出的理由，则是“这是圣杯大战的一部分，将saber用在这种地方，可能会导致我方战败。”
　　听信了身处现场的他的言论的魔术协会一方，自然就将指挥权全部交给了他。
　　之后，趁着各位从者不在身边，天草走入赛米拉米斯所构筑的庭园深处的某个房间。在那里，隶属于魔术协会的五名御主正在幻境之中沉浮。
　　天草为了圣杯大战所要做的准备之中，也包括了从他们身上获得令咒的事情。
　　而之前没有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刺激到那些从者。现在这么做，是因为藉由庭园的干涉，可以让从者无法分辨魔力的来源究竟是哪边。
　　不过，感官敏锐的从者——比如迦尔纳，大概是骗不过的吧。
　　但是，迦尔纳只会对现任御主效忠。除非触碰到常人难以触及的那位施舍的英雄的底线，否则，不过是更换御主这种事情，是不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因此，天草毫不犹豫。
　　……
　　离开教堂，赵煌身穿着休闲服，宛如前往这里观赏罗马尼亚的历史的游客一般，神态悠闲地四处游逛。
　　可是，在杀人魔的新闻让居民们人心惶惶的现在，就算是游客，也基本都是成群结队的行动，生怕自己掉队后遭遇到杀人魔。像赵煌这样孤身一人还敢四处溜达的存在，就显得格外突出。
　　【唉……】
　　四处溜达着，赵煌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幅身体，还是太容易冲动行事了啊。
　　连关于杀人事件的详细情报都没有要，就一直线地冲了出来。
　　结果到现在，他只知道，目标的身份可能是从者；被杀害的普通人和魔术师几乎全员都被挖去了心脏，也许对方是通过仪式的手法啃食心脏来获取魔力。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这种情报上的不利，在圣杯大战的环境下，无疑是一种劣势。
　　万一这是黑方的陷阱呢？他们故意制作出这种情形，以引诱红方魔术师过去处理，进行单一对象的排除——这种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的。
　　魔术师这种疯狂的生物，为达目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自从被圣杯灌输了魔术师的概念之后，赵煌就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们的想法。
　　也唯有魔术师，才可能成为仅次于从者的，赵煌的击杀目标。
　　在身着灾祸之铠的时候，他甚至可以仅凭对方身上的怨念的“气味”，来判断对方到底残杀过多少人。这种能力并不存在于面板上，所以赵煌也不知道可不可以信任。但是，他的身体是相信这份力量的。一旦理性被压制，这就可能成为行动的根据。
　　在城内绕了一整天的赵煌，最后又回到了住宅区附近的公园里。很遗憾，这一天里，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状况，也理所当然地没有遭遇到敌人。看来，对方至少还保留着白天不动手程度的理智。
　　但是，这也不代表赵煌就浪费了一个白天的时间。至少，他已经彻底将这座城市的地图铭刻于心。包括每一条小路，他都已经熟记下来。
　　夕阳缓缓地消失在地平线的彼端。锡吉什瓦拉城明明才刚入夜，观光旅客和当地居民都躲进了安全的住宅里。
　　此时还敢在道路上行走的，除了急着回家的倒霉蛋，再就只有巡警和里世界的住民了。
　　“魔力的气息极其微弱。这么看来，这座城里的魔术师，是真的一个不剩了啊。”
　　红方的御主，被天草转移到了庭园之内，某种意义上算是到了巴比伦的土地上。如果开膛手真的有胆去那边，反倒不需要担心。
　　叹了口气，赵煌一边感叹着assassin的聪慧和才智，一边从怀里摸出了她制作的小道具挂在身上，随后也不装备铠甲，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道路的中央散步。若是感知到巡警的存在，就改变路线将其绕开。
　　敌人的目标是魔术师，而且隐匿能力极强。因此，除非是感知到魔术师的存在，否则在明知从者存在的情况下，对方不会冒险。
　　也因此，赛米拉米斯才会托鸽子给赵煌送去了能够模拟御主气息的道具。有着庭园内的五个样本在，哪怕是临时赶工，一个下午的制作时间也溢出了。
　　有了这个，就算赵煌单独一人，那也足够当诱饵了。
　　远处的某个建筑物的屋顶之上，灵体化的阿塔兰忒正沉默地观察着赵煌。
　　这个曾经当着她的面和赫克托耳交手的少年，现在她也仍记忆犹新。那等武勇，记不住才是一件怪事。
　　当时她还没有多少感觉，而现在，她隐约有些确信了。
　　那个从者的身上，有着“同类”的味道。
　　他也一定是为了救助谁才付出努力，追逐圣杯的吧。
　　这样的人居然化为了狂战士什么的，真是……可悲啊。
　　不过，想了想自己的另一个宝具，阿塔兰忒不禁微微睁大眼睛，将少年的身姿看得更加清楚。
　　那不详的姿态，从头到脚缠绕着的咒诅与怨念。
　　——说不定，那就是与许下了不自量力的愿望的人相配的末路。

015 雾中的遭遇
　　不光是罗马尼亚，即使在欧洲全土的范围内，也没有其他像锡吉什瓦拉这么特异的城市。
　　其特异性，就在于“不变”这两个字。
　　虽然只是一个拥有三万人口的小规模城市，但是前来观光的人们只要在登录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历史地区游览，就会产生仿佛时光穿梭回到了中世纪时代般的错觉。因此，对于生活的时代不算太久远的从者来说，这里并不是一处合适的观光地。
　　沿着凹凸不平的石铺坡道往上走，就可以看到许多从十六世纪开始就没有变过的民居房子，过去用作魔女审判的广场也还保留着原状。
　　其他作为观光胜地的还有弗拉德三世的老家（现在是一家饭店），以及作为地标建筑的方尖钟塔，还有位于旧市区最高处的山上教堂（天草的据点）。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最合适外国人“体验过去的欧洲”的观光地。
　　而这样的锡吉什瓦拉，现在却笼罩在连续杀人魔的恐怖阴云中。
　　朦胧的钠灯之下，赵煌正无言地散着步。
　　起初，他的步伐还是比较快的。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从小就在那种环境下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走路的步伐都是大且快的。因为，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赶路上。
　　但是，越是走，他的表情就越严肃，步伐也愈发放缓。
　　——在他的心底，本来因为不久之前的那场长达数小时的战斗而释放了不少的怨念，现在竟是又开始沸腾起来。这也就意味着，他随时都有可能陷入狂化的状态之中。
　　会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的身体开始渴望战斗。渴求着……就在不远处的敌人。
　　敌人并没有显出身形，赵煌也完全不知道对方在哪里，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身体开始活性化，魔力流向四肢百骸。
　　跨越无数死斗得来的心得，让他能够“嗅到”战斗的气息。
　　暗淡的街灯反倒起到了妨碍视线的作用。亮的地方朦胧地看不清楚，暗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只不过，这些对于赵煌影响不大。虽然现在他看不太清，但是只要着装铠甲，在其辅助下，就能够暂时性得到类似千里眼的技能效果。
　　通过光影来影响他的视野，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举动。
　　“嗒。”
　　停下脚步，赵煌将揣在裤兜里的双手抽了出来。
　　“……起雾了？”
　　赵煌的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一团浓雾。这样以来，他的视野就变得更加模糊，到了不着装铠甲甚至可能连五米之外都看不清楚的地步——不，等一下。
　　刚才天气明明是一片晴朗，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足以遮挡视野的浓雾呢？
　　这不科学，但是很魔法。
　　“呵。技能么。”
　　不过只是一瞬间，漆黑的烈焰在少年的身上爆燃而起。
　　当火焰散去，全覆式的流线型铠甲便着装到了他的身上。
　　视力得到加成，浓雾的遮掩效果立刻大打折扣。不过，就算是这样，赵煌的视线仍旧无法洞穿这迷雾。
　　“纯粹由魔力构成的毒雾么。”
　　只要是气息遮蔽等级稍微高一点的assassin，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以实体借助这片雾气从正面接近。因为，这雾气之内的魔力会对从者的感应能力造成相当大的干扰。
　　此外，这雾气里还包含着普通人吸入后不多久就会死亡的毒性。就算是魔术师，只要身处于这雾气中，就会受到持续伤害吧。
　　而从者，除非对魔力连e都没有，否则也不会中毒。但是敏捷会下降一个等级。而且还会失去方向感。
　　最起码，明明已经背过了地图，甚至还以自己双脚丈量过整座城市的赵煌，却只在短短几步之后就已经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看到了墙壁和建筑，也无法和脑海里的地形拼合起来。
　　“技能……不，大概是宝具吧。”
　　只看这个覆盖范围，也已经不是技能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这大概是某种结界宝具。
　　如此断定之后，赵煌干脆地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既然敌人已经发动了场地魔法，下一步大概就是准备短兵相接了。
　　那么，与其费大力气去找人，还不如等着人家来找。
　　而且，在这团雾里头，赵煌那本来就无法和assassin比较的敏捷，又下降了一个等级。即便开启第一宝具，也不过只是和这团雾的效力对消而已。
　　那么，想凭借速度抓到对方这样的愚蠢想法，还是趁早打消比较好。
　　“Capacité。”
　　为了保险，赵煌低声解放真名，开启了第一宝具。
　　他并没有直感那样的技能，心眼也不是天生的类型，所以没有可以依靠的第六感。
　　因此，他只能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能力值，这样一来，就算狂化之后，也不至于落得一个被彻底放风筝的下场。
　　耳边的杂音越来越强，赵煌感觉快要维持不住自我了。
　　这就意味着，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面对那时为敌的圣女，这具身体甚至没有击杀对方的兴趣；而现在这个敌人不同，对方无疑是能够激起赵煌狂怒的那种类型。
　　也因此，他才会愈发压抑不住狂躁的心与杀意。
　　嗖——
　　无声无息，一道娇小的身影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随着气流的方向一同飘动。
　　宛如落叶一般，她轻飘飘地从赵煌的正上方落下。
　　绑着绷带的双手，从腰后绑缚的刀鞘中拔出两把匕首。
　　“哎嘿~”
　　微小的笑声，被浓雾隔绝，完全无法朝着四周散开。
　　望着下面那个从者，这道身影的眼里满是灵动而纯粹的杀意。
　　这种杀意里面，不包含破坏之外的任何意味，就好像小朋友只是单纯地打算拆卸掉人偶的四肢试试看似的。
　　就是这样出于天真的童心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御主的反应就在那个从者的身上，但是这并不影响要做的事情——
　　将其大卸八块，然后带走心脏。
　　如此想着，这道身影扬起了匕首。
　　“——！”
　　忽然，下方那本应什么也察觉不到的从者，猛地扬起了脑袋。
　　猩红的光芒，从头盔上双眸处的位置射出。
　　“吼——！！”
　　狂暴的咆哮声卷动魔力，带起猛烈的火焰，将四周的雾气炙烤殆尽。
　　“啊……”
　　呆呆地发出声音，睁大了眼睛的，是一名少女。
　　她的年纪并不大，估计比起赵煌的外貌还要小上两三岁。束着一头短而乱杂的银色头发的她，冰蓝色的眼眸里露出了惊讶的色彩。
　　腰间挂着多个剑鞘，但是却没有穿裙子，只有一条系带的内裤。配合上半身所穿的革制衣服，尽管她的外表年幼，却仍旧散发出了有如娼妇般的煽情氛围。
　　只可惜，这一切，并不能吸引到一个狂战士的注意力。
　　对着她咆哮的凶兽，只打算战斗而已。
　　“哎呀呀，不能说话吗？你好可怜啊。”
　　察觉不到危险……不，只是不将这份危险当回事吧。
　　少女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但是，迎接她的只是一杆长枪。
　　呜——锵！
　　刺穿大气，漆黑的长枪如同升龙。
　　但是，少女却灵巧地以手中的匕首将刃部挡下。
　　同时，借助长枪的力道，少女/优美地在半空中翻了个身，一下子落到了凶兽的正前方。
　　“啊哈哈，居然被反过来袭击了。你可真是过分呐。不过，这样也挺好玩的！”
　　一边说着，少女抛起手中的匕首，转眼间就朝着凶兽丢出了数把小刀，随后接住了下落的匕首。
　　只可惜，对方连挡都懒得挡，就这么放任小刀击打在铠甲上，击出一撮撮火星。

016 发展巨快的追逐战
　　嗖——！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迅速地划破空气，在充满雾气的街道上追逐。
　　“为什么？呐……呐，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用了雾，为什么，你还能跟得上来呢？”
　　跑在前面的少女，时不时就回头看一眼在身后不远处紧紧地追着的漆黑从者。
　　无论她使用什么手段，用处都不是很大。而灵体化……对方又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结果，她就只能带着这头猛兽在城市里乱窜。
　　“真好玩！你是想和我们玩捉迷藏吗？好呀好呀，我们会努力的！”
　　眯起眼睛，少女足尖点地，一直线地窜上房顶，随后加快了脚步。
　　凭借assassin的灵敏性，她完全可以在这种中世纪布局的城市里，实现所谓的三次元立体机动。无论是房屋还是钟塔，都成不了障碍物。
　　但是，这一切对于那头黑色的怪物也是一样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狂化程度也在逐渐升高。起初还是d等级左右，而现在，他的狂化程度已经达到了c级。语言能力丧失，除了魔力外全能力提升一级。
　　敏捷达到了b级的赵煌，虽然仍旧不可能跟得上敏捷a级的杰克的速度，但是只要能确认她的位置的话，还不至于被她给彻底甩开——毕竟，城市里又不是丛林里，追逐的难度也不算太大。
　　而且，用上钩索之后的赵煌和纯靠脚力爬墙的杰克，速度谁更快，其实还真不一定。
　　至于赵煌为什么能紧追不舍，完全无视了雾气的力量，这只是单纯地因为，杰克的存在形式撞了枪口。
　　或许，在第三视角看来，杰克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丽乃至于妩媚的少女。
　　但是，在着装了铠甲的赵煌看来，她只不过是一团凝聚在一起的怨念罢了——就和自己身上这一堆差不太多。
　　也因此，无论杰克怎么玩气息遮断，对他的影响都不大。
　　作为从者的气息确实没有泄露，但是她身上的恶念，新鲜地让赵煌都有些反胃。
　　血液，内脏和不成声的悲鸣，以及从被割破的喉咙里无力地漏出的气息……这就是赵煌能够从杰克的身上“看”到的东西。
　　毫无疑问，杰克是个杀人魔。
　　但是，这并不是最为可怕的地方。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她对于杀人这件事，一点想法都没有。肢解不过是一种有趣的事情，掏出心脏也只是因为它好吃。
　　没有人告诉她这是错事。没有人告诉她杀人是不好的事情。
　　所以，她才会如此享受这一切，认为这就是实现自己的愿望的方法。
　　其结果，就是她凭着单方面的、彻底的、绝望的杀戮而闻名于世间。
　　但是这一次，少女引以为豪的无声杀人术，从最开始就没有了发挥的机会。别说无声了，她现在，连隐去身影都做不到。
　　到底是她会给予身后的从者恐惧，还是对方给予她恐惧，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如果赵煌现在具备理性的话，只要将这片雾气驱散，他的敏捷瞬间就会达到a。这样，杰克在他面前就失去了最后的优势。
　　所以，赵煌的狂化，反倒对杰克有利。
　　这场追逐赛，似乎暂时还不会出现结果？
　　……
　　高塔之上，猎豹一般的女猎手，正张弓搭箭，一点点地修正着自己的瞄准。但是，她却迟迟没有射箭。
　　下方正在追逐的两人，速度都算不上慢。虽然比不上自己，但也算是出类拔萃了。再加上这片随着两人移动的浓雾，导致了红archer完全把握不住射击的时机。
　　在和她所处的位置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制高点上，棕发的黑archer也正以弓箭瞄准了下方。
　　喀戎犹豫的缘由，和阿塔兰忒完全不同。对于他来说，失控了的黑assassin与红berserker全都属于应该排除的对象，所以只要抓住机会，随时都可以直接射击，伤到谁都是可以的。
　　但问题就在这里。凭借着黑saber的御主戈尔德带回来的情报，喀戎推断berserker的那身铠甲的防御性能，大概和黑saber的恶龙血铠在某些方面上有着相似之处。
　　比如——b级左右的攻击，大概是无法击穿那身铠甲的。
　　喀戎的筋力只有b，所以，他的弓箭能达到的威力，顶多也就b级。因此，他这一箭下去，估计只能伤到assassin，然后就可能将berserker的仇恨给拉过来。真要是那样，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除非解放宝具，否则喀戎还真没有击杀berserker的好手段。
　　这样一来，今天的行动只会无功而返。
　　“……真是的，你这种充满了朝气的英雄也会狂化什么的，命运还真是有够残酷。”
　　职介所代表的，不过是一个英灵的侧面。对于正常的从者来说，这是常识。所以，喀戎才会认为，现在的赵煌，是他生前某一个阶段的姿态。
　　抿了抿嘴，这位英雄教师眯起了眼睛。
　　既然现在assassin陷入弱势，那么，就先解决对御主威胁极大的她吧。至于红berserker，以他的速度，喀戎打不过也可以跑。
　　可是，就在他打算松开弓弦的瞬间，事态发生了改变。
　　“吼——！”
　　咆哮着追逐身前不断发出银铃般笑声的杀人魔的怪物，终究将耐心消磨到了极限。
　　内心的狂躁与不满，再次提高了一个等级。作为其结果，他的魔力提高了一个等级。
　　体内忽然跃动的魔力，似乎是提醒了这头野兽。
　　他的左手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不同的长枪。
　　这把长枪之上，缠绕着虚幻的如同特效一般的火焰。
　　“啊啊啊！”
　　大喊一声，他猛地扬起长枪，随后枪身上的火焰在魔力的注入下活了过来。
　　瞄准身前的少女，他一把就将长枪掷了出去！
　　“呵呵呵~没有用的哦？这种攻击，怎么可能打得到我们啦！”
　　然而，黑assassin不过是一个扭身便闪躲开来。
　　心情极佳的她，甚至还转过头来对着赵煌做了一个鬼脸。
　　这样的她，并没有发现，裹挟着火焰的长枪，已经将两人周围的雾气给驱散。
　　虽然这种驱散并不彻底，但是维持的时间已经足够从者交手几个回合。
　　目视到了敌人的正体的狂战士，直接将伸在前方的左手对准了少女。
　　“是那种钩索吗？没有用的哦？”
　　咧开嘴角，杰克如同蝴蝶一般侧身飘起，让钩索在胸前擦过。
　　但是，她没有发现，这样闪躲着的过程里，赵煌与她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
　　“h——吼！”
　　奇异。只能如此形容。
　　狂躁的咆哮声，在出口的瞬间断掉，随后于耳旁的极近处重连。
　　不过是一眨眼，狂战士便来到了暗杀者的身边。
　　近距离的交战，杰克是不具备任何优势的。哪怕她是天赋异禀的杀人鬼，在对等厮杀的经验上也无法与趟过战场的战士相比。
　　意识到这一点的少女，脸上终于是露出了慌乱的表情。
　　她手中的匕首反射性地划过了野兽的脖颈，带起一片无力的火花。
　　这种时候，做什么都已经迟了。
　　狂躁的野兽没有怜悯之心。
　　他所想做的，只有对夺取了无辜者生命的杀人魔，进行讨伐而已。
　　漆黑的长枪化为一道细线，比声音更快地贯穿了少女的腹部。
　　“咕……噗哈！”
　　鲜红溢出嘴角。
　　被长枪挑起的少女，缓缓瞪大了眼睛。
　　PS：结果还是四更了……女儿爱好者们……不要打我……至少别打脸！
017 最后的挣扎
　　“——杰克！”
　　就在赵煌打算将杰克从长枪之上甩下，予以致命一击的瞬间。
　　撕心裂肺一般的，女性的尖叫声在他的身后响起。
　　“砰！”
　　随后，便是响亮的枪声。
　　“wrrrrr……”
　　咕噜着喉咙，凶兽转过头去。
　　与那对猩红的双眸对上的瞬间，满脸悲痛和愤怒的妇女也不由得失神了瞬间。她的动作变得僵硬，手枪从指间不受控制地滑落。
　　下一刻，凶兽便侧过头去。
　　与他对视这种行为，对于普通人来说与自杀无异。他的反应要是再慢上一点，这个不知为何闯入到从者之间的战场中的女性绝对必死无疑。
　　而无论主动还是被动，他都不会去攻击无辜者。至于这位女性的枪击——就算他没有这身铠甲，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甚至都无法作为攻击行为来认知。
　　借着这个机会，腹部被贯穿的少女从怪物的身旁逃开，翻身跳到了最近的房顶上。
　　“好痛……真的好痛哦。好过分啊，真是的……哈哈。不玩捉迷藏了早说嘛，肢解的游戏也是很快乐的哦？”
　　眼底泛起与赵煌同样猩红的光芒，少女的笑容变得狰狞。
　　“要让我尽情地解体哦。我的肚子可还没有填饱呐！”
　　眼前之人不过是个从者，并不是能够提供好东西吃的御主，所以，在意识到自己打不过的这一刻，按照常理，选择撤退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是，杰克的小脑袋，本就不正常。
　　她此刻的想法，变成了打算对敌人也做一些痛痛的事情，顺便把他撕成碎片——就像以前对别人做的那样。
　　——灵核的味道，说不定也不错？
　　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她打算在“妈妈”的面前展现一下能干的一面吧。
　　总而言之，因为种种想法，杰克错失了最后的逃跑的机会。
　　作为Assassin的她，毫不踌躇、毫不留情地解放了自己的宝具。
　　“从此地开始是地狱。我们是火焰、雨水、力量——”
　　次元发生扭曲，杀人事件开始执行。
　　受害者的性别……应该不会是女性，所以，宝具的力量会被削减三分之一。
　　但是，这里不能犹豫。宝具的使用是必要的。杰克的思维很天真，也很灵活。自己的攻击没有效果，已经是不需要去验证的事情了。所以，这里必须拿出作为王牌的宝具，不然根本连伤到对方的手段都没有。
　　原本，它的条件是在“雾中”彷徨的“女性”将遭到“黑夜”的斩杀。
　　虽然现在欠缺了一个条件，但也足够从内部造成必死的伤害。
　　“——Maria the Ripper！”
　　干掉了。杰克有着绝对的确信。
　　毫无疑问，自己已经杀死了这个不可爱的家伙。与此同时，她还打算将他的心脏挖出来。
　　从者的魔力是庞大无比的，而灵核所在的心脏和脑部就更是如此了。尤其是，对方给杰克的感觉更像是某种偏门的“同类”。所以，啃食他的灵魂后，杰克毫无疑问将会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所谓的“解体圣母”，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宝具。在它发动的瞬间，所有的状况就都【已经】完结。
　　这是连圣剑的一击或者是神枪的连击都无法做到的，【杀人现场】的再现。
　　牺牲者将会死亡——四肢被解体、脏器遭到强夺、丧失大量的血液，造成的最终结果就是死亡。
　　首先到达的是“杀人”，紧接着的就是“死亡”，最后才是隔了好久才姗姗来迟的“道理”，简直可以说是秒杀一切。无论是迎击、回避还是抵抗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这，也正是杰克的自信的根源。
　　只可惜，她选错了对手。
　　“解体圣母”的本质是“诅咒”——成千上万的胎儿的怨念，是这个宝具的真面目。
　　因此，要对抗这个宝具所必须的要素并不是幸运或者耐久力，而是纯粹的针对诅咒的耐性。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狂化的赵煌正是它最不该施展的对象。
　　论诅咒也好，论针对诅咒的耐性也罢，赵煌都凌驾于缺少了一个条件，未能抵达完美的解体圣母。
　　缺了一个条件，等级只堪堪达到b-的这个宝具所能造成的敌对干涉，根本穿不透灾祸之铠的防御。
　　这足以击杀其他从者的一击轰在他的身上，其效力也只是让他晃了一下身体。
　　“为什么？”
　　这异常的一幕，让信心满满的杰克叫出了声。
　　不仅如此，伴随着她使用宝具的魔力而聚集起来的周围的怨灵，在接近到赵煌的身旁之后，还没等拥抱到他的身体，就被漆黑的负向心意给吞噬殆尽。
　　赵煌身上这一堆恶意，可要比经过的历史才不过两三百年的怨灵所拥有的量大多了。
　　原本，它也不过只是游戏世界里残留的一堆数据，与真正的怨灵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就算是个普通的人类，方法得当也能将其净化。但是，它现在成为了宝具，转眼间就成为了比怨灵更为可怖的东西。
　　“为什么你不会死？！”
　　话都问出口了，杰克这才想起来，对方是狂战士，是不会说话的。
　　但是。
　　“……很简单。想杀我，你还不够格啊，杀人鬼。”
　　眼中的红光开始淡化，赵煌一点点地取回了理智。
　　身受缠绕着火焰和怨念的一击，之后又开了宝具，杰克体内残留的魔力，只够她再撑一会儿了。
　　达成了目标的野兽，满意地缩了回去。
　　吃下了刚才那一发宝具的赵煌，此时在心里对杰克的杀意也淡漠了。
　　或许，这正是现在的他才有的特权吧。接下那一发宝具的瞬间，恶意之间的共鸣，让他理解了眼前这个少女的存在。
　　以Assassin职阶召唤，真名为开膛手杰克的她们，是以伦敦白教堂区周边存在着的，众多被妓女堕/胎的孩子们的怨灵集合体为原型的从者。从来没有存活过的她们，为了回归子宫之内而不断地杀人。
　　也就是说，她们是由“被害者一方”所诞生出来的加害者。
　　“报复社会的游戏，也差不多该到尽头了哦，小姑娘们。”
　　扛起长枪，赵煌一步一步地朝着杰克走去。

018 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眼花缭乱的一幕，让红archer有些愣神。
　　“berserker他……解除狂化了？为什么？”
　　虽然她对赵煌本来就了解不多，但是他不是随时都在发狂这一点，作为观测范围仅次于赛米拉米斯的红方从者，阿塔兰忒还是知道的。
　　不过，她心里还是暗自摇头。
　　敌人还没有被彻底击倒，就解除了战斗姿态什么的。……这个人，太天真了。
　　架起弓，在丧失了雾气的现在，她总算看清楚了敌人的相貌。
　　那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已。可怜的，让她察觉到了某种同类气息的小女孩。
　　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是她的手没有丝毫迟疑。
　　嗖——
　　弓被拉到最大，威力达到A级的一击，洞穿大气，留下环形的气浪，爆射而出。
　　随后，只见那个身穿漆黑铠甲的少年，看似无意地挥了一下长枪。
　　锵！
　　以a级的筋力，berserker将这a级的炮击般的弓箭给挡了下来。
　　两者之间的角力，震荡大气，卷起狂风。柏油马路四分五裂。附近建筑物的外墙，在这次对碰之下爬满了密集的裂纹。
　　【archer么。这援护太迟了。而且，也不需要了。】
　　脚步不停，赵煌朝着落到六导玲霞身旁的杰克走去。
　　“……”
　　虽然身体颤抖不已，但是六导玲霞仍旧站到了杰克的面前。
　　【妈妈】大大地张开双臂，挡在了【女儿】的面前。
　　一瞬间，赵煌觉得眼前的景象似乎都有些模糊。
　　或许，在此刻，他才是犯人吧。应该被打倒的邪恶，难道不是打算对一个母亲的女儿下杀手的他么？
　　眯了眯眼睛，他心里的感觉非常复杂。
　　【结果，这不是已经找到了妈妈么。明明是这样，却没有发现真正的珍贵之物吗？】
　　造化弄人，何其可悲。
　　停下脚步，赵煌解开头盔。
　　将咒诅压制到最低，他和眼前这位坚强的女性对上了视线。
　　不论她是谁，身为一个身上毫无魔力气息的普通人，能够为了自己从者做到这个地步，挺身面对强大的从者，这就值得尊敬了。
　　更不用说，她的身上，隐约透出了一些赵煌未曾有机会见识的，好母亲的影子。
　　伤害这样的人的事情，赵煌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麻烦你让一让。安心吧，我是不会再对她动手了。”
　　出口的话语里，都褪去了冰冷。或许就连赵煌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此时的语气，是降临到这个世界至今，最温柔的一次。
　　就算是再凶狠的野兽，也有着柔软的一面。
　　“你……”
　　见到这样的少年，六导玲霞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但是，她仍旧不打算放他过去。
　　打伤了小杰克的就是他，这总不会是假事。
　　“没事的……妈妈，让他过来吧。”
　　“真的可以吗……杰克？”
　　“……嗯。”
　　背后那微弱的声音，让她只能挪开身体。
　　唯有小杰克的意愿，她不会拒绝。
　　见到眼前的女性侧开身体，赵煌这才继续迈步前行。
　　在他的面前，正是坐倒在了地上的小杰克。
　　她的身上并没有缺少什么零件，腹部的伤口看着很狰狞，但是现在也早已经止血。只可惜，她的魔力已经到了耗尽的边缘。
　　就这样一动不动，能够继续存在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五分钟。
　　“哎呀呀，被打倒了呢。我们这次，输在了擅长的游戏里啦。没想到，大哥哥你和我们是一样的呢。”
　　天真烂漫地笑着，小杰克的脸上没有任何恨意。
　　有的只是无奈而已。
　　就像只是输了一把游戏而已。
　　考虑到她们只是孩子，各种观念都没能得到成长便已经定型，会这样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杰克，我这么叫你，可以吧？”
　　“嗯！”
　　“有一点你说错了哦？我和你们，并不是一样的。”
　　“……为什么？”
　　笑容渐渐消失，杰克歪了歪头。
　　“因为，我并不是你们这样的怨灵集合体。我身上的这些东西，不过只是暂时背负着而已。早晚，他们还是要被净化的。”
　　“唔……好难懂。难道是说，总有一天，这个大哥哥会消失吗？”
　　“你就当是这样吧。”
　　“喔。”
　　杰克点了点小脑袋。
　　这样对话的话，她就只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而已。无论怎么看，也不可能看得出来，她是个随手就能把人型生物大卸八块的存在吧。
　　“呐，杰克。你的话，不这样杀人是不行的吗？像这样……报复这个没能给你活路的社会的行为，终归会有个尽头的吧。”
　　没错，杰克这种超常的杀人技术，其来源归根结底也只是处于对这个没能包容她们的社会的恨。
　　她们身为Assassin并无特定目标，逮到谁就杀谁，也是出于这个理由。不过，这里面也存在着一个例外。
　　“尽头……吗？我们不知道啊。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大概就是我们回归到妈妈的子宫里去的时候了吧。”
　　“回归到……妈妈的子宫里？那就是，你们的愿望吗？”
　　对于没能正常出生的她们来说，这真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愿望了。
　　只是想要得到母爱。只是想要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被生下来。
　　她们，并没有除此之外的奢求。
　　但是，在因为作为怨灵的杀人技能发挥了作用而在被驱散后，成为集合体并被合并为“开膛手杰克”的一部分之后，这个愿望，就变得比较难以实现了呢。
　　最起码，以赵煌的力量是帮不到她们的。除非，让她们转世投胎，彻底重来一遍。
　　赵煌的沉默，并没有逃开小杰克那敏锐的目光。
　　“是吗。果然是做不到的啊。明明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想到得到圣杯的呢。只可惜，看样子是失败了啊。”
　　说着，杰克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
　　这笑容，是那么的脆弱而可怜。
　　可怜到，任何一个为人母的人，都绝不会将露出了这种表情的人放置不管的地步。
　　“——小杰克。”
　　迈着坚定的步伐，六导玲霞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杰克的身边，蹲下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没关系的哟，小杰克。就算圣杯做不到，我也要实现你的愿望。”
　　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身上满溢着温暖的慈爱。
　　放开了小杰克的六导玲霞，一边如此说着，一边撩起了自己的上衣。
　　看到这一幕的赵煌和杰克，同时瞪大了眼睛。
　　这意味着什么，根本都不需要去想。
　　这位“母亲”，正准备用字面意思上的手段，去实现“女儿”的愿望。
　　看她脸上那不变的笑容，简直就像是在说，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圣杯。
　　明明知道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自己的死，但是，玲霞却完全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最关键的要点就只有两个。
　　作为从者降临的杰克杀了魔术师，救下被作为祭品的六导玲霞的性命，满足了她想要活下去的愿望。
　　然后，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是跟她共同度过的日子真的是无比的快乐。
　　即使那是多么血腥、多么残酷的事情——
　　六导玲霞也还是打从心底里感到快乐。
　　——妈妈。
　　有一个以充满稚气的声音这么呼唤着自己的少女。不管她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她也毫不在乎。仅仅是这样，自己就觉得很开心。仅仅是这样，每天的生活都充满了乐趣。
　　快乐的美梦终于要结束了。
　　遗憾自然是多得数不胜数——但是，就算为这种事感到悔恨，也是毫无意义的。
　　这是一个愉快的美梦。
　　足够了。
　　……
　　接下来的一幕，赵煌没忍心去看。
　　虽然这不过是暂时且虚假的关系，但是这里面蕴藏着的意志，却无疑是货真价实的。
　　挥下了小刀的杰克，如愿以偿地回到了她想去的地方。
　　这本来是实现了愿望的，好事一件。
　　但是，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温暖。
　　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彻骨的寒冷。胸口就好像开了一个大洞一样，永久的少掉了什么东西。
　　两行水迹，从她的脸上划过。
　　“……呐……大哥哥……”
　　消散边缘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虚幻。
　　但是，背过身去了的赵煌，仍旧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们……胸口好痛哦，心里……好闷哦……”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仰起头来，赵煌仰望着漆黑的夜色，呼出了一口气。
　　他沉声说道：“记住它吧，杰克。这种空缺感，正是先得后失，亲手破坏了珍贵之物的感觉啊。”
　　“……诶？是，是这样，吗？”
　　虽然大脑没有理解，但是心却已经明白。
　　泪腺开闸，止不住的泪水洗刷着杰克脸上的血迹。
　　“唔啊啊啊——！！”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明白，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然而，已经太迟了。
　　她终究消散而去，化为点点光尘。
　　“啪。”
　　打了个响指，赵煌在身后引起了温暖的火圈。
　　转眼间，名为六导玲霞的人所留下的最后的痕迹，也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愿你，在因果的十字路口，能与想见的人再次相遇。”
　　仰望着天空，不信神佛的赵煌，送上了真诚的祝福。

019 阿塔兰忒毫不动摇
　　“……”
　　沉默着放下了架着的弓，喀戎的脸上，透出了一份严肃和警惕。
　　这位少年，看起来要比起他预想的还难办。他的防御，根本不限于物理攻击以及魔术，甚至连诅咒也包含在内。而且，怎么看他也不像是在身上的某处有着不可防御的破绽。
　　【搞不好，这份防御力还要强过saber……】
　　就算是黑saber——尼德兰的巡游骑士齐格飞所持有的宝具·恶龙之血铠，恐怕也没有这么全面的防御力量。
　　想到这里，喀戎向着他的御主传去了念话。
　　“很抱歉，御主。我建议我们撤退。”
　　此时，正身处与某条位于刚散去不久的迷雾之外的街道上的棕发少女菲奥蕾，忽然抬起右手按住耳朵。
　　“是archer吗？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assassin已经被红berserker讨伐。并且，我发现了黑archer的踪迹。只不过，双方的御主似乎都不在附近。”
　　“毕竟对手是assassin，会采取保守的战法也是一种考量……既然对方有两体从者，我们确实该撤退了。对了，archer，红方的berserker怎么样？”
　　无可奈何地嘟了嘟嘴，小姑娘大大方方地离开小巷子里的藏身处，开始与自己的从者汇合。
　　吱嘎吱嘎的机械声从她的后背上响起。
　　如同蜘蛛的足一样的四只机械爪，从位于她背后的黑箱之中延伸而出。
　　身为黑方御主的菲奥蕾，由于变质的魔术回路影响导致了双腿瘫痪。那么，这样的她要如何迅速移动或者战斗呢？这就是答案
　　她的双腿处于悬空的状态。金属制的支臂紧紧地嵌入墙壁，帮助她做到了灵活的立体机动。
　　这是研习了人体工学的魔术的少女独自开发出来的，名为连接强化型魔术礼装的可靠装备。
　　“berserker他，比起我预想的恐怕还要再强上一些。”
　　喀戎的声音，在少女的脑海之中清晰地响起。
　　“他与黑assassin的战斗，根本就是一边倒。在assassin被制造出破绽的瞬间，战斗就结束了。而且更危险的是，那个berserker居然有办法恢复理性。若是在持有理性的同时他还能保有能力值的加成，那就太可怕了。真是那样的话，他对我们的威胁，恐怕会仅次于目前已知真名的红Lancer迦尔纳。”
　　“……不妙啊。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得赶快将这个情报告诉叔父大人才行。”
　　喀戎那严肃的语气，让菲奥蕾绷紧了脸蛋。
　　希腊大贤者的判断，想出错也很困难。所以，这绝对不会是假话。虽然黑方也有着像是saber那样的强大英雄，但是只靠他一个的话，也是不可能打赢这场圣杯大战的。
　　必须要多做准备了。
　　另一边，一道绿色的倩影，灵巧地落到了立于原地的赵煌身旁。
　　“哟，archer，是神父派你来的吧。”
　　“没错。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稍微有点意外了。”
　　虽然早就知道以眼前少年曾经展现过的力量，与assassin之流战斗应该问题不大。但是阿塔兰忒没想到，他居然能硬接对方的宝具而无伤。
　　这就意味着，他和阿喀琉斯以及迦尔纳一样，都是半神，擅长的武器里都有枪矛，而且还都是龟壳选手。
　　这样的家伙如果成为了敌人，那就太难缠了。
　　说着，阿塔兰忒看了一眼少年，又看了看他身后地面上那点点还未散尽的余火。
　　“你最后，和assassin说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告诉她，她早就得到了一个宠孩子的笨蛋母亲罢了。”
　　“……是吗。”
　　赵煌的这句话，让阿塔兰忒和他自己都陷入了沉默。
　　阿塔兰忒或许不知道赵煌的事情，但是熟悉英雄故事和神话传说的赵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事情呢？
　　阿塔会陷入沉默，只是在心里为这位最后才发现了幸福的敌人叹息。
　　而赵煌会陷入沉默，则是因为他发现，虽然经历远没有杰克那么惨，但是他和阿塔也是两个孤儿。
　　虽说是小孩子，但Assassin毕竟是从者。从者是为了在圣杯战争中取胜而被召唤到现世的存在。
　　就算是以小孩子的外表出现，那也只不过是其全盛期的姿态。
　　……虽然非常特异，但应该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吧。
　　哪怕察觉到了非常严重的违和感，阿塔兰忒也只能以这样的话语，安慰自己的内心。
　　“……呐，archer。刚才被我打倒的assassin，硬要说的话，其实也是牺牲者呢。”
　　“诶？”
　　“连出生的资格都没有的胎儿化成的怨灵们抱团取暖，凝聚出了她——开膛手杰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会这么想——她们也是该得到拯救的对象。所以，即便是敌人，知道了真相之后，或许你就不会对她们下手了吧。”
　　一边说着，赵煌一边迈开脚步，将身体变得僵硬的阿塔兰忒晾在原地。
　　“但是，我会。放任那些牺牲者变成加害者，让她们堕入更加痛苦的深渊，才是最可笑的做法。”
　　语气变得冰冷，漆黑的头盔发出脆响合死。
　　轻盈地跃上房顶，黑骑士消失无踪。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认为我的想法有错，berserker。连我都能得到幸福，为什么其他的孩子不可以？我一个人做不到没关系。——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寻求圣杯的力量。”
　　痛苦地闭上眼睛，少女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脸色恢复平淡。
　　如同猎豹一般，拥有自己独特的追逐的美学的她化作疾风，后来居上，转眼间就越过了berserker，在夜色下化作愈发模糊的影子，抢先一步离开了锡吉什瓦拉。
　　“毫不动摇么。那我就安心了。”
　　望着少女冷漠的背影，赵煌反倒露出了微笑。
　　这下子，他反倒不急着离开了。
　　与archer错开时间回去，也可以避免两人短时间之内再度见面的尴尬。
　　其实，赵煌之前挡开archer的支援射击的时候，也未尝不是存了一份不想让她背上伤害过杰克的心理压力的心思。
　　这位久负盛名的女猎人什么都好，就是在关于小孩子的事情上没有原则。
　　哪怕知道那是敌人，一旦事后知道了对方有多可怜，她也会受到一阵子打击。大战当前，这种心理负担无疑是致命的。
　　“你能变得更加坚定，那我可就放心多了。”
　　不论结果如何，至少那个梦想，和那为了这梦想而努力的行为，都绝对不会是错误的。

020 借宿少女狭路相逢
　　时间稍微倒退一下，来到菲奥蕾与喀戎刚从米雷尼亚城塞出发的时候。
　　一位少女离开了位于图利法斯的教会，朝着人迹罕至，仿佛与现代社会隔绝开来一般的米雷尼亚城塞而去。
　　这位金发的少女，正是圣女贞德。
　　到达了图利法斯的她，借宿于此处的教会安顿下来。
　　在红黑两方于暗地里较量的时候，她也没有闲着。
　　作为这场圣杯大战的裁定者，从她降临的过程开始，这场总数14——加上她的话就是15骑从者参与的大战，就有哪里不对。
　　最简单的理由就是，她其实并不是以完全的从者之身降临，而是作为一层“膜”凭依在了一位和她一样出身于法国的信仰主的少女的身上。
　　也就是说，圣女贞德不能灵体化，而且行动会受到人类躯体的限制。不过，哪怕她战死，也不会伤到“膜”里面的圣者凭依之躯分毫。
　　而这，也正是圣女能够大胆地展开行动的缘由。
　　即便直到现在，主也仍旧没有降下任何启示，但是被迫从远离战场图利法斯的法国降临的贞德，仍旧知道这场大战里一定有着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红方派出了两骑从者来讨伐她的事情里，恐怕也有着缘由。贞德很明白，迦尔纳是一个高风亮节的人物，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率直地遵从御主的命令，想要拿下她的性命。
　　……果然，还是得找个机会与红方的御主见面才行。
　　如此想着，贞德在接近米雷尼亚城塞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水，她开始查探黑方从者的所在地。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接下来就要马不停蹄地赶往锡吉什瓦拉——那正是红方从者撤离的方向。
　　黑方有五位从者身处于城塞之内，因为中午察觉到了archer离开的动静所以没问题……才怪呢。黑方的从者总数，应该是七体才对。
　　“少掉的……是assassin吗。”
　　即便archer不在，驻留在城寨里面的从者也应该有六骑，那么剩下的一骑究竟到哪儿去了呢？即使继续扩大搜索范围，也还是没有找到。
　　要知道，就算是assassin，也没有屏蔽ruler的侦查的手段。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死了吗——不可能。在十四骑从者中，不管是谁出局了，Ruler也是可以直接察觉到的。所以现在并不存在哪个从者出局的情况。
　　或许，应该认为对方已经不在图利法斯为好。
　　但是，总觉得有点奇怪。并不是作为Ruler的感觉，而是贞德自身的直觉在告诫自己——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必须要尽快把剩下的一骑找出来。但是，要怎么找呢？漫无目的地到处乱找真的能找到吗？
　　找不到的——贞德对此产生了确信。神只会眷顾积极付出努力的人，四处乱找只是一种思维停止的做法。
　　于是，她转眼看向五骑所在的城寨。也许直接去问他们会更有意义吧。
　　至少黑方采用的是笼络的手段，应该不会像红方那样二话不说就要马上动手杀死自己吧。
　　虽然是有点过于乐观的推测，但是现在不马上采取行动是不行的。于是，贞德就堂而皇之地径直朝着城寨的正面走去。
　　那座城寨就屹立在睥睨着托利法斯的一个高高的山丘上。
　　尽管拥有跟人口仅两万的小城市完全不搭调的雄伟气派，但是城里的居民却完全没有要把这个地方变成观光胜地的想法。其中当然也有“城寨并不是公共建筑物而是私有地方”这个原因。
　　但更重要的，是因为城里的居民一向都对这座城寨心存恐惧并且敬而远之的缘故。
　　贞德站在城门前，抬起头眺望着上面的城寨——那是一种毫无艺术性的死死板板的构造，易守难攻。但是，这座城寨真正的特性并不在于此。
　　她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城墙，瞬间就感觉到一阵麻痹。那大概是强烈的妨碍和探知用的魔术吧。在这些层层叠叠地布置在外周的无数魔术防御障壁的保护下，就算是从者，想攻陷这座城寨恐怕也需要相当大的破坏力。
　　……不过，一想到迦尔纳和那个berserker，她又觉得只是这种程度的防御，好像也没有多大作用。
　　在城门处被达尼克迎入城内的贞德，在玉座之间见到了除了assassin和archer之外的所有从者。
　　与领王·Lancer弗拉德三世交谈过之后，贞德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她想要的情报。
　　与她信奉着同一个主的弗拉德三世，至少在提供情报这方面上，还是很慷慨的。
　　这位大公在恐吓贞德无果之后，直接将情报提供给了她：
　　“实际上，黑assassin已经脱离了圣杯大战。最近发生在德国境内的连环杀人案就是她所为。因此，我等黑方秉持规则，派遣黑之archer与其御主前往讨伐。”
　　得到了这个情报的贞德，在出了城塞之后，果断离开了图利法斯。
　　身为裁定者，她就算不能见证每一场战斗，至少也要了解战斗的过程。而且，既然已经发生了违反规则的事情，对其的处理进行协作和裁定也是她的职责所在。
　　少女奔跑中……
　　太阳落山，天色逐渐昏暗。
　　即便是以她敏捷A，耐久B的能力值，也不可能一直维持亚音速乃至音速程度的跑速。这种速度一般都是战斗时的短途爆发。
　　所以，即便在中途察觉到了一名黑方从者的退场，贞德只是按捺下心中的焦急，努力赶路。
　　随着时间接近深夜，她逐渐开始感觉到全身有点脱力。
　　——看来自己现在已经“很困”了。
　　准确来说，并不是身为Ruler的贞德感到困倦。真正需要睡眠的，只不过是她所凭依的这具名为“蕾迪希亚”的少女的肉体而已。话虽如此，本来从者就不具备睡眠这种行为。
　　大概是因为存在着这样的差异吧，贞德反而对此感到有点新鲜。
　　“呜，不行……现在还……”
　　唯独是这种睡意是无法以她的意志来克服的。现在自己必须找到寄宿的地方，比如目的地锡吉什瓦拉的教会，借一张床睡觉。
　　少女的身体，在过分地渴求着睡眠。
　　停下脚步的少女，晃了晃脑袋也毫无作用。于是，她无奈地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痛觉总算让自己的意识变得稍微鲜明起来。
　　虽然很抱歉，但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个不方便的肉体。因为召唤不完全的缘故，虽然的确能维持一段较长的时间，但是一旦越过极限，恐怕就会像切断开关似的丧失意识吧。
　　不过，好在她已经到达了锡吉什瓦拉。
　　望着位于一座小山上的教会，贞德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身为裁定者的她，可绝对不能第一个倒下。
　　“吱嘎——”
　　推开厚重的大门，隐去了身上铠甲的少女，也没有感知教会的内部，就十分放心地踏入进去。
　　“不好意思，请问还有人在吗？”
　　这句话刚问出口，映入眼帘的人影与刺痛神经的感应，便让少女反射性地展开了全身的武装。
　　“……嗯？这不是ruler吗。怎么，这是到教会来借宿了吗？”
　　如此说着，坐在最前排长椅上的少年，站起身，转了过来。
　　他那猩红的双瞳，在贞德那里也算是留下了印象。
　　“berserker……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没什么，不过是因为待在教堂里脑子比较清静罢了。”
　　少年耸了耸肩。
　　此时看向贞德的他的眼里，并不带有丝毫的杀意。
　　如果贞德是黑方的从者，从最开始她推开门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赵煌如果认真埋伏，重创一个精神上和肉体上都毫无防备，而且连武装都没拿出来的从者，并没有多大难度。
　　“……这一次，不攻过来了吗，红之berserker。”
　　举了老半天圣旗的贞德，这时也察觉到了不对。空气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紧绷。虽然眼前的从者给自己的危险感比上次更高了，但是她却意外地觉得自己不会有事。
　　“当然不。这一次可没人命令我去杀了你。虽然我确实会听从他的每一个命令，但是除非他解释缘由，否则我不会去干第二次。”
　　事实上，赵煌一直都不明白天草让迦尔纳和他去袭击贞德的理由。
　　拯救全人类这样的事情，身为圣人的贞德，有资格成为裁定者的她，会认为这样做是不对的吗？
　　信奉着主的她，会认为天草的做法是错误的吗？
　　赵煌不是圣人，所以他不知道。
　　但是也因此，在天草给他解释之前，他不会再去袭击贞德。
　　吃力不讨好不说，那天被溜了那么久，其实也在赵煌的心里留下了阴影——人家还没用令咒你就没法子了，还上去自取其辱干嘛？
　　所以，除非赵煌找到了击溃贞德的办法，不然他也不会再去浪费时间。
　　“跟我来吧，圣少女。现在这间教会里只有我自己。你可能也知道，红方的御主里有个神父。我来给你安排房间。”
　　“……好吧。感激不尽。”
　　思索了一小会儿，贞德最终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于是，她解除了武装，跟上了赵煌。

021 与圣女一起度过的早晨
　　一夜无话。
　　美美地休息了一晚上，让身体得到放松之后，次日一早贞德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了过来。
　　“唔……这么早，是这座教堂里的神父或者修女回来了吗？”
　　揉了揉眼睛，圣女大人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因为她是圣者凭依之躯，所以很多作息和还是人类的时候也差不太多。最起码，她是不能和作为纯粹的从者的时候那样，不需要新陈代谢，也不需要睡眠了。
　　甚至于，为了能够更好的行动，她还必须进行大量进食，以满足身体的需要。
　　推开房门，身上穿着一套法国某地的教会学校的学生制服的贞德，从廊下穿过中庭，前往教会的侧厅。
　　她在房间里闻到的食物香味，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自小在农村长大的贞德，其短暂的一生里并没有多少富足的好日子。因此，她也不会夸口说自己对食物有多了解。但是，只是闻到这股味道，贞德就凭直觉确信，这绝对不是德国的料理风格。
　　可惜了，圣杯所赋予她的知识里，并不包含世界各地的菜系，因此少女直到推开侧厅的木门之时，也未能猜出这味道的正体。
　　“哦？起床了么，圣女。不错，正好赶上了饭点。去桌子旁边坐着等会儿吧。饭马上就盛好了。”
　　——很遗憾，圣女猜错了。身处于这里的，既不是神父也不是修女。而是有着猩红双瞳的berserker。
　　这时她才想起来，昨晚那个berserker说过的，红方的御主里有一位神父存在。而这处教堂现在的管理者，应该就是那位神父了。
　　于是，贞德一边暗暗反思自己的放松和大意，一边乖乖地去到桌子旁边坐下。
　　不一会儿，几盘子菜和两碗米饭便被端到了桌子上。
　　十分久违地，赵煌又一次获得了下厨的机会。即便贞德不明说，他还是从“需要睡眠”这一点上，猜到了她同样需要新陈代谢。
　　所以，天还没亮的时候，闲极无聊的berserker就干脆开始了做饭。万幸，因为天草也是受肉者，同样拥有肉体的关系，教堂里并不缺少食材，而且有不少还都是东方菜系才会用得上的食材。
　　借助这些材料，赵煌发挥了一波。
　　高度提升的肉体能力，让他即便是完全按照记忆里的菜谱去做菜，好吃的程度也不可同日而语。明明基本功已经懈怠了那么久，动作的精密程度却还是超越了过去的自己。
　　同时，为了照顾贞德这位信仰主的圣人，赵煌有注意避开教义里的忌口，挑选适用于欧式餐具的菜品，而且还略显麻烦地以小盘子将所有的菜一式两份。
　　——没错，他也打算吃一回早饭。
　　难得下厨一回，这种机会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第二次，自己不去享受怎么能行。
　　当这些饭菜全都摆到贞德的面前的时候，初体验的香气让她的饥饿达到了极限。但是，她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姿态。
　　摆好饭菜的赵煌在贞德的对面坐下，看着贞德闭上眼睛开始祈祷。等她祈祷完之后，两人这才无声地开始进食。
　　“味道如何？”
　　忽然，berserker冷不丁地丢出了问题。
　　“……非常好吃。”
　　反射性地回答一句，贞德头也不抬地沉溺于早餐当中。每吃一口，紧缩的胃就扩张开来，吃得越多空腹感就越强。
　　“是吗……想吃的话还有哦。”
　　我就猜到会是这样——赵煌一边吃着，一边露出了微笑。
　　“那，我不客气啦。”
　　这是圣女大人那毫无迷茫地即刻回答。
　　原本身为农家姑娘的贞德，是把食欲极其旺盛的粗野士兵作为对手都毫不退缩的大胃王。这一次，遇到了初次体验的带有异国风情的早餐，她自然要吃个尽兴才算符合礼仪。
　　吃完以后，两人一起收拾好了碗筷。
　　赵煌摸出了从莎士比亚那里借来的新鲜原稿，在教堂里随便找了椅子坐下。
　　非战斗的时刻，他大多都是如此打发时间的。
　　外出的话，发疯的可能性不仅会提高，而且一旦出现敌人就会不可控，甚至于有可能不管不顾地在白天就打起来。所以，赵煌觉得自己有必要宅在教堂里。
　　见到赵煌的行为，贞德好奇地眨了眨眼，随后也没管他的行为，径直地走到了祭坛之前，跪了下来。她紧握双手，微微低头，闭上眼睑。
　　——直到夜晚之前，都不是从者的活动时间。即便外出，她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去昨晚发生了战斗的地方巡查。因此，贞德才会打算先做个祷告再说。
　　和生前的感觉如出一辙。祈祷开始的瞬间，自己仿佛与世隔绝，甚至游离于过去、未来和现实之外。这不是出于某种目的，仅仅只是为了主而祈祷。每当这么做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就会自然而然地明确该做的事。
　　对她而言，祈祷的时间与呼吸具有同等的价值。没有祈祷的日子，她连一天都过不下去。
　　生前作为一名农家子女出生的圣女贞德，连有各种各样的祈祷文都不知道。尽管她非常努力想要记住它们，然而她似乎在读写方面先天就缺乏才能。
　　——充其量也只有能署名的程度。
　　虽然她为此苦恼，但最后还是得出了只要是为主祈祷就行的结论。据说和她并肩奋斗的同志、吉尔·德·莱斯曾放声大笑，并向她担保“只要会写这些就足够了”。
　　【这个担保……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挺坑人的啊。】
　　如果贞德能多学一点——或者干脆就连名字也不会写，她的结局，又会如何呢？
　　放下手中的原稿，赵煌望向了静静地跪在祭坛之前的圣女的身姿。
　　如同幻视一般，点点金光从四面八方朝着她的身体汇聚而去，衬得她神圣而凛然。
　　此时的贞德，应该是与赵煌见面之后最像圣女的时候了。任何符合圣人定义的词语，都可以用到此时的她身上。
　　祈祷时候的贞德的侧脸，有一种圣洁的美。
　　只是凝望着她的侧颜，赵煌脑内的杂音就开始缓缓消退而去。
　　可能是因为ruler职介的加成吧，这效果可比起做早课的天草要好多了。
　　重新拿起厚厚的原稿，赵煌让自己沉入歌剧之中。
　　即便他知道现在去刺杀贞德的话，她绝对会因为在全心全意地祷告而毫无察觉地死去，他也不屑于动这个手。不如说，若是有人这么干，绝对会被他拦下来。
　　——按照规则，教会里面可是禁止战斗的。
　　……你就当真的听吧。

022 打算实现的愿望
　　夜幕降临。
　　一个祷告做到了中午的圣女大人，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整个锡吉什瓦拉给转了一遍，把存在战斗痕迹的地方做了标记，以便于晚上过来还原现场。
　　锡吉什瓦拉的市民和游客们，可不知道掀起恐慌潮流的杀人鬼已经被讨伐了，现在还维持着人心惶惶的状态。所以，虽然白天的城市里仍旧人来人往，但是人流密度并不大——胆子小的都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
　　拜此所赐，贞德才能找到以魔力留下标记的机会。
　　一天转下来，她在脑海里大致地将整个战斗过程给还原了个七七八八。
　　这场战斗的过程，严格来说的话，只能以【普通】两个字来形容。
　　普通的遭遇，他们普通地开打。
　　一路上互相追赶，最后在停下脚步的同时宣告的战斗的结束。
　　除了附近建筑墙面以及地面上的裂纹及焦痕之外，再就没有什么明显的破坏痕迹了。很难想象，这是一场有berserker参与的战斗。
　　但是，这也确实是事实。
　　大气中残留着的魔力有三股。其中之一，正是身处于教堂之中的berserker的东西。
　　地面上的那些焦痕，大概就是他的火焰造成的吧。
　　疑似红方的御主踪迹并没有出现。与之相对地，贞德找到了普通人——或者说，疑似被击倒的黑assassin的御主的行动痕迹。
　　考虑到黑方说过assassin可能已经脱离了控制的情况，认为这是assassin临时契约的御主应该没有问题。
　　【至于更加详细的情报，看来只能直接去问参与者了呢。】
　　知晓这些情报的权力，也是裁定者的职权的一部分。只要还是圣杯大战的参与者，那就算是berserker也无权拒绝。不过，会去询问berserker的ruler自身也很奇怪就是了。
　　晚上，贞德回到教堂里。
　　在与赵煌一起吃过晚饭之后，贞德借用浴室从头到脚地把自己的身体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
　　夜幕降临后，属于魔术师和从者的行动时间就到来了。作为ruler的真正职责，从那时才开始。
　　迎着月光，berserker和ruler一路狂奔，冲到了那天晚上发生战斗的地点。
　　这一次，并没有迷雾驱逐闲人，但是两人也不需要做到那个地步。
　　他们甚至连武装都没有装备。
　　“就是这里了。assassin和她的御主离去的地方。”
　　指着地上的焦痕，赵煌低声说道。
　　“和她的御主……吗。你，把她的御主也击杀了吗？”
　　这句话，原本是身为裁定者绝对不该有的疑问。战争本就是残酷的，为了防止失去了御主的从者与失去了从者的御主两相结合，将从者和御主全都击杀，也不失为一种战术。
　　所以，问出口之后贞德就后悔了。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赵煌坦然地回答了她。
　　“可以这么说吧。毕竟我没有阻拦。”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语，反倒激起了圣女的好奇心。于是，在她以眼神“我很好奇”的攻势下，赵煌干脆地讲述了当晚发生的事情。
　　这是绝对不可以被敌人知道的事情，但是告诉裁定者的话，那就无所谓了。
　　——裁判又不会下场比赛。而且这种东西，瞒得住有特权的她才有鬼。
　　了解到这一切之后，贞德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
　　即便她因为assassin的存在而在心里感到悲戚，这种感情却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主会饶恕所有的不义，饶恕所有的灾厄，同时从墓穴中挽救其性命，施予慈悲和怜悯——”
　　双手十指交错而握，就地半跪下来的圣女，开始低声颂唱圣咏。
　　“主的恩惠无比深沉，慈悲永恒不绝……”
　　或许，这不过只是一种心理安慰。或许，这不过只是为了驱逐因为assassin而聚集过来的怨灵。
　　但是在心里，赵煌仍旧希望，圣女的祈祷能够给杰克（她们）指引一条光明的道路，让她们不要在遭遇无法逃离的痛苦螺旋。
　　很快，圣女就结束了祷告。
　　和berserker一起，两人踏上了返回教堂的道路。
　　“呐，berserker。你参与这次圣杯大战，是有打算实现的愿望吗？”
　　冷不丁地，贞德忽然发问。
　　这是她刚刚才想到的问题。
　　以裁定者的身份，她很轻易就看穿了赵煌的来历。也因此，她才会对此感到疑惑吧。他能够站在这里，这本身就说明了他的愿望已经被实现。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回应圣杯的召唤呢？看起来，他也不像是个渴求与各个时代的英雄战斗的战斗狂啊？
　　“本来是没有的。不过，降临之后就有了。呐，贞德。你知道人理烧却吗？”
　　这一句疑问，让圣女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当然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被另一个自己驾驭着邪龙燃烧殆尽的法国大地，她可还记忆犹新。
　　“……是吗。看来，你是已经与这件事产生过瓜葛了啊。以你圣女大人的运气，搞不好也见过人类最后的御主了吧？怎么样？”
　　“他们是很不错的人呢。即便还不成熟，也绝对不会以自己的弱小为借口逃跑。若是好好指引的话，日后一定会成长为英雄的吧。”
　　赵煌听得出来，圣女的话语，无疑是发自真心的。
　　“……是吗。那么，我就好好地期待，与他们并肩作战的一天能够到来了。”
　　虽说，以自己的弱小和无名程度，哪怕直到最后也可能不被召唤就是了。
　　“一定会的。你也是一位强大的英雄，一定能成为支撑他们前进的力量。”
　　看起来，圣女比起赵煌自己还要相信他。
　　“到时候，希望彼此都能战斗到底。”
　　如此说着的圣女，眼里的意志无比坚定。曾经为了守卫法国而战的她，现在只不过是打算为了守护人理而战罢了。
　　“那么，贞德，我就告诉你我在这里得到的新愿望吧。”
　　“……诶？”
　　停下脚步，赵煌看向表情里露出几分诧异的少女。
　　“这次圣杯大战中所使用的大圣杯，是蕴藏着第三法的真品，并不是在世界各地蔓延的那些不完全的残次品。”
　　“第三魔法……难道说？！”
　　“对。就是那个。如果实现第三法的话，以灵脉枯竭为代价，是可以将全人类视为对象实现灵魂物质化的。虽然那时大概神秘也将会彻底消退，但是问题不大。人类的存活将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这样一来，就算最终没能阻止人理烧却，也不至于毫无退路。”
　　只不过，灵格会从“人类”改变成“精灵”就是了。
　　“唔……这样，啊。”
　　——有哪里不对。绝对有。
　　贞德那敏锐的直觉，让她从赵煌的话语里察觉到了问题。但是，一时之间，少女又指不出问题在哪里。
　　于是，她只能不清不楚地回应了赵煌几句，结束这个话题，陷入沉思。

023 贞德选手再度出发
　　调查结束之后，贞德便与赵煌一起回到了教堂之内。
　　再一次看到教堂里的祭坛的时候，贞德这才将心里涌动着的想法压下。
　　有些事情，靠脑袋是想不明白的。尤其是对于战争基本靠莽，打架基本靠莽，做事全靠启示的贞德小姐来说。
　　因此，她默默地决定，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去找一处灵脉，以ruler职介的权限直连大圣杯，去查询她想知道的事情。
　　世界上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不劳者不得食。
　　所以，想要凭借一场厮杀得来的许愿机实现如此宏大的愿望，恐怕也只是听起来很美好的事情罢了。
　　更不用说，圣杯的力量其实也不是真正的万能。出自于主之手的原典就不提了，现在位于米雷尼亚城塞内部的那个大圣杯，其本质也不过是藉由聚拢地脉之内的魔力而实现的一种高相位术式而已。
　　别的从者或许不清楚，但是作为ruler的贞德是知道的。
　　——圣杯不过是来自稍微高次元相位的投影，只是块较为卓越的魔力资源结晶而已。之所以称其为万能许愿机，也不过只是因为，拥有那种规模的魔力，从某种层面上也就意味着为所欲为罢了。
　　因此，如果人类进化的终点就是抛弃肉体，那么berserker的愿望必然是可以被实现的。这不过只是加速了人类进化的进程而已，乍一听，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主，也没有降下任何启示。
　　可是，作为ruler，作为一位英灵，贞德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个愿望的真相，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摇了摇头，贞德叹了口气。
　　接下来，就该办眼前的正事了。
　　“带我去见红方的御主吧，berserker。”
　　贞德的话语，让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彩绘玻璃的赵煌转过头来。
　　“嚯？为什么突然想不开了，圣女？”
　　他的语调并不严肃，但是内容让贞德绷紧了身体。
　　“——这是我身为ruler的权限。如果你不服从，我将会使用神明裁决。”
　　“神明裁决……么。”
　　berserker叹了口气。事情果然还是会这样发展。他就知道，贞德会来这里，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搞出了一堆事情的黑assassin。
　　连令咒之力都拿出来作为威胁了，足以看出贞德的认真态度。
　　只不过，赵煌这边是绝对不可能因此而给她带路的。
　　他才刚刚将天草口中的美好宏图告诉同样心系人类的圣女，打算通过圣女的渠道试探一下这件事情的可行性，现在圣女就已经急火火地打算去送死了。这怎么能行？
　　“这不过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哦，贞德。”
　　一屁股坐在长椅上，赵煌叹了口气。
　　“红方御主的态度，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如果你对我使用令咒的话，他立马就能察觉到，同时以令咒对抗。先说好，我们这边的御主们，手里那三划令咒可是还没有用过。当你那两次权限被抵消之后，你将面对红方从者的全力围杀。到时候，你必死无疑。”
　　这不过只是漏洞颇多的恐吓，但是赵煌仍旧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说出去了。
　　对于不清楚自己被攻击的理由的贞德来说，就算这只是恐吓，她也必须重视。因为，就贞德的感知来看，红方从者的质量，明显是高于黑方从者的。
　　所以，对方舍得用令咒击杀自己的可能性，并不是不存在。
　　尤其是，自己的死对于他们打算实现的愿望，可能是某种必要条件的时候。
　　这种可能性虽然低，但是也是存在的。因为，ruler持有的众多特权里，妨碍某些会导致灾难发生的愿望被许下的特权也不是没有。
　　所以，只要她不死，某些愿望根本就无法许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更有必要见你们的御主了。”
　　“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放弃监督大战的职责？”
　　“……这不行。责任是第一位的。”
　　无可奈何。
　　即便贞德的心里如何焦急，此时的她也只能垂下了肩膀。
　　就在这瞬间。
　　“咚咚。”
　　贞德的心跳突兀地变得强烈，一瞬间，她眼前的视界变得模糊，神圣的教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充满了公元前文明气息的庭院景象。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漆黑的神父服装的年轻男子。
　　他的肌肤是长时间处于日晒下得到的小麦色，头发则是略带银色的白。
　　双耳上挂着带有宗教意味的挂坠的他，于胸前悬挂着一枚十字架。
　　此时，他面带微笑，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正在与旁边的谁说着什么。
　　忽然，他停下话语，皱起眉头。紧接着，转过头来的他，“看”向了贞德的方向。
　　微微睁大了眼睛之后，他从眼底透出了杀意。
　　“！”
　　就在贞德不服气地也提起战意的瞬间，画面破碎。眼前的一切，又变回了小教堂。
　　“刚刚那个……是启示？”
　　没有任何证据，但是贞德就是知道。
　　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红方的御主，也是一直蓄意击杀自己的那个人。
　　他和贞德之间，早晚会发生冲突。这件事，从贞德降世的时候起，就已经是注定的了。
　　但是，这一战绝对不会早于圣杯大战。在大战开幕之前，两人注定不会产生交集。强行去做的话，只会有一方被杀死。
　　而且，这个被杀死的，必然是她自己。
　　因为这是启示，所以贞德毫不怀疑。
　　于是，她立刻做出了决定。
　　既然不能在一众从者都守在身边的时候去见那个人，那么，只要挑一个他们不得不从御主的身边离开的时机就好了。
　　——比如，圣杯大战的战场上。
　　身处于激烈的厮杀之中的话，除非红方御主动用令咒，他们绝对无法归来。
　　但若是那样的话，贞德就能以神明裁决对消剩余的令咒，让红方御主失去全部令咒，最终失去手下的从者。
　　“berserker。你们究竟打算在什么时候开战？”
　　“问这个问题……你以为我会乖乖地告诉你吗，裁定者大人？这种与集体有关的情报，若是说给别人，可要算背叛了啊。”
　　“我身为ruler，本就肩负着监督圣杯大战的责任。如果开战的时间和地点不合适，我有权要求你们停止战斗行为。”
　　贞德挺了挺胸，把话说得堂堂正正。
　　不过，她心里其实慌得不行。这句话不过只是借口。魔术师是最不希望暴露神秘的人。他们所选择的开战地点和时机，怎么可能会违反规则？
　　但是，出乎她的预料，berserker居然点了点头。
　　“是啊，要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难得这一次准备的这么全面，如果不能初见杀，效果可是要打折扣的。好吧，我投降，告诉你吧。”
　　嘴角带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赵煌微微眯了眯眼睛。
　　“——明天，我等红之从者将从这里出发前往图利法斯，大约在晚上就该开战了吧。这样说你满意了吗，裁定者？”
　　说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极限了。
　　“明白了。感谢你的合作。”
　　微笑着点了点头，贞德转身就跑。
　　如果是明天开战的话，她就需要尽快回到图利法斯了。
　　谁让她不能灵体化，还不好搭车，结果只能用跑的呢？
　　现在出发的话，清晨说不定能到。之后一觉睡到下午，起来再做个祷告就差不多了。
　　——时间还挺紧张。

024 启动吧，战争的车轮
　　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在各自的消磨中度过。
　　次日清晨，赵煌便收拾好了东西，将教堂里用过的地方都打扫干净，之后他便带着清爽的心情前往位于城市边界上的某个被结界包裹的小型城塞。
　　ruler究竟会不会将他透露出的消息挂在心上，他不知道。
　　不过，他也已经尽力去诱导了。
　　天草的城府太深，即便他在一步一步地试探过后，对赵煌透露出了一定的消息，却也因为他那晦涩难明的态度，让赵煌难以真正去相信他。
　　一个天草，一个赛米拉米斯，两人都是精于算计之辈。
　　根据“玩战术的心都脏”定理，说不定，这两人就连抛出来说给赵煌听的愿望，都有可能“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反正，他不过是个好骗的berserker，不过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所以，赵煌才会以这种方式向另一个圣人求助。
　　贞德可不是天草那种精于算计的家伙，有什么事情，这位朴实的农家女孩都会直说。
　　也因此，如果天草告诉赵煌的愿望里有着什么以他那浅薄的资历无法看透的陷阱的话，那就只能指望可以与大圣杯直连的贞德看透迷雾，给出警示了。
　　ruler会降世的理由有两个。其一，是作为仪式中枢的圣杯判断出这场仪式必须有人所无法触及的从者——Ruler的介入的情况。比如这一次的七骑对七骑——史上最大规模的圣杯大战。没有裁定者介入，任由从者在地上开打的话，毁灭个把欧洲小国根本问题不大。
　　至于第二类，就是圣杯战争的影响有可能导致世界出现扭曲的情况。比如参赛者可能会许下毁灭世界的愿望的时候。当圣杯判断可能因为许愿行为而导致世界崩溃的情况在理论上存在的时候，ruler就会于战争开始之前被召唤。
　　……希望这一次圣杯战争，只牵扯到了第一种理由就好了。
　　天草给赵煌画的这个大饼，对他来说应该是距离他的双手最近的，能够尽快实现的，使人类脱离人理烧却的必死之局的办法了。
　　如果ruler没有制止，那这个愿望就是不会导致世界崩溃的，只需要许愿就好。如果ruler制止了，那就当无事发生过。反正时间还有，只要人理还存在修复的希望，就可以继续努力。
　　赵煌最怕的，就是天草成功把ruler给杀了，这愿望最后无人制止，然后召来世界崩溃的结局。
　　若是这样，就相当于他帮着别人在人理上开了一个大洞。
　　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以被允许的。
　　所以，赵煌他必须谨慎。
　　……
　　庭院之内。
　　位于主殿的侧面，美丽花园所拥簇着的一处小亭子之中，一男一女的两人正静静地立在这里，瞭望着远处的城市景象。
　　“时间快要到了。berserker回来了吗？”
　　“他早就回来了哦。只不过，他一回来就被气冲冲的rider给拽走了。真是的，好好的一个骑兵，居然比狂战士还疯，真是让妾身怀疑他们是不是弄错了职介。”
　　仿佛对此感到非常头疼似的，赛米拉米斯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素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rider，除了待在archer身边的时候比较安静，其余的时间基本就在四处搞事，简直比一出现就一惊一乍的caster还要烦人。
　　不仅如此，那个人居然还敢试探她的御主——试图与之战斗，施加压迫并逼问。
　　真是岂有此理！
　　要不是顾忌着战斗力的因素，赛米拉米斯早就倾尽庭园之力，将他碾成籖粉了。
　　“无妨。这两人就算真的打起来，也不存在任何意义——一个很难受到伤害，一个根本追不上。估计他到最后，也只能是在一通吵闹的结尾，被archer给逮住训斥一番吧。rider每次搞事，都只会以这样的形式收尾。”
　　有那么一瞬间，天草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但随后，他就严肃了表情。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安排与敌方之间的战斗了呐。虽说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对方居然真的能准备saber那样的可以完全承受住那个Lancer的一击的从者，实在也是有些意外。”
　　“你打算怎么办呢，御主？”
　　心里其实已经预演过，并且得出了结论的赛米拉米斯，饶有兴致地抛出了问题。
　　她对自己现在这个御主，其实是特别欣赏的。不仅是欣赏他对待自己的方式，更是欣赏他的能力和为人。
　　在这被召唤之后度过的短短时间里，两人之间的了解上升到现在这个地步，足以说明双方的相性之好。
　　“如今的形式是，黑方失去了assassin，我方的caster不具备战斗能力。乍一看还是六对六，但是，实际上的战力却是我方占据优势。”
　　“而且，昨晚我收到传讯，狮子劫先生和saber已经到达图利法斯，并潜伏了下来。这么一来，明天的战斗就将是名副其实的全军出击。”
　　“所以，我们也无需去特意安排什么。只需要让各自职介的从者，找上对应职介的敌人就好。只是这样，胜利就必然属于我们。”
　　听起来，这像是一个自暴自弃的方案。
　　但是，赛米拉米斯知道，这正是最合适的选择。
　　他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将黑方的七位从者灭杀。干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又有什么用呢？红方的御主已经只剩下天草自己了，想在红方内部开展正常的圣杯战争，已经成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们在这件事上已经没有必要遵循什么流程了。
　　——得到大圣杯，这就是唯一的目标。
　　因此，从者们只需要在战场上拖延时间，转移敌人的注意力就好。时机一到，立刻如雷霆般出击，强夺大圣杯。
　　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答案之后，脸上挂着美丽的笑容的赛米拉米斯，便和天草一起来到王座之间。
　　只见，Rider，Archer和berserker都以自由自在的姿势在门口不远处休息。
　　Rider侧身躺在地上仰望着天花板，脸上一副不爽的表情。而Archer则坐在地板上吃着似乎是拿自己打到的动物烤成的肉串。至于berserker，则是倚着墙壁，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摞厚厚的稿纸，正读得津津有味。
　　从berserker的状态上看，他一点也不像是个被无端找茬过的狂战士。
　　看样子，他们之间的问题是解决了。
　　躲开了麻烦事的天草心里一定，脸上露出了微笑。
　　“assassin，麻烦你将Lancer和caster也叫来吧。是时候了。”
　　“如你所愿，我的御主。”
　　说罢，赛米拉米斯以傲然的姿态点了点头，然后在王座上坐了下来。天草则像她的心腹似的伴在身旁。
　　只见赛米拉米斯挥动了一下手指，两道淡淡的魔力波动便一闪而逝。
　　不多时，大门被推开，面无表情的Lancer走了进来。
　　“Lancer，特意把你叫来真的很抱歉。”
　　听了这句话，Lancer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介意。发生什么事了？”
　　“非常抱歉，等另外一人来到之后我再说明吧。”
　　五分钟后，最后一人迎面承受着在场所有人的焦躁感华丽地登场了。
　　来者，正是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兴奋之意的莎士比亚。
　　战争的车轮，已然不可停止。

025 刀匠莎士比亚
　　“——修建了这么大的城堡，估计是打算玩守城战的套路吧。真是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比起召唤我，明明把特洛伊的那个家伙搞来更加合适，不是吗？”
　　摆出一脸无聊神色说出这句话的阿喀琉斯，没多久就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有多么天真——
　　他们红方这一批英灵，论搞事的能力，就没有一个差的。
　　“守城？Rider，你弄错前提了。我的宝具‘虚荣的空中庭园’并不是为了防守而存在的，而是用于进攻的宝具啊。”
　　俯视着阿喀琉斯，赛米拉米斯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对此，这几天里从未关注过这个宝具的效果的阿喀琉斯和阿塔兰忒同时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轻哼一声，赛米拉米斯抬其双手——魔力汇聚，在她的手心上延伸出了金属的控制器。随后，女帝以双手按在镶嵌在王座扶手部分的宝石上。
　　微不可察的机括声响动，随后，大地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似是将这理解为了一种信号，静静地读着手稿的berserker，将手稿灵体化，收了起来。
　　“呵呵，你们看看外面吧。”
　　对着不能理解状况的rider，archer和lancer，赛米拉米斯只是点头示意。
　　于是，包括脸上露出了好奇神色的赵煌和天草在内，除了赛米拉米斯之外的全员离开了大殿。
　　“——！”
　　这种感觉，或许正是惊讶与喜悦吧。
　　正如宝具名之中的“空中”两字所示意的那般，整座城塞，已然浮到了半空之中。
　　“很吃惊吧？哼哼，这也是必然的。妾身准了。你们大可尽情地敬仰吾之庭园。——那么各位，请准备战斗吧。以这个速度前进的话，到固守在米雷尼亚城塞的黑方能目视到我们的距离，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听到这句话的一众从者们，纷纷安静下来。斗志如同静静燃烧的火焰，在他们的体内点亮。就连赵煌，也在这种气氛的渲染下，开始期待起了与跨越时空出现在此的英雄们的战斗。
　　这一次，他绝对要将自己的潜力也一并展现出来。
　　……
　　之后，红方的各位从者们，就按照自己的步调开始了最后的调整。
　　阿喀琉斯一脸无趣地趴在要塞正前方外部的围栏前望风，阿塔兰忒则是上到了庭园最高的位置，无言地抚摸着爱弓。迦尔纳灵体化消失，不知所踪。
　　赛米拉米斯因为要控制整个庭园——她最大且最尊贵的宝具，最好停留在王座之上，因此她正处于王座之间。
　　而此时，天草、赵煌和莎士比亚三人，一起去到了莎士比亚作为caster所拥有的临时工房之内。
　　“Caster，我不久之前交给你的那把刀，现在怎么样了？”
　　“嗯，就在这里。”
　　仿佛对于天草要说的话早有预料一般，莎士比亚如同献宝一般，夸张地做出动作，随后将一物实体化，递了过去。
　　天草微笑着把拿到手的刀从鞘里拔了出来。尽管日本刀的基本形状都一样，但却会因为锻造师的灵魂不同而形成各种不同的侧面。既有外形优美可爱堪称艺术品的刀，也有像他手中这把这样，豪放磊落，特别针对某种存在而设计的凶器。
　　即使从精通古今东西的所有武器的从者视角看来，这把刀也是足以号称一级品的上等货色。就算用于实战，也绝对是不可以小瞧的凶器。
　　因为——
　　这把刀，相当于C等级的宝具。
　　经由莎士比亚以固有技能“魔术强化”补强打造后的这把刀，为天草提供了又一个战斗的手段。
　　不过，严格来说，莎士比亚的这种技能并不能称为魔术。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强化魔术，也不可能把器具强化到宝具的级别。
　　本来他也不是对刀施加了魔术。他只不过是一边看着天草交给他的刀，一边“写出”那把刀是何等的锋利，是一件何等嗜血的产物而已。
　　正因为执笔者是世界闻名的大文豪，所以，这种看似滑稽可笑的事情，也就变得让人笑不出来了。
　　概念武装——这是一种并非以物理性的力量，而是通过物品本身的概念发挥效果的武装。这就是莎士比亚的技能所赋予的变化。
　　凭借莎士比亚灌注灵魂写下的文章所赋予的力量，就算对象只是路边的小石头，也完全可以具备必杀的概念。
　　在上一次圣杯战争——发生于远东岛国的冬木市，最终导致了大圣杯的丢失的战争之中。天草四郎时贞身为ruler被御三家之一的爱因兹贝伦家召唤。
　　作为其结果，天草理所当然地获得了武艺知识的补强。
　　也因此，他才会在自己所拥有的宝具之外，委托莎士比亚帮他锻造了这样的一把宝具。
　　虽然没法真名解放，但是用作白刃战也已经足够。
　　说到底，天草四郎作为从者，在战斗方面并不是多么强大的类型。他需要这把刀的主要理由，还是为了提防贞德。
　　被贞德的启示勾动了启示，看到了窥视自己的贞德的他，现在已经和贞德一样，对两人之间即将到来的战斗无比确信。
　　为了宏愿的实现，天草完全不打算在这场战争中保留实力。他必须全力以赴去战斗，全力以赴去夺取圣杯。为此他愿意赌上性命，即使是完全背离正义的行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这一点，唯有与他真正交心的赛米拉米斯，才隐约有所察觉。
　　完成这一切准备之后，时间也差不多流失殆尽。
　　天色已经变得昏黄，图利法斯的周围已然看不到任何人影。
　　望着集合在王座之间的从者们，赛米拉米斯以手背托着下巴，慵懒地说道：
　　“那么，虽说将领到齐了，没有士兵也不太像样呢。就算只是区区的人造人或者魔偶，凑在一起也是相当烦人的吧。”
　　黑方拥有大量人造人和魔像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无人知晓的情报了。
　　“我去适当挑选一些龙牙兵，有三千名的话应该足够了吧？”
　　以龙牙造出来的龙牙兵都是一些用完就扔的杂兵。
　　但是，就算再怎么用完就扔，【三千】这个数字也实在太异常了。
　　“数量当然是越多越好……但是assassin，不管怎么说那也不可能吧？”
　　“一般来说当然是不可能了。但是只要身在这个空中庭园，我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对于阿喀琉斯的疑问，赛米拉米斯满怀自信地笑着说道。因为，不管这个空中庭园去到哪个国家，也会一直作为她的领域发挥效力。
　　在庭院之内，她所有的属性都被强化，甚至连涉及魔法领域的魔术也能运用自如。
　　当然，这是要付出代价的。毕竟这个宝具本身就几乎达到了犯规的级别。赛米拉米斯一旦离开这个庭园就会彻底无力化。
　　“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接下来。berserker，这次战斗的开幕，就由你来进行吧。”
　　天草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从者们纷纷挑动了眼角。
　　位于此处的，都是桀骜不驯的英雄——除了迦尔纳。
　　所以，这种越过他们的意见直接决定出战顺序的事情，很容易勾起不满情绪。
　　“为什么让我来，神父？如果要追求开幕袭击的话，明明是archer更加合适吧？”
　　而赵煌自己，也不明白天草的意思。
　　如果说要打头阵的话，无疑是拥有战车的阿喀琉斯最合适。如果说要开幕袭击的话，无疑是有着大范围攻击宝具的阿塔兰忒最合适。
　　至于迦尔纳，估计是不屑于抢位置的。
　　因此，不论怎么看，这个位置也不该给赵煌吧？
　　然而，天草却只是微笑着用一句话，将还没能说出口的反对意见给堵了回去。
　　“那是因为，rider他们似乎对你很不满。因此，我需要你展示力量，消除这最后的不安因素。”
　　这句话确实在理。从初见面的时候，阿喀琉斯就对赵煌一直有着不满。如果不是阿塔兰忒拉着，估计阿喀琉斯早就先和赵煌打起来了。
　　也因此，阿喀琉斯这才瞪起了眼睛。
　　“——很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同意了吧，神父。但是，打头阵必须是我！”
　　“当然，请随意。”
　　看着气冲冲的阿喀琉斯，天草的脸上露出了沉静的笑容。
　　PS：人理奠基，完成。皮亚马特确实挺皮的，是个合适的单挑靶子。
　　PS2：大狗改过动作之后，帅气度迷之上升。
026 谨以此一击，击溃吾敌
　　即便同为亚种，这场圣杯大战，也无疑跟至今为止的那些小规模的圣杯战争完全不一样。
　　既有战场，也有士兵，更有兵器（从者），还有将领。
　　有争夺的领地，更重要的是有必须讨伐的“王”。
　　若是能在这样的一场战争之中展现自己的力量，那么就算这场战争的内容注定不能传遍世界，也足以成为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此时的阿喀琉斯，就是这么想的。
　　也因此，他才会对即将开始的大战如此期待。——说到底，他就是一个为了成为英雄而活的人啊。
　　【如果让我失望的话，比起击杀他们，我会更先刺穿你，berserker。就让我看看吧，区区籍籍无名的你，凭什么敢自称是与我一样的希腊半神！】
　　比什么都更加看重名誉的阿喀琉斯，原来至今仍旧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如果这只是狂乱患者的胡言乱语，他大概只会一笑而过，但是赵煌明显持有理性，那么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这样一个不可能的半神存在的他，理所当然地将这件事视作了对自己的侮辱。
　　而在他的面前从未展现过力量的赵煌，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会招致阿喀琉斯的敌意。
　　……
　　“……竟然带着领土攻过来，这实在是出乎意料。”
　　使用千里眼看到了那夸张的空中要塞的喀戎，无奈地发出了叹息。
　　在他的视线前方，“虚荣的空中庭园”正漂浮在空中。
　　“archer，那个现在怎么样了？”
　　他身旁的菲奥蕾，以细小的声音问道。
　　从她的声音中可以感觉到一丝颤抖，但那也是因为archer是从者的才能听出来。在普通人听来，她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动摇。
　　对于努力维持冷静的御主，喀戎微笑道：
　　“已经停止了……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不过红方似乎是打算以这片草原作为会战场地吧。”
　　“也就是要全面对决吗。”
　　“是的，御主们请移动到安全的地方。对方恐怕也会以从者和使魔来构筑阵地。”
　　“——看来是这样了。他们似乎召唤了龙牙兵。应该是为了对抗我们的人造人和魔偶吧。”
　　伴随着话语声，达尼克在城墙上着地了。原来，他刚才还大胆地四处观察了一下那座浮游在空中的要塞。要不是因为距离足够远，受不得这种挑衅的女帝大人早就将他击坠了。
　　“叔父大人……”
　　“进去里面吧，菲奥蕾。我们已经只能把胜负寄托在他们身上了。”
　　“说得没错，达尼克。接下来就是我们Servant的领域了。”
　　光粒子开始收束，构成了人的轮廓。
　　注视着空中要塞的黑lancer——弗拉德三世的脸上，露出了壮烈的微笑。
　　不，并不仅仅是lancer。黑berserker弗兰肯斯坦和黑caster亚维斯布隆也都站在城墙上注视着那座空中要塞。
　　“没想到他们不光以那种丑恶的东西踏入我的领土，还到处撒布那些肮脏的骸骨兵啊。”
　　说着，弗拉德三世的脸上，表露出明显的不愉快的表情。
　　对他来说，在入侵领土的瞬间，红方就是敌人，红方就是征服者，红方就是可憎的奥斯曼土耳其。“必须把他们全部杀光”的强烈义务感瞬间束缚着他的全身。
　　这既是来自罗马尼亚的加护，也是最大的诅咒和束缚。
　　这里是罗马尼亚，而且更是在特兰西瓦尼亚地区，他的知名度可以说是达到了最高值。虽然基于知名度的实力变动并不会很大，但这里还存在着对弗拉德三世的强烈信仰心。
　　没错，他是救国的大英雄，更是令人恐惧的存在。在奠定这个国家根基的同时，却由于遭到背叛而失去了一切的悲剧男人——从小孩子到老人都无人不知的这个国家的国王。
　　他现在是无限接近于全盛期的存在。而且包括这片草原在内的周围一带也在技能“护国之鬼将”的影响下被划定为本国的“领土”。
　　“就算敌人据说比我们还要强也无所谓。”
　　完全没有从达尼克那里关注过敌人情报的大公，脸上露出了凶狠的笑容。
　　“我们一定会胜利！面对压倒性的不利、绝望的状况能一笑置之，才有资格被称呼为英雄！如果敌人比我们还强，那就以智慧和毅力将其克服就好。”
　　曾经以一万人对抗过奥斯曼土耳其的十五万人大军的弗拉德三世，确实有资格这么说。
　　“——那么，就让我来打头阵吧。”
　　就像只有一人的将领，只有一人的军队似的——弗拉德三世驱马直奔对方的阵营。尽管这是一片祥和的草原，但是在战争结束后多半会变成一片焦土吧。
　　不论敌人有着什么样的能力，他都只会笑着将其赶尽杀绝。
　　当大公冲锋出去之后，saber和berserker也紧接着跟了过去。rider吹了个口哨呼唤他的骏马，archer则是统整起魔像和人造人。
　　至于caster，则是默默地回到了他的工房之中。
　　“是时候了……是时候了啊！拥有拯救我族之力的希望之光，以我手赋予王冠的亚当啊——”
　　随着他的呼唤声，工房暗处的一具高大的魔像，于双眼的深处亮起红光。
　　……
　　很快，于月色照耀下的平原之上，龙牙兵和人造人的部队便互相接近了起来。
　　——如果继续放着不管的话，再过一小会儿，冲到阵前的弗拉德三世便会将龙牙兵给轻易杀光。
　　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的赛米拉米斯，以念话通知了berserker。
　　“收到。那么，我开始了。”
　　对此，赵煌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随后解放了第一宝具，提高能力值。
　　他能够用来清场的力量，归根结底也只有铠甲内的那个宝具而已。
　　由于铠甲内的宝具，其本质都属于拟似宝具，强度是会随着他的能力值波动的，所以他只能在不狂化的前提下做足准备。
　　晚秋独有的冷而干燥的风吹拂而过，从赵煌的身旁带走点点火星。
　　“——”
　　抬起右手的他，手中出现了那把独一无二的长枪。
　　“谨以此赤炎，宣告初火之慈悲！”
　　嗤——嘭！
　　于枪尖起始，红莲烈火包覆住整把长枪。
　　“谨以此光辉，赞颂太阳之品德！”
　　话音落下，红色一爆而开，化为彻底的金色。
　　随后，在金色的火焰之中，长枪缓缓融化，失去其形体。
　　连着火焰一起，此刻握于赵煌手中的事物，化为了纯粹的光芒。
　　长度足有五米，逸散开来的枪身直径足有十公分。
　　只有赵煌握住的部分，还维持着原本的粗细。
　　在夜晚之中，这把光枪的存在是那么的显眼。
　　“谨以此一击，击溃吾敌！”
　　这一击并不需要特别的蓄力，但是赵煌还是以全力，将光枪掷了出去。
　　伴随着浓度极高的魔力，他的口中，吐出了纺织真名的言辞。
　　“贯穿·摇光之枪！”

027 极致破坏，大招清兵
　　——若是这世上，存在着一看就知道是【必杀】的宝具的话，大概也就是眼前如同这光枪一般的东西了吧。
　　那从脚下缓缓爬到后背上的寒气，绝对不是什么错觉。
　　即便是魔术师，在此之前也是生命。而只要是生命，就会对死亡有着畏惧。
　　那即便以远望的魔术观看，都能让人产生灼瞎双眼的错觉的金色光辉；在高浓度的魔力爆炸膨胀之下，漆黑人影周围那扭曲了的温度和大气。
　　那把光枪，只是存在于那里，就已经让枪身周围的空间都受到了影响。
　　那把光枪，是纯粹而又庞大的魔力块，高度凝缩的光的精粹。
　　“唔……！”
　　身处于米雷尼亚城塞之内的话，本应是绝对安全的。更何况，对方根本就没有在瞄准这一边。
　　但是，达尼克的后背仍旧被冷汗浸透。就连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屏住。
　　那是只有被称为英雄的存在才能做到的伟业。
　　是魔术师绝对无法理解的蛮勇。
　　就算是因为弗拉德三世的存在而觉得稳操胜券的达尼克，此时也不由得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
　　就在他动摇着的时候，光枪坠落了。
　　舍弃了存留心底的慈悲。
　　不需要原初火焰的治愈。
　　存在于此的，只是为了追求极致的破坏力而存在的一击！
　　经过了多次血战的打磨，经过了多次邂逅的熔炼。
　　这一击，终究登上了英雄们的舞台！
　　或许是因为rider的挑衅和警告其实还是被记在了心里，或许是因为这是生平第一次有机会当着这么多英雄的面堂而皇之、大大方方地展示宝具。
　　赵煌他，如字面意思一般地用出了此刻己身的全力。
　　铮——
　　人耳所无法辨识的声波，在一瞬间爆发，随后朝着大地碾压而下。
　　但是，在此之前，恐怖的冲击已然降世。
　　由魔力作为燃料转化而来的光的奔流，其本质与某些圣剑的光辉极其类似，速度堪比镭射。
　　所以，这一击，是为必杀。
　　只能防御，无从闪避。看到之后再去反应就迟了。若是有优秀的直感或幸运，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线生机。毕竟，它的准备时间太长了。
　　可以这么说，这一击在出手的瞬间已然命中。
　　一圈圈气浪，在光枪穿过的路径上缓缓荡漾开来。
　　地面上，此刻亮如白昼。
　　落入光枪的平原，已经化为了一片火海。
　　庞大的魔力倾泻而出，化为实质化的重压。大地呈环形寸寸下陷，土地呈块状片片隆起，随后在爆炸卷起的狂风下熔化四散。
　　火焰升腾，空气在高热下膨胀，使得光线的通路都被扭曲。
　　由于这一击的威力比起预想的还要大，黑之一方的人造人士兵几乎没有多少幸存下来。
　　燃烧的烈焰，一路从敌阵的中心烧到了米雷尼亚城塞附近。
　　整个战场的地形，就因为这开幕的一击而变得面目全非。
　　一次性用光了赵煌全部魔力的这一发对军宝具，倒也算是得到了还算可以的效果。
　　“……和前辈们比起来，果然还是差远了啊。”
　　费力地站稳身体，望着下面的景象，赵煌无奈地咂了咂嘴。
　　这一击的破坏范围虽然大，但是很明显威力不足。
　　其证据就是，黑方从者的反应，一个都没有消失。
　　无论是处于爆炸边缘，在身体周围竖起了层层桩子的大公，还是处于他身旁的那个转过身来以脸硬抗的齐格飞，亦或是被令咒转移不见的弗兰肯斯坦，和以次元跳跃豁免了攻击的阿斯托尔福。
　　所有当时身处于敌阵之中的从者，都以各自的手段将这一击扛了下来。
　　所以到头来，没有取得任何击杀的赵煌的这一击，也只不过只是【清理了一下杂兵而已】。
　　也就是俗称的开大清线。
　　不过，这一击倒也不是毫无用处。
　　齐格飞的一张帅脸被烤得通红，如同滚烫的烙铁一般发出了“嗤嗤”的响声。
　　而大公面前的桩子则是被全数烧尽，将他整个人都给烤得破破烂烂。
　　即便不是身处中心，遭受到对军宝具攻击的感觉也绝对说不上好受。不说那份魔力，就看那让土地琉璃化的高温，也足够让从者们拼死防御。
　　一击之下，不要说阵列了。黑方长年运作而准备的军势，已经只剩下了六位从者。
　　不说对整体战力差的影响，最起码这一击，将红方的气势给打了出去。
　　“……很不错。看得出来，你的信念并没有弯折。”
　　眼瞳里倒映着地面上尚未熄灭的火势，迦尔纳难得地笑了。
　　这种纯粹而高洁的光辉，在太阳之子的他的眼里，已经足够将赵煌整个人给剖析出来。
　　所以他确信，赵煌的心并没有改变。哪怕他身缠咒诅，仍旧心向光明。
　　“——真的假的……这力量，确实有赫斯提亚神的气息。啧，搞什么啊！好吧，是我错了，我错怪你了，berserker！”
　　蹲在赵煌不远处的绿发青年，一脸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
　　“作为赔礼……倒也算不上啦。总之，你就看着我如何利用你打出来的优秀开局，漂亮地拿下头阵的胜利吧！”
　　说着，他拍了拍赵煌的肩膀，随后从他的身旁跑过，奋力跃出了庭园。
　　魔力涌动，一辆由三匹骏马拉动的战车撕裂大气，如同一道绿色的闪电一般划过再度黯淡下来的夜空，载着阿喀琉斯冲向敌人。
　　以此为信号，迦尔纳和阿塔兰忒也一跃而下，奔赴战场。
　　庭园之内，王座之间。
　　“啊啊！这是何等的壮丽，这是何等的野蛮！果然，狂战士就是狂战士，只有狂乱和凶残才是渴望与真实！”
　　通过赛米拉米斯释放的远视魔术观望着这一幕的莎士比亚，瞪圆了双眼发出了感慨。
　　就得这样才行。
　　若是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那么根本连被他描写的价值都没有。
　　身为创作家的他，终于让自己的热血伴随着这一击彻底燃烧起来。
　　“那么，我们也走吧，caster。”
　　“唔……御主你就一定要前往战场才行吗？”
　　“当然。因为，这是有必要的事情。”
　　“好。那么吾辈自当随行。”
　　见莎士比亚点头，天草又看向了王座上的赛米拉米斯。
　　“去吧，御主。只需尽情战斗便可。”
　　“……嗯。”
　　在空间转移的魔术下，两人便也被送出了庭园。
　　此刻，从者俱在，龙牙兵也一个不少的红方，无疑占据了战局的优势。
　　“……哟，看来，你就是黑方的saber了吧。”
　　牛头样式的头盔，娇小的身形。但是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了庞大的压迫力。
　　早就抵达了图利法斯的红saber，自然不会错过大战的时机。
　　在她的面前，正是打算收缩战线，却被半路拦下的齐格飞。
　　“……”
　　被御主命令了不能开口的他，只能点头示意。
　　“……切，看样子是被下了无聊的命令啊。也罢。总之，能打就足够了！”
　　砰！
　　地面炸裂。
　　今晚的第一场从者战，终于爆发。

028 兼具血统与实力的敌手
　　“lancer，请你与我一同出手。我们必须将rider的战车破坏掉。”
　　正在剧烈喘息着的弗拉德三世，忽然收到了来自喀戎的念话。
　　于是，他以手中的长枪支撑身体，暗暗回道：
　　“……哦？给余一个理由。”
　　诚然，这道笔直地冲着这边冲过来的绿色闪电确实声势浩大，而且速度极快，但是也不至于完全无法规避和闪躲。更何况，以那种速度奔行的话，若是大公愿意使用他的宝具埋下陷阱，便能让那辆战车有来无回。
　　“红之rider的真名是阿喀琉斯。”
　　喀戎的回话，让大公皱起了眉头。
　　“是吗。若是这样的话，余就准了。不过，余亲自出手就好。汝准备怎么做？”
　　“要对他造成有效伤害，必须是同样拥有神血的英雄。所以，我要去做他的对手。”
　　喀戎虽然说话毫不犹豫，但是大公不难听出话语里的艰涩之意。
　　“……是吗。命运总是这样残酷。但是，你应该不会犹豫吧？“
　　“当然。”
　　大公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就算他有着钢铁一般的心灵，师徒相残这种事情还是会让他也有些难受。
　　“余准了，汝尽可发挥。”
　　“感激不尽。”
　　念话断掉，大公抬起头来。
　　余火散尽的草原上，发出着嘎达嘎达响声的龙牙兵们，正颤颤巍巍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在它们的军阵之内，绿色的闪电正在不断加速。
　　用不了几秒钟，这道闪电便会冲到面前的吧。
　　以rider职介降世的阿喀琉斯所持有的最消耗魔力的宝具，便是这“疾风怒涛的不死战车”。若是不注意控制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消耗出足够再召唤一个从者的魔力来。
　　也因此，这战车的最高速度，足以带起一串音爆。
　　不过很明显，阿喀琉斯现在是没打算这么干的。
　　“哼。既然红方的开幕那么有诚意，余也不能失了礼数。”
　　脸上露出凶残的笑容，将被高温破坏的马匹舍弃的大公，屹立在原地大大地张开双臂：
　　“来吧，践踏我国土的蛮族们！现在就是惩罚的时刻！慈悲与愤怒将化作灼热的铁桩把你们一一刺穿！这些铁桩是无限的，你们就为无限的铁桩感到绝望吧——用自己的鲜血，来滋润自己的喉咙吧！【Kazikli Bey】！”
　　魔力的洪流，在真名解放的同时，导入地下。
　　“……嗯？”
　　伴随着战车冲锋的阿喀琉斯，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这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事了。每次在战场上厮杀时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敌人的攻击就要来了。可能是弓箭的狙击，也可能是投枪。
　　但是这一次，他认为是脚下的大地有问题。
　　毫不犹豫，阿喀琉斯松开缰绳，奋力跃上半空。
　　他的马车可以在空中短暂奔驰，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升空了。
　　嗤嗤嗤……！
　　宛如落入了枪林一般，战车和爱马在瞬间被密密麻麻的纤细铁桩串成了刺猬。
　　如果不是阿喀琉斯闪的快，他的脚后跟可能不保。
　　而他的脚后跟，正是他那堪称不死之躯的身体上的，唯一的弱点——就和齐格飞的后背类似。
　　“混蛋……！”
　　半空之中的阿喀琉斯发现，不仅仅是他的战车被刺穿，周围一代的龙牙兵，也有至少五百具被挂了起来。这种场面，发生在罗马尼亚，若是他还不知道是谁干的，那就干脆笨死算了。
　　但是，没等他看向敌人的方向，空气被划破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朵。
　　“狙击吗？没用——”
　　噗嗤！
　　仿佛是为了让阿喀琉斯那确信自己不会受伤的话语被掐死在嘴中一般，木制的弓箭漂亮地没入了他的左肩，将身在半空中的他漂亮地击倒在地。
　　顾不得惊慌，顾不得感到喜悦。
　　阿喀琉斯一个打滚翻身而起，随后朝着弓箭射来的方向奔驰着离开了原地。
　　他可没忘记那些铁桩。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能够击伤自己的家伙，若是在这个时候被第三者伤了脚后跟，那可不只是丢脸了，阿喀琉斯会恨不得以死谢罪的。
　　常驻型宝具彗星跑法，让阿喀琉斯能轻易地将铁桩之林甩在背后吃灰。
　　所以，大公也只是在尝试了一下之后，就放弃了对付他。既然喀戎接下了对手，那就全都交给他了。
　　如此想着，大公徒步朝着要塞的方向冲锋，随后，遇到了等候多时的迦尔纳。
　　另一边，在奔跑着的同时，阿喀琉斯一把握住刺入的箭矢，拔了出来。仿佛为了确认被贯穿的肩膀不是幻影一般，他用手按住了伤口。
　　“唔？！”
　　没等他因为出现了具有和自己一样血统的敌人而高兴，接连不断的弓矢便朝着这边射来。
　　这一次，阿喀琉斯没有托大。
　　他格挡，躲闪。但是，仍旧被射中了好几次。
　　对方的弓术之卓越，预判之精准，都是阿喀琉斯生平仅见。
　　从肩膀、膝盖和小腿上传来的，睽违已久的剧烈疼痛，让阿喀琉斯感到一阵狂喜。如果这次圣杯大战，连个能够伤到他的敌人都没有的话，他宁可不参战。
　　还好，事情终究是没有差到那个地步。
　　兼具血统和实力的黑之archer，将会是他阿喀琉斯的敌手。
　　圣杯大战什么的怎样都好。
　　现在的阿喀琉斯，只想和黑之archer战上一场。天草最开始说的希望他能解决黑之rider的事情，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管。
　　——反正我都已经上了战场了。和谁打不是打？
　　……
　　在战场的一角。手持着圣旗的少女正默默地望着整个前草原上发生的事情。
　　“各处都已经发生了从者之间的交战……看来这一次，真的是全面战争。”
　　幸好她回来得及时，要不然，如果有人的宝具一不小心扫到了旁边的城市，那该怎么办？
　　赵煌那一发开幕宝具，就让贞德看得很难受。
　　作为监督者，她一方面期待着英雄们打出风采，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注意不能让战场的范围扩张。
　　若是换个没有她的圣旗这样的宝具的ruler来，还真不一定做得到这种事情。
　　“那么，就一边注意着魔力的波动，一边尝试进入空中庭园吧。红方的御主，这会儿总不会离开要塞，亲自下来吧？”
　　如此想着，贞德辨别了一下方向，随后再一次开跑。
　　大圣杯告诉她的一些消息，让她感觉非常痛心。
　　所以，如果处理完了红方御主的事情之后还有余力，她打算去找红之berserker，努力劝他换一个愿望。

029 巴萨卡围杀命令
　　“嗖……嘭！”
　　跃下庭园的赵煌，也以自己的方式在战场上着陆。
　　幸好他能以魔力放出的方式释放火焰助推，不然这个高度摔不死他也得半残。
　　他这次为了追求范围而释放的对军宝具，威力比起他自己预想的要高，但是也有限。最起码，对方的从者一个都没击倒。
　　就算是直击，以他这种扩散方式，也是不可能伤到齐格飞这样的从者的。但是，以正常的手法释放就不一定了。
　　总之，那华丽的场景姑且算是给他补充了不少信心。
　　于是，在魔力回复地差不多了之后，赵煌就也加入了战场。
　　按照天草拟定的作战计划，他现在应该去寻找黑方的berserker。
　　东边的魔力是太阳的气息，应该是迦尔纳的位置；西边的魔力是两股澄澈而锋锐的力量，大概是双方的saber。丛林那边一道绿色一闪而过，大概是阿喀琉斯。
　　“那么……”
　　四处看了看，又回想了一下在天上看到的俯视地形，赵煌最终决定，总之先朝着对方的大本营突进吧。
　　这样的话，就算他找不到对方，也可以让对方找过来。
　　而且，无论从者战的结果如何，那座要塞的防御结界，都是必须击溃的。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赵煌也要以米雷尼亚城塞为目的地。
　　于是，维持着第一宝具的启动状态，黑骑士疾驰而出，笔直地冲锋起来。
　　“那个身影……是那个berserker吗。”
　　闭着眼睛，以远视魔术看清了疾驰而来的从者的达尼克，微微皱起了眉头。
　　刚才那一发轰炸，他现在可还没有忘却。
　　可以说，在他的心里，这个从者已经被打上了“死亡”的标记。绝对不能以魔术师之身靠近，甚至最好不要进入他的视野。
　　对付他的唯一办法，就是请从者出手。
　　“不得不承认，菲奥蕾说的很对。而且，喀戎的建议我应该听从的。是我大意了。”
　　回想起了黑assassin事件归来后的菲奥蕾的报告，达尼克叹了口气。
　　握紧了手杖，他微微摇了摇头，随后着手启动念话的魔术。
　　对方的龙牙兵虽多，但是确实都是些垃圾，哪怕大公那边已经遭遇了敌人，只是战斗的余波也足以将龙牙兵清理干净。
　　可以说，达尼克都不明白对方制造龙牙兵是为了干嘛。
　　——有那么奢侈的清场方法，还故意排兵布阵。仔细想来，大概就是为了羞辱这边吧。
　　“可恶的魔术协会。”
　　他才刚咒骂一句，念话的术式便生效了。
　　于是，达尼克立马整理思绪，开始下令。
　　“考列斯，塞蕾尼凯。你们两人立刻让自己的从者去袭击berserker，务必将其击杀。他的危险程度，应该不用我说。若是让他再接近过来，一个强的没边的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你们自己去想。“
　　“明白。”X2
　　尤格多米雷尼亚是由多个小家族凝聚起来才形成的崭新的家族形式的类魔术协会势力，所以族内的各个御主其实都来自于不同的家族。
　　不过此时，他们姑且都还是会听从族长的命令。
　　心里或者有不满，或者有淡淡的担心，但是两人此时全都通过念话对从者下达了命令。
　　切断了与御主们的念话之后，达尼克想了想，又以念话联系了另一个人。
　　“阿维斯布隆，我需要你协助berserker和rider，一同攻击红berserker。务必将其击杀。准许你动用所有手段。”
　　“了解。”
　　无感情的回应不带丝毫迟疑。
　　虽然达尼克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想了想对方的职介，感觉又没什么问题。
　　摇了摇头，他重新施展远视的魔术，关注起了整个战局。
　　黑方的优势虽然不显，但是只要大圣杯还在黑方，只要弗拉德三世还站立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尤格多米雷尼亚就不可能输。
　　唯独这一点，达尼克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心。
　　……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启动这个宝具。究竟这个能否成就卡巴拉术师的悲愿——实现原初人类亚当的仿造呢。我就是为此而响应召唤，为此而存活至今的。”
　　仰望着高大的魔像，与迄今为止他所制作的所有产物都不同，拥有着本质区别的魔像，阿维斯布隆发出了叹息。
　　他的全身在颤抖。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兴奋和激动。
　　他，真名盖比鲁勒，又名所罗门?伊本?盖比鲁勒。哲学家，诗人，卡巴拉术师。有厌世倾向，讨厌人类，体弱多病，有皮肤疾患。
　　正因为一生孤独，讨厌人类，才铸造魔像来作为消遣。虽然最终来说他为此定下了“仿造主的存在”的目标，但直到死也没有能实现这个梦想。
　　可现在，时机已到。
　　——务必击杀berserker。
　　这种程度的命令，就算无视也无所谓。
　　只要能看到它动起来，就足够了。
　　本来，这也是阿维斯布隆会回应召唤的理由。
　　“来吧，苏醒吧，【王冠·睿智之光】！”
　　魔像双眼顿时亮起了光芒。
　　随着大气的震颤，巨人迈开了双足，走出了工房。
　　明明只是以木头、石头、泥土和人体创造出来的人造物，但那仿佛集中了大自然的雄伟气派于一身般的风貌，实在让人不由得为之赞叹。
　　然后，最初的“奇迹”发生了。脚下的大地仿佛在赞颂巨人一般歌唱起来，周围的草木也随之茂盛成长。触及巨人的树木瞬间开花结果，果实熟透后掉落在地上又继续长出更多的树木。
　　不仅如此——
　　尤格多米雷尼亚本来早已布下了在领地周围布下了驱赶动物的结界，但是各种鸟类和野兽此时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就像总是朝光亮方向飞去的虫子一般，鸟兽都纷纷被巨人所吸引，毫不犹豫地集中了过来。
　　一旦触碰，就连最后的一滴血都被悉数分解——鸟兽们都变成纯粹的能量被吸收到巨人的身上。这都是它们主动做出的行动。不具备智慧的鸟兽们都无法抗拒自己渴望依附在他身上的原始欲求。
　　接着，包括大地在内地周围景色开始活性化，空气中开始渗透出甘甜蜜糖般的香气，光是吸入肺部就会给人带来满腔的幸福感。
　　“啊啊——这就是乐园吗。”
　　没错，这就是众多卡巴拉术师所追求的至高无上的魔像——其最终的究极形态。是光存在于这里就能把世界改写成乐园的强大力量拥有者。
　　换句话说，这是一种自律式的固有结界。这就是“王冠?睿智之光”的真面目。
　　只要这个巨人一直存在，世界恐怕也会不停地被改写下去吧。改写后的世界其名为“乐园”——那是过去众神下赐的，原初人类们所生活的土地。
　　“来吧——现在就开始救济世界吧，我的魔像。通过战斗、杀戮和毁灭，建立起乐园。那样的话无聊的战斗也会随之结束，无聊的社会也将迎来终结。”
　　阿维斯布隆乘坐在魔像的肩膀上，开始朝着战场进发。
　　此刻的他是这样想的。
　　——区区berserker，就用来作为宣告诞生的祭品吧。
　　朝着直线奔来的黑骑士，巨大的魔像迈开了脚步。
　　不远处，伴随着绿色的雷电，身穿着婚纱，手持重锤的高跟鞋少女低吼着疾驰。
　　天上，骑着骏鹰的粉发少女（？）也朝着同一个方向俯冲而去。
　　——这是绝杀之局。
　　此刻，黑方的所有御主，都是这么想的。
　　PS：没想到吧，意不意外？
030  不过是个三流的杂兵罢了
　　“吼——！！”
　　畅快而又清冽的啸声，从足有15米高的巨人口中发出。
　　迎来了新生的他，正是无比虚幻，而又无比真实的【原初的巨人】，直白点说，就是所谓的亚当。只不过，现在的他还不是完全体，即便脚下踩着的土地全部都会化为伊甸园，他也暂时无法达到真正的不死。
　　不过，只要让伊甸园继续扩张下去的话，他就会得到真正的不死身。
　　到了那时，无论是人还是其他生灵，都会被他“感化”，成为他的一部分。这种结局，是否就是阿维斯布隆所祈求的救赎呢。
　　不过，在现在，还没有人能意识到这一点。
　　——除了在它被解放真名的瞬间，就收到了启示的贞德。
　　“呲——！”
　　疾跑中的她，来了一个突然刹车。
　　顾不得调整体态，少女灵巧地跃上树枝，看向了米雷尼亚城塞的方向。
　　在那边，脑后悬着与身体同样材料的圆环的巨人，正与肩膀上站着的从者一起前进着。他走过的地方，歌声回荡，阵阵花香。
　　“——怎么会！原初的巨人，居然被完成了吗？”
　　贝齿轻咬樱唇，贞德抬起头来，看了看已经没有多远的空中庭园，又看了看远处的那个巨人，最终还是改变了奔跑的方向。
　　红方的御主以后还能去找，若是在这里放掉这个巨人，那可就真要成为大灾难了。
　　没等圣杯大战打完，这周围的人类和动物估计就要死绝了。
　　“绝对，不能让他继续下去。这种扩张伊甸园的行为，已经违反了圣杯战争的保密规则！”
　　扬起圣旗，贞德开始了冲刺。
　　……
　　“berserker，看得到敌人了吗？”
　　“唔…啊…”
　　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从者的回应。
　　“好，那么，等rider预备冲锋的时候，你就上吧！”
　　虽然心里有点慌，但是考列斯还是沉稳地下达了指示。
　　berserker的优势，在与她的永续机关，而不是这种爆发厮杀。但是，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那个宝具若是再来一发，谁知道米雷尼亚城塞外的结界能不能扛得住？
　　于是，就在berserker出现在巨人的攻击范围内的时候，两名御主和caster同时下令了。
　　“就是现在，动手！”
　　……
　　在看到巨人之后，赵煌就停下了脚步。
　　他不知道那是从者还是宝具，但是，感觉上那大概算不上是多么强的对手。
　　赵煌的感觉是对的，因为，刚刚出生的巨人，如果没有伊甸园的护持，只要是个能力平均C级的从者，就可以单枪匹马轻易地将之击败。
　　“……嗯？”
　　忽然，赵煌感到脚下的泥土有些松动。朵朵鲜花，在他的脚边绽放。
　　这奇异的景象混杂着主的神光，在驱散了些许他身上的咒诅的同时，让他有些失神。
　　而这个微妙的瞬间，从者们并没有错过。
　　“啊啊啊啊——！”
　　伴随着女声的咆哮，高速降落的骑兵，全身跳动电光的狂战士，以及握紧拳头挥下的巨人，三者将力量汇聚于一点。
　　“【此世无存的幻马】！”
　　“【磔刑之雷树】！”
　　“吼——！”
　　以时速四百公里的速度突进，对着黑骑士降下的匹敌于A等级的物理攻击的粉碎一击。
　　并非是全力解放，但也没有丝毫放水的，释放着绿色闪电的战锤一击。
　　以及高达15米的原初人类的重拳。
　　三个方向，三种攻击，以微弱的时间差错开，全部轰击在了黑骑士的身上。
　　轰！！
　　“做到了！”
　　看到了这一幕的瞬间，饶是以达尼克的淡漠，也重重地挥了挥拳头。
　　抹杀已是必然。
　　那个从者，凭什么能接下两个宝具和巨人的一击？不可能的。
　　先是麻痹身体的雷电，再是控制行动的巨人一拳，最后被全速飞行的骏鹰正面撞击。
　　不是阿喀琉斯也不是迦尔纳的他，凭什么不死？
　　达尼克可是知道的。
　　这个狂战士，不过是魔术协会那边为了凑数而随便弄来的，一个在《伊利亚特》里只能找到名字和一句外貌描述，除此之外再无描写的家伙的圣遗物召唤而来的从者。
　　——不过，是个三流的杂兵罢了。
　　或许是在找阿喀琉斯的圣遗物的时候得到的赠品吧。作为狂战士倒是刚刚好。
　　“……诶？”
　　就在达尼克为自己果断感到陶醉的时候，惊人的一幕映入了他的眼帘。
　　被骏鹰高高撞飞，在空中转体三周半最后砸入地面的黑骑士，竟然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
　　他身上的铠甲沾满了泥土，但是并没有丝毫形变。
　　漆黑的咒诅，宛如一层气浪一般在他的周围扩张、跃动。
　　“啊啊……啊啊啊啊！！！”
　　仰起脑袋，黑骑士发出了凄厉的嘶吼。
　　受到创伤的赵煌，瞬间变完成了狂化。
　　其实，无论是非满出力的磔刑之雷树还是巨人的一拳，对他来说都不痛不痒——因为，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连他的铠甲都穿不透。相当于b级的一切敌对干涉，可是全都无法起效的。
　　但是，骏鹰的撞击，可真是让他爽到。
　　由于阿斯托尔福兴奋地解放了真名的缘故，这次撞击的威力甚至连a都超越了一线，触摸到了更高的层次。
　　作为非宝具的物理攻击，这一击的威力已经值得夸耀。
　　其结果就是，赵煌受到了相当于d等级的攻击，感觉上像是被小汽车从正面撞飞似的。
　　不过，还好。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还杀不了他。
　　甚至都不能削减他的战斗能力。
　　“……呼。”
　　深吸了一口气，凶残的野兽重摆架势，随后猛地将出现于右手之中的长枪掷了出去。
　　嗖——！
　　“呜哇啊喔喔喔！！”
　　缠绕着火焰的枪之流星撕裂大气，一直线地突进到了正挺着胸和身下的骏鹰说骚话的阿福脸上。
　　要不是骏鹰察觉到了这一击，猛地一个翻身闪过，阿福可就要摸不着头脑了。
　　“搞什么啊，这不是差点烧到我的脸吗！”
　　稳住身体的阿福，立刻对着下方的黑骑士大声抱怨起来。
　　“……啪。”
　　然而，抬手接住被魔力牵引回来的长枪的黑骑士，却并不想理他。
　　以本能判断再来也是徒劳之后，他立刻扭过头去，更换了目标。
　　——体格最大的巨人，映入了他的眼帘。
　　PS：昨天其实是在纠结如何处理阿维斯布隆的大玩具，结果今天忽然发现原来还有一章过渡。
　　PS2：下一章锤大玩具。
　　PS3：我先去吃个饭。
031 兽之再临
　　旋转，跳跃，甩尾弹射。
　　完全陷入狂化中的野兽，终于完全解开了枷锁。此时的它，全靠本能便将巨人给戏耍地手忙脚乱。
　　这次狂化，究竟是第几次了呢？
　　每次狂化，赵煌疯得都会比上一次厉害。越是解开枷锁，越是会沉溺其中，无法控制。因为，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如此，反倒会觉得理智的状态才是不正常的。
　　这一次，也是这样。
　　随着狂化的等级达到了A，赵煌终于彻底失去了全部的理智。作为交换，他的能力值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而一直以来只不过是浮于铠甲表面的负向心意，此时也宛如遇到了海绵的水一般，被尽数吸入到berserker的体内。
　　到这时，berserker的真容才终于被众人看清。
　　——这是一个，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怪物的可疑存在。
　　钢灰色的金属铠甲包覆全身，棱角尖锐而锋利，肢体各处都仿佛预备着成为杀器一般闪动着淡淡的暗红色光芒。手脚的指节部分向外稍稍延长，且指尖上均带有血槽。
　　合死的面具宛如凶兽的嘴巴一般，在人嘴的位置处留有锯齿状的纹路。
　　在他的身后，一节节金属块联结而成的尾巴正灵活地甩动着。
　　就是这根尾巴，一度钻入到巨人的胸腔之内，差点就捣毁了他的灵核。
　　只可惜，巨人的身体比较特殊。他【拒绝】了受伤，并且直接将尾巴“吐”了出来。也因此，灾祸之铠本来打算顺势在他体内寄生的想法也破灭了。
　　作为自律式固有结界而存在的“原初人类”，光是存在于那里就会令周围的环境转化为伊甸园。
　　在乐园里，不存在流血受伤的人。也就是说，他所受的伤也会变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也因此，想要在它的体内留下异物，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影响灾祸之铠在他的身上上蹿下跳。
　　——每一击，或是拳脚，或是尾刺，全都附着着漆黑的心意。
　　每一击，都从巨人那里篡夺着生命力，用来填补自己的身体。
　　按照赵煌的想法，这本是绝无可能被再现的战斗方式，仅限于那个世界才能成立的战法。但是，灾祸之铠却像是在嘲讽他一般轻易地用了出来——如臂指使。
　　如同巨人身上的淡淡神光会净化负向心意一般，负向的心意，也会抵消巨人身上的神光。
　　正因此，自灾祸之铠开始与巨人战斗之后，他脚下伊甸园的扩张速度，已经慢到了肉眼无法辨识的地步。
　　负向的心意，虽然不纯粹，但是仍旧是人类的【罪】的象征。
　　将这个注入“亚当”的体内，等同于喂他吃毒。
　　巨人有着源源不断的神光净化毒，灾祸之铠也有着暂时用不完的负向心意喂他吃。
　　至于阿维斯布隆，早就在berserker与巨人的第一次冲突之中，就被嫌弃武器碍事的灾祸之铠随手一投枪掀掉了脑袋。
　　巨人和怪物，两者之间的体型虽然有着差距，但是论力量明显是小个子的一方占优。
　　巨人的体型，在伊甸园的扩张下，已经接近17米。
　　而这样的他的筋力，数值化之后也才不过B+而已。
　　可赵煌狂化前的筋力本来就在第一宝具的加成下达到了a。
　　完全失智的现在，他的能力值得到大幅提升，暂时性地获得了一个加号。
　　若是进行魔力放出，再辅以名为“负向心意”的庞大魔力的加持，他的力量输出甚至可以稳定在A+上。
　　所以，以巨人那个体型，那十来吨的体重，竟硬是被区区不到两米身高的小怪物压着打。
　　但是，打着打着，灾祸之铠也发现了问题。单纯的攻击没有意义，可如果用负向心意磨时间的话，魔力的供应恐怕会抢先断掉——狂化等级到了a的它，全力战斗时的耗魔速度等同于迦尔纳，可以说是很耗油了。
　　如果魔力供给断掉，靠着它每次击伤敌人偷取的那一点，很明显是不够用的。
　　若是那样，它便会立刻被弹出狂化状态，将身体还给那个不屈服于“恶”，甚至将之净化了的家伙。
　　——不能什么都没做成就这么回去。
　　这是，灾祸之铠现在最大的冲动。
　　所以，想要顺从心中的意愿杀掉眼前这个大个子的话，就必须速战速决。
　　“——！！”
　　大声地咆哮着，它再一次从巨人的腿边闪过。依靠锋利的尾巴和双爪，它又一次割断了巨人的双腿。
　　但是，巨人也仿佛是在嘲笑它的徒劳似的，又一次将双腿修复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的灾祸之铠，就这么站在巨人的腿边，看着它修复。
　　看完之后，漆黑的魔力膨胀着溢出体外。
　　“……哈哈。”
　　轻轻地，怪物的口中泄出了笑声。
　　它发现了。
　　巨人自愈的时候，一股股魔力从长着花草的地面上流入了它的体内。
　　由于巨人和大地本为一体，所以这种事情一般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它在巨人的身体里残留了负向心意，所以它能通过自己的力量被消耗时的状况“看”出来。
　　“吼——！”
　　那么，杀死它的方法就有了。
　　猎物的体内，有两颗心脏（灵核）——一处在脑袋，一处在胸口。
　　想要杀死他，就要让他离开乐园——离开脚下的土地，之后摘掉他的两颗心脏。
　　曾经有个神话，内容是一个同样是站在大地上就死不了的家伙，被某人给掐着脖子举离地面，然后被掐死了。
　　而这个在面甲上一闪而过的情报，立刻就成为了兽的行动根据。
　　没有犹豫，它在冲到巨人的背后之后，立刻对着头顶不远处空无一物的天空释放出了钩索。
　　——这里，是战场的中央。巨人和灾祸之铠，距离打得火热的大公和迦尔纳他们，也就才不过一百米的距离。
　　而此时，空中庭园正悬停在迦尔纳的正上方。
　　berserker朝着庭园的方向射出钩索的一幕，自然被坐在王座上的赛米拉米斯看了个清清楚楚。
　　眼睛微微睁大之后的她，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呵呵……哈哈哈！该说不愧是英雄吗？都疯得这么彻底了，居然还可以本能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心随意动，被逗乐了的女帝大人，立刻操控着空中庭园降低高度，靠近过去。
　　“很好，那妾身就准许你献上这一表演！”
　　女帝并不认为，那一发钩索只是毫无意义地朝着空中释放——虽说，对象是狂战士的时候，这么想才是正常的。
　　因为，赵煌是个疯的不彻底的家伙的这件事，与天草关系亲密的她自然是门清。
　　所以，她才会选择将这种行为理解成另一个样子。
　　而这，也成为了开幕式。
　　……
　　林间，正在朝着米雷尼亚城塞前行的天草和莎士比亚两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天草是因为得到了启示，而莎士比亚则是透过林木看到了berserker和巨人。
　　这种只有圣杯战争之中才能看到的离奇一幕，立马就将莎士比亚的全副精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喔喔……喔喔喔！！”
　　此时的他眼中看到的一幕，正是脖子被钩索束缚的巨人，挣扎着被空中庭园给缓缓吊离地面的景象。
　　双眼闪动起光芒的他，不假思索地实体化了一套纸笔，唰唰地写了起来。
　　——灾祸之铠将存于双臂铠甲内的钩索，全都释放到了最大长度，随后，以钩索和空中庭园的组合，为巨人献上了绞杀的刑罚。
　　割断了双手掌跟上的钩索，并将之以初火和负向心意直接烧化黏合在一起，它这才放心地从巨人的肩膀上跳了下来。
　　此时，女帝正以魔术补强着钩索的强度，但是，钩索仍旧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
　　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当巨人双脚彻底离开地面的瞬间，钩索就会断掉吧。
　　毕竟，巨人的体重有十吨以上。
　　然而，一道红光突兀地在钩索上亮起。转瞬之间，钩索便立刻锁紧，主动扼住巨人的咽喉，宛如活物。
　　而此时，莎翁已经用掉了三四张稿纸。
　　在他的眼里，钩索既像是毒蛇，又像是命运。
　　这个巨人，本就该在这里被吊起来，迎接命运的审判。
　　莎翁这一通描写，为钩索加上了最后的魔术强化，也宣告了巨人生命的终结。
　　灾祸之铠的两手中，各自出现了一把长枪。
　　黑色的长枪，和表面上飘动着淡淡火焰幻像的藏青色长枪。
　　举起这两把长枪，漆黑的烈焰瞬间在枪身上爆燃开来。
　　此时的berserker根本就没有足够解放真名的理性。它根本无法用宝具确保对巨人造成贯穿伤。
　　所以，它只是咆哮着奋力掷出了两把投枪。
　　两道拖着漆黑尾焰的流星，如同被吸引了一般，一先一后，直直地坠入巨人的胸口——
　　一穿而过。
　　第一把，击碎了胸口处的血肉便失去了动力。而第二把，将巨人彻底贯穿。这两把投枪都不是宝具，却以蛮力达到了宝具级的威力。
　　与此同时，紫色的炮击，也从庭园上倾泻而下，湮灭了巨人的脑袋。
　　“——”
　　若有若无的歌声消逝，花朵枯萎。
　　巨人的躯体崩碎为一抔泥土，稀稀拉拉地向着大地飞洒而下。
　　【图片:呆毛王其实一直在放水】
　　PS：个人觉得这个操作还行……
　　PS2：今天第二章拖了这么久，是因为作者群里发生了月厨撕设定事件。参与者很多，基本都是排的上号的月世界写手（除了笨淡）。不提名字是怕挨锤。总之，到最后我们撕了半天，还是被蘑菇和东出打脸了（就是上图）。最后，我们老老实实地道歉了。估计近期就会有大佬用这个设定了吧……提到fsn的时候。传说中的和平线出现的理由，终于被解明了。
032 物质化的可能性，狂赵煌的正体
　　“真亏他都疯了还能产生这种想法啊……呵，这个家伙，不愧是最终击溃了赫克托耳的英灵的一员。”
　　再度放出一箭将嘶吼着扑过来的黑berserker弹开，同时扬弓搭箭牵制试图突进的rider，阿塔兰忒抖了抖耳朵，瞥了一眼抬手接住两把长枪的狂战士，缓缓勾起了嘴角。
　　那一战，虽然她最终被赫克托耳击败退场，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英灵之座上得知最终的结局——虽然只有幸存者情报和胜负结果，那也足够她得到答案了。
　　而这一次近距离的并肩作战，更是让她确信，这个少年外表的英灵绝对不可小觑。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强，甚至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荣誉，但是实际上他已经拥有了即便为之骄傲也无妨的功绩。
　　在其他的从者眼中的他，可是足以与他们相提并论的存在。就连那个阿喀琉斯，也已经对他表示过认同。
　　如今，击杀了原初人类的狂战士，在接回两把长枪之后，就如同一个满是漏洞的水球一般，从身体的各处开始“嗤嗤”地溢出黑色的雾气。
　　那正是让所有人将他视作黑骑士的负向心意。
　　身后那根长长的尾巴，还有伸长锋利的四肢，也随着负向心意的释放而回归原状。
　　——赵煌的狂化状态，解除了。
　　饶是天草体内的魔力再多，同时供应七个从者，其中两个还是迦尔纳那种级别的耗魔，时间长了也开始吃不消了。所以，他一察觉到赵煌这边结束了战斗，就立马削减了魔力供给。也因此，赵煌才取回了理性。
　　“……唉，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手里握着两把枪的黑骑士，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无奈地叹了口气。
　　失去理智的时候所做出的事情，他基本上是没有留下多少记忆的。因为，他的“记忆”，在完全失智之后，只会被莫可名状的疯狂给填满而已。
　　只有在回归正常的瞬间，他才能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居然是【兽】……也对。这样才对。不然，可没法解释这么多负向心意一直存在啊。”
　　所谓的感情，是不可能凭空存在的。它必然与生命挂钩。所以，依附于铠甲上而存在的感情什么的，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赵煌一直错以为这是宝具化所产生的“奇迹”的一部分，所以没怎么在意。
　　而现在，他明白了。
　　灾祸之铠，怎么可能没有兽的存在？这件强化外装，正是因为寄宿着【兽】的意志，才是灾厄啊。
　　而且，这个兽，已经不是失去了芙兰的法尔所孕育出来的那个兽了。
　　现在寄宿于铠甲之上的“兽”，是赵煌自己内心中的负面的体现。所以，即便有着战士的心得也没有任何意义。发自内心的疯狂，可不算是精神干涉啊。
　　——没有选择净化，而是将这些负向心意击溃，并收为己有之后的赵煌的姿态。
　　这，就是完全狂化时的berserker的正体。
　　狂化到极致之后，他那些因为失智而无法发挥的技能会因为在另一种意义上得到了理智而尽数解锁。只不过，由于失去了语言能力，说话还是做不到的。但是，思考战术这种事情，在能自由支配七千年份的战斗经验的场合下，变得比起持有理性的时候更加高效快捷。
　　再加上大幅提升的能力值，就导致了它虽然不能使用宝具，却比能够使用的他更加可怕。
　　“可能性什么的……老板的力量真是强的没边。”
　　不存在之物也能轻易地化作现实。这份抑制力的力量，让赵煌除了叹服之外不做他想。
　　可也因此，赵煌反倒不怎么抗拒脑海里的这些杂音了。
　　抗拒早已被自己支配之物这种奇怪的事情，他居然坚持了这么久，也是很滑稽了。
　　将铠甲内置的长枪灵体化收起，赵煌转身冲向了阿塔兰忒的方向。
　　他可没忘记，战斗还在继续。
　　“多谢了，archer。黑berserker交给我，rider那边我够不着所以拜托你了！”
　　喊声落下，黑骑士与阿塔兰忒擦肩而过，直冲着双手紧握重锤的花嫁少女冲锋而去。
　　即便对方是身穿着白色婚纱的少女，看起来十分柔弱可爱的少女，赵煌的内心也没有一丝波动。
　　在战场上拿抱有觉悟的敌人的容貌说事的下场，想想阿喀琉斯就该有数了。
　　因为他的那件事而诞生的宝具，也不是没有在赵煌的身上印下过伤痕。
　　所以，赵煌只是在心里怀抱着敬意，对着重锤上释放出绿色电芒的少女刺出了长枪。
　　——铛！
　　第一宝具的效果还在持续，此时的赵煌虽然没有了狂化的加成，但仍旧持有着a级的筋力。
　　自下而上挑起的长枪，几乎没有遭到多少抵抗，便直接瓦解了少女的架势，将她手中的重锤高高挑起。
　　即便是同为berserker，赵煌与弗兰肯斯坦的战斗能力还是有些差距的。
　　他刚刚才正面吃下了对方的宝具，且没有破防。现在这一幕，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在欺负人。
　　若是继续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已经是连推算都不需要的事了。
　　“……可恶！”
　　看着眼前远视魔术传回来的景象，黑berserker的御主——考列斯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在这位戴着眼镜的文静少年的一生里，大概不会有哪个时候，能比现在让他更加痛恨自己的无力了吧。
　　若是他作为魔术师能够更加有才能，若是他能够为berserker提供更多的魔力……
　　那么，弗兰肯斯坦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落得一个只能拼死挣扎，却仍旧看不到丝毫胜利希望的地步了吧。
　　与她为敌的，可是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拥有不死身的敌人。是一个刚刚才在他们所有黑方御主的关注下，硬吃下一套组合技而无动于衷的怪物。
　　即便考列斯绞尽脑汁，到最后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找不出胜利的方法。
　　放眼望去，能够看到的，也只有绝望罢了。
　　敌人就如同一道无法跨越的叹息之墙，硬生生地将所有的希望都关在了另一边。
　　这股压倒性的绝望，迅速传染到了每一个观望着战场的黑方御主的心里。
　　战局正平稳地，不可逆转地，倒向了红方胜利的一边。
　　PS：今天更新晚了，不过仍旧是两更。
033  最后一搏
　　“啊……咕……”
　　双手按在地面上，少女费力地支撑起身体。
　　狂野而纯粹的力量打击，辅以本不应该出现在狂战士身上的技巧，让高达a级的可怕怪力，几乎渗透到了她那娇小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构成血管的导线在颤抖，控制不住地在绷紧和松弛间轮回。
　　支持身体运作的电力循环也在一次次的打击下变得紊乱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狂化，少女的意识恐怕也早就被吹飞了吧。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弗兰肯斯坦并没有收到多么重的伤势，而且体内的魔力也因为她的宝具【少女之贞节】的存在，而持续不断地得到补充，但是她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疲惫不堪的身体，让她无法再继续战斗下去。
　　面前的敌人，正摆开了突进的架势。
　　不过，幸好敌人并不知道，只是身体受到直击的话，除非头部受到重创，否则就算被肢解成四分五裂的样子，弗兰肯斯坦也是不会死的。只要有魔力，身为机械人造人的她就能将自己拼合起来。
　　名为弗兰肯斯坦的黑berserker，是由维克托·弗兰肯斯坦所创造的人工生命体。所以，和一般的从者不同，弗兰的灵核——也就是心脏，并不在她的身体内，而且也不是以内脏的形式存在的。
　　她的宝具少女之贞节——缠绕着树枝状绿色电流的重锤，其前端那被她用作打击武器使用的球体，才是她的心脏，真正的要害。
　　“啊啊啊……！”
　　咬紧牙关，从全身释放电流。
　　摇摇晃晃地，弗兰肯斯坦站了起来。
　　虽然洁白的婚纱变得破破烂烂，但是她内心中的战意并未有丝毫削减。
　　以这么一副不符合战场的打扮回应召唤的少女，其愿望是【得到与自己同样的伴侣】。用炼金术制作的人造人不被接受，她所认可的只有弗兰肯斯坦博士创造的机械人造人。也就是说，她的愿望从诞生后就没有改变过。
　　这种要求死者创造新的生者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一个荒诞的愿望了。
　　也正是因此，她才会渴求圣杯——万能的许愿机的力量。
　　不善于制衡感情的少女，只会埋头苦干，笨拙地付诸努力的少女，唯一渴求之物，不过是想要模仿一个正常人类一般生活，想要在这宽广无边的世界上得到一处容许自己活下去的地方罢了。
　　就是为了这理所应当的私欲，她才会站在这里，抵挡在赵煌的面前。
　　她的嘶吼声，在赵煌听来无助而又悲壮，愤怒而又无奈。
　　若是两人的立场不是敌对的话，赵煌或许就会对她伸出援手了吧。
　　但是，现在的赵煌，并不能这么做。他强制自己无视了内心中涌出的想法，朝着【敌人】迈出脚步。
　　他也有着他的私欲。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人若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会在刻意或者不经意间，让他人失去什么东西。
　　“嗤——”
　　红莲盛开，缠绕在长枪之上。
　　走到弗兰肯斯坦近前的赵煌，停下了脚步。从契约上，赵煌隐约能够感觉到，天草现在似乎陷入到了某种紧急状态之中。不过，似乎是还没到需要使用令咒求援的地步。
　　也因此，他这边的魔力供应又被削减了。以他现在所接受的魔力供给，想要使用宝具为对方饯行是不可能了。
　　但是，他至少也要释放现在状态下的最强一击。
　　这是对少女的坚韧所表达的敬意。
　　“来吧，黑之berserker。这最后的一击，我不会留手。”
　　火焰暴涨，强烈的危机感刺痛着弗兰肯斯坦的神经。
　　两人之间的差距，若是考列斯把剩余两道令咒全部用上的话，倒是能够追上。但是，弗兰肯斯坦并不知道自己那个御主那边现在是什么状况。
　　和其他的狂战士不同，少女即便狂化了，仍旧保有着高度的智能，对人的情绪也很敏感。
　　她知道，自己的御主是个好人，不过他也是个魔术师，而且并不是首领。
　　所以，现在这种状况下，自己说不定什么支援都得不到。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自己的存在根本没有什么价值。至于实现愿望什么的，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呜……啊啊啊！！”
　　切断了思考，少女低吼一声，尽最大的努力将魔力转化为电力。
　　现在，正是如字面意思上一般拼死一搏的时候了。
　　哪怕只有自己一人，也绝对不会停下努力的脚步。
　　就算这次不行，只要继续追寻下去的话，这双不被父亲承认的手，早晚有一天，也能触碰属于它们的幸福。
　　如此想着，弗兰肯斯坦将自己手中紧握着的重锤，插到了地面上。
　　为了迎接本就强于自己的敌人的全力一击，她更是要献上自己的所有。
　　不断膨胀的魔力掀起旋风，然后逐渐开始形成以她为中心的一条巨大的龙卷风。
　　“唔？！”
　　不远处的阿塔兰忒和飞在半空中的阿斯托尔福，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边。
　　两人的心中，几乎在同时感到了危机。
　　而阿福的脑海里，也在随后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到此为止了，rider。berserker将要全力发动宝具，你快点后退。”
　　“——可恶！”
　　双眼微微睁大，阿福只能以大喊宣泄心中的不满。
　　所谓的全力发动宝具，对弗兰肯斯坦来说，只意味着一个意思——自毁。
　　不过，这也是可以预料的走向。因为她限制出力的宝具，刚才已经见过效果了。
　　若要追求在那之上的至强一击，也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这就如同赵煌的第一宝具一样，若是要得到原本无法得到的绝大力量，就只能拿命去换。
　　米雷尼亚城塞之内，望着眼前的一幕，考列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去骂berserker不要太固执，然后劝她撤退吗？
　　不可能的，以那个怪物的速度，她根本跑不掉。而且，若是她跑了，魔术师们怎么办？米雷尼亚城塞怎么办？
　　“……！”
　　重重地一拳打在墙上，考列斯咬破了嘴唇。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berserker，我通过令咒来支援你。……放手去做吧。”
　　就令咒来说，命令的范围越狭窄，越是瞬间性的命令，其效果就越强大。而且如果从者也赞同御主的命令的话，那就更能发挥出强大的效力。
　　——若是把两道令咒全都如此用掉，说不定不会让弗兰肯斯坦的觉悟白费。
　　不。是一定要打倒那个怪物！
　　如此想着，考列斯握紧了右拳。
　　两道鲜红的令咒，在手背上发出鲜亮的光芒。
　　PS:本来想一章写完的，奈何电脑没电了，差点就没发出去……
034 如花绽放的最后微笑
　　——弗兰肯斯坦，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第五之“黑”考列斯·弗尔维吉·尤格多米雷尼亚，望着自己手背上鲜红的令咒，一时间视线有些恍惚。
　　眼前由魔术展开的光屏之中，身着沾染了泥土而变得脏兮兮的婚纱的纤细少女的背影，是那么的固执而脆弱。
　　为了她的梦想，为了我们的生命，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从那里逃开。
　　不过，她至少还有能力决定自己的结局。
　　所以，她才会孤注一掷，才会选择赌上性命。
　　在这个时候，考列斯不禁打从心底里对berserker是弗兰肯斯坦这件事感到后悔。
　　如果她是疯狂的就好了。如果她连御主的样子也认不出，连对话也无法做到，是一个只懂得屠杀敌人的狂战士就好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对使用最后一画令咒就不会感到如此的踌躇。本来他对参加这场圣杯大战就没有太大的积极性，也没有要实现的愿望。
　　原本自己是可以毫不惋惜、毫不叹息、毫不伤心地把Berserker抛开的。
　　但是现在——
　　于米雷尼亚城塞的中庭，身着婚纱的少女以一脸茫然的表情摘花、拔出花瓣一片片扔掉，随后默默地注视着随风飞散的花瓣的姿态，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自降世以来，她就是孤独的。
　　明明有着理性，却不被任何人理解，也不主动去理解任何人。至于理性蒸发的某个rider，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圣杯大战结束之后的潜在敌人。
　　对于她来说唯一的同伴，就是作为御主的考列斯了。
　　她是那么地渴望着被理解，可是直到最后，御主和她之间的关系也只不过止步于表面上的互相了解。
　　她不会主动，而御主，也没有选择更进一步。
　　……果然，是和“父亲”一样，对她的存在感到害怕了吧。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两人之间所拥有的短暂回忆里最大的亮点，也就是考列斯脑海中闪回的这一点点了。
　　“……！”
　　咬紧了牙关，考列斯将怯懦和不甘吹飞到意识的角落。
　　没有理解她的他，没有为她而哭泣的资格。
　　深吸了一口气，考列斯以令人感到厌恶的冷漠声音宣告了终结：
　　“第五之‘黑’以令咒下令。”
　　把所有微不足道的短暂的回忆都全部抛开。
　　现在的他，只是御主，只是魔术师——不能是他自己。
　　“berserker，我将以令咒强化你的能力，允许你尽情地做你想做的事情。”
　　这是他作为御主，所能给予的微不足道的支援。也是，将berserker推向死地的第一下。
　　“然后，我以最后一道令咒下令。”
　　颤抖着嘴唇，考列斯极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
　　他知道，当最后一道令咒消失之后，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若是在这里浪费了berserker的觉悟，他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berserker，我将以令咒强化你的宝具。……全力发挥，击倒红berserker吧。”
　　直到想说的话全都被憋在嗓子眼里，考列斯才明白，什么是语言的无力。
　　纵使心里有千般情感，说得出口的话也不过一句而已。
　　明明这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他却仍旧连叫出少女的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他害怕。害怕自己会动摇。
　　他是她最后的同伴。若是他不够可靠，只会让她蒙羞而已。
　　“——呜呜。”
　　那对他的行为表示肯定的呻/吟声，听起来响亮得让人感到有点厌烦。
　　至于声音里那一丝喜悦和欣慰，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
　　……
　　天空被切裂了。
　　弗兰肯斯坦所聚集的庞大魔力，令战槌尾部的翅片高速旋转起来。
　　两道令咒的加成，让此刻的她成为了降世之后无可置疑的最强姿态。
　　在这种状态下倾尽全力释放的宝具，其等级甚至能够达到a级，将原本的极限再次跨越。
　　这正是只有御主与从者齐心协力才能达到的成就，即便是来自于各个时代的英雄也会为这份情谊而侧目的，仅限于圣杯战争的奇迹。
　　在粗大的绿色电芒四散的状态下，立于弗兰肯斯坦面前的赵煌，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看得很清楚，从见面之后，除了面目狰狞地嘶吼，或者面无表情地挥舞锤子之外再无其他表情的少女，现在勾起了嘴角。
　　即便双眼被前额垂下的长刘海遮盖，此时露出了微笑的她，仍旧算得上是绮丽了。
　　【战场之花的美……或许就是这个吧。】
　　这种微笑之中，只有对末路的理解和坦然。
　　即便是赴死，此刻的少女也没有任何不甘。
　　硬要说的话，她的心里倒是有一丝不舍。
　　考列斯使用令咒下令时的声音，作为他的从者的弗兰肯斯坦理所当然地听到了。所以，对人的感情极其敏感的她，自然也注意到了，考列斯是在强迫着自己挤出声音，只为了履行身为御主的责任。
　　不成熟的他，为了她而逼迫着自己走向成熟。
　　——足够了。
　　少女如此想道。
　　有人会对她的死而感到怜悯。
　　有人会对她的离去而感到悲伤，甚至为之哭泣，为之自责。
　　这是如同奇迹一般的事情，是她从未得到过的珍贵宝物。
　　也是，名为弗兰肯斯坦的机械人造人，出生至今第一次的贵重又美丽的体验。
　　不需要犹豫，甚至不会有遗憾。
　　倒不如说，少女现在甚至有些心潮澎湃。
　　即便她这一次也与实现愿望的机会失之交臂，但也不虚此行。
　　她，遇到了最好的御主。
　　看着眼前的黑骑士，那不死的怪物，弗兰肯斯坦费力地驱动起嗓子：
　　“感谢你……御主……”
　　这，就是她在此世留下的最后的话语。
　　轰！
　　从天空倾注到大地，亦或是从大地升华到天空——碧绿的光芒就像瀑布似的倾泻而下。
　　以耸立的大树般的轮廓倾盆而降的扩散追踪雷电一击，彻底地蹂躏了世界。
　　半径二百米范围内的一切被彻底破坏，空气中飘荡起浓重的臭氧味道。
　　这一击的威力，甚至要比黑方御主想象中的力量更加强大。
　　赵煌所释放的一击，或许是因为终究不是宝具的关系吧，那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秒便被吞噬的细微火花，在少女的觉悟面前显得是那么的不起眼。
　　在与同伴的情谊上，此时的赵煌彻底输给了对面。
　　被宝具轰击的瞬间，他的魔力供给隐晦的切断了。
　　由于同时沐浴了雷击，赵煌并没能察觉到这一点。
　　在弗兰肯斯坦得到了御主的帮助的同时，他却得到了御主的背刺。
　　不过，赵煌好歹也是凭借自己的力量一路走来的守护者，命硬可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数秒后，雷云消散，烟雾平息。
　　在两名berserker对峙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几乎在同时，远视的魔术、身处于附近的阿塔兰忒和阿斯托尔福，全都到达了坑洞的边缘。
　　“——”
　　在不同的意义上，此刻关注着这边的人们，失去了言语。
　　本就漆黑一片的黑骑士身上，此刻更是散发出了黑漆漆的烟，以及烤焦了肉似的气味。
　　半跪在地上的黑骑士，以长枪拄着泥土，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遮挡真容的铠甲上，各处都爬上了蛛网一般的裂纹。
　　左肩处和头盔，更是彻底粉碎，其下的皮肤上残留着狰狞的焦痕。
　　炸毛的头发就不谈了，左眼直接瞎掉，半边脸也毁容了。
　　不过，左臂倒是没什么问题。
　　或许是因为雷电是当头劈下的吧，他身上唯一受伤的地方，也就是脑袋上了。
　　“哎呀呀，这次可真是被打惨咯……”
　　忍着疼痛，赵煌与阿塔对上了视线，无奈地咧开嘴笑了笑。
　　他现在一点也不敢动弹。体内的魔力突然见底，让他的防御在中途出现了裂痕。
　　跟随着契约的指引，赵煌转过头去，看向了城塞西边的丛林。
　　“……你，究竟是打算干什么？”

035 天草：我的准备非常充分
　　berserker自爆了。
　　但是，怪物仍旧没有倒下，仿佛真的拥有不死身一般。
　　被炸碎的漆黑铠甲之下，露出的是因为毁容而有些看不真切，导致无法辨认年龄的脸，以及破烂衣物所无法完全遮挡住的惨白左臂。
　　屹立在原地的他，还拥有着充足的战斗能力。
　　区区毁容这种表面伤势，只要御主使用魔术，一转眼就能治好。
　　而修复破损的铠甲，需要的魔力也不会比释放一次宝具更多。
　　——怪物还能战斗。
　　这个事实，让黑方的御主感到了恐慌。
　　他就像是无可逃避的命运一般，坚定不移地，一个一个地击碎黑方的希望，然后朝着黑方的城塞前进。
　　魔术师是不可能抵抗从者的。
　　所以，一旦让他到了城塞附近，黑方御主除非召回所有仍旧活着的从者，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扑通……”
　　双膝一软，考列斯跪倒在了地上。
　　她的觉悟，她的意志，以及这个结局。
　　拼尽全力，燃尽了一切，甚至因为过度压榨魔力而导致自己的内脏受伤的考列斯，只能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他只不过是一个三流魔术师，作为可能有用的姐姐的替代品而存在的备胎。
　　所以，他对魔术只是持有着好奇心，而从未刻苦钻研过。
　　供魔比起其他御主还少的他，如果不是因为契约对象是弗兰肯斯坦，甚至都可能无法让从者正常战斗。
　　“……拖了后腿的……是我啊。我根本不配得到你的感谢……弗兰肯斯坦。”
　　咬紧牙关的少年，到最后也没能忍住，呜咽着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
　　时间稍微往前提一点，原初巨人刚刚化为一抔泥土的时候。
　　在米雷尼亚城塞西边的丛林之内，两道人影突兀地遭遇了。
　　没有启示，没有预警，甚至双方也因为各自的原因没能探查到对方的存在。
　　一席黑衣的白发少年，与手持圣旗的金发少女狭路相逢。
　　在看到这个有着17岁左右外表，褐色肌肤，一头近乎银色的白发的少年的瞬间，贞德终于领悟了一切。
　　“……怎么……会。”
　　正因为领悟了一切，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太荒唐了，不可能。眼前这位少年——是从者。不，这也算了。御主是从者这种情况虽然背离了规则，但至少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但是，问题就在于他的职阶。他的职介，并不是圣杯战争中被许可作为参战者降临的七职介中的任何一个。
　　“——初次见面，这一次的Ruler。”
　　脸上无奈地露出了苦笑，过了一小会儿，天草这才仿佛接受了现实似的，对着贞德打了个招呼。
　　事已至此，隐瞒毫无意义。
　　所以，天草也干脆地显露出了自己作为从者的灵格。
　　“你是……第十六名从者吗？”
　　“不，你才是。而我，严格来说是第一位。这具身体，是受肉的结果。”
　　天草的话语，让贞德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眸。
　　——受肉。这无疑是作为从者，触碰过大圣杯的证明。
　　“——是吗。我所警觉到的，神向我提出警告的原来就是你的存在吗。”
　　“那可就难说了。我并没有想过要违逆神的意志啊。”
　　根本不需要细想，关于贞德的召唤从一开始就很不正常。
　　借用人的身体进行的附身召唤，当初还以为是因为前所未闻的十四骑召唤引起的副作用，但是仔细一想却是完全相反。在十四骑从者的存在必定会导致混乱局面的状况下，大圣杯应该是无论如何也必须保证ruler被正确召唤才对。
　　最后之所以没能做到，就是因为大圣杯的认知出现了混乱。ruler是已经存在了，还是并未降临，它差点没能作出判断。
　　而天草一直在躲避贞德的理由也是因为他同样是ruler，所以了解内情的缘故。他知道，作为ruler的特权之一保有的技能是“真名看破”。能看破从者的职阶以及真名的这个技能，对已经重获肉身的从者来说当然也是有效的。万一在战场上跟她碰头的话，少年的计划一定会遭到破坏吧。
　　——毕竟，无论怎么说，不是此战的ruler的他，是不可能随时随地勾连大圣杯查资料的。但是贞德却可以。而他计划中的真相一旦被发现，毫无疑问会遭遇到圣女的阻拦。
　　无论是作为英灵，还是作为贞德自身，这位坚强而又耀眼的少女，都是不会同意他的做法的吧。
　　曾经询问过大圣杯，得到过答案的他，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不是实在无路可走，如果不是因为这种方法的可行性太高，哪怕看起来再虚幻也确实能够握于手中，他又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法？
　　贞德默默地注视着少年那紫水晶般的眼眸，唤出了他的名字。
　　“你的目的是什么？天草四郎时贞。”
　　“那还用说吗。是全人类的救济啊，圣女贞德。”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勾起了少女的记忆。在锡吉什瓦拉所遇到的红berserker，所诉说过的愿望。
　　他那时确实是这么说的，“在这里得到的新愿望”。
　　身为二类守护者，以唯一的一个愿望为代价与抑止力定下契约的他本不该有的事物。
　　“……原来如此，红berserker的愿望，是你给他的吗，天草。”
　　启示应景地降临了，贞德“看”到了两道人影面对面商谈的一幕。
　　“这是什么话。我们不过只是恰好持有着共同的理想罢了，贞德。”
　　对天草的话语，贞德只是摇了摇头。
　　“——不，不对。他所希望的，是找到人理烧却之下的人类的退路。而你不一样，天草。曾经也是ruler的你，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才是。”
　　回想起自己通过大圣杯得到的知识，贞德绷起脸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人理固定带，是没有未来的。一旦第三法扩散开来，将全人类都物质化，人类原本多种多样的进化可能，就会强制剩下这唯一的一个。”
　　“世界只有具有多样性的可能才会被延续下去，如果与之相悖，那么就会被抑制力抛弃，将得到了其他发展的平行世界留下。”
　　“编撰事象和剪定事象么。我当然知道啊，贞德。如果按照一般的情况，就算我成功了，最后也不会被抑制力承认。哪怕主站在我这一边，也无法迎来救赎。”
　　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天草的脸上带着不变的笑意，承认了贞德的话语。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人理被烧却了。这是在此世探求了六十年的我没能知晓的事情。现在的抑制力，连被确认和固定存在都做不到，哪里有余力剪定未来？现在的未来，不过是被那个魔术王以宝具锁定了流向罢了——被烧毁的流向。”
　　“也因此，我的计划才是可行的。成为了新人类的这个世界的六十亿人，将会因为不符合概念而从烧却中豁免。到时候，崭新的抑制力，根本没得选择。”
　　“……你就没有想过，人理烧却会被制止吗？”
　　“那也无妨。处于恢复期的抑制力根本无力主持剪定，最后只会发展为各个剪定事象与编撰事象之间的战争罢了。拥有六十亿新人类的我们，灭杀了纷争成为一体的我们，将会是一股比起什么都要更加庞大的力量。面对那些至多只是拥有一个时代，一个地区的敌人，根本不可能输。”
　　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面前哑口无言的贞德，天草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六十年的准备和自我拷问，岂是几句质疑就能动摇的？

036 看似相似，实则对立
　　——六十年，天草一直在坚持。
　　通过跟大圣杯连接重获肉身的他，依靠自身所持宝具的力量防止衰老，作为一个奇迹一直存续至今。
　　然后，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如过眼云烟一般匆匆飘过。他的养父言峰璃正去世了，义弟言峰绮礼也像养父和自己那样为了探寻什么东西而踏上了旅途。
　　思考的时间几乎可以说是无限的。所以他构思出了各种各样的策略。要如何把御主们掌握在手中，为了强夺大圣杯所必需的从者是谁，在哪里战斗，要怎样把大圣杯拿到手，要如何持续性地实现自己的愿望。
　　他所祈愿的是万人的幸福，万人的善性，以及对此世全部之恶的剿灭。要达到这个目的究竟必须闯过多少重的障碍呢？常人一般都会选择放弃，即使是天才也会为之崩溃。
　　但是，身为奇迹之子的天草四郎并没有气馁，也不可能会气馁。在他的身后还有着三万七千人的遗憾。这颗钢铁之心是决不会被任何东西动摇的。
　　于是，他渴望已久的战斗终于到来了。七骑对七骑，由冬木大圣杯而展开的圣杯大战。规模和系统上的差异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东西。毕竟天草已经为此生存了六十年，早就对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进行了详尽无比的考虑。
　　因此，天草现在才会在这次圣杯大战中的真正ruler——贞德面前露出无畏的笑容。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争。并不是为了魔术师的宿愿和魔术协会的名誉这种一文不值的东西进行的战斗，而是一场即将左右人类未来的战斗。
　　“至于红berserker……他果然还是和你接触了啊。真是的，只限于这个人。如果没有理性的话，我们之间的相处会更加愉快。”
　　天草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联系赛米拉米斯。确认到原初巨人的消失之后，他立刻削减了对赵煌的魔力供给。这完全可以用防止狂化的他将自己的同伴认成下一个目标来解释，所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做法。
　　借此机会，他轻轻地呼了口气。
　　就算他体内的魔力足够庞大，要同时担负这种规格的七个从者的魔力消耗，还要面对ruler，也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吾主哟，按照原计划，他和黑berserker开始了战斗。】
　　赛米拉米斯的念话，在天草的脑中响起。
　　【……是吗。我知道了。】
　　暗自颔首，天草决定先将精力放到眼前，至于另一边，就让灵体化的莎士比亚帮自己看着吧。
　　“没有理性会更愉快……？这是什么意思，天草？”
　　话语里潜藏着的意味，让贞德感觉后背发凉。
　　她没想过，同为ruler的天草会说出这种话来。
　　“如果他没有理性的话，我也就不会因为接下来的事情而感到犹豫了啊。不过，就算会犹豫，结果也不会改变。这是必要的事情。他今天，要在这战场之上战死。”
　　一瞬间的蹙眉之后，天草的表情恢复了正常。
　　“同为信仰着主的人，同为ruler，你也应该看得到那个才是，贞德。berserker他，是个‘弑神者’啊。对于我们信徒来说，他是绝对的异端，无可辩驳的主的敌人。但是，他身上缠绕着的恶，正是人类心中的恶念的一部分。我正是因为看到了他背负着的那个，才会认为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即便他是异端，我仍旧抛却了所有偏见，与他结盟。但是，结果我们终究还是无法成为盟友。”
　　“为什么？”
　　“因为你的出现啊，贞德。你和他接触过了。如果只是见过面倒也没什么，但是，在与你对话后的他，想必应该已经开始怀疑我要杀你的理由了吧。”
　　教堂作为前根据地，理所应当地存在着赛米拉米斯暗藏的监视术式，只不过只有她和天草两人知道这件事罢了。
　　“因为……身为英灵的我，是绝对不会认可英灵干涉人类进程的做法的。”
　　到这时，贞德自然也明白了自己被盯上的理由。
　　“是啊。英灵是死者，无权干涉生者。人类的一切，应该由他们自己去抉择。而我们，只能作为盾，作为前辈，作为引导者而存在。——但是，这不过是消极的想法罢了，贞德。正因为是前辈，我们才应该纠正他们的错误，正确地引导他们踏上前路。而且，在非常时期，也应该有非常的做法。”
　　“这不过是拔苗助长罢了，天草。”
　　贞德摇了摇头。
　　如此短时间、大阶段的外力跨越，只会带来漫长的恐慌和混乱。等人类适应这样的变化之后，这个种族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那就拔苗助长吧。在人理烧却的面前，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从天草口中说出的，是绝对的正论。
　　在全灭和保存火种之间，如果必须要做出选择的话，相信所有人的想法都会是一样的。
　　见贞德的表情黯淡了几分，天草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
　　“痛失这个盟友，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心痛的事。但是，他是守护者。我们看似有着同样的理想，实际上却是对立的。他想要守护的人理，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第三法的实现，意味着全人类的救济。从此，人类将会作为整体化的新种族而存在。没有死亡，亦不存在新生。自然，也无法确定人理的存续。”
　　对，这也是天草这个计划中最显眼的不完美之处。
　　就算因为这个全新的种族会诞生全新的抑制力，那也仍旧无法挽回消失的人理。这样一来，人类这个概念就将真正地破灭，“新世界”的毁灭也就是必然的了。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不存在欲望，亦不存在生死的新种族，是不需要指引繁荣强大长久发展的航海图的。
　　而当赵煌明白这一点之后，他必然会站到天草的对立面去吧。
　　毕竟——他是以为天草能够保下人理，才会站到他这一边去的。而当时看出了这一点的天草，就已经着手准备起了赵煌的结局。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
　　解决了黑assassin，黑caster，正在与黑berserker战斗的赵煌，也算是充分发挥了他的力量。现在，只差让他与黑berserker同归于尽，或者在击败对方之后，在与其他从者的战斗中光荣地战死。
　　他的表现太显眼了，所以，天草十分相信黑方对他的重视。
　　——轰！！
　　魔力膨胀，绿色的树状闪电勾连天地。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天草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切断了对赵煌的魔力供应。
　　“你在这里退场，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抱歉了……但是相信我，这一切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PS:今天查了各种资料，我终于找到了拯救医生的办法。不过估计那会儿得是本书的大后期了，被打脸而临时修改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PS2：这样一来，除了一些细小的构架问题，本书的主线基本已经组装完毕了。
037 连个残血的人头都收不掉
　　“——领王，你的首级我收下了！”
　　身上缠绕着火焰，宛如地上的日轮一般的迦尔纳猛然向前突进，以猛烈的一击刺中了敌人的肩头。
　　这一击突袭，彻底击溃了黑lancer弗拉德三世的身体平衡。
　　而且，如此近的距离，他也无法再次释放铁桩保护自己。
　　这，正是使用宝具的好时机。
　　——眼前的敌人确实很不错。
　　明明因为berserker的开幕轰炸而受到了不轻的伤势，在与自己的战斗中也一直没能将其修复，但是他还是凶狠地，暴戾地，强硬地与自己战斗着。
　　只可惜，不断累积的伤势超过了治愈的进度，让他的防御终究出现了破绽。
　　“Brahma——”
　　抵在大公胸前的枪尖上聚集起火焰，迦尔纳低声颂唱真名。
　　若是这一击命中的话，这位勇猛的异国之王就将会止步于此吧。
　　以对国宝具为他践行，也不算辱没了这位宝贵的对手。
　　【击败他之后，就去寻找黑saber吧。果然还是想和他那样的战士一较高下……】
　　如此想着，迦尔纳分神了瞬间。
　　“唔？！”
　　啪地一下，枪尖上聚起的高热魔力爆散开来，将迦尔纳和大公吹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半跪在地上，迦尔纳费力地鞭挞着无力的身体。
　　——魔力供给的源头被改换了。
　　与御主之间的联系忽然切断，随后勾连上了某种无底洞一般的魔力源泉。
　　体内消失供给后，过剩的魔力突然涌上全身，这种意料之外的膨胀，让他如同魔力中毒了一般全身无力。
　　“Kazikli——”
　　见状，大公连忙握紧左拳。
　　趁他病要他命，这才是战争。
　　不论理由如何，你露出了破绽，就不要怪敌人心狠手辣。
　　可是，紧接着，他也停下了动作。
　　“什么？！——这可是你的情报失误，达尼克！”
　　瞪了迦尔纳一眼，大公忿忿地一甩手散去魔力，转身就跑。
　　比起眼前的敌人，当然是自己的老家更加重要。
　　如果那群作为御主的魔术师，或者大圣杯出了问题，那就算他在这里处死一个两个贼人，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当达尼克告诉他红berserker过关斩将无人能挡，都快要准备拆家了之后，大公立刻决定回防。
　　作为领导者，他的决断速度可以说是很及时了。
　　一路冲锋，没多久，大公就看到了缓缓走出大坑的一道破破烂烂的黑色身影。
　　这浑身四溢的恶意和邪气，正是与狂战士之名相符的狂乱景象。
　　——找到了。
　　大公很确信，敌人就是他。
　　和达尼克的描述一致。
　　看起来，或许是因为失去了理性，他连使用魔力自愈都不知道了，而他的御主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使用魔术支援。
　　但是这都无所谓。
　　你不治更好，这个人头我就收下了！
　　如此想着，大公抬手一挥——
　　噌噌噌！
　　一连串铁桩，立刻在对方的脚下如早已设置好的陷阱一般刺出。
　　“！”
　　或许正因为失去了理性，直觉反倒变得更加敏锐。
　　灵巧地跳起，对方以完全不像是狂战士的精密动作，将接连不断袭来的铁桩全部躲开，就连大公打算以铁桩构筑包围圈的事情都被他看破。
　　“很好。就是这样的敌人，才有被余亲手刺穿的价值！”
　　狰狞地一笑，大公快步上前，对准了敌人便刺出了长枪。
　　不是所有的敌人都是迦尔纳。所以，只需要触碰到敌人的身体一下，他就能立刻发动宝具，让铁桩借助穿刺的概念，从敌人的体内刺出，迅速且干脆地结束他的生命。
　　大公可没忘记还有迦尔纳这个强敌存在，所以他决定速战速决。
　　锵！
　　“唔……！”
　　敌人的口中传出了苦闷的声音。
　　接下了大公一击的他，被大公强大的筋力给击退了。
　　拥有护国之鬼将技能的大公，在自己的领土内战斗，能够获得匹敌于Berserker的A等级【狂化】技能的战斗力补助。
　　他现在的筋力正是a级，压过了筋力b的赵煌一头。
　　如果赵煌此刻魔力还有，那么开启第一宝具之后倒也不是不能过两招。
　　但是现在的赵煌，没有办法去做那么奢侈的事情。
　　虽然契约还连接着，但是魔力的通路已经断掉了。
　　现在的他，只要稍微战斗地激烈一点，立刻就会因为魔力耗尽而消失。
　　不过，如果大公只是求快而不求稳的话，反倒会被赵煌拖延时间。
　　叮！
　　长枪再一次被弹开，密集的枪林也一下都没能碰到赵煌。
　　不过，他身上的铠甲倒是有几处因为被枪林擦到而破碎剥落。
　　这也是赵煌和迦尔纳不同的地方。
　　迦尔纳的铠甲，是与他的肉体一体化的宝具。但是赵煌的铠甲是可以随便脱下来穿回去的。
　　因此，只是刺到他的铠甲的话，无法在他的身上附加穿刺的概念。
　　仅仅依靠着右眼和心眼以及重摆架势，赵煌硬是和大公拖延起了时间。
　　长枪的攻击尽量挡开，挡不开的就躲。而铁桩则是尽量躲，躲不开就用铠甲换掉。
　　赵煌可是知道的，大公的敌人是那个迦尔纳。
　　迦尔纳可是豁出去之后连狂化的赫拉克勒斯都有办法打倒的家伙，没这么容易倒下。
　　所以，他只需要拖延时间，救援一定就会到来。
　　不过，最糟糕的就是，迦尔纳到来之后，可能会优先将他视为敌人。
　　——天草的态度，让赵煌感觉非常不妙。
　　如果事情真的变成了那样，那他只能战死在这里，没有其它的可能了。
　　不过，这次幸运毕竟提升了，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在这里吗。异国的国王啊，你若是打算以一敌二，那我也只好奉陪！”
　　一路跑来的迦尔纳，高呼一声之后，对着大公挥下了黄金的长枪。
　　轰！！
　　缠绕着火焰的一击，轻易地掀起了爆炸。
　　迦尔纳加入战局之后，形势总算是好转了起来，而且，大公逐渐陷入了劣势。
　　一方面，大公打算攻击赵煌，另一方面，他又不能无视迦尔纳。此外，还有时不时从远处射来的精准狙击——
　　噗嗤！
　　一时不察，大公被一箭射中了小腿。
　　这瞬间的体态崩溃，又一次被迦尔纳抓住了。
　　话不多言，他甚至没选择使用宝具。
　　他只是举起手中的不灭之刃化作的长枪，以全力挥了下去。
　　这一击若是命中胸膛，足以在大公的身上开出一个大洞。
　　就在这瞬间，一道魔力的亮光闪过，大公身上的气息迅速膨胀。
　　不灭之刃的一击，穿过了他忽然化雾散去的身体，重重地轰击到大地上。
　　下一刻，赵煌和迦尔纳，几乎在同时被击飞出去！

038 吸血鬼·紧急事态（4k二合一）
　　“连人理都已经舍弃，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理想的那个，名为【人类】的整体而战的你，视角已经不正常了，天草四郎时贞。”
　　感知到红berserker的气息急剧衰弱的贞德，无可奈何地甩了甩头，随后瞪视眼前的少年。
　　虽然她也为赵煌遭遇到这样的待遇而感到痛心，但是身为ruler的她，并没有理由因此而做出什么行动。
　　就算是被自己的御主坑害而导致败北战死，那也仍旧属于圣杯战争里的常规操作。
　　——完全，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所以，就算贞德有好多种救下他的方法，那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若是有什么转机的话，贞德也不会吝于伸出援手。那个少年，毕竟是守护者。他的所作所为，基本可以认定为对于抑制力是有利的。
　　而抑制力——阿赖耶识的存续，基本等同于人理的存续。
　　所以，身为英灵，对他伸出援手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在转机到来之前，贞德只能祈祷他能坚强地存活下来。
　　“虽然在我看来你的属性并没有改变，但是你的思维已经进入了误区。只要还有人的理性，无论目标为何，都会包含提高幸福感的理念。根绝战争，渴望和平，也正是因为在这尽头有着幸福。但是你的选择呢？”
　　眼前天草脸上那不变的笑容，只让此刻的贞德感觉后背一阵冰凉。
　　“失去了欲望，无生无死，亦没有肉体的新人类……这样的物种，真的有着人类视点的【幸福】可言吗？”
　　“为了你心目中的全人类的救济，你间接地否定了人类所有的幸福。这已经超过了冷酷的范畴，完全不是出身于【人】的神话的你该有的思维了。”
　　在灭却所有痛苦和纷争的同时，也将幸福和欲望一同带走。这确实很平等，但是实在算不上是理想的救济。
　　这种做法，等同于断绝了人类的未来，停滞了人类的时间。
　　每一个曾经为了他人而战的英灵，都不会同意这样的做法。因为，在这样的未来里，他们曾经用性命守护过的东西，都将化为泡影。
　　“……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啊，圣女贞德。”
　　即便遭受到了质问和言语的讨伐，天草脸上的笑容仍旧不变。他的心，早已在这六十年的流离中硬如钢铁。灵魂早已疲惫不堪的他，已经忘却了幸福的滋味的他，构筑出一个没有幸福的未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不过他自己意识不到罢了。
　　现在的他，无论怎样，只想寻求一个结果。
　　“我们之间果然互不相容。到最后，也不过只能用武力来说服对方。很遗憾，如果是以别的理由相遇的话，同为主的信奉者的我们，关系绝对会比现在更好。”
　　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天草以念话通知莎士比亚准备好他的剧团，随后缓缓拔出了随身带着的宝刀。
　　这把刀不过只是具有等同于c级宝具的锋利度而已，也没有可以解放的真名，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底牌。但如果只是用来斩杀因为陷入剧团而失去行动能力的人的话，还是能轻松做到的。
　　不过，天草没想到的是，或许是因为赵煌的表现太具有欺骗性，或许是因为达尼克的耐心到了极限。断定黑方已经陷入到了非常不利的状况之中的达尼克，毫不犹豫地发动令咒，强制大公用出了“那个”传说的宝具。
　　因此，在天草和贞德的冲突一触即发的瞬间，两人的身体同时僵硬起来，收到了内容与远处战场有关的启示。
　　几秒钟后，将会陷入最恶劣的事态。
　　伴随着庞大的魔力，有什么东西“诞生”了。那是简直让人无暇顾及圣杯战争的、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某种存在。
　　“那个”所处的位置太不妙了。
　　如果放着不管的话，用不了十分钟它就能冲入城镇，然后大肆播撒混乱与死亡。事态发展成那样的话，圣杯大战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别说神秘的隐蔽，只是将大量无辜者的生命牵扯进来，就已经足以让这群英灵的灵魂蒙羞。
　　他们确实是为了自己的愿望而战，但是战斗里面并不包括践踏无辜之人。
　　互相看了最后一眼，天草和贞德，为了各自的目的，朝着同一个方向开始了疾驰。
　　……
　　——嘭！
　　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赵煌躯干上的铠甲应声而碎。
　　刚才的那一击，迅猛而又脱离常识。
　　身体被贯穿，并没有给大公带去任何不利的影响。
　　从伤口流出来的东西，也不是血，而是类似黑色影子的不明物体。
　　如同不存在于同一空间之中一般，大公的攻击穿过了赵煌架在身前的长枪，重重地轰击在了他的胸前。
　　“达，尼克……你这——”
　　优雅华丽的外貌，连一句话的时间都没能维持住。
　　脸部开始拉长变形，全身失去血色，耳朵变尖，双眼猩红，利齿伸长到无法被嘴唇掩盖的地步。
　　长枪因为不符合扭曲化的手爪而被随意地丢弃。
　　现在的大公，正是名副其实的吸血鬼之姿。这可比起当年那个自称是吸血鬼，实际上却长得一副狼人样子的家伙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唔……可恶，没办法了……！迦尔纳，拜托你了——”
　　最后的一句话都没能说完，赵煌就不得不灵体化消散。
　　他残存的魔力，已经不够维持实体化了。强行维持的话，至多数秒之后就会彻底死去吧。
　　而在黑方看来，这就是死掉了。
　　“哈哈哈哈……果然，只要有王的这份力量，什么敌人都是可以打倒的！”
　　看到这一幕的达尼克，打心底里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果然，你就是吸血鬼。必须是吸血鬼才行！由于创作而被迫背上可悲的污名的怪物——德古拉啊！”
　　亮出少掉一画令咒的手背，达尼克准备再次下令。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算领王再有怨言，思考能力迅速弱化的他也没有办法阻止达尼克了。
　　“——兵器就该有个兵器的样子，奉你为王不过是游戏而已，没想到你居然还当真了。所谓的英雄，都是你这样没脑子的蠢货吗！”
　　眯起眼睛，达尼克由衷地为自己的果决而感到自豪。
　　什么绝对不允许发动这个宝具啊，区区使魔，你算老几？
　　看清楚现实吧，只有发动了它，你才能赢！
　　铮——
　　令咒的光芒，再次照亮了室内。
　　“以第二令咒强化你的身体——击杀红方的从者，一个不留！”
　　用掉令咒之后，达尼克立刻发动念话魔术，呼唤黑saber的御主戈尔德。
　　“立刻命令saber诱导敌人回来，接近lancer。吾等的领王，正在大发神威。借此机会，尽快将红方从者一网打尽！”
　　得到回应之后，达尼克满意地看向了眼前的光屏。
　　大公此时的位置，距离城镇并不算远。失去了理智的他，为了补充力量而去袭击人类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一切都被达尼克无视了。
　　只要能够实现他的目的，普通人的生命失去多少都可以，从者们变得怎么样都无所谓。
　　因为，他是高贵的魔术师。
　　……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被称呼为死徒的吸血鬼。其中有的会混入人类中吸血，有的却不跟任何人交流保持着孤高的状态。不管如何，死徒都一直保持着他们的独特概念和文化，无声无息地生存在世界的里侧。
　　可是现在，立于迦尔纳面前的并不是这样的存在。从神秘现象的概念来说，只有短短的百年历史。但是其恐怖却彻底覆盖了全世界。一旦听到吸血鬼，人们最初联想到的并不是隐藏在世界暗处的死徒，而是以弗拉德三世为原型创造出来的“吸血鬼德古拉”。
　　“——这已经只能说是怪物了。”
　　迦尔纳的率直感想，应该能得到所有看到了那个人型生物的人的同意吧。
　　人类外形的吸血鬼，在突兀地爆发之后，静静地立在原地。虽然表情依然冷酷无比，但是眼神却只剩下了凶暴和狂乱。
　　原本优雅的黑色贵族服鼓胀破裂，变得破破烂烂。从其内侧露出来的并不是人的肌肤，而是拥有质量的漆黑物质。
　　足以让空气凝固的可怕压力，正以它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这是比起方才完全狂化的赵煌还要更加可怕的怪物。
　　吸血鬼化加上一条令咒强化的现在，就算它失去了护国的鬼将的技能加成，也并没有变弱，反倒是变得更强了。
　　“wryyyy——！”
　　大声嘶吼着，怪物一步冲出，便来到了迦尔纳的面前。
　　凌驾于声音之上，甚至凌驾于大英雄的动态视觉之上。
　　当迦尔纳察觉到这一切的时候，吸血鬼的爪子已经拍向了他的脑袋。
　　砰！！
　　大地下陷，蛛网的裂纹四散蔓延。
　　或许是因为理智已经下降到了极限，吸血鬼没能使出和刚才爆发的时候那般的，让肢体穿过武器直接攻击敌人身体的战术。
　　架起了神枪的迦尔纳，稳稳地接下了这一击。
　　——但是，也仅仅只是接下。以他现在的姿势，面对拥有怪力技能还被几度加强过的吸血鬼，根本无法用同样的蛮力对抗。甚至于连推开它都做不到。
　　“喝啊！”
　　于是，迦尔纳卖了一个破绽。他如同力尽了一般向后倾倒身体，放任用力过度的怪物失去平衡，随后一脚将其踹飞。
　　灵巧地后空翻之后，仿佛没有质量一般，吸血鬼从空中悬停，再度袭来。
　　叮，锵！
　　如同钢铁碰撞一般的声音，在激战中的两人之间炸响。
　　以爪子对抗神枪，不得不说是很不明智的一件事，但是，这次战斗仍旧是吸血鬼占据了上风。
　　以神枪之威，每次交击，吸血鬼的爪子都会受伤。肉被扯破，神经也发生断裂，骨头也咔啦咔啦地粉碎飞散。然而，吸血鬼的再生能力却远比受伤要快得多。那在断裂的瞬间获得再生的模样，甚至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通俗点讲，那就是回血比起掉血还要快。
　　诚然，大公所化的吸血鬼，拥有着传说故事中的吸血鬼所持有的所有弱点，但是在夜晚，他也在传说的加成下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君王。
　　这最纯粹的暴力，撼动着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的心灵。
　　更不用说，此时它还没有离开罗马尼亚的大地。技能虽然不好使了，可是知名度仍在。
　　这一刻的它，在白刃战之中完全凌驾于迦尔纳之上，逼迫得迦尔纳不得不使用魔力放出，才能和以伤换伤的它分庭抗礼。
　　而远处朝它射箭试图干扰的阿塔兰忒，则是被吸血鬼后背上突兀窜出的黑影状的木桩给贯穿了小腿。
　　在夜色下，这木桩的速度极快，而且不好闪避，就连阿塔兰忒都吃了亏。
　　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个绝好的机会，黑rider的身上很快也绽放出了令咒的光芒。
　　全力以赴的他，逼得阿塔兰忒也无暇他顾。
　　“——居然在这种时候动用令咒！难道打算放任那怪物肆虐吗，魔术师！”
　　忿忿地大喊出声，阿塔兰忒不得不朝着丛林的方向转移位置。魔力充足的rider，役使着他的幻想种不停地发动冲击。阿塔那精湛的射击，大多数都落空了。而少数落到对方的身上的攻击，也如同射中了幻影，毫无作用。
　　——必须限制rider的移动空间，同时想办法争取到使用宝具的时间。否则腿部受伤的自己必败无疑。
　　最后看了一眼吸血鬼和迦尔纳，阿塔兰忒快速地离开了。
　　身为正面英雄的他们，本身也是击倒各类怪物的勇者。面对已经不受契约束缚，随时都可能造成灾害的吸血鬼，他们本应无视阵营的区别，优先将其讨伐才对。
　　可现在，在黑方阵营御主的干扰下，只剩下迦尔纳与其缠斗。
　　若是迦尔纳的阻拦被跨越，那图利法斯就彻底完了。
　　吸血鬼的血亲会迅速增殖，直到整个城镇都陷入混乱为止。
　　“弗拉德三世……不，那是吸血鬼吗！”
　　就在这时，手持着闪耀圣旗的ruler，总算来到了战场上。
　　看到了它的瞬间，贞德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那个】，已经很难算是从者了。虽然契约还存在，但是约束力基本已经没有了。哪怕达尼克仍旧握着一枚令咒，其内容如果被吸血鬼否定，那也是无法生效的。
　　现在这个正一门心思地试图绕过迦尔纳冲向城镇的怪物，无疑踏入了破坏圣杯战争规则的范畴。
　　找不到时机使用宝具的迦尔纳，眼看着就要拦不住雾化后能够无视任何物理攻击的吸血鬼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这附近能够迅速赶来的从者一个没有。
　　考虑到现在这个状况明显是黑方御主故意为之，就算贞德现在召集附近的从者，恐怕也不会对现状有什么改变。
　　“为了维持圣杯战争的秩序，我以Ruler——贞德的名义，凭令咒命之。”
　　但是，这并不代表贞德除了和后面正在赶来的天草并肩子上之外就束手无策了。
　　还有一个从者，虽然没有实体化，但是他就在这里。
　　他的力量，绝不能被忽视。
　　“——红berserker，立即恢复你的魔力，协助迦尔纳打到吸血鬼！”
　　话音落下，只见红光一闪，一道黑影从虚空之中扑出。
　　炽烈的火焰，立刻在雾化吸血鬼的身上炸裂！
　　PS:4k5的大章奉上……晚上要出门，不一定还有更新，看情况吧。溜了溜了。
039 一打四，不落下风
　　轰！
　　炽烈的火焰，在夜晚的战场上如同烟花般绽放。
　　这份美丽中的杀机，足以让一般的从者丢掉性命。
　　但是，眼前的怪物虽然已经算不上是从者，却也没有那么脆弱。
　　被正面糊到脸上的火焰，也不过只是换来了一声惨叫而已。
　　对它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害，也只不过是有点疼罢了。
　　迅速化为蝙蝠散去的它，转过头来朝着漆黑的骑士冲去。
　　方才和迦尔纳僵持了那么久，它也没有受到这么疼的伤势！
　　被痛感激起了凶性的怪物，立刻就把增加血族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现在，它只想将打疼了自己的家伙给杀掉！
　　数十只小蝙蝠聚集出人形，吸血鬼抬手从腹部摸出一根铁桩，随后对准黑骑士便掷了出去。
　　诚然，吸血鬼化之后的大公，失去了领地，所以也无法从地面召唤铁桩，所以基本不用担心遭到偷袭。但是，以吸血鬼的怪力被投掷出来的铁桩，却理所当然地超越了音速。
　　砰！
　　如同撕碎了一层薄膜一般，被掷出的铁桩周围螺旋着扩散出一圈白雾。
　　凌驾于爆鸣声之上，铁桩在黑骑士的视野里急剧放大，随后被其随手一枪挑开。
　　本身，以赵煌的素质，音速左右的攻防战就已经不算什么难事了。
　　想要凭借这种程度的攻击干扰他，实在是有些困难。
　　趁着这个瞬间，似乎是理解到了什么，迦尔纳也扬起了他那黄金的神枪。
　　“——火焰啊。”
　　嗡——
　　伴随着斩击，太阳般的光辉与热度，于此处降临了。
　　如果不是从者的话，以肉眼目视这样的光辉，只会将双眼灼瞎而已。
　　仅此一击，便将大块的黑雾从怪物的后背上蒸发消却。
　　哪怕怪物依靠本能进行了雾化，在这火焰的面前也无济于事。
　　“是吗。果然，因为吸血鬼的传说而得到了力量的同时，将那份弱点也一并继承了么。”
　　早就该注意到这一点的。
　　正因为会雾化，还可以化为蝙蝠，所以单纯的物理攻击对它基本上无法构成伤害。但是，如果是阳光，水银，圣印或者洗礼过的物品，就可以对它造成大量的伤害。
　　这正是所谓的力量有多强，弱点就有多大。
　　只不过，吸血鬼也拥有着超出常识的恢复能力。即便是这样的伤势，放着不管的话，几个呼吸之后也就会彻底恢复。
　　——根本没有停手的时间。
　　这一场战斗，哪怕掌握了对方的弱点，最后恐怕也会发展为消耗战。
　　赶到了现场的贞德和天草，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两位ruler，不约而同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随后朝着吸血鬼包围过去。
　　“……难得拿到了宝具，可惜在这种场合里没有什么用处。”
　　看了看手里的剑，天草微微摇了摇头，将其换到左手里握着，右手伸进衣服的口袋里，伸出的手指中间夹住了“刀柄”。
　　以从者被赋予的知识，还无法判断那是什么样的武器。不过，如果是拥有相关知识的人，恐怕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了吧。那就是以净化作为原理，用魔力编织而成的投掷型概念武装——“黑键”。
　　天草好歹也是加入教会，当过几年神父的人。这种武器的使用，他早已经熟练于心。此刻拿出来对付既是灵体又是吸血鬼的大公，正好能够发挥出这种特制武器的全部威力。
　　不仅如此，天草本身还持有着名为洗礼咏唱的保有技能。凭借对灵体有绝大的效果的这个技能，就算是从者，他都能以黑键造成可观杀伤。若是配合宝具，就算“升华”掉一个从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瞅准了一个黑骑士和迦尔纳都攻击过的间隙，天草像是为了不让吸血鬼得到丝毫喘息的机会一般地射出了黑键。
　　“——！”
　　来自于生物本能的直觉，让吸血鬼如同背后长眼了一般侧身将黑键避开。
　　伤害比不过火焰的黑键，却能做到妨碍灵体魔力流通的事情。一旦被扎到身上，在将其拔出之前，吸血鬼都将无法雾化或者变形。
　　“哈啊！”
　　挥舞着卷起的圣旗，如同握着长枪一般的圣女，也误打误撞地抓到了时机，在这个恰好的时间发起了进攻。
　　无处闪躲的吸血鬼，只能抬手接住刺来的圣旗。
　　瞬间，如同接住了一手的开水一般，吸血鬼那苍白的手爪立刻开始溃烂，紧接着又开始了恢复。
　　再生与破灭，不断在握着圣旗的吸血鬼的手上循环。
　　不过只是一瞬之后，吸血鬼便嘶吼着一脚将贞德踹飞。
　　——太难受了。
　　两个圣职者，两个玩火的。
　　这样的四个敌人，让它感觉非常难缠。继续僵持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的它可是史无前例的最强状态。但是，这样做的最后，败者也只可能是它——消耗太大了。
　　“血……！”
　　对，它需要血液。
　　吸血不仅可以恢复失去的能量，还能制造同伴。
　　这两样，都是它现在缺少的东西。
　　抬起头来，吸血鬼瞪着猩红的双眼，四处巡视。
　　充满了人类气味的城镇，映入了它的眼帘。
　　随风飘起，吸血鬼立刻化为雾气，打算离开。
　　但是，没等它飞多远，炽烈的火焰便贴着它的脸划过。
　　穿着黄金的铠甲的战士，再一次持枪挡在了它的面前。
　　“可恶……杀了，你！”
　　双腿化为狼群扑去，吸血鬼的胸中充满了杀意。
　　眼前的敌人虽然硬，但是那铠甲也不是绝对无法穿透。最起码，以它现在的状态释放出的铁桩，是可以划破那铠甲的。
　　双臂化为无数蛇群朝着圣职者和另一个玩火的攻去，吸血鬼如鬼魅一般滑动到了迦尔纳的面前。
　　“去死吧……！”
　　嗤嗤嗤！
　　伴随着让人牙酸的声音，无数的细而尖锐的铁桩从它的胸口爆射而出。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以音速射出的铁桩，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它自己，都会造成不小的伤害。这是名副其实的以伤换伤的打法。
　　不过，也很有效。
　　无论如何，这一次神枪是来不及回防了。
　　瞪圆了眼睛的迦尔纳，眼睁睁地看着黑影洪流一般的铁桩，刺入了他的腹部。

040 森罗万象，皆化为灰烬！
　　“唔——！”
　　反手一枪将吸血鬼逼退，迦尔纳后退了两步，站稳身体，以左手将铁桩拔出。
　　“居然能刺入我的身体……异国的王啊，加诸汝身的诅咒，竟有如此浓厚吗。”
　　眼底浮现出一丝同情，随后迦尔纳便将其抹去。即便是为了弗拉德三世最后的高傲，作为曾经交手过的人，他现在想要击倒这个吸血鬼的心更强烈了。
　　纯靠抹黑英雄才制作出来的怪物，却在人云亦云之下，硬是获得了凌驾于英雄之上的力量。对于被抹黑的英雄本人来说，这恐怕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想要扭转的事情吧。
　　“……不过，稍微有点麻烦了啊。”
　　虽然不过只是刺入了不到一公分的深度，但是刺入体内的铁桩却足有三十多根。
　　一同进入体内的，还有不甘的怨恨和不净的咒毒。
　　这些东西，必须要在体内循环火焰以清除。
　　至少一分钟之内，迦尔纳是无法再次进行刚才那样高强度的战斗了。以他现在有些麻痹的身体，跟不上吸血鬼的高速。
　　两名圣职者和一个玩火的，在重新将吸血鬼包围起来之后，也很快注意到了迦尔纳暂时无法参战的事实。
　　“……这下子有点麻烦了呢。”
　　天草一边设置黑键，使其从不同的角度围攻吸血鬼，一边在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无论是他还是贞德，一对一死斗的话，都有办法对付这个吸血鬼。但是，如果对方并不恋战，或者对方并不打算给他们使用宝具的机会，那胜算将会微乎其微。
　　尤其是天草，几乎必死无疑。——贞德好歹还有圣旗，他作为不被承认的圣人只有黑键。
　　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形式之后，天草默默地盘算起来。
　　——不如，在这里命令berserker完全解放第一宝具？若是那样的话，一个吸血鬼根本不足为惧。
　　想了想，天草否定了这个操作。
　　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无论贞德是否选择以神明裁决和他对消，他都会真的活不下去。
　　解放之后，赵煌完全可以顺手连他一起杀，不用怀疑这一点，他绝对做得到。而如果被对消，他恐怕也会抛却怀疑，彻底将天草视为敌人吧。
　　守护者出身的他，对敌人可没有怜悯。
　　如此想着，天草默默地发动了念话魔术，联系起赛米拉米斯。
　　【assassin，我需要你移动空中庭园。】
　　【哦？现在就要开始执行最终阶段了吗？话说，吾主哟，真亏你在和吸血鬼战斗的时候，还有闲心考虑这种事情。】
　　赛米拉米斯一如往常的声音，让天草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了不少。
　　更有余裕的他，接连闪过了蛇群的噬咬。
　　【对，现在就执行吧。吸血鬼这边，我们很有可能无法制止它进入城市。所以，只有尽快得到大圣杯，才能避免被害进一步扩大。】
　　等赛米拉米斯得到圣杯之后的空中庭园的火力，完全可以将吸血鬼直接蒸发。
　　这虽然是下下策，现在看来却也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法。
　　至于如何隐蔽这件事，天草已经顾不上了。
　　毕竟，就算是在他和女帝聊着天的现在，吸血鬼也在坚定不移地，一点一点地与城市拉近着距离。
　　而此刻一心二用的天草，并没有注意到，逐渐与圣女形成了配合攻势的赵煌，正默默地在手心里凝聚着什么。
　　“——两位，请后撤帮我掠阵！我有办法击败它！”
　　或许这句话在圣职者听起来非常狂妄，但是赵煌仍旧如此说了。
　　形势不等人。
　　他已经没有纠结措辞的时间了。
　　而听到了他这句话的贞德和天草，也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
　　“喝！”
　　大喝一声，赵煌以与方才迦尔纳如出一辙的架势，大幅度地挥下了长枪。
　　——就算是在这种战场上，他仍旧下意识地以心眼进行了偷师。
　　鲜红而温暖的初火，一直线的爆发出去，将吸血鬼逼得横向移动。在火焰的尽头，一枚闪亮亮的火种滚落到了地上。
　　从赵煌那全力全开的动作中察觉到了不妙的吸血鬼，连忙收回了变化为动物的手脚。
　　注意闪避的它，将赵煌在接下来的缠斗中突然释放的两次火线攻击全都给闪开了，连擦伤都没受到。
　　——接连爆发这样的火焰之后，敌人绝对没有继续放火的余力。也就是说，敌人伤不到自己。那就可以杀，可以吸血！
　　如此想过之后，吸血鬼立刻遁入夜色，朝着猎物一直线地飞过去。
　　而直面吸血鬼的赵煌，此时体内的魔力也确实有点跟不上。谁让必要之外的魔力，已经全都被他送到了体外呢。
　　但是，他不仅不慌乱，甚至还有些放松。
　　“感谢那次猎了一山怪物的经历。这种简单的陷阱，我现在居然也能做出来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赵煌翻手将长枪插到地上。
　　在他的脚下，前方不远处，一枚火种闪闪发光。
　　“——原初的火种，启动。”
　　伴随着他的话语，身处不同位置的四枚火种同时点燃。
　　“火线连接。”
　　临近的火种之间放出火焰，很快围成了一个正方形。
　　意识到了不妙的吸血鬼加快速度，眼看着就要飞到赵煌的面前。
　　但是，没能越过火线，就意味着努力的白费。
　　“这一招虽然不是宝具，但也是很疼的哦？——森罗万象，皆化为灰烬！”
　　对着吸血鬼笑了笑，赵煌毫不犹豫地引爆了火种。
　　轰！！
　　火柱升天。
　　这一手正方形火柱，看得天草和贞德头皮发麻。
　　不用接近，他们也能感觉到那种温度。
　　吸血鬼会被烧成什么样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理解到了，这火焰的温度恐怕足以焊接钢铁。
　　由四枚火种加上赵煌接下的那一枚令咒的一半魔力，他为吸血鬼献上了这场烧烤盛宴。
　　如果没有贞德和天草给他制造摸鱼的空隙，这种准备他是做不出来的。所以，这也算是仅限这种场合才能做到的攻击。
　　但是，要击杀史上最强状态下的世界知名的吸血鬼，还是有些不足。
　　“嘎啊啊啊啊——！”
　　刺耳的惨叫声，仍旧十分响亮。
　　还有力气叫喊，就证明它伤得还不够重。
　　“……这都不够吗，这怪物到底是打算怪物到什么程度啊？”
　　由令咒的效力源源不断地补充到体内的魔力，全都被赵煌送到了眼前的火焰之中。
　　可是，这样下去，他都不知道能不能耗过对方。
　　——这种自愈能力，已经有些异常了。
　　不过，若是他知道达尼克把第三枚令咒也用上了，而且为了活命的吸血鬼没有拒绝令咒的力量，大概就不会惊讶了吧。
　　一点一点地，一道影子变得愈发明显。
　　吸血鬼，接近到了火柱的边缘。
　　若是被它脱出，体内空虚的赵煌必死无疑。
　　可偏偏在这样的场合下，两位圣职者却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在场的英灵一面，也是有一位能够帮忙的。
　　身体恢复过来的迦尔纳，将神枪插入了火柱。
　　“Brahmastra！”
　　瞬间，红莲火柱的内部被金色的光芒填满。
　　火柱膨胀，在赵煌的控制下，过剩的力量朝着天空宣泄而出。
　　红与金的螺旋，从路过的空中庭园边上擦过。
　　被火焰舔舐到的部分，跳过碎裂的过程直接化为了灰烬。
　　“——吸血鬼的消灭已确认。各位，辛苦了。”
　　松了一口气的贞德，面带笑意地对着其他三人点头示意。
　　在几人的不远处，被烧化板结的地面正逸散着高温。在那上面，什么也不存在。一切都被烧尽了。
　　看到了这一幕的达尼克，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
　　咬破了嘴唇的他，拼命地思考起方法来。
　　只要黑方还有从者在，只要大圣杯还在手里，他就算不择手段，也要夺得胜利。

041 战斗体验极差
　　只可惜，没等达尼克想出什么好办法，触动他神经的消息，便一个个接连传来。
　　“达尼克叔父大人，”突兀传来的念话另一头，是archer的御主菲奥蕾的声音，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不易察觉的惊惧感，“archer他，击败了对手——红方的rider。不过，archer自身也受了很严重的伤。……接下来，该怎么做？”
　　从感性上，小姑娘很希望能就此让archer脱战。他的伤势虽然没有触及灵核和灵基，但也到了死亡的边缘。如果需要他继续行动的话，那就必须要动用令咒，才能使其迅速恢复到足以战斗的程度。
　　而菲奥蕾虽然是御主，但是非战斗时期令咒的使用，原则上需要经过达尼克的许可才行。不过说到底，也只有她这样听话的孩子，才会认真地按照这个没什么效力的约定去做了。
　　“是吗，archer击败了他的弟子，那位名动世界的大英雄吗……”
　　阿喀琉斯，那种战斗力，绝对是红方的王牌之一。这个好消息，一下子就让达尼克觉得胜算又多了几分。
　　可是，没等达尼克因此而感到喜悦，另一道念话的魔术也触及了他的身体。
　　“——达尼克族长。rider他……与红方的archer同归于尽了。”
　　“什么？！”
　　“族长，saber已经带着红saber到达指定位置……lancer呢？”
　　“……”
　　达尼克觉得自己心好累。
　　……
　　时间稍微倒回去一些。
　　那是，在围绕着吸血鬼发生的五人混战开始之前的事情了。
　　一路追寻着朝着自己射来的弓箭，阿喀琉斯深入到了丛林之中。他知道，这不过是黑archer的引诱手段而已。但是，对自己的实力抱有绝大自信的阿喀琉斯，并不在乎区区引诱的手段。
　　——他是英雄，是暴虐的天之骄子，是伟大英雄的后裔，是继承了神之血脉的半神。
　　所以，就连他的鲁莽和粗暴之处，也会被视为英雄该有的表现而被接受。
　　他在短暂的人生里进行过的战斗和屠杀，为死后的他赢得了世界级的知名度。与他同样知名的英雄，甚至可能都不会超过十人。
　　为了泄愤，他用战车拖着已经变成尸体的赫克托耳加以侮辱。
　　在这种行为惹来了神明阿波罗的不满之后，为了所谓的骄傲，他拒绝听从神明的再三规劝，持续对失去了将领的特洛伊军进行了长时间的屠杀。结果，对此暴怒不已的阿波罗对特洛伊军的弓手，赫克托耳的弟弟帕里斯赋予加护，让其射穿了作为阿喀琉斯唯一弱点的部分——也就是他的脚踝。
　　紧接着又被箭贯穿了心脏的阿喀琉斯意识到自己将要死亡，就猛然向特洛伊军发起袭击。直到力尽而亡为止，他都在对特洛伊兵进行着无情的杀戮，堪称是将暴虐发挥到了极致。
　　实话说，如果不是有着各种各样来自外界的加护，仅凭半神的血脉，以他这个性格只会早夭罢了。
　　不过，如果因此而否定阿喀琉斯在战斗方面的才能，那也未免太过武断。
　　哪怕是抛开一切外在的祝福，他本人也毫无疑问是一位天生的战士。
　　铛！
　　普通的木箭射击在枪柄上，却发出了钢铁交击一般的声响。
　　敌人——黑archer的弓绝对是一把好弓，而且他本人的技术也值得夸耀。
　　即便在追逐中冷静下来的阿喀琉斯分析了一部分敌人的攻击意图，可他防御弓箭的成功率也并不算太高。
　　几十次攻防里面，总有那么两三下是他无法抵挡，也无法回避的。
　　这简直就好像，敌人看透了他的一切一般。
　　不过，这也就到此为止了。
　　“抓到你了，弓兵！”
　　纵身跳起，阿喀琉斯通过以脚蹬在附近的树干上进行着超高速的移动。发挥出全速的他，简直和瞬间移动没什么两样，纵使是在从者之中，这种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
　　敌人的弓箭被他甩开。
　　只是直线前进，就足以能让对方束手无策。
　　“抓到你了！”
　　捉迷藏结束了。
　　——就在阿喀琉斯满心期待着胜利的瞬间。
　　微弱的弓弦声回荡开来。
　　噗嗤！
　　“唔？！”
　　就差一点，这一箭就要射穿他的脚后跟。还好，他的反应速度也是顶级的。
　　因为看到了胜机而鲁莽的阿喀琉斯，差一点就要落入死亡女神的怀抱了。
　　一击不中，弓兵立刻开始转移。
　　他是了解阿喀琉斯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一同度过了九年时光的好学生。
　　只不过，这一次，他连叙旧的时间都没有，真是太遗憾了。
　　【对不起了，阿喀琉斯。为了黑方的胜利，我只能如此。】
　　就在刚才，御主告诉她黑方已经接连损失了caster和berserker。虽然lancer已经回防，但是形势依然不好。
　　所以，喀戎无论如何都要速战速决才行。
　　在丛林中移动，借助地形，喀戎继续与阿喀琉斯玩着赌上性命的捉迷藏。
　　诚然，以阿喀琉斯的速度，丛林的地形根本起不到多大的阻碍作用。
　　但是，以喀戎对他的性格的掌握，只要阿喀琉斯沉溺于战斗的喜悦之中，在冷静下来之前，这孩子除了莽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面对这样的对手，身为大量英雄的导师的喀戎，已经找到了胜利的方法。
　　凭借他所持有的技能——千里眼和心眼·真，他可以做到短暂的未来视。
　　更何况，他还拥有着“神授智慧”。无论何种境地，都能通过渊博的知识加以突破。
　　以他这样“看到”的情报，再加上对于阿喀琉斯的心理诱导，胜算非常大。
　　——毕竟，这可是班主任欺负学生。
　　认真地打算作为弓兵而不是老师战斗的喀戎，在希腊英雄的范围里，也只有赫拉克勒斯是真的在一对一的时候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阿喀琉斯的武艺和知识，可全都是从喀戎这里学来的。哪怕只是做出一点微妙的身体动作，都能被喀戎读出下一步的动作。
　　这样的阿喀琉斯，在丛林之中想要战胜掌控了全局的喀戎，的确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然而，喀戎的胜利，却并没有以他所想象的那种形式到来。
　　突兀地，正从一棵树上窜到另一颗树上的阿喀琉斯的动作扭曲了。于半空之中，他的身体忽然发生了痉挛。
　　魔力通路的断裂和再填充，让他差点坠落到地上。
　　凭借着过人的速度，阿喀琉斯自信这一点破绽不是问题。
　　但是，他的对手是喀戎。
　　被一箭射穿了脚背的阿喀琉斯，紧接着便受到了射手座概念具现化的宝具一击。
　　真名为天蝎一射的这个宝具，不需要蓄积魔力，也不需要解放真名。当喀戎决定目标的瞬间，这一击就已经射出。
　　而拔出了脚背上的弓箭的阿喀琉斯，在危机感之下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宝具——【Achilles Cosmos】。
　　可即便是这样，败势也已经无法逆转。
　　在宝具无法照顾到的地方，无声的狙击断送了阿喀琉斯的性命。
　　自始至终，阿喀琉斯也没能见到与他战斗的黑archer的面容。
　　“这大概是一场没有荣誉的战斗吧……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仍旧会这么做。我们是从者，不再是英雄了。”
　　捂着腹部那个随着主人一同消逝的长枪留下的伤口，喀戎背靠着大树缓缓坐下。
　　最后的最后，失去了心脏的阿喀琉斯，以投枪做出了反击。
　　“不过，仅以英雄而言，你是令我骄傲的学生啊，阿喀琉斯。”

042 你的死乃是必须之物
　　另一边，在讨伐吸血鬼的战斗开始之后，阿塔兰忒也如愿地将阿斯托尔福诱导到了丛林之中。
　　只不过，同样是弓兵与骑兵之间的战斗，阿塔兰忒这一边就显得更加惨烈。
　　阿斯托尔福的御主为了取胜，使用了第二枚令咒让他夺回理性。
　　为了扭转黑方的败势，黑方现存的御主无疑全都认真了起来。
　　得到了丛林优势的阿塔兰忒确实一度占据上风，但是在阿斯托尔福使用宝具【唤起恐慌的魔笛】剥夺了阿塔兰忒的听力之后，形势开始改变。
　　利用阿塔兰忒小腿上残存着的被吸血鬼刺穿而留下的伤势，阿斯托尔福凭借高幸运驾驭着骏鹰以宝具【碰者即摔】剥夺了阿塔兰忒的移动能力，最后以骏鹰的冲撞与之同归于尽。
　　要说阿塔兰忒被同归于尽的原因，那大概就是输在了幸运、宝具的数量，以及御主的支援上了吧。
　　即便不去奢求什么令咒，哪怕能够得到治疗魔术的帮助，也不至于被黑rider给钻了空子。
　　“魔术师也好，神父也罢……果然，都不值得信赖么。”
　　托付于大圣杯的愿望，恐怕还要等到下一次才能有机会被诉说出口了。
　　不过，这也正常，阿塔兰忒如此想道。
　　如果拯救全世界的孩子们的愿望，是如此简单就能实现的事情的话，那么她反倒会不敢相信。正是因为需要跨越重重困难，她才会觉得，圣杯的那能够实现愿望的力量是真实的。
　　不过……说到底，这究竟是不是一种自我安慰呢？
　　阿塔兰忒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绝对不会因为区区失败而停下为了实现愿望而努力的步伐。
　　“下一次……我一定会……”
　　阿塔兰忒，是坦然地笑着离去的。本来就没有将御主视为力量的她，自然也不会因为没得到本就不存在的支援而觉得委屈。
　　她不知道，此时的天草正忙着思考取胜的方法，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边陷入苦战。而以她一贯的认知，背后的魔术师是联系不上的，所以她就这么战斗到了最后。
　　此时，在米雷尼亚城塞的正前方，击倒了吸血鬼的四人正面面相觑。
　　因为魔力的过度消耗而喘息着的赵煌，看到了天草和贞德之后，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这样啊。那我倒是能够接受……】
　　天草和贞德之间的不相容，恐怕是从天草决定对贞德下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无法改变。
　　两人都拥有着启示，有些事情不需要互相见面心里也都清楚。
　　所以，天草大概是在遭遇到了贞德之后，为了应对战斗而在不得已之下切断了对他的魔力供应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可以理解。
　　……只不过，那时机未免也太好了一些。
　　赵煌不明白，为什么同为怀着救助人类的心思的人的天草，会在战斗的关键时刻选择坑他一把？
　　还是说……天草果然欺骗了他？
　　不过，事到如今，大圣杯就在眼前了。这种内讧的存在，真的有必要吗？
　　迄今为止，assassin杰克，caster阿维斯布隆，berserker弗兰肯斯坦，以及刚才的lancer弗拉德三世，黑方已经陆续倒下了四位从者。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rider阿斯托尔福的气息也从附近的丛林里消失了。
　　满打满算，黑方最多也只剩下了两骑从者。
　　虽然存活着的都是上三骑，但是这也没有任何用处。
　　有必要的话，完全可以在两位敌人于同一处现身的时候，让赵煌完全解放第一宝具，作为保险配合上迦尔纳的力量，保证可以将其全歼。
　　而就算动用了这样的力量，红方仍旧有着底牌没用。
　　无论怎么看，红方的胜利都已经不可动摇了。
　　再加上，身为从者，赵煌能够感觉到，大圣杯已经纳入了启动所需要的足够数量的从者灵魂。
　　所以，在只要唤醒圣杯，立刻就能无视战况许愿的现在，天草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搞内讧的，对吧？
　　【……不行啊。我果然没法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哪怕看在天草的宏愿上，赵煌愿意去相信他，可是自己的本能却一直在说，那个人已经不可信了。
　　微微摇了摇头，赵煌看向了天草。
　　有着褐色皮肤的神父，此刻仍旧在脸上维持着不变的微笑。
　　无论何时他都是这样，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实话说，作为同伴的话，这样的表现确实让人很安心。
　　但是，如果作为敌人的话，这种表现就有些恶心了。
　　“那个——”
　　就在赵煌发现，他体内的魔力通道仍旧维持着断裂状态，甚至就连契约都有些不稳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打算发问了。
　　万一契约断掉，除非他能够点燃强烈的“帮助某人”的意识，满足发动条件，否则没有单独行动技能的他，只会和其他从者一样消失而已。
　　但是，比他更快，迦尔纳抢先发问了。
　　黄金的长枪笔直伸出，举重若轻地架到了天草的脖子上。
　　“神父……你对我，不。你对我们的御主，做了什么？”
　　仍旧是平缓的语气，但是话语中的汹涌杀意任谁都能感觉得到。
　　迦尔纳虽然绝对遵守命令，但是值得他效忠的御主，即便没见过面也只应有召唤者一人。
　　“我以和平的方式，让他们将作为御主的权力移交过来了。如果是迦尔纳你的话，一定能知道我的话语全都不是谎言吧。就算是现在，其他的御主也仍旧活着。”
　　面对迦尔纳的敌意，天草没有丝毫动摇。
　　“从最开始，一切经由你们的御主所传达的命令，就都是我下达的了。”
　　“……不是，谎话么。”
　　如此做出了判断，迦尔纳收回了长枪。
　　如果确实是如此的话，那么，从最开始，他尽忠的对象就已经不是召唤者了。事到如今，只不过是知道真相的时间晚了一点而已。
　　“如果你答应我两个条件，那我就认可你作为御主的身份。”
　　如此说着，迦尔纳与天草对上了视线。
　　作为高洁的英雄，迦尔纳无疑是认真的。天草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开玩笑的成分。
　　如果天草在这里拒绝的话，哪怕他拥有除了saber之外红方所有从者，总计18道的令咒，那也救不了他的命。
　　以迦尔纳的武艺，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反应过来之前脑袋就会被砍掉。
　　“你说吧。”
　　不过，天草却并不慌张。他知道，迦尔纳绝对不会提出过分的条件。
　　“第一，就是保证御主们的生命安全。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现在就释放他们。”
　　“好，我会安排assassin去做。那么，第二个呢？”
　　“与黑saber的再战。初战的时候，我们曾经定下了约定。”
　　“没问题。只要他出现，我就会通知你。”
　　“既然如此，那我的枪就为你所用。”
　　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天草看向了赵煌。
　　他们两人都知道，这件事是躲不开的。
　　只不过，现在天草的底气就比较足了。
　　“……天草。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我想问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嗯，我知道，赵煌。面对贞德的时候，我确实为了准备战斗而不得不修正了魔力供给的通道，将其他六人的魔力线与空中庭园的魔力炉做了连接。但是，只有你是被切断了魔力线。”
　　坦然地点了点头，天草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所做所为全盘托出。
　　这位曾经将赵煌视为盟友的男人，如此说道：
　　“为了实现我们的愿望，你的死是必须的啊，渴求拯救人理的守护者。”
　　PS：今晚七点，贪玩型月，不见不散。
043 因为，你是守护者
　　“你说……什么？”
　　这大概可能是死后第一次，赵煌怀疑自己的听力有问题。
　　“不能理解，吗。这也是正常的吧。毕竟，在关乎人类存亡的时候，守护者本应是最可靠的存在。只可惜，你和我终究是不同的。作为抑制力的道具而存在的你们，嘴上说是为了拯救人类，实际上还是为了拯救抑制力吧。就算你们自己不愿意，降世后的身体也会如此工作。”
　　望着赵煌的天草，眼里终于失去了笑意。
　　“如果你不是守护者，那么我们一定可以相互理解。但是，既然你是，那我就不知道了——现在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究竟是阿赖耶，还是赵煌？”
　　所谓的守护者，和英灵不同。生前签下了契约，将死后的自己出卖的他们，在降世的时候有时会被抑制力判定为不需要自我意识。当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他们的意识将由抑制力生成人格进行替换。所以，哪怕是同一具身体，有时是杀人机器，有时是正常的人，有时则是需要条件触发的暗箱。
　　所以，不能理解赵煌为何执着于拯救人理而不是人类本身的天草，最终决定将赵煌认定为抑制力投下的化身。
　　也是因此，他才会执着于消灭赵煌。
　　——在新人类的未来里，不需要旧的抑制力。
　　而他们这些和世界本身签订了契约的存在，只要根源还在，无论抑制力更换几轮，也会依旧存在。只不过，到时候还有没有机会被召唤可就不知道了。
　　甚至于，崭新的世界里，他们这些英灵的存在可能都无人知晓。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天草打算拯救人类，并不是出于扬名的想法。哪怕无人知晓，只要能根绝灾厄，只要能让全人类都得到救济，那么天草就满足了。
　　所以，此刻身在此处的他，为了自己的愿望，将会赌上一切。
　　“我无法信任你。所以，如果你是真心为了人类着想的话，那就自杀吧，berserker。”
　　说这话的时候，天草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berserker不照做，那他就下达令咒然后切断契约。
　　在大圣杯即将启动的现在，守护者的存在太危险了。谁知道抑制力为了自保会做出什么来？就算说它会通过大圣杯打开通往根源的孔，将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带走作为样本保存起来，天草也会相信。
　　自从他从迦尔纳那里知道了人理烧却的事情之后，就一直注意着赵煌的一举一动，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他的意图。
　　包括赵煌至今为止的奋战，他也认为这不过只是为了推进大圣杯的启动而做的事情。
　　可以说，赵煌在天草这里的声望，因为守护者的身份已经成为了仇恨。
　　“我……算了。辩解也没用对吧。你的眼神是这么说的呢。”
　　张了张嘴，赵煌感觉有些无力。
　　对方以正大光明的姿态、听上去很有道理的理由，将他给背叛了。
　　而他却无可奈何。
　　因为，不是守护者的从者，对于相关的知识是无法得知的。所以，在情报不对等的现在，无论赵煌怎么说，都只会被认为是诡辩而遭到无视吧。
　　那么，还不如不说。
　　而且，现在也不是在乎自己被背叛的场合了。
　　“我姑且确认一下，天草，照你的意思，你是不打算拯救人理了吗？”
　　“当然不。新生的人类，不需要人理。”
　　斩钉截铁的回答，就像是为了消灭赵煌心里最后的侥幸。
　　——圣杯战争里没有战友。
　　这句从圣杯里得到的常识，赵煌现在才终于理解。
　　互相怀疑，互相猜测，为了唯一的许愿机会而互相残杀，将人类所有的阴暗面暴露出来，将人性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这才是圣杯战争。
　　以为自己得到了盟友的赵煌，太天真了。
　　他有想过天草是不是打算狡兔死走狗烹，却没想过自己会是因为身份而被背叛。
　　而且说到底，天草和他的愿望，都是不一样的东西。
　　他只是打算通过把人类变成不是人的东西，然后美其名曰新人类，从而逃避人理烧却罢了。
　　这种做法，根本没有效仿的价值。
　　因为，那些已经被烧却的人类，是无法用这种方法得到救赎的。
　　仅仅只能着眼于面前这唯一的一个世界的天草，是无法成为本就已经背负着一个世界的生命踏上战场的赵煌的同伴的。
　　望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幕，贞德陷入了纠结之中。
　　严格来讲，只要没有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天草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符合圣杯战争的规则。只要他还没有打算许下那个愿望，那么他就没有违规。
　　虽然之前派人攻击了贞德，但是他们两人的账完全可以在混战结束之后单独解决。
　　所以，理性上，贞德现在应该做一个旁观者。
　　但是，感性上，她很想帮助赵煌。
　　能够勾连大圣杯的她是知道的，赵煌的体内没有抑制力。倒不如说，抑制力的存在都快已经无法被证明了，哪里来的力气去降世？
　　只可惜，看天草现在这幅略显狰狞的面孔，贞德就明白了。现在的天草，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解释了。
　　突如其来的世界末日通告，让他背负了预想之外的压力。
　　现在的他，几乎可以说是魔怔了。
　　除了受他控制的“自己人”，恐怕他谁也不会相信。
　　到底该不该动手，贞德还在犹豫。
　　而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两位剑阶，总算打着到了战场。
　　砰！
　　沉重的剑戟声撼动大气，蓝色和红色的魔力互相撕咬着划过天草和赵煌的面前，逼得两人不得不向后跳开。
　　“嗒……”
　　伴随着铠甲落地的撞击声，在与天草和赵煌垂直的方向上，两道狼狈的人影喘息着架着剑对峙。
　　“嗯……？喂喂，搞什么啊？该不会是放着我这个王不管，就已经打了个差不多了吧？”
　　我可是听说敌人的王在这里才会同意过来的诶！
　　头盔被击毁，身上的铠甲半废，额头上留下鲜血的金发少女，在看到这周围全是熟人的时候，不禁发出了不满的抱怨声。
　　空气中尚未散去的高浓度魔力，和不远处的大坑，无疑表示着这里刚刚结束一场恶战。
　　她这不看气氛的抱怨声，此时反倒恰到好处地将紧绷的气氛打破了。
　　天草的依仗——迦尔纳，在齐格飞存在的时候，很有可能会以此为借口去打个不可开交，然后放弃保护天草的职责。
　　而红saber，天草则是无法确定她会不会保护同为已方的自己。倒不如说，她选择看戏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暂时，他是没法对赵煌动手了。
　　【图片:我佛劳洛斯从不说空话】
　　PS：七点到九点半，若是拿来码字，至少可以码两章，下个月能多吃一个馒头。……啥也不谈了，神秘衰退了，言尽于此。就连时间神殿，也是能依靠纯粹的科技将人拒之门外的。
　　PS2：人理果然还是烧了比较安全。
　　PS3：昨晚居然搞错了雷夫的名字……这是个意外。
044 接下来，就是理念不合者之间的战斗了
　　与红saber相比，黑saber至少在看上去并没有多么狼狈。
　　只不过是上半身的铠甲和衣物全都灰飞烟灭了而已。
　　在他那坚韧的肉体上，只能找到寥寥几处明显的伤口。
　　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毕竟，他那副沐浴过邪龙之血的肉体的坚硬程度，大致是与赵煌的铠甲相当的。
　　除非是相当高等级的攻击，否则想要将拥有这种肉体的人打成重伤，就绝对不能正面硬上。
　　很明显，红saber的样子，就是选择了硬上的结果。
　　双方确实拼了个不相上下，但是她的消耗可要比他大多了。
　　“saber，你听好，”就在黑saber齐格飞发现周围除了ruler和一个不认识的从者之外，就全都是红方的人的时候，他的御主戈尔德的念话适时地响起，“现在，我们黑方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还能够战斗的从者，已经只剩下你和archer了。所以，不要硬拼。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告诉我，我用令咒拉你回来。保护米雷尼亚城塞——大圣杯和我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大圣杯已经开始苏醒了。只要我们能够坚持到可以许愿的时候，那就是我们的胜利。”
　　“……了解。”
　　对于御主的命令，这位尼德兰的大英雄简短地回答。
　　虽然御主和他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也从未将他作为英雄看待，但是他仍旧愿意为召唤了他，向他寻求帮助的御主献上忠诚。
　　作为从者，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直到现在，齐格飞仍旧只是随波逐流地帮助着别人。属于他自己的愿望，那不能依靠圣杯实现的愿望，这一次是不是也只会无疾而终呢。
　　他不知道，也选择了不去想。
　　无论如何，现在他都需要集中精力。
　　眼前的敌人，有《摩诃婆罗多》中的大英雄迦尔纳，有不知真名的红berserker，还有死斗到刚才为止的终结了骑士王传奇一生的叛逆骑士莫德雷德。
　　若是被这样的三人围攻，那就算是坚硬如他，恐怕也活不下来。
　　不过，形式也不至于坏到这个地步。
　　值得信赖的大贤者喀戎，此时应该也在附近。
　　就在场面再度陷入无言，空气中充满了刺人的魔力的时候，忽然，贞德迈出一步，吸引住了众人的注意力。方才的纠结就像是不曾存在过一般，此时的少女，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坚定表情。
　　“——既然现在仍旧存在的从者都已经聚齐了，那么我就作为ruler开始宣告。”
　　这一句话，让天草微微变了脸色。
　　他心里对贞德会反对他的做法这一点已经有数，但是他却没想到，最为无欲的ruler，此时居然会选择公开宣告。
　　——只有可能是针对他的愿望了。
　　想到这里，天草坦然地笑了。
　　那也无妨。反正，成功之时已经近在眼前。
　　果不其然，接下来，贞德便将天草将要许下的愿望公开，然后如是说道：
　　“虽然这么说或许黑方会不认同，但是事实上，红方的胜利已经无可避免。但这胜利的结果，就是全人类的物种变换。这足以构成ruler的行动理由。所以，我作为本次圣杯大战的ruler，从此刻开始，将红方御主天草四郎时贞视为讨伐对象。”
　　这就是贞德纠结之后得到的答案。
　　人类有着人类的幸福。英灵作为保护人类的力量，自然也应当为了守护这份幸福而奋战。天草四郎这种将这份幸福和不幸平等地消灭，进而迎来和平的所谓救济，贞德果然还是不能认同。
　　“嗯，那就尝试着来阻止我吧，圣女贞德。”
　　了然地点了点头，天草举起右拳，轻轻一划。
　　——喀拉。
　　某种异质的破碎声，虚幻而又真实地从berserker的体内传出。
　　天草将两人间的契约给切断了。
　　冷静下来思考之后，就算使用令咒也于事无补。
　　对于这个狂战士来说，自杀本身就是启动宝具的条件。与其给他反扑的机会，不如让他无声地消灭。
　　“迦尔纳，齐格飞就拜托你了。”
　　“这正合我意。”
　　点头示意之后，黄金的枪兵如同一道电闪直线冲出，顶着白银的剑士远远离开。
　　随后，接连不断的剑戟相交的嗡鸣声炸裂开来。
　　看也不看剩下的这些人，天草转身朝着城塞的方向迈开脚步。
　　“caster，请用你的剧团。”
　　“……唔。好吧，既然已经到了这种时候，那也确实没有吾辈任性的机会了呢。”
　　伴随着某种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一般的抱怨声，手捧着已然翻开的书本的莎士比亚，在离去的天草身后实体化。
　　“好吧，那么，就让吾辈也好好工作一回吧！”
　　伴随着他的话语声，漫天的书页飘落。
　　“以不义开始的事情，必须用罪恶使它巩固——”
　　刹那间，语言中充盈着的魔力，开始扭曲周围的空间。
　　某种强制力，开始以莎士比亚为中心向外蔓延。
　　“剧团啊，开演——”
　　嗖——噗嗤。
　　没能说出的话语，永久地停留在了嗓子眼里。
　　这位大文豪，以疑惑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胸前。
　　不知何时，一把漆黑的长枪就没入了他的胸膛。
　　顺着枪被掷来的方向抬起头，莎士比亚看到了，那是身体从模糊的状态变得愈发凝实的berserker。
　　“唔……你不是，应该消失了吗？”
　　正是因为确信他会消失，莎士比亚才敢跳出来开宝具的。
　　不然，就算他的咏唱速度再快，他也是不可能在这种距离上干过一个半神的。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宛如复仇鬼的归来。消散的过程开始倒带，漆黑的怪物将落入黄泉的半截身体给拽了回来。
　　“噢噢！能做到这一幕的英雄，生前究竟闪耀着何等的光辉！”
　　对方的技能里没有单独行动，这一点莎士比亚是知道的。
　　所以，他只能理解为，对方是全靠意志才残留于此。
　　“为何，关于你的人生，没有留下任何记述！”
　　“这是……何等的，可惜……”
　　错过了壮大的故事，莎士比亚表示非常难过。
　　然而，看着消失了的莎士比亚，狂战士只是一抬手，接住了飞回的长枪。
　　“……很遗憾，你想多了，莎士比亚。就算契约断绝，只要我以救助他人为目的而行动，就能得到单独行动的技能补正。”
　　这是摇光铠的附带能力，作为它的伴生物的灾祸之铠，自然也拥有着同样的能力。
　　“——为了守护而战。只要我不放弃，想让我死，可没有那么容易。”
　　其实，赵煌最初想要守护的，只是那个由他的愿望换来的世界而已。那是他的责任。
　　但是，接连两次加入到英灵的战场当中去之后，他的目标发生了改变。
　　烧却留下的惨状，战争留下的鲜血，以及他在此处见到的平凡。
　　赵煌忽然明白了，他想要守护的，仅仅只是那微小的幸福，那平凡的每一天。
　　忙着做饭的母亲，吵闹着计划出去玩的孩子。
　　他也曾拥有过的这一切。
　　若是某人能够在握住他的援手后露出微笑，那他就满足了。
　　而要做到这件事，他必须先在这里迈出第一步。
　　“——总之，要先阻止处于崩溃边缘的天草。他已经没有其它救赎之法，所以无论他现在是怎么想的，原定计划也绝对不会被改变。”
　　低语着，赵煌确认着自己的目标。
　　将迷途的神父导回正途，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045 砸开家门抢杯子
　　就在莎士比亚刚刚翻开书的时候，踏上了魔法阵的天草消失无踪。
　　那是亚述的女帝通过空中庭园增幅而释放的阶梯魔术。
　　踩上了弹簧阶梯的天草，是直接“飞”上空中庭园的。
　　落地的时候有羽落术减速，回归的时候可以直接被弹上去。持有双重职介技能的女帝，在空中庭园的加成下，可要比目前为止只客串过一个刀匠的莎士比亚更像是caster。
　　此时，虚荣的空中庭园，已经飞到了米雷尼亚城塞的正前方。
　　性能远超caster职阶技能“阵地制作”中最高等的“神殿”的大宝具——“虚荣的空中庭园”。
　　在赛米拉米斯操控下的它，其实才是红方的最大王牌。
　　像赵煌这样的从者，哪怕在多个三四个，也绝无可能从内部攻破这个堡垒——赛米拉米斯和天草都有着这样的自信。因为，对象是对象是希腊神话的英雄的话，赛米拉米斯所拥有的海德拉之毒的等级甚至能提升成A+。
　　他们需要提防的，本来就只有堪称毫无死角的英雄迦尔纳和跑速超快的阿喀琉斯而已。现在，迦尔纳是天草的人，阿喀琉斯则是已经战败。所以，前方已经没有敌手。
　　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是想办法轰开米雷尼亚城塞的结界，然后将大圣杯取出来而已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个当初贞德觉得在红方面前用处不大的结界。
　　以尤格多米雷尼亚一族的水平，能够制作出这样的结界和如此高强度的城塞，其实也已经值得夸耀了。
　　如果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结界和城塞一起击溃，让位于城塞地下的大圣杯裸露出来的话，按照天草和赛米拉米斯的原定计划，是必须要用到迦尔纳的宝具的。
　　也就是说，需要等级高达A+的对军宝具的一击才行。
　　如果换成是使用空中庭园破开结界的话，那就必须要以庭园周围设置着的11个迎击术式——11个全长超过20米的漆黑色魔术礼装“十与一的黑棺”进行数次炮击——不过，由于受到了围攻吸血鬼的战斗的波及，这些黑棺现在只剩下8个还能启动的了。
　　这些魔术礼装射出的是规格外的光弹，每一发都等同于陨石坠落，破坏力堪称“对军级”。只不过，和同等级的对军宝具比起来，威力还是有点差距的。
　　每一发光弹的能量总量，至多也就等同于A级的对军宝具发射出去的能量总量而已。
　　然而，积少成多。
　　随着赛米拉米斯的指挥，三座黑棺朝着斜下方的城塞露出了獠牙。
　　对于赛米拉米斯来说，敌方的魔术师也好后勤也罢，死多少都是无所谓的。城塞对她来说不过只是碍事的垃圾，只有下面的大圣杯才是真正要小心对待的宝物。
　　所以，她毫不留情，毫不犹豫地挥手，发动炮击。
　　瞬间，大气为之撼动。
　　三发脱离了黑棺的魔术炮击汇聚到一处，融合为了散发着毁灭波动的耀眼光线。
　　足以抹除整座城塞的炮击，化为光柱从天而降。
　　“——”
　　惊雷炸响。
　　宛如被橡皮擦划过一般，精心设计的城塞瞬间就消失了二分之一。
　　熔断的建筑界面散发着白烟，被烧化的墙壁顺着通红的墙体滑落。
　　无论结界、城塞还是人，全部都在这光线之下灰飞烟灭。
　　精心准备的保护措施也好，在城塞内守备的人造人和魔像也罢。
　　现代人类的魔术师所准备的一切手段，在神代魔术师的一击之下全都化为了泡影。
　　仿佛像是在嘲笑他们的努力不过是徒劳，又像是在展示真正的力量，空中庭园迅速地飞到了露出了半边地下的城塞遗迹的正上方。
　　连月光都遮蔽了的巨大庭园，拥有着和完整的米雷尼亚城塞不相上下的大小。
　　魔术师们还好，如果此时还有醒着的图利法斯的居民的话，看到古代庭园飞在半空中而且还释放出了可怕的炮击，说不定会引起恐慌。
　　“好好看着吧，见识浅薄的魔术师们。这才是魔术的真正领域。”
　　不屑地勾起嘴角，赛米拉米斯神情严肃地启动了术式。
　　“……现在仍旧采用这个战术真的好吗，赛米拉米斯？”
　　到了这个地步，反倒是天草有些犹豫。
　　一旦启动了那个术式，那么庭园对正下方的防御能力就会暂时停摆。
　　只要是持有对军宝具的从者，就有能力威胁到这个时候的庭园。
　　如果按照原定计划，这个时候能够威胁到庭园的从者，要么是自己人，要么都死了。
　　可是现在……
　　“berserker不知道为什么还活着，或许是ruler做了什么吧。而且，caster死了。”
　　“是吗。但是，这也无妨。等berserker赶过来的时候，这边早就结束了。就让不自量力的魔术师们，在惊讶中把大圣杯交出来吧。”
　　维持着不变的语气的赛米拉米斯，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慌张的。
　　berserker的那个对军宝具，范围看上去挺吓人的，实际上是牺牲了杀伤力的结果。如果他正常使用那个宝具的话，恐怕能达到a级对军宝具的水准。那么，如果他缩小范围，追求杀伤力呢？
　　万一被他从中间一击贯穿庭园，击溃中枢的话，可就彻底功亏一篑了。
　　不过，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berserker能不能赶上，可还是个未知数。
　　只要让大圣杯完全脱离地面，心怀愿望的从者就不可能还有胆量攻击庭园。
　　越是这种需要赌一把的场合，女帝越是会勇敢地迎上。
　　她无时不刻都在向着外界证明，她的能力与才华要比容貌更加闪耀。
　　外界。
　　轰隆——庭园的底部开始刮起了烈风。那团近似于龙卷风的气流，就好像什么管道似的跟城塞的遗迹连接了起来。
　　泥土开始崩塌，并且逐渐被吸收进去。
　　在刚才的炮击下变得薄薄一层的岩石地盘粉碎四散，藏在下面的大圣杯终于显露出它的真面目。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从者都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只要是从者，就绝对不会错过对它的感知。
　　在六十多年的岁月里不断积蓄、绝对不变的、无色透明的庞大魔力，如今正在远处卷着漩涡。
　　如果是这个大圣杯的话，只要不是太大规模的愿望，称之为“万能的愿望机”的确是毫不过分。
　　与日本冬木市的泥土一体化的术式，被连同一部分地脉整个剥离，作为近似球形的土块被带到了异国。
　　而现在，这个好不容易与图利法斯的地脉融为一体的土块，又要被另一组人再度剥离出去。
　　黑也好，红也罢。
　　现在，能够阻拦这一切的从者，并不存在。
　　胜利，就在眼前。

046 最起码也得打倒一个
　　锵！
　　火花爆散。
　　宛如那个夜晚的延续一般，太阳一般耀眼的枪兵与磐石般坚硬的剑兵，再一次咬合到一起。
　　不过只是几个呼吸之后，交手次数已然近百。
　　非人领域的剑技，与踏入神之领域的枪术。
　　任何假动作都不存在意义，任何诱导都只会在下一刻被看破。
　　互相了解了这一点之后，两人之间的战斗逐渐白热化。
　　轰击在脸颊上的长枪带走一块皮肉，从腹部划过的大剑留下一道平细的豁口。
　　此时，两人的御主都已经顾不上对他们进行支援，所以，这一战在各种意义上都是相对公平的。
　　随着伤势的累积，只要有细微的疏忽，即便你的防御力再高，也只有死掉这一个结局而已。
　　所以，两人不再以伤换伤，而是展开了更高一层的技术较量。
　　如果赵煌此刻看到了两人的战斗，说不定会开着心眼偷师个没完。
　　若是拥有这种程度的武艺的话，哪怕筋力只有c，他也敢去接下一个山门守一守。不过，能不能守住就要另说了。
　　无论是屠龙的英雄，亦或是施舍的英雄，两人作为从者的规格都是非常高的。即便没有御主的支援，两人之间的白刃战也能不间断地打上个两三天。
　　要想分出胜负，那就只能依靠宝具了。
　　这一点，无论是迦尔纳还是齐格飞，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不过，两人现在都不敢给对方使用宝具的机会。
　　齐格飞的宝具充能速度比起平均的对军宝具压倒性的快，而且，虽然作为从者的他因为补充魔力的手段受限，所以比起生前略有不如，但是只要魔力充足也能迅速再装填，实现宝具连发。
　　而迦尔纳的宝具，则是无论怎么想都在威力上占据巨大优势。
　　那柄神枪上，每次流过魔力，都会对齐格飞的神经造成非常大的刺激。
　　——那把枪上绝对蕴藏着某种一击必杀的力量。这一点，齐格飞深信不疑。
　　所以，现在两人明知道不能僵持，却不得不选择僵持。
　　不过，时间不等人。转机很快就到来了。
　　随着一道赤红的光芒闪过，齐格飞突兀地从迦尔纳的眼前消失不见。
　　“……令咒吗。”
　　略显不快地眯了眯眼，迦尔纳转头看向刚刚被一道白光扫过的米雷尼亚城塞。
　　齐格飞一定是去了那边。遭遇到这种轰炸，御主会选择叫从者来救命也是理所应当的。
　　“唔……这样啊。只剩我，还离着城塞这么远了吗。大圣杯……吗。”
　　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迦尔纳扛起长枪，以不算多快的步伐开始跑路。
　　在一众红方的从者里，迦尔纳的立场也算是比较特殊了。他效忠的对象，自始至终都只是召唤他出来的那个御主。也正是确认了天草让女帝以法术将御主们全都送到了图利法斯之外，他这才将自己作为枪交易给了天草。
　　他和天草的关系，是建立在他的两个条件被满足之上的交易。纯粹的利益交换罢了。
　　身为施舍的英雄，迦尔纳根本就没有需要大圣杯实现的愿望。所以，哪怕其他英灵都急着过去抢圣杯，他也不慌不忙。
　　而且，看到空中庭园的动向后，他也不急着赶过去了。
　　如果天草需要他，完全可以用他胸前那一堆令咒把他拉过去嘛。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一般不怎么容易生气的迦尔纳，对于天草阴了自己的御主的小小报复吧。
　　……
　　时间稍微前移一点。
　　在赵煌和贞德看到空中庭园朝着城塞飞行的一幕，准备赶往城塞的时候。
　　莫德雷德正在心里与御主进行念话。
　　“master，接下来该怎么办？”
　　“嗯……你是怎么想的？”
　　“切。人理怎么样，人类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到底，圣杯是不是他们的东西还不一定，那一副圣杯已经有主的样子，看着真是让人火大。而且啊，居然敢无视我这个王，擅自在那里打算对子民做手脚什么的，这可不是能够轻易饶恕的事情啊。”
　　“全人类”这个范畴里面，自然也将不列颠的子民包含在内了。虽然莫德雷德不知道当初那些子民的血脉现在还剩下多少，但这仍不妨碍她将那些人视为自己的统治对象。
　　所以，只要她这个“骑士王”还在，就轮不到别人去对那些子民的未来指手画脚。
　　也因此，她绝对不可能赞同天草的愿望。
　　“所以，你是打算教训他们一顿，然后得到圣杯，实现愿望吗，国王大人？”
　　对小莫会说的话早有预料，狮子劫只是叹了口气。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他不过只是一个比不得从者这些怪物的御主，也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
　　仅仅一个晚上就能决出胜负的圣杯大战什么的，听起来真是荒唐，不是吗？
　　至少在战争的最后，他有义务去见证这一切。
　　想到这里，狮子劫吸掉最后一口烟，用力地拧动钥匙，启动了汽车。
　　“当然！身为圆桌骑士的一员，我怎么可以在这种战场上毫无斩获？事已至此，还活着的家伙已经不多了，可就算这样，最起码也得让我打倒一个吧！”
　　微微勾起嘴角，莫德雷德的视线锁定了黑骑士的后背。
　　这家伙，果然不出她的预料，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而且，这伙计居然反了天草，成为了叛逆者。
　　这怎么可以呢？叛逆者，可是莫德雷德的位置啊！
　　如此想着，娇小的金发骑士勾起了嘴角。
　　身上的伤势已经通过御主的治疗魔术治了个七七八八，虽然铠甲暂时修不好而且一些因为宝具对碰造成的伤也暂时治不好，但是问题不大。
　　那个狂战士可也被御主切断了契约。以现在这种身体去挑战，才算是公平吧。
　　如此想着，莫德雷德握紧大剑，踏出一步——
　　嗖！
　　铛！
　　听从直感的呼唤，她想也不想，下意识地朝着右后方挥出一剑。
　　火花在贴近身体的地方炸裂，但是莫德雷德却完全将之无视。
　　“这弓箭……黑archer吗。呵呵……呵呵呵。很好，对手同为上三骑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几乎算是偷袭的一击，立刻挑起了骑士的怒火。
　　“给我站在那里别动，等着我把你的脑袋拿下来！”
　　砰！
　　魔力放出。
　　一脚踏碎地面，莫德雷德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径直冲向了城塞侧面。
　　不过，才冲出几步，她就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敌人是archer。但是却像个assassin一样察觉不到气息。
　　在这种状况下，乱冲一气不过是送死罢了。
　　想到这里，莫德雷德架起剑，谨慎地四处打量起来。
　　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见到这一幕的喀戎，无奈地叹了口气。
　　比起自己那个徒弟，人家不列颠的骑士真是谨慎多了。
　　发现气息遮断后的喀戎无法确认位置之后，人家直接选择不追。
　　其目的，大概是为了避免落入陷阱吧。
　　要与这样的saber缠斗，对于喀戎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
　　接受了御主的一道令咒的他虽然恢复了伤势，但是一天一次的宝具已经用掉。
　　拉开弓，喀戎稳稳地瞄准了少女的脑袋。
　　不过，即便不用射出这一箭，他也知道，应该是会被挡下的。对方明显拥有某种接近预知的超感知技能。
　　作为证据，自己这边的短暂未来视所看到的景象在不断变化。这正是相似效果之间互相冲突的证明。
　　这一战，可不太好打。

047 小瞧弓兵的近战，你怕是输定了
　　“嗖嗖嗖——！”
　　魔力生成的箭矢，配合喀戎高超的射术，竟是以寻常弓兵不可能达到的连射速度朝着莫德雷德发起了攻击。
　　而面对这种密集的箭矢，就算是莫德雷德，也不敢头铁地硬来。
　　反应迅速的她，立刻绕开了原地，划着弧寻找着接近喀戎的方法。
　　不能拉近距离的话，她这个saber确实比较吃亏。
　　靠近的时机，实际上也不是没有。
　　喀戎的技巧再好，魔力的供给速度也是有着上限的。大量使用过后，必然有着一段疲软期。所以，现在他既然射出了这么多箭矢，待会儿必然会落得一个只能单发狙击的境地。
　　到时候，就是莫德雷德突进的时候了。
　　就算喀戎能够换上红方archer阿塔兰忒的技能跨越阿卡迪亚或者追逐的美学，让自己的移动上占据较大优势，但是在平地上面对依靠简单粗暴的魔力放出进行加速的圆桌骑士，他还是无法拉开足够安全的距离。
　　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逼近到身旁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这可有点麻烦了啊……】
　　再次射出一串箭矢逼退蠢蠢欲动的莫德雷德，望着对方脸上狰狞而泛着杀意的笑容，喀戎不由得皱起眉头。
　　圆桌骑士的强韧，他素有耳闻。
　　这群人里面，随便拎出一个，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伙。
　　更不用说在最后终结了亚瑟王的叛逆的骑士了。
　　和那位亚瑟王几乎完全一致的面板，让她在近身战上能够傲视大多数saber。
　　而且，那近乎不讲道理的非凡粗暴的突进能力，也让她有能力对弓兵造成极大威胁。
　　要将这么一个危险分子拖在城塞之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但是，既然master如此拜托了，喀戎自然就会做到。
　　他好歹也是众多希腊英雄的导师，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会被击倒的货色。
　　就算是圆桌骑士，也没有无法一战的理由。
　　“四处乱跑……也不可能保下你的性命！我不是说过了吗，站在那里别动，我还能给你砍个漂亮一点的伤口出来！”
　　宛如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伴随着赤红的雷电放射，骑士再次加速。
　　她的身体四处都缠绕着赤雷——那洋溢于体内的狂气般的魔力。
　　一瞬间，莫德雷德便来到并没有全速退开的喀戎的面前——喀戎判断退开也不过是浪费时间。以他a+的敏捷，要让魔力放出后敏捷也至多是a的莫德雷德追不上，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是，喀戎却没有时间陪着莫德雷德放风筝。
　　大圣杯已经出世了。
　　争夺大圣杯的混战早已经开幕。
　　如果不是因为御主的恳求，如果不是因为身为贤者的理智，有着需要寄托于圣杯的愿望的喀戎，恐怕此时也早就甩开其余一切的事物，直冲着圣杯而去了吧。
　　不过，他的心情仍旧不可避免地变得急躁了起来。
　　尽快解决眼前的敌人，捧起圣杯，是每一个心怀愿望的从者都希冀的事情。喀戎自然也不会例外。
　　所以，他毅然选择了放任莫德雷德拉近距离。
　　她的真名，在头盔已经破碎的现在，早就不是秘密。
　　喀戎当然知道，红Saber不是普通的骑士。她是骑士王亚瑟·潘德拉贡的不义之子，自幼就学习和效仿他的技能，并且将其转化为自身血肉的稀世天才——莫德雷德。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大意的话，这位比起她父亲明显要暴躁得多，嗜血得多，凶悍得多的小狮子，只会摔个跟头罢了。
　　他喀戎，见过的英雄搞不好比起莫德雷德见过的有实力的圆桌骑士还要多。
　　对付莫德雷德这种类型的敌人的计划，立刻就出现在了贤者的脑中。
　　“太慢了！”
　　没有看出喀戎的刻意减速，莫德雷德脸上笑意更甚。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蠢货。弓兵被剑兵近身了仍旧面无表情，不是被吓傻了就是早有准备。很明显，眼前这个弓兵绝对是后者——前者是不配拥有能够逼退“骑士王”的弓术的。
　　弓术作为远距离狙击的手段是非常优秀的。即使跟现代的枪械相比，也还保留着能几乎无声地射出的极大优点。当然，要让箭矢命中目标，就必须经历过难以想象的严酷训练，而且要拥有相当程度的天赋。但是，作为archer职阶被召唤而来的英灵当然不可能不具备这些必要条件，只要站在远距离的位置上，archer这个职阶就几乎是无敌的。
　　当然，弓术也有好几个缺点。比如因为弓箭的装填需要时间，所以几乎不可能实现连续射击；比如箭的轨道很容易暴露射手的所在地；还有近距离下的弓兵非常脆弱。
　　但是，眼前这个作弊的家伙，居然能用一把木弓连射！
　　这无疑激起了莫德雷德的战斗欲望。
　　对的。这种程度的弓术，才正是配得上她的对手！
　　“得手了！”
　　欺身上前，莫德雷德毫不犹豫地挥下了大剑。
　　现在的archer，手上没有弓箭。
　　他已经，没有任何攻击手段了。
　　可是，喀戎这时候却笑了。
　　没有弓，他就没有任何作战手段了吗？靠近了他，那就稳赢了吗？
　　怎么可能。
　　他可是，能够胜任所有七个职介的英灵。
　　没有弓箭了，那么暂时把弓丢开就好。
　　松开持弓的手，喀戎缓缓伸出双臂，随后以未来视在瞬间干涉了小莫的直感。
　　——这是，为了下一步的攻击不会因为预读而落空的准备。
　　双方的预读都是错误的，而他知道这一点，对方不一定。利用这个情报差，他就能反打一套。
　　就在喀戎小小地右移了一步的瞬间，为了砍掉他的脑袋的大剑横着挥斩过来。
　　“啪！”
　　早有准备的双臂，在千里眼提供的动态视力的帮助下，准确地抓住了saber失去了铠甲的右臂。
　　那是在与齐格飞的一战中，互相射击光炮留下的伤痕。
　　少女那纤弱的手臂，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她居然能举起大剑。
　　不过，在战斗中，喀戎不会让思考充斥怜悯。
　　他毫不犹豫，不留情面地开始了攻击。
　　以右脚寄托中心，身体逆时针转动，与锋锐的剑刃擦过，同时，抓住少女手腕的双手向着相反的方向扭动。
　　“——！”
　　下一刻，莫德雷德还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倒着飞上了半空。更可怕的是，在手腕被抓住的瞬间，由于没有铠甲的防护，她右手的手腕关节被破坏了。
　　大剑即刻脱手，整个人也被重重地摔在了名为大地的凶器之上。
　　传遍五脏六腑的强烈冲击让她瞪大了双眼，全身像被锁链紧紧束缚住似的无法动弹。
　　因为心中的骄傲而没有向已经赶到了附近的master询问对方的真名的莫德雷德并不知道，对方是喀戎。
　　其精通的多种技艺之中，凭赤手空拳战斗的技术自然也不会例外。
　　那是一种混合了拳斗术和摔跤技的综合格斗技，其名为潘克拉辛。
　　和主要依靠配合武器的技术战斗的圆桌骑士不同，喀戎所精通的格斗技，是就算以圆桌骑士作为对手，一旦找到破绽也能正面硬上，进而创造胜机的武艺。
　　所以，怀抱着小瞧弓兵的近战能力的想法，而大意地对他发起攻击的话，下场就会是这样。
　　这是莫德雷德自从被召唤为止最为危险的失误，搞不好甚至能够决定命运。
　　因为。
　　“咔。”
　　架起弓箭的喀戎，面无表情地瞄准了少女的脑袋。

048 被愤怒冲刷的胜利之喜悦
　　“saber？！”
　　通过远视魔术看到了这一幕的狮子劫，不禁大叫出声。
　　他好歹也是个经常在战场上溜达的死灵术士，对于这种战局还是有着几分理解能力的。
　　所以，他一眼就看了出来，现在状态下的saber，是无法战斗的。
　　等saber自然地从这种麻痹装态下缓过来，那怕是脑袋早就被射成筛子了。
　　所以，几乎是下意识地，狮子劫一边施展治疗魔术，一边露出了刻印着令咒的手背。
　　那是还残留着两道鲜红痕迹的，男人粗糙的手背。
　　之前，在与黑saber齐格飞的一战里，为了让莫德雷德的斩击能够穿透对方那不讲道理的筋肉铠甲，狮子劫使用一划令咒强化了小莫的能力值。
　　而现在，他即将用掉第二划。
　　自己的治疗魔术，在从者战这种瞬息间决定生死的战斗里，是绝对赶不上的。
　　所以，这是必要的支援，不需要心疼。
　　——无论如何，也比在这里死掉要划得来。
　　“以第二令咒命之，强健你的身体，击倒黑archer吧，saber！”
　　这道命令里面，既包含了恢复伤势的意思，又包含了提升能力值的意思。这是为了让莫德雷德在接下来的失去剑的短暂时间里也不会被击倒的，狮子劫所考虑出来的最优解。
　　虽然因为命令有些模糊所以效果不会太好，但是作为支援来说再好不过了。
　　在令咒生效的瞬间，莫德雷德一个翻滚便躲开了射下的弓箭。
　　闪开足踢，格挡重拳和弓的挥击，然后以鲁莽而狂野的魔放一拳将喀戎击退。
　　之后立刻捡起大剑，莫德雷德这才松了一口气。
　　饶是以她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在生死之间坐碰碰车这样的经历，也不会觉得有多美妙。
　　“谢啦御主，刚才很及时啊。”
　　“——赶上了就好。saber，你想到战胜他的办法了吗？远攻和近攻，这家伙的棘手程度都差不多。”
　　“啊啊。所以，我要以远攻一决胜负。”
　　“……啥？”
　　“所以说，就算靠近了他，以我过去学过的那些骑士间用的格斗技，也占不到多少便宜，万一被近身了，拿着大剑反倒会成为被攻击的破绽。这个人的格斗技很老练，距离把握也很充分。就算我能以魔力放出制造破绽，就怕他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这不过只是直觉，但是莫德雷德并不会怀疑这份伴随着她跨越无数战场的直觉。
　　即便现在修复了铠甲，也修复了伤势，握着大剑的右腕仍旧在隐隐作痛。
　　虽然这非常屈辱，但是她仍旧会承认，在近战上是她的不利。
　　所以，她才会选择一般的剑兵不会尝试的远攻。
　　理由很简单，她会一手光炮。
　　不管敌人有什么宝具，这连骑士王都能终结的光炮，绝对不会输。
　　怀着这样的自信，莫德雷德也没多想，下意识地就对着御主如此说道：
　　“呐，御主，麻烦你用令咒支援我一下。我要用宝具将这个弓兵轰飞。”
　　“……是吗，你是这么考虑的啊。确实，如果是用你的宝具，绝对可以打倒对手。”
　　再怎么说，那也是A+级别的对军宝具。能够与之正面对抗而不落下风的怪胎，有黑saber一个就该差不多了。
　　这是个非常合理的提议。再怎么说，大圣杯可是近在眼前了。若是瞄准着圣杯的参战者的话，就该立刻扫清障碍，前去争夺圣杯了吧。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刚才用掉了第二道令咒的现在，狮子劫可是只剩最后一道令咒了。
　　如果失去了令咒，他就不再是御主。虽然契约不会因此断绝，但是从者也不必在听他的任何话。
　　有那么一瞬间，狮子劫对于这样的未来感到了恐惧。
　　但是随后，他坦然地笑了。
　　和莫德雷德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已经清楚地理解到了自己拿着圆桌的碎片，却召唤出了这位叛逆骑士的理由。
　　他们两人之间的相性，实在是太好了。
　　无论是作战的风格，还是考虑战术的习惯，亦或是日常生活的相处。在两人组合的行动中，无处不透露着默契与和谐。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个痛失了女儿的父亲，定下了契约，必将在荣光之后迎来毁灭的家族的最后继承人。
　　而莫德雷德则是个不被父亲承认的女儿，有一个必将在荣光后迎来毁灭的父亲。
　　这样的两人的相遇，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啊。
　　“好。决定了。准备好，saber，要上了！“
　　“哦哦，来吧！”
　　狮子劫对于自己的多想在心里抱以苦笑。说到底，莫德雷德就不是个会干那种事的孩子。他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上吧，我的saber，全力释放宝具，将黑archer击溃！”
　　“哦哦！”
　　面对着突然睁大双眼的喀戎，莫德雷德后跳两步，立刻举起了手中灿然辉耀的王剑。
　　白银色的刀身被染成鲜红色，其形状还开始变得扭曲起来。每当震耳的轰声响起，剑的周围还闪现出红色的雷。
　　莫德雷德胸中那汹涌的憎恨，让原本光鲜亮丽的王剑扭曲了形状。
　　压倒性的魔力漩涡击散了周围的残骸，拒绝着一切有生命的存在。
　　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的攻击，就算是喀戎，也颇有一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就算要跑，他想要跑过魔力的洪流也实在是有点困难。
　　……大概，今天就是注定要战死在这里了吧。
　　人家愿意砸令咒，那就算你有万般计策，也只能对这份御主和从者之间的信赖表示无奈了。
　　不过，喀戎也不会就这么等死。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价值才行……！
　　“【Clarent Blood Arthur】！”
　　伴随着怒吼，海啸般的魔力化作憎恨与咆哮，转眼间便将莫德雷德面前一直线的事物尽数吞噬。
　　喀戎虽然尝试了闪躲，但是仍旧遭到了波及，失去了半边身体。
　　这是早就料到的结局，所以，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望着莫德雷德的脸的他，与一脸骄傲笑容的女骑士对上了视线。
　　那瞬间。
　　一道流星，从天而降。
　　第二次。
　　沟通了御主菲奥蕾，表达了死志的喀戎，从御主那里得到了强行允许他今天使用宝具的令咒。
　　抓住了莫德雷德因为胜利而大意的瞬间，喀戎松开了弓弦。
　　狙击的一击几乎无法闪避，直冲着莫德雷德的脑袋而去。
　　但是，在命中前的瞬间，莫德雷德的直感救了她一命。
　　反射性地侧开脑袋的她，被这一箭深深地贯穿了肩膀。
　　“啊啊啊啊——！”
　　剧烈的痛楚，让她惨叫出声。
　　但是，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archer的消灭已经确认了。
　　这次战斗，是她的胜利。
　　转过身去，少女朝着正从不远处大步跑来的御主挥手示意。
　　在这瞬间。
　　“——轰隆……！”
　　沉闷的爆炸声宛如闷雷滚滚。
　　轻微的破碎声响，宛如应和着这爆炸声一般，从莫德雷德的体内响起。
　　“发生了什么？！”
　　作为从者感知鸣响警报，不可挽回的事情正在发生。
　　猛地转过头去，莫德雷德看向了米雷尼亚城塞的方向。
　　以从者的视力，虽然不及拥有千里眼的弓兵，但是她仍旧能看清那边发生了什么——
　　那是，一道裹挟着黄昏色剑气的似曾相识的光枪，自下而上将承载了大圣杯的土块与虚荣的空中庭园的中枢一同贯穿的一幕。
　　不可能不理解那意味着什么的。
　　随后，便是涌上脑海的愤怒。
　　大圣杯，居然被破坏了！
　　PS：在最后让某人露个脸以免各位以为他失踪了……为了做到这件事码了一章，没想到吧？……笨淡是没想到的。
049 没了你，世界仍旧会继续运转
　　那是，在莫德雷德决定对赵煌下手，却被喀戎给狙击而改变了注意的时候。
　　为了让拥有对军宝具的berserker与ruler一起，回去帮助黑saber迎击空中庭园，喀戎这才以自己的判断将莫德雷德给阻拦了下来。
　　注意到这一幕的赵煌和贞德，只是在心里默默致谢，随后便立刻冲向城塞。
　　“……不行啊，用跑的来不及。”
　　默默估计了一下时间，赵煌无奈地得出了结论。
　　如果继续跑下去的话，大概就只能看到收走大圣杯的庭院了。
　　若是要以他自己的战力从外部迎战空中庭园，那胜算可以说是低到基本等同于没有了。
　　只是黑棺释放的炮击，就足以让他无法靠近。
　　所以，现在他必须寻求更快的速度。
　　想到这里，赵煌看了一眼身旁的ruler。
　　从现状来看，这里只能选择与贞德交涉了。如果没有她的干涉的话，赵煌的贸然提速只会让他跑到一半就死掉而已——对于从者来说，消耗魔力就等于在削减生命。
　　而赵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疑需要大量魔力。
　　“贞德！没记错的话，你那里应该还有一条能够对我起效的令咒吧！”
　　是的，虽然赵煌已经失去了御主，但是神明裁决仍旧会对他起效。
　　因为，这个权能来自圣杯。
　　“是的，还有一道令咒！……你的存在，已经到极限了吗？”
　　虽然是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但是贞德仍旧立刻给予了回答。
　　按照她的想法来看，没有单独行动的技能，又失去了御主的berserker能够一直维持存在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所以，就算他说自己现在到了极限，需要令咒的魔力续命，贞德也不会觉得奇怪。
　　在天草四郎时贞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表明了他的愿望的现在，圣杯大战已经彻底变质。
　　如果不能阻止天草，那么全人类的“私欲”都会被抹除，成为只是永生的精神体。没有欲望的存在。
　　所以，贞德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这件事的发生。
　　无视了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无视了人类的思想进步与社会形态变化的联系，只是单纯地试图拔苗助长以“救赎”全人类的天草，他自已才是最不相信人类的那一个。
　　他的救赎，不过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脱节的生命形式与思维形态，会不会招致毁灭，他心里真的就不清楚吗？
　　那六十年里，真的就连这种事情都没有考虑到吗？
　　“需要我以令咒帮你增加魔力对吗，berserker？”
　　作为阻止天草的战斗主力的berserker，得到这种程度的支援并不过分。
　　“呃，我确实是需要魔力没错，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我到了极限，而是因为我要加速了。”
　　“……加速？”
　　“你看好就是了。”
　　赵煌的回答，让贞德感到很疑惑。
　　不过，她并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随着令咒光芒一闪，黑骑士身上的气息迅速膨胀。
　　下一刻，红莲的烈火便在他的背后点燃。
　　“先走一步！ruler你也快点！”
　　嘭！
　　火焰炸裂。
　　随着黑骑士奋力跃起，火焰的洪流从他的背后喷射出来。
　　全力全开的魔力放出（炎），让他直接飞上半空。
　　随着输出再度增幅，转眼间，他在贞德的视野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小点。
　　而此刻，赵煌前往的城塞中，释放出了一丝真以太的气息。
　　随后，只见一道光柱冲天而起，黄昏色的剑气扩散，呈半圆形射向天空。
　　——嗡！
　　甫一接触，空中庭园的底部便被削去了一层。
　　但是，真正的核心建筑全都没有受到损伤。
　　大圣杯，仍旧稳稳地被拽向天空。它此刻已经将大半个身体都上升到了地表。
　　重申一次，齐格飞没有需要托付给圣杯的愿望。硬要说的话，回应召唤者的诉求，帮助他们，就是他表面上的愿望。至于心底真正的愿望，那现在还不明确。
　　曾经在法国遇到过的那位人类最后的御主所说的话语，他现在还铭记心中。
　　直觉告诉他，那里说不定就有能够让他找到自己真正愿望的钥匙。
　　“再装填……大圣杯不能让你带走，天草四郎。不相信人类的你所选择的这种表面形式上的救济，我不会接受……！”
　　齐格飞他也见过人类的恶，甚至曾经被当做万能的许愿机使用过。
　　所以他才明白。
　　天草的做法，并不治本，而且还会断绝继续发展的希望。
　　失去了欲望，陷入了停滞。这样的社会，虽然和平，但也不过只是一潭死水。
　　诚然，齐格飞也不知道要如何治本。但是，这不妨碍他阻止错误的事情发生。
　　“——看样子，我还是有点没赶上啊。”
　　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话语声，黑骑士落到了废墟坑洞的边缘。
　　望着不远处再一次扭动了剑柄的齐格飞，赵煌似呼应一般地握住了长枪。
　　被点亮的火焰化为光芒，将整把长枪全都融化。
　　由魔力转化为的光芒，此刻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辉。
　　赵煌和天草之间，并不存在仇恨。
　　他们本就只是临时的盟友，现在不过是为了愿望打破了契约而已。
　　这种事情，赵煌虽然不能接受，但是他能够理解。
　　所以，他此刻，只是单纯地打算阻止天草继续一意孤行罢了。
　　放弃了昔日的仇恨，只为全心全意救赎人类的他固然可敬，但是误入歧途了就是要被阻止。
　　“大圣杯……吗。”
　　望着已经整个离开了地面的巨大球形土块，赵煌内心毫无波动。
　　升到这个高度的话，放任它落下只不是摔得更碎罢了。
　　如果在此时阻止空中庭园的话，那圣杯就没救了。
　　“没救就没救吧。没了你，世界仍旧会继续运转。”
　　铮——！
　　握住颤动的光枪，赵煌将其压缩为普通长枪的大小。
　　这一次，他所需要的是一点贯穿的破坏力。
　　只要击破空中庭园的中枢，一切就都结束了。
　　仰望着大圣杯的底部，赵煌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它，看到了位于正上方的玉座之间，以及身处其中的天草和赛米拉米斯。
　　他们肯定早就注意到这边了。
　　只可惜，现在的庭院根本无法攻击正下方。
　　“……结束这一切吧。”
　　扬起长枪，赵煌毫不犹豫地将其掷出。
　　同时，齐格飞也挥下了大剑。
　　半圆形的剑气如同一层薄膜，在被穿透的瞬间，盘旋着附着到了愈发纤细的长枪之上。
　　砰！
　　——轰隆……！
　　一瞬间，长枪便贯穿到了庭园的顶端。
　　随后，从长枪通过的轨迹上，光的粒子咆哮着朝四周膨胀开来，撼动着大气发出闷雷般的震响，构筑出一根直达云端的光柱。

050 叮！新的装备到账了
　　崩塌的廊桥，如雨般洒落的瓦砾。
　　规则被修正， 一切都回归正轨。
　　失去了中枢的空中庭园，正以推倒积木一般的恐怖速度解体。
　　无论持有者赛米拉米斯在庭园之内再怎么厉害，一旦庭园自身崩溃了，她也只能长叹一声，束手无策。
　　远方的天空，从地平线亮起微光。
　　漫长的一夜到达了尽头，黎明即将到来。
　　参战从者总数达到16人的这场规模庞大的圣杯大战，反倒结束地相对较快。
　　从正式开战到结束，也不过仅仅用了一夜罢了。
　　大圣杯被击毁，空中庭园被击溃。
　　虽然红黑双方各自还存在着战力，但是这一场战争里所有心怀愿望之人，都已经失去了实现愿望的机会。
　　也因此，除了某个执着之人以外，再也没有人还有战斗的理由。
　　收起幻想大剑，齐格飞转身走向残存的另一半遗迹之内。在那边，有着从空中庭园的轰击中侥幸活下来的尤格多米雷尼亚御主以及人造人们。趁着现在此身还没消散，齐格飞想去为御主尽上最后一份力。
　　在他的背后，那个原本因为吸取大圣杯的缘故而破开的坑洞，此时已经被纷纷扬扬的泥土给覆盖住。而那个掷出长枪的黑骑士，也被掩埋在了下面。
　　脱离了地脉，无处可去的庞大魔力，本来应该逸散到空气之中。但是，当泥土上残存着的一部分术式落到了黑骑士的身上之时，一切都开始改变。
　　被击碎的术式，伴随着汹涌的无色魔力的洪流，一股脑地轰击到了赵煌的身上，将他击落到地下。
　　庞大的魔力转眼间就夺去了他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让他陷入了比起迦尔纳那时时间更长的麻痹状态。
　　原本因为魔力耗尽而即将消失的身体在瞬间完成受肉，随后赵煌便在众多泥土的掩埋下消失了身形。
　　所谓的大圣杯，指的是某个继承了第三魔法使的研究的家族，在制作了模仿第三魔法使的人造人之后，为了实现第三法，将其魔术回路分解、魔术式置换，增殖扩大制成的人体宇宙术式。
　　其本质上，不过是附带第三法机能的魔力储存器，又因为嵌入了那个人造人的人格，而得以对术式内储存的大量魔力进行管理运用罢了。
　　刚才赵煌的那一击，将整个土块给击碎，并贯穿了位于大圣杯中心的人格储存回路，使其崩溃。
　　但是，构筑大圣杯的术式本身，并没有在那一击之下受损多少。
　　——这个大圣杯，可不是某冬木市地表上出现过的那个孔洞表征，而是曾经被放置在圆藏山大空洞内的大规模术式法阵。
　　积蓄已满的六十年份的庞大魔力环绕其上，足以让任何ex以下的攻击毫无用处。
　　原本当它被击碎后，这些魔力便会逸散到空气中，进而回归地脉。可是，众多泥土中混杂着的一截术式末端触碰到了一个从者。
　　从者=躯体=人格。
　　失去了原本的人格，那么只要再找一个就好。
　　由魔术回路增殖而成的人体宇宙，具备着生存的本能。
　　于是，它迅速将赵煌视作了宿体，将他掩埋并开始复刻。
　　生前不是魔术师并不影响赵煌的素质。倒不如说，正因为是白纸一张，才方便大圣杯操作。
　　就在他因为庞大到过分的魔力入体而动弹不得的短短几十秒里，大圣杯的术式就已经刻印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
　　此刻，贞德和迦尔纳才刚刚赶到城塞的遗迹旁边。为了不让图利法斯遭到破坏，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处理落下的残骸。
　　迦尔纳以宝具将其清扫，而贞德则是以宝具将其阻拦弹开。
　　为了不让民众被波及，两人忙得不可开交。
　　以超高的效率将残骸清理干净之时，迦尔纳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化。
　　庭园被击坠，魔力通道连在庭园的魔力炉心上的他当然也就失去了供魔。
　　刚刚清理残骸时之所以会动用宝具，也只是因为这样才能对自身剩余的魔力进行最大化利用罢了。
　　“结果，到最后我也没能与那个saber一决胜负啊。”
　　“……那就是，你在这次战争里想要做的事情吗，迦尔纳？”
　　卷起圣旗，贞德走到他的身边。
　　一旦开始消失，必然是灵核已经出了问题，就算有令咒，整个过程也无法逆转。
　　“当然。作为武人，总会有那么几次见猎心喜的时候。”
　　“那么，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迦勒底呢。”
　　“人类最后的御主之所在……吗。”
　　“嗯。无论是齐格飞先生还是你，都会有遇到那个御主的一天吧。以你们的高洁，成为他的同伴恐怕是必然之事。到了那时，不就能再度相遇了吗？”
　　好对手很难找，更不用说在圣杯战争里相遇的几率，完全是大海捞针的级别。纵使英灵所拥有的时间近乎无限，在整条时间长河里，能够相遇一次便已经堪称奇迹。
　　如果有确信能够第二次相遇的方法，那简直是比圣杯还要珍惜的存在。
　　“……感谢你，贞德。”
　　缓缓勾起嘴角，迦尔纳淡淡地笑了。
　　本来就对人类最后的御主很感兴趣的他，现在又多了一个去见识一下的理由。
　　……说起来，berserker他，大概也会选择成为人类最后御主的助力吧。只要打算修复人理，这就是必然的事情。
　　以后，看样子是不会无聊了啊。
　　满意地笑着，迦尔纳消散而去。
　　从他背对着的方向，摆出完全的战斗姿态，彻底恢复了从者衣装的天草四郎，正缓步前来。
　　“lancer也离去了吗。这也是必然的。没有了魔力供给，大圣杯也被破坏。除了受肉后的我，以及拥有特权的你之外，恐怕这里不存在第三者了吧。”
　　“天草……”
　　架起圣旗，贞德警惕地看着一脸微笑的天草。
　　他的脸上，青筋暴起。
　　那绝对不是一度舍弃了愤怒之情的他会露出的表情。
　　这也足以说明，现在的他是多么的愤怒。
　　“没有关系，我早该想到的。那个berserker是必须被除去的，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只可惜，我还是小瞧了他的顽强。好在，主没有断绝我的道路。你也差不多该感觉到了吧，贞德？——那新生大圣杯的脉动。”
　　说着，天草抬起了他的右手。
　　一圈圈漆黑的魔力缀染着猩红，勾勒出晦涩难明的符文和图案，缠绕在他的手腕之上。
　　——右臂·恶逆捕食。这是他所拥有的宝具之一，为了让走在艰苦之路的信徒们心怀希望，曾经屡次唤起奇迹的双臂所化成的宝具。
　　这只手臂，拥有着可以实现微弱的未来透视功能的力量。
　　借助这股力量，天草在脱离空中庭园的瞬间，就看到了赵煌将成为新的大圣杯的一幕。
　　所以，他的愿望还没有结束。
　　只要能得到赵煌的身体，无论死活，仍旧可以利用那份魔力和术式进行救赎。
　　只不过，天草心里大概也清楚吧，要做到这件事，几乎不可能。
　　但是，明知不可能仍旧努力去做，这才是曾经领导三万多人反抗幕府的他。
　　为了自己所背负的事物，他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退缩。
　　像是呼应着他的话语一般，从坑洞上那层薄薄的土壤下，一只穿着漆黑铠甲的手臂，忽然伸了出来。
　　“是吗……果然，天草你不会放弃啊。也对，这才是你。那么，我也会尊重你的意志。”
　　从泥土之下爬出，棱角在充盈的魔力下变得狰狞的黑色怪物，缓步走到天草的面前。
　　“来吧，天草。你的做法正确与否，我们评说大概是没用的。那么，你还是去问你的主吧。而我要做的，就是送你回世界里侧。——来吧。”
　　说着，漆黑的怪物招了招手，对着天草发出了最后一战的邀请。

051 愿望，以及能够做到的事情
　　在活下来的在场所有人的见证下，最后的战斗开始了。
　　无论是躲在停在角落里的车子中的狮子劫，亦或是齐格飞消失后不敢冒头的菲奥蕾，考列斯和戈尔德以及人造人若干，还是就站在战斗双方附近的贞德，此时都无言地望着那里。
　　这一场根本说不上是战斗的战斗，不过是某个男人为了说服自己放弃的最后的倔强。
　　天草和赵煌之间的差距，本来也不算小。
　　在天草所持有的手段中，能够对赵煌起到威胁效果的，只有洗礼咏唱和他的直接攻击型宝具——双腕·零次集束。
　　前者在赵煌得到了大圣杯，魔力充足到过分的现在，已经毫无作用。
　　而后者，其本质是将两腕和灵脉连接，使两腕的魔术回路因为加载了过剩的魔力而暴走，从而将模拟的暗黑物质进行精制，侵蚀周围一切存在的破灭型宝具。
　　由于需要过于庞大的魔力，本来作为宝具是无法使用的。
　　想要完全驱动这个宝具，必须确立某种大量供给魔力的路径才行。
　　而现在，天草并没有这样的路径。此外，要施展这个宝具就意味着要舍弃自己的任意一只手臂或者双臂全部。这无疑会削减他那本来就不高的胜算。
　　所以，此刻的天草只是单纯地挥舞着他的长刀，与挥爪迎上的赵煌进行着结局已定的攻防战。
　　看到这样凄惨的一幕，所有观众的心里都只剩下了悲凉。
　　天草究竟是背负了什么，才让他最后不得不做到这一步呢？
　　当初他所领导的那些人，正是看着这样的背影，才甘愿在围城状态下坚持奋战，直到最后一刻吗？
　　“咳咳……唉。就算是妾身，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啊。”
　　咳出点点鲜血，扶着空中庭园的遗迹碎块，赛米拉米斯缓缓站起身来。
　　空中庭园的解体，让她现在全属性都降到了最低值，整个人近乎无力化。虽然如果敌人是人类的话，一般人或者魔术师还是奈何不了她，但是如果是位于顶点的存在，欺负她就比较容易了。
　　再加上召唤他们的大圣杯已经崩溃，新生的大圣杯并不存在他们之间的契约，所以现在的赛米拉米斯其实已经到了消失的边缘。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赛米拉米斯，也仍旧有着能够做到的事情。
　　“四郎……真是奇怪啊。妾身居然也会有，不想去支配某个男人的一天。”
　　对于自小被母亲抛弃，直到懂事为止都是由鸽子护养长大的她来说，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表面上再怎么嘴硬，心里再怎么不认同，实际上，赛米拉米斯都是知道的。
　　她喜欢上了这个毫不迷惘，没有一点个人的欲求，却愿意为了不是自己的他人献上所有的男人。
　　就算失败了，也不过只会无奈地笑一笑，然后继续寻找成功方法的男人。
　　为了争取那一线希望，必定会奋斗到最后一刻的那个他。
　　所以……
　　“所以，妾身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啊。哪怕此身已然受到反噬，也尚可放出最后的焰火。”
　　勾起嘴角，赛米拉米斯启动了她身下的这块庭园碎片。
　　内部藏有小型魔力炉的黑棺，在她的牵引下，能够释放出最后一发炮击。
　　或许这也无法杀死那个berserker，但是，至少赛米拉米斯努力过了。
　　她有拼尽力量，与那个男人同行过。
　　这就足够了，正可谓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轰！
　　魔弹的光辉闪耀。
　　白色的闪光从天草的面前一闪而过，将黑骑士的身影吞噬其中。
　　但是随后，毫发无损的敌人便踏过被烧化的地面，朝他走来。
　　“你最后的同行者也离去了哦，天草。”
　　“我知道。这样的话，她也应该能接受了吧。谢谢你愿意陪我到最后。”
　　脸上露出豁达的笑颜，天草放弃了继续战斗。
　　坚持到现在已经可以了。
　　从最开始，他就没有办法战胜一个得到了几乎无限魔力的半神。
　　嗖——
　　钢铁的尾巴甩动，从圣人的背后绕过，将他束缚着吊了起来。
　　手里握着长枪的赵煌，解开头盔，与天草最后一次对上了视线。
　　“再见了，天草四郎时贞。希望我们下一次不会是敌人。”
　　“……啊啊，再见了，赵煌。”
　　噗嗤——
　　远方，第一缕阳光划破了最后的黑暗，将温暖播撒给经历了漫长一夜的这个城市。
　　迎着初升的朝阳，天草缓缓闭上了眼睛。
　　或许，他们的坚持是正确的也说不定。
　　正是因为有生死的轮回，正是因为其短暂与绚烂，生命才显得是如此的可贵。
　　无论悲喜，无论生死，打算将它们全都抛弃的自己……或许，真的错了吧……
　　“……结束了，呢。”
　　紧了紧圣旗，贞德走了过来。
　　天草结束了他的呼吸。受肉的英灵死去，是会留下遗体的。
　　拔出长枪灵体化隐去，赵煌伸出双臂，将停止了呼吸的少年的遗体接住，平放在地上。
　　这是个值得尊重的人。虽然他的路并不正确，但是他为之而努力的过程无比耀眼。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大圣杯先生？”
　　只要圣杯中的魔力还充盈，胜者还未能许愿，ruler就无法以死亡以外的方法离去。
　　此刻的贞德，面带好奇地看向赵煌。
　　她很想知道，这位守护者究竟会怎么处理这些魔力。
　　“这还不简单吗，贞德小姐。”
　　许久未曾感受过的疲惫涌上心头，赵煌蹲下身来，将体内充盈的魔力，缓缓注入地脉。
　　“简单点说的话就是反哺，复杂点说的话，就是我要许愿延续星球的生命和神秘的存在。人类的未来，必定是掌握在走在最前方的他们手中。不过，这也不代表我们这些老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就像现在这样，我们还可以为他们的发展付出或守望。所以，就让神秘多维持一会儿吧。让英灵们，能更多地成为有需要的人的力量，为他们扫清前路上的障碍。”
　　这是赵煌临时想到的愿望，也是看到了天草的死之后想到的愿望。
　　只要神秘与盖亚都能继续存在，那么人理的繁荣也是必然。
　　少顷，赵煌站起身，将剩余的魔力挤出来，搓成了一个纯白的光球。
　　“至于剩下的这些魔力……就这样好了。——现在还活着的御主们，如果有打开通往根源的孔洞之外的愿望的话，可以过来许愿。希望这些魔力还够用吧。”
　　大喊着打过招呼之后，赵煌就将光球置于地上，随后坐到了一旁。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天，但是精神上的疲惫感，却丝毫不亚于在特洛伊的那段日子。
　　看着紧绷着脸走向他留下的圣杯残片的四位活到了最后的御主，赵煌想了想，抬头望向了天空。
　　这是个残破却美丽的世界，无论是善还是恶，都能平等接受的世界。
　　一代又一代的人，为了在这里生存而付出了所有。
　　为了向着似乎能够触及的事物伸出手，魔术师也好，英灵也罢，都向着圣杯伸出了双手。
　　只可惜，圣杯归根结底也就那么回事。
　　到头来，伸出手的这个过程，搞不好才是能够帮人实现愿望的钥匙。
　　【算了，我想这么多干嘛。】
　　甩了甩头，赵煌站起身来。
　　他或许也该尝试一下，伸出手去了。
　　背对着微红的晨光，看向一脸有话想说但是犹豫不决的表情的贞德，赵煌伸了个懒腰，然后问道：
　　“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事情吗？”
　　【图片:手伸的还不够长！】
　　PS：今晚，送医生一程。
052 短暂的旅行到此为止
　　战斗结束的这一天，是赵煌在这个世界里度过的最放松的一天。
　　得到了肉体的他，体内埋藏了大圣杯的术式的他，本可以直接灵魂物质化，以人类之姿叠加英灵之力，然后在这个世界得到无限的生命。
　　但是，赵煌志不在此。
　　就算能够在这里活下去，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非常美好，但是这也不过只是暂时的。
　　人理烧却的灾难，如果放着不管的话，早晚也会蔓延到这里来。
　　然后，将这个世界也给烧个一干二净。
　　正因为这个世界是个美丽的世界，所以，赵煌才要继续前行。
　　他要更加努力地去变强，强到足以被人类最后的御主呼唤的程度。
　　……强到，足以将引起人理烧却、差点把他的老板的存在给否定的家伙给击败的程度。
　　这样的话，他就能守护住了吧。
　　无论是人理，还是某个人。
　　“……呼，这样一来，这边也就结束了啊。”
　　松了口气，戈尔德拍了拍自己胖胖的肚皮。
　　对于他这个主修人造人技术的炼金术师来说，要修复什么东西无疑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就算可以指挥人造人帮他完成大部分事情，接连不停地忙上十来个小时，还是让他多少有些吃不消。
　　“——”
　　回头望了望在附近和人造人一起干活的红berserker和圣女贞德，戈尔德努力地压下了休息的念头。
　　只要大圣杯还在，ruler就可以通过合理申请得以延长存续的时间。
　　而贞德的“帮助魔术协会修复城镇，减少对正常生活的影响”的要求，又怎么会得不到赵煌的同意呢。
　　决心主动伸出手去的赵煌，作为开门红而答应了贞德的请求。于是他和贞德两人就凭借从者的力量，加入到了修复的队伍中来。
　　战斗一时爽，修复到累躺。
　　用炼金术催化生成的草皮覆盖地面，将坑坑洼洼的地面填平，将宝具轰出的沟壑掩埋，将空气中高浓度的魔力因子驱散等等……
　　这些事情，原本都是圣堂教会的监督者应该联系人去做的事情。
　　但是，图利法斯里并没有圣堂教会的人。唯一一个神父天草，在黎明的时候也走了。
　　所以，修复这里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到了地头蛇的尤格多米雷尼亚肩上。
　　经过这一次圣杯大战，元气大伤的他们一族，是无法继续维持结合家族的形式了。不过，通过向圣杯残片许愿，他们也如愿以偿地延长了自己家族刻印的存续代数，拔高了可能性。
　　所以，只要以后不作死，他们还是可以作为普通的魔术师家系，继续传承下去。
　　而死灵术士狮子劫界离，则是许愿将自己的魔术刻印内由于与恶魔契约而留下的咒毒给祛除了。拜此所赐，他的魔术刻印也一下子消失了一块去。
　　但是，对狮子劫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只要能够对得起那个到最后都相信着他的孩子，对得起一同奋战过的莫德雷德，这个结局就没有什么不好。
　　满意地露出了笑容之后，狮子劫趁着黑方御主不备，悄悄地一个人溜了。
　　接下来，浪迹天涯虽然也不错，但是现在，他久违地想要回到日本，去某个墓园看看……
　　一直忙活到中午，一群人才终于收拾完毕，安心地解开了驱人结界。
　　如果图利法斯不是尤格多米雷尼亚一族所支配的城市的话，根本不敢这么做。以天然气管道泄露爆炸为由上报纸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与试图挽留这边的魔术师道别，赵煌和贞德一起离开了图利法斯。
　　漫步在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行人的街道上，两人用尤格多米雷尼亚赞助的资金随性地购买了一些小吃，像是普普通通的旅客一般融入了这座城市。
　　偶尔闲聊两句的两人，心里其实都在想着事。
　　赵煌在考虑如何处理他这具身体的事情，而贞德也是这样。
　　虽然他现在的身体看上去很正常，但是这不过只是因为他受肉之后一次都没有狂化过而已。
　　接受了灾祸之铠的赵煌，已经可以自由地控制狂化的程度和时间了。甚至于，无论是狂化到哪个等级，他都不会失去理智，只会强制性地失去语言能力。
　　不过，没有语言能力就不能用宝具，而且魔力消耗几乎是成倍增加，所以他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再次狂化过。
　　那么，问题就在这里。
　　赵煌不会选择久待，这具身体却带不走。一旦没有了他的意识压制，附着到肉体上的负向心意，就会将体内的大圣杯术式给污染。
　　到那时，兴冲冲地将他的身体回收，打算以此作为下次圣杯战争的许愿机的魔术师，可就要倒大霉了。
　　“……那个，赵煌先生。”
　　抿了抿嘴，贞德缓缓开口，像是在斟酌着用词一般小心翼翼。
　　“我是比较建议你留在这个世界的……第二次的生命，对于很多从者来说都是宝物吧？而且，你既然是以这幅面貌作为全盛期，你理应体验一次完整的人生。这是得到了圣杯的胜者的权力。”
　　听到她的话语，赵煌勾起了嘴角。
　　贞德的内心，确实是毫无疑问的圣女。没想到，她居然还会担心同为英灵的赵煌的人生体验。
　　“谢谢你，贞德。不过，我现在并不需要第二次人生。……其实，第二次人生就是我曾经对抑制力许下的愿望。但是现在，顶着人理烧却的压力，我可没有时间去享受。”
　　“——这具身体，我会一丝不留地烧掉的。被污染的大圣杯什么的，留下才不应该吧？”
　　洒脱地说出这样的话的赵煌，让贞德的眼睛睁大了几分。
　　“……感谢你，赵煌。”
　　说着，两人停下脚步。
　　继续向前一步，就会走出图利法斯周围张开的结界。
　　踏出这一步，贞德就会结束契约，将身体还给被圣者凭依的少女。而赵煌，则是会作为大圣杯被魔术协会等势力发现。
　　所以，这次短暂的旅行，也就到此为止了。
　　“……再见。”
　　点头示意之后，贞德踏出一步。
　　身穿着来时同样的校服，拎着提包的她，再转过身来之时，脸上露出了怯懦的小女孩般的表情。
　　这是早就从圣女的脸上消失的表情，也是圣女凭依的躯体的主人该有的表情。
　　“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蕾缇西亚，对吧。这次经历对你来说或许如同噩梦，或许如同珍宝。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忘了它。对于不会踏入魔术世界的你来说，这些记忆不过只会徒增压力罢了。——那么，再见啦。”
　　对着少女挥了挥手，随后赵煌便在脚下点燃火圈，在体内生成火焰。
　　当火柱腾空而起，不过转眼之间，人影已消失无踪，只留一缕青烟。
　　PS：大雪封城，待到最后也没走成，12点多才到家……经过这次经验，笨淡要劝告大家。绝对，绝对不要在十点以后还待在外面，危险得就不谈了。
053 单独行动，赵煌，圣杯
　　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木门，以及门后的面板。
　　涌上脑海的记忆，和身体里莫名的充盈感，让赵煌不由得挑了挑眉。
　　——本以为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的东西，似乎还是存留了下来。
　　“至于是什么，最后能不能留下来，估计一会儿就见分晓了。不过现在……”
　　不带一丝留恋的松开门把手，赵煌转身就扑向了柔软的小床。
　　没了脑子里的杂音，也不需要考虑战斗的事情。
　　现在，他总算可以美滋滋地睡上一觉了。
　　随着身体陷入其实压根没有多少弹性的床垫，赵煌如同断电一般迅速地失去了意识。
　　在一夜之内，接连与众多绝非炮灰或者一般从者的敌人战斗，以他的耐久本来是撑不住的。不过，大圣杯以庞大的魔力帮他续了一下，他才能一直清醒到最后。
　　但是，当他回到座上，大圣杯的存在还没有被证实，无从起效，潮水般的疲劳感也就不由分说地涌上了脑海。
　　这一次圣杯大战，大概是自从他成为守护者之后所经历过的，密度最大的战斗了。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一次宝贵的经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赵煌终于睡饱，清醒了过来。
　　抬手拍了拍脸蛋，将作为berserker被召唤后，狂化之时的混乱记忆丢到脑子的角落离去，赵煌走向了门，点亮了面板。
　　如果不是化身为了狂战士，他还真不一定能取得那么多战果。最起码，没有狂化加成的他，就算同样有着空中庭园的帮助，想要那么简单就解决阿维斯布隆的原初巨人也是不可能的。
　　先不谈别的，等没有狂化加强直觉特效的他知道原初巨人需要同时击毁脑子和心脏才会死的时候，估计原初巨人早就成长为一个两个从者不能挑战的存在了。
　　不过可以的话，赵煌还是希望灾祸之铠能够不要再出现了。
　　某位圣女的想法很对。
　　回到了座上，接受完记忆的赵煌，确实觉得灾祸之铠的再度出现，对他来说有点讽刺的意味。因为，这就好像在说他当时的拯救并不完全，仍旧存在没能得到解脱的存在，在提供着庞大的负向心意。
　　不过，这不过只是心理上的错觉罢了。这些负向心意，全都是宝具化的时候被现场捏出来的，根本不存在原主人。
　　“让我看看……有了。圣杯战争的参与记录……”
　　由于赵煌这类守护者是已经提交过唯一一个愿望的存在，所以他们参与圣杯战争的时候，立场与迦尔纳十分相似，都是以辅助御主实现目标为第一要务。
　　因此，这种任务一般都算是战争体验本，会根据在战斗里的贡献，象征性地给上1~4点修复点数。最重要的报酬，实际上是参与战争后得到的战斗经验，以及对于自己目前为止全部所得的实践结果。
　　说白了，就是能够得到技能熟练度的成倍增长。
　　但是，赵煌这次就有些不一样了。
　　或许是因为老板不在了，这次圣杯大战几乎可以说是完全脱轨。不仅涉及到了人理，还牵扯到了人类救赎，最后大圣杯还被赵煌给拐走了。
　　也因此，赵煌这次的报酬相对来说比较丰厚。
　　他总共得到了7点修正点数。3点源于延长了那个世界的神秘持续，另外4点则是源于战斗贡献。
　　这次战斗，算击杀数的话，赵煌恐怕是绝对的mvp。
　　所以，会得到这个结果，倒也还算是在预料之内。
　　那么，他体内的大圣杯，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呢……
　　点开闪动着光芒的status面板，当看到技能栏的时候，变化出现了。
　　在赵煌的技能栏之中，多出了一个新的技能。
　　这是一个本属于职介技能的范畴，却因为某个作为从者来说不该得到的非常过分的结构而被纳入保有技能的存在。
　　【单独行动：E~EX】
　　由于赵煌的体内被嵌入了大圣杯的术式，所以一旦赵煌选择了启动大圣杯，那么随着圣杯之中魔力的充盈状态，他的行动也就可以变得愈发为所欲为。达到一定程度后，甚至连使用大规模的魔力之际，御主的支援也并非必要。
　　可以说，只要他想，只要时间充足的话，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契约纳入体内圣杯的体系，将自身从当前的圣杯战争之中隔离出来——只不过，一般的圣杯战争，恐怕等不到他这么做就结束了。
　　“这个技能……可以有啊！”
　　仔细思考了一番之后，赵煌果断选择了对其进行修正。
　　理由很简单。如果他的御主是个体内没有任何异能之力的普通人的话，作为从者的他不仅在能力值上会受到相应的削弱，甚至连存在形式都会受到限制。
　　若是这样的话，关键时刻因为缺蓝帮不上忙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这，也是赵煌绝对不希望出现的状况。
　　所以，这个技能对他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
　　得到了这个技能之后，赵煌虽然会因此而受限，变得不会因为体内圣杯提供的魔力质量高数量大而提升能力值，却也因此得以豁免一切削减效力，可以随时随地发挥出面板战力。
　　乍一看，这似乎是吃亏了。但是，如果魔力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赵煌甚至可以做到无间断连发对军宝具。
　　而且，由于他的宝具是拟似宝具，耗费的魔力越多威力就越恐怖。这里面的优势，可就非常大了。
　　就算是持有圣杯碎片的全盛赫克托耳，这种状态下的赵煌拖一拖发育，也未必不能从正面战而胜之。
　　【修正项目：固化大圣杯术式，留存人体宇宙；增加技能栏；修正技能。】
　　【备注：完成修正后，你将获得caster职介的适应性，如果增加限定咏唱，将可能以caster之身被召唤。】
　　【——无论身处何等战场，都能通过体内的大圣杯不由分说地经由地脉收集到一般从者或魔术师无法想象的魔力。即便这家伙通常只会耍枪和放火，偶尔能以天之杯之力客串一下医生，恐怕也算得上是值得称道的魔术师了吧。】
　　【需要修正点数X7】
　　确定修正之后，赵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一片透明。
　　一个个魔术节点宛如繁星，复杂到优美地步的术式，从他的里侧显现出来，并化为真实的存在。
　　每当一个节点被点亮，小小宇宙中心的魔力就充盈一分，如同夜空一般，显得美轮美奂。
　　……赵煌忽然发现，自己能储存的魔力量，几乎是看不到上限的。若是这样的话，搞不好他还维持着作为圣杯的机能。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那么几个修正项目，才会一下子就把他刚得到的左右修正点数全都用光了吧。
　　修正结束之后，赵煌将页面继续往下翻。
　　其余技能的等级，说不定也发生了变化。圣杯战争，好歹也是个双倍经验的场景啊。
　　而当他一个个看下去之后，总算也是没有辜负了他的期待。
　　“原初的火种：c→b”
　　这一行清晰的文字，让赵煌笑得咧开了嘴巴。
　　不是经由修正，而是通过一次次使用和实战获得的力量，终于让他拥有了一种自己的努力奋斗得到了回报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美好。
　　深吸了一口气，将喜悦压下之后，赵煌再一次握住了门把手。
　　试炼之塔那边，基本已经没有去的必要了。
　　等级能力试炼，在他能够与真正的从者交战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待完成任务。击败了赫克托耳的赵煌，顺理成章地解锁了b级。若是他能够击败全能力值a的存在，那么a级自然也就可以解锁了。
　　至于另一个得到宝具的试炼……暂时，赵煌是不会有这方面的需要了。
　　现在的他，即将踏上又一段旅途。
　　PS：3:43，头一次这么晚了还开着灯码字……摸了，再不睡怕是要猝死。
001 不是赵煌一般都会失败的召唤
　　结束了圣杯大战的赵煌，仅仅只是沉睡了一次，就立刻踏上了新的旅途。
　　他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
　　若是不握上那门把手的话，他就无法回应那些呼唤他的人。
　　无论是那个人类最后的御主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存在也罢。就算只是例行的守护者任务也好。
　　只要他还在行动，就一定能够得到某种变化。
　　点滴的变化累积起来，总有一天能够将他送到他想要到达的高度。
　　向着一如往常地传来冰冷触感的门把手之中注入魔力，下一刻，赵煌的意识被抽离。
　　……
　　无法正视的黑暗。
　　无法跨越的隔膜。
　　深不见底的绝望。
　　如果说，灾祸之铠所承载的负向心意，在时间上的跨度是赵煌所见最大的话，那么现在充斥了赵煌的意识的“这些”，在数量上的广度便是最大。
　　一亿？两亿？……
　　费了半天力气，到最后，赵煌还是放弃了去感知。
　　因为，在这种程度的憎恶与诅咒面前，就连感知这件事都是不存在意义的。
　　这是数十亿的怨念，仿佛就连新生的生命，都会被灌输那凄惨的一幕，像是常识一样将淡淡的憎恶铭刻在心底。
　　简直就像是，某种存在被全人类所憎恶一般。
　　“……？”
　　然而，就在赵煌过滤这些心意，试图寻找其所指向的目标的时候，事态却停滞了。
　　没有目标。或者说，目标并不是活物。
　　这些心意的指向并不杂乱，而且非常统一。可是，其指向的方向的尽头却不存在一个明确的目标。
　　这简直就像是那个目标只是一种现象，或是某种概念，而且并未被冠以类似信仰神这样的拟形一般。
　　——这就困扰了啊。
　　赵煌如此想道。
　　如果对象是这种存在的话，你就算召唤了我，又能有什么用吗？
　　我是从者，是英灵，是经由提取人类史而制作出来的，强大的兵器。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能将现象或概念给杀死啊？或许以后能做到，但是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于赵煌的无奈，这股庞大的心意并没有予以回应。
　　它只是固执地继续着呼唤，继续牵扯着赵煌。
　　简直就好像，它相信赵煌能够为它解决问题一般。
　　——其实事实倒也不是这样。
　　这股心意，根本只存在最基础的本能而已。它们之所以能召唤到赵煌，也只是因为负向心意之间的共鸣罢了。而拉着赵煌不放，更是因为赵煌是罕见的没有一碰到它们就自毁，或者当场疯掉的存在罢了。
　　“唉，好吧。我知道了，就让我去看看吧。如果能帮上你，我会尽力的。”
　　最终，赵煌还是答应了下来。
　　虽然回应对方的愿望大概是没戏了，但是出于守护者的责任心，赵煌还是想去看看，能够引起如此多的人类负向心意的存在，究竟是何方神圣？
　　如果那并不是某种现象或概念，而是可以排除的对象的话——
　　“那么，将其处理掉，就是我的工作了呢。”
　　放着如此多的怨念不管，夜里搞不好可是会做噩梦的。
　　……
　　这一天的日本，如往常一般普通地运转着。
　　天宫市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充满活力的少年少女们在学校里挥洒着青春。
　　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罢了。
　　从建筑规模和行人的服饰上看，这里的一切都比较接近赵煌生前所生活过的世界。
　　换句话说，那就是比起图利法斯来讲，更加接近现代。这或许是因为，这里并不是以中世纪风格旅游城市而闻名，只是一个单纯的现代化都市吧。
　　也就是说，至少在表面上，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城市。
　　最起码，赵煌是没有看出什么不自然的地方的。
　　漫步在街道上，久违地脱下了盔甲，仅仅只是穿着七星学园配发的全套校服的赵煌，自然无比地混入到了人群当中。
　　“emmm……或许，我早就该料到这一点了啊。搞不好，能够承受那个的召唤的一般从者，可能也就只有我了吧。”
　　不过，如果不是在上个世界碰巧得到了十分规格外的收获，现在这个时间点，赵煌也是不可能在这里悠闲地逛街的。
　　因为——赵煌的“御主”，或者说召唤者，真的就只是一团怨念而已。召唤的契约在赵煌刚刚完成实体化的瞬间就被解除，魔力的供应更是不用期待。
　　别说帮助它实现什么愿望了，作为从者而不是守护者来到这里的家伙，如果不是赵煌的话，基本没几个能维持得住自己的存在的吧？
　　不过赵煌是真的问题不大。因为他有大圣杯。
　　当他察觉到不对，开启圣杯功能之后，他的存在就固定了。
　　然后，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非常平凡的街道而已。
　　空气中并不像图利法斯那边充斥着以太，也并不会像希腊那边那样充斥着对于现代人来说是剧毒的真以太。
　　明明星球存活着，地脉的存在也被圣杯确认，但是赵煌却完全感觉不到大源的存在——简直就像是大源早就被抽空了似的。
　　不过，这样说不定也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大致可以认为这个世界里，并不存在什么超自然力量。
　　如此看来，这次任务应该会相对简单一些。
　　【接下来，只需要找个网咖确认一下，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足以激起这种程度的怨念的大事件之类的，就好了吧。】
　　确认了是自然现象或者某种概念引起的怨念的话，赵煌也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这里的人们并没有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而且看起来基本是过着和赵煌生前见过的社会人差不多的生活。
　　也就是说，引起那种等级的怨念的事情，大概发生在相对较早的过去。
　　对于从者之身的赵煌来说，这是一件已经无法插手的事情。
　　如果他是作为守护者来到这里的话，说不定还能回溯时间一探究竟。
　　而他并没有作为守护者被这个世界召唤。
　　“看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大到足以影响人类发展么……”
　　轻声嘟囔着的赵煌，寻找着网吧的踪迹，消失在人群之中。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引起过任何存在的注意。
　　就像是一滴水混入了大海。只不过，这一滴水的密度，可能稍微有些过分了。
　　PS：处理了一些私人事务，然后又废弃了不满意的大纲，结果耗费的时间不短……更新迟到了很抱歉。第二更是有的，只不过建议各位明天再看。因为，修仙对身体不好。
002 空间震！与平凡日常无缘的赵煌
　　“emmmm……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伫立在网吧的附近，赵煌一脸纠结。
　　或许是因为最近的任务里都不怎么和钱打交道了，赵煌走到了网吧门口的时候，才终于用他那已经变得有些稀薄的现代人常识想起来，去网吧是需要花钱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赵煌有钱吗？
　　答案是没有。
　　他一个刚刚到这个世界没超过两个小时的从者，身上哪里来的钱？
　　如果是以过去的他的思路的话，这种时候他肯定会选择去打工。短时间的临时工，比如帮人发传单，或者送报纸之类的工作的话，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赚到差不多的钱，然后查资料，给自己和“召唤者们”一个交代，完成这次任务。
　　可是，现在的他，偏偏有了第二种选择。
　　那就是，对圣杯许愿。
　　自他降世到现在，圣杯里所积蓄的魔力，虽然足够维持他存在乃至战斗，但是根本不够按照正常流程启动的。
　　这里又不是什么有名的灵地，地脉的质量也就是一般水准。
　　不过，赵煌感觉得到，如果只是需要上个网程度的钱的话，都不需要用完这些魔力，应该就能实现。
　　所以，他忽然有些蠢蠢欲动了。
　　好奇心让他对圣杯打算如何实现这个愿望非常在意。
　　“好，决定了。”
　　很快，赵煌便做出了决定。就当做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能力，这次就以许愿的方式得到金钱看看吧。正好也可以试探一下，他体内的这个来自其他世界的圣杯，究竟能对当前世界造成多大的干涉。
　　于是，赵煌就缓缓离开了人流多的大路，走上远离商圈的小路。
　　确认四下无人也没有监控之后，他就立刻许愿了。
　　下一刻，他空无一物的手中，就多出了几张福泽谕吉。
　　同时，一副画面出现在他的脑中。
　　那是，一摞传单忽然消失无踪的场景。
　　圣杯汲取了赵煌发传单可以赚钱的想法，并且将其加速了。传单是“自动”发放的，并且没有人发现这一点。所有相关者都以为，是某人接下了这个任务，并且已经完成了交易。
　　“对意识和现象，都能造成干涉么……就是不知道干涉幅度如何。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许下规模那么大的愿望啊。”
　　心里大概有数之后，赵煌就返回到了网吧之中。
　　交钱上机之后，他就立刻开始搜索起了符合“大规模伤亡”标准的事件。
　　按照常理来考虑，能够引起几乎全人类级别的绝望和怨念的事情，也只能是与生死有关的了。而且，恐怕还会是具有世界规模影响力的那种。比如世界级的战争或者大型天灾。
　　按照这个方向查询之后，赵煌果然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资料。
　　这个世界，存在着一种名为“空间震”的灾害。
　　按照报道中的解释，这是一种被称为【空间的地震】的广域震动现象群，是发生原因不明，没有固定发生时间，无法确认灾害规模的爆炸、震动和消失以及其他诸多现象的总称。
　　这种极为离奇怪异的现象，就像是一只突然现身并肆意破坏的大怪兽——而且打完就跑，连讨伐的机会都不给你。
　　在特摄盛行的日本，甚至有些特摄爱好者还以此提出了“空间震其实是某种人们无法以肉眼识别或观测的怪兽所引发的现象”的说法。
　　不过，时至今日，仍旧没有官方的合理解释出台，所以空间震相关的事情，很多仍旧维持着谜团的状态。而无可奈何的民众们，也只能接受了这一点，将空间震现象作为天灾来认知。
　　世界上第一例空间震现象发生在三十年前。发生的地点则是欧亚大陆的正中央。包括当时的苏联，中国，蒙古一带，犹如被一把巨大的铲子挖过，整齐地消失了一块土地。地表之上的所有一切，无论是人还是建筑，全部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到了今天，学校的教材里也能看到这件事的相关照片。作为历史事件来说，这场巨大的灾难无疑足够让所有人去铭记——因为，当时那场空间震的死伤者大约有一亿五千万人，堪称人类史上前所未有的最大灾难。
　　此后虽然空间震也时有发生，但是规模不大而且迅速绝迹了。直到五年前，在曾经被空间震夷为平地的土地上重新建立起来的这座城市——天宫市的某处又发生了一场空间震。
　　以此为开端，类似空间震的现象变得愈发频繁。
　　而且，这些现象大部分都集中在日本，也使得日本因此而汇聚了全世界的目光。
　　“诶？大部分都集中在日本……就这样日本都没沉么，某种意义上也挺厉害的啊。”
　　离开了网吧，赵煌漫步在上午的街道上。
　　原本觉得轻松的心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空间震，说是自然现象，其实也确实挺像是那么回事。毕竟，第一场空间震，就算让赵煌借助完整的大圣杯之力以自毁为前提全力催发宝具，也是绝对无法造成同等的破坏的。
　　那已经超越了一般的从者能够触摸的范畴，当真是世界级的伟力了。
　　但是，之后的那些空间震，可就不一定了。尤其是最近五年内的。
　　限定在一个国家的范围之内发生的自然灾害？你是瞧不起世界吗？
　　这背后，绝对有着某种【异常】。
　　而且，赵煌也理解到了自己会出现在天宫市的理由。
　　很明显，接下来在这个天宫市，必然会发生某种事件。
　　作为一个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守护者，赵煌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就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城市里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避难的通知。
　　——由于观测到前震，推测会发生空间震。
　　听到这个声音的市民们瞬间变了脸色，然后立刻朝着几个固定的方向汇聚而去。
　　那边大概是避难所的位置吧。
　　不多会儿，赵煌眼前的街道就变得空无一人。
　　没有车辆，没有行人。
　　直到刚才位置还充斥着各种声音的街道，变得鸦雀无声。
　　鲜活的生活感因为无人存在而产生错位，这一幕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恐怖电影。
　　但是，赵煌仍旧维持着自己散步的节奏。
　　如果那真的是空间的震动，他没有理由感觉不到。就算躲不开，大不了灵体化，一样不会有事。
　　他只是好奇地，在原地等待着。
　　大约五分钟之后。
　　远方的十字路口处，忽然被一阵耀眼的光芒所包围。
　　膨胀的空间向外挤压，狂风开始了凄厉的咆哮。
　　一瞬间，整条街道的玻璃尽数爆碎，如花瓣一般散落。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猛烈的冲击波，开始朝着周围蔓延，将触及的道路和建筑全部吞噬。
　　乍一看，这一幕确实是无法挑刺的天灾。
　　但是，隔着一两百米远的赵煌，却开始加快脚步，并且缓缓皱起了眉头。
　　“我就知道，会是这种展开！”
　　伴随着空间震到来的，不只是声势浩大的破坏，还有着足以将赵煌刚刚对这个世界建立起来的印象全数抹消的“力量”存在。
　　虽然和自己的体系不同，但是凭借着大圣杯的“现场教学”，赵煌得以将其认知。
　　那是灵力，一种名为“精灵”的存在所持有的力量。性质什么的或许有所不同，但是，那也无疑是与魔力同样的“异能之力”，而且还充斥着一股大源的气息。
　　而持有这种力量的“精灵”，正是引发了空间震的，罪魁祸首！

003 cosplay少女，逃学少女，偶遇
　　硬顶着等同于台风级别的风压，赵煌转眼间就跨越街道，冲到了传开爆炸般动静的地方附近。
　　当白茫茫的过剩灵力光黯淡下来之后，曾经是街道的地方，进入了赵煌的视界。
　　“……这就是，空间震么。断面还挺光滑。”
　　回流的暴风从赵煌的背后吹过，但这并不能让他的身体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偶然间，一枚小石子从他的脚边滚过，咕噜咕噜地远去，朝着深处消失了踪迹。
　　对，【深处】。
　　比起那些新闻上的黑白照片或者远景照片，无疑是现在这样身临其境，近距离观看之下更加具有冲击力。
　　人类发展之下的造物，可靠的城市建筑，在空间震的面前简直如同冰淇淋一般。
　　如同是被顽皮的熊孩子趁乱挖了一勺似的，就在刚刚赵煌还曾走过的这处居民区附近的人行道，就这样永久地少掉了一块土地。
　　而坑洞周围的建筑物则是变得东倒西歪，只能被称作建筑垃圾的残砖碎瓦无规则的洒落在周围，其上还跳动着淡淡的、不仔细看的话可能会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的紫色波动。
　　——而这些，就是所谓的灵力的残余。
　　半圆形下陷的凹洞，将街道挖空，露出了下面同样沾染着灵力残余的厚实土壤。
　　这座城市不愧是重建过的都市，地面被挖到了这个深度，在坑洞的边面上居然看不到一丝一毫被截断的管路或者线路。由此可见，城市规划者们还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那些避难所也好，全新的管路位置也罢。还有反应迅速，警报放出后立刻在可能发生空间震的位置远处呈环状升起的隔离墙……这个城市更深处的地下，绝对别有洞天。
　　搞不好，这里的地下就潜藏着什么军事基地一类的东西也说不定。
　　“这哪里是将空间震作为自然现象而处理的啊？还是说，那个隔离墙其实很厉害，能够将空间震完全限制在内部？”
　　眺望了一下周围之后，赵煌只能对人们的一无所知表示理解。
　　这分明是国家对舆论进行了严格限制的结果。
　　反正人们都去避难了，没有避难的基本上也活不下来，就算侥幸能够活下来最后大概也会被处理掉。
　　这样一来，就能将事件的真相最大程度地遮蔽起来，以免引发恐慌。
　　——是啊，若是被人们看到了这一幕，知晓了空间震发生的真相的话，社会动荡不过是必然的事情而已。
　　如此想着，赵煌低下头，朝着坑洞的中心望去。
　　没有人会知道，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一旦出现就会在一定时间内让周围一带一切的运作全部停摆，与三十年前引发了那种惨剧的对象是同种生物的存在——
　　居然只是一个，美丽漂亮的小姑娘。
　　那是一个拥有着一头靓丽的紫黑色长发的少女，看起来外貌年龄大概也就16、7岁。
　　她的身上，穿着与发色相似的铠甲状的衣服，下半身则有着淡粉色的裙摆。不过，这一身倒也并不是那种写实风格的严密铠甲，而是那种会像是在轻小说或者动漫中才会出现的，裸露出了不少肌肤，颇有几分强调女性外表魅力的意思在内的装扮。
　　在这个时代的日本，这种行为或许应该被称为cosplay吧。
　　连脚上也穿着深紫色的高跟靴子的少女，正面无表情地将右脚踩在她身旁的那个风格同样奇特的，金属制座椅的扶手之上。如果要形容那个王座的话，那大概是rpg游戏里常会出现的那种吧。
　　无论怎么看，这个少女都像是来错了地方，仿佛是从游戏、动画之类的世界里穿越到了现实之中一般。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持有着“力量”。
　　澎湃的灵力的波动震荡着空气，让少女周围的空间都泛起了肉眼几乎无法辨识的微弱波纹。
　　难怪她能够引发空间震，这么一看，也就不奇怪了。
　　如果魔力也能引起空间的震荡，那么赵煌也能很轻易地做到同样的事情。
　　【虽然你很漂亮，但是……】
　　但是守护者并不会因为这一点而手软。如果这一切都是你的责任，站在“人类”这一边的守护者，将会毫不犹豫地将你击杀。
　　这不过只是本职任务罢了，事到如今，赵煌也不会因此有什么动摇。
　　只不过，在看到少女那对紫水晶般的双眸之后，他隐隐的感觉有些奇怪。
　　那种像是戒备着什么一般的样子，是个什么情况？
　　按照一般流向，她难道不该是侵略者吗？
　　这时候，不正是应该主动出击了吗？
　　“……嗒。”
　　忽然，细小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赵煌和少女都抬起头来，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那里，一位身穿着校服状的制式服饰，留有一头蓝色长发的少女，正睁大了眼睛，呆然地望着坑洞之中的少女。
　　“！”
　　然后，她便与少女对上了视线。
　　这个时候居然不在避难所里，甚至不在学校里什么的……逃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少女。情况严重的话，可是会招致死亡的。
　　因为。
　　与学生少女对上了视线之后，按照大圣杯灌输的知识应该被称作“精灵”的少女，毫不犹豫地以缓慢而轻巧的动作，握住了从王座靠背上弹出的柄状物，随后将之拔了出来。
　　那是一把拥有宽幅刀刃的巨剑，剑身两侧的刃部上，流转着如彩虹一般淡淡的七彩光辉，如梦似幻。
　　只可惜，美丽之下是无穷的杀机。那层光辉，是附着了灵力的证明，相当于魔力放出。这样挥一剑下去，除非那个校服少女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类，不然只要打中就是一个死。
　　正常人类那相对“脆弱”的具体，恐怕会在反应过来“疼痛”之前就断绝生机吧。
　　精灵少女将剑高举过头，随后朝着面前重重挥下……！
　　嗤——！！
　　对着睁大了眼睛的少女，紫色的粗大剑气一直线地撕裂地面，转眼间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
　　倒吸一口冷气，只得发出无声尖叫的少女，无助的闭上了眼睛，将手臂架在身前护住额头，做着象征性的抵抗。
　　但是，无论是疼痛还是死亡，全都没有到来。
　　“……？”
　　心里升起疑惑情绪的少女，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终于盖过了心跳声，进入到了她的耳朵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着纯白色礼服般衣服的黑发少年的背影。
　　此时，少年正举着穿戴着某种金属手套状物品的左手，紧紧地扼住了那道紫色的剑气，使其不得寸进。
　　PS：本来笨淡是卯足了劲打算写士道的……轻小说男主里面，最喜欢上条当麻，第二是坂井悠二，第三是里见孝太郎，第四就是五河士道。只可惜，笨淡能力有限，怎么也无法构筑出那种软中带刚的性子，越构思越觉得会写出个人妻……所以只好换一种处理方式了。
　　PS2：或许笨淡也算是二设入脑了吧，士织的存在深入人心……？
004 人类果然无法相信
　　“哟，上午好啊，小姑娘。下一次，可千万记得不要逃学啊。该避难避难，生命可不是能够拿来闹着玩的东西。”
　　没有回过头来，少年只是以听起来颇像是看到了顽童的长辈一般的无奈语气如此说道。
　　随后，他的左手猛地一用力，将紫色剑气给捏爆在掌心之中。
　　碎片状的灵气朝着四面炸裂，在原本就充满了残垣断壁的坑洞边缘线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剑痕。
　　狂风席卷四周，却在触碰到少年的身体之时折戟。
　　待在他身后的少女，宛如依靠在防风堤之下一般，从侵蚀外界的一切暴力之下隔离开来。
　　明明身处在这种危险至极的情况下，她却莫名地觉得少年比较亲近可信，甚至颇有几分没打算将他当成陌生人的意思。
　　甚至于，一时之间少女竟是从超越了理解的超自然现象所带来的捏紧了心脏一般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虽然双腿仍旧在颤抖，但是它们的主人却忘记了逃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少女并不是魔术师，精神性也不过只是一个未曾接触过神秘的一般人。对这样的她来说，即便只是赵煌的随口一句话语，也带有着等同于心理暗示的效果。
　　谁让赵煌拥有着a级的鼓动技能呢？
　　如果他认真地教唆别人去干坏事，一个不小心甚至能让那些较小的国家陷入暴动之中。只不过，直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如此做过，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到。
　　“话说回来，就算是动手了也带着这种美感么……宛如末世里的女王似的。可惜，既然你主动表露了敌意，我们八成是没得谈了。”
　　望着竖起眉头，正架着剑望着这边的少女，赵煌的眼里逐渐消去了多余的感情。
　　这可不是什么能够让人热血沸腾的战斗，也不是在与古往今来的英雄们交手。
　　赵煌还没有豁达到能够笑着战斗的程度。
　　【这种时候，就有点羡慕狂化状态了啊……】
　　能够直接将理性抛飞，不管不顾地战个痛什么的，某种意义上也挺不错的。
　　“表露……敌意？”
　　本以为得不到回应的赵煌，却听到少女操着一口标准的日语回应了他。
　　“事到如今还在说什么呢，你们也是来杀我的对吧！”
　　话语中的哀伤和疲惫随着语调的升高转为了愤怒，话音一落，明确的敌意和杀意便锁定了赵煌。
　　下个瞬间，少女便踏破了空气。
　　以自身所持有的灵力无视了物理法则，高高地举起大剑的她，刹那间便离开了坑洞的中心，出现在了赵煌的面前，而且没有带起丝毫的风。
　　这种程度的速度，正常人是绝对跟不上的。能看到残影，都算是动态视觉能力优越了。
　　但是，少女面前的少年，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不对，这里要修正一下。身为从者的赵煌，压根就不是人。
　　bang！
　　如同炸弹爆炸一般的斩击声，几乎要穿透站在赵煌背后的少女的耳膜。
　　交手瞬间所卷起的风浪，将少女柔软的身体如同一张纸一般吹飞。
　　“唔……！”
　　而此时，以空手夺白刃的姿势夹住了剑身的赵煌，已经没有余力去管那位少女的事情了。
　　精灵少女的强度，比起他刚才接住那道剑气的时候所高估的，还要更强。
　　如果以等级去衡量的话，那道剑气的锋利程度其实只有c级而已，明显算是手下留情了。
　　因为，现在劈到赵煌面前的这剑刃本身，毫无疑问地具有着a级的物理攻击力——锋利程度堪比迦尔纳的那把神枪。
　　不只是如此，覆盖在剑身表面上的灵力，此时正如同链锯一般旋转了起来，疯狂地摩擦着赵煌的双手。如果他是空手去接这一剑，这一会儿大概连骨头都要被磨成粉了。
　　不过，这些灵力毕竟不是剑刃本身，并没有能力穿透他的摇光铠。
　　所以，此时少女的大剑竟是不得寸进，被赵煌死死地扣在了手掌之中。
　　“你等下，怎么说打就打了？刚才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煌一边与少女角力，一边直视着对方的双眸发问。
　　这世上居然还有带着一脸忧郁到仿佛快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挥剑砍人的存在吗！赵煌也算是见识到了。
　　这里面的不自然，简直大到了看不出来纯属眼瞎的地步。
　　“就是字面意思。无需辩解，也不用再交流了。看来你也是机械机械团的人。既然敢独自一人过来杀我，想必是那群烦人的家伙里最厉害的一个了吧！”
　　看了看赵煌双手上那纯白的金属铠甲，少女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身上没有任何灵力的波动，还能连续挡下自己的攻击。这不就是机械机械团吗？
　　“你这说的都是啥？什么机械机械团？话说，明明是你先动手，然后现在正打算杀我诶！能不能讲讲道理？”
　　“……哼，哼！都是诡辩！”
　　少女脸上表情有一瞬间异常动摇，但是随后她便像是要甩去不需要的想法一般大幅度地挥动手臂，将大剑从赵煌的手中抽了出来。
　　“哈！”
　　轻喝一声，不再放水的少女全力挥出大剑。
　　对于机械机械团的人，根本没有留手的必要。他所说的话，也不过只是打算哄骗自己，让自己放松警惕罢了，一个字也不能信！
　　绛紫色的一闪瞬间膨胀，将赵煌的整个视野覆盖。
　　但随后，只见一点寒芒先到，随后天幕一般的剑气便被绝大的暴力从正中间撕为两半。
　　既然对方杀意已决，而且拒绝了沟通，那么赵煌也就干脆地选择了应战。
　　要么决出胜负，要么陷入鏖战，打到疲惫，不然恐怕很难找到沟通的机会。
　　比起击杀这个精灵少女，赵煌更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谓的空间震，难道是因为这个少女打算报复那些“机械机械团”才搞出来的破坏吗？
　　谜团忽然增多，让事情的真相也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本以为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结果越是接触，越让赵煌觉得必有隐情。
　　“哈啊！”
　　全身着装上了摇光铠的赵煌，手中的长枪自下而上挑起，对着少女因为大开大合的动作而毫无防备的腿部攻去。
　　锵！
　　灵力燃烧膨胀，少女的动作忽然加速，堪堪在小腿之前以剑身挡下了长枪。
　　“——还说不是来杀我的！”
　　双眼睁大，名为愤怒的火焰从紫水晶一般的瞳孔深处点燃。
　　人类果然无法相信。
　　此时的少女，更加坚信这一点了。

005 不听人说话的真是够了
　　……赵煌没想到，战斗的时候绝不留手的习惯，居然会在这里坑了自己一把。
　　他可以发誓，虽然最开始确实是打算这么做，但是在事情变得乱七八糟之后，他对精灵少女的杀意已经淡薄很多了。
　　如果这只是纯粹的两个种族之间你打我我打你的事情的话，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守护者插手的余地。
　　守护者不是保姆，自己惹的敌人，就该自己擦屁股。
　　除非这里面存在灭族的可能性，否则根本轮不到外力介入。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接下赵煌的攻击之后，少女是铁了心地打算杀了他。
　　呜——
　　长度与少女的身高等同的大剑卷起了沉闷的风声，吞吐着灵力化为白色的一闪轰向赵煌，随后被赵煌以枪杆拍击剑身弹开。
　　这样的攻防，已经持续了有一会儿了。
　　少女的力量确实非常强大，就算是塞到从者的队伍里面，中上层拿一个位置也绝对没有问题。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个被称为“精灵”的少女，根本就不是什么战士。这一身的装备，恐怕也都没用熟练。
　　叮，锵，砰！
　　双脚用力蹬地，随后右膝上提，整个人朝着右侧跃起。赵煌一个回旋闪开了斩击，将长枪对着少女劈下。
　　如果要比较他和少女之间的战斗技巧，那大概就是老人活过的时间与刚出生的婴儿之间的差距。
　　少女所挥舞的，不过是单纯的蛮力罢了，吓人也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
　　真打起来，就她这样的，赵煌让她一身铠甲一只手，也够呛能输。
　　如果不是因为赵煌的杀意淡了，直到现在为止他有至少十次击杀少女的机会。
　　证据就是，赵煌的攻势完全是配合着少女的防御的，并且没有使用任何诸如魔力放出或者第一宝具之类的增幅技巧，只是单纯地依靠着武艺，就已经将其压制得疲于防备。
　　不过，少女能够全凭本能与赵煌战斗到现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值得夸奖了。
　　等少女意识到自己的劣势之后，是不是就能听听赵煌的话了呢？
　　就算要厮杀，也要弄清楚厮杀的对象。
　　如果她并不是引起那堆怨念的原因，或者说她也是受害者，那赵煌就没有必要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
　　“你看清楚了，小姑娘，脚下这个坑洞，可是你出现的时候被破坏出来的！”
　　“那又怎么样？！”
　　大剑与长枪擦出火花，赵煌看准机会，一枪拍歪剑刃，随后抬脚踩在剑身之上，硬是将少女的动作给停了下来。
　　“之前，也是你先对着我们挥剑的吧？那之前我们有说要杀你吗？有拿着什么武器吗？”
　　“……没有。但是——”
　　“没有还但是什么！所以现在是你打算杀我们才对，没错吧！”
　　“唔咕？！”
　　仿佛是被赵煌的气势压倒了一般，从少女的喉咙里，发出了呜咽一般的声响。
　　之前被她以总之先打一架的动作回避掉的问题，再一次摆到了她的面前。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可能是打错了。
　　但是，对方不是精灵还持有战斗能力，明显是机械机械团的人嘛！
　　——在少女的印象里，能打的人除了同类的精灵，就只有那些机械机械团了。
　　可惜，此刻在她面前出现的，正是完完全全的第三方势力。
　　“那么现在我问你，坏人究竟是谁？”
　　看少女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赵煌趁热打铁，立刻追问。
　　“坏、坏人是……总之不是我啦！你去问那些飞在天上的人吧，那是你的同伴吧？”
　　嘟嘴了半天，少女在四处看风景之后，总算找到了可以甩锅的对象。
　　见状，后撤两步从少女的面前跳开，赵煌这才抬头看向少女刚才以没有握剑的左手指向的天空。
　　“……嚯，果然吗。牵扯到了国家之类的东西，任务可会麻烦好多啊。”
　　头盔下的双眼微眯，得到类似千里眼的技能加成的赵煌，即便隔着一大段距离，也能清楚地看清来者们的每一个细节。
　　那是一群身穿着类似科幻作品中会出现的单人机甲或者外骨骼装备的少女。
　　凭借着背后的推进器飞向在半空中的她们，或是绷紧了脸颊，或是一脸无可奈何。唯独其中的一个白发少女，看向这边的时候全身散发出了露出的憎恶感和杀气——和召唤了赵煌的那一团怨念，性质一模一样的感情。
　　“憎恨着……精灵，吗？”
　　这不过是基本的推测。
　　既然知道了那股怨念指向的是空间震，会做出这种程度的推论根本没什么好奇怪的。
　　瞥了一眼脸上又露出了悲伤表情的少女，赵煌抿了抿嘴。
　　这个呆呆的精灵，也不像是会主动为恶的家伙啊？
　　嗖嗖嗖！
　　突然，一阵发射声伴随着破空声接近过来。
　　转头一看，只见这群少女毫不犹豫地将赵煌也划入了攻击对象，分为了两队对着精灵少女和他同时倾泻出导弹！
　　“唉……事情已经够麻烦的了。实话说，我稍微有点火大了哦。不过，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话音落下，赵煌猛一蹬地，腾空而起。
　　炽烈的火焰在他的身后炸裂，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之后，他便撕裂了大气，冲到了那群少女们的面前。
　　“不好意思了，各位……机械机械团的成员们？”
　　望着周围那些立刻散开，端起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少女们，赵煌以尽可能和蔼的语气说道：
　　“能不能先不要动手，告诉我一下你们都是什么人？”
　　结果，没等他的话音落下，那个白发少女就毫不犹豫地冲到了他的面前，抬手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剑柄状的武器，按下开关甩出了光刃。
　　“——去死吧，精灵！”
　　少女目眦欲裂，认真地对准了赵煌挥下了剑刃。
　　砰！
　　“唉……头大。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的，全都不听人说话？”
　　一把抓住挥来的光剑，任凭数道光束打到自己身上，赵煌忽然感觉好累。
　　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就像是一群丧失了理性的狂战士一样。话都不说一句就是打。
　　“算了，够了。将你们全部击落好了。你们是人类对吧？那么，没了装备的话，就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吧。”
　　略带自暴自弃地意味说出了这句话，赵煌紧了紧手里的长枪。
　　随后，白银的骑士便从少女们的视界之中消失了。
　　下一刻，天旋地转。

006 全都只是自作自受
　　天宫市上空·一万五千米处，空中舰“佛拉克西纳斯”之内。
　　“——状况如何？”
　　穿着衬衫并在肩膀上披着军服的少女在走入舰桥时如此发问。
　　听到她的声音，在舰长席旁边待命的男子立刻转身向她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回应道：
　　“司令！和我们的预期有些不符，【公主】与突然出现的不明人士之间发生了战斗。”
　　听到副手的汇报，少女走向舰长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立刻加快。
　　“——继续说。”
　　“其结果，是公主完全没有占到半点优势。从现场状况看来，那个男性似乎是因为保护了一般民众而引起了公主的注意，进而导致与之交战。”
　　副手——有着一头金发的男性立刻对方才观测到的场景做出了总结。他好歹也是曾经部队里的王牌，这种程度的战斗不可能看不明白。
　　可以说，如果男性打算杀人，这场战斗根本不会拖到ast到来。
　　所谓的ast，就是紫发精灵口中的机械机械团——Anti Spirit Team，日本陆上自卫队的对精灵特殊部队。部队里的成员全都是为了狩猎精灵、逮捕精灵等目的而穿上了机械盔甲的现代魔术师。
　　对，魔术师（wizard）。听起来是很超现实，但是和精灵比起来也就不算什么了。
　　而ast的任务就是在空间震发生之后赶到现场，然后将出现的精灵击杀。
　　只可惜，这个任务至今为止还一次都没有完成过。
　　理由很简单，打不过。
　　哪怕有着一身高科技的装备，但是那也无法与精灵那一身装备相比。
　　她们大部分的攻击，在精灵眼里都只是无用功。
　　同理，在赵煌这里，她们的装备基本和废铁也差不太多。
　　所以，现在呈现在坐上了舰长席，打开了前方连接着显现摄像机的舰桥的大荧幕的少女司令——五河琴里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幕“凄惨”的景象。
　　识别名为“公主”的精灵，此时正委屈地瘪着嘴，一脸不高兴地站在那里。在她的身旁，是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的ast成员。
　　而那个被副手重点标记了的可疑男性，此时正挠着头，一脸无奈。
　　只看他现在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的话，谁也猜不出来，将公主治得服服帖帖，将ast全员在一个照面之后全数击坠的，就是他本人。
　　“……这个男的，难不成是精灵？”
　　没有人规定精灵一定是女的。
　　只不过是目前为止所有被观测到过的精灵恰好全部都是女的而已。
　　所以，就算事到如今真的冒出来一个男性的精灵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神无月，那个男的，都表现出了什么能力？灵波检测得到数据了吗？”
　　“是。这位男性，目前被标记为疑似精灵。其展现出了足以压制公主的接近战能力，可以通过释放火焰进行加速飞行，并且拥有着疑似灵装的铠甲和长枪。”
　　金发的副手·神无月恭平立刻作答。
　　“……只不过，他的身上根本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
　　迟疑了一下，他才补上了这句话。
　　“啥？！”
　　撕开珍宝珠包装纸的手抖了一下，五河琴里差点把最爱的珍宝珠给摔到地上。
　　不过，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件事了。
　　“你说那个男的身上，根本就没有灵力的波动？”
　　能和精灵角力的怪力，放火的能力，凭空变出来的武器……这怎么听都是对精灵的描述嘛！
　　凭空变出武器的特征符合灵装的定义，而放火这种能力，也可以视为做为精灵的能力。但是……会放火的精灵，已经有过记录了。理论上，精灵之间的能力是不可能重合的。
　　“真是怪事……”恶狠狠地一口咬住珍宝珠，琴里一边盯着荧幕，一边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我们的秘密兵器呢？我这次可是好不容易总算得到了圆桌会议的许可，终于可以开始作战了来着。”
　　“之前被男性和公主的战斗波及，已经回收了。”
　　“是吗……那就好。”
　　听到了最重要的消息之后，少女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蠢蛋姐姐就算受到重伤也死不了，但是作为妹妹终归还是会担心的。
　　……
　　地面之上，完全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赵煌，此时正略带不好意思的看着眼前倒在地上这十个少女里唯一一位受伤的家伙。
　　这正是那个敌意最强的白发少女。
　　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了对抗赵煌竟然一瞬间将身体外面那层防御的出力加到了最大。然后那层膜就被因为嫌普通的一刺无法击破很麻烦，而对所有ast成员使用上了拟似宝具的一段贯穿技巧的赵煌给一视同仁地打破了。
　　其结果就是少女当场昏迷，差点没有摔死。还是紫发的精灵实在看不下去，接住了她。
　　但是就算这样赵煌也能从少女那止不住的鼻血里看出来，她的身体受损了。
　　“唉，算了，我还是给你治一下吧。”
　　挠了挠头，赵煌最后还是决定奶她一口。这么放着不管的话，少女下次醒来可能会变成白痴。这样可不方便问话。
　　于是，赵煌默默地运起天之杯的力量，握住少女的手将魔力注入了过去。
　　而紫发的精灵，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亲手救下了追杀自己的人里面最积极的一个的，居然是她自己什么的……越想少女越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傻。
　　少顷，赵煌站起身，看向了精灵少女。
　　“好啦，现在你总算可以相信我和她们不是一伙的了吧？”
　　少女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总算是到了愉快的交换情报时间了。来坐下聊聊天吧，精灵小姐。放轻松，至少现在我们之间并没有战斗的理由。”
　　一边说着，赵煌一边以圣杯之力凭空掏出了两瓶矿泉水。
　　体会到许愿的方便之后，这哥们怕不是打算将圣杯当成四次元口袋用哦。
　　“喏，这只是普通的水而已。一边喝着一边聊聊吧。——为什么，你要以空间震的方式现身，弄出这么大的破坏呢？”
　　打开其中一瓶喝了一口表示无毒害之后，赵煌将另一瓶也给打开，然后递给了戒心降低了不少的少女。
　　少女小心翼翼地学着赵煌的样子也喝了一口之后，这才思索着缓缓说道：
　　“……实际上，我才想问空间震是什么。每一次我出现之后，都只能看到残破的景象而已。我还以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那样呢。”
　　少女的说辞，让赵煌挑了挑眉。
　　事到如今，无论会有什么发展，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少女的存在形式，其实和从者是极其相似的。如此近距离地坐下来聊天的话，赵煌就能感觉得到，少女的体内明显地有着一个力量的核心，无时无刻地在少女的体内循环着庞大的名为“灵力”的力量。
　　少女身上的所有物品，无论是衣服还是武器之上，全都附着着这股力量。
　　这完全可以类比灵核和魔力来看嘛。
　　就算说这个世界存在着和圣杯战争类似的东西，现在的赵煌恐怕也会认为这是可能的。
　　就像是图利法斯一样，神秘被隐藏，但是仍旧活跃着。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这个就算了。不过在我们看来，那种破坏就是你引起的。或许这也是机械机械团攻击你的理由也说不定。因为是你先动的手啊，虽然你本人并不清楚。”
　　“唔……”
　　听到赵煌的话语之后，精灵少女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落寞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迄今为止的所有孤独寂寞和悲伤，全都只是她本人的自作自受罢了。
　　PS：所谓的白色礼服状的衣服……其实就是前面也提到过的七星学院的校服……天之衣是不存在的。
007 我已经接纳你了
　　“这样啊，”仿佛了悟了一般，少女悲伤地垂下脑袋，任由紫色的长发遮盖住她的脸颊，“所以，这一切其实最开始就是我的错，是吗？是我先破坏了那些机械机械团的家，所以她们才会想要杀了我。”
　　对啊，就是这样。
　　越说少女越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果然，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无缘无故的恨。那些少女那么执着，每次她一出现很快就会赶过来打算杀了她，其理由精灵少女也能够理解了。
　　换成是她自己，家被人拆了的话，肯定也是会立刻提刀砍人的。
　　更不用说这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同一个对象拆家。就算是恨不得同归于尽，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啊啊……所以，我遇到的每一个人类才都会说我非死不可啊。”
　　表情变得扭曲，席地而坐的少女，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赵煌。
　　“所以……她们说的才是对的，是吗？”
　　那是，一个非常虚幻的笑容，强行扯出来的笑容，对世间一切感到绝望的笑容。
　　看到这种表情的话，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同情的吧。
　　赵煌也不例外。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精灵，并不具备和这个世界有关的常识。虽然语言能力看上去没有问题，沟通也很流畅，但是对这个世界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唯一的了解，也仅限于以击杀精灵为己任的ast。
　　这种家伙，真的会主动引发空间震，杀死那么多人类吗？
　　【不对。】
　　忽然，赵煌停下了想法。他感觉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所谓的空间震，真的是精灵可以控制的东西吗？如果这只是一种伴随着她们的出现而发生的自然现象，那乐子可就大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们果然还是赵煌的敌人。
　　即便主观上她们并没有错误，但是这锅还是她们的。
　　抬眼看了一下泫然欲泣的少女，赵煌默默地将想法压下。无论如何，现在是打不起来了。
　　而且，如果继续这样放着不管的话，这个傻傻的少女搞不好会自杀。
　　“她们说的一点都不对。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生与死，但是并不存在必须生和必须死。只要你活着，那活着就是正确的。她们会那么说，只是因为她们不希望你活着罢了。”
　　“……是这样的，吗？”
　　“当然是这样。你自己都否定自己的存在那怎么可以？听好了，无论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你自己一定要爱护自己。”
　　“但是，我一直在犯下大错，破坏了那些美好的东西，甚至可能也在不知道的时候杀过人！”
　　说着，少女吱嘎吱嘎地握紧拳头。
　　“——我，一直在对别人做我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啊！”
　　看到了这样的少女，赵煌不禁露出了微笑。
　　虽然有点傻，但是她真的是个可爱的孩子啊。
　　能够反省到这个地步，可以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一直都不知情了。直到与赵煌相遇为止，一直都没有人告诉过她那是她做的。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够容纳我的地方了吧。”
　　看着自顾自得出结论的少女，赵煌摇了摇头，没好气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拉倒吧你，这个世界有多大心里还没个数呢，就开始觉得没人会接纳你了？只要你肯去找，肯定能够找到愿意接纳你，愿意和你成为家人的存在的。”
　　这句话绝对没有问题。因为，就连是孤儿出身的赵煌，也有着名为孤儿院的家。
　　她这个精灵，总不会是一人一个种族的吧？就算人类会放弃她，这个世界的某处也会有她的同族。
　　“……”
　　赵煌的话语，让眼前抬手捂着额头的精灵少女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颤动了几下嘴唇，少女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般，小声地说道：
　　“那、那么，你会接纳我吗？你会放弃杀了我吗？”
　　此时的少女，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如果一个回答不好，她的心可能就完蛋了。
　　明明实力很强，强到足以被赵煌重视，但是心却如同一面布满了裂纹的玻璃。
　　看着这样的少女，赵煌竟是有点心动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吧。
　　“没问题啊。倒不如说，我已经接纳你了。你好好想想，你停手之后，我有打过你吗？”
　　决定了。
　　赵煌如此想道。
　　既然他已经决定以后要主动伸出手去，那么不如现在就来做第一次的伸手。
　　眼前之人——在常识储备方面基本等同于新生儿的少女，现在正渴求着他的认可和帮助。
　　何乐而不为？
　　“真的，吗？你真的不会杀我吗？真的愿意……接纳我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女胆怯地试图确认自己得到的事物。
　　“当然是真的。”
　　“真的？”
　　“真的。问几遍结果都是一样的。”
　　看少女似乎要化身复读机，赵煌连忙止住话头。
　　“说到底，我会来到这里，也是因为空间震。精灵，应该不只是你一个吧。有一个间接杀了一亿——呃，总之就是很多很多人的精灵，此时正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我的目的就是搞清楚这件事是不是主观行动，会不会有第二次发生的可能，然后进行处理。”
　　“居然有……那样的同族存在吗？”
　　赵煌的话语，惊得少女睁大了眼睛。难懂的话她也记不住，她只记住了有个同族杀了好多人。
　　“总之，如果你知道有关联的事情的话，请记得告诉我一声。”
　　说着，赵煌将喝空了的矿泉水瓶子一把火烧掉，然后站起身来，看向了附近的瓦砾堆。
　　“——那么，一直躲在那边的朋友，真是辛苦你了。有什么事情的话，能麻烦你出来聊聊吗？”
　　“唔？！”
　　赵煌的一句话，让精灵少女一下子蹿了起来，也让瓦砾的后面传出了一声细小的悲鸣。
　　没大会儿，一个面容有着几分熟悉的少女，穿着赵煌有些眼熟的校服，战战兢兢地从瓦砾堆的后面走了出来。
　　试图保持镇定的少女，仍旧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但是她仍旧挤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抬起手对着这边打招呼：“那个……你，你好？”
　　“嗯？这不是那个逃学少女吗。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那，那个……！”
　　就在少女准备回答之时，她忽然不知为何突兀地止住了话语。
　　微微眯起眼睛的她，好像正在集中精力听着什么。
　　见状，赵煌干脆地以魔力放出强化自己的身体，提高五感，进行光明正大的偷听。
　　“——士织。听得到吗？接下来按照我说的话回答。”
　　那是一个非常强气的女孩子的声音。看来，她似乎打算“指导”这个名为士织的逃学女孩完成对话。
　　这大概是人类方的某个组织的操作没跑了。
　　因为政府的军队被击倒了，所以就换一种接触方式吗。
　　“不需要回答了，士织。如果你把耳机摘了咱们还有的聊。如果是你背后的什么人打算和我沟通，那就让她自己来。”
　　赵煌毫不犹豫地制止了刚刚才张开嘴巴的士织。
　　实话说，他当守护者资历也算是不浅了，但是和现代化的人类组织的接触什么的，除了绯弹世界之外一次也没有过。
　　而且这种事情无论怎么想也很麻烦，所以如果人家搞这种虚的那还不如不谈。
　　——操纵民间人士上来当做对话界面以规避风险什么的，真是令人作呕的做法。
　　走到昏倒的ast们的旁边，赵煌仔细看了看之后，将有过发号施令的行为的成年女性给单独拎了出来。
　　在拆下了她身上所有的金属制品之后，赵煌向她体内缓缓注入魔力，打算唤醒她。
　　“你在做什么呢？”
　　“和你聊完了，就该和这些机械团的朋友们聊聊了啊。她们是专业的，所以知道的东西应该很多。而且，既然是为了杀死你而行动，搞不好她们对你的了解，比你自己还多。”
　　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
　　所以，既然存在着精灵自身都搞不清楚的事情，那么精灵的敌人的ast，应该会清楚吧？
　　PS：第五更。在打算关电脑之前看到了上一章的间贴，于是就打算努努力。先说好，五更已经是个人极限了，第六更怕是对着大纲也敲不出来。
　　PS2：摸了，再不睡明早怕是起不来。修仙有害健康，各位道友请量力而行。
008 好像闻到了有人搞事的味道
　　我，日下部燎子，现任ast队长，位阶上尉。
　　这个世界，在三十年前——我出生的三年前，发生了难以想象的灾难。
　　当时的死伤者数量为一亿五千万……我知道，这不过是个数字。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幕惨状的人，如今只能从教科书上的只言片语去理解那种伤痛的孩子们，大概是永远也无法想象，当时幸运地从那种灾难下活下来的人心中的诅咒和恐惧会有多么强烈。
　　——精灵，存在于与这个世界相邻的邻界的，一种拥有强大力量的奇特生命体。
　　据说，始源精灵拥有着与人类同等的知性、难以想象的高速学习能力和适应性，而且强大到足以凭借单体的力量毁灭世界的程度。
　　这样的存在，来到这个世界是偶然，亦或是别有目的，在她销声匿迹的现在已不可考。但是，在她之后出现的接二连三的精灵们，以人类的力量未必就不能将之驱逐。
　　为了守护这个世界，各国联合起来，在某个跨国的巨大科研组织的协助下，将精灵的存在定性为引发特殊灾害的特定生命体，并且成立了各自的对精灵部队。其目的是将精灵击杀，或者捕获。
　　……虽然上司们的想法很愚蠢，但是科学家们似乎很赞同这件事，尤其是提供了核心科技产品，促成了对精灵部队出现的某组织的研究员们。
　　他们声称，如果真的能够抓到精灵，研究她们的生命形态和力量的话，那么科技上的发展必然能够更进一步，往大了说的话，可以说是对全人类的进化都可能有帮助。
　　也正是在这种号召之下，通过某组织·dem社——Deus Ex Machina Industry提供的测试方法，当时才15岁的我便被检测出了素质，作为wizard入伍。
　　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2年，我也从一个新兵成长为了上尉。
　　只可惜……今天我看来是要死在这里了。
　　……
　　望着面前这个一脸生无可恋表情的御姐，赵煌感觉自己是不是叫醒她的姿势不对。
　　为啥她看了看赵煌和精灵小姐，又看了看倒了一地的队友和没有装备的自己，然后就开始吐魂了？
　　——朋友，没人打算杀你，冷静点。
　　叹了口气，赵煌连忙开始交涉。
　　有语言类的技能被动效果在，他很快便让没有装备就只是一个身体强壮点的普通人的御姐冷静了下来。
　　然后，赵煌便带着一个对自己几乎一无所知的好奇宝宝，与这位名为日下部燎子的队长同志开始了你问我答。
　　这期间，沦为背景板的五河士织同学，在捂着右耳小声地嘟囔了一阵子之后，便慌里慌张地走到不远处等待了起来。
　　“……这么说，结果你对精灵的恨意，其实并不强咯？”
　　“差不多吧。刻苦训练了七年多才终于出现的【敌人】，居然是和我手底下的新兵差不多大的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什么的……我当时简直觉得这个世界疯了。而且说到底，我们和她们会成为敌人，也只不过是因为她们一出现就会带来破坏，以及她们所拥有的那份力量。”
　　回答着赵煌的日下部小姐，态度谨慎而不失大方。在赵煌问她话的时候，她也在试图套赵煌的话，只不过一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就是了。
　　“捕获，并用于研究，吗。”
　　“……对。其实我们也清楚，凭借我们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击杀。但是，凭借专用的武器使其丧失活动能力或者肢体控制能力，然后将其抓走还是能够做到的。只可惜，那之后我们就发现了灵装的存在。不能击穿灵装的话，研发什么药品都只是空谈罢了。”
　　说到这里，日下部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所谓的精灵，对人类来说就是天灾。与其敌对什么的，能做到的只有那些万中无一的天选之子。
　　因为，那些精灵在自卫队的宣传里，就是一群毫无预警地出现，然后随心所欲地破坏，之后拍拍屁股回邻界的怪物。
　　打不过才是正常的吧？哪怕在三十年前，精灵出现的同时，人类也得到了禁忌的技术——
　　“唔姆姆，人类居然不只是想要杀了我，还想要捕获我吗？话说，捕获是什么啊？”
　　一脸严肃的说完上半句话，之后精灵少女便一脸呆萌地拽了拽赵煌的衣服。
　　看来她又是什么都没听懂。
　　“捕获啊……简单来说，就是把你抓走，然后对你做坏事，让你不得不乖乖听话，任凭他们摆弄。”
　　“不会的，我很强！”
　　“所以，她们才一次也没有成功过嘛。”
　　安抚了一下炸毛的少女之后，赵煌再一次看向了日下部。
　　刚刚被叫醒的时候，她还一副非常疲惫的样子，现在则是恢复了两三分。看来，那些装备在给予力量的时候，果然也收取着不小的代价。
　　“没想到你的口风还很严实，倒也算让我刮目相看了，日下部小姐。不过放心吧，我也没打算太过难为你。我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我们还光明正大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麻烦早晚会找上门来。”
　　寻求力量是一种野心，但是其本身并没有什么错误。
　　只不过，若是搭上人类的未来也要得到这份力量，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那个叫dem社的组织，很可疑啊。】
　　对抗精灵的力量，是由他们提供的。而且，他们并不惧怕精灵去报复，甚至拥有着存在击杀精灵的战绩的战斗员。
　　已经拥有了这样的力量，仍旧希望各国为捕获精灵的事情出力，而且实际权力也凌驾于大空灾之后的政府组织之上，这样的跨国企业居然能够保持存在，足以看出来其军事实力和政治手腕的强大。
　　【不过，他们的可疑可以先放放。人类继续发展也算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赵煌便对日下部如此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了，日下部小姐——我看你的队员们也都快醒过来了。如果那个年轻气盛的小姑娘再动手，也是件麻烦事。回答完这个问题，你就带着她们离开吧。”
　　哪怕赵煌对杀人这件事看得比起其他的英灵要严重，但这也是有限度的。能容忍的只有第一次，不要妄想接二连三地怀着杀意上来动手，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离开。
　　精灵少女天真善良，但是赵煌已经过去了那样的年纪。
　　“所谓的空间震，究竟是一种什么现象？坐到上尉这个位置的话，多少总能知道一点吧？”
　　赵煌的这个问题，就和之前那些旁敲侧击打听ast的装备的问题差不多，都触及到了军事机密。
　　不过，这一次日下部却不能像之前那样把话题岔开了。因为对方的表情十分严肃。如果回答地不好，说不定会没命。
　　可是，明明你旁边就有一个精灵，你自己搞不好也是，为什么要来问我这个人类？
　　就在日下部满脸纠结的时候，一道声音伴随着三个不同的脚步声，从后方接近过来，打断了对话。
　　“——这个问题，就让我们来回答吧。ast的队长虽然坐到了上尉的位置，但是也不至于能知道这么多事情。比如，她们就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估计dem的那群人也不可能告诉她们这件事吧。”
　　伴随着充满了自信的话语声，一个将火红色的长发编成双马尾垂在脑后的少女，带着士织和一个高挑的金发男子走到近前。
　　“如你所愿，我亲自过来了哦。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这位……先生？”
　　PS：吃饭去了:关于更新的问题，笨淡在这里说下，本书正常的更新节奏是每天两更大概四千字，看情况一更或许会到2k5或者更多。如果笨淡时间充足就会多更点。毕竟笨淡就算这样，也是以考研为目的而有在学习呢，时间其实也挺紧张的。
　　PS2：至于为什么不开悬赏，那自然是因为笨淡没有还得上的自信（……）。而且老实说，开了悬赏然后连一更的数据都凑不出来，看起来也挺惨的。笨淡喜欢卖惨但不喜欢真的惨，所以就算了吧。
009 拉高好感之后，就该图穷匕见了
　　在自称司令的军服少女——五河琴里的邀请下，赵煌和精灵少女跟着她一起离开，在瞬间被传送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即便是在赵煌的体感中，那也至多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只要直线上没有任何障碍物，就能在瞬间传送或回收物质。
　　这种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的技术，在这艘空中舰上已经实装了。
　　由此可见，经过三十年前那一次真相不为人所知的事件之后，人类也是得到了不少东西的。
　　“……”
　　实在也不是赵煌的心里有阴谋论，只不过，按照现在这个流向，他很难不把精灵的出现和这种技术的发现这两个【恰好】发生在同一时间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去。
　　搞不好，精灵的出现和这种技术的出现这两件事之间，就存在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跟着亲自将她们请上舰船以表示诚意的少女司令，一行五人穿过狭窄的走廊，其中四人一脸淡定，只有精灵少女对着淡色系为主的机械式墙壁与地板表现出了浓郁的警惕心。
　　突然来到这种封闭的环境之中，四面还都是潜在的敌人，如果不是赵煌再三和她保证不会有事，她才不会跟着来呢。
　　只不过，少女的担心确实是多余的。
　　以她和赵煌两人的力量，就算是被这艘空中舰的主炮给锁定，也不代表陷入危机。更何况是进入到内部呢？
　　除了精灵少女之外，某三位疑似是一伙人，已经提前熟悉过环境了。而赵煌则是见过了和这边结构近似的伊幽潜水艇，所以也见怪不怪。
　　但是，他的表现落到一直偷偷地观察着他和精灵少女的神无月眼里，就变成了对外界漠不关心，明显对于自身的力量有着强大的自信。
　　——对，看到了他“拷问”ast成员的一幕之后，琴里和神无月便做主将他认定为了精灵。按照他们的认知，只有精灵这种来自邻界的生物，才会对人类世界这边的事情一无所知。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赵煌问的那些东西，你换个普通人过来一样也不知道。
　　信息之间的不对等，导致两拨人之间出现了误解。
　　一段沉默之后，琴里在一扇侧边设有小型电子仪表板的金属墙之前停下了脚步。
　　随着扫描认证通过，金属“墙”上忽然弹出一块方形门状的部分，朝着左侧滑开。
　　“——到了。这里就是舰桥。所有的乘员都在这里了。那么，我仅作为空中舰·佛拉克西纳斯的舰长兼司令，欢迎两位来到【拉塔托斯克】。”
　　用黑色的宽大缎带将头发绑成双马尾的强气少女，总算是有了几分司令的做派。
　　不知为何，她的脸上明显地挂着笑容，视线还时不时地朝着士织的方向瞥去。
　　“……拉塔托斯克，吗。好吧，那么这位司令小姐，你打算和我们谈什么事情？”
　　好好的一个组织名，居然选择那个北欧神话里在世界树树顶的老鹰和树根的毒龙之间传闲话挑事的松鼠的名字。挑拨离间可不是什么好做法。
　　不过，也可能是赵煌想多了。或许人家只是觉得帅呢。
　　“当然是和你们谈谈今后的事情啊。既然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消失】，那么接下来恐怕就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吧。我们组织可以为你们提供帮助。”
　　“提供帮助啊，那可真是谢谢了。”
　　望着以非常诚恳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少女司令，赵煌以笑容回应。
　　她的态度是认真的。只不过，说的内容实在是叫人无法相信。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么大的组织，说要给你提供帮助，必然是有所求的。无偿帮助这种好事，你还是去问圣杯要吧。
　　更不用说，这个少女本身，也没有那么简单。
　　在他的体内，赵煌感知到了和身旁的精灵少女体内同样的力量核心。只不过，她体内一丝一毫的灵力都没有，就像是循环路变成了单行道一般。
　　说白了，这个少女也是精灵，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灵力，乍一看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跟着满意地点了点头的琴里走入舰桥，赵煌开口问道：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几个问题。比如，你刚才说的消失，指的是什么？”
　　“啊，那个啊。那是我们这边的说法。精灵出现在这边的世界叫【现界】，而精灵从这边的世界返回邻界叫【消失】。如果在与ast战斗过之后还没有消失，那基本上就要在这边待上一段时间了。”
　　“是吗。那么，你们称作空间震的那个，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现界的同时会引起的爆炸啦。只不过，看样子你是没有引起空间震的【静肃现界】，而她则是通常现界呢。”
　　话语之中，琴里俨然已经将赵煌彻底地当做了精灵对待。
　　“没有引起……你这说法，是觉得我做不到咯？”
　　为了继续得到情报，赵煌故意做出一副以为自己被瞧不起了的样子。由于最好的样本就在身边，这个表情他学得很像。
　　“我倒是希望你做不到呢。对我们来说，静肃现界越多越好。不会引起空间震的话，我们的城市不用被破坏，你们也不会被ast的人攻击了。”
　　说着，琴里露出了一脸遗憾的表情。
　　“只可惜，根据我们至今为止得到的情报来看，现界会是哪一种情况，与精灵自身的意志无关，何时会消失也是完全随机的。所以，我们才会主动与你们接触，打算解决这一问题。”
　　“哦？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重头戏来了。拉高好感之后，就该图穷匕见了。
　　只见琴里很明显地露出了犹豫的表情，随后这才一边微微抬眼观察着两个精灵的表情，一边颤动着樱唇缓缓开口：
　　“关于如何面对你们这些精灵，我们人类也曾经经历过激烈的讨论。”
　　说完这一句，她特意顿了一下。见俩精灵没啥反应，才继续下去。
　　“其结果，你们也已经看到了。人类分成了意见不同的两边。一边，是ast和dem那种主张击杀或者捕获的家伙。而另一边，则是我们拉塔托斯克，主张与精灵和谐共处，以战斗之外的方法解决空间震的问题。”
　　看她那副万事大吉的语气，恐怕这里面也有着能够解决精灵这种威胁的意思在内吧。
　　那么，这种方法要么是能够是精灵无力化地待在这边，要么就是强制消失，并且永远也无法再次现界。
　　按照目前为止得到的情报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太低，所以，赵煌认为应该是前者。毕竟，眼前这个体内空有核心却没有力量的司令，搞不好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所以，你们的方法是什么？”
　　当赵煌话音落下，琴里立刻露出了如同偷到了母鸡的狐狸一般愉悦的笑容。
　　看来，她费了这半天力气，就是在等赵煌说出这句话。

010 听起来很不错，但是我拒绝
　　“我们的方法就是——派出代表和你们做朋友！”
　　像是在说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似的，当成一舰桥的人，五河琴里抬高了声调，像是在炫耀自己好不容易解出一道难题的学渣。
　　而且，一边说着，她一边一把将试图融入背景冒充路人的蓝长直少女给拽到了身前。
　　“我们选出的人就是这一位。她叫五河士织，是我——五河琴里的姐姐哟。这个身份的话，你们也能接受了吧？”
　　这种说法，就像是为了求和而将自己的姐姐作为人质给送出去似的。
　　……姿态未免摆得也太低了。
　　看看人家ast多硬气。
　　作为与之分庭抗礼的对立一方，拉塔托斯克却摆出这样的姿态。作为被对待者，赵煌心里却是感觉很舒服，但是有多舒服就有多警惕。
　　所以赵煌才讨厌和现代化的人类组织接触。实在也是太麻烦了。
　　“我们是这么想的。你看，为了让你们不破坏这个世界，我们就得想办法让你们喜欢上这个世界吧？而要做到这一点，最快的就是让你们喜欢上人类。”
　　说着，琴里还不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真是一个合格的影后啊。无论是司令的角色，还是妹妹的角色，亦或是开朗的少女，全都被她展现了出来。
　　然而，就在琴里的手搭上士织的身体的瞬间，赵煌的眼神变了。
　　之前也提到过，体内拥有大圣杯的他，持有着和他人不同的视界，能够看到一些肉眼无法看到的东西。
　　比如灵核这种力量核心，或者魔力之类的能量。
　　而就在刚才，他看到了经由琴里的手流向士织身体的灵力，以及回流的一小撮灵力。
　　而士织看起来仍旧是个普通人，流入的灵力如同石沉大海。
　　事情的真相已经出现了。
　　所谓的交朋友，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先博取信任，再夺取力量，最后甚至有可能洗脑后改名换姓进行利用。
　　可以啊，想法还挺好。若是对付呆萌的紫发精灵，说不定就成了。
　　“——果然，你们不可信啊。说到底，还是打着得到精灵力量的主意。”
　　一句话，便让舰桥内的空气变得紧绷起来。
　　一直听得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的精灵小姐，也立刻打起精神绷紧了身体。
　　“一开始，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你的体内只有核心但是没有灵力，现在我知道了。是全部都被所谓的姐姐给夺走了吧。你们两个长得一点都不像，真亏你们组织叫你们扮演姐妹。大好的演技，可算是浪费了。”
　　“——！！”
　　一句话，便让“相亲相爱的五河姐妹”变了脸色。
　　还是沉不住气啊，毕竟年轻人。
　　如此想着，赵煌干脆地将事情全都说破。
　　“想让我们也像你那样，将灵力全都交给你那个姐姐，然后再无力地被捕获吗？”
　　“不对，我并没有被捕获——”
　　“你以为我们会信吗？”
　　“唔……！”
　　咬紧牙关，琴里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这真是最坏的发展了。核心？难道是说的灵结晶吗？为什么会有看得到这种东西的家伙存在啦！而且还是个很能打的家伙！
　　“果然……还是打算杀了我们吗？”
　　瞪圆了眼睛，精灵小姐立刻轻踩地板。随着灵力的涌动，黄金的王座在她的背后升起。
　　看架势，她这是打算砍人了。
　　“等会儿，精灵——啧，等有时间了一定要给你取个名字。你先别急着动手。”
　　拉住打算拔剑的精灵少女，赵煌看向了体内忽然开始回流灵力的琴里。
　　“原来还可以回流啊。……你该不会是被作为战斗兵器洗过脑了吧？”
　　赵煌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人类的做法的。人类的负向心意有多么肮脏，他心里很有数。
　　“——没有。我是以自己的意志加入的拉塔托斯克。这个组织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精灵！”
　　如此说着的琴里，一把将满脸问号的士织拽到身后，随后双脚分开，缓缓压低重心。
　　“空口无凭啊，你这样我很难相信的。”
　　“……实在不行的话，你完全可以先让那边的【公主】接受保护，你来确认我们的做法！只是暂时将灵力交出去而已，一旦不愿意随时都能取回力量。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不会被灵力探测器发现，而且也不会再消失，可以作为一个人类度过平静安全的生活。就算ast找上门来，我们也会出面代为解决。”
　　“代为解决？说白了，就是由你们出面战斗或者交涉，是吗？”
　　“当然！我们拉塔托斯克可是世界性的组织。交给我们，绝对没有问题。”
　　见赵煌似乎有松口的意思，琴里连忙点头。
　　“听起来很不错——但是我拒绝。”
　　“……诶？”
　　“如果只是将灵力暂时从体内移走就能避免消失和战斗，那么根本没有必要接受你们的帮助。”
　　这种程度的事情太简单了，对于手握圣杯的赵煌来说，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比如，将灵力转移到圣杯或者其他的某种媒介之内，以从者和御主的模式处理。
　　虽然会因此而产生距离的限制，但是战斗能力分毫都不会减少。而且，若是移入圣杯之内，得到了灵力样本的圣杯说不定能够做到将其量产，战斗起来怕是从此不再担心缺蓝。
　　精灵的存在确实很危险，甚至一度被赵煌认定为敌人。
　　但是这里面看来也存在着个体的差异。
　　如果是凭自己的喜好肆意杀人的家伙，那就算被抓去当小白鼠也只是报应而已。
　　可是，紫发的这个傻的可爱的女孩，连打算杀了她的ast的人都不杀，凭什么遭受那样的对待？
　　赵煌站的是保护人类的立场，但并不是人类的立场。所以他不会同意这种在他看来做过了的事情。
　　再说了，天生就持有力量的存在，为什么反而要无力化才能正常地活下去？
　　“既然你们得到了那么多资料，那么，目前为止你们所见到过的精灵里，肯定也有着没有被ast杀死，也没有接受你们的帮助，单凭自己就活在人类社会里的精灵吧。”
　　精灵的出现记录最高可以追溯到三十年前。就算是傻白甜，经过三十年的时间也该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
　　“……有。但是，那是一个杀人鬼。”
　　脸色变了变，琴里最终还是坦然地告知了情况。
　　“有就够了。这就足以证明，即便不封印力量，一样有着不引人注意地活下去的方法。”
　　对于精灵这种早就暴露在了高层眼里的存在来说，一旦失去力量，会遭遇什么对待根本不用明说。比起依靠拉塔托斯克这个不知深浅的组织的保护，还不如自己保护自己。
　　“很遗憾，我们要离开了，五河司令。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说不定我们会有成为朋友的一天。”
　　最后看了一眼咬紧嘴唇的少女，以及她身旁不知所措的姐姐，赵煌牵起身旁紫发少女的手，瞬间便消失无踪。
　　PS：今天就三更了。下个月有半个月的时间要去没有网络的地方，笨淡要琢磨琢磨存稿的事情了。
　　PS2：十香的名字笨淡就不改了，因为笨淡是起名癌晚期。
011 只能我们两个一起活下去啦
　　“啊~~~气死我了！什么呀那个家伙！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们呀！”
　　甩动着双马尾，五河琴里忿忿地跺着脚，一脸怒色。
　　“居然还敢说我是被洗脑了……！姆姆姆，真想给他那个听不进去人话的脑袋一拳啊！”
　　“啊，如果是那样的话司令请随时对我来——”
　　砰！
　　“非常感谢！”
　　神无月凑上来吃了一拳，然后在五河士织惊恐的眼神之中被击飞了出去，摔入了舰桥的深处。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少女的神经感觉到了莫可名状的恐怖气息。仿佛一夜之间，整个世界就在她所不知道的情况下彻底被置换。如果这个世界存在网文，大概五河士织会怀疑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只是看起来很相似的世界之中也说不定。
　　但是，很明显少女的脑洞没有那么大，她只是“啊哇哇”地慌张着手舞足蹈，试图让自己的妹妹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舰桥的门再一次通过认证打开，一道晃晃悠悠的，宛如醉酒了一般的人影恰好在精灵离去的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啊，令音！你听我说……”
　　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姐姐的安抚都没能起效的琴里，一个箭步便窜到了看上去大概有二十几岁，身穿着类似军服的服饰，外面披着白大褂，口袋里有一只明显经过了多次缝缝补补的玩具熊的女性的面前，对着一脸怠倦表情的对方大倒苦水。
　　看来，这一次亲爱的五河司令可真是被气得不轻。
　　要不是她考虑到一旦在舰内打起来，事情就真的无可挽回了，估计她早就抄家伙上了。
　　但是最后，她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而且人家俩精灵，也根本没给她阻拦的机会，就直接以空间转移一般的手段消失了。
　　一番闹腾之后，憋屈的琴里小妹妹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看着一脸手足无措的姐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来，她最多也只是希望姐姐知道她的能力，以及拉塔托斯克的存在意义就可以了。
　　结果没想到，那个疑似精灵的男性居然直接将她最大的秘密也给捅了出来。
　　也因此，可怜的原·普通人一个（自称）士织，在本日接受了壮大的第二次冲击——她的妹妹，瞒着姐姐不做人了！
　　继琴里陷入慌乱之后，士织也陷入到了慌乱之中。
　　就在佛拉克西纳斯上的人们陷入到手忙脚乱之中的时候，空中舰的外侧，两道身影正从高空之中极速下坠。
　　这可是一万五千米的高空，若是换做两个普通人来此，已经可以准备葬礼了。
　　但是，现在在这里的两位，一个是从者，一个是精灵，全都不是人。所以，不过才一万五千米而已，问题不大。
　　一只手拉着赵煌，暂时无名的精灵小姐朝着正下方的天宫市迅速飞去。
　　当赵煌请她带飞一段的时候，这位耿直且天真的少女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在她这里，赵煌已经是铁打的同伴了，属于绝对可以信任的对象。
　　所以，精灵少女现在的状态是心里开心地不行，巴不得为他做点什么。这个请求，正中下怀。
　　【呼……果然，要做到这种事，还是有些勉强了啊。】
　　被十香拎着飞的赵煌，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理论上来说，魔力充足的他，完全可以自己飞，就算魔力不够，也可以灵体化来避免摔死。只不过，他刚刚才为了给那个疑似捕获精灵并进行了洗脑的组织一个下马威而强用圣杯的力量，模仿曾经体验过的令咒效果，扩张了闪身飞逝的作用对象和能力范围，达成了空间转移的假象，将十香和他移动到了空中舰之外。
　　哪怕是用了这种取巧的办法，也不可避免地将圣杯里那一点点底子全部抽干，顺带着让他自己也落到了差一点就要连实体化都维持不住的境地。
　　……不过，结果好那就算了。只要还能维持住实体，精灵少女那边应该就不会因为唯一的熟人忽然不见而陷入恐慌，进而搞风搞雨。
　　而且，佛拉克西纳斯上如果有监视器，那么现在两人俱在的状态也可以作为一种威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内部的虚弱，从脸上又看不出来。如果少掉一个，反倒会让他们多想。
　　“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人类那么危险，看来只能我们两个一起活下去啦！”
　　从裙甲上飘散着点点灵力的光芒，精灵少女一边往下飞，一边轻轻捏了捏赵煌的手背，如此说道。
　　她的眼底虽然充满了迷茫和不安，但是语气里却也明显多了一丝对于未来生活的期待。
　　这次醒来的时间，比起她以往醒来的时间加起来还要多。
　　而且，也出现了虽然仍旧图谋不轨，但是至少没有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是干的人类。
　　这一切，都深深地勾起了精灵少女的好奇心。
　　现在的她，从精神性上，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如同一个孩童。
　　很幸运的是，她碰上了赵煌。
　　这位跨越过试炼，执行过任务的合格守护者，虽然没有喀戎那样被承认的技能，但是他教导小孩的能力仍旧是上得了台面的。
　　“——只要你不让人类认为你危险，人类对你来说就不是危险的。如果你想融入人类的话，那就记住我这句话吧。”
　　淡紫色的灵力薄膜隔开了狂风，让赵煌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过，今天先不急着与人类接触。我想，我有必要先让你知道一些人类社会的常识才行。”
　　不然，你这位仍旧对人类抱有严重的拒绝心的精灵小姐，怕是会因为误会大开杀戒哦。
　　对于现在缺蓝到了极限的赵煌来说，钻了牛角尖的精灵小姐，就像是一匹拉不住的野马。经过几个小时前的战斗，他对于精灵小姐的莽劲，也算是深有体会了。
　　没多久，两人接近到了足以看清楚城市里每一个区划的高度。看了看城区，又看了看附近的山区，赵煌毫不犹豫地抬手指了过去：
　　“就那边吧，咱们去那个山顶上。对了，精灵小姐，虽然有点迟，但是我还是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赵煌，是个自认为还算合格的守护者。”
　　“唔……我没有名字啊。”
　　“没关系，圣杯告诉了我你的名字。姓夜刀神，名十香。——从今天起，你就叫夜刀神十香了。”
　　“夜刀神……十香。嗯！这真是一个好名字。”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刚刚得到了名字的少女，就像是得到了最为珍贵的宝物一样，咧开嘴巴甜甜地笑了。
　　她笑得是那么开心，让赵煌只感到一阵心疼。
　　PS：一到家先码一章……最近的天气真是邪门。
012 同是用剑，看看你能不能打倒我
　　聊天的时间过得是非常快的，尤其是好朋友之间的侃大山，总也聊不腻，总也能不断地找到新的话题，将对话延续下去。
　　如果是两个普通人聊天的话，至少还需要吃饭喝水，但是，如果是两个不是人的家伙，结果就是从中午落到山顶上坐下之后，一直不停地聊到了圆月高悬。
　　一个是体内循环着灵力，而且本身也不知道什么是饥饿的精灵，另一个干脆就是个死人。
　　这两个人，只要能量足够，话题足够，当真是能不嫌烦地聊到天荒地老。
　　面对着十香这个字面意思上的好奇宝宝，赵煌这次也算是耐心十足地当了一回小老师——就像是当初作为大哥哥带着几个小孩子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一样，他们看到什么都会问，那个时候，赵煌也是像现在这样，有问必答。
　　等到十香满足地停下询问，清冽的月光已经包裹了两人的身体。
　　“嗯，我想，知道这些大概是足够了。剩下的，大概就是亲自到人类的社会之中去实践一番了吧。看那边，十香——”
　　一边说着，赵煌抬手指向山下的世界。明明只是隔着几公里的距离，但是灯火通明的城市与独留月光的山顶上，就像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一般。
　　十香就连看向那边的目光，都是好奇中带着胆怯。
　　真到了要接近的时候，她反倒不太敢了。
　　——啊啊，我每一次出现，破坏掉的都是那么美丽的东西吗。
　　这种想法，让她的心狠狠地揪起。
　　她觉得，自己或许根本就没有踏入那个城市的资格。
　　作为一个破坏者，空无一物的山林果然才是归宿。
　　“啪！”
　　响亮的脑瓜崩之声，带着轻微的刺痛，一下子便打断了十香的胡思乱想。
　　仅仅只是看到她的表情，赵煌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谁让十香是个脸上把心情全都写出来的好懂的孩子呢。
　　不过这一次，十香就算吃了一个脑瓜崩，心情仍旧十分低落。
　　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微微地朝后缩了缩身体，抬手捂住额头，双眼委屈地仰视着赵煌。
　　鼓起了腮帮子的少女，无声地表达着抗议的意思。
　　“唉……无论如何，都不想去那边看看吗？很有意思的哦？”
　　“不去。要是去了，我可能会不敢眨眼。——一想到下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周围就可能又变成一片废墟，我就……！”
　　夜晚的世界，十香还是第一次见。今天对她来说充满着太多的第一次。也因此，她不想破坏这份美好。
　　空间震会无视精灵的意愿。而且，现界和消失也是。所以，十香现在完全不敢信任自己了。在现在的少女的心里，她自己才是最危险的东西。
　　“好吧。那么，咱们就继续聊天吧。这一次，就聊一点对你来说比较重要的东西吧。比如，如何控制你那一身力量。”
　　“诶？你是说鏖杀公吗？没问题的，虽然我没有你说的幼年和出生之类的记忆，但是这一身力量——灵力的用法，我可是很清楚的哦，就像是本能一样。”
　　提到了自己的爱剑，少女的脸上立刻充满了自信和自豪。这是源于身体最深处的力量，也是她最为重视的依靠。
　　“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啊。”
　　挠了挠头，赵煌站了起来。
　　对付这个女孩，有些时候，用做得比用说得要快的多。
　　“——摇光啊。”
　　伴随着少年轻柔的低语声，他身上的氛围忽然改变了。
　　白银的铠甲反射着月光，将他整个人包覆于内。
　　随后，头盔的部分便迅速解体，拼接到了肩部和背部。
　　露出脸来的赵煌，对着十香招了招手。
　　“站起来吧，十香。拔出你的剑。这一次，你不用分毫灵力，我也不会动用魔力。只凭借各自的剑，让我来告诉你，你所谓的没问题，究竟是多么错误的认知吧。”
　　看着这样的赵煌，十香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随后，不服输的少女，也立刻轻踏地面，呼唤出了黄金的王座。
　　轻盈地一跃拔出大剑，少女立刻将灵力的波动压制下来。这种程度的操作，对她来说确实是本能。
　　只见，剑身之上的彩色薄膜，如同断电了一般在几次闪烁之后消失无踪。
　　“唔……不用出那个的话，我应该是打不过你的。这件事，白天的时候就应该已经知道了啊？赵煌，你打算干什么？”
　　少女所言的，是她的底牌，【最后之剑】。总之威力肯定是比她现在手里这把剑要大的。
　　闻言，赵煌笑了。
　　“就让我给你一个自信的理由吧。——这一次，我也用剑好了。虽然是第一次用剑，但是你可不要小瞧了我。”
　　说着，赵煌缓缓勾起嘴角，将右手抬平到身侧。
　　“来吧，大剑·星薙。”
　　伴随着赵煌的呼唤，晴朗无云的夜空之中，忽然聚集起了一片将月光都给遮蔽的乌云。
　　随后，乌云的中心荡起漩涡，一道粗大的闪电从中冒出，直直劈下，落入赵煌的掌心。
　　伴随着白银铠甲下的右手握紧，雷电失去了形状，乌云也如来时一般迅速地消失无踪。
　　月光再一次洒下，照亮了赵煌手中之物。
　　那是一把清澈无比的，拥有着水晶白剑身的大剑，开阳·摇光之铠的命运双星，“北斗七星”系列外装里，因为人为的感情依附而来，不该出现的第八颗星——【降星剑】星薙。
　　“唔？！你也有剑吗？不对啊……天使可以有两个的吗？”
　　看到这一幕的十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理解什么是守护者的她，仍旧将赵煌当做与自己同样的精灵。
　　“所以说，我不是精灵啦。……算了，你只要记住我并不是精灵就好。那么现在，来吧十香。只凭你手里的剑，看看能不能打倒我。”
　　说着，赵煌手腕一翻，将大剑甩着垂下。
　　剑刃划破空气，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个动作只是为了耍帅而已，并没有用出任何力道。不过，也足够赵煌确认自己现在的状态了。
　　——没有问题。他的剑术熟练度，恐怕仅次于最最熟练、已然快要化为身体本能的枪术。
　　一整套剑术的经验外加一个必杀技，用来对付只会依靠本能而挥剑的十香，根本就是在欺负人。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十香明白，她也还差得远。
　　擅自将自己视为无人能敌的天灾，说到底，只不过是在小瞧这个世界罢了。
　　人类的可能性，赵煌心里十分清楚。有ast那种的技术存在，未必不能冒出一个实力强大到足以将精灵正面击杀的天才。
　　PS：明天早起有事，今天就只有两更普更啦（溜~）。
013 成功率最高的方法
　　呲啦——嗖~砰！
　　——这究竟是第几次了呢。
　　十香并不知道。
　　麻痹的神经，让她自身已经有些无法理解现在发生的事情。
　　最为自豪的力量，最为可靠的伙伴——鏖杀公，又一次从自己的手中被挑飞，无力地插到了一旁的土地上。
　　反射着月光的剑身上，映出了十香略显无助的表情。
　　少女这是头一次，彻头彻尾的体会到了名为“无力”的感觉。
　　如果这是与赵煌之间的第一次交战，那么她至少还可以安慰自己，这是因为没用灵力，所以才打不过。但是，上午的时候，她除了没有找到机会使用最后之剑以外，也算是拼尽了全力。
　　所以她知道，如果双方解禁力量，自己只会输得更惨罢了。
　　面前的男人，全无死角。
　　无论是从哪个位置砍下去，都只会被他以轻巧的动作弹开罢了。即便是用上全身的力道去劈斩，也只会被轻飘飘地卸去力道，徒留一声脆响。
　　从十香朝着他扑过去挥下第一剑开始，直到现在，那个男人一步也没有挪动过。
　　仅靠单手挥舞着那把大剑，他便将十香的攻势全部击溃。
　　左手随意地垂在体侧的他，完全没有隐瞒自己正在放水的意思，而且，剑上的力道也比白天他用枪之时的力道要小得多。
　　这是赤裸裸的蔑视——然而，十香却只能轻咬嘴唇，默默地承受下来。
　　下意识地对自己的力量感到骄傲的她，现在也终于撞到了无可逾越的叹息之墙。
　　战斗到现在，十香依靠着强大的直觉明白了，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全部都是她占据了优势。但是，技巧上的差距太大了，大到完全无法依靠其他两样优势进行弥补。
　　要想让面前这个男人露出破绽，凭借十香现在的力量，是完全无法做到的。
　　如果解禁灵力的话，凭借最后之剑说不定可以一战，但是那样就违背了约定，所以十香不会这么做。
　　“怎么了，拔起剑来。还没有结束，不是吗？”
　　似乎是看到了少女气鼓鼓的脸颊，少年挑了挑眉，试图像之前那样，以言语挑起她的怒火和战意。
　　但是，这一次，少女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随后一屁股坐倒在地，放任爱剑化为灵力的光点消散无踪。
　　“已经……结束了。我打不过你。为什么，你连用剑也这么熟练啊……”
　　剑和枪并不是一种武器，这种程度的事情，哪怕不具备相关的知识，少女也只需要凭借战斗直觉便可加以理解。因为，面对持枪的赵煌，和面对持剑的赵煌的时候，所感觉到的危险气息完全不一样。
　　持枪的他所带来的危机感，是如同枪尖已经贴上了肌肤一般的刺痛与激寒。
　　而持剑的他，则是会让人怀疑自己的脑袋究竟还有没有好好地连在脖子上。
　　——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都“会死”了吧。
　　蓦然的空虚感席卷身体，让十香忽然感觉人生失去了希望。
　　认为自己是个天灾和怪物的心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甩到了九霄云外。
　　“嗯，好吧。那就到这里吧。……唔，刺激似乎有点过了啊。”
　　见状，赵煌便让大剑和铠甲灵体化，随后走到十香的旁边，和她并排着坐了下来。
　　“呐，十香，现在你明白了吧。你并不是什么怪物，也不是什么天灾。我想，你大概只是因为【新生】所以才没办法控制好力量的吧。那个飞空艇上的红发女孩也提到过，目前是存在着保有自己的力量但是却能默默无闻的在人类的城市的生活的精灵的。”
　　听着赵煌的话语，十香缓缓抬起头来。
　　“——所以，只要你也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那么，你也能做到一样的事情。”
　　听到这样的话语，十香只是摇了摇头。
　　“其他人怎么样我不知道……现在，我只是想变得和你一样而已。”
　　赵煌是她目前为止遇到过的最强的敌人，也是最强的友人——最初也是最后的稻草。最起码，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所以，她就如同新生的雏鸟一般，下意识地试图到达与赵煌同等的高度。
　　不想被抛下。
　　不想被排除在外。
　　虽然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心底的这份感情，绝对不会欺骗她。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他背叛，本以为已经对于人类绝对不会相信的内心，就开始隐隐作痛。
　　不过才几个小时的交谈，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已经彻底不同。
　　对于十香来说，赵煌便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初的依靠。
　　“我可是很弱的哦？……说到底，我也不过只是仗着学来的技术欺负人罢了呀。”
　　苦笑着挠了挠头，赵煌松了口气。
　　虽然过程非常简单粗暴，但也因此，看起来十香算是从对自我的怀疑中走出来了。
　　是啊，既然存在着能够一直不引发空间震的精灵，她没理由做不到一样的事情。
　　“那么，就到了简单愉快的动手时间了——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是这最多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抬手摩挲着下巴，赵煌回忆起了之前在飞空艇上看到的，士织和琴里两人各自的状况。
　　对他来说，现在能够想到的成功率最高的办法，那就是像琴里那样暂时排除灵力的存在。换句话说，就是让灵力无法对外界造成干扰。
　　无论是空间震还是别的什么，说到底，都是因为灵力吧？从赵煌的视角上看，这是精灵和人类之间为数不多的区别之一。
　　按照这种思路的话……
　　“不知道十香你自己有没有注意到，你体内的灵力，一直是按照固定的循环流动的。其原因，大概是在于灵力核心的牵引，也就是说，是一种无意识的现象。”
　　“身为精灵，灵力便会无视本人的意识，在体内循环不休。换成人的话，就像是血液，不过应该没到失去灵力就会死的地步。”
　　不然那个叫琴里的女孩早就凉了。
　　“所以，如果将灵力束缚在灵核之外的地方，只留一条通道勾连灵核与身体，平常关死，发生了事情的时候就打开，说不定是一种办法呢。”
　　这种方法，参考的是士织与琴里之间的关系以及魔术回路。
　　构想中的通道，赵煌就打算用类似魔术回路的结构来做。
　　有圣杯在手，做到这样的事情应该不难。不过，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我要做！呐，赵煌，你会帮我的吧？”
　　握紧了拳头，十香的小脸微微绷起。
　　“好。那么这就开始吧。”
　　既然本人都这样了，纠结不如直接尝试。这种方法就算最后失败，至少也不会威胁到性命。
　　如此想着，赵煌站起身来，抬手按到自己的胸前，闭上眼睛。
　　为了确保愿望不会被扭曲，他需要非常明确且清晰的想象才行。
　　不论是构造骨架，亦或是运行模拟，全都需要他脑海中拥有一个直观的概念。
　　少顷，赵煌就那么闭着眼睛，轻启嘴唇：
　　“启动吧，纯白的圣杯啊……”

014 灵力回路，玉石凝脂
　　同一时刻，ast本部。
　　“失礼了……”
　　语气里透着藏不住的疲惫之意，日下部燎子关上上司办公室的门，转身离开了指挥部。
　　今天一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先是差点在精灵那里丢掉性命，老老实实地接受拷问之后，好不容易没死，回来之后又被领导抓住就是一通臭骂，质问自己为什么没能击退精灵，就带队回来了。
　　在自己认认真真地提交报告之后，又被逮住进行了一通责骂，诸如“本来也没指望你们能像人家dem的部队那样强大，但是你们居然连击退都做不到！就算是耗时间，也要耗到她们消失才行啊，直接回来多丢人……”等等的车轱辘话，被纯靠关系上位的男上司给一直循环到了天黑。
　　最后，还是他累得喘不上气来了，这才放燎子离开。
　　实话说，那个男的上司也不过就是一个草包。在他的眼里，精灵只不过就是个打扮奇特的毛丫头，杀不死就够丢人了，现在居然连驱逐都做不到？如果不是其他人没有使用这些装备的身体条件，伟大的自卫队早就把那些毛丫头全都抓起来了。
　　——现在的陆上自卫队，全靠ast丢人了。
　　“唉……”
　　燎子是真的一肚子火，但是发火也只是无济于事。就算集结ast以外陆上自卫队的全部力量，能够打穿她们的随意领域就算她们输。
　　ast里的wizard，一人便可与普通编制的一个营的火力相提并论。
　　若是白发的少女——鸢一折纸上士的话，只要装备够好，一人等同于一个团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在燎子在心里发着牢骚的时候，忽然，队里的一个小姑娘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一看到燎子，少女立刻冲到面前，敬了一个军礼道：
　　“报告！【公主】的灵波反应消失了！”
　　“是吗……终于消失了啊。那就好。麻烦你去通知大家解散吧。”
　　燎子松了口气。
　　这大概是今天出了活下来之外，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如果精灵的灵波反应一直存在的话，她们就必须一直待机，而且随时可能会接到命令出去送死。那个【白骑士】可不是什么善茬。如果再去的话，下次真的会死。
　　燎子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其他的那些女孩子，都是初中到高中的花季，就这么没有意义的送命，也太可惜了点。
　　于是，燎子便转了个方向，打算直接离开。
　　走到情报室的门口的时候，一个有着漂亮白发的少女恰好从屋里出来。
　　“折纸……警报已经解除了，可以回家了哦。”
　　“了解。队长辛苦了。”
　　紧绷着小脸，折纸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还在考虑着杀掉他们的事情吗？”
　　“嗯。【公主】也好，新出现的【白骑士】也罢。只要是精灵，我一定会杀死他们……一个不留。”
　　“唉……我们的任务，最多也只是驱逐而已哦？”
　　燎子叹了口气。这种情况，已经是每次出击回来之后的惯例了。
　　“不。为了保护国民，一定要杀死他们。”
　　就连回答，也是一字不变。
　　点头示意之后，折纸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我要开始头疼了……一个个的，就不能省点心吗……”
　　留在原地的燎子，无奈地抱住了脑袋。
　　……
　　此刻，天宫市，市区之外的某个山顶上。
　　少女十香，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灵装一件接一件地因为失去了灵力的供给而化为光点消散。
　　几秒不到，少女便被彻底地剥光。
　　能让精灵变成最强、最终极的无敌生命体的外壳，居然就这么简单地被脱掉了。
　　于此同时，十香也完全感觉不到体内的灵力了。
　　就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的体力一般，此时的她虚弱地连抬手遮挡胸前都有些费劲。
　　而实际上，她也确实因为“开关”的生成，而被榨取了几乎所有的体力——这是为了让那个开关从最开始便是她的身体的一部分，而不是什么异物。
　　站在她面前的赵煌，此时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
　　这什么情况？
　　闯入视野的，是如同玉石凝脂一般洁白柔软的肌肤。
　　入眼之处，除了紫色的长发，便是白花花的一大片，反射着月光，几乎要亮瞎赵煌的双眼。
　　异性一丝不挂的姿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更不用说是这种正值花季的女孩子。
　　现在，十香正因为体力缺乏而不可避免地露出了柔弱的姿态，因为想抬手遮住胸前却没能做到而皱起了眉头。
　　胸前那男性一般不可能持有的性征，只是用看的便能知晓其柔软程度与质量的沉甸甸的两团，以及点缀其上的两点樱红——
　　前所未有的冲击直达赵煌的脑海，让他不知所措地后退了一步。
　　“嗒……”
　　脚步声是如此清脆，让十香颤抖了一下身体，随后用尽最大的力气扬起了脑袋。
　　少女看向赵煌的双眼充满了惊慌，眼角上甚至挂起了泪水。
　　“……对了，这种时候总之先披上衣服！”
　　少女的眼神让赵煌回过神来。现在根本不是纠结刚才看到了什么的时候。
　　强韧的意志让他压下了所有的杂念，将思绪回归到正事上来。
　　右手在虚空中一捏，赵煌便扯出了一件长袍，随后将它裹在了少女的身上。
　　“冷静下来听我说，十香。我没想到，你的衣服居然不止上面的光膜，就连里衬也全部都是灵力构成的。你闭上眼好好感觉一下，现在既然感觉不到灵力了，那应该就能感觉到一个类似【门】的东西才对。只要打开那扇门，灵力就会回流。以你的控制力，要只取出构筑衣服的力量，应该不难吧？”
　　“……嗯，我试试。”
　　比起赵煌更加不知所措的少女，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没大会儿，随着紫色的灵力溢出，披在十香身上的长袍便像是被吸收溶解了一般改变了形状。
　　近乎透明的光膜包覆其上，将多余的边角也不浪费地融化再利用。
　　很快，一整件长袍，便化为了一件全新的连体衣服。
　　虽然看起来是件普通的衣服，但是仅凭其上浮现着的光膜，就已经让它成为了一件最低级的灵装。
　　一个呼吸之后，光膜也隐去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十香，身上完全失去了灵力的波动。
　　无论怎么看，她都只是一个可爱的紫长直人类女孩子而已。
　　“……好奇妙的感觉。只要我想的话，也能马上就拔出鏖杀公。这个【门】，真神奇呀。”
　　“看来是成功了啊。那就好。”
　　见状，赵煌也松了一口气。所谓的“门”不过是为了方便十香理解的说法罢了。实际上，那是一根具有超大宽度的类魔术回路——现在该叫它灵力回路了。
　　通过它的最大出力，就和十香过去的最大出力是一样的。它的存在，除了隔开灵力和核心，再就是让十香对于灵力的控制更加精细了。
　　看着逐渐恢复了力气，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的少女，赵煌弯下身体，对着她伸出了手：
　　“走吧，去人类的城市里。”
　　“……嗯！”
　　用力点头的少女，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一把拉住赵煌伸出的手，少女看着少年，脸上泛起淡淡的红霞。
　　只不过，看着对方那一脸无事发生过的表情，少女感觉心里一阵无名火起。她确实没有成长到这个年纪之前的记忆，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羞耻心。
　　可是，现在这已经不是羞耻心的问题了。少年这一副平淡的样子，不知怎的就让她很火大。
　　不过，在少女嘟起嘴巴之前，轻捏手掌的力道，让她抬起头来。
　　和少女对上视线，此时的少年，脸颊也有些微红。
　　“……刚才，总之，十分抱歉。”
　　“哼哒。……我原谅你了。”

015 需要这么重视吗？
　　法国，dem工业分部。
　　宛如巴别塔一样高耸入云的这座大楼，虽然因为建造方法的原因而没有被吉尼斯世界纪录所记载，但是仍旧是当前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
　　整座建筑物呈现工字形，位于地面上的部分仅仅只用作一般社员的办公地点和接待大厅，中间则是所谓的“电梯间”。而dem真正的管理层，则被获准得到在距离地面千米高的地方工作的资格。
　　虽然这里不是总部，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起位于英国的总部还要更加气派。
　　每天，在大楼下方经过的人们，都会不由自主地仰望天空，遐想着在那个高度能够看到的景色。
　　这是使用了显现装置才得以实现的奇迹，完全不符合承重计算结果却仍旧存在的“魔法”。
　　也是，人类持有着足以对抗精灵的力量的证明。
　　所谓的显现装置，是指在30年前大空灾的同时，人类获得的一种如禁忌般的技术的成果。它是一种可以将电脑上的演算结果再现于现世，彻底扭曲现实世界的法则，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做到“随心所欲”，被称之为以科学技术手段实现“魔法”的装置。
　　ast的成员们所使用的奇怪机械，正是搭载了战术显现装置而得以成立的对精灵装备。
　　从她们多次攻击十香，遭受反击却仍旧没有减员来看，这装置确实可以抗下精灵的攻击。明明开发时间并不长，却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技术人员们真是了不起。
　　不过，这种装置的存在，经由各国政要的商讨，最终并没有出现在民众的视野中。官员们只是将它所引起的各种成果，解释为在这些方面的科学研究得到了重大突破——比如一夜之间就将规模中等以下的空间震造成的破坏复原，比如相当有钱的富商才有资格见识的肉白骨级别的医疗，比如dem社所有建筑的材料强化。
　　至于世界各地的ast和精灵的存在，则是完全不被允许出现在一般人的视野之中。
　　就在十香的灵波反应从ast的探测器上消失的一个小时之后，dem社第二执行部部长，dem的三个创始人之一，一位金发的ol丽人，便拿着一块平板电脑敲响了本部大楼之上位置最好的一个办公室的门。
　　从这间办公室的落地窗，可以轻松地将大半个巴黎市区收入眼底。
　　“艾莲吗？进来吧。”
　　明明隔着门却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声音中带着一丝轻佻的银发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来。
　　男人看起来大概30岁，银色的乱发之下，是因为缺乏光照而略显苍白的肌肤。精瘦修长的身上，穿着合身得体的纯黑西装。
　　在他的面前，是一张实木的宽大办公桌。
　　办公桌上非常干净，除了一台显示屏之外什么也没有。
　　虽然男人并不是wizard，但是现在的显现装置，也早已发展到了可以通过外部炉心供应动力——魔力的程度。所以，他也可以自如地通过显现装置实现高效率的办公。
　　在他的面前，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金发丽人走了进来。
　　她只是抬手在平板上一划，然后对着男人抬手示意。
　　“哦？居然是需要我看的情报……这样啊，又出现了新的识别信号吗？这一次，应该还是在日本吧？”
　　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男人——艾扎克·维斯考特抬起左手撑住脸颊，随意地操作起来。
　　“……嚯~”
　　越是阅读，他的眼睛愈发眯地狭长。
　　眼珠挑动，艾扎克盯住了现在担任自己秘书的ol。
　　“呐，艾莲。这份情报，你怎么看？”
　　“真实性无法确定呢，”对艾扎克的提问，艾莲仿佛早有预料，“说到底，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可以使用精灵力量的男性吗？”
　　“嗯，也就是说，你觉得报告上说的男性精灵完全是假话吗？”
　　“当然。艾克你明明也知道，那个女人挑选的都是什么对象。除非那个男人是自己抢来了灵结晶。”
　　“这样啊，那就不可能了呢。这个世界上，能够与精灵分庭抗礼的力量，只有我们dem才拥有。而且，世界最强的wizard也在这里。对吧，艾莲。”
　　“哼。最强我不否认。毕竟，只要我状态万全，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生物能够胜过我。”
　　不屑地轻哼一声，艾莲毫不犹豫地如此说道。
　　饶是男人和她共事已经多年，每当感觉到她那强烈的自信，也会不由得为之叹服。
　　是啊，连那个精灵都打不过她，那么，确实是没有什么生物能够胜过她了呢。
　　“但是，艾克。有没有可能，是伍德曼卿的人？”
　　提到这个人名的时候，艾莲的语气有些警惕和无奈。
　　艾略特·鲍德温·伍德曼，这个男人，曾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最好的朋友之一，也是如今最大最忌惮的敌人。
　　“我觉得不太可能呢。那个天真的男人，怎么可能会选择这种方法？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当初也就不会和我们分道扬镳了。”
　　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地点着桌面，艾扎克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是他的话，不可能连日本的ast都打点不了，以至于让我们得到情报。我的老伙计，不可能办事这么不利索。而且，你的妹妹不是也在那边吗？”
　　“……是。卡莲她跟随在伍德曼卿的身边。”
　　“那就是了。我们的老朋友，可还能和我们在对上几年。这件事，恐怕是我们之外的人干的。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以显现装置和精灵之力之外的方法，将精灵压制并击败。并且，从报告上看，他对人类社会的知识了解的似乎不是很多，抓住ast的队长拷问了好久。
　　……忽然冒出这样的一个家伙来，还真是有些不爽。
　　而且，实话说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好，决定了。”
　　摆正姿势，艾扎克双手十指交叉，看向艾莲。
　　“就让我们可爱的欠债小姐，以及Adeptus3一起去一趟吧——记得让Adeptus3带上她的小队。”
　　“二号和三号一起去，三号还要带队？需要这么重视吗？”
　　“当然。那边可是有两个精灵哦？【王国】的公主和凌驾于公主之上的【白骑士】。若是要同时以这两个为对手，其实最该派去的就是你啊，艾莲。但是现在，你我都走不开。”
　　“……名义呢？”
　　“我一会儿给日本的国防大臣打个电话吧。他们被两个精灵同时袭击，未免也太可怜了。所以，我们深感同情，并派遣人员以独立部队的形式加入日本ast，帮助他们驱逐精灵。啊，我真是一个大好人。”
　　“演技还是一如往常的烂啊，艾克。我先去通知她们做好准备，文书一到就出发。”
　　点头示意之后，艾莲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无论是往其他国家派遣军队，亦或是与精灵的战斗，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寻常的小事罢了。
　　和那个女人比起来，无论是公主还是白骑士，都不过只是热热身便能解决的小麻烦。
　　当艾莲离开之后，艾扎克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之前。
　　虽然眼睛看着窗外，但是他的言灵并没有映出窗外的景色。
　　“三十年了……无论艾略特还是我，都各自尽了努力。呐，艾略特。如果你还坚持着当初的想法，我就用最强的力量打醒你好了。”
　　低语着，艾扎克轻轻地握紧了拳头。
　　他的心里，可不像表面这般平静。

016 吃货十香，不会给出的承诺
　　明亮的城市里，唯有这一片街道被夜幕完全笼罩。
　　铺满柏油的地面被挖的乱七八糟，曾经升起的围墙虽然降下，但是政府仍旧设置了禁止靠近的警示牌。
　　写字楼和商场大楼东倒西歪，独栋的住宅倒是还留有几分原来的相貌。
　　明明白天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个坑有多大，但是到了晚上才知道，周边地区的商业全部都受到了影响。直接因为处于坑洞的波及范围而消失的建筑物就有四五个。
　　而这，仅仅只是相对小型的空间震所造成的后果。
　　“……”
　　望着夜幕下的深坑，这一副末日一般的残破景象，十香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仅仅只是在她的背后，一线之隔的位置上，便是一片灯火阑珊。
　　明明同时处于一个城市之中，却硬生生地产生了仿佛并不是共处于和平时代之中一般的差距。
　　而这一切的起因，仅仅只是因为她出现了。
　　“还在感到难受吗，十香？”
　　“嗯。果然这是一件坏事呢。住在这里的人们，因为我而失去了可以回去的地方。”
　　“是啊，不过，这也不全是你的错。因为这件事的发生，你说了根本不算。或许以后会有机会补偿吧。至于现在，暂且放下这件事吧。”
　　十香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转过身去，像是要与残破的废墟诀别一般，迈步走向了灯火通明的大街。
　　现在的夜还不算深，不过日本的街道上的行人仍旧变得稀少了起来。
　　如果这是在天朝的城市里，七八点钟街道上就见不到人什么的，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无论是赵煌还是十香，对此都没有什么表示。
　　赵煌是因为过去在加速世界事件中经常在深夜的日本游荡，所以早就知道大概会是这么一个情况。而十香，则是因为她压根没有见过人多的场面。
　　对她来说，今天就是记忆里见过的人最多的一天了。
　　或许是因为身体还下意识地对人类怀有敌意，每当有行人从身旁经过，十香都会下意识地绷紧身体。
　　不过，她还是有好好地记住赵煌说的话，没有因此而聚集灵力。
　　“……呐，赵煌，如果发生了什么的话，你真的会保护我的，是吧？”
　　“当然。作为交换，你绝对不要对着那些没有朝着你扑过来的家伙使用灵力哦？”
　　对十香一路上不知第几次的重复提问再次做出回答，赵煌带着少女拐过路口，朝着现在还在营业的一家便利店走去。
　　都这个点了，想再找到营业的饭店，有点难度。如果是快餐店的话倒是没问题，但是晚上吃快餐，对身体未免太苛刻了。
　　排除灵力的因素，十香和普通的人类女孩基本没有什么区别。那么，出于健康的考虑，至少也得是便当才能被列入考虑范围。
　　带着好奇宝宝似的东看西看的十香，赵煌顺利地买下了两份便当。
　　——从离开飞空艇到现在，他体内的杯子也积蓄了几个小时的魔力，虽然因为之前帮助十香做灵力通道而用去了八九分，但也还不至于搞不到一顿饭的钱。
　　拜托店员帮忙加热之后，带着两份一次性的餐具，赵煌和十香在附近的公园里找了一条长椅坐下。
　　“……嗅嗅。好香呀。赵煌，这是什么啊？”
　　“就只是便当而已呀。就算你的眼睛变得比灯泡还要闪，它也只是一份便当啦。”
　　“这么说，可以吃咯？”
　　少女的声音因为口里分泌大量津液而变得有些混杂不清，有着可爱线条的小肚子也应景地发出了咕噜噜的响声。
　　看到这一幕的赵煌，一边劝着十香不要着急，一边帮她拆封，顺便递给她一把一次性的塑料勺子。
　　“哦！谢谢你啦，赵煌！”
　　迫不及待的十香，闷头便开始大口地吞食起来。
　　“嗯，嗯！真好吃！”
　　看着她一边飞速地动着勺子，一边露出幸福的表情，赵煌脸上浮现出的淡淡微笑，逐渐消失。
　　精灵和人并不是同一种生物。这是目前为止他所得到的情报。
　　无论是力量还是寿命，人和精灵都无法相比。
　　但是现在看来，精灵若是没了灵力，和人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没能来得及展开拥有足以夸耀的防御力的灵装的话，仅仅只需要一杆普通的狙击枪，就能要了十香的小命。
　　【她体内的那个核心，总觉得有问题啊。若是把那个移植到人类的体内，人难道就会变成精灵吗？】
　　不太可能吧。
　　若是那样的话，主使者又是为了什么，才会放着精灵不管呢？
　　像十香这种的家伙，搞不好仅仅只需要几句话就能骗走诶。
　　在心里摇了摇头，赵煌将这个想法丢到角落里去。
　　……等到十香吃到满意，那家便利店里的便当库存已经和赵煌体内的魔力一般，空空如也了。
　　赵煌实在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一顿饭而倒贴魔力去弄钱。
　　这可是字面意义上的，差点因为一顿饭而被吃死。
　　“赵煌？你哪里不舒服吗？”
　　与离开飞空艇时如出一辙的虚弱表现，立刻便引起了满足地摸着毫无起伏的肚皮的十香的注意。
　　她虽然不太懂一些事情，但是赵煌身上的气息高低，坐在身旁的她没理由察觉不到。
　　“啊哈哈，其实是魔力见底了。我的种族比较特别啊，若是耗尽了魔力，就会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且，我的这具身体，其实也是魔力构成的。”
　　为难地挠了挠头，在十香的死缠烂打之下，赵煌最终还是说出了实话。
　　“怎么会？！人类都是这样的吗？”
　　“所以说，我不是人类啊……”
　　“……那该怎么办啊？”
　　十香只觉得自己脑袋嗡的一声，后脑勺隐隐有些发麻。
　　这位蠢萌且一根筋的少女，拥有非常出色的脑补能力。
　　几乎是在瞬间，她就想象出了赵煌因为没有那个叫魔力的东西，而导致身体碎的四分五裂，消失不见的场景。
　　下意识地，她就一把抓住了赵煌的胳膊。
　　看着少女泫然欲泣的样子，赵煌实在也是不忍心继续和她解释灵力和魔力不是一种东西，十香大概是帮不上他的。
　　于是，他如是说：
　　“不如，你就往我的身体里注入灵力吧。说不定会好点呢。”
　　话音刚落，如同潮水一般的灵力，便从紧紧地被握住的右手之中传来。
　　伴随着灵力的涌动，赵煌体内大圣杯的术式逐渐被点亮。
　　赵煌终究还是太年轻，对圣杯的理解也不够透彻。
　　他忘记了，他的老板有多厉害，能够给他的老板打工，又意味着什么。
　　哪怕他自己不知道，可是他的灵核里，却记录着通过御主与从者之间的契约，将一切异能之力转化为魔力的办法。
　　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好，曾经在地下城的时候也罢。
　　每一次，他的御主都没有魔力，但是，他仍旧可以从御主那里得到魔力。
　　这一次，也是如此。
　　汇聚到了大圣杯中心的灵力，立刻在灵核中刻印的术式催动下转化为了高质量的魔力。
　　短短一个呼吸之后，赵煌体内的魔力便被补足，甚至还多出了不少未被转化的灵力，残留在术式之内。
　　“……！可以了，十香。”
　　抬起左手按住少女的手背，赵煌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谢谢你，我没事了。”
　　感觉到头顶的温暖和眼前之人气息的充实，十香松了口气。
　　“如果下次还缺少那个叫魔力的东西的话，随时都要和我说啊。我有很多灵力的，要多少有多少！……所以，你可千万别消失啊。”
　　小手攥紧了赵煌的衣角，十香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啊，我不会这么快就消失的。”
　　动了动嘴唇，赵煌只能如此回答。
　　不能实现的承诺，他不会给。
　　一如过去那样。
　　【图片:重生之ac帝国】
　　【图片:a站活过来了】

017 付出的善意过了度
　　“我吃好啦。”
　　“哦，那就好。快点收拾一下吧，琴里。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五河士织一边收拾着碗碟，一边催促自己的妹妹。
　　以白色的缎带将头发束成双马尾的可爱少女，乖巧地点了点头。虽然看起来有些想说什么，但是弱气的琴里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出口。
　　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士织，麻利地洗刷起来。
　　别看她的妹妹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份，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国中生而已。
　　天大地大，上学最大。
　　如果考试不能通过的话，那才真是麻烦大了。
　　【我也该快点了呢。】
　　如此想着，士织麻利地将盘子擦净放好，洗了洗手，随后便解开围裙，转身离开厨房。
　　她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因此只要把放到了门口的书包拎起来立刻就能出发。
　　早上姐妹两人一起上学，已经是五河家的日常了。
　　看着仍旧一副日常画风的结界，琴里叹了口气，一把扯下白色的缎带，熟练地从制服口袋里摸出黑色的缎带绑好。
　　“——”
　　在琴里的双手脱离缎带的瞬间，她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变了。
　　“士织，很遗憾，今天早上只能你自己去上学了。不过，你也是高中生了，应该不至于没有妹妹陪就会哭鼻子了吧？”
　　“那当然了！……不对，那你呢？”
　　反射性地反驳了露出坏笑的妹妹之后，士织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昨天与两个精灵遭遇自后，她知道了自己的妹妹从五年前开始也变成了精灵的真相。并且，也知道了她自己具有封印精灵的能力的事实。
　　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这是在做梦。
　　那种拥有强大到恐怖的个人力量的存在，被冠以天灾之名的存在，她真的有那个能力去接触，去封印对方的力量吗？人家现在，可是认定了这边是坏蛋啊！
　　“我？我当时要回到拉塔托斯克上了啊。一直无法被灵波探测锁定到的【白骑士】就算了，昨晚就连【公主】也找到了某种能够规避灵波探测的方法。只不过，他们仍旧处于监控的范围之内。也就是说，两个精灵都没有【消失】。”
　　“这不是挺好的吗？”
　　看着妹妹脸上严肃的神色，士织歪了歪头。
　　“怎么可能好啊，傻瓜姐姐。既不接受我们的保护，也不隐瞒自己的行踪。这两个精灵，该不会真的以为想要他们性命的只有ast吧？”
　　“琴里，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我当时不也说了么，人类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我们拉塔托斯克，而另一派，则是我们的老对头dem社。他们可是掌握着全人类最强的单体战力。若是被他们知道了【白骑士】和【公主】的存在，一定会派人过来的。”
　　“派人过来……他们能打得过精灵吗？”
　　“谁知道呢。不过，你是不愿意让精灵受到伤害的吧，士织？”
　　“……啊，那当然。”
　　昨天，自己被少年外貌的精灵保护的一幕，士织还没有忘记。
　　明明并不信任人类，却仍旧保护了自己。
　　士织也想为这样的他做点什么。
　　“那事情就简单了。昨天给你准备的训练，不要忘记抽时间做出来。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拉塔托斯克。就这样啦，我得赶紧走了。”
　　说完，琴里对着士织挥了挥手，便走出了家门。
　　她刚刚在门外站稳，就在随意领域的包裹下被接引到了空中舰佛拉克西纳斯之上。
　　换上军装，琴里快步走到舰桥。
　　“神无月，报告情况。”
　　“是，司令！从昨晚到现在，两名精灵仍旧没有【消失】。而且，【白骑士】似乎有一种奇特的能力，疑似可以对事实进行篡改。昨晚，他利用这个能力成功获得了身份，并与【公主】在旅馆度过了一夜。”
　　“……你说啥？”
　　从兜里掏珍宝珠的手抖了一下，琴里差点把心爱的糖果摔到地上。
　　【这个白骑士，到底是什么来头？】
　　恶狠狠地咬住珍宝珠，琴里几步蹿到座位上，打开屏幕和神无月规整好的资料，看了起来。
　　“……明明没有登记过这个身份的记忆，但是数据确实在资料库里存了档，并且有完整的登记记录？而且就连公主也一样？”
　　既然这样，这只能是【天使】的能力了。
　　唯有精灵所持有的天使，才会具有引发各种不可思议的现象的能力。
　　如果这才是真实能力的话，那么昨天他展现出来的所有能力，其实都只是派生品。
　　“也行。若是有这样的能力，确实足以自保。神无月，ast那边的监视干扰怎么样了？”
　　“是。已经确保他们无法得到两名精灵的影像资料。”
　　“很好。监控继续跟进，同时注意他们行进路线上的居民引导。那个白骑士，可是极度不相信人类的。若是有人惹到他的头上，搞不好会死。这方面注意一下，就差不多了吧。”
　　说着，琴里关死屏幕，起身离开座位。
　　“司令，封印的事情呢……？”
　　“事到如今，还谈什么封印不封印？我要回总部去见伍德曼卿一趟。如果他觉得现在这样就可以，那么我们拉塔托斯克就转入对精灵的暗中保护，如果他或者圆桌会议觉得不行，到时候我就会带着新的命令回来。”
　　“那么，如果有新的精灵出现呢？”
　　“按照原定计划，判定危险程度后，让士织与目标进行接触。”
　　“了解了。”
　　敬了一个军礼之后，神无月立刻开始安排工作。
　　随后，琴里也离开了舰桥。
　　白骑士的事件，对他们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精灵若是不愿意接触，那就只能让时间说话了。
　　因为，他们拉塔托斯克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为了让精灵过上幸福生活，同时杜绝精灵的力量可能引发的一切灾害现象而成立的组织。
　　如果精灵不主动搞事，就这么生活下去，他们当然鼓掌欢迎。
　　但如果精灵不愿意理会他们的管理，甚至打算对他们下手的话，那又该怎么办呢？
　　一直自信于自己和姐姐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的琴里，也开始怀疑起了这一点。
　　有善意是好事。
　　但是，伍德曼卿，你希望我们付出的善意，是不是有些过了？
　　咬紧了珍宝珠，琴里乘上飞空艇里预备好的单人飞艇，按照系统设定好的线路离开了佛拉克西纳斯。
　　有些事情，她需要问个明白。
　　PS：这种章节写得很麻烦，而且效果未必好。头一次一章写了三个小时。果然笨淡并不适合搞这种东西。
018 静肃现界，雨中的精灵
　　“唔~呐，赵煌，这个也太好吃了吧！”
　　捧着被面包塞得鼓鼓囊囊的脸颊，十香露出了一脸幸福的笑容。
　　“这不过只是普通的黄豆粉面包而已哦？……瞧你馋的，喜欢的话就再买几个带走吧。”
　　“嗯，嗯！我还要再吃三个，不，五个！”
　　眼里冒出小星星的食欲少女，转身又扑向了柜台。
　　经过这几天的时间，十香也已经学会了自己付款买东西。
　　拎着装有面包的袋子，她快步走到赵煌旁边，随后两人一起离开了这家面包店。
　　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画面。
　　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家伙居然不是人。
　　只要不肆意展现破坏性的力量的话，就算是精灵，也能很快就融入到人类的社会之中。
　　虽然赵煌不接受拉塔托斯克的保护，但是他对那个少女司令的说法还是有几分认可的。
　　只要精灵理解了这个世界的美好，她们又怎么会去毁灭这个世界呢？
　　这几天里，赵煌通过转化十香的灵力，以及大圣杯本身存储的魔力，成功地为两人搞到了合法的身份证明，并且还租了一间公寓用于生活。
　　由于不清楚十香的身体能够接受多大的灵力损耗，最初的两天里，赵煌每次从她那边借用灵力都非常小心。
　　不过，自从租到公寓之后，由于最需要许愿的事情基本都已经解决，赵煌就再没借用过十香的灵力。
　　而这几天的钱财消耗，只靠大圣杯本身从地脉里汲取的魔力就完全足够，甚至还富余到储存起魔力来。
　　“呐呐，赵煌，今天我们要干什么啊？”
　　心情极好的十香小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今天的行程了。
　　“今天呀，我想想……周围这一片，咱们基本上已经逛遍了吧。”
　　抬手抚摸着下巴，赵煌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一副在思考的表情。
　　可是实际上，他的心里早已经有了计划。
　　“这样吧，十香。既然咱们周围都已经去过了，今天就暂且不再出去玩了。”
　　“诶~为什么啊？”
　　不满地鼓起嘴巴，十香加快脚步，走到了赵煌的面前，直视着他。
　　“因为要保留好奇心呀。如果你很快就把这个城市走遍了，不就没有新鲜感了吗？为了能长久地在这里活下去，找点出去玩以外的事情去做，才是最好的啊。”
　　精灵的寿命非常长。虽然具体有多少赵煌不得而知，但是耗死几代人明显问题不大。
　　所以，一定要培养十香出去玩之外的兴趣爱好，才能让她更好地爱上这个世界，而不是哪天忽然觉得无聊了，打算搞搞破坏。
　　“唔姆姆……算了。只要和赵煌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展颜一笑，十香又回到了赵煌的身旁，与他并肩而行。
　　懵懂的少女并不明白这种想法源自何处。她只知道，和这个接受了自己的存在的人、认真地对自己好的人待在一起，非常舒服。
　　至于其他的事情，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是吗？那么，咱们一会儿就在公寓旁边的公园里练剑怎么样？”
　　“好啊！只要好好学习的话，我就能变得和你一样了，对吧？”
　　“嗯。只要你努力，以后也会变得非常厉害的。……不过，现在这样的你，也已经足够厉害就是了。”
　　看着握紧双拳给自己加油打气的少女，赵煌不禁露出了笑容。
　　教授十香剑术，并不是他的一时兴起。
　　只要还存在着被这个世界的高层盯上的可能性，那么自保的力量就是必须的。
　　诚然，十香对于这个世界或许是天灾一般的存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很强。
　　她只不过是灵力很多而已，单纯的挥舞蛮力，并不能叫掌握了力量。
　　或许这只是赵煌的多管闲事，但是既然开始照顾这个姑娘了，他也就自然地将剑术教学也安排上了日程。
　　……不过，一个枪兵教精灵剑术，是不是哪里有点奇怪？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赵煌和十香很快回到公寓里，拎起早就准备好的两把普通的木刀下楼了。
　　只要身上没有精灵的反应，就算被ast发现，他们大概也是没法出击的。
　　也因此，赵煌才敢带着十香去随时都可能有行人经过的公园里练剑。
　　——剑术爱好者嘛，很普通的。
　　不多时，两人便走到了位于公寓旁边的公园的附近。
　　这个公园，恰好就是十香现界当晚吃了一堆便当的那个公园。这个公园明显是那种偏向于给小朋友玩耍的目的而建造的，里面除了沙坑，就是一些小规格的跷跷板，秋千一类的设施。
　　在工作日的白天，小朋友们都去上幼儿园了，所以这里基本看不到人影。
　　找了一处空地，赵煌便指导着十香摆开了架势。
　　从十香记忆并运用那些“一般常识”的速度可以看出，她的学习能力并不差。
　　只不过，对于不感兴趣的东西，她就会无论如何也记不住。
　　幸好，剑术是她非常感兴趣的东西。
　　这姑娘，可是卯足了劲儿，打算超越赵煌。
　　“嗯，没错。刚才这个架子做得很好。不过，手臂的动作太僵硬了。这样可不好发力。”
　　从圣杯那里得来了知识的赵煌，现在做起剑术教学还挺有模有样。
　　轻轻地拍了拍十香的手臂，松掉她的力气，随后赵煌便抬手示意她再来一遍。
　　就在十香举起剑，打算再度挥出的时候——
　　“嗯？”
　　脖子上传来的点点清凉的感觉，让少女不自觉地抬起了头。
　　朵朵乌云，就在她的注视下从无到有，遮住了天空。
　　这种汇聚速度，已经可以和赵煌当时召唤星薙时相比了。
　　“要下雨了吗？唔，天气预报明明说是晴天的啊？”
　　仰望天空，赵煌感到麻烦似的挠了挠头。
　　都已经有了各种不科学的技术了，结果天气预报还是不准么。
　　信了天气预报结果没带伞，这下子可真是被坑了。
　　“还好距离公寓不远。——走吧，十香。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为什么？”
　　“因为咱们没带伞，淋雨的话可能会生病。”
　　“唔，那就没办法了啊。”
　　一脸迷糊地点了点头，十香快步跟上赵煌，一起离开了公园。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听话就没错。少女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然而，这次的天气预报，似乎错得非常离谱。
　　还没等两人离开公园，已经下起了大雨。
　　不得已，赵煌和十香只能开始狂奔。
　　路上，赵煌一边埋怨着自己为啥忘记了带伞，一边庆幸着还好当初给十香买衣服的时候，全都买了两套。就算被大雨淋透了，至少不会没有衣服换。
　　雨势越来越大，几乎到了影响视线的地步。
　　为了防止不记路的十香走丢，赵煌只好牵着她的手一起跑。但是，刚牵起手来，没跑几步，赵煌就停下了脚步。
　　“——怎么啦？”
　　“……精灵出现了。”
　　在眯起眼睛的赵煌前方，无车通过的十字路口处，一个少女——或者说，幼女，正一蹦一跳地走过。
　　对方体内那磅礴的灵力，无声地诉说着身份。
　　既然没有响起空间震警报，那么对方这一次大概是静肃现界。
　　这样的话，ast没有收到指令，应该不会出击。
　　“十香，你先回去吧。我想和那个孩子谈谈。”
　　“带着我就不能谈吗？”
　　“呃，好吧。也没有避开你的理由。限定力量展开灵装吧，十香。不要再淋雨了。”
　　如此叮嘱着少女，感受到灵力的波动之后，赵煌便和十香一起接近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可爱而且设计别出心裁的绿色外套的娇小女孩，装饰着兔耳的大号斗篷完全盖住了她的脑袋，所以她的面容无法被看见。
　　然后，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她的左手。
　　那上面，戴着一只脸部看起来相当滑稽可笑的兔子手偶。
　　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像是自己陪着自己玩一般，少女愉快地跳来跳去。

019 不开口的少女与欧美系ast
　　如果少女只是一个普通的行为艺术家的话，那么赵煌倒也不会吝于驻足欣赏对方的舞蹈。
　　但是，对方是个精灵。
　　所以，这里只能选择与其接触。
　　根据接触的结果而言，视情况，赵煌既有可能会像对待十香那样对待对方，也有可能会将其讨伐。
　　十香那会儿，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傻气高到赵煌在真正动手之前就发现了真相，只凭她对士织这个人类抢先出手的事实，也有可能会导致不好的结局。
　　所以这一次，赵煌决定以谈话为主，战斗为辅。
　　——希望这次碰上的，不是那个司令少女提到过的“杀人鬼”吧。
　　现在可没有发出避难通知，就这么在城市里打起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很抱歉打扰一下。你好呀，这位精灵的小姐。”
　　走到距离少女约有十米的距离上，赵煌便停下了脚步，出声打招呼。
　　这个距离实际上已经有些过于接近了。如果现在不是下着大暴雨，隔着20米才是最合适的距离……无论是为了动手，还是为了表现不会动手的诚意。
　　“——！”
　　脚步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差点把自己绊倒的精灵少女，大幅度地摇晃了一下身体，这才十分惊险地站稳。
　　循着声音的方向，少女瑟缩着身体，以将左手手偶举到面前，如同举着一面盾牌般的姿势，小心翼翼地看了过来。
　　“那个，很、很抱歉……”
　　细小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流露出来。
　　在这种大雨之中，她的声音几乎被完全掩盖，让赵煌和十香都听得不怎么清楚。
　　只不过，只看少女那副受惊了的含羞草一般的样子，两人也大概知道了对方的状态。
　　正面相对，少女的容貌总算可以得见。
　　外表年龄至多也就是初中生的程度，轻飘飘的头发如同海水般湛蓝，发梢调皮地勾起，看起来有些微弱的自然卷。如棉花般柔软的嘴唇，散发着淡淡的樱色光泽。
　　最后，则是将上半张脸几乎全部藏在手偶之后的她，为了观察这边而堪堪露出的半只眼睛。
　　那是有着长长的睫毛的，犹如蓝宝石一般美丽的眼瞳。
　　少女的外貌完全不像是亚洲人，与赵煌曾在图利法斯的街道上见过的欧洲人有着几分相似。
　　“请……不要，靠近，我……！“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非常令她害怕的事情，少女颤抖着身体，一词一顿地表达着拒绝。
　　这一次，因为有了准备，赵煌听得很清楚。
　　少女所说出的，也是符合这片土地环境的日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们精灵可没有圣杯进行语言教学，为什么在见到人的时候都能说出人类的语言呢？
　　在【现界】之后学习的吗？
　　若是这样，那精灵的学习能力可真的是很厉害。
　　“没关系的，我不会靠近你。我保证，咱们之间就隔着这个距离。这样你可以接受吗？”
　　放缓了语速，赵煌抬起双手，摊开手掌，示意自己没有握着武器，也没有聚集什么能量。
　　见状，少女似乎放松了一点。
　　不过，就在她张口之间，她左手上的手偶，忽然欢快地张开了嘴巴：
　　“哦哦，这可真是稀奇呀！完全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的人类，居然也会接近我们吗？”
　　手偶那带着几分嘲讽的欢快音调，在现在这种严肃的环境里显得有些刺耳。
　　可是，赵煌和十香，也并不是因为这个，才将视线集中过去的。
　　“呐呐，赵煌，那是怎么回事？玩偶说话了吗？”
　　看到了新奇事物的十香，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嗯，可以这么说吧。那大概并不是什么腹语术，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玩偶说话了吧。因为，那个玩偶上正散发着灵力的波动。”
　　而且，少女左手于玩偶的尾部露出来的些许白嫩肌肤，也完全没有颤动过的迹象。也就是说，手偶并不是在她的操纵之下活动的。
　　这件事非常违背常识，很不科学。但是很魔法。
　　“哦呀，这位大哥哥，意外地很有眼力啊。而且，居然能够感觉到灵力的波动，你该不会不是人类吧！”
　　手偶的声音奇特而尖锐，并且带着一股笃定的意味。
　　“那么那么，你们也是来欺负四糸奈的吗？”
　　从手偶的口中，说出了一句和赵煌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时听过的，十香曾说过的意思差不多的话。
　　——来欺负她。
　　听起来，这个少女精灵似乎也处于和十香差不多的立场。只不过，不同的是，她有一个性格强势的伙伴，而且也有着自己的名字。
　　“不行哟，四糸奈是个温柔的孩子，不可以弄痛她……唔。”
　　以一副劝导小朋友不要做坏事的口气，手偶摆开了一副打算喋喋不休地讲道理的架势。
　　但是，动了动嘴巴的它，忽然打住话头，扬起了脑袋，望向天空。
　　沉重的破空音，宛如闷雷炸响，正飞快地接近过来。
　　“这种感觉……是机械机械团！”
　　少有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十香绷紧了身体，并且完全展开了灵装。
　　似乎是发现多出了新的灵力波动，破空音逐渐变得尖锐，十几道全身穿戴着沉重机械装备的身影出现在了天空之中。
　　身体周围被一层淡绿色的球形“随意领域”包裹着的她们，周身并不受大雨侵蚀。而且，看她们那一如既往的高露出度的姿态，那层随意领域大概连内外的热量传导也能隔绝。
　　“真可惜。本来还想说好不容易遇到了不讨厌四糸奈，不会一上来就连续不断地攻击的家伙，结果，这群人还是来了呀。”
　　手偶摆动了一下手臂，低头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
　　“很遗憾，大哥哥，还有旁边的大姐姐。你们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哦？被卷进来受伤就不好了呀。”
　　背对着天空中架起枪炮的人影，精灵的身上冒出一阵阵冷气。
　　只不过，她仍旧没有开口。
　　自从人偶开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意志。
　　“没有必要，四糸奈。她们的目标里也有我们两个。这次明明没有空间震警报，她们居然还是找上来了，是不是有点太勤勉了？”
　　瞥了人偶一眼，赵煌放弃了继续探寻这位精灵的秘密，毕竟现在的时机不对。
　　仰起头来，赵煌看向了天空中的人影。
　　在这些人里面，不仅有着日下部燎子，也有着那个疯狂的白发少女。这么看来，这支部队应该是ast。
　　但是——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日本的ast里面，居然有并不是日本人的家伙在吗？”
　　感受着对方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杀意，赵煌微微眯了眯眼睛，凝视着那个带领着与燎子的部队隐隐分隔开的部下，朝着这边咧开了嘴角的红发女人。
　　这家伙的相貌毫无疑问是欧美系。
　　“呵呵……哈哈哈！维斯考特大人说得太对了。居然真的放任精灵就这么活在城市里，日本的ast真是可笑！”
　　感觉到了赵煌的视线，女人放声大笑。
　　而她身后的那些欧美系的队员，也跟着发出了哄笑，并且朝着旁边燎子的队伍投去了轻蔑的目光。
　　总共十名的欧美人小队，比起七人一支小队的燎子那边气势要强得多。
　　“明明是最近几年空间震发生次数最多的地区的对精灵部队，居然连一只精灵都抓不到！不过，原谅你们了。围攻一只都只能束手无策的你们，面对三只精灵恐怕已经吓得动不了了吧。”
　　应和着这个疑似首领的女人的声音，她身后的队员们也开始嘲讽起来：
　　“毕竟是极东的废物们，怎么能以我们的标准要求她们呢？”
　　“队长，你这实在是有些过分诶。”
　　“是啊是啊，我们dem可是世界第一，不过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怎么能和咱们一样？”
　　PS：这个操作就比较傻逼了……一边补番一边码字果然容易走神
020 可曾记得黑龙的深呼吸
　　“dem……原来如此。司令小姐提到过的，主张击杀或捕捉精灵的家伙吗。”
　　听到了这个名字，赵煌不禁挑了挑眉。
　　这才刚过去多久，这个世界上与精灵有关的组织就已经全都见过了。互相对立的拉塔托斯克与dem，以及各国在dem的帮助下自主建立的ast。
　　怎么说呢？
　　有种不妙的预感啊。
　　这个小小的天宫市，搞不好马上就将变成图利法斯那样，汇聚了各种危险分子的地方。
　　你想想看，专门处理精灵事物的国际性和国家性组织全都派人来到了这里，那么精灵们还会远吗？
　　“嚯？有意思。居然听说过我们的名号么，【白骑士】。如果你说出来那个告诉你的司令是谁，我可以做主让你少受点苦。”
　　红发的女人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女人名叫洁西卡·贝莉，是dem社第三战斗分队的队长，代号是Adeptus3。而她身后那九人，则是她手底下最强的九位wizard。只不过，这些女孩还是强得有限，所以并没有资格得到代号，甚至在排名上都没能上榜。
　　但即便是这样，这支小队的战斗力，也足以被委派捕捉精灵的任务了。
　　接受了艾莲代为传达的指令之后，她们连夜赶赴日本，并且作为dem特派的部队插入到了ast之中。
　　虽然为了打通这里面的关系，dem社用掉了不少资源，但是既然维斯考特认为是值得的，那就是值得的。
　　所以，极度崇拜维斯考特的洁西卡，也才会二话不说地跑过来，屈尊加入乡巴佬们的过家家小队。
　　“白骑士？啊啊，这样啊。就像【公主】一样，是你们给我安排的代号吧。也好，如果没有必要，我也不想暴露真名。”
　　精灵和wizard的存在，已经让这个世界变得足够乱七八糟了。如果这个时候再窜出来个半神，那就更是一团混沌。
　　守护者的神话是会随着修正点数的增多和任务的进行而不断完善的。上一次圣杯大战里，赵煌是个只有名字的家伙。那么这一次，他恐怕就会得到一些“战绩”了。如果御主在的话，说不定能梦到点什么。
　　“真名？你开什么玩笑。区区精灵的名字，有什么记住的必要吗？”
　　撇了撇嘴，洁西卡做出一副略显扭曲的颜艺。
　　那就像是看到了非常肮脏的东西一般。
　　洁西卡看起来和燎子差不多大。她的眼角两端挑得很高，让人不禁联想起狐狸。
　　全身被wizard的战斗服——接线套装所包裹的她，有着和态度一样傲人的身材。
　　只不过，她实在是有些自大。
　　虽然她们人多，但是这边也有着三体“精灵”。
　　以ast那天的表现来看，她们根本不具备驱逐精灵的能力。
　　还是说……dem的人，确实就强到了这个地步？
　　如此想着，赵煌着装上铠甲，握住了长枪。
　　他现在的立场既然偏向精灵，那么和dem的人就绝对无法和平共处。
　　而且，那个女人的态度实在太讨厌，所以他也就没打算继续交谈。
　　正巧，他也对dem有点想法，这一次，或许可以问到点什么？
　　……
　　同一时刻，飞空艇佛拉克西纳斯之中。
　　舰桥上的船员们，紧张地望着屏幕中由监视器传来的这一幕。
　　至今为止，ast的成员们没有一人因为精灵的出现而致死，可重伤的例子却有好多。而且，这还只是被她们的攻击给折腾烦了的精灵在消失之前随手为之的结果。
　　但是现在，基本已经可以与过去的幸运说再见了。
　　那个男性，【白骑士】，毫无疑问是有着明确的目的而采取行动的。
　　若是ast敢挡他的路，想上次那样只是一番拷问就结束的好事，恐怕不会再有。
　　“偏偏这个时候司令不在……怎么办啊？”
　　一位秃顶的老哥，着急忙慌地自言自语。
　　原本，跟随着两体精灵发现了静肃现界的【隐居者】的他们，是打算把士织接来，过去进行劝诱的。以隐居者的性格，与白骑士这种咄咄逼人、怀疑心强的家伙大概是无法和平共处的。
　　到那时，士织就可以出来，展现拉塔托斯克的攻略技巧了。
　　但是，没想到白骑士的态度看起来与那天在舰桥上的时候完全不同。而且，ast还突然冒了出来。
　　这下子，场面真的是有点控制不住了。
　　“——总之，先联络ast的人，让他们发布避难警报。真是的，明明队员都已经出发了，却不发布警报，他们到底打算干什么？”
　　站在司令席旁边的神无月，脸色也少见地严肃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ast可不是这样的。居然对周边居民的性命不管不顾，这可真是难以置信。
　　“是，是！”
　　得到命令之后，船员们这才纷纷对着面前的设备麻利地操作了起来。
　　……
　　——！
　　穿透雨云，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一户户住民不得不离开温暖的房间，闯入大雨之中，逃往避难所。
　　由于避难所位置的原因，居民们幸运地避开了精灵们和ast所在的位置，没有闯入战场。大雨的掩蔽，也让浮在半空中的ast们不会被居民们看到。
　　等到街上嘈杂的声音平息之后，洁西卡开心地笑了：
　　“ast的各位就好好看着吧，真正的对精灵战斗，究竟是什么样子——动手！”
　　伴随着一声令下，她的九名队员立刻呈环状散开，将下方的三体精灵包围起来。
　　随后。
　　“哒哒哒……！”
　　猛烈的炮火，从她们手中的武器之中倾泻出来。
　　那是以少女的体格本应无法单手握持的重型对精灵机枪，不过在随意领域的帮助下，dem社战斗部队的队员们，每人都一手一把。
　　她们的武器，可不是日本ast拿到的那种被dem淘汰的旧型号。
　　这些蕴含着经由战术显现装置生成的魔力的子弹，如果打中的话，完全可以击穿精灵的灵装。
　　能够打伤，自然能够击杀。
　　这种高科技，也是这些队员们的底气。
　　不过，先不提她们对精灵战斗的经验并不算多，只看她们的攻击方式，大概她们的思维，仍旧停留在wizard之间的模拟战里吧。
　　对手可是精灵哦？
　　这种攻击手段，怎么可能生效啊！
　　“十香，四糸奈，你们两个退下。”
　　挥手示意两名少女不要冲动，然后赵煌大幅度地后仰身体，对着天空解除头盔，深吸了一口气。
　　一瞬间，魔力在他的体内膨胀。
　　“轰——！！”
　　从他张大的嘴巴之中，炽烈的火焰升腾爆发。
　　附近的雨水全被蒸干，对精灵的机枪子弹也在一瞬间便被烧解融化。
　　“——散开退避！”
　　眼看着火焰在吞没子弹之后去势不减，洁西卡连忙一挥手，示意众人散开。
　　可惜，迟了一点。
　　火焰化作巨兽，将空中悬浮着的人影们吞入腹中。

021 三招，挺厉害的
　　巨口咬合，随后一朵红莲盛开，将半空中的其他颜色尽数抹除。
　　这是摇光之铠中的喷火能力。由于威力不高，赵煌此前一直没有使用过。但是这一次，场合正好合适。
　　按照上一次与ast战斗的经验，这次的稍微认真一点的火焰，应该刚好能够击破她们身上的那层壳——随意领域。
　　雨仍旧在下。
　　膨胀开来的火焰，很快便被雨水浇灭。
　　半空中的光景，再一次映入地面上的三人的眼帘。
　　由于赵煌主要瞄准了洁西卡，因此燎子的部队并没有收到多大波及。
　　准确地说，拥有丰富的与精灵作战的经验的燎子，早在赵煌亮出铠甲和长枪之后，就已经以手势暗示队员们准备闪避。
　　所以，日本的ast队员们，竟是没有一人收到伤害。
　　但是，dem的天才队员们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一口火焰喷下来九个。
　　全身的装备化作了致命的负重，本就不是少女之躯能够承担的这些重量，拉着少女们半昏厥的身体朝着地面坠落。
　　随意领域在瞬间被击破，会导致显现装置的运算超负荷。其结果，便是对大脑造成一定的负担乃至损伤，而且会停止显现装置的运转。没有了显现装置，这些wizard也不过只是普通人而已。无论是支撑那些沉重的装备，还是继续悬浮在空中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在使用显现装置期间耗费的体力也不会补充回来。
　　“十香，接一下她们。摔死了的话会有点麻烦。”
　　杀人的精灵确实存在，但这并不代表赵煌也会这么做。就算这些dem再跳，也无法引起赵煌的丝毫兴趣。他无意杀人，也不会放任这群人乱搞。
　　“嗯，放心地交给我吧。”
　　点了点头，十香抬手释放灵力，在少女们的身下编织出一层光膜用作缓冲。
　　“哎呀呀，大哥哥稍微有点暴力呀。不过，这个烟花倒是挺好看的。”
　　四糸奈嘴巴张合，带动着精灵少女的身体缓缓后撤。
　　能够在她召来的雨水里释放火焰的，应该是同样的精灵才对。但是，男性的精灵真的可能存在吗？而且，刚才她分明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
　　赵煌身上传来的危险感觉，让四糸奈不由得选择了退却。她可还要好好地保护好精灵少女呢，能不蹚浑水是最好的。
　　“那么，就剩你一个了啊。可以，你的素质确实不错。明明直击了却仍旧能站得住，也算是有点本事了。”
　　望着天空中那个咬紧牙关，表情略显狰狞的女性，赵煌诚实地出言赞叹。
　　只不过，在洁西卡听来，这却是彻头彻尾的嘲讽。
　　“你们……居然被击落了？这可是接受了维斯考特大人命令的行动，怎么能这么丢脸！回去以后，等着接受惩罚吧！”
　　随意领域一闪一闪，可是洁西卡的斗志却愈发高涨。
　　她可是dem的王牌wizard，社内排名第三的战斗员。区区捕捉精灵的任务，必须高效率高准确度地完成，不然，怎么回报维斯考特大人的栽培……！
　　“切……！”
　　咂了咂嘴，她将手上的两把机枪收起，随后从腰间拔出了剑柄。
　　远攻不行，那就近战。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后退一步。
　　不能丢了维斯考特大人的脸面！
　　轰！
　　背后的推进器马力全开，洁西卡仅仅在眨眼之间便冲刺到了赵煌的面前。
　　“哈啊啊啊！”
　　瞪视着赵煌，她全力挥下手中的光剑。
　　不，这么说或许有些不准确。实际上，那并不是什么光束武器，而是以随意领域约束了魔力而制成的利刃。与机枪同样，这把光剑也要比ast的同类装备高出了一个世代。
　　若是使用这把剑的话，可以轻易地斩下精灵的狗头。虽然洁西卡非常不想承认，但是亲手证明了这一点的，正是与她一同来到了这个极东岛国的Adeptus2。
　　——对，无论是1号还是2号，都有着击败精灵的战绩。唯有她没有。
　　这个事实，对她而言是一种耻辱。所以，明知事不可为，她还是上了。
　　明明看到这个男性手里拿着长枪，而且也得到过他压制了公主的警报，但是洁西卡仍旧对自己的武艺抱有自信。
　　她们修习的，可是dem社内总结出来的一套制式战斗术，里面自然也有着使用光剑战斗的技巧。
　　精灵不通武艺，只会使用蛮力战斗乃是常识。也就是说，哪怕远攻不行，近战的胜算仍旧极大！
　　可惜了。
　　如果你的对手真的是精灵，说不定还有一丝胜算。
　　但是，打近战找上赵煌，洁西卡真是选了最坏的对手。
　　铛！
　　第一招，光剑砍在长枪的枪杆上，被赵煌随手卸去力道，轻松弹开。
　　第二招，赵煌举枪便刺。洁西卡的随意领域已经摇摇欲坠，只要再打中一下，她的显现装置也会停止运作。
　　“别小瞧我——！”
　　大喊一声，瞪圆了眼睛的洁西卡拼命地驱动身体，竟是堪堪挡下了这一枪。
　　虽说赵煌这次并没有像上回对付ast的时候那样用出一些比较过分的技巧，但是她居然能在这种距离上挡下赵煌并未放水的一刺，作为人类真的是很厉害了。
　　所以，赵煌不会再给她机会。
　　手腕轻抖，漆黑的长枪发出了清脆的嗡鸣声。
　　第三招。
　　咔嚓——
　　长枪宛如拥有了生命一般，自行跃起，在完全没有后撤蓄力的情况下再次刺出，击碎了洁西卡的随意领域。
　　这是以人类之身大抵无法实现的魔枪术，赵煌曾经以心眼偷学而来的技巧。
　　“唔？！……可恶……”
　　噗通。
　　失去了随意领域的支援，就算是洁西卡也不可能站得稳。
　　她们之所以能背负那些装备，完全是因为她们拥有随意领域。顾名思义，在这个范围之内，她们可以在一定范围之内随意设定一切数值，包括重力的大小。这也是她们能飞起来的理由。
　　“这种……波形，居然是魔力吗……”
　　接受到的来自战术显现装置的最后的信息，让洁西卡一时之间有些恍神。
　　她们这些wizard的随意领域，一直以防御灵力为主，唯有在互相之间开展模拟战的时候才会防御魔力。因为，魔力是显现装置生成的力量，精灵无法使用。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使用的力量，居然是魔力。
　　这个被艾莲部长标记了身份不明，被日本ast标记为精灵的存在，居然是一个wizard？
　　“哈哈哈……真是个，笑话……”
　　低声嘟囔了一句，洁西卡失去了意识。
　　扛起长枪，赵煌看向了天空。
　　在那边，燎子她们被超速的发展震惊，还没有缓过神来。
　　模拟战之中百战百胜的dem特派部队，和她们一样输得干脆利落。
　　并不是因为被精灵围攻，而是因为那个男人在。
　　“我说，你们是自己下来呢，还是我把你们打下来？”
　　“——别动手，我们自己下去！”
　　回过神来的燎子，连忙摆了摆手，收起武器，招呼着队员们降落。
　　然而，白发的少女拒绝了她的命令。
　　猛地冲向赵煌的她，一招都没能接住便步了洁西卡的后尘——赵煌已经没有耐心和她过招了。
　　就这样，荒唐的一幕发生了。
　　一群ast的队员，乖乖地在讨伐对象·精灵的面前列队，一动也不敢动。
　　凭借着监视器观望着这边的情况的佛拉克西纳斯船员们，全部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少顷，神无月开口了。
　　“把【白骑士】的危险度上调到AAA吧。”
　　连dem的wizard也对付地这么轻松……这个男人，非常棘手。

022 无害者，狂信者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日下部队长既然愿意避免无意义的冲突，那自然是最好。”
　　“是呀是呀，可以的话，我们也不想打这么一场……”
　　很尴尬。
　　面对手里还握着长枪的赵煌，日下部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没办法，她的肩上还有着队员们的命。
　　【人家明明是个不会主动搞破坏的主，你非要上去惹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而且，惹他就算了吧，你还打不过……】
　　此刻，燎子疯狂地在心里数落着洁西卡。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洁西卡确实比她们要厉害。
　　那一枪，以她们的动态视力根本跟不上，但是洁西卡却能挡住。
　　这就是差距，不怪人家傲气。
　　那么接下来，ast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只见【白骑士】收起了长枪，然后对着这边摆了摆手：
　　“你们随意吧，只要不打扰我们这边，干什么都可以。”
　　——人家根本没打算对ast干什么。
　　“好一场余兴节目啊。不过，这一次似乎并不是我们两个被锁定了啊，十香。”
　　“嗯，因为我有好好地锁住灵力嘛！诶嘿嘿……”
　　摸了摸十香的脑袋以示奖励之后，赵煌又看向了四糸乃的方向。
　　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和战斗爆发之前一样，仍旧隔着十米。
　　现在，雨势已经变小了很多，虽然天空仍旧乌云密布，但是只剩下了毛毛雨。
　　“好了，四糸奈，我们这边的事情可以继续了。”
　　当赵煌的视线看过去的瞬间，手偶又挡到了精灵少女的面前。
　　“什么事啊，这位危险的大哥哥？”
　　一丝丝灵力在手偶的表面循环。
　　看过刚才的战斗之后，四糸奈现在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之中。
　　——她是绝对打不过这个人的。
　　唯有这一点她很自信。哪怕叫出来【天使】，也只不过是变成了一个大点的靶子罢了。
　　那群十分危险的机械兵团，连让他动一步都没能做到。
　　虽然那个人现在收起了武器，但是这并不妨碍四糸奈保持警惕。
　　因为对方还会一手喷火的绝活。
　　“很简单。无论是你回答我还是那个精灵小姐来回答我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你们杀过人吗？”
　　这个问题，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对于这些掌握了纯粹的暴力的精灵来说，情急之下杀死一两个人什么的根本不算什么。赵煌也不打算因为这种事情去打生打死。
　　他想知道的，是精灵对杀人这件事的看法。如果她们硬要扛着ast的攻击袭击避难所，灭掉一个城市的人根本难度不大。
　　她们就算打不过赵煌，那也不是ast能比的。
　　所以，如果这个精灵也没有屠杀人类的动机，那么就放过，就只是这么一件小事而已。
　　赵煌真正的敌人，目前只有不知行踪的始源精灵，以后或许可能会多出一些野心家。
　　毕竟，自从赵煌成为守护者，干的最多的事情可就是杀人。
　　谁让可能导致人类社会崩溃的危机，基本都是人类自己搞出来的呢？
　　“唔，看出来我们是两个了吗。她是四糸乃，我是四糸奈。大哥哥你呢？”
　　挥舞了一下手臂，四糸奈的声音低沉了一些。虽然仍旧很奇特，但是能很明显地听出来态度的改变。
　　“我叫赵煌，她是夜刀神十香。顺带一提，她是和你们一样的精灵。”
　　旁听到这些消息的燎子，不由得竖了竖耳朵。
　　没错，她根本就没走。
　　这位大姐也是个胆子大的主，反正她们这七个人也不可能把十个dem的人搬回去，那还不如多待一会儿——人家也没赶人不是？
　　更不用说，还能听到这些消息。
　　如果她们接下来能谈到一些对作战有利的秘密，那就更好了。
　　燎子的心里，怀着一分奢望和九分八卦。
　　就算真的用处不大，至少也可以作为资料收录，平常聊天用来吹比嘛。
　　“哦，她是精灵啊。那大哥哥你呢？”
　　玩偶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诡异的光。
　　“我不过是个区区从者，历史的残渣罢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四糸奈。”
　　感觉赵煌的口气有些不妙，手偶非常真实地抖了抖。
　　“知道了知道了，呃……那个，有没有杀过人是吧。当然是没有啦！正好，那些经常伤害四糸乃的家伙也在。我们和她们也算是老交情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她们呀。”
　　说着，四糸奈抬手指向了赵煌的身后——正好指着燎子。
　　感受到了赵煌的目光，燎子不由得抖了抖身体。
　　——摊上事了。【隐居者】居然甩了口黑锅过来！
　　“很好。日下部队长，这次不会来军事机密那一套了吧。这件事很重要，你如果不回答，我就打上ast的总部，拆了你们的老窝自己查。”
　　噫。
　　赤裸裸的威胁，而且非常具有现实感。
　　若是被这个人打上门来，凭日本的部队。来多少都是送。
　　不过，如果前两天dem的人聊天的时候说的是真的，这个人其实不是精灵的话，核导弹应该能够对他起效？
　　脑子转过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燎子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真要是被他打上门，翻阅电脑，看到那些上司的垃圾想法，他对人类的好感怕不是要跌停。
　　那可就真的完球。
　　抬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燎子立刻回忆起关于眼前的精灵的资料来。
　　“她的代号是【隐居者】，在目前为止存在档案的所有精灵里面，属于个性最温顺的一个。因为她的性情温和，所以ast这边的对处法是追着只会逃跑的她一直持续攻击，直至【消失】。”
　　这种话说出来，或许会让某些人觉得不能理解吧。
　　为什么，ast能够忍下心来，对着一个只会逃跑的敌人攻击呢？
　　这种事，还请你去问她们的上司。她们只是士兵，是能够思考的武器。她们不干，也只不过是军法处置，然后换一批能干的人过来罢了。
　　“嚯。也就是说，她属于无害的类型？”
　　“嗯，至少，比起【公主】和你来说……”
　　燎子的话，让赵煌嘴角一歪。
　　他的危险度，居然还要在四糸乃之上吗？
　　明明他根本没打算杀人？
　　算了，这也是正常的思路。不受控制的高破坏力持有者，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与他自身的想法无关。
　　如此想着，赵煌转回身去。
　　既然这也是个无害的家伙，那么就问问她们愿不愿意像十香那样在体内生成灵力回路好了。正好，可以给十香找个伴。
　　然而，就在赵煌打算开口的瞬间。
　　咔哒。
　　轻微的响声，让他的神经瞬间绷紧。
　　轰！！
　　猛烈的爆炸，从四糸乃的脚下发生。脚下的地面碎裂，少女瞬间被烟雾掩埋。唯有一团白色的东西，掉出烟雾，滚落到别处。
　　随着一道红光在雾气中闪过，磅礴的寒气爆发开来，灵力的波动却消失无踪。
　　十香抬手撑起一道灵力防壁，直接将寒气全部隔离开来。
　　“dem的……你这又是打算干什么？”
　　望着仍旧躺在地上的洁西卡，赵煌挑了挑眉。
　　这姐们是真的不怕死吗？
　　她居然利用随意领域可以在一定范围内的任意地点张开的特性，悄无声息地往四糸乃的脚下运送了炸弹。
　　能把精密操作做到这种地步，确实很有能力。
　　“我叫洁西卡……洁西卡·贝利。我已经上传了你的资料，名为赵煌的wizard。不久之后，艾莲部长就会亲自来处理你了吧。维斯考特大人看上了你，感到光荣吧。”
　　仿佛是已经对生命不再留恋一般，女人的嘴角带着笑意。
　　“要杀了我就快点动手。任务失败的我，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看着这样子的洁西卡，赵煌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真是丢人。失败一次就不要命了么。那个叫维斯考特的，难不成手底下有很多你这个水平的家伙？失败一次死一个，还真是财大气粗。”
　　瞥了她一眼，赵煌解除了铠甲，彻底恢复到一副普通少年的姿态。
　　“走了，十香。不要跃跃欲试了。先不说不许杀人的事情，就算杀了这种人，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白白脏了手罢了。”

023 他是一种全新的生物
　　赵煌和十香远远地离去之后，ast的人这才开始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对dem的家伙进行救助。
　　她们也都只是因为显现装置的过载而昏迷罢了，身上并没有受多大伤。
　　再说了，就算受到重伤也没事。在医疗型显现装置存在的现在，就算是手臂被砍断，持有断臂的话也能在几天之内完全治好。
　　被敌人给放了一马的洁西卡，满脸煞气地独自一人离开了。
　　认为自己被小瞧了的她，决定下一次一定要报复回来。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的实力之强，是她前所未见。若是有这种足以将一支成编制的dem战斗小队都不放在眼里的力量的话，让个把精灵乖乖听话也理应不是什么难事。
　　在洁西卡的印象里，能够与这个男人战斗的家伙，也就只有排名比她要高的Adeptus1的艾莲部长和Adeptus2的崇宫真那了。不过，和自己一起来到这边的Adeptus2，只是一个东洋的小姑娘，排名高也只是占了装备型号不一样的便宜，真正的实力应该和自己差不多。
　　所以，自己是不是应该乖乖地放弃呢。
　　明知打不过，就不要去丢人了吧。
　　……不行。
　　洁西卡狠狠地甩了甩头。
　　如果就这么放弃，怎么对得起维斯考特大人的栽培？一定要变得更强才行。
　　“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亲手雪耻。”
　　咬紧了嘴唇，洁西卡消失在ast的基地深处。
　　另一边，ast也终于将dem的人一个个全都拉了起来。这帮失去了队长的少女，此时也没有之前的那种硬气了。自知丢人的她们，灰溜溜地甩开了ast自顾自地飞走了。
　　见状，ast里那些年轻的姑娘们，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随后，在燎子表示今晚请客的情况下，姑娘们发出欢呼，也有说有笑地离去了。
　　唯有折纸，在ast之中却持有着与洁西卡类似的感情——她想要变得更强。仅仅只是成为wizard，还远远不够。这段时间以来的刻苦锻炼，让她只要持有同等装备，那便是在世界范围内，也能排名前列。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在精灵的面前，她依旧是那个无力者。
　　“喷火……不行。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垂着头，任由白发隐藏着表情，如此低语着的少女，身旁的空间似乎有那么瞬间产生了扭曲。一大片马赛克，一闪而逝。
　　……
　　英国dem本部。
　　宽大的休息室之中，身穿着休闲衬衫的白发男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落地窗前的真皮沙发上，左手端着一杯红酒，右手随意地拨动着放在大腿上的平板电脑。
　　在他的背后，一丝不苟地穿着得体的ol装的艾莲，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男人——艾扎克·维斯考特爵士，是dem社的执行董事。这个身份的能量，之所以能大到可以随意往他国的军队里塞入具有行动自主权的dem战斗部队，完全是因为dem社是现今世界明面上唯一一个能够制造显现装置的公司。
　　顺带一提，水面下的另一家能够制造显现装置的公司，自然就是【拉塔托斯克】的本体——阿斯加德电子公司了。
　　总之，因为dem社的这种天然的技术垄断，以及超强的军事实力，导致了这个世界目前的国力强弱，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dem的影响。如果dem社存心不再给某个国家提供以dem和拉塔托斯克之外的科学技术根本无法理解其构造的显现装置，这个国家在其他国家的面前就相当于不存在军队和国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在一般的现代科技和武器面前，有显现装置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无论是狙击还是导弹轰炸，面对wizard部队，效果都不算理想。至于动用核武器……这个想法太蠢了，不予评价。
　　此外，日本的陆上自卫队本来就因为空间震频发而欠了dem一笔庞大的债务，所以这一次听说能够销债，国防大臣毫不犹豫地就点头签字了。
　　“哦？这就是Adeptus3发回来的报告么。呵呵呵，哈哈哈哈……【白骑士】居然是个wizard？呐，艾莲，你难道不觉得这非常好笑吗？”
　　“不觉得，艾克。如果他是wizard，那么明明能够取胜却并不击杀精灵的理由，就很明显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以外还能独自培养wizard的地方，也就只有那里了。”
　　艾莲冰冷的目光越过艾扎克的肩膀，直直地看向平板电脑中播放的战斗录像里那个全身被白色铠甲包裹的男人。
　　有几分本事，但也仅此而已。这就是艾莲的想法。
　　没有反转的【公主】，估测战力也就那么回事。不过是压制了一个单纯只会挥舞蛮力的小姑娘，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是想说艾略特他们吗？啊啊……是叫，拉塔托斯克来着？不，你猜错了哦，艾莲。”
　　抬起右手覆盖在脸上，指缝间露出的艾扎克的目光宛如独狼般凶残。
　　“如果是艾略特的话，才不会这么简单就让我们拿到情报，更不会大张旗鼓地去击落ast。而且，他们和我们就算走了不同的开发路线，接线套装的基础也不会改变。也就是说，不可能让wizard穿上一身厚重的铠甲，而且也不张开随意领域。”
　　手掌之下，艾扎克兴奋地勾起了嘴角。
　　答案很明显，也很让他心动。这种未知，对他来说如同世上最甜美的毒药。
　　“你到底想说什么，艾克？”
　　“白骑士并不是人，更不可能是wizard！他，或者说它，是一种能够在体内生成魔力，并加以操纵的，全新生物！”
　　艾扎克狂热的语气，让艾莲感觉很不舒服。她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两人几十年的交情了，她也很清楚艾扎克变成这样的理由。
　　——艾扎克，看上了那个全新生物的力量。
　　当初，他也是抱着看上了精灵的力量的想法，才会和艾略特分道扬镳。
　　而现在，精灵的力量还没到手，就又出现了全新的猎物。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有的忙了。
　　“哈哈哈哈……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去日本。啊啊，这个世界，还真是不会让人无聊呢。”
　　轻抿一口红酒，艾扎克眯起的眼睛里，写满了对“未知”的痴迷和陶醉。

024 爱上了原初精灵的男人
　　就在英国那边有了动作的时候，琴里也终于从本部回归到了空中舰佛拉克西纳斯之上。
　　她这一次出行，好巧不巧的赶上了一年一度的圆桌会议，结果硬是在那边被挽留了好多天才回来。
　　不过也因此，她倒是得到充足的时间，与圆桌会议里包括艾略特·伍德曼卿在内的所有人进行交谈，确定对精灵的处理态度。
　　这一次，琴里是在办公室里见到的伍德曼卿。
　　见到伍德曼卿之前，琴里整个人都紧张地不行。平常随意地披在肩上以方便脱下的大衣被老老实实地穿好，衣服扣子也扣得整整齐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对于琴里来说，伍德曼卿就是这么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名为艾略特·伍德曼的男人，是拉塔托斯克的意志决定机关——圆桌会议的议长，也是拉塔托斯克的最顶层和创建者。可以说，没有他就不会有拉塔托斯克了。
　　因此，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因为拉塔托斯克才得到了如今的幸福生活的琴里，自然会对这位非常关照自己的议长表现最大的尊敬。
　　办公室之内迎接琴里的，有两个人。
　　一位是坐在轮椅上的，看上去五十几岁的男性。他戴着绿色细边框的眼睛，将长发扎成一束小辫，是个给人一股很柔和的印象的男人。而在其身旁，一名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女性，正以十分笔挺的姿势站着。
　　一见到琴里，这位老人便微笑着开口了：
　　“这么急着回来见我，难道发生了什么好事了吗，琴里？”
　　由于场合并不正式，所以伍德曼也并没有称呼琴里的职称。
　　“好事……也算不上。之前发回来的报告，您看过了吗？”
　　“哦哦，那个啊。嗯，看过了。【白骑士】，是吗？”
　　“嗯。经过和他的对话之后，我感到有些不安。如果，真的有精灵是对话也无法互相理解的存在的话，那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琴里毕竟还是经验不足。其实，早在当初她将两个精灵迎上空中舰之后，她就有些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中邪了。
　　但是后来她一想，就算在下面也是一样的。负责和精灵交流的，无论是她还是她姐姐，都随时可能会面临精灵的攻击。
　　就算她有自信压制【公主】，以一敌二这种妄言她也说不出来。
　　而且，她的姐姐士织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普通人。哪怕得到了她的力量，能够具有脑袋不掉，灵力不耗尽就不会死的不死性，在精灵的面前也不具有什么意义。
　　——若是整个身体都能一击打成粉碎，那点不死性又有什么用呢？
　　白骑士的力量，彻底打碎了琴里对自己给姐姐准备的底牌的信心。
　　“这样啊。是因为好意完全被否定，而且无论说出什么都被怀疑，所以动摇了决心吗？”
　　“不是这样的，我——”
　　琴里焦急的辩解，被伍德曼抬手制止。
　　“没关系，我理解你的想法，琴里。任谁在付出了真心和好意之后被如此对待，肯定都会怀疑自己的做法。不过，这个时候就需要宽阔的心胸和站在全局的思考了。”
　　男人勾起嘴角，眼镜下的双眼里潜藏笑意。
　　“白骑士对人类如此不信，足以证明他不止一次接触过人类的组织，并且遭遇过欺骗的对待，不是吗？也因此，他才会习惯了以恶意去猜测人类的行为，只要找到了一点证据就会做出结论。虽然这不比被ast直接攻击，但同样是一种伤害。而我们拉塔托斯克，不正是为了将精灵从这种伤害之中保护起来，和平封印她们的力量才成立的组织吗？”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时间了。时间和接连不断的好意，会让他知道我们值得信赖。”
　　“……您说的对，伍德曼卿。”
　　“嗯。保护精灵不过是我个人的私心，拯救精灵便是我最大的目的——因为，我爱上了原初的精灵。至今为止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任性而为罢了。不过，这也不意味着你们一定要用命陪着我一起任性下去。”
　　望着琴里，伍德曼的脸色变得严肃了些许。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圆桌会议里现在仍旧有人仍旧怀抱着得到精灵的力量的想法。他们私底下都做了什么样的准备，我的心里也十分清楚。只不过，现在这里还是我说了算，所以他们不敢改变行动纲领，至多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不过，这也不代表我们要用命去讨好精灵。若是真的遇到了以杀人为乐的精灵，请务必以我方人员的性命为优先。必要的话，可以放弃攻略和封印。……不想让你们动手伤害她们，大概就是我最后的任性了吧。”
　　说着，男人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对现如今的精灵来源一清二楚的他，在不能说出这一切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指示琴里。
　　无论是哪一个精灵，哪一代精灵，都非常地可怜。
　　“是。”
　　琴里对伍德曼卿的话语严肃地回复，并将右手握拳摆到胸口行礼。
　　就在她打算离开房间的时候，伍德曼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对了，最后提醒你一下，琴里。那个白骑士，是男性对吧？那么，他就不可能是精灵。至于他到底是什么，就需要你好好查查了。期待你的报告。”
　　“……是！”
　　突如其来的情报，让琴里只来得及下意识地回应。
　　琴里离开办公室之后，伍德曼叹了口气。
　　“白骑士……吗。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看到那种能力和姿态，我也会认为他是精灵的吧。卡莲，关于白骑士的情报，就拜托你关注一下了。那种风格不可能是dem的出身。也就是说，他甚至可能既不是精灵，也不是wizard。”
　　“两者都不是，却拥有着足以与【公主】分庭抗礼的力量吗？”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啊。哎呀，这下子事态可就变了啊。若是艾克知道了这件事，绝对会想要得到那个人吧——就像他当初对精灵做的那样。”
　　回忆着曾经的友人，伍德曼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视情况，他们拉塔托斯克也要进行战略安排。即便对方不是精灵，他也不能任由艾克将其抓捕。

025 果然，好美味啊……
　　那一天，当四糸乃【消失】之后，雨云便突兀地散去了。
　　整个下午，赵煌便和缠着他不放的十香一起度过。
　　平心而论，十香除了对于不感兴趣的东西会十分任性地拒绝理解之外，别的再就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了。
　　听话程度堪比理子，而且学习能力高到赵煌简直怀疑她是不是也能用修正点数调整自己的灵基。
　　仅仅一个下午，她便将赵煌会的那一点剑术学去了七八成。如果不是因为赵煌的战斗经验可以化用，这两人的模拟战，搞不好就要让十香赢上一场了。
　　晚上饱餐一顿之后，十香看了一会儿电视，便美滋滋地睡觉去了。赵煌也灵体化在隔壁待机。
　　十香的生活态度非常乐观，这让赵煌很开心。
　　对于长生种来说，有一个乐观的心态，无疑能活得更加轻松健康。
　　而赵煌所需要做的，便是教会十香所有生活在人类社会所需要的知识，然后给她找几个伙伴。
　　至于自己被托付的事情，赵煌感觉那或许可能就是一场纯粹的意外。毕竟，空间震的引发和精灵本身的意愿无关嘛。而且，到目前为止赵煌遇到的两个无所属的精灵，各自也都没有对人类表现出恶意。
　　所以，如果三十年前出现的原初精灵现在已经融入了人类的社会，不愿意再出来搞风搞雨，那赵煌也没有必要非得把人家揪出来问个明白。
　　如果过段时间，十香的养成结束，事情还没有多大进展的话，赵煌就要准备回去座上了。
　　这个世界和人理烧却之间完全无缘，所以可以的话，他不想在这里消耗过多的时间。
　　在这个不存在“魔术”和“英灵”的世界里，他这个异类待久了，反倒不好。
　　次日。
　　上午，赵煌在看着十香对自己感兴趣的知识开始学习之后，便带上钱包一个人离开了公寓。
　　趁着这个时间，他要去附近的市场补充一下食材。
　　以十香的食量，基本上每隔两天，赵煌就要去市场采购足够普通的一家三口吃上一个星期的食材。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比到料理店里去吃，或者到便利店买便当吃要省钱得多。
　　而且，难得有人不嫌弃自己那点厨艺，赵煌做饭的时候也乐在其中，完全不觉得麻烦。
　　商店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似乎是因为昨天刚刚因为空间震警报导致少做了好几个小时的生意，今天的商贩们打算趁着休息日卯足了劲儿大干一场。
　　一路从商店街的东边走到西边，赵煌非常顺利地将需要的东西买齐了，商贩们似乎有点急于做成生意，连讲价的效果都比平常要好。
　　两手拎满了袋子，赵煌哼着龙娘曾经唱过的几段零散的旋律，悠悠闲闲地穿过拥挤的人潮，离开了商店街。
　　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非常吸引人。不过，它现在还不属于已经将死后的自己交换出去了的赵煌。
　　或许，等到某一天赵煌将老板救回来，就真的可以在那个“新世界”里悠闲地休假了。
　　——到时候，除了守护者的必做任务，就只回应那些寻求帮助之人，只是单纯需要使魔的家伙，一概拒绝。因为，到了那个时候，赵煌大概也就不会再急着变强了。
　　怀抱着这样稍微有些“任性”的想法，赵煌期待着未来，享受着现在。
　　商店街的尽头，连接着的便是居民区。这里面，大概也有着方便周围的居民购物的考量。
　　而居民区的附近，自然也少不了方便居民活动游玩的公园。
　　这公园里，有一条赵煌最近才发现的近路。只要笔直地穿过这个占地面积不小的公园，就能直接抵达公寓楼旁边的那个专门给儿童玩耍的小公园。
　　从这里回去的话，等到赵煌做完饭正好中午，也就不用被十香一刻不停地“肚子饿”攻击折磨耳朵了。
　　想到十香以高中生外表的身体打滚撒娇的样子，赵煌便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等到以后十香的三观更加完善，当她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怕不是要羞得没脸见人。
　　就在赵煌哼着歌的时候，一道优雅如大小姐一般的身影，从他的面前经过。
　　那是一位，只能用“妖艳”去形容的少女。即便没有完整地将脸蛋露出来，其容貌也毫无疑问地超出了大街上能够遇到的市民的平均值，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
　　对，硬要说的话，十香如果好好打扮打扮，大概能和她在魅惑上一较高下——
　　“嗯？”
　　这种异常的美貌……该不会是精灵吧？
　　脑子里的思考模式瞬间切换，赵煌仔细感知之后，果然发现了少女体内庞大的灵力。
　　对方拥有着一头如影子一般漆黑的长发，以长长的浏海盖住脸的左半边，仅仅露出了红宝石般猩红的右眼。
　　她的身上穿着看起来相当高级的衬衫以及长裙，或许是因为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黑色的缘故，在这种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热度的天气里，少女显得格外显眼。
　　脸颊的两侧，以蝴蝶结系住的两束头发柔顺地垂下。
　　此时的少女身上并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也就是说，那身衣服根本就是在这个社会里买到的。
　　【看样子，她融入社会的等级，相当高啊……】
　　不算那个五河司令的话，她应该是赵煌目前为止见过的融入社会程度最高的精灵。
　　看样子，她似乎正准备去路边上的自动贩卖机买东西。
　　既然人家已经融入社会，是个标准的老油条了，赵煌也就没打算再去问她对人类的看法。
　　于是，他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继续哼着歌，与少女擦肩而过。
　　就在这瞬间。
　　“果然，好美味啊……”
　　销魂的低吟声，从少女的口中泄出。
　　当赵煌看去，少女面色如常，仿佛刚才出声的并不是她一般。
　　望着少女操作自动贩卖机的背影，赵煌很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于是，赵煌稍微集中了一下精力，打算感知一下周围现在有没有人。如果没有的话，他就要问一下这位精灵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那种仿佛打算将对方连骨头都不剩地完全吞下的欲望，只能让他感觉到危险。
　　然而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哈……哈……不好意思，狂三，让你久等……了？”
　　甩着一头长发，身穿着非常休闲的飒爽服饰的少女，看着赵煌，目瞪口呆。
　　来者，正是五河士织。
　　【图片:某网站随机的c阶】
　　【图片:随机到了盾兵】
　　PS：宝具是枪的caster和宝具是剑的shielder……emmmm
026 仅仅只有一腔热血，完全不够
　　“啊啦啊啦，看样子，士织你遇到了熟人吗？”
　　手里拎着两罐冰饮，黑发的精灵少女看向了这边。
　　士织话语诡异的变调，让她立刻就意识到了其中的玄机。
　　“啊……嗯。我们算是熟人吧。不好意思，狂三，能麻烦你再稍等一会儿吗？”
　　看了看赵煌，又看了看被称作狂三的精灵少女，士织挠了挠头，最终不好意思地对着后者笑了笑。
　　“嗯，可以哦。”
　　狂三大方地点了点头。
　　“谢啦！”
　　如此回应之后，士织抬手示意，打算带着赵煌去别处谈一谈。
　　而赵煌，也没有拒绝她的意思。
　　这个少女，没记错的话是可以通过与精灵交朋友的手段，最后做到将对方的灵力封印到自己的身体里的事情。
　　她既然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封印目标就是那个名为狂三的精灵了。
　　可是，看狂三的样子，也不像是还不会控制自己的灵力，结果只好在现界和消失之间徘徊的萌新啊？她都是个大佬了，拉塔托斯克还打算封印她的力量吗？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赵煌跟着士织走到了一旁。
　　“……那个……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鼓起勇气叫走了赵煌的少女，好不容易才说出了这句话。士织已经从妹妹那里知道了对方不是精灵，所以有点畏惧和拘谨。
　　于是，赵煌举起双手，对着她展示了一下装满了食材的袋子。
　　“如你所见，我刚刚买完东西，只是路过罢了。”
　　“哦，这样啊……那个，上次你救了我，我还一直没来得及道谢。谢谢你。”
　　“不客气。不过，看你现在还在做着接近精灵的事情，我上次救你大概是白救了吧。这件事里面的危险，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我知道。来到这里，是我自己的意志。我想要帮助精灵们，想要成为她们的力量，想让她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少女的表情是认真的。
　　或许，这就是天生的正义的小伙伴吧。她确实是凭着一腔热血，打算发挥自己的能力做点什么。
　　看到这个姑娘，赵煌感觉就像看到了生前的自己。
　　他虽然是后天的正义的味方，但是从表面上看起来，和这个姑娘或许差不多。
　　“想法很好，那么你的做法呢？封印了她们的力量，对她们真的就是一件好事了吗？”
　　“当、当然！若是封印掉灵力的话，她们就不会因此而引发空间震，并且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和现界了呀！”
　　这是琴里告诉她的，不过，因为目前为止还一次也没能成功过，所以少女说这话的底气有些不足。
　　“……你的理由，仅此而已吗？”
　　“嗯，嗯！”
　　看着表情有些激动，双拳攥紧，脸色飘红的少女，赵煌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真是年轻。
　　明明都已经加入那种组织了，为什么还说得出这种话来？明明知道存在对立组织，却完全不纳入考虑吗？
　　“好吧。我问你，五河士织。被你封印了力量的精灵，将会得到何种处置？”
　　“那，那个……”
　　似乎是赵煌问的有些突然，少女一时间张口结舌。不过，反应很快的她，立刻抬起右手敲了敲右耳上戴着的耳麦。这是很明显的作弊行为，但是赵煌并没有干涉。
　　换成是那个司令来答更好。他要知道，是不是整个拉塔托斯克都这么天真。
　　“我们会先对精灵的身体进行检查，确保灵力确实得到封印，然后由专门的人员教授必备的社会常识，最后在拉塔托斯克的运作下安排符合外表年龄的合法社会身份，然后让其在五河家暂住。”
　　有妹妹背书，士织的回答流畅了很多。
　　不过，这个回答……果然不能让赵煌接受。
　　“就这样吗？”
　　“嗯……后期精灵数量增多之后，或许会考虑在五河家旁边建造专用的精灵宿舍。就这样了。”
　　说完，士织便仔细地盯住了赵煌，目光里还带着几分期待。
　　她似乎是期待着这个待遇足够好，然后赵煌十分认可，同意让十香接受保护的结局。
　　在她的眼里，灵力不被封印对精灵对人类都不好。不单单是因为空间震的损害，还有精灵与ast之间随着时间流逝愈发升级的战斗。
　　这孩子，得到的情报终究太少了。最起码，十香现在已经没有继续发出灵力波动的事情，她就还不知道。
　　“好吧。那么听好了，士织。首先，我认可你为了精灵而努力的这份心。真的是，耀眼到了我都想帮你一把的程度。”
　　听到这话，士织的表情立刻变得开朗起来。不过，耳机另一端，琴里的表情却变得紧绷。
　　“但是，你们的做法终究太天真。”
　　“……诶？”
　　“封印完了力量，安排一个精灵宿舍就完事了？安保完全不考虑吗？”
　　“安……保？”
　　士织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那天，你妹妹应该说过，人类分成了两方。你们就没想过要防范对精灵持捕杀态度的dem社吗？为什么你们不惜赌上士织你的性命，也要封印精灵的力量？假设你们真的封印了精灵的力量，那么，谁去与找上门来的dem战斗？拉塔托斯克的兵力吗？”
　　望着像是听到了十分难以理解的事情一般的士织，赵煌叹了口气。
　　“就拿你们今天的目标，那个叫狂三的少女举例好了。如果她被你们封印了力量，真的就能过上比起现在更加安全幸福的生活吗？你们能保证，即便dem袭来，也能保护好失去了力量的精灵们吗？”
　　“dem的人已经到了，我不信昨天发生的战斗你们没有监控。那个叫洁西卡的家伙，最后说不久之后艾莲部长会来，还提到了一个叫维斯考特的家伙。比起她的位阶还高，而且听起来似乎能做我对手的人，你们有办法对抗吗？”
　　——“什么？！”
　　在赵煌提到了那两个名字之后，耳机的另一端如同漏音了一般传出了少女的惊叫声。
　　这两个名字，琴里怎么会不知道。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不由得咬碎了口中的珍宝珠。
　　她明白【白骑士】的意思了。
　　如果他们两个会来，那必然会有不少wizard，乃至空中舰随行。若是这样，仅凭佛拉克西纳斯的力量，是无法在保护精灵安全的前提下，将对方击退的。
　　他们的想法，确实天真了。
　　他们的封印，也不过只是将精灵们的敌人，从ast换成了dem而已。
　　望着还没能理解的士织，赵煌微微摇了摇头。
　　仅仅只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啊。
　　于是，他转过身去，打算离开。有这么一个提醒，他们只要不傻就该增强武力配置了。那么，就算那个名为狂三的精灵被封印，也不至于真的毫无保障。
　　“——”
　　抬起的左脚，缓缓落下。
　　空气中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对。
　　仔细地闻了闻之后，赵煌皱起了眉头。
　　“……血的味道啊。”
　　在这种地方传来血腥味，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只是一般的杀人事件，他贸然出手将杀人犯制裁，反倒会让真相更加扑朔迷离。
　　【总之，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朝着血腥味变浓重的方向走了几步，赵煌的脸上失去了表情。
　　“这是——灵力的波动啊。”
　　事情，一下子就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将手中的袋子系上口，赵煌几步走到自动贩卖机旁边，将袋子藏到机器后面。
　　好不容易买到的菜，能不弄丢最好。
　　然后，他看了一眼放在自动贩卖机旁边的两罐冷饮，便朝着左边的林间小道迈开了脚步。
　　在他的身后，被琴里安慰了一番的士织，也正按照耳机里传来的指示，朝着传出来自狂三的微弱灵波波动的方向小跑起来。
　　不巧的是，她和赵煌前往的方向，完全一致。
　　PS：开始囤积过年期间的存稿，明天开始暂时恢复两更。今天还是有第三更的。
027 杀人者，该有被杀的觉悟
　　脚尖轻点地面，赵煌无声地从林间小道一闪而过。
　　越是前进，混杂着土腥味和草腥味的难闻气息就愈发变得浓厚。
　　这种扩散速度和浓度，仅仅只是击杀一个人的话，那是远远不够的，哪怕放掉全身的血液也做不到。
　　多人死亡，再加上精灵的存在。
　　已经不可能有第二种解释了。
　　不过，这究竟是为什么？
　　仅仅只是聊了一会儿天的工夫，为什么这边就发生事件了？
　　这绝不可能是早有预谋，只会是临时起意。
　　也许，那个叫做狂三的少女，将会是赵煌目前为止接触到的最危险的精灵。
　　“嗒。”
　　脚底接触泥土，发出微弱的踩踏声后刹住步伐。
　　脚下的草地，旁边的树干上，已经能够看得到未干的血迹。
　　看血液的溅射形状，事件的现场就在眼前。
　　右手一伸握住长枪，赵煌谨慎地靠近过去。
　　踏过最后一片能看出模样的草地，不被阳光关照的这片林间空地，映入赵煌的眼帘。
　　虫鸣声仍旧不知疲倦地回响着，哪怕身上沾染了血液，也不会停下鸣叫。
　　视线所及之处，全被染成了新鲜的红色。
　　周围的树干上，也像是被人拿着一桶油漆泼洒过一般，横七竖八地溅射着大片的血渍。
　　毫不在意混杂在地上血泊之中的残肢断片，赵煌径直踏入其中。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或许是平凡的日常生活之中一般无法见到的一幕，一旦见到了扭曲恐怖的这一幕，精神上就会因为受到了荒诞而无法理解的冲击，导致需要过一个理性检定。
　　但是，这对于赵煌来说并不适用。严格来说，他的日常可比这里要更加血腥——毕竟，他经常前往充满了厮杀的战场。
　　最初是试炼之时，然后是各种本职工作。任务的话，时间近一点的有地下城那时，以及雅典那会儿。
　　无论是哪里，都比这里要更加乱七八糟。
　　鞋子从血泊上踏过的触感，赵煌早就已经习惯了。
　　腥臭的味道充斥鼻腔，树枝阴影下散发着暗红色泽的血泊——其尽头，这片林间空地最后的净土上，有着两道人影。
　　其中一人，是瘫坐在这片血泊中的浮岛之上的，一个全身正在止不住地发抖的男性。他的上衣不翼而飞，裤子也从裆部开始湿了一片。在他的腹部上，以散发着和血泊同样异臭的“颜料”画上了非常整齐标准的三个同心圆。
　　画下这个标靶的人，大概是属于非常习惯戏耍猎物的类型。能够将对方控制住，并且耐心细致地作画，以对其施加恐惧，最后再放猎物逃跑，以享受狩猎的快感。
　　很明显，对方已经习惯于将人类拿作猎物了。
　　“——哎呀？”
　　似乎有些讶异，猎人从愉悦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了赵煌这边。
　　对于同样与宁静日常格格不入的扛着长枪的他，猎人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啊啦啊啦，来的居然不是士织呀。”
　　侧过脑袋看向这边的猎人，正是刚刚还如同大小姐般优雅的精灵——时崎狂三。
　　靓丽的黑发扎成了高低不一的双马尾，与长裙配套的头箍扎在头顶。
　　穿上灵装，一键改换了发型之后，狂三露出了她浏海下那对异色的双瞳。与红色的右眼不同，她的左眼是璀璨的金色。瞳孔的形状如同钟表，以赵煌的视力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中的时针与分针。
　　墨染般的黛眉微弯，狂三的脸上还残留着意犹未尽的笑容。
　　红黑色相间的长裙，衬托着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裸露在外的香肩和细致的上臂，如同抹上了一层羊脂一般光洁亮丽。
　　她朝着身前笔直伸出的左手上，正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出现，装饰得相当细致的旧式手枪。
　　“不好意思，请你再等一会儿哦，【白骑士】。人家马上就解决。”
　　吐出小舌，狂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像是因为约会迟到而撒娇的小女生。
　　但是，她做的事情，却是将手枪的枪口稳稳地对准了猎物身上的标靶。
　　——已经无需怀疑了，这里的事情就是她做的。而且，她本人对此也毫无掩饰之意。
　　“咿——！”
　　男子的牙齿在打颤。全身心都被恐惧攥住的他，此时已经到了丧失思考能力的边缘，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状，狂三嘻嘻地笑了起来。
　　这并不是小女生的那种惹人怜爱的清脆笑声，而是歇斯底里、充满了狂气的可怖笑声。
　　“明明想要杀死某种生物，却没有做好自己也被杀死的觉悟，你不觉得这种心态很奇怪吗？所谓的将枪口对准生命，就是这么一回事呀！”
　　以咏叹调一般的语气说完这句话，狂三便毫不犹豫，毫不迟疑地扣下了扳机。
　　砰！
　　响亮的枪声，伴随着从古旧的燧发枪枪口中吐出的火舌，照亮了男子的面庞。
　　下一瞬间，他的视野便被一个少年的背影占据。
　　区区不到十五米的距离，赵煌想要跨越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铛！
　　钢铁之间清脆的撞击声，在他竖起的长枪枪身上带起点点火星。
　　“说得好。没错，所谓的杀死生命，说到底就是这样的一件事。打算杀人的家伙，就该有被杀的觉悟。……不过，我当初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在死过好几次之后了呐。”
　　赤色的魔力释放而出，白银的铠甲着装于身。
　　肆意咆哮的魔力卷起狂风，轻易地将动弹不得的男子吹飞。
　　“那么，既然你已经做好觉悟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就该有个心里准备了吧。”
　　“嘻嘻，嘻嘻嘻。啊啦，你说的又是什么事情呢？人家有点不明白啊！”
　　笑了两声，狂三摆出一脸的忧愁神色看向赵煌。
　　“都怪你的阻拦，我这不是脱靶了嘛！0分哟，真是可惜。不过没关系，只要下一次射中就好了。”
　　狂三的话语，让赵煌不禁皱起眉头。
　　明明他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眼前这个精灵却像是完全听不懂一般，仍旧执着于她的“狩猎”。
　　陷入狂气的她，看起来和方才的那个大小姐一般的人物完全不同。
　　难道说，精灵也可能患上精神分裂的吗？
　　将想法抛到脑后，赵煌架起长枪。
　　“击倒我之前，你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得去啊。”
　　“诶，你确实很强。不过，谁也没说人家必须要打倒你，才能过去吧？”
　　“嚯？”
　　狂三那蔑视一般的话语，让赵煌的心里稍微起了一点火气。
　　“做得到那就试试看！”
　　“好。这可是你说的哦？”
　　勾起嘴角，狂三高高地举起右手。
　　灵力在浓缩，狂暴的力量让赵煌眼神一凝。
　　“——降临吧，刻刻帝。”
　　像是呼唤自己的爱人一般，狂三以温柔至极的声音发出低语。

028 最为接近真正死亡的一次
　　伴随着狂三的呼唤，晴朗无云的天空之中，突兀地劈下一道红黑色的闪电，径直轰击在她的背后。然而，这道闪电却并不是什么攻击手段，其坠落也没有造成任何破坏，就连半空中那些遮挡了阳光的树枝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道由纯粹的灵力构成的闪电，只是在狂三的身后迅速地扭曲变形，化为一团漆黑而混沌的不可名状之物。
　　“咔哒——”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钟响，高度是狂三身高的好几倍的巨大金色圆盘从灵力团中浮现出来。
　　从Ⅰ到Ⅻ总共十二个罗马数字一个个燃烧着金粉浮现出来，仅有一根的“时针”也浮现在表盘之上。这根时针的样式，是一把旧式的步枪。
　　这个巨大的时钟，就是名为时崎狂三的精灵的“天使”——与十香所持有的那把位于王座背后的大剑“鏖杀公”同格之物。身为精灵的证明，与最强之盾“灵装”成对被赐予的最强之矛，“拥有实体的奇迹”，具有绝对力量的武器。
　　在狂三的脑后，表盘的正中心，是无数咬合在一起的古旧齿轮。它们仿佛象征着时间的流逝，平稳而不可撼动地按照固定的节奏旋转着。
　　“呵呵呵……”
　　发出银铃般笑声的狂三，用空着的右手从巨大的表盘上将步枪给取了下来。
　　她手中的步枪和火枪，一长一短，正好可以凑一对儿作为时钟的指针。
　　配合着她举着双枪，在身前交叉手臂的姿势，简直就像是她正在指示着时间一般。
　　看向脸上没有丝毫波动的赵煌，狂三高高举起左手中的短枪。
　　“那么，我要开始了哦——刻刻帝，【一之弹】。”
　　当狂三咏唱般的说出这句话之后，一团看上去像是影子一般的黑漆漆的东西，缓缓地从刻画在时钟上的数字【Ⅰ】之中显现出来——然后在下一瞬间被吸入到狂三所握住的燧发枪的枪口之中。
　　看到这一幕，赵煌头盔下的双眼微微睁大。
　　狂三左眼处的时钟，看来和背后那时钟状的“天使”之间存在着某种呼应。
　　当那团影子状的玩意显现出来之后，狂三左眼瞳孔中的时钟，突然以惊人的速度顺时针旋转了一段。
　　随后，狂三便将燧发枪的枪口抵住了自己的下巴。
　　【嗯？枪口对准自己？】
　　正当赵煌为此而感到疑惑之时，狂三的目光看向他的身后，微笑着扣下了扳机。
　　咚！
　　枪声响彻四周。
　　法则之弦泛起波澜。
　　宛如一段被剪切过的影像一般，狂三的身影突兀地消失不见，连带着她身后巨大的时钟一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原地。
　　“——！”
　　一阵恶寒，让赵煌的握住长枪的手不由得加了几分力气。
　　想也不想，他立刻从脚下释放火焰，蹬地腾空，在半空中翻转身体，朝着后方的林间便飞了过去。
　　——结果，还是迟了。
　　咚！
　　漆黑的子弹，朝着被无数从地面上的影子之中不断伸出的惨白手臂束缚住四肢的男子射出。
　　不知何时，狂三已经在男子面前优雅地摆好了射击姿势。
　　赵煌的速度是很快，但是已经离开枪口的子弹，距离男子要比他要近得多。
　　当赵煌听到枪声的时候，男子的腹部已经永久地被挖去了一块。
　　从狂三持有的那把枪里射出的子弹，其威力和普通的手枪完全不同。仅仅一枪，便挖去了男子二分之一的腹部，给他的身上留下了一个看得通透的大洞。
　　“呼~正中靶心，100分~”
　　吹了一下枪口冒起的青烟，狂三看了看已然断气的男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呜——！
　　空气被挤压着发出悲鸣，漆黑的长枪毫不犹豫地锁定了狂三的心脏。
　　无需留手。
　　既然她是有所觉悟而做出了这种事情，那也就不需要再去用语言掰扯什么道理了。
　　“啊啦，你是不可能打中我——唔？！”
　　铛！
　　本来瞄准了对方的燧发枪，仓促地举到身前，随后枪身之上便爆出火星点点，一句话都没能说完的狂三被枪尖上传来的巨力轻易地挑起。
　　抓住狂三的双足离地的瞬间，赵煌旋转身体，飞起一脚便重重地踹在了她的腹部！
　　砰——！
　　少女那娇嫩的身体在暴力之下化作了子弹，被撕裂的大气发出尖啸。
　　在撞断了一颗大树之后，她仍旧去势不减地翻滚了一段，像个皮球一般在弹跳了几下之后，才终于停止了滚动。
　　魔力放出下筋力达到A的一脚，踹实了的话，就算是精灵，身体里面的脏器被挤压成一团浆糊，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不过，考虑到灵装的防御力，这一脚大概是踢不死精灵的。
　　“嗒。”
　　轻微的落地声，让脸上的表情因为脑部尚且未能接受的痛楚而扭曲的狂三努力地睁大了眼睛。
　　在刚刚停止翻滚的她的面前，全身覆甲的白骑士正俯视着她。
　　“你的能力，很不错。那应该不是什么瞬间移动，而是某种超加速的能力吧。要不是我有着拟似千里眼强化的动态视力，估计是看不到消失在右眼视野尽头的裙摆的。有着这种加速能力的话，我确实只能认栽。——但是，别以为赛跑能赢过我，就能打过我了。”
　　望着瘫倒在地的狂三，赵煌将枪尖抵到了她的脖子上。
　　“试图站在原地攻击我，就是你最大的错误。”
　　如果狂三当时扭头就跑，那赵煌绝对拿她没辙。但是，她选择了战斗。这就非常遗憾了。哪怕是她那加速过的攻击动作，在赵煌全力全开的心眼之下也被预读了轨迹。
　　——手枪嘛，无论如何也得瞄准才行的。
　　就算狂三乍一看对自己的能力非常熟悉，而且也拥有一定的战斗经验，但是要想打赢赵煌，不能全面发挥能力优势也是没有希望的。
　　“噗……咳咳……啊啦，这下子可真是有点危险了。”
　　咳出几块带血的碎肉，狂三紧皱着眉头，却仍旧逞强地用着优雅的语气。
　　她对赵煌的了解并不多，所以在判断上出了问题。她没有想到，这个对于人类组织表现出了强烈不信任的家伙，居然真的会为了人命而对她出手。
　　她本以为那不过只是一时的怜悯。
　　至于加速之后还会被打中什么的，就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结果，现在这一瞬间，当真是她自从成为精灵以来，最为接近真正的死亡的一次。虽然她的死亡次数多到搞不好甚至能够超过“工作”时间并不长的赵煌，但是【彻底】死去的体验却一次也没有过。
　　心脏虽然还在工作，但是停摆只是时间的问题。
　　肺部碎了一半，每次呼吸都能带起血泡和抽痛。
　　至于再往下的脏器，则是和一部分肋骨的碎片搅和成了一团，不分彼此。
　　哪怕白骑士不砍下她的脑袋，只要再僵持个几分钟，她也就会断绝呼吸。
　　至于逃跑……白骑士不会给她开枪的机会的。
　　【……我不能就这么死去.如果不能回到三十年前，终结这一切的话，我至今为止做的这一切努力，又算是什么呢？】
　　脸上平淡得不行，心里慌得要死的狂三，头一次朝着未知开始祈祷。
　　——是谁都好。
　　只要能够让白骑士走神一刹那，她就能活下来。
　　就在狂三紧张地祈祷着的时候，赵煌却也没有立刻割下她的脑袋。
　　他有想要搞清楚的事情。
　　“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狂三，你为什么要杀了那几个人？”
　　明明被阻拦了，仍旧不管不顾地动手。这里面，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029 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沾染了血液的红唇娇艳欲滴，因为呼吸有些不畅，狂三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
　　“你真是……问了非常没有意义的问题啊。人家之间明明说过的，他们想要杀死别的生物，就该有被杀的觉悟。”
　　或许是因为氧气不足影响了思考，也或许是因为她察觉到了赵煌话语中暗藏的杀意，狂三居然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若是平常的她，说不定会硬气而高傲地说，“杀了就杀了，又能怎么样呢？”
　　“嚯。那么，他们打算夺走什么的生命？”
　　赵煌的声音有些冷淡。
　　不过，他对狂三却也不至于说是杀意已决。
　　如果狂三能给出一个说服得了他的理由，放她走也不是不行。
　　归根结底，赵煌也只是气愤于狂三利用她的能力，不顾阻拦地将那个人戏耍着杀死罢了。
　　这彻底推翻了他迄今为止对于无组织精灵的认知。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这也是正常的。精灵也是智慧生物，那么必然和人一样，有好有坏。
　　现在赵煌之所以耐着性子和狂三玩一问一答，也只是为了评估她的危险程度。
　　作为守护者，赵煌守护的对象是“人类”。或者说，大多数的人。如果狂三话语中透露出对大多数人有害的倾向，那她今天必定会死在这里。
　　“我只是，用他们射杀那只幼猫的方法……让他们体会幼猫的感觉而已……”
　　在濒死的状况下被逼问，绝对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尤其是肺部受损的时候。缺氧会影响脑部的供血，导致思考出现混乱。
　　随着时间的推移，饶是精神如同狂三一般饱受磨炼，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维持正常的思考，几乎是下意识地凭借本能做出了回答。
　　“……猫？”
　　狂三的回答，让赵煌愣了愣。
　　他从狂三望向天空的双眼里，看到了如水的悲伤。那根本不像是在谈论一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猫，而像是在说一位交往多年的好友。
　　“他们既然敢杀了那只幼猫……我就绝对不会让他们活下去……怪我慢了一步。如果我更早一些听到它的呼唤，绝对能够保护好它。但是我没能做到……所以至少，我要为它报仇。”
　　狂三的这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她的生命，已经有如风中残烛。可即便是这样，她最后那句话仍旧说的毫不犹豫。
　　——简直就像是即便面临着生命的威胁，若是为了那只猫，她也并不后悔似的。
　　【唔。】
　　这下子，赵煌开始有些犹豫了。
　　他会将狂三逼到这个地步，实际上并不主要是因为她杀人，而是因为她是精灵，而那个人可能是无辜者，可能仅仅只是被打算发泄的狂三相中而当了猎物。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狂三对人类的危险度无疑极高，万一以后几个人也玩不够，“游戏”升级，就会非常不妙。更不用说，万一狂三哪天忽然遇到了遭遇过人类不好的对待的精灵，将之说服、与之组团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按照狂三现在说的理由，那么，事实就截然不同了。
　　对于精灵来说，人类和猫都是“其他物种”。所以赵煌也没打算要求精灵具有与人类相同的价值观。她既然选择了猫，必然也是有着理由的。
　　抹杀那些杀了自己朋友的人，这种事情就轮不到赵煌去评判对错了。
　　再说了，几个闲着没事在公园里以猫为对象打猎的家伙，恰好招惹到了爱猫的精灵，这也算是命中有此一劫。
　　而那个精灵居然以本体遭遇到了赵煌，也算是这个精灵命中有此一劫。
　　“……唉。”
　　搓了一个火种丢下，赵煌叹了口气。
　　最终，他还是决定不杀这个精灵了。能让一个毫无破绽地融入到了人类社会之中的精灵，比起人更喜欢猫，这里面究竟经历了什么，他根本不想知道。
　　不过，就算经历了这些，少女仍旧没有对全体人类搞打击报复，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赵煌留下她的命了——因为，她很宽容。
　　换成是别的家伙，身怀这么强的力量，在社会上又遭到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的不好的对待，最终被逼迫到比起人更喜欢狗的地步，那指不定哪天就去报复社会了。
　　赵煌并不是小动保，但这也并不妨碍他看不起那几个欺负无辜而无力的幼猫的家伙。既然欺负了无辜者，那着几个人就并不无辜了，自然不在赵煌的保护范围之内。
　　“唔……嗯啊~”
　　从腹部源源不断地涌上脑海的酥麻感，让狂三不自觉地发出了诱人的喘息声。
　　温暖的火焰护住了她奄奄一息的生命之火，并使其重新旺盛起来。
　　搅成一团浆糊的肉块被火焰焚烧消逝，又在火焰中重生为全新的脏器。
　　碎裂的骨骼也开始了超速再生。
　　来自体外的生命力，转眼间便填满了名为时崎狂三的少女的身体。
　　异样却又并不异样的感觉，就如同全身浸泡在温水之中，让她的心底生出了莫大的满足感。
　　同时，灵力的运转趋于正常，氧气对大脑的影响被屏蔽。正常的思考回路，重新开始工作。
　　“！”
　　瞬间，少女便瞪大了眼睛。
　　【——我刚才，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不存在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话！猫咪什么的，人家才不喜欢呢！
　　“唔！”
　　情绪激动之下，狂三双臂一用力，就想起身反驳。但是，她才刚刚做出这样的动作，鲜嫩白皙的脖颈便因为触碰到了漆黑的枪刃而渗出了点点血珠。
　　“……啊啦，怎么了，不是要杀了我吗。为什么，又要救下我？”
　　脸上又露出了优雅而嘲弄人的笑容，处变不惊的沉稳气质又回到了狂三的身上。
　　感受到了疼痛之后，她才想起来，现在根本不是为了那种事情而嘴硬的场合。
　　哪怕现在她已经从死亡的边缘被救了回来，却也并没有到立刻就能够行动自如的程度。
　　也就是说，一个不小心还是会死的。
　　“我改变主意了。原本，我要保护的就只有无辜者。若是本就有错的家伙，那无论事情轻重，都与我无关。”
　　说到底，赵煌也不是真正的大公无私。越是作为守护者而工作，他越清楚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正义”。
　　对于危及到全人类的事情，零容忍。对于狂三这种小规模的事情，如果是有意杀害无辜之人，那也是零容忍；如果不是，那就不管了。
　　这种态度里，无疑包含了一定程度的对生命的冷漠。然而，所谓的“习惯了”，或许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吧。
　　PS：晚上忽然断网了，等笨淡发现这一点，已经是因为想要查资料而打不开百度的时候了。还好笨淡借到了热点。至于定时章节为什么没发出去……
　　PS2：其实……笨淡在整部约会大作战里只厨狂三一个来着……当然，这和赵煌最终没有杀了她的理由无关。事到如今，笨淡的个人喜好已经无法对书中人物的行为作出干涉了，不是吗？
030 不搞事就能活下去
　　“对人类很冷漠呢，你。人家原本以为，你是一个见不得人类受到伤害的家伙呢。”
　　无论是最初保护那个人类的行为，还是见到那个人类的死之后的突然爆发，都让狂三对赵煌形成了这样的印象。
　　所以，她在被击倒后才只能祈祷外力来帮助自己。
　　因为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就像她见不得猫的死一样，这家伙可能也见不得人的死。
　　但是，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冷漠？啊啊，这也是当然的吧。亲手杀死了成千上万的人的我，不只是对人类冷漠，而是对所有的生命都冷漠。我会放弃杀死你，只是因为这不符合原则。而如果符合原则，那你就死定了，用追杀的我也会杀了你，仅此而已。”
　　居高临下地望着狂三，赵煌的双瞳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如果以为守护者是人类的保姆，那就大错特错了。
　　守护者是阿赖耶识雇佣的清洁工，唯一的本职工作便是杀人。而杀人的目的，则是维持人类群体的延续。
　　个体死个一个两个，根本无伤大雅。
　　所以，如果真是完全从守护者的角度行事，刚才狂三杀人那一幕，赵煌应该当做完全没看到。但是，他是有着“自我”的。所以，他会因为那个人被虐杀而感到愤怒。
　　可是，当他发现那个人并不是无辜者的时候，他也就只能收手。
　　任凭愤怒的驱使顺手杀了狂三的话，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
　　赵煌那冰冷的目光，让狂三的身体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的眼眸里并不存在“狂三”这个个体，而仅仅只是一个活物。
　　生与杀，只在一念之间。
　　究竟是杀了多少人，才会将内心磨损到这个地步，狂三根本无从猜测。
　　要知道，她在几十年的时间里，或是为了自卫，或是别的什么理由，亲手杀掉的人也已经接近一万了。就这样，精神上的压力，也已经让她的性格变得近乎病态。
　　更不用说，在早期的几年里，她还因为自己的左眼，而被人类当成怪物，被攻击，被排斥，被欺骗……
　　在某件事逼得她近乎反转之后，那更是连“自我”都差点崩溃。
　　如果不是她有着刻刻帝，有办法让自己维持正常，她可能早就搞起更大的事情了。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无法想象，一个人究竟怎么能够变成赵煌这样子。
　　对，一个【人】。如此近的距离下，狂三还不至于看不出来赵煌的身上一点灵力都没有。而且，刚才治愈了她的，也是一种她并不熟悉的力量。
　　“——不过，放过你也只是暂时的，狂三。作为一个曾经的人，我的三观对你的行为还是无法接受。但是，你的审判就不该由我来做了。我和你的区别也不大，同样是凭借自己的喜好杀人。爱好是拿普通人做实验品的狂人，或者明明能够消除记忆，却非要把啥也没干的目击者倒霉蛋给杀掉的魔术师，我也杀了几十个。”
　　赵煌的声音，打断了狂三的思绪。
　　此时的他，眼神虽然变得有些空洞，却也因为陷入回忆而比起刚才有人情味了。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也仅仅只是凭借自己心中的喜好，便将他们给杀了啊。这种事情，不论好坏，对于我来说都是无法逃避的【罪】。我注定会永远背负着这一切。而你，狂三，也将会永远背负着你亲手夺走的人命活下去吧。”
　　只要有着与常人差别不大的三观，这就是必然的事情。
　　内心的拷问，将会在自己认为自己已经“赎罪”之前，永远持续下去。
　　“没有人能够宽恕你，我也不行。而且，我现在不杀你，不代表以后不会。你体内没有用完的火种，里面残存着的力量已经与你的血肉融为一体。哪怕我见不到你的人，也随时都能够将你定位。”
　　抬起压在少女脖子上的长枪，赵煌沉声说道。
　　“我管不着过去和未来，但是至少在我降灵的【现在】，多少还是能自由行动的。所以，如果下次被我发现伤害了无辜的人……你知道结果的。”
　　“这还真是不得不重视的威胁呢……人家知道了。”
　　爬起身来，狂三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不过，这也只是单纯地心理安慰罢了。
　　几步的距离，并不能带来安全。
　　眼前的存在，完全不符合狂三对于人类的认知。
　　无论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武力值，还是那冰冷的思想。
　　这样的人，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才会去保护【公主】呢？
　　微微眯起眼睛，狂三对赵煌产生了好奇心。
　　原本只是被“幻影”告知了有这么一个奇特的“非人”存在才会来到天宫市排解无聊的她，现在是真的觉得不会无聊了。
　　虽然那个叫做士织的女孩也很奇特，明明是个人类却拥有着媲美一个精灵的灵力，让她非常动心，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想下手也已经不可能了。
　　如果她对士织出手，大概在得手之前就会死。
　　权衡之下，她只好放弃吞噬士织。
　　“那么……在离开天宫市之前，人家就安心地当个游客，随便玩玩好了。”
　　收起了乱七八糟的心思，狂三解除了灵装，重新恢复到了大小姐一般优雅的姿态。
　　有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自己能暂时从动手杀人的想法中强制解脱出来，对于狂三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放松。
　　又有谁知道，刻刻帝其实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干涉时间的强大“天使”。而它的使用代价，正是持有者狂三的时间。拥有这个天使的狂三，她所有的行动都只是为了积攒【时间】，从而回到三十年前，杀掉那个引发了被称为“欧亚大空灾”的史上最大空间震的精灵，来断绝其后不断出现的精灵的悲剧，并且挽救那一亿五千万人，和更多的不计其数的家庭。
　　对于拥有刻刻帝的她来说，改变历史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已经亲身体验并证实过这一点了。
　　但是，那时的狂三并不知道，刻刻帝的力量，根本只是甜美的毒药。要想使用能力，或者积攒时间，那就只能从外部去掠夺。
　　说来可笑，操控着刻刻帝的她自己，居然是没有时间的。她的存活，只是因为她是精灵。只要体内还有着灵结晶，她就会一直维持着刚刚成为精灵之时的姿态，直到被杀，或者永恒。
　　心底产生那个愿望的时候，狂三还沉浸在痛失挚友的悲痛之中。也因此，她发誓要完成这个愿望。
　　随着时间的流逝，几十年过去了。她对力量的运用愈发纯熟，但心灵也愈发堕入狂气的深渊。哪怕可以用刻刻帝维持自我，却也耐不住一刻不断的改变。
　　到现在，还能够维持住“只杀品行不端之人”的原则，已经是她努力的结果了。
　　其实，如果她没有这些底线，在当初做好决定之后，便直接找几个大城市搞献祭，说不定现在早就已经实现了愿望。
　　拖到现在，人类的科技发展起来了不说，还冒出来了个从个方面来说都不是人的家伙，她再想实现愿望已经很难了。人类的扑杀，让她的灵力根本入不敷出——随着教育的普及，想找到品行不端的人也不简单。更多时候在找到之前便会被wizard击杀，然后只能离开那个城市。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会放弃实现那个愿望。
　　她已经为此犯下了数不清的罪孽。如果止步于此，那真的是永远也无法赎罪了。
　　【但是现在……小小地偷个懒，大概也不会有事吧。】
　　有这么一个强得近乎无解的中立存在，不搞事的话，就算是精灵，大概也能平凡地生活下去。
　　这样的日子，意外地有诱惑力呢。
　　PS:刺猬猫的新年福袋活动开启了，小伙伴的钱包又要变瘪了！
　　PS2：就只是为了上面这句话，笨淡才会先码一更放出来。复习去了，晚上第二更。
031 欠债清洁工崇宫真那
　　“那么，我还有约，就先失礼了……”
　　见赵煌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狂三便双手微提裙摆，优雅地行了一礼打算离开。
　　士织这个女孩，傻的可爱而且是个不错的导游，狂三打算凭借精灵的身份，让她带着自己好好地玩上几天。
　　将那个沉重的愿望暂时从脑海中移开的话，各种各样想做的事情就浮现了出来。
　　“——呀啊啊啊！！”
　　高分贝的尖叫，从不远处响起，惊起一片飞鸟。
　　看来，是有人目击到了那片血泊，被恐惧攥住了心灵。
　　听着这惨叫声，赵煌静静地看着狂三，看着她的眼角微微抽搐，脸上完美的表面笑容变得僵硬。
　　——狂三并不是对自己犯下的错完全无感。
　　到这时，赵煌才真正放下了长枪，放过了狂三。
　　若是她的脸上有丝毫喜色，那就证明她之前说的都是假话。为了幼猫什么的不过只是一个借口，人类那恐惧的样子才是她想要的。那么，赵煌的枪尖便会亲吻她的心脏。
　　左脚迈出，却又踩下。
　　犹豫了一下，狂三没有选择离开。她任凭远处那个尖叫，化作急促的跑步声接近过来。
　　她知道那是谁。
　　如果她现在离开，说不定以后还能忽悠对方带自己约会。但是她并不想这么做。无论那个女孩做出什么样的表现，都是她应该承受的东西。
　　不过，比起那个少女，某种“事物”袭来的速度要更快，更加无声无息。
　　——一股相当奇特的感觉，将赵煌和狂三同时包裹。
　　这是赵煌从来没体验过的，一种十分不可思议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他周围的空气全部变成了高粘度的液体，而这些“液体”仿佛拥有着自己的意志，不断地来回抚摸着赵煌的铠甲表面，好似正在确认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
　　就像是被某种巨大的生物给囫囵地吞入腹中一般。
　　没等赵煌确认这一现象的来源，沉重的闷击声便在他的腹部响起。
　　同时，狂三那边也发出了一声痛呼。
　　只来得及着装灵装，她便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某种力道轰击腹部，朝着半空中击飞，然后像是个皮球一般在半空中被踢来打去，最后重重地按入地面。
　　这一套攻击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并不能将她怎么样，最多也只是很疼罢了。
　　而且狂三想躲的话，有的是办法让这攻击打不中。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欣然承受了它。
　　至于赵煌这边，则是不断响起如同敲击铁罐头一般的“铛铛”声音。
　　区区这种程度的外部干涉，别说击飞他了，根本连让他有点感觉都做不到。
　　“哼。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梦魇和白骑士。两个最优先的讨伐对象，全都在这里了。”
　　来者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她的语气非常傲慢，就像是完全没把狂三和赵煌放在眼里一般。
　　将头发束成马尾的她，看上去也就初中生的年纪。
　　身上穿着和那个自称洁西卡的红发女人相同款式的接线套装，全身被白色的机械铠甲包裹。
　　虽然乍一看她的装备要比ast简单得多，但是实际上，她身上却有复数个显现装置。ast那帮人，整个编队一起上都不一定能打过她。
　　“虽然晚了一步，但是也不算太晚。没想到，【梦魇】这么快就找到了同流合污的伙伴。不过，毕竟是精灵，可以理解。”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洁西卡似乎并没有将赵煌不是精灵的事情告诉她。而ast大概是以为她会知道，结果也没特意和她说。
　　结果，在这位少女眼里，赵煌仍旧是精灵的身份。
　　“哎呀呀，我记得——你是叫崇宫真那吧。”
　　从地上爬起身来的狂三歪了歪头，随后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对她来说，名为崇宫真那的少女，已经是老对手了。
　　只不过，至今为止的每次见面，狂三都是很干脆地利用能力从别的时间线上拉出来一个分身给她杀。本体与之见面，除了初次见面，这就是第一次了。
　　“能记住我的名字虽然值得夸奖……但是随随便便地叫我的名字，只会让我想吐！”
　　“哎呀，真是抱歉呀。”
　　面对这种粗鲁的话语，狂三并没有生气，而且十分干脆地低头鞠躬——道歉了。
　　“不过，名字确实很重要呢。我被人叫做【梦魇】也会很伤心的。可以请你称呼我为时崎狂三吗？”
　　狂三说完后，真那更加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必须清扫的垃圾，而不是鲜活的生命。
　　某种意义上，她坏的比起赵煌还要彻底。
　　狠狠地瞪了狂三一眼之后，真那转过脸来看向了赵煌。
　　“随意领域都无法动摇的灵装吗。确实有几分本事，难怪能让洁西卡的小队无功而返。但是，很抱歉。你的嚣张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会扒掉你的灵装将你抓回去。”
　　说着，真那皱了皱眉。
　　“本来我是因为被说能够抵消欠款才过来的……但是，既然你选择和梦魇一样的道路，那就算死了也只是活该。”
　　少女这话说得毫不犹豫。
　　刚才那个血泊的锅，被她顺手就扣给了赵煌一部分。
　　而赵煌也懒得辩解。没能成功阻止狂三杀人的他，就算背上这个锅也没什么。
　　“哦，是吗。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他只是将长枪扛到了肩膀上，望着眼前这个全副武装的少女。
　　听她的语气，她似乎比起洁西卡还要强。
　　说不定能够多接下赵煌几枪。
　　至于与赵煌对等厮杀……凭她无法让赵煌产生危机感这一点，赵煌对此不抱期待。
　　“当然是——”
　　随着少女开口，绿色的光辉沿着某种纹路从她身上的机械铠甲表面爬过。
　　“先把你打个半死！”
　　biubiu！
　　随着少女的话音落下，两只手臂侧面的盾牌状战术显现装置里立刻发射出光线。
　　对着立在原地的赵煌的腹部，纯粹由魔力构成的光线无慈悲地射击。
　　然后——像是水枪呲中了他一般，光束撞击他的腹部，碎裂成无数道光点，反弹着朝着地面落下，将草地炸得坑坑洼洼。
　　“就凭这个，你说要把我打个半死？”
　　赵煌那“果然如此”的声音，让真那火大无比。
　　“哈啊——！”
　　大喝着，少女拔出光剑，朝着赵煌飞了过去。

032 为了杀掉精灵，连命都不要了吗
　　盾牌状的显现装置宛如花朵一般张开，一根圆柱体便落到了真那的手中。
　　随着她按下开关，粗大的光剑便从柄的前端喷射出来。
　　这是陪伴着她无数次斩下了梦魇脑袋的光剑，拥有着能够视精灵的灵装为无物的威力，全dem里除了艾莲执行部长之外，就只有她才拥有的武器。
　　因为，她就是Adeptus2，持有着少尉的位阶，dem社自豪的王牌，拥有着击杀精灵的战绩的wizard。
　　一握上这把剑，真那的神经便开始变得麻木。
　　无数次……她自己无法计数的杀死梦魇的经历，开始从脑海的深处上浮。用这把剑刺穿她的身体的触感，让经过特殊处理的剑柄都变得黏糊起来。
　　切下脑袋，砍断四肢，搅烂躯干……起初，为了彻底的杀死狂三，真那的做法越来越凶残。但是，当她发现狂三不会死之后，她就仅仅只是例行公事地将她肢解了事。
　　她一次又一次地将同一张脸变成冰冷的尸体，然后重复体会切割肢体的触感。
　　在她这个年纪，在这个世界现在的日常背景下，这种体验本不应该存在。
　　她的心灵究竟被侵蚀了多久？好几年吗？
　　……总而言之，握上了这把剑的她，就是无敌的精灵杀手。
　　就连梦魇她都能一次又一次地击杀，其他的精灵，根本不值得放在眼里。
　　一步踏出，背后的显现装置喷射魔力加速。
　　转眼间，她便冲到了赵煌的面前。
　　“哈啊——！”
　　叮！
　　挥下的光剑，重重地劈斩在了横在赵煌身前的枪杆之上。
　　“？！”
　　被用力推开的真那，毫不气馁地再度挥下光剑。
　　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家伙能够在她的随意领域之内行动自如。明明施加在他身上的重力已经达到了4倍，明明他周围的空气都快被显现装置篡改成固体了。
　　若是继续加强束缚，反倒会影响光剑的输出，于是真那只好放弃一击毙命的计划。
　　铛！
　　第二剑，真那仗着能飞绕到了赵煌背后的真那，本打算利用对方行动迟缓的破绽，攻击他的后背，但是，却再一次被后发先至的长枪挡下。
　　她哪里知道，赵煌的枪术虽然是东拼西凑四处学来的产物，但是在他自己的重复使用之下，也早已走出了独属于他自己的道路，摸到了神域的大门。
　　在这个世界里，能通过近战方法战胜他的家伙，根本不存在。
　　“呼……”
　　就在真那打算继续攻击的时候，赵煌深吸了一口气。
　　不讲道理地重摆架势之后，明明身处于随意领域之内，他却仍在那瞬间脱离了随意领域的锁定。
　　猛一踏地，赵煌转身的同时挥枪横扫。
　　他和这群wizard没啥仇，这次战斗也不过只是因为对方挑起才打的。所以，赵煌打算就像之前那样，将对方击倒就完了。
　　“唔！这种程度……！”
　　铛！
　　精准地招架住长枪，真那瞪圆了眼睛，再次冲了上来。
　　想在她的随意领域之内攻击她，可没那么简单。
　　就算她自己的五感无法捕捉，可是随意领域本身也相当于她身体的一部分，完全可以反过来由随意领域操纵身体去迎击。
　　叮叮叮——！
　　接连挡下了赵煌三枪之后，少女超负荷的身体终于露出了破绽。
　　嗖。
　　撕裂空气，赵煌的长枪笔直地朝着真那的脑袋刺去。
　　当然，他这一击是放了水的。因为他找不到眼前这个少女的随意领域，所以只好逼对方以随意领域防御，以将之击破，使其无力化。而除非刺到随意领域，否则他不会加力。
　　细小的绿色的光点在周围点亮，似乎打算汇聚到枪尖之前。
　　但是。
　　“——”
　　咬紧牙关，真那突然奋力地侧开脑袋。
　　枪尖划过肩膀，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瞪大眼睛。
　　“呀啊啊！”
　　呼喊着，她将全部的随意领域都凝聚到了赵煌的身上，在这瞬间将他的动作完全停住，随后朝着他挥下了光剑。
　　火花四溅。
　　用尽全力的一剑，的确砍中了赵煌。
　　但也仅此而已。最高出力也不过堪堪等同于b级物理攻击力的纯魔力剑刃，至多也只不过是在赵煌的铠甲上留下一道划痕。
　　面对这个事实，真那不由得陷入了呆滞。
　　能将最恶精灵的灵装几次三番地撕裂的光剑，对白骑士却不管用。
　　空着的左手握住少女持剑的手腕，赵煌稍一用力，便将她狠狠地掼在地上。
　　“以伤换伤？这就是你的战斗方式？为了杀掉精灵连命都不要了吗？”
　　“咳、咳……我的命，难道还有别的用处吗？只有我能杀死精灵，所以我必须这么做！”
　　背负着击杀精灵的战绩的少女，也因此背上了清理所有精灵的责任。
　　——精灵不是人。
　　如果不能这么暗示自己的话，她对那些有着和人无二外表的精灵根本下不去手。
　　直到现在，她已经分不清楚哪些是暗示了。
　　对她来说，精灵不过只是需要她赌上性命去清扫的垃圾。
　　不知何时悠闲地走到旁边的狂三，抬手捧住自己的脸颊，“啊啦啦”地发出感叹：
　　“对不起呢，真那小姐。看来是我之前的死亡，让你产生了精灵很弱的错觉。——那么就让我重新告诉你吧。你至今为止能一直杀死我，只是因为我想死而已哦。”
　　狂三的口吻非常认真。不过想想也是。仅凭她那个速度，就没理由会被真那杀死。打不过难道还跑不了吗？
　　“你说……什么……？”
　　“所以说啊，你一直以来的追杀，只是很有意思的捉迷藏罢了。真的认为精灵很弱的话，人家会很困扰的。”
　　望着双目渐渐失神的真那，狂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对这个姑娘的感情，也很复杂。
　　这些年来，这个姑娘杀死她的次数也至少上千了。
　　按理说，就算狂三哪天烦了，反手把她杀了也完全说得过去。
　　但是，狂三却并没有这么做，而且一直放任对方杀死自己。
　　“难道你真的以为，人家是被你逼的连显现天使的时间都没有吗？”
　　真那感觉，自己的心里，传来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那是一直以来的坚持，是说服自己变得麻木的根基。
　　“——真那！不要啊！”
　　这是，愈发接近的跑步声总算停下，方才发出尖叫的少女，来到了这里。
　　她，正是五河士织。

033 黑心企业dem，一波未平空间震
　　跟随着拉塔托斯克的指引，看到血泊和倒在附近的尸体之后，士织便遭遇到了自己前两天刚刚认知的亲妹妹崇宫真那。
　　她没想到，自己的这位亲妹妹居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那一身装备，分明和ast差不多。
　　于是，在看到真那朝着某个方向飞走之后，她便强忍着不适一路趔趄着跑了过来。
　　到了地方一看，真那正处在被白骑士杀死的边缘。
　　或许这就是急中生智吧，士织一个虎扑，直接趴到了真那的身上，将她妹妹那娇小的身体完全护住。
　　她要赌这一次赵煌也不会伤害她。
　　“嚯。怎么，士织，你认识她吗？”
　　果然，赵煌对士织扑过来的动作无动于衷。
　　他本来也没打算杀了真那。
　　看她这么简单几句话就崩溃，赵煌大概能猜到，她至今为止的坚持可能仅仅只是依靠他人灌输的东西。只是因为别人说她能做到，她就去做，还恰好真的成功了。
　　这样的坚持非常脆弱。一旦她意识到了真相，一切就都会变得不同。
　　“她是我的妹妹！请你不要伤害她！”
　　看着身下娇小的妹妹，望着她裸露着的肩膀上的伤口，士织只感觉头皮发麻。
　　虽然她和崇宫真那严格来说也就才只“认识”了不到一个星期，但是在证据确凿，而且已经发现了两人都没有儿时的记忆之后，士织已经确信了真那就是她的亲妹妹。
　　——而现在，她的亲妹妹也因为精灵，走到了死亡的边缘。
　　唯有这时，士织强烈地在心里诅咒自己的弱小——
　　【……是吗。就是因为这样，精灵们才会不愿意失去自己的力量吗？】
　　所以，她们拉塔托斯克才会被斥为天真。
　　什么都保护不了的话，凭什么许诺幸福？
　　就凭一张嘴吗？
　　“哦，你的妹妹吗。确实长得挺像。”
　　只要真那解开马尾，完全就是个小一号的士织。
　　看了两人一眼，赵煌点了点头。
　　“没有真正的杀人觉悟的家伙，就不该上战场。既然那是你妹妹，那你就看紧她一点。什么【只有我能做到】啊，这种错误的认知，还是趁早改掉为好。世界这么大，你不过只是恰好能够与精灵战斗而已。而且，你这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之后，才得到了力量罢了。”
　　“付出了……代价？”
　　赵煌的话语，让真那和士织同时愣住。
　　“……明明是亲妹妹，却不知道吗？就你这样子，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姐姐吗？”
　　赵煌上扬的语调，让士织的身体抖了下。
　　“姐姐大人和我失散了好多年，最近才刚刚重逢！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凶她！”
　　猛地将士织抱紧在怀里，真那狠狠地瞪着赵煌。
　　明明不是人类，为什么对人类的事情这么懂啊！
　　“刚刚重逢，现在所属dem……而且还是能够击败精灵的王牌。这里面有点意思啊。崇宫真那，你是因为什么加入dem的？”
　　赵煌感觉，dem社的问题可能真的很大。
　　“……从拥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就在dem了。是他们给了失去记忆的我存在的理由。对我来说是感激不尽的地方。”
　　“你认真的？明明身体各处都被搞得和人造人有得一拼，剩下的寿命说不定都不够你活到20岁，还对dem感激不尽？”
　　“——！！”
　　赵煌的话语，让真那和士织都瞪大了眼睛。
　　“士织不知道也就算了，你这个被动了身体的人自己也不知道么。dem看来是个黑心企业啊。”
　　救下没有记忆的孩子，培养之后将其改造，使她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卖命。虽然手段很脏，但是手腕不错。
　　“算了。这事现在估计也轮不到我管。士织，你是个当姐姐的，希望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就算赵煌想管，以他现在在这个社会的关系网，还没到能够查出这种事情的地步。
　　最多也就是等以后圣杯之中的魔力更多的时候，帮她将被改造的部分修正一下而已。
　　“那么，我该走了。出门买个菜都能遇到这么多事，日本还是不太平啊。”
　　“呜呼呼，人家也该告退了呢。”
　　看着解除了铠甲的赵煌原路离开，狂三便也轻笑一声，缓缓地埋入树木的阴影之中。
　　这一会儿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需要花点时间整理一下。
　　无论是实际上毫无灵力波动的【白骑士】，还是dem的又一件大新闻，都让狂三感觉风雨欲来。
　　真的把那对姐妹放在原地不管，赵煌快步回到了公园里。
　　在自动贩卖机的后面找到了自己的购物袋，他这才溜达着继续回公寓。
　　“这下子都快中午了啊。再不回去，十香怕是要急了。”
　　太阳高悬于空中，平等地向着地面播撒热量。
　　此时已经接近夏季，属于身上最多穿两件薄衣服就已经足够的时期。
　　穿过林荫路，与有说有笑的年轻人擦肩而过，赵煌在通往马路的分叉路右拐，走入了此时有许多孩子正在玩耍的小公园。
　　毕竟是休息日，孩子们旺盛的精力在这里释放才是正途。
　　“——呜呜呜！！”
　　就在赵煌踏出小公园的瞬间。
　　街道上响起尖锐吵杂的警报声。
　　瞬间，小公园里只剩下几个孩子的声音。
　　大人们全都立刻闭口不言，然后回忆起离这里最近的避难所的位置。
　　而懂事的孩子，也立刻乖巧地跑回到家长的身边，等着一起离开。
　　最近数年里频繁发生的空间震，已经让居民们的避难行为变得愈发熟练。就算是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演习的人，在生命真正受到威胁的时候，也只能逼迫自己尽快学会必要的知识。
　　“这是空间震警报吧。来的真不是时候。”
　　虽说以十香和赵煌的力量不去避难也没事，但是房子里是没法待人了。
　　脚步一顿，随后赵煌立刻跑了起来。
　　在人们无暇注意这边的现在，他就算稍微认真一点也不会有事。
　　几步蹿回公寓，他逆着下楼梯的人流冲上了楼。
　　推开房门一看，十香正抱着一块靠垫，鼓着脸颊瞪着并没有打开的电视机。
　　“不好意思回来晚了，十香。路上稍微发生了点事。”
　　“赵煌，你终于回来了。我饿得快受不了啦。”
　　嘟着嘴巴，十香以幽怨的眼神看向赵煌。
　　“抱歉抱歉……不过，想要吃饭的话，恐怕还要再等会儿。”
　　“为什么？”
　　“刚才那个，是空间震的警报。也就是说，有精灵出现了。”
　　“唔……所以，现在是要去见见那个精灵吗？”
　　点了点头，十香放下靠垫，站起身来。
　　她不愿意去避难所，公寓里现在又在警报之后停了水电，所以她只能与赵煌同行。
　　“嗯，不好意思啦，就麻烦你陪陪我了。”
　　赵煌对着十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麻烦。和你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034 雪之城，冰结傀儡
　　与十香汇合之后，赵煌便和她一起迅速地下楼，准备离开公寓。
　　空间震的发生地点现在尚不明确，不过离开建筑物密集的地带总不会是错误的决定。
　　路过无人的管理员室，赵煌和十香结伴踏出了大门——
　　呜呜呜……！
　　空间震荡，气流咆哮。
　　本应无风的正午时分，气流却凝聚着开始旋转，几乎快要形成微弱的龙卷风雏形。
　　树木被风力扯得摇晃不止，天色开始变得阴暗。
　　下一刻。
　　就在赵煌和十香的面前，公寓前方直走的第二个十字路口上。
　　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开始扭曲。那就像是ps技术不过关导致的现象似的。
　　气流随之螺旋，光线随之螺旋。
　　透过那里看到的景物，也开始了逆时针的旋转。
　　在空间本身之上，出现了犹如将石子丢入平静湖面一般的波纹。
　　随后，空间的歪斜愈发严重，无人的街道变得像是抽象派的风景画。
　　在螺旋起始的中心，黑色的能量开始溢出——
　　轰！！
　　在那种能量接触到螺旋之外的世界的瞬间，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地面被轻易地掀起碾碎，狂暴的能量洪流平等地将消灭赋予周围的一切。
　　无论是空气，是泥土，是树木，是砖墙。
　　就像是一块无法只擦掉某个写错的字中的某一划的橡皮，最后只好将整个字都擦去一般。
　　宣泄而出的冲击破，肆意地亲吻着没能被爆炸波及，却又倒霉地处于附近的一切。
　　等到爆炸产生的过剩光散去，已经是数秒之后了。
　　也就是此时，赵煌才放下了捂着十香双眼的手。
　　他已经没有了肉体，就算目视过剩光也不可能导致魔力模拟的视神经损坏。但是十香不同，她有着肉体，而且这姑娘不知为啥没有解开灵力的枷锁。
　　“看来这次意外地离我们很近啊。走吧，十香。”
　　“嗯！”
　　于是，两人便朝着爆炸肆虐过后出现的坑洞那边跑去。
　　在路上，十香总算是想了起来，她还是个精灵，于是她便一边跑着一边打开了灵力通道，换上了灵装。只见白光一闪，衣服和发型瞬间变样。一键换装真是个bug。
　　“——咕嗷嗷嗷嗷！”
　　就在两人还没能跑到坑洞附近的时候，刺耳的咆哮声便从四处拽来了乌云。
　　这次的爆炸范围并不大，破坏半径也就几十米，比起十香那时要柔和多了。
　　但是，里面出现的这位朋友，脾气可真是暴躁。
　　刚一出现，她就毫不犹豫地呼唤了【天使】。
　　停下脚步，赵煌和十香朝着那边望去。
　　在一片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白色雾气之中，显现出了一个全长大概三米，高两米的外表矮胖的怪物姿态。它的身体表面犹如金属般光滑，各处刻有白色的花纹。在看似头部的部分，能够看到长的过分的耳朵——就像兔耳朵一样。
　　它的双眼向外释放着猩红的光芒，看似笨重的身体一跃便跳出了坑洞。
　　呜——
　　气流涌动，白色雾气朝着赵煌和十香的方向扩散。
　　“唔？怎么感觉有点凉快？”
　　触碰到了白色雾气之后，十香不解地歪了歪头。
　　“感觉就像是……吹空调？”
　　“怎么可能啊。空调风要是这个温度，那得耗多少电。这大概就是那个【天使】的能力了吧。这种冷气，它大概是冰系？”
　　没有像十香那样任由冷气触摸身体，赵煌装备上了摇光铠。
　　虽说就算被那个冷气吹到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对方都显现出天使了，他不穿上“灵装”就有点过分。
　　这种冷气，就像是液化氮散发出的气体一般，或许是因为与环境温度之间存在差距，导致了效果随着作用距离的增加而减弱，赵煌可以很明显地看到，越是接近那个巨大的怪物状【天使】，四处的温度越低。那怪物的四周，已经全部被冰霜覆盖。
　　与此同时，天色彻底转暗，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这种现象，让赵煌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就在昨天，他才刚刚遇到过一个与雨水一同出现的精灵来着。
　　“难道是……四糸乃和四糸奈？”
　　仔细想了想，赵煌记起了这对精灵的名字。
　　一个的人格在肉体上，而另一个的人格在玩偶之中。
　　总之，是一个非常奇妙的精灵组合。
　　“是她吗？她这是要干什么？”
　　在赵煌的提醒下，十香也记起来了昨天遇到的小女孩。
　　那时候恰好也是中午。
　　“不知道啊。总之，我先上去问问看。”
　　摊了摊手，赵煌抬脚埋入寒风之中。
　　“——”
　　瞬间，冷风便开始活性化。
　　原来，这并不是单纯地寒气，而是某种结界。
　　作为闯入其中的异物，赵煌立刻便开始遭遇侵袭和排斥。
　　“咔嚓嚓……”
　　才迈出第二步，脚部的铠甲上便开始结冰。
　　轻易地突破了无视b以下任何敌对干涉的防御，冷气开始以热交换的形式渗入铠甲。
　　“唔？”
　　感觉到左脚在侵蚀下开始失去知觉的赵煌，立刻便从左脚处放出火苗。
　　想了想，他干脆在全身点燃火苗。
　　“原来如此。正因为是打算平等地冰封一切的结界，反倒不会被视为敌对干涉啊。”
　　这确实是少有的能够轻易突破铠甲的方法。另一个与之相似的是吸血鬼为了制造同类而做的吸血行为。只不过，赵煌暂时还遇不到能够仅凭一副好牙口咬穿摇光铠的家伙就是了。
　　越是向内前行，冰冷的风便愈发刺骨，同时还伴随着化为冰雹的前雨水的打击。为了与之对抗，赵煌也加大了火焰的出力。
　　不好意思，仅凭这种程度，想要冻结初火是不可能的。
　　“嗖嗖嗖——”
　　隐约间，半空之中传来了微小的破空声。
　　ast的队员们，早在空间震刚刚结束的时候，便已经尽职尽责地赶到了现场。
　　也正是因为她们的攻击，才导致了天使的显现。
　　赵煌猜的没错，天使——冰结傀儡，正是四糸乃作为精灵所持有的力量。
　　失去了唯一友人的她，精神上变得非常不安定。
　　手偶中的人格四糸奈，是四糸乃所创造的理想中的自己和友人。如果有坚强而又值得信赖的【四糸奈】在身边的话，四糸乃是不会将ast的攻击放在眼里的——即便那充满了恶意和杀意。
　　所以，因为友人的存在而感到安心的她才会作为【隐居者】四处逃窜，就算被攻击了，也不愿意让ast的人品尝同等的痛苦和恐惧。
　　但是现在不同了。昨日的现界导致四糸乃在最后失去了四糸奈。洁西卡最后的挣扎，让她在慌乱之中丢失了友人。
　　所以，心中充满了恐惧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她，逐渐陷入到混乱之中。而一旦陷入混乱，她便会对那些烦人的家伙，做出【非常过分的事情】。
　　此刻，在ast队员们的眼中，整个天宫市已经开始变样。
　　视线所及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幢建筑物上，全都爬满了冰霜。而冰层则同化着不断落下的雨滴开始加厚。
　　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小半个居民区便变成了一片雪城。

035 不要忘记，精灵与天灾无异
　　全身点燃火焰，就像是披着火衣的铠甲人一般的赵煌，行进在化为冰之城堡的街道上。
　　——就在刚才，似乎是感知到了他的接近，巨大的天使【冰结傀儡】移动了自己的位置，朝着远离赵煌的方向滑行了一百米。
　　若是在冰面上，那个巨大的身体也能展现出难以想象的速度。
　　此刻天宫市的地表，已经有四分之一完全化为了被那个天使支配的国度。地面之上覆盖着的厚重冰层，将地下和地上完全隔开。而且，冰层的厚度还在不断增加
　　其结果，便是重建都市天宫市的地基需要负担的重量开始增加，而且，地下避难所的氧气口也被冻结。
　　虽然破冰人员已经开始了行动，但是如果不能阻止天使继续散播冷气，他们的努力也不过只是徒劳。
　　继续下去的话，要么天宫市的地基不堪重负而崩溃，要么地下避难所里的市民们因为氧气不足而陷入生死危机。引发这一切的，不过只是冰结傀儡随意张开的一个结界罢了。
　　精灵对人类来说，是天灾。
　　无论那是多么温和的精灵，只要认真地使用灵力，都足以威胁到大量人类的生命。
　　仅仅只是在地上跑来跑去，其散发出的冷气便足以侵蚀并最终毁灭一座城市。
　　“哒哒哒……铛铛铛。”
　　零星的射击声和进入领域的子弹一起被冻结，硬邦邦地落到地上。
　　以ast的手段，完全无法对冰结傀儡造成杀伤。
　　甚至于，如果她们贸然靠近，惊吓到了四糸乃的话——
　　“咕喔喔喔——！”
　　大声咆哮着，兔子人偶一般的冰结傀儡用力地向后仰起身体。
　　气流的方向改变了。犹如它会呼吸一般，这一次，怪物不再释放寒气，而是鲸吞一般地开始吸气。
　　配合上它的动作，这简直就像是深呼吸。
　　“昨天才见过差不多的东西吧！话说，这次不是火而是冰了吗！全员散开！”
　　燎子队长的呼喊声，依旧中气十足。
　　有着随意领域的队员们，虽然穿的少，但是仍旧能在这种寒气的肆虐下保持正常的体温。
　　一听到队长的命令，队员们便立刻呈扇形散开。
　　在这瞬间，怪物将头部恢复到原来的位置，然后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高音，从头部裂开了嘴巴状的部分，朝着天空喷射出粗大的蓝色光线。
　　随着怪物摆动脑袋，急冻光线从半空中一扫而过。
　　“呜、哇——！”
　　一位倒霉的队员，随意领域的下端被擦到。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她所持有的随意领域被整个冻结。同时，她连接着显现装置的思考也停滞了。
　　化为一个半径三米的冰球，这位队员咕噜咕噜地落到了地上。还好冻得很结实，她并没有被摔碎。
　　“什么……！连随意领域都被冻结了吗？！别开玩笑了！”
　　见到这一幕的队员们，不由得破口大骂。
　　身为人类的wizard，现代的魔术师们用来对抗精灵的手段之中，随意领域的存在绝对是最重要的一个。
　　不仅可以让自己的行动加速到跟得上精灵的地步，甚至可以用来限制精灵的行动，给自己创造有利的输出环境。同时，随意领域也是wizard们最可靠的盾牌。
　　而现在，这面盾牌虽然没有被打破，但是却被连盾牌带人一起冻上了。
　　通讯器里并没有传来那位被冻结的队员的声音，就算呼唤她也没有回讯。
　　这就是需要以脑波连接显现装置的wizard的无奈。一旦随意领域出了问题，她们也会跟着遭遇危机。
　　“队长，接下来该怎么办？”
　　飞到燎子的旁边，折纸收起了武器，虽然她面无表情，但是燎子仍旧能看出她心底的焦急。
　　武器不能生效，她就无法杀掉精灵。这是折纸无法忍受的。发誓杀掉所有精灵为被精灵杀害父母报仇的她，做不到就这么无力地看着精灵肆意撒泼。
　　“折纸，你等下我想想……”
　　而燎子，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她们是ast，总得做点什么才行。打不过精灵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至少也要让精灵【消失】吧？
　　就算是划水，也得装得像模像样，明面上才过得去。
　　于是，燎子便一边转动脑筋，一边无意识地扫视着地面。
　　“……嗯？”
　　地面上，高速移动的赤色与紫色的人影，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以脑波向显现装置下达指令，进行灵波粗测之后，她睁大了眼睛。
　　【只有一个反应，是公主？这么说，另一个是白骑士？】
　　这二人组合，果然也来了。
　　自从白骑士出现，有精灵的地方基本都能看到他。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在燎子思考着的时候，地面上的赵煌和追赶上来的十香愈发地靠近了冰结傀儡。
　　冰洁傀儡会滑冰不假，但是赵煌的奔跑速度本身就不慢。
　　而十香，则是因为不想距离赵煌太远，而且也比较担心他，所以用变形后的王座追了上来。
　　对，她的那个金色的王座居然会变形。被她一脚踹倒之后，王座居然变成了造型比较奇特的，含有扶手的冲浪板。
　　虽然那上面理所应当地没有轮子，但是现在的地形也不需要轮子。在光滑的冰面上喷射灵力进行滑动的变形王座，很快便载着十香追上了赵煌。
　　各自不断释放着火焰和灵力对抗寒气侵蚀的两人，从高空看去也就成了赤色和紫色的人影了。
　　双手环抱在胸前，脚踩着倒下的王座的扶手部分，一脸从容不迫的十香，身体周围不断放出灵力，随后灵力被冻结，化为冰屑朝着后方飘去。
　　紫色到无色的渐变“尾焰”，让她看起来是那么地高傲、冷漠而美丽。
　　只不过，她偶尔看向旁边的赵煌时露出来的呆萌表情，又会让高傲和冷漠荡然无存，徒留一份可爱。
　　半空中，燎子松了口气，嘴角无意识地挂起笑容。
　　白骑士对人的友好度，作为两度近距离与之接触过的存在，她是最清楚的。
　　也就是说，燎子认为白骑士不会放任【隐居者】继续冻结这个城市。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
　　接下来，就到了愉快的划水时间。
　　“——没有办法了，折纸。蕴含魔力的攻击在靠近精灵的时候就会被冻结。而没有魔力的普通子弹，根本不可能穿透灵装。”
　　“那，我如果解除随意领域呢？”
　　折纸不愿死心。
　　“有随意领域你都伤不到对方，没有随意领域，你是打算去送死吗？”
　　没好气地呵斥了折纸一句，燎子放松了身体，静静地望着赤色与紫色的光点，愈发接近似乎是厌烦了战斗和逃跑，而在原地召来暴风雪，制造出半圆形冰堡的【隐居者】。
　　蕴含魔力的随意领域和对精灵武器，靠近就会被冻结。而没有魔力的武器，却又无法穿透灵装伤害到精灵。
　　四糸乃的两道属性相反的防御，对于ast来说几乎无解。
　　所以，若是白骑士能够解决这个麻烦，燎子自然乐得轻松。

036 回到我的身边吧
　　“……呜。到这里的话，就算我是精灵也无法前进了啊，赵煌。”
　　咬紧牙关，十香双脚稳稳地踏在地上，身体周围不断释放灵力以构筑灵力障壁，同时她又挥出剑气将障壁击碎。她的鏖杀公，在跨过某条线之后，迅速化为了冰屑。
　　这个结界，对于精灵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不，应该说，这个结界对于非人类的力量很不友好。
　　无论是魔力还是灵力，只要靠近，都会被视为敌人，加以重点关照。而且，伴随着强烈的冷冻气体袭来的，还有混杂在暴风雪之中的机关枪一般的冰锥。
　　所以，无论是十香还是赵煌，在接近到半圆形的堡垒面前之后，都只能被迫停下脚步。
　　仅仅只是对抗的话，他们甚至连前进都无法做到。
　　简单来说，就是冰冻的速度随着关注程度的提高，愈发超过了解冻的速度。
　　“如果要进去见到那个女孩的话，就必须砍开这个烦人的盖子才行。怎么办，赵煌？需要我动手吗？”
　　十香那敏锐的战斗直觉，只慢赵煌一步便发现了破局的方法。
　　能够对抗冰封，就证明这种冰冻的力量也是有限度的。
　　所以，只要用压过它的能力的力量去攻击，就能反过来将这坚固的防壁给砸个粉碎。
　　“不，不用了。你的剑气指向性太强，如果这防壁的里侧没有其它防御手段的话，一剑下去搞不好会杀了里面的四糸乃。这女孩不像是个会无缘无故报复社会的家伙，所以我们也不能采取太激烈的手段。”
　　对十香的提议，赵煌只是摇了摇头。
　　十香全力一剑绝对能斩开这个防壁，这一点赵煌并不怀疑。但也正是因为斩开它需要用上全力，不好控制，赵煌这才会拒绝让她出手。
　　“还是我来吧，用火去融化冰，也能让她知道是谁接近过来了。我们好歹有一面之缘，她应该会愿意和我聊聊。”
　　十香的剑气，四糸乃并没有见过。不过，赵煌的火焰，她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忘记。
　　如此想着，赵煌缓缓地抬起了右臂。
　　他的右手之中，不知何时握上了一枚火种。如果要破坏冰封堡垒的话，仅仅只靠魔力放出不仅威力可能不够，而且过于浪费魔力。
　　只听咔嚓一声， 赵煌将火种捏成粉碎。随后，在他摊开的右掌之中，一团赤色的红莲绽放开来。
　　随后，如同打算以右臂画圆一般，赵煌将右臂后拉，紧接着朝下前方猛地一甩！
　　赤色的红莲脱手，化为火焰的洪流，在落地的瞬间便膨胀成高十米宽五米的一面火墙，朝着前方无慈悲地推进过去。
　　厚厚的冰层在刹那间融化，高温下升腾的蒸汽遮挡住视线，只有滋滋声响个不停。
　　当火墙熄灭，蒸汽散去，出现了赵煌的眼前的，只有一道漆黑笔直的深沟，和那只兔子人偶一般的怪物。
　　……
　　“呜……四糸奈……我好怕……”
　　在怪物的身上，娇小的女孩四糸乃正独自一人蹲坐着，哭泣着。
　　就像台风虽然猛烈，但是风眼之中无比平静一样，外部肆虐着暴风雪的冰结堡垒之中，不仅温度正常，而且没有丝毫风声能够传入其中。
　　所以，从恐惧中爆发的四糸乃，在忽然清醒过来之后，才会制作出这样的一个空间，将自己保护起来。
　　这里唯一的声音，就是四糸乃的呜咽声与吸鼻涕声。
　　小萝莉已经哭成了一只大花猫，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看上去无比可怜。
　　失去了最可靠的友人的她，根本不敢从这里走出去，但是这个地方又让她感到非常寂寞。
　　就像是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似的，就像是第一次从邻界现界时那样。
　　无边的恐惧和寂寞，紧紧地攥住了四糸乃的心灵。
　　现在的她，除了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四糸奈，已经做不到任何的事情了。
　　外面的世界怎样都好，她现在只想赶走那些伤害她的人。然后，去寻找她的朋友。
　　四糸奈的身体——那个手偶，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因为那是她最珍贵的宝物。
　　就在四萝莉抽泣着的时候——
　　“轰！！”
　　赤色的红莲咆哮着掀开了穹顶，踢开了冰墙，将四糸乃的城堡给炸了个粉碎。
　　点点火星飘散，带来了些许熟悉的气息。
　　“……！”
　　四糸乃肩膀颤抖了一下，迅速地抬起头看向那边。
　　两道熟悉的身影，让她擦掉眼泪，睁大了眼睛。
　　“大哥哥和，大姐姐？你们，也是来欺负我的吗？”
　　为什么要打坏我的堡垒？
　　女孩红肿的眼睛中，无声地透露出这样的意思。
　　“当然不是了。我是为了这座城市而来的。看看周围吧，四糸乃。你的冰雪继续蔓延下去的话，马上，这里就要变成一座死城了。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赵煌胸中的质询之意，在看到脸上满是泪痕，哭得身体一抽一抽，眼睛红肿的小女孩之后，也都消散无踪了。
　　现在需要他去做的事情，大概是哄孩子吧。
　　“我，我想要……找到四糸奈。”
　　看着眼前解开了头盔，以柔和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赵煌，四糸乃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虽然身体颤抖个不停，虽然对于开口说话这件事非常害怕，但是为了自己唯一的朋友，四糸乃还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而听到了这句话的赵煌和十香，则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女孩的左手。
　　——那是一只白嫩的小手。
　　本应戴在手上的那个兔子人偶，确实不见了。
　　“唔，这样啊。四糸奈不见了么。……看来，只能是在昨天的战斗里遗失的了。”
　　脚下突然爆炸，以四糸乃的胆小程度，绝对会反射性地将身体缩成一团，结果手偶因此被风和冲击波卷走什么的……
　　那么，想要解决这件事也就简单了。
　　只要帮四糸乃找到手偶的话，这件事自然也就解决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四糸乃，只要你答应化掉这些冰雪，大哥哥我啊，就帮你找到四糸奈哦。”
　　“我、我答应！”
　　似乎是生怕赵煌反悔，四糸乃头一次大喊出声。
　　迫不及待地收起天使【冰结傀儡】，女孩啪嗒啪嗒地跑到了赵煌的面前，用急切的目光仰望着他。
　　天使刚消失，周围的低温环境便失去了维持。就连天空中的乌云也开始散去。
　　夏天的炎热重新回归，冰层缓缓地开始消融。
　　在四糸乃的面前，赵煌缓缓半蹲下来。
　　“来，四糸乃。握着我的手，说出你的愿望吧。”
　　伴随着话语，赵煌解除全身的铠甲，朝着四糸乃递出了右手。
　　在他的手掌上，一道道电排线一般的纹路浮现出来。
　　这是大圣杯的一角，以魔术回路编制而成的人体宇宙的外在表现。
　　在赵煌鼓励的眼神之下，四糸乃缓缓伸出右手，放到了赵煌的掌心之上。
　　随后，小女孩下意识地释放出灵力，喊出了自己的愿望。
　　“求求你了……求求你快点回来……”
　　“——回到我的身边吧，四糸奈！”

037 未被使用的灵结晶
　　“轰！！”
　　赤色的浪潮，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吸引住了半空中所有wizard的注意。
　　“这是什么情况？！……燎子队长？”
　　因为事态越来越不妙，陆军自卫队的上层不得不拉下脸来请求dem的十人分队出动。也因此，洁西卡才会来到这里。结果，她人还没悬停稳当，强烈爆炸卷起的火浪，以及铺天盖地的蒸汽，就让她变了脸色。
　　她作为wizard是很强不假，但是这样的场面却没怎么见过。
　　现代魔术师的力量，大部分都是依靠魔导科技。而威力足以与这种攻击媲美的科技，就算是dem里也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两三套装备。
　　连第二位的真那都没有那种装备，洁西卡就更不用说了——她连存在那种装备的事情都不知道。
　　“唔……！贝利队长，是白骑士。白骑士和公主，似乎与隐居者开始接触了！”
　　努力在暴风中稳住身体，燎子通过通讯设备，朝着洁西卡喊到。
　　因为有公主的事例再先，所以她对白骑士可能会动手这一点还是有所准备的。只不过，她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和这个场面一比，当初他和公主的打了半天也没出坑洞的近战，根本就是没啥破坏力的小打小闹。
　　“……那个，是……！”
　　队伍频道里的声音，让燎子立刻转过头去。
　　在她的身旁，折纸的身体僵硬地绷紧，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思考已然停滞，她的眼里只有那一团不详的火焰。
　　“又是火焰……！”
　　咬牙切齿的折纸，正努力试图平复自己体内无端释放而出的愤怒和恐惧。
　　她现在的表现，其实已经算是一种应激反应了。只要看到火焰类的能力，她就会回想起小时候的噩梦。
　　不过，也正是因为昨晚久违地做了一场噩梦，她这才记起来，五年前杀害了她的父母的精灵，应该是个使役火焰的少女，而绝对不可能是白骑士。
　　也因此，此时的她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在独属于她的接线套装所持有的延展空间的内部，一颗放射出耀眼白光，如同宝石一般的物体正静静地躺在角落之中。
　　这是她今天上午才刚刚得到的东西，从【不明人士】那里得到的东西。
　　那个“人”——或许并不是人，而是某种物体。它存在于那里，却又并不存在，摄像头里没有她，而肉眼也几乎无法辨识它的存在。
　　那时，它在因为进行了过度严苛的训练而损伤了大脑的折纸面前出现，并将这枚宝石交给了她。
　　“若是不想再输给白骑士，就使用它吧。这是无人能及，没有物质可以抵达的，【王冠】的力量——”
　　留下这句话语和灵结晶，【幻影】便如来时一般，在折纸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而现在，折纸正在犹豫，要不要使用它。她不知道自己接受了那个东西的力量之后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这份力量是不是真的能够帮助自己打败白骑士。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非常巨大的诱惑。
　　不禁要吐血般的严酷训练，牺牲大量睡眠时间进行的研究，对身体造成巨大负担的最先进装备，与死亡相伴的实战……为了变强，为了能够亲手打倒精灵，折纸将自己的一切都投入了进去。
　　而其结果，不过是接连两次，被【白骑士】像是驱赶蚊子一般打昏了事。
　　那是将动态视力加强到极限，甚至损伤了视神经都无法跟上的极致一枪。当看到枪杆的时候，枪尖早已刺穿了随意领域，让冰冷的触感亲吻她的肌肤。
　　牺牲一切，折损性命得来的力量，也无法让她打倒精灵。
　　“如果打倒他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能够杀掉【炎魔】了呢？”
　　低语着，折纸质问着自己的内心。
　　如果能够杀掉精灵的话，ast的身份根本不算什么。
　　哪怕以后不再是人类，失去至今为止的一切关系——
　　“……”
　　一抹蓝发的倩影，让折纸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她暂时还不想失去士织。如果面对的是炎魔，她不清楚自己还有没有办法如此思考。
　　“嗯？”接近到燎子身边的洁西卡，瞥了一眼折纸，“那可不一定，东洋的小姑娘。那个家伙，可是能够一对一打倒精灵的wizard哟？虽然不知道他用的是哪里来的装备，但是这份力量可是货真价实的。……话说回来，这家伙简直和精灵差不多了，也不怪你们将他标记为精灵。”
　　“……诶？”
　　折纸感觉呼吸一滞。
　　“唔，回去以后要说教你了啊，鸢一上士。昨天开会的时候，我应该说过这个问题了才对。【白骑士】所使用的力量，是魔力啊。”
　　之所以仍旧沿用代号的称呼，不过是因为方便而已。
　　“除了我们dem之外居然还有能够制作显现装置和战术装备的企业存在，简直难以置信。而且，这个人已经多次妨碍精灵驱逐作战了。因此，我在昨夜受到的新命令，就是对其的优先捕捉或讨伐。”
　　望着火焰熄灭，雾气即将散去的地面，洁西卡拔出了对精灵的魔力剑。
　　这次出动，特意穿上了个人专属装备的她，意气风发地准备与赵煌再战。
　　……如果她知道高她一名的真那穿着专属装备也仍旧被几下放倒，不知道她会不会清醒一点。
　　“为什么？他也是个人类，不是精灵啊！”
　　头一次听到这件事的燎子，惊讶地大喊出声。
　　dem的霸道她已经亲身体会到了，但是她没想到dem能如此霸道。
　　而洁西卡，只是瞥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解释。
　　对于她来说，维斯考特大人的命令，就是一切。
　　“你——”
　　就在燎子还想要追问的瞬间，突如其来的心悸感觉让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这是某种预兆。纯粹而强大的“某种东西”即将苏醒。意识到了这一点，所有wizard都变了脸色。
　　下意识地，所有人都在面前弹开了荧幕，连接上雾气散开后投放下去的含有收音器的摄像机。
　　“——回到我的身边吧，四糸奈！”
　　隐居者带着哭腔的喊声，传入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随后，她们便看到了。
　　纯白的光柱从天而起。
　　随后，她们便听见了。
　　魔力探测器尖叫着发出警告。
　　一股达到了精灵灵波量级的魔力波动，在瞬间便扫遍了整个天宫市。
　　这之后，光柱散去。一个小小的白色手偶，乘着风缓缓地落下，落到了呆呆地仰望天空的四糸乃的手中。

038 grail！世界彻底乱套
　　赵煌带着十香和四糸乃离去了。
　　陷入到了呆滞之中的ast和dem特派小队，竟是都没有注意到三人的离去。
　　就连在高空之中默默ob着一切的佛拉克西纳斯船员们，也都只是望着已然空无一人的画面静静地发呆。
　　他们刚才看到的东西，足以动摇迄今为止的常识。
　　包括琴里这个“半人类”，此时也陷入到了动摇之中。
　　“这个世界……原来不是只有精灵和人类的吗……”
　　望着舰桥上的大荧幕，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
　　左半边荧幕，是终于被村雨令音解析官解析出来的，“白骑士”的身体数据。而右半边荧幕，则是赵煌安慰四糸乃，哄她许愿并以大圣杯之力拿回四糸奈的全部过程。
　　“司令……这件事，恐怕会彻底打破现在的平衡。”
　　同样望着荧幕的神无月恭平，则是少有的在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曾经身为ast的王牌队员，在全世界的wizard里面也能排名前列的他，对荧幕上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所谓的白骑士，其实并不是精灵，也不是什么wizard。
　　他的身体，整个都是由高密度的魔力构成的，从头到脚找不到任何生物成分。就连衣服和装备也都是纯魔力凝聚出来的团块。
　　而他刚才，则是以庞大的魔力作为引子，拨动空间让手偶出现在了隐居者的面前。
　　如果不是拨动只有一瞬间，估计空间震警报就要响了。
　　——也就是说，他对四糸乃说的“说出你的愿望”，并不是什么哄孩子的无稽之谈，而更像是某种仪式行为。
　　往严重了说，那就是他有办法将说出口的话语转化为现实。虽然这大概是有着魔力限制的，但是也已经足够可怕。
　　同时，这也意味着极大的诱惑。
　　想想圣杯就知道了。在隔壁世界，这个许愿机，可是弄得各个时代的英雄乃至曾经的神明和半神都要亲自下场厮杀，去抢夺它。
　　这边的世界就更不用说了。
　　当洁西卡，燎子和琴里以各自的方式上交报告之后，世界，彻底乱套了。
　　在地毯式的搜查之下，赵煌降灵之后的所有情报，全都呈上了大领导的桌面。
　　这下子，他至今为止做过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全都得到了解答。
　　在无人存有记忆的情况下弄到全套合法的身份证明——许愿实现的。
　　让【公主】和【隐居者】全都维持着现界但是却可以自由决定是否释放灵力——许愿实现的。
　　甚至于，就连赵煌的战斗能力和火焰能力，也都被归类为了“许愿实现的”。
　　最后，对于赵煌这一号存在，dem，日本ast和拉塔托斯克，全都以各自的方式进行了总结。
　　“这是一个持有着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实现愿望的能力的危险生物。其身体由百分之百的魔力构筑，有着人型的外表和高等智慧以及思考能力。战斗能力高于精灵，出力极限不明。”
　　“原代号白骑士废弃，启用新代号grail。”
　　“综合危险度：ss。综合优先级：max。”
　　如果能得到他的话，无疑等同于得到了神明的赠礼。显现装置的技术什么的，在许愿机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显现装置还需要电脑演算、必要物资和机械，但是许愿机只需要想象力和许愿机本身。
　　言出法随，心想事成——如果这都不是神明的领域，那什么才是？
　　这股力量，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心动。立于高层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舍弃所有便能换来这股力量，他们可能会二话不说地就答应下来。
　　到时候，什么长生不老，什么强大力量，都不过只在一念之间。
　　……仅仅一个晚上之后，被突如其来的“福利消息”冲昏了头脑的小部分知情高层，就已经开始幻想着得到赵煌的力量之后的事情了。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就只是一个自走的许愿机罢了。只要让他无法许愿，那他根本什么都不是。区区一个许愿机，本就不该拥有实现愿望的资格。它只要能够实现持有者的愿望就好。
　　持有这种想法的人，在dem和拉塔托斯克里都有。不过，和这帮活在梦里的家伙比起来，更多的是决定与赵煌接触的高层。他们认为与赵煌交恶的做法过于危险。万一人类把他逼急了，让他许愿消灭人类该怎么办？谁知道他能不能做到？
　　至于将其消灭……这玩笑可不好笑。他只要许愿不死，你杀一个看看？
　　因此，在第二天的会议里，有人欢喜有人忧。
　　无论是dem还是拉塔托斯克，全都在第一时间里召回了所有的决策人员，开始商讨对策。
　　拉塔托斯克这边，琴里司令干脆地办理了休学手续，准备面对接下来的变动。同时，她也在佛拉克西纳斯上专用的远程会议室里，参与了本应与她无关的临时圆桌会议，作为第一目击者为对策的决定提供建议。
　　最终，他们以多数票通过了决议，将赵煌列为重点关注对象，暂时按兵不动，对策仍旧是和平接触为主，希望能够通过交易方式得以借用赵煌的力量。
　　至于五河士织，则是被莫名陷入低潮的女同学鸢一折纸身上的，“没法放着不管”的气质吸引，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
　　几天后，一架个人贵宾飞机从英国起飞，直指极东的岛国。
　　飞机之上，有着维斯考特和艾莲的身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维斯考特哪里还能继续压抑他向往作死的心灵。当即就扔下所有的事情不管，准备好与艾莲最搭配的dem最强装备和临时制造的一些对魔力设备之后，便拉着艾莲一起上了飞机。
　　抵达日本dem分社之后，维斯考特和艾莲立刻召回洁西卡小队和真那，着手安排捕捉精灵和赵煌的事宜。不过，他们却发现真那脱离了dem，无法联系到人。
　　突发奇想的维斯考特，在数日后命令运输机将【材料a】从太平洋尼利尔岛押送至日本。他觉得，或许可以制作某种计划，将精灵们和这个新出现的“玩具”，一网打尽。
　　而两大势力之外唯一知情的日本政府，则是迫于压力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dem的面前，还轮不到他们干什么。对燎子和当天出击的小队下达保密指令之后，ast的行动一切照旧。
　　只不过，【白骑士】之名，被从精灵名单上永久划除。

039 两个月的中场休息
　　清晨，从床上醒来的赵煌，麻利地开始收拾起了屋子。
　　离开房间，他走向厨房，开始做饭。
　　自从冻结全城的精灵骚乱事件之后，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第一个月的时间，被赵煌全部用去教四糸乃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所需要的最基本的常识。
　　本以为教四糸乃和教十香是一个难度的赵煌，根本没想到会用掉这么久的时间。
　　——没办法，和开朗天真地有些过分的十香比起来，四糸乃的自闭性太强。只要四糸奈在，她就会非常干脆地闭锁自己的精神，明明睁着眼睛，也听得到，却拒绝接受外界的一切，使之在意识里无法出现。
　　所以，光是要让四糸乃解除精神上的枷锁，和四糸奈同时存在，就花费了赵煌和十香不少时间。两人真可谓是轮流上阵，陪着四糸乃以各种方式做训练，再加上四糸奈的帮助，这才总算完成了目标。
　　性格就像兔子一样胆小，但也因此一旦受到刺激就容易变得狂暴的四糸乃，与作为力量的抑制器而存在的，开朗强大的四糸奈。这两个人格，终于做到了同时出现。
　　“……唔，已经做好早饭了吗？”
　　正在把饭菜装盘的赵煌背后，忽然传来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身穿着紫色和白色交错的宽大格子睡衣的十香，正散着一头长直发，抬手揉着眼睛。
　　起床对于她来说，是一件稍微有点困难的事情。所以，为了维持每日的早起，十香也是费了一番苦功。
　　——都怪床太软太舒服了（本人语）。
　　“嗯，马上就全部盛好了，快点去洗漱吧。”
　　对着赵煌缓缓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的十香，晃晃悠悠地进入了洗手间。
　　虽然她的身材很好，虽然她的外表年龄已经是高中生乃至成年人的水准，但是早上的十香仍旧是一个小孩子。
　　在餐桌上摆好简单的早餐，赵煌端起盘子敲响了对门的大门。
　　不多时，一位动作干练的成年女性打开了房门。
　　早已从猫眼里看到赵煌的她，对赵煌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意思。
　　接过赵煌递来的餐盘，她对着赵煌点了点头，随后关上了房门。
　　而赵煌也转身回屋。
　　那个成年女性，是拉塔托斯克派来的专业人员——专业管理饮食起居的人员。只不过，因为管理对象是精灵，所以提前接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
　　在这两个月里，赵煌当然也不可能和之前那般与外界毫无瓜葛。
　　展示了那种力量的他，几乎是只要在晚上出门，就能听到dem的特派部队远远飞来的声音。
　　她们并不是打算与赵煌战斗，而仅仅只是挂在天上跟着他，似乎是在收集某种数据。当赵煌打算返回，她们也会迅速离去。而且，每次来“骚扰”赵煌的人都不重样。
　　因为实在懒得在路人面前动手，而且这些人做得也不算太过分，赵煌也就权当没看到。
　　后来，在一次带着四糸乃和十香出门吃大餐的时候，赵煌遇到了一副服务员打扮的五河司令。
　　也就是在那一次，琴里代表拉塔托斯克表达了想要参与对精灵生活起居的照顾的意愿。
　　他们的主张是，男女毕竟有别，可以的话，希望能让他们派出的女性人员代替赵煌照顾精灵。为此，琴里表示地点随便赵煌挑选，有必要的话连人员也可以给出范围由他挑。
　　而赵煌，在思索一番之后，决定让两位精灵自己决定这件事。实际上，他最近也在为照顾精灵的事情发愁。睡觉的地方倒是问题不大，毕竟赵煌有必要的话可以灵体化。
　　主要的问题，依旧是金钱。
　　有钱可以为所欲为，没钱就算是英雄也要被难倒。
　　更何况，赵煌还算不上什么英雄。
　　大圣杯可以搞到资金，代价则是消耗魔力。如果是四糸乃事件之前，赵煌完全可以沿用这个模式。但是四糸乃事件之后，赵煌却不是很敢这么做了。
　　就像他曾经对十香说过的那样，认为自己无人能敌，不过是对世界的小瞧而已。
　　即便他是从者，是半神，也不意味着他不可能被打倒。
　　ast和dem的装备上，都有着魔力的气息。所以，只要能碰到赵煌，她们未必不能伤到他。
　　而且，就算wizard不能，那么飞空艇呢？如果被佛拉克西纳斯的主炮直接打中，装备着铠甲的赵煌也是会受伤的。
　　因此，自从那天四糸乃一个激动释放了太多灵力，导致全天宫市基本都能看到的魔力光柱出现之后，赵煌就一直在为战斗做准备。人类并不傻，只要当时监控着他，那么一定会发现什么。
　　之后，在欲望的驱使下，战斗的浪潮必将到来。
　　赵煌不惧怕什么一对一或者一对军。但是他没法和世界级别的势力掰手腕。一个人与一个世界为敌这种事情，现在的他还做不到。至于十香和四糸乃？不喜欢战斗的两人，从最开始就没有被赵煌算作战力。
　　所以，他也不能再拒绝本土势力的好意了。
　　拉塔托斯克一直在释放善意，他觉得或许可以相信。
　　在与四糸乃和十香谈过之后，四糸奈替四糸乃做主，选择了与拉塔托斯克的人一起居住。她的理由是，这样可以加速四糸乃对社会的适应程度。而十香则是断然拒绝了。她根本就不想离开赵煌，啥理由都不行。
　　于是，赵煌的生活结构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每天早上按照四糸乃前一天提出的要求给她做点吃的，然后送过去。偶尔会一起出门，不过大多数时间，四糸乃都是在拉塔托斯克的人员陪同之下出去进行“社会见习”的。
　　“如果赵煌在身边，四糸乃一定会依靠你的”，四糸奈曾如是说。
　　而效果也是显著的。
　　从最开始的根本不看抬眼看外界，到现在能够在与十香和赵煌一起上街的时候直接说出自己想要买什么。四糸乃，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社会。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向着转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赵煌心中的忧虑，却在与日俱增。
　　PS：久违的交易时间！推书《我，卫宫超侠，三红弓兵》作者：老鸽
　　简介：我，卫宫超侠，手搓天丛云，一刀砍爆固有结界。
　　第一卷《英灵剑豪七番胜负》又名《卫宫超侠开挂日记》
　　第二卷《fate zero》又名《当切嗣爸爸召唤出了自己的英灵儿子》
　　第三卷《我，卫宫超侠，母亲，白枪呆》又名《我的母亲是鬼母》
　　第四卷《不剧透》
　　……
　　第七卷《未定》
　　笨淡：这位老鸽，是位成绩非常好的作者，而且也帮了笨淡不少。这次，也是笨淡请他帮忙的结果。就是这样的交易啦。
040 四次出现，影后狂三
　　dem在暗地里搞着什么事情，这一点基本上已经是明确的了。
　　而且，琴里也曾在和赵煌的定期联络中谈到过这件事，劝他多加小心。
　　在一个月前，dem社从日本附近国家的研究所调来了一艘与佛拉克西纳斯同世代的飞空艇，而且特意采用了隐形技术，瞒过了日本政府。
　　要不是佛拉克西纳斯一直维持着对dem日本分社的监控，估计他们也发现不了。
　　而这艘飞空艇上究竟搭载了什么，则是真正不为人所知。
　　总之，不可能是什么没有用的东西就是了。
　　而且，收到了维斯考特命令的艾莲，也仅仅依靠显现装置单人离开了日本，不知道去了哪里。
　　dem社给赵煌的印象本来就不好，而现在，更是让他隐隐觉得dem大概是准备针对自己。
　　至于拉塔托斯克，则是在琴里的努力下，成为了赵煌的友好合作对象，博取到了他一定程度的信任。赵煌知道，他们之所以这么快就下定决心接触过来，恐怕也是看上了圣杯的力量。不过，只要他们不开口，赵煌就打算装作不知道。
　　“世界上仅有的两家能够生产显现装置的企业及其军队吗。我这下子，怕是真成了香饽饽了。”
　　早饭后，赵煌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喃喃自语。
　　从琴里和dem的态度上，他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一点。
　　琴里是为了和他建立信任关系才主动提出照顾精灵，而dem的人则是只找机会在天上吊着跟踪他。
　　事件的中心，不知何时从精灵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这究竟是故意转移注意力，还是真的盯上了他，赵煌还不得而知。
　　不过，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变动的准备。
　　擦干净沾上水的桌台，赵煌解开围巾，将它挂到厨房墙上的钩子上。
　　就在这瞬间。
　　一双白皙细致，柔软却又不失肉/感的手臂，轻柔地勾出了他的脖子。同时，某种沉甸甸、软绵绵的触感，也一弹一弹地压上了他的后背。
　　“啊~啊~真是勤劳呢。可惜人家没能赶上早饭，能不能麻烦你给人家做一点呢？”
　　甜美娇媚到足以让一般的青少年面红耳赤的低吟声，贴着赵煌的耳朵送入他的脑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清香，以及不可忽视的灵力波动。
　　毫无疑问，赵煌背上这具具有温度的肉体，是某位精灵的身体。
　　而看赵煌一脸的面无表情，大概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了。至于反射性地抖了一下身体什么的，耳朵尖有些微红什么的，都让发现了这一点的始作俑者笑得眯起了眼睛。
　　“说这话，你觉得可能么，时崎狂三？”
　　轻抖肩膀，赵煌以巧劲将紧贴着自己的少女不着痕迹地震开，随后，他便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少女。
　　此时的她，身上穿着那天赵煌见过一次的灵装，脚下还残留着灵力的气息。
　　不用猜也知道，她是通过影子出现在赵煌的背后的。
　　“啊啦啦，我明明听说，你是个对精灵非常好的人来着？人家也是精灵哦，不能对人家好点吗？”
　　脸上做出夸张的悲伤表情，时崎狂三像是感到非常震惊似的后退了一步。
　　“别的精灵或许没问题，但是你大概是不可能的了。按照原则我不会杀你，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对你露出什么好脸色。”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扣下扳机的她，眼底露出的分明是歇斯底里的狂气和悲恸。
　　正是因为这种复杂性，赵煌虽然不会对她的事情再追究什么，却也绝对不会对她露出多么友善的态度。
　　时崎狂三，在某种意义上和崇宫真那是有相似点的。两个人都因为手上沾染鲜血而导致了精神上出了问题。不过，真那还可以拜托士织矫正，狂三大概是没救了。
　　无论赵煌说什么，她都只会当做耳旁风吧。心怀悲愿的她，有着绝对不可以迟疑或动摇的理由。
　　“唔，还真是严格呢。好吧，那就算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太饿。”
　　嘟起嘴巴，狂三的语气可怜兮兮。
　　就算是这样，赵煌仍旧不为所动。
　　“算上这次，这已经是你这个周第四次来找我了。如果是有什么事情麻烦你快点说，没事情的话，请你以后不要出现。你应该知道的，我并不欢迎你。”
　　说到这里，赵煌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困扰。
　　七天前，狂三第一次出现。那一次，她坐到了正在读书的赵煌的腿上，说了两句骚话就溜了。
　　第二次，五天前，她在赵煌逛街买菜的时候出现，硬是满脸带笑地挽住赵煌的胳膊，陪着他逛了一路，途中聊了一堆类似人生理想的东西，仿佛在暗示什么。
　　第三次，前天，她在晚饭的饭点出现，凭借十香不认识她这一点，让十香请求赵煌让她入席一起吃了晚饭，途中和十香各种闲聊，仗着不知道从哪里调查来的喜好，猛刷十香的好感度。
　　第四次就是现在了。
　　赵煌觉得，再三就已经够过分了。本来关系也说不上好，狂三居然还敢再四。如果她这次仍旧不说真实目的，下一次赵煌再察觉到火种和灵力的混合波动靠近的时候就要用枪了。
　　“啊~真是无情呢，真是无情呢！我们之间，明明是浓厚到任何人都无从置喙的关系吧？两个月之前的中午，在公园的小树林里，你将我的全身弄得火热，又在体内留下了种子，难道现在不想负责任了吗？“
　　噫~
　　这如同被抛弃的情人一般的婉转声调，仿佛压抑着哭泣的冲动一般的哭腔，让赵煌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如果他不是他自己，绝对会相信狂三的话，认为赵煌真的是个始乱终弃的男人。
　　可惜的是，他很明白，这不过只是狂三玩的一手语言艺术。
　　所谓的全身火热，不过是因为脏器变成一团浆糊而产生的火烧一般的疼痛。
　　所谓的留下种子，指的是那枚将她治好的火种。
　　两人之间那水深火热的关系，硬是被狂三给说成了彼此缠绵。
　　她那好似在回忆着什么的迷离小眼神，当真是绝了。
　　论演技，赵煌就算用圣杯给自己作弊，怕是也至多只能与狂三五五开。
　　时间线上那众多的“过去”，众多的自己所形成的分身，让狂三无时无刻都在成倍的积累着阅历。
　　所以啊，这种时候，想用嘴炮占据优势，是绝对不可能了。
　　“唉，”赵煌深深地叹了口气，头疼地举起了右手，“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狂三。你到底想干什么？”
　　右手之上，些许火星亮起。
　　这是威胁。
　　如果狂三再不说话，赵煌就要赶人了。

041 坦诚相告，关键情报
　　“呼……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好好谈谈吧。”
　　瞥了一眼紧闭房门的十香的卧室，狂三后退到厨房的另一端，让自己的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
　　“那么，究竟是从哪里说起好呢……”
　　微微低下脑袋，狂三的脸上失去了表情。
　　这一刻开始，她将露出的，便不再是那种轻松愉快还带点小诱惑的态度了。
　　要对着一个在关于原则的事情上可以完全抛却感情，只凭借理性去判断的家伙诉说自己的理想，对于狂三来说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情。她不知道，在听完了这一切之后，赵煌是会立刻选择杀了她，还是会露出别的什么反应。
　　但是，这一次赌博还是很有必要的。
　　因为，眼前这个人已经展现出了不可忽视的能力。若是能够与他合作，等狂三凑到最后一块拼图，几乎是可以立刻出发回到三十年前，将始源精灵给击杀，让所有的精灵都变成不曾存在过，抹除那一段历史。
　　从某种意义上讲，狂三的猜测还是挺准的。
　　只要让赵煌在天宫市住上六十年，大圣杯里积蓄的魔力就足够狂三为所欲为。即便等不了那么久，如果仅仅只是回到三十年前的话，凭借狂三知道的“做法”，也只需要大圣杯里积蓄个十来年的魔力就足够。
　　不需要去吞噬什么时间，不需要再去与鲜血为伴。
　　所谓的许愿机，就是这样的东西。
　　狂三没有了解到这个地步，也没打算完全借助许愿机的力量。
　　“故事要从我拥有的能力开始讲起了呢。”
　　思来想去，狂三最终还是做好了觉悟。
　　对面前这个人来说，欺骗是没有意义的吧。
　　而且，她既然都特意本体来此，本就已经准备展现出最大的诚意。
　　在这个距离上，赵煌如果要杀没有召唤出天使的狂三，只需要一瞬间。
　　“……”
　　见狂三开始讲故事，赵煌也就沉默不语地听着。
　　他虽然没有“贫者的见识”这种bug技能，却也在a级的鼓动技能，而在语言技巧上得到了一定的加成。
　　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他能够在对这个人或内容有过一定了解的前提下，从直觉上做出大致的判断。
　　这一段故事，要从三十年前讲起。
　　最初的精灵降世，随后精灵接二连三地出现，又消亡。然后继续出现持有着同样力量的不同精灵。
　　狂三是从那个时代活过来的。
　　凭借着时间精灵的顽强性，活了过来。
　　也因此，她看遍了发生的一切。
　　看到了惨剧。看到了悲剧。看到了死亡。看到了绝望。
　　当然，她也看到了美好的一面。
　　所以，知晓了精灵的真相的她，才决心要为友人复仇，要从源头斩断悲剧的连锁。
　　这并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能够回到过去，能够改变历史的她，只要有着足够的时间，可以实现这一切。
　　为此，她开始收集时间，同时收集始源精灵的情报。
　　三十年来，她将八之弹产生的分身送到了世界各地。
　　积攒时间的同时，也得到了许许多多的情报。
　　比如，人类得到的显现装置的技术。比如，除了她以外的精灵的出现时间和现状；更详细一点的话，甚至能够知道其所在。
　　狂三曾经试图去拉拢同伴，但是全都失败了。
　　那些精灵要么是不愿意花费时间去控制自己的力量，让自己能够和狂三那样规避【消失】，要么就是无法理解精灵的存在，将狂三视为了敌人。
　　所以到最后，不只是没有愿意理解她、站在她这一边的人类，更是连可以成为同伴的精灵也没有找到。
　　之后，心灰意冷的狂三，就开始独自一人前行。
　　就算只有她自己也好，一定要完成这件事。
　　背负着掠夺时间的罪，她想要以此寻求救赎。
　　“哦，原来是这样。然后呢？”
　　赵煌平淡地点了点头
　　“……诶？”
　　完全没有预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狂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所以说，然后呢？你的过去我了解了。但是，这也不是你要和我说的东西吧。”
　　望着狂三，赵煌的表情非常平静。
　　虽然知道的消息确实能造成一定的震撼，但是还不到能够动摇他这个守护者的地步。
　　这确实是一件伟业，是一条伴随着血腥与牺牲，通往最后的救赎的道路。也确实是，除了她以外没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不过，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
　　拯救世界嘛，赵煌最近老是遇到有这种想法的家伙。
　　“还真是和人家的预料一样，不会这么简单就动摇呢。”
　　狂三的嘴角重又挂起笑容。这种平淡，又何尝不是一种接受呢？
　　将她的过去，将她的自白完全接受的，直到现在也就只有眼前之人一个。
　　“我这次来，是想寻求你的帮助的。一是希望你能帮我救个人，二是希望你能够帮我增加时间。”
　　“……说说救人的事情吧。”
　　时间是狂三的力量所在。在彻底相信狂三之前，赵煌不会轻易同意她这种要求。
　　似是早就料到了结果，狂三也不灰心。她望着赵煌，一字一句地说道：
　　“能够知晓始源精灵的情报的精灵的位置，人家差不多确定了。她现在，应该就在dem社日本分社的某处。”
　　“什么意思？她加入了dem？”
　　赵煌挑了挑眉。
　　“怎么可能。dem的作风，你也应该了解了一些才是。他们对精灵的态度，可是捕杀哦？精灵成为他们的一员什么的，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那个精灵，则是在五年前，被世界最强的wizard——艾莲·米拉·梅瑟斯给捕获的，之后，她便成为了可悲的实验素材！”
　　在瞬间扭曲了表情，狂三的右眼放出红光。
　　那位精灵的遭遇，无疑也是她想要斩断的悲剧的一部分。
　　“实验素材……”
　　这四个字，让赵煌眼神一暗。果然有精灵遭受了这种待遇。
　　“这些年，人家可是在所有存在研究设施的dem分社都设置了分身，只为了得到她的消息。而这一次，借助你引发的骚乱，人家终于确定了她的位置。”
　　“到时候通知我吧。我会去的。”
　　从琴里和狂三这里得到的对dem的描述，基本一致。
　　而且，赵煌大概也能看得出来，现在的狂三并没有在说假话。所以，他不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嗯？赵煌你要出门吗？”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推开，十香走了出来。
　　本来在读书的她，隐约听到了赵煌的说话声。
　　“哎哎？这不是狂三吗？什么时候来的呀？”
　　看到了“理解自己的友人”，十香的脸上露出了毫无防备的笑容。
　　“贵安，十香。人家刚来，而且，现在就要走了呢。”
　　对着十香露出一个微笑，狂三离开厨房，走到了她的身边。
　　在经过赵煌身旁，遮挡住十香看向赵煌的视线的瞬间，从她的影子里弹出一张纸条，落入赵煌的手心。
　　“不留下吃午饭吗？赵煌的手艺可好了！”
　　“不了，人家还有事要忙。下次见面再一起吃饭吧。”
　　“哦哦，那你慢走。”
　　送走了狂三之后，十香看向赵煌。
　　“呐呐，赵煌，她和你谈了什么吗？”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赵煌在家里和别的女人聊天——一想到这一点，十香就觉得心里的某处堵得慌。所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嗯，确实是聊了点东西呢。这不是马上就要到旅游旺季了嘛，世界各处都去过的狂三，就来告诉了我一个好去处。”
　　说着，赵煌攥着纸条的手心里点燃火焰，将写有情报的证据消除。
　　“十香，这个夏天咱们去或美岛玩玩怎么样？”

042 阳谋？同去！
　　——最近，艾莲·梅瑟斯在各个出现过精灵的地方出现，与精灵交手，并散播许愿机存在的消息。而且，她还留下了或美岛的地名。因此，似乎有精灵朝着或美岛动身了。
　　这就是狂三留给赵煌的情报。
　　“唔，这是个阳谋啊。无论我们怎么行动，他们都占据了优势。”
　　午饭后的定期联络，听到赵煌给出的情报之后，琴里司令皱起了眉头。
　　或美岛——这个地名，她才刚从自家姐姐那里听到过。
　　七月中旬，她姐姐所在的高中，将要前往那里进行修学旅行。
　　而原本，借此机会，琴里是打算作为夏天的一环，让佛拉克西纳斯带着四糸乃去体验一下海边的感觉的。
　　但是这一个消息一出，事情就又变得不一样了。
　　尤其是在琴里通过加急调查，确认了情报的正确性之后。
　　dem在天宫市的周边，已经张开了一张大网。
　　若是比较战斗能力，佛拉克西纳斯与人家完整的一个基地相比，占据了绝对的弱势。
　　wizard只有被士织拐回来的妹妹真那这一个，然后拥有精灵琴里和一艘飞空艇。这就是全部的战力。原本事情不会这样的，但是，在两个月前的圆桌会议里，议员们投票否决了增派兵力。
　　在赵煌存在的现在，他们几乎无法从拉拢精灵的事情上得到什么利益和好处，所以打算旁观的议员变多了。
　　而dem呢，则是拥有满编（10人）wizard小队数支；作为王牌的排位第一和第三的wizard；最初就有的一艘和近日刚来的一艘，总计两艘飞空艇；物资若干以及大量的战力等同一般wizard的自动机械人——“猛兽”。
　　可以说，dem完全拥有着压倒性的武力。
　　以他们的这种战力，同时攻击两三个精灵都是完全不虚的——艾莲可是实打实的捕获过一个精灵，所以她能顶下一个，而剩下的含有洁西卡的wizard小队们加上定位是消耗品的猛兽大队，配合两艘飞空艇，也能同时牵制住，甚至于击败两个精灵。
　　再加上，dem说不定还准备了“底牌”。
　　这种军事力量，拿来对日本宣战都足够了。也就日本的国防大臣，才会让这种兵力通过国门吧。
　　这种硬实力的阳谋，最是让人头痛。
　　如果拉塔托斯克这边选择无视这件事，那么正朝着或美岛赶去的精灵，可能就要被捕获。情报中，它的速度是很快，甚至能仅凭速度和狂风改变天象。但是随意领域也不是没用的东西。若是被战舰级单位生成的随意领域套在身上，那就和中了狂三的二之弹一般，行动会变得非常迟缓。哪怕是目前已知的精灵中因为速度最快而导致正体不明的它，也只会落得一个被包围的下场。
　　知道dem里监禁了一个精灵，就已经让拉塔托斯克了解了自己的失职。为了保护精灵，让她们过上幸福生活才成立的这个组织，不可能放任dem抓捕到新的精灵。即便他们兵力不够，也要上去打一打游击。
　　而赵煌，则是打算看看十香和四糸乃怎么说。如果她们要去，那就不改变出去玩的计划。如果她们不去，那赵煌就和琴里一起去。他也没打算放任dem抓捕精灵。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dem社既然盯上了他，那早晚是要会会的。这家企业，可比精灵能搞事多了。
　　而且，之前洁西卡所属的那支专门派来日本的小队，也都是优先盯着他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就算你们拿出来了堂堂正正的阳谋，也不代表你们就赢了。
　　在这种思想下，赵煌和琴里开始商讨起了对策。
　　最终，两人决定，如果两位精灵不去，那就由佛拉克西纳斯将其秘密转移。只要不产生灵波数据，dem就没法找到她们。如果大家一同前去，那么就由佛拉克西纳斯那边看护十香、四糸乃和士织。
　　而事件的中心人物赵煌则是要暴露在聚光灯下，吸引各方注意，以便打探形势。
　　这对于赵煌来说，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任务。他作为一个合格的枪兵，刺探情报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身技能和宝具，足以保证他杀穿dem的军势安然撤退——实在不行也有最终底牌灵体化可以用。
　　随意领域再厉害，难道还能逮得到灵体？
　　不存在的。
　　于是，敲定了计划的两人，就各自开始做起了准备。
　　琴里加班加点，让佛拉克西纳斯上的全显现装置进入战时预热，船员们也各自开始了对飞空艇的检查和修整。
　　而赵煌则是继续原本的生活计划。他是从者，是英灵，是兵器。无需多余的调整，战场就是归宿。
　　夜晚，在吃完晚饭之后，赵煌去到对门，将四糸乃也叫了过来，三个非人聚集在一起，开了一场小小的家庭会议。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这次，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去。到时候，琴里会帮忙安排的。”
　　无论是士织还是四糸乃，都已经对琴里和拉塔托斯克熟悉了。所以两人也知道赵煌的意思。
　　“我要去哦，赵煌。不和你待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而且，那个叫……叫什么dem的，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危险，那更需要我了。我的鏖杀公，将会成为你的力量。”
　　“四、四糸乃也是……”
　　两位精灵，一个昂首挺胸，一个声音微弱，但是都表达出了同样的意思。
　　“你们是认真的？明明有机会从战斗里脱身，却打算主动跳入螺旋吗？”
　　赵煌打算再劝一劝她们。
　　就算十香现在在同样用剑的模拟战里已经能做到偶尔与赵煌五五开了，他也不希望她重新拔出鏖杀公砍人。更不要说四糸乃了。这孩子为了不伤到别人，甚至造了一个人格出来压制使用力量的欲望。
　　“我说啊，大哥哥，你就没必要再劝了。连着好几天看不到你，四糸乃可是会很不安的。而且，十香姐姐根本就没打算离开你吧？无论你去哪里，她大概都会跟上的。”
　　四糸奈忽然加入了话题。
　　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地犀利。可以说，不将这份眼力用于搞事的时候，她还是挺可靠的。
　　“嗯、嗯。”
　　被点出了心事的两位精灵，一个脸色微红，一个一脸胆怯但不掩认真。
　　“好吧，我知道了。”
　　赵煌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么他这次就要非常认真才行了。
　　存在需要保护的对象的话，如果dem真的出动了“大军”，那赵煌，便会将或美岛视作战场。

043 爬树
　　深夜。
　　“——”
　　灵体化状态下的赵煌，忽然恢复了实体。
　　幸好他之前是躺在床上灵体化的，不然这会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恢复成实体的他，陷入到了深深的睡眠状态之中。
　　不过，这并不是一般情况下那种为了保存魔力而存在的“断电”型睡眠，而是仿佛普通人类那般的梦境睡眠。
　　是的。时隔许久，就连与天草缔结了契约那时都没能存在的“梦境”，在并不存在契约的现在到来了。
　　而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四次了。
　　或许是巧合，这和赵煌与狂三和琴里对话的天数，恰好对得上。
　　“……”
　　随着赵煌缓缓睁开眼睛，世界在他的面前构筑。
　　脚下的大地仿佛在赞颂般歌唱起来，随着赵煌的脚步，他的周围开始生长出茂盛的草木。触及他的足迹的树木瞬间开花结果，果实转眼间便熟透，掉落在地上生长出新的树木。
　　各种鸟类和走兽，也从四面八方出现，群聚到赵煌的身边，跟随着他的脚步前进。
　　赵煌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淡淡的火焰光辉正笼罩着他的全身。
　　空气中渗透着甘甜蜜糖一般的香气，只是吸入肺部就足以给人类带去满满的幸福感。
　　在赵煌的面前，视野的尽头，有着一东一西的两棵参天大树。东边的那棵树，很奇异地倒着生长。树根在上，树枝在下。在它的树下，有着一男一女的两个赤身裸体的高大身影。
　　而西边的那棵树，则是正着生长。但是，周围被下了连认知都几乎不可能做到的禁制，因此，东边树下的两个巨人，并不知道这棵树的存在。不过，赵煌却能将禁制和树的本体一同看清。
　　或许，从存在上，他就和那两个巨人，在某处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和前三次的梦一样，这一次，赵煌仍旧是被动地行走着，笔直地朝着东边的树前进着。
　　当看到他之后，树下的两个高大身影，微笑着对他示意，随后朝着左右两边让开了道路。
　　在这棵参天大树垂下的树叶上，有着一扇光门。
　　而赵煌的目的地，便在那里面。
　　他穿过光门的刹那，世界无声置换。
　　无垠的星空，将他包裹起来。
　　无论是鸟语花香，还是背后的他曾走过的路，全都已经消失不见。
　　——啊啊，又是这里。
　　那么接下来，又会看到什么呢？
　　朦胧之中，赵煌模模糊糊地思考着。
　　醒着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自己做过这场梦的记忆。但是在梦里，他却知道这次已经是第四次了。
　　他要做的事情，就只是向着无垠的星空之上前行。
　　踏破树枝，抵达王国。由王国，前往彼岸。
　　只不过，直到现在，他也还不知道“王国”在哪里。
　　身周的火焰愈发旺盛，在他的脚下搭建起阶梯。
　　“——呜！”
　　踏上去的瞬间，火舌熄灭。
　　道路被隐藏，星空被遮蔽。
　　这条“路”，严格来说，其实是心路。并不是真的要一步一步走过去。
　　第一次入梦，赵煌在【死前】挣扎。
　　第二次入梦，赵煌在【契约许愿之时】挣扎。
　　第三次入梦，赵煌在【选择拯救人理之时】挣扎。
　　现在，第四次。他又将看到什么？
　　对这一点，他自己也感到好奇。
　　过去做下的一切事情，酸甜苦辣，全都是名为“赵煌”的存在的一部分。
　　所以，他绝对不会后悔。就算给出比那时的选择更有诱惑力的条件，赵煌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他的选择。
　　遥远的星辰，是他下意识追逐的方向。
　　心中的人性，是他最珍贵的宝藏。
　　看遍了人间冷暖，见惯了美好丑陋。
　　从活人到死人，从物质到精神。
　　现在的他，和生前比起来，已经【成熟】了。
　　并不是因为任务，并不是因为守护者的身份。
　　赵煌他，是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守护人理、守望未来的道路。
　　虽然他还不明白，但是，这种感情，正是爱。
　　他爱着这个世界，他爱着构筑出这个世界的人类本身。
　　所以，他才会同等程度地憎恨威胁人类存续之物。
　　他从未想过由自己去“救赎人类”。
　　所以，他才只是守护者。
　　“嘭！”
　　星空点亮。
　　不知何时，他的双脚踩上了大地。
　　踏上了“王国”的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上浮。
　　四周的光影全都朝着下方抛去。
　　过去的三次抉择，在瞬间从眼前划过。
　　——曾为物质。Malkuth予以承认。
　　苍茫而寥远的大地景象，在赵煌的面前如画卷一般铺开。
　　——具备创造力。Yesod予以承认。
　　——持有荣耀。Hod予以承认。
　　——与胜利同在。Netsah予以承认。
　　大地破碎，海洋悬浮其上。无尽之海充斥视野。
　　——理解美丽。Tiphareth予以承认。
　　——行为峻严。Geburah予以承认。
　　——心怀慈悲。Chesed予以承认。
　　海洋坠落，狂风刮起。湿润的风迅速变得干燥。
　　“……轰！”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赵煌身上的火焰，在风停后突然变得旺盛起来。
　　——判断理性。Binah予以承认。
　　——知晓睿智。Chhokmah予以承认。
　　星空虽大，此刻也到了顶点。明明头顶还有着朝着远方延伸的夜空，但是赵煌却感觉到，从头顶传来了强大的压迫力。
　　看来，他快要抵达致远之所在了。
　　——身怀神性。Kether，予以承认。
　　上浮的速度减缓归零，赵煌的身体，稳稳地停在了这里。
　　在他的头顶，星空依旧无垠，但是却不允许他的触碰。
　　所谓“王冠”，便是人类与大宇宙之间的接点。
　　想要超越王冠，只能超越人类，成为超脱宇宙的唯一神明。
　　在这里，赵煌看到的异象，感觉得到的气息全都不复存在。
　　这里只有一样东西。
　　那就是【火】。
　　无边无际的火，自天际流出，朝着下方倾泻。
　　而赵煌身上的火，早已与流溢彼此交融。
　　让视线跟随着火焰的流动，向着下方看去的赵煌，看到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火风水地，四元素齐聚之时，“创世纪”便完成了。
　　都看到这些了，如果赵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场面，那可是英灵失职。
　　这一切的感悟，伴随着流溢中淋在他身上的神性，流入他的躯体。
　　王国，严正，慈悲，理解——世界之上，四个质点格外明亮。
　　当赵煌理解到“创世纪”的概念，看到了一个完整的物质世界的瞬间——
　　床上，赵煌睁开了眼睛。
　　炽烈的火光，在他无神的眼底一闪而逝。
　　某种决定性的东西，在他的体内留下了印记。
　　“唔……早上了吗。诶？我是什么时候实体化的？”
　　爬起身来，赵煌挠了挠头。
　　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
　　“……算了。收拾一下，去做早饭吧。”
　　既然他会忘，那大概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如此想着，赵煌哼着歌，拉开窗帘。
　　一缕晨光，照亮了他的脸庞。
　　“不错，今天也是很好的一天呢！”
　　PS：存稿都已经挂上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会在那边待几天。据说状况有变。现在笨淡超级担心全勤，别的都还好说。不谈了，希望请假条够用。等笨淡回来以后，还欠更，开悬赏。
044 金发摄影师，海岛，视线（二合一）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出发当天。
　　按照拉塔托斯克那边的安排，赵煌、十香和四糸乃，将会搭乘士织他们班级所乘坐的那架飞机，与她们一同前往或美岛。
　　所谓或美岛，是位于伊豆的一处观光小岛。
　　整个山脉岛屿呈现出月牙般的形状，在环形山脉的内侧沿岸的一溜沙滩上，建设有专门的旅游设施，比如旅馆等等。
　　而因为月牙状岛屿开口处的位置礁石颇多，所以这里的港口和机场设置在了一起，建在月牙南侧尽头的一处小平原上。
　　因此，这处平原上的设施，也就成了靠自己游泳之外唯一的可以离开或美岛的途径。
　　“昨晚，在太平洋上突然出现，以超高速移动后消失的两股强力飓风，最后被观测到的地点在伊豆附近，导致附近地区的出行和捕捞养殖业遭受到一定干扰。预计造成经济损失……”
　　滴。
　　没等早间新闻播完，十香便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上了。
　　身穿着一套白衬衫与牛仔裤混合的奇妙风格的服饰的她，今天将一头柔顺直爽的长发扎成了单马尾。看起来，要比平日显得更加干练成熟。
　　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她走过去关上电视的电源，然后径直走向玄关。
　　今天是七月十七日，出发去或美岛的日子。
　　虽然或美岛距离天宫市并不远，她想的话自己飞过去也很快，但是坐飞机又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了。
　　以人的视角出门旅游、看海，可是十香尚未做过的事情。
　　所以，她对这一天十分期待，期待到了连dem可能会出现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这可是和赵煌一起出远门的大事件！
　　至今为止从未有过的全新event！
　　一想到这里，十香小姐那与一身打扮非常相配的冰冷表情便破了功，被可爱的傻笑取代。
　　她的心理上比较接近孩童，所以对亲人的占有欲也是相当高的。
　　因此，能够与赵煌一起去体验全新的事情，对她来说几乎可以与“得到了好吃的”相提并论。
　　十香路过厨房的时候，赵煌也正好把围裙挂到墙上，走出来。
　　“……”
　　相视一笑，两人共同走向玄关。
　　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到了十香可以预估赵煌干活结束时间的地步了。
　　叫上对门的四糸乃，与负责照顾她的工作人员道别，然后三人便赶往了机场。
　　这一天是星期一，早晨的公路不出意外地很堵。
　　但是，赵煌等人还是比士织他们学校的班车更早到达机场。
　　因为，赵煌、十香和四糸乃三人是一路飞过来的。
　　四糸乃还是没法在身处于那种车流之中的情况下保持精神安定，而十香则是根本不想等待。
　　“人、人好多……这里，好难受……”
　　一进入人声鼎沸的机场，四糸乃的脸色就难看了不少。
　　不过，她现在至少不会闭起眼睛就往周围无差别甩冰锥了。
　　这就是适应性训练的成果。
　　“啊~这样可不行啊，四糸乃。如果要去海边，人搞不好比这里还多。你忘了琴里姐姐都说过什么了吗？”
　　看着她的样子，四糸奈叹了口气。
　　“唔……！我，我会……努力，的。”
　　握紧了右拳，四糸乃小小地挥了两下，给自己加油打气。
　　“呐，赵煌，我们需要等多久才能到啊？”
　　学着赵煌的做法，十香有模有样地领取了自己的登机牌。他们的票走的是拉塔托斯克的渠道，原本来不及订上的票也硬是订上了。
　　“估计用不了多久，大概一两个小时吧。毕竟，或美岛那地方还是挺近的。”
　　看了看登机牌上的信息，赵煌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四糸乃过来，三人一起去过安检。
　　“这一次，大概不需要担心沙滩人多了，四糸乃。”
　　“诶？为什么啊，大哥哥？”
　　听到赵煌的话语，四糸奈似乎有点不开心。
　　“因为，那边原本的住户，除了养殖户和开旅店的，再就是负责各种设施的运作维护的公务人员。根据拉塔托斯克那边提供的资料，岛上游客的数量最多能占据岛上人数的七成。”
　　“既然这样，那我们应该能见到很多游客啊？”
　　手偶不解地歪了歪头。
　　“不，游客除了我们，也就只有士织和她同级的同学们了吧。”
　　回忆着关于或美岛的情报，赵煌沉声说道：
　　“这一次，汇聚到那里的危险因素太多了。如果只有百来个学生，那么保护好旅店就万事大吉。但是人如果更多，那就会非常不妙。视情况，这一次旅游过后，或美岛可能就不再适合旅游了。”
　　以或美岛的大小，根本扛不住好几个精灵级别的战斗力同时开战。打沉不至于，但少掉个一两块，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考虑到至今为止的dem的战斗力，赵煌实在也是很难相信，会有大面积损坏地形程度的战斗发生。
　　除非——
　　他们用上了飞空艇的主炮。
　　……
　　“哦哦！”
　　爬在窗边，十香恨不得将脸都贴到窗玻璃上，瞪大了眼睛望着下面。
　　在十香的后排，四糸乃也同样做在靠窗的位置上，无声地望着云层。
　　如同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云海，一望无际，将飞机下方的视野盖了个严严实实。
　　偶尔，透过云层的缝隙，能够看到浪花翻涌的海面。
　　“赵煌，能看到水平线哦？你不看吗？”
　　看到一半，十香兴奋地回过头来。
　　“我就不看了。你既然喜欢就多看看外面的景色吧。”
　　安抚十香之后，赵煌转过头去看了看后排。
　　在四糸乃的旁边，坐着的是一位身穿着得体的ol装，手里还拿着照相机的淡金发白人女性。她的左肩上，还佩戴着写有star字样的袖标。
　　从外表上看，她的年龄大概也就18岁上下。
　　在赵煌和她的另一侧，都坐着来禅高中的带队教师。
　　“——”
　　似乎是察觉到了赵煌的视线，女性将头抬起来，让自己的目光离开了手中的照相机。
　　点头致意之后，赵煌便转过身来。
　　这个女性，据说是为提供来禅高中本次修学旅行服务的旅行社派遣的摄影师。
　　她手中的照相机，也无疑是非常专业且昂贵的那种。
　　原本，这样的一个身份，是不会引起赵煌的注意的。
　　就算她的视线经常停留在四糸乃和十香的身上，那也很正常。遇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摄影师会动心也无可厚非。
　　倒不如说，遇到了这么好的素材的她，能够忍住拍出好作品的冲动，专心调试照相机的功能，就已经很难得了。
　　但是，她多少还是引起了赵煌的疑心。
　　那就是——她盯着赵煌看的频率，快赶上盯着十香看的频率了。
　　这很奇怪。
　　赵煌的长相，也就是一般亚洲人的程度。
　　就算他得到了赫斯提亚的神血，由于那是经由名为恩赐的系统留存在体内的“后天”改造，所以也并没有对他的长相造成多大影响。
　　什么发色改变，脸型改变，身高改变，都是不存在的。
　　目前为止，除了狂化能让赵煌变成白发红眼，其他的时候他都还是那副黑发少年的样子。
　　如此平淡无奇的亚洲少年，放在这位一看就是欧洲出身的摄影师小姐眼中，应该和周围的那些高中生差不多。
　　除非他露出什么比较有价值的表情来，否则根本不值得去拍。
　　他现在安抚十香情绪的样子，也只是像个因为妹妹太闹腾而感到头疼的哥哥罢了。
　　【……说不定，人家就是对哥哥和妹妹的互动感兴趣呢。】
　　想了想，赵煌决定将这件事记住就好。
　　如果她真的是因为知道精灵的情报才盯着这边看的话，早晚会在战场上遇到。
　　何必在现在纠结个没完呢。
　　两小时后，飞机降落。
　　“哦……哦哦！”
　　离开机场的十香，被目不暇接的景色给震撼地只剩下了干巴巴的感叹词，失去了语言能力。
　　为了表达自己的情绪，她兴奋地挥动双手。
　　不过这也难怪。
　　海岛的风景，她是第一次见。
　　道路与沙滩的对侧便是广阔的大海，分割天地的海平线连绵不绝。天空之上晴朗无云，闪闪发亮的太阳光倾泻而下，将海面按照远近点缀成了渐变的蓝色。
　　仅仅只是总面积七十平方公里的这座小岛——或美岛，之所以是月牙形的观光岛，而且环内存在许多暗礁，完全是因为，这个岛屿是在三十年前的连续空间震之中，被生生挖去了一大块。
　　——这个月牙，是被天狗咬出来的。
　　所谓的适合观光的海岸和沙滩，就在被空间震给完整地切出来的圆弧之上。
　　因为空间震而形成的几何美海岸，据说是非常美丽而珍贵的景色。再加上这里处于热带地区，一年四季国内外的游客都络绎不绝。
　　离开赤流空港，从学生堆里钻出，十香一马当先，冲向了附近最近的岸边。
　　“这……这就是，大海吗？！”
　　被一望无尽的蔚蓝填满了双眼的她，望着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倏地张开双臂，简直像是打算测量海洋的大小。
　　理所当然，和海洋比起来，区区人形的生物太渺小了，十香根本不可能测得出来。
　　这个结果让她更加得兴奋，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人在看着，她可能立刻就显出灵装，飞到海面上玩水去了。
　　“不用心急，十香。等放下行李之后，怎么玩都是可以的。”
　　虽说行礼也只不过是装有十香和四糸乃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的几个小包而已。
　　什么？你说为啥没有赵煌的？
　　有七星学园的校服就够了，虽然有些花哨，但是至少符合现代社会的审美。
　　“对呀对呀。赶紧把东西放下，就可以和四糸奈一起玩水了！呐呐，四糸乃到时候也要一起哦？”
　　“我……我知道，了。”
　　“哎呀~说起来，这次可是好不容易挑了泳衣的啊。四糸乃穿泳衣在海边玩耍的样子，我可是很期待的！”
　　——副人格期待主人格穿泳装的样子？
　　一口槽憋在嗓子眼里，赵煌好悬没忍住。
　　换个角度去看，这就是合格的自恋啊。
　　不过，四糸奈说的也没错。为了这次出行，十香和四糸乃都特地购置了泳装。总之就是打算玩水。
　　而赵煌，则是没有特意去买什么，只是因为拗不过十香的恳求，所以买了三人份的水枪和自己的泳裤。
　　恕他直言，他实在也是不知道玩水能有什么乐趣。
　　不过，若是能让十香和四糸乃露出笑容的话，也就足够了。
　　“嗯……？”
　　就在众人转身，打算跟上点完人数的学生队伍，一同前往旅馆区的时候，十香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某个方位，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十香？”
　　“……不。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看我呐。”
　　这是一种非常模糊的感觉，所以十香也说不清楚。
　　就像是，被某种阴冷黏糊的东西，从脖子上擦过一般。
　　“是吗。大概是监视者吧。”
　　顺着十香看着的方向，赵煌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而四糸乃的脸上也露出了慌张和疑惑的神色。
　　不过，这并不妨碍赵煌做出判断。
　　十香的直觉有多好，他是有数的。所以，她的话语可信度很高。
　　而这种时候盯上了他们的，只有可能是dem。拉塔托斯克虽然派遣了保护士织的随行人员，但是佛拉克西纳斯还没有抵达这片空域。
　　“监视者？是叫dem的家伙们吗？”
　　“嗯。无所谓。他们愿意看就看吧。被看两眼又不会少什么。走吧。”
　　说着，几人便不再管什么视线，拎上包便追赶起了学生的队伍。
　　……
　　或美岛，高空之中。
　　dem公司生产的五百公尺等级空中舰艇【阿尔巴尔德】之中。
　　“这是亚德普斯1号的来电。目标已经进入岛屿。”
　　“六号摄影机，北街区，赤流机场，目标确认。”
　　“这里也确认完毕。是【公主】。”
　　配合从舰桥下方传来的声音，荧幕上出现了十香的身影。
　　“【grail】、【隐居者】，确认。”
　　随后，荧幕向后拉伸，赵煌和四糸奈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嗯……”
　　坐在舰长席上的中年男子，轻轻低声呢喃，同时抬手抚摸长有胡子的下巴。
　　“真是令人失望啊。这就是精灵吗？就三个小年轻？”
　　脸上露出了“让我用大炮打蚊子吗？”的失望表情的男人，名叫詹姆斯·A·派汀顿，是dem社第二执行部的上校同等官，同时也是维斯考特所任命的这艘【阿尔巴尔德】的舰长。
　　PS：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愿你们在新的一年里，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祝愿缺少对象的朋友们，能够在今年脱单。
045 分出姐妹？坏孩子不给实现愿望（二合一）
　　“——千万不能疏忽大意。无论是【grail】还是其他两名精灵，都与资料上的长相完全相符。仅仅是这样，就足以构成实行一级警戒的理由了。”
　　从舰桥的扩音器中，传来了年轻女性对舰长派汀顿的话语的回应。那正是与赵煌对视过的，有着淡金色头发的摄影师——艾莲的身影。
　　她只有装备的型号暴露在外，本人的长相没有暴露给佛拉克西纳斯的人，真是太幸运了。
　　而现在，她正持有着呼号为亚德普斯一号的无线电。
　　随着她的声音，原本只有赵煌等人身影的荧幕右侧，也出现了她的样子。
　　“嚯嚯，我会铭记在心哦。”
　　对她那严肃的语气，派汀顿只是耸了耸肩。
　　什么精灵，什么wizard，在他的眼里都是舰炮就可以解决的东西。
　　派汀顿当了一辈子兵，舰长这个位置也做了十几年。
　　飞空艇的艇长，也干了五六年了。
　　凭借着军事演习中的优良表现，他被维斯考特亲自任命为阿尔巴尔德的舰长。这份荣誉，除了他，在dem里还有谁？
　　可就是这样，他也没能成为第二执行部部长。其理由，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先不管什么所谓的【最强wizard】，自己居然要服从一个年龄勉强够当自己女儿，再小一点就是孙女的小女孩的命令，那可真是令人不悦。
　　更不用说，这个女人在传闻中还是维斯考特的情妇。就是依靠着这一点，她才得以成功上位。
　　不过，派汀顿也不是个连赋予自身的立场与职务都无法理解的无能之辈，也不是个会受到毫无意义的负面情感影响而口出恶言的幼稚家伙。
　　这一点救了他一命。
　　——整个第二执行部里，不知道艾莲究竟有多强的，也就他和他手下这一小撮人了。
　　她真要是发挥全力战斗，你一艘区区五百公尺等级的空中舰，被靠近就是个舰毁人亡。
　　所谓的“世界最强wizard”，可是就算被空中舰的收束魔力炮正面集中，也只不过是随意领域变薄了罢了的怪物。除了主炮以外的攻击，她都能脸接。
　　而且，艾莲本身在谈到维斯考特下达的任务的时候，也是非常严厉的。那些试图凭借所谓的“股份”动摇维斯考特地位的董事，都已经被她亲手蒸发了。有钱就不想要命，这是何等的搞不清楚状况。
　　至于派汀顿……他要是敢妨碍艾莲，下场同样不会多好。
　　捕捉精灵，可是艾莲和维斯考特共同为之努力，布局了几十年的事情。
　　再加上这一次，还有那个“许愿机”……
　　这次行动，即便说是赌上了艾莲作为世界最强的尊严也不为过。而且，稍晚一点，维斯考特和另一位有力的“帮手”，也会乘着空中舰到达或美岛。
　　那艘空中舰是艾莲的单人专用舰。规格与佛拉克西纳斯等同。强大的wizard，以脑力配合显现装置，就能让那种规模的空中舰如臂指使。
　　等它到达后，如果被艾莲挑动的双子精灵【berserk】也顺利到达，那就可以彻底开始计划。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就算许愿机像报告里说的那样很麻烦，不能乱动，两个精灵那边，出动猛兽大队也就足够了吧？”
　　派汀顿的话，差点把艾莲气笑。虽然十香和四糸乃在她看来战斗力确实不咋样，但也不是自律机器人部队能够羞辱的。那种只能拿去对付艾莲以外的wizard，或者在遭遇精灵的时候用来拖延时间的废铁，派出去多少也不可能抓得到精灵。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总之，先切断电波信号吧。我们这次行动这么大，不可能一帆风顺。注意对或美岛四周加强监控。”
　　“是！”
　　胆小的女人。
　　算了。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呗。
　　如此想着，派汀顿麻利地下达起指令来。
　　隔绝电波信号，也不需要多么麻烦的操作，只要并联启动十五台显现装置，展开恒性随意领域，就能覆盖住或美岛全域。
　　这之后，除了艾莲等人使用的特殊通讯装置，岛内外的其他通讯手段全都作废。
　　这就是显现装置——生成魔力、由魔力驱动的，科学的力量。
　　“完成了。那么，关于岛上传来的灵波反应，要怎么办呢？”
　　“灵波反应？”
　　艾莲挑了挑眉。
　　“嗯。并不是从目标人物的身上，而是从一个女学生的身上，传出了灵波反应。
　　说着，派汀顿示意手下给艾莲传递资料。
　　以真那的随意领域精度，都能在不着装装备，一身常服的情况下随意动用wizard的力量，艾莲更是没理由做不到。
　　即便她现在一身ol装，视网膜上却也立刻映出了一个有着白色短发的少女的身影。
　　“……就是她吗？”
　　“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艾莲偏了偏头。这个少女，就在她现在跟随着的班级里。现在，正在和一位有着蓝色长发的少女卿卿我我。
　　眼皮跳了跳，艾莲深吸了一口气。
　　这不过是他人的喜好，与她无关。
　　“了解。接下来，将与目标进行试探性接触。”
　　比起berserk先到，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入学了高中的精灵？
　　ast，果然是一帮废物。
　　就在艾莲如此想着，准备以摄影为名接近过去的时候——
　　起风了。
　　她的头发，在瞬间遮蔽住了视野。
　　她尽力站稳身体，才让自己没有出丑。
　　——很遗憾，虽然艾莲本人不觉得，但是实际上，没有显现装置的她，其实是个运动白痴。其他人都是因为打不过她，才不敢告诉她这一点的。
　　最简单的对比，吹得她差点没站稳身体的风，根本就没吹动那群高中生——他们最多也不过是觉得“风好大”罢了。
　　“怎么了，执行部长大人？”
　　画面里的艾莲突然停下脚步，让派汀顿撇了撇嘴。
　　“起风了。看来berserk到了。”
　　完全没在意下属的语气，艾莲只是仰望着天空，露出了笑容。
　　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上，忽然快速飘来了稀疏的云朵。
　　而后，天空和云朵像是被一只隐形的手臂搅拌一般，正以超乎常理的速度旋转着形成漩涡。
　　……
　　此时，赵煌三人已经到达了旅馆。
　　在办理手续的时候，赵煌额外得到了服务员的白眼。
　　——没办法，谁让他们有一男两女，却只订下了一间双人房呢？
　　就算背靠拉塔托斯克，赵煌也没有铺张浪费的打算。
　　他能够灵体化，不需要床。
　　而十香和四糸乃，两人正好一间双人房。
　　很合理啊。
　　放下行李之后，赵煌便和吵着要出去玩的十香，以及一脸心动神色的四糸乃一起离开了旅馆。
　　虽然这座岛上也有着记录了遭遇空间震前后的资料的档案馆，但是很明显三人对此都不感兴趣。
　　于是，在前台那里问清楚了在哪里可以租到沙滩用具之后，三人便各自带上泳衣，结伴同行。
　　然而，三人才刚刚离开旅馆没多远——
　　“嗯？”
　　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了天空。
　　阳光淡去，灰云卷成漩涡不停地打转。
　　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原本平静的海面掀起波澜。
　　而这一切变化，所用的时间没有超过一分钟。
　　同时，空气中也开始变得能够感觉得到淡淡的灵力。
　　如同地鸣般的风声呼啸而过，生长在周围的树木剧烈摇晃。这是相当于强烈台风等级的暴风，就连附近放置的垃圾桶都被轻易吹翻卷起，让里面的塑料袋一边吐着垃圾一边螺旋上升。
　　到了现在，这风已经强到了普通人若是不弯下腰来扶着地面走的话，随时都有可能被吹倒的地步。
　　别说什么在岛上四处逛了，不赶紧回到建筑物里面，等风再大下去人可能就要没了。
　　“咔嚓！”
　　就在赵煌三人还仰望着天空的时候，他们身旁的一个细树忽然被吹断，朝着三人砸来。
　　随后，它便被显现出灵装的十香随手接住，扔到了一旁，接着被大风搬运到了远方。
　　在赵煌的身旁，为了站稳身体，四糸乃也显现出了灵装。
　　而赵煌，则只是凭借身体素质和发力技巧，便稳稳地站住了。
　　重心下沉的他，宛如一颗深深地扎根入地的古树，任凭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也纹丝不动。
　　“——来了。”
　　凝视着天空，以摇光辅助了视觉的赵煌，清楚地看到了两道在狂风之中追逐撞击的身影。
　　她们就像是那种不守赛跑规矩的家伙，很明显两人的目的地都是地面，但又都不希望对方比自己先一步到达，于是就开始武力干涉，然后一边跑一边打了起来。
　　“……”
　　对这种幼稚行径感到无语的赵煌，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在互相正对着爆发出猛烈的冲突，卷起飓风后，因为物理定律而朝着相反方向弹开，最终恰好同时坠落到地上。
　　“——”
　　在她们两人落地的瞬间，风声消失了。
　　宛如落入到台风眼之中一般，宛如四糸乃的冰堡中心一般。
　　外面狂风大作，但是在两位针锋相对的精灵周围，却连一丝涌动的气流都没有。
　　“库……库库库……”
　　在赵煌三人面前的公路上，位于右手边的将长发高高盘起的少女，脸上露出嘲笑的神情，发出非常中二的笑声，朝着面前迈出一步。
　　她的外表年龄也就是高中生水平，和十香差不多。橙色的头发，水银色的眼瞳，端正的五官，全都是符合“精灵”等级的超水准。
　　不过，最吸人眼球的，却并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身上的灵装。
　　暗色系的外套，身上各处缠绕着宛如皮带般的拘束装饰。右手，右脚以及脖子上扣着枷锁，锁头处连接着断掉的一截锁链。看起来，她就像是个以蛮力穿着拘束服挣脱枷锁逃跑的犯人。
　　不过，按照少女的外貌来看，这大概又是某种猎奇cos风的灵装吧。
　　“——蛮厉害的嘛，夕弦。不愧是本宫的另一半呀。这一次又是平手。虽然算上这次总共经历了25胜25负50平，不过，既然到了地方，那咱们将会在第101次里，分出胜负。”
　　少女的语气，半古不古，有着特意强调夸张的意味。
　　或许这就是中二病患者吧。
　　然后，这次换左侧的少女迈出一步。
　　“反驳。能得到许愿机的，不是耶俱矢而是夕弦。”
　　这边是将长发编成发辫的少女，与她对面的耶俱矢拥有着同样的容貌。只不过，她的表情无精打采，眼睛半眯着，像是提不起劲。
　　她身上的灵装，款式与耶俱矢相同，只不过，她身上的枷锁扣在了左手左脚和脖子上。
　　“哼，别开玩笑了。等本宫得到许愿机，定要让你心甘情愿地叫姐姐！”
　　“否决。应该被叫姐姐的是夕弦。耶俱矢才不配呢！”
　　一边气势汹汹，一边有气无力。
　　两个精灵嚷嚷着，各自架起了武器，眼看着就又撞击到了一起。
　　猛烈的飓风化为利刃，呼啸着从赵煌的身旁擦过，一直线轰向了身后的旅馆。
　　……？？？
　　这什么情况？
　　就只是为了分个姐妹，一路扭打着赛跑来到这里，还要抢许愿机？
　　赵煌是听琴里说有精灵被艾莲忽悠着来抢圣杯了，但是却没想到是这么奇葩的一个理由。
　　来自各个时代的英雄们抢夺圣杯，虽然也是为了私愿，但那好歹都是没有圣杯就无法做到的事情。
　　而你们……就为了分个姐妹？
　　是瞧不起圣杯，还是觉得姐妹之间打打杀杀问题不大？
　　“……哈哈。家务事嘛，不好插手。”
　　赵煌，气极而笑。
　　既然是双胞胎，姐妹的事情就商量着来啊！
　　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岛上找什么许愿机？
　　为什么要在踏入陷阱之后仍旧选择内斗？
　　而且，为什么不能选个没人的地方？
　　“【berserk】吗。这个识别名还真是没有问题。不过，既然波及到外人，那就别怪我插手了。”
　　“……赵煌？”
　　感觉到了比起那边随时可以波及到旅馆区的战斗场面更加危险的气息，十香和四糸乃不约而同地身体一颤。
　　“哎呀？哎呀呀？不妙哦，大哥哥这是生气了吗？”
　　“对啊，四糸奈，我现在很生气。你们稍微等下。”
　　抿起嘴角，赵煌一步迈出，扬起长枪挥下，如同一颗陨石般坠落在公路的中央，将纠缠在一起的双子逼退。
　　“——你们……是来寻找许愿机的吗？”
　　“什么人？！”
　　“惊叹。何时被接近的，完全没有看清。”
　　无视了两位精灵做出的不同反应，赵煌扛起长枪，慢条斯理地瞥了两人一眼。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许愿机。”
　　因为不知道内幕，所以赵煌虽然很生气，但是不会说三道四。
　　不过，这旁边就是旅馆。放着两个精灵的战斗不管，可是会死人的。
　　“唔。这个姿态，确实是那个叫艾莲什么的人类说到的【许愿机】啊。”
　　“附议。完全一致。”
　　“那么许愿机哟，你来到本宫的面前，是打算实现本宫的愿望吗？”
　　“否定。许愿机，是来实现夕弦的愿望的。”
　　“实现愿望？不存在的。你们看看周围都被搞成什么样子了？坏蛋的愿望，你觉得我会去实现吗？”
　　指了指周围，赵煌尤其指了指被一道沟壑划到门口的旅馆。
　　那种房子，可经不起精灵级别力量的波及。爬满了裂纹的墙壁，眼看着就要变成豆腐渣了。
　　“呃……这，这是神圣决斗的不可抗力……”
　　耶俱矢表情尴尬。
　　“愧疚。非常抱歉。”
　　夕弦的声调虽然没啥变化，但是她也低下了脑袋。
　　PS：大年初一，给各位拜年啦！
046 吵闹的姐妹，降临的战队（二合一）
　　看了看周围地上因为两者“天使”交击而轰出的大坑，又看了看远处那个一楼墙壁上爬满裂纹，玻璃大门上满是蛛网的旅馆，耶俱矢和夕弦都变得弱气了起来。
　　她们虽然非常任性，非常我行我素，但是也并不是对人类社会一无所知。所以，刚才差点把别人的家给拆了这种事，她们还是看得出来的。
　　见两人都收起了战意，赵煌在心里点了点头。
　　这两个妹子，意外地好说话。这何止是比起一般的精灵好说话，就是比起一些人类，也要好说话得多了。换成是某些人类，犯浑的时候才不会去管别人呢。上去阻拦，怕不是连你一起打。
　　“那么，如果你们还需要解决纷争的话，推荐你们往那边去，在那边有一片无人岛礁，只要不搞出海啸来，就算是把它们全都打沉了也问题不大。”
　　见两位【berserk】的精灵都已经冷静了下来，赵煌也就给她们指了一条明路。
　　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要以为你觉得姐妹相杀不好，就有资格插手到别人的纷争之中。你的大道理，和别人的具体事例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那还是精灵。以她们两个搅动天象的这个声势，一对二的话，赵煌不用全力还真不一定能打过她们。若是使出全力，这一片旅馆区还要不要了？
　　所以，这个时候，不激怒她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赵煌为什么给她们两个指路，那是因为，这两个精灵，根据拉塔托斯克提供的资料，是很罕见的连最可能导致死伤的“空间震间接伤亡”都没有造成过的存在。
　　她们仿佛眼里只有对方，每次在高空中现界之后，就会立刻追逐着，战斗着，以超高的速度和广阔的移动范围，在世界各地留下目击记录。
　　可以说是很让隐蔽精灵存在的政府和组织头疼了。
　　不过，就算是战斗，她们也有注意过不伤人。至于其他各种稀奇古怪的比赛，那更是直接在人类的城市里进行的。
　　比如大胃王比赛；完全不用灵力的赛跑；带上拳击手套（同样不用灵力）的格斗；在穿过水城的中心河流之中游泳……
　　因此，事前做过功课的赵煌，完全没有必要再去询问她们，对人类有什么看法。
　　只要不作死，人类在她们的面前就是安全的。
　　“呼姆。听起来，似乎是有一处不错的舞台啊。然而，本宫现在并不需要战斗的舞台了。”
　　“附议。夕弦和耶俱矢，现在并不需要战斗。”
　　如此说着，两位对称的精灵少女，如同镜像一般从两侧盯着赵煌，并开始缓缓靠近。
　　“最后的一次胜负，我们将通过你来决出。”
　　如此说着，耶俱矢将手中巨大的超过她身高的圆锥形突击枪给收了起来。
　　“恳求。请你作为裁判，为我们定下比赛的内容。而胜者，将能用你许愿。”
　　语调平缓，但是语气诚恳的女孩夕弦，也收起了她那前端付有菱形之刃的的灵摆的漆黑锁链。
　　“用我许愿……么。呐，两位小姐，你们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一定会实现你们的愿望？”
　　望着解除了武装的两人，赵煌也收起了长枪。
　　“……”
　　“……”
　　赵煌的一句话，让两位精灵同时停下了脚步。
　　随后，只见两位精灵小姐，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惊愕表情，抬起头来看向了对方。
　　“诶诶诶诶——！夕弦！当时是你说只要找到了被称为许愿机的人，就能实现愿望的对吧！”
　　“否定。明明是耶俱矢，从那个叫艾莲什么的人那里听了个一知半解，然后哄骗了我。”
　　夕弦的话语，立刻便让耶俱矢的小脸涨得通红，下意识地喊出声的少女，连那种中二的自称都忘记了使用：
　　“什么哄骗！夕弦，你是一找到机会就打算羞辱我对吧？！”，顿了顿，耶俱矢清了清嗓子道，“……本宫的魔眼，原本可是清楚地看到了一切顺利的未来。”
　　“指责。耶俱矢的魔眼看到的未来，从来都没有正确过。”
　　“啰……啰嗦！我的预言明明有实现过！不要把我当笨蛋！”
　　似乎是被夕弦戳中了痛楚，耶俱矢的话语变得结结巴巴。
　　“要求。夕弦要求耶俱矢提出具体例子……”
　　就这样，两个刚才还打得火热的精灵，现在又开始吵了起来。一开始因为许愿的事情引发的争吵，迅速就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歪楼到了不知哪里去。
　　很快，就连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被两个人拿了出来，互相指责对方。
　　看起来，她们的感情确实很差，而且双方又都是精灵。这样的话，会因为语言无法说服对方而选择改用武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咳咳！”
　　清了清嗓子，赵煌看了看越吵越激动，距离他越来越近的两个少女。
　　若是继续下去，她们估计就要把刚收好的“天使”再掏出来了。
　　“停一停，朋友。”
　　将两位少女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赵煌难得地叹了口气。
　　这种情感纷争，若是作为一个外人被卷入其中，一个弄不好就里外不是人。
　　虽然赵煌本来也不是人，但是他也不想无缘无故地去招惹什么麻烦事。
　　“这样吧。你们老是吵架也不是个事。我就为你们破例一次好了。说出你们的愿望，然后由我来评判其对错，最后决定能不能实现。”
　　虽然这两个精灵对人类不具备主观上的恶意，但是她们也同等地不具备主观上的善意。
　　若是她们打算许下对人类不利的愿望，那赵煌肯定是不会实现她们的愿望的。而且，对待她们两人的策略和态度也要改变了。
　　虽然她们的速度爆炸快而且会飞，但是赵煌这边的支援也应该快到了。到时候，配合佛拉克西纳斯展开的随意领域，赵煌想要压制这两个精灵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愿望……吗。哼。夕弦，这一次，本宫就特别允许你先说吧。”
　　“谢绝。耶俱矢，你先说就好。”
　　“啰嗦！让你先说，你就先说嘛。还是说怎么了？你想许下什么见不得人的愿望？”
　　“嘲笑。夕弦觉得，那种愿望也就耶俱矢会许下。”
　　一言不合，两个妹子又要吵起来。
　　……哇。真是头大。
　　两个有着高中生外貌的妙龄少女，此刻却像是赵煌小时候照顾过的凭嗓门决定对错的学龄前小朋友。
　　这种因为心累而导致的无力感和脱力感，赵煌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所·以·说——唔？”
　　双手掐腰，上半身前倾，似乎还打算强调什么东西的耶俱矢，忽然停下了声音，望向天空。
　　而同一时刻，夕弦，十香和四糸乃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之前也提到过，在八舞双子的身边，就像是处于台风眼之中，任凭外面风暴肆虐，里面也安静平稳地不行。
　　所以，只要响起哪怕一点点声音，那也是会被立刻发现的。
　　“呵。可算是耐不住了啊。从我们刚来岛上的时候就一直盯个没完，现在总算动手了啊。”
　　实话说，一直被那种恶心人的视线盯着的话，时间长了，就算是老好人也会受不了的。
　　同样抬头望向了天空，不过，赵煌却不像精灵那样无法锁定目标。
　　以摇光强化视力的他，凭借凌驾于老鹰的锐利双瞳，清楚地看见了试图藏身于暴风和阴云创造出来的背景之中的它们。
　　对。【它们】。
　　就算是对于现代化机械造物并不熟悉的十香和四糸乃，也能看得出来那些根本就不是活物，更不要说是赵煌了。
　　它们装备着与名为洁西卡的小队成员们类似的战术单元，也就是所谓的dem制式cr-unit。
　　看不出具有生命迹象的金属外壳，只着重效率而设计出来的扭曲手脚。
　　说它们是机器人或者人偶那都是抬举——这玩意，顶多是有着人类外形的铁块罢了。
　　“——”
　　似乎是察觉到了下方传来的视线，铁块们迅速开始坠落。
　　伴随着沉重的破空声，十几道尖锐的声音也撕破了无风圈之内的平静。
　　“那个是——！”
　　看到了人影。
　　几乎是下意识地，十香和四糸奈的口中露出了惊讶的声音。
　　“洁西卡·贝利……这一次居然好好地待在队列里了么。看来，同行的家伙也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啊。”
　　一眼就看见了那一头火红的长发，赵煌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名为洁西卡的家伙，有着非比寻常的忠诚心。而且，为人非常自傲。不过，被赵煌锤了之后，至少看起来收敛了许多。
　　这一次见面，她穿着的不再是上一次的那种装备，而是看起来如同“流星套件”的那种超级巨大而沉重的，纯白如雪的套装。犹如巨木的两门炮身分列在身体左右，以及如同坦克般笨重的外形，都让它看起来就不好惹。
　　“我们又见面了，grail，公主还有隐居者。这一次，我可是得到了维斯考特大人特许的机会，让我得以使用这套讨伐兵装【White Lycoris】。”
　　将炮口朝向了这边，洁西卡咧开了嘴巴。
　　“现在的我可不是上一次的我了。来吧，公主，隐居者。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力量！”
　　瞥了赵煌一眼，洁西卡迅速从他的头顶飞过。
　　她的行动速度是比上一次要快。果然，有个好装备的话，战斗力就会飞速提升呢。
　　跟随着她的动作，天空之中的wizard们也迅速飞向站在距离八舞双子和赵煌不远处的两人。
　　“哼。别小瞧我们。亏我还因为不能给赵煌看看我现在会了剑术之后有多厉害而犯愁。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啊！”
　　轻踏地面，王座在十香的背后浮起。
　　“四、四糸奈……”
　　“呃，四糸乃，咱们也得保护好自己呀。不过，大概是没法用冰洁傀儡了。使用那个的话，会妨碍大哥哥放火的吧？”
　　子弹和导弹的轰炸声，卷起暴风袭向赵煌的后背。
　　不过，他只是一动不动地仰望着天空，眼里，带上了几丝玩味的神色。
　　“这才不到半天啊……真的是，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留下。本来还想说大概不是你来着。别这么快就揭秘啊，超级无聊的。”
　　长枪滑入手心，赵煌向前走出两步。
　　在他的面前，大批机械人军团的身前，方才wizard们的领队，一位金发的少女，正满脸冷漠地浮在空中。
　　包覆着全身的白金色cr-unit，一看就知道和方才的那些杂兵不同。
　　除了胸前的两点和下腹部的三角地带，雪白的肌肤尽数裸露出来。
　　漆黑的接线套装绑缚着上臂和小腿，护住膝盖和手肘，但是却露出了嫩白的大腿和上臂。
　　后背上，有着富有科学工艺美感的流线型设计的装备包。无论是推进器还是各种武器，大概都藏在那里面。
　　该说不愧是最强的wizard的吗？就连辅助控制装备存储空间的接线套装的布料，都要比起其他人少得多。
　　“呜——！！”
　　沉闷的空间震警报声，洞穿了呼啸不止的暴风，传遍了或美岛的每一个角落。
　　这，无疑是dem所准备的开战号角。
　　有了这个警报的话，全岛的人类都会直接从建筑内的地下通路前往避难所，而不会目击到战斗。
　　当警报声停止，金发蓝眼的女性开口了。
　　“束手就擒吧，grail。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女性的声音冷漠且平静，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嚯~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勾起嘴角，赵煌瞬间着装摇光之铠。艾莲很不错。这个世界里，她是第一个能够给予精灵那种赵煌危险感觉的人类。
　　果然不是吹的。她的战斗能力，确实至少也有精灵等级。
　　“比起那些打过才知道的事情，艾莲·米拉·梅瑟斯，你做好厮杀的觉悟了吗？”
　　“厮杀？不需要。我马上就能活捉你。”
　　抬手握住剑柄，与她的身高差不多长的魔力剑刃瞬间喷射而出。
　　“啊，是吗。好啊，来吧。既然你也是战士，那我可就认真上了。”
　　“笑话！你一个魔力生物，也敢自称战士吗？——猛兽部队，去对付berserk。这边的战场交给我就好。”
　　挥手驱散机器人部队，让他们用攻击逼退，并追赶八舞，艾莲缓缓降落到了地面上。
　　“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世界最强的，grail。”
　　缓缓摆开架势，艾莲的身上，杀气四溢。

047 世界最强的苦苦奋战
　　“哈啊！”
　　低喝一声，艾莲一步踏出，扬起魔力长刃便朝着赵煌当头劈下。
　　以脑波连接了显现装置的她，作为wizard的她，丝毫看不出来凭自己的体力连50米都跑不了及格的样子。
　　不仅如此。她这一剑的速度，根本就不是真那或者洁西卡可以比拟的。
　　铛！
　　拨开剑刃，长枪如毒蛇一般暴起刺出，随后被艾莲表情不变地随手接下。
　　只看这一点，就足以看清楚世界第一和下面那些人的差距。
　　她会成为世界最强的wizard，大概是因为最强就已经封顶了吧。
　　如果赵煌现在手里的长枪有破魔属性，大概艾莲早就死透了。
　　不过他并没有那种枪，所以，他和艾莲之间的战斗，势必会变得凶险许多。
　　“看来，你作为许愿机的素质并不是什么虚假之物。居然能够跟得上我的速度。”
　　剑刃划过流水般的弧线，艾莲的眼睛微微眯起。
　　赵煌【得到】的战斗能力，比起她原本预想的还要难缠许多。
　　正面压制只会胡乱挥舞蛮力的公主，在她看来就算是洁西卡那个蠢货，只要让身体接受魔力处理，进行精制，也能凭借趁手的装备做到。
　　但是，很明显，区区压制公主的战绩，并不是赵煌的极限。
　　——因为，就算对手是她艾莲，赵煌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紧张的神情。
　　是因为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不了解什么叫世界第一，所以无所畏惧吗？
　　不。
　　是因为，艾莲现在展现出来的力量，连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都做不到。甚至于，面对着艾莲几十年来帮着dem在世界的暗面征伐积累而来的杀气，以及那足以刺痛普通人的皮肤的视线，赵煌的脸上还带着笑。
　　那是非常无奈的笑，就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艾莲差点就产生了自己才是弱者的错觉。
　　“——别小瞧我！”
　　低喝一声，她身体周围的随意领域迅速压缩。
　　嘭！
　　地面崩碎。但是在那之前，甚至凌驾于声音之上，艾莲已经绕到了赵煌的后方。
　　所谓的搏杀，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谁也没有规定说，生死之间的战斗还要从正面来。愿意和你这么打是给你面子，是一种尊重你的表现。不愿意，你也没理由去职责什么。
　　呜！
　　被压迫的空气发出悲鸣，五年前就能轻易卸去第二精灵的剑刃，经过了这几年来的技术提升，已经不存在无法斩破的灵装了。
　　所以，艾莲也压根没有把赵煌的铠甲放在眼里。
　　她打算顺势卸下赵煌的右臂，然后就像五年前做过的那样，将他也削成人棍！
　　“闪身飞逝。”
　　低语一声，赵煌的身影瞬间消失。
　　银白的粒子擦着艾莲的脸庞划过，在她的背后迅速凝结。
　　“真是无趣。”
　　摇了摇头，对着艾莲旧力已去，维持着挥剑姿势的后背，赵煌抬腿就是一脚。
　　砰！
　　宛如爆炸一般的声音，在他的右腿与艾莲的后背之间炸裂，溢出点点火花。
　　没有用出第一宝具，以魔力放出将自身筋力暂时提升到a级而踢出的这一脚，让艾莲的背后荡起了一圈圈绿色的波纹。
　　若是换做ast，这一脚能连人带随意领域一同踹爆！
　　“——有点本事！”
　　瞪起眼睛，艾莲转身的同时，以惯性带动手臂，奋力甩出一剑，从赵煌的胸前擦过。
　　吞吐着魔力的剑刃宛如蛇信，然而这剧毒却无法在赵煌的摇光铠下留下任何痕迹。
　　而赵煌反手一枪，也不过只是再度荡起一层波纹。
　　论起防御能力，拥有世界最高精度的随意领域的艾莲，无疑是个还要在赵煌之上的龟壳。
　　凭她的随意领域，甚至能做到连那个曾经有过扛起一层大楼的残骸砸人的折纸都做不到的事情——扛起一整座写字楼砸人。
　　单纯的物理打击，就算是飞空艇冲撞，她也能正面接下。
　　而赵煌这边，一层楼砸脸倒还问题不大，但如果被飞空艇正面冲撞，估计能把他捶成瘫痪。不过，以艾莲的攻击手段，能够打破他的防御的也不多。
　　“……”
　　拉开距离，两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是一场死斗。所以，不需要手下留情。
　　艾莲打算将赵煌大卸八块带回去研究，而赵煌则是要反击，留下她的性命作为对自己下了杀手的代价。
　　但是现在，只靠平a两人连对方的龟壳都打不破。
　　这比起当初迦尔纳和齐格飞战斗的时候尴尬多了。那两个人好歹还能互相换伤，但是以赵煌和艾莲的状况，除非他们两个穷尽技艺，不然谁也没法子在短时间内打穿对方的龟壳。
　　这不是质的问题，而是在量上存在压倒性的差距。
　　【有点难办。不过，若是能达到这个地步，那我对她更加认真一点，也不算是件丢人的事情。】
　　如此想着，赵煌默默地摆开架势。
　　艾莲这种类型的对手，和赵煌至今为止遇到的家伙都不一样。魔力驱动的科技，让她虽然是在用剑与赵煌近身格斗，却完全不存在一般意义上的近身战的破绽。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她的防御，攻击，以及对敌人攻击轨道的预读，全都可以交给随意领域，而不是自己的肉眼。
　　偷袭没有意义，就连背刺也能轻易防住。
　　想要通过她的眼神判断她打算攻击哪里的话，下一次交手的时候你的脑袋可能就不在脖子上了。
　　要不是赵煌的神经反应速度还要在艾莲之上，她的攻击可就没有这么好挡——虽然不挡也没事。
　　而赵煌那抵达神域的枪术，在她那宛若叹息之墙一般的厚实防御面前，也就没了用武之地。任他技术高超，打不穿防御那就没有意义。哪怕是以魔力放出强化过的长枪，也不过只是能在接触的瞬间将她那提高了对物理防御精度的随意领域彻底撕裂。但是枪尖才刚刺入随意领域，便会被她以魔力生成新的随意领域给挤出来。
　　——手感上，就像是在徒手锤打一个弹簧床。
　　艾莲·梅瑟斯，绝对是个天才。作为纯粹依靠显现装置战斗，以生命力提炼魔力的wizard，她的魔力量居然能够和不考虑圣杯的赵煌有的一拼。而她所用的战术显现装置【潘德拉贡】，也能完全跟得上她的脑波操作。
　　也就是说，艾莲的意识有多快，她的防御修补得就有多快。
　　不过，艾莲根本不敢和赵煌耗。在这种高强度的战斗里，她可没办法一直维持这种防御。一旦她疏忽了，那个瞬间就是她的死期。
　　即便她能够通过随意领域的感知，勉强抵挡赵煌那从她的各种意识死角刺出的长枪，可这也是有极限的。
　　在神乎其技的枪术面前，她人生第一次打了整整一分钟的高强度白刃战，使劲了浑身解数与敌人交锋，却也仍旧被死死地压着打。
　　“难怪能够击败精灵，并且将之活捉。确实，若是我有着你这么厚的龟壳，也能做到一样的事情。”
　　“呵。过奖了。我看你能够压制公主，也是全靠你那身铠甲吧。你这是许下了什么愿望？世界最强的防御吗？”
　　轻蔑地笑了一声，艾莲没等赵煌回答，便自顾自地接道：
　　“无所谓。和你不一样，我可是身经百战，货真价实的最强之矛。就让我看看，你能在我的面前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
　　再一次，艾莲欺身而上。
　　潘德拉贡的演算已经在全负荷运行了，但是她仍旧抓不到赵煌那枪术的轨迹，只能拼命去抵挡。哪怕显现装置的核心都快烧坏，却也仍旧拿不出一个动作模型。
　　而赵煌，却早已用心眼看破了她的防御极限。
　　体表之外30厘米。
　　如果她用来防御的随意领域，敢比这个厚度更薄，那她就会死在赵煌的枪下。
　　得出了结论的下个瞬间，赵煌便一个蹬地跳起，旋转着身体将长枪如棍子般重重地抡下！
　　bang！
　　炽烈的火花，在艾莲勉强算得上是及时回防的魔力剑刃之上炸裂。
　　魔力放出的一击，径直将她以随意领域收束魔力才得以成型的剑刃打碎。
　　——没了随意领域，她其实连把剑都没有。
　　至于身上的导弹和枪？
　　这个距离下的近身战，她敢用吗？她有时间用吗？
　　顺着发力的方向，赵煌直接自下而上刺出一枪，顶着腹部将艾莲挑飞！
　　呲啦——
　　剑刃还没来得及重构，这个距离下，她的随意领域也救不了她。
　　轻松写意地后甩的枪尖，在将艾莲击向高空的同时，从她的小腹一路划过胸前，带起一串红痕，随后，洁白的肌肤被火焰烤成一片焦黑。
　　“唔，咕啊？！”
　　久违的痛楚，让艾莲不禁发出痛呼。
　　原初的火焰，甚至能够连她的灵魂一同灼烧。这股痛楚，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的。如果硬要相比，大概被捅一枪还算比较舒服。
　　如果不是艾莲主动飞了起来，刚才赵煌那一枪能够直接将她划成两半。
　　“——！”
　　死死地瞪着赵煌，艾莲左肩后的武器突然开始弯折变形，从她的肩膀之下弹出。同时，早已完成了集束的炮口亮起光芒——
　　“贯穿他！伦戈米尼亚德！”
　　瞬间，从艾伦架起的武器中，放出了耀眼的闪光。
　　在强烈的后坐力之下，哪怕有着随意领域，她也被朝着天空推进了数百米。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因为，她所使用的武器，可是能够与空中舰的主炮较量，乃至凌驾其上的，只有她能够驾驭的单兵高浓度魔力集束炮。
　　直视的话肉眼会瞬间瞎掉的魔力之光，在脱离炮口的刹那开始了膨胀扩张，转眼就化为了覆盖住数十平方米的闪耀的光之长枪。
　　而这把光之枪的长度，则是艾莲被推飞的距离，加上被蒸发的几十公分厚的土壤。
　　这把总长度数百米的光之枪，能够将阻挡在艾莲面前的一切都屠尽，是她爱用的胜利之枪。
　　只可惜——唯独这一次找错了对手。
　　“滋滋滋……”
　　被高温灼烧的地面，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响声。
　　时不时就有几个气泡，从被完全烤红的地面上冒出。
　　如果不是因为赵煌带着艾伦边打边转移，一路到了靠近海边的位置，刚才那一炮下去，房子建筑什么的早就被吹飞了。
　　强烈的冲击波，甚至激起了高达十米的大浪。
　　和赵煌不同，如果有这个必要，艾莲是可以舍弃普通人的生命的。唯有那个目的，那个伟业，是她无论牺牲什么都要到达的彼岸。
　　“呼……”
　　长出一口气，艾莲毫不大意地盯着地面，等待着落下的大浪回卷，露出地面。
　　赵煌没那么容易死。
　　这是她的直觉。
　　不过，她也不认为赵煌能强到毫发无伤。——那是反转后的精灵也没几个能作到的事情。他一个只会许愿的魔力生物，凭什么这么强？
　　“铮——！”
　　就在艾莲如此想着的瞬间，一把金色的长枪突兀地从浪潮的下方刺出，随后横着一挥，将海水干脆地分断为两截。
　　“伦戈米尼亚德……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真是那把圣枪。没想到只是单纯的魔力光炮。很遗憾啊，区区b级的光炮，想破我的防根本不可能。你很努力了，所以——”
　　举起手中长达五米的金色光枪，赵煌后仰身体，做了一个投掷的动作。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都让我见了有意思的，我也给你开开眼！”
　　咔嚓。
　　随着赵煌手臂的挥动，周围的空间发出了不安的悲鸣声。
　　这一击还不足以破碎空间，但是枪刃所到之处，空间尽皆被强烈压缩过的魔力给排斥而变得扭曲。
　　“贯穿——”
　　就像是为了回敬艾莲一般，赵煌的口中吐出了与她方才的话语相似的言辞。
　　可惜艾莲不是古典魔术师。不然这会儿，她就该逃命了。因为她所面对的，是区区高浓度的魔力团块根本无法比拟的暴力。
　　纯粹以魔力纺织而成的光枪，搭配蕴含着魔力的声音编织而出的真名。
　　此即为宝具。
　　是为奇迹的结晶。
　　“——摇光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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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你再跟我说一遍，破尽万法之符是干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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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利誓约之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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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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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以此一击将其切断
　　那是，耀眼而又温暖的金色光辉。
　　仅此一击，便可宣告胜利的光辉。
　　一圈圈气浪卷动乌云，云雾被撕裂，从缝隙间洒下了一束束阳光。
　　耶俱矢和夕弦所引动的暴风，也被这一击给顺手撕破。
　　此刻，这支光枪便是或美岛上的唯一。
　　众多的视线，众多的惊叹，随着它的升腾汇聚而来。
　　它所赋予的冲击力，是方才的魔力集束炮·伦戈米尼亚德所完全无法比拟之物。仅仅只是看到它，就仿佛看到了一段又一段沉重或辉煌的历史。
　　没有哪个人类能够从它上面移开视线，就连精灵们也被它夺去了心神，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
　　——不过，此刻直面着它的“世界最强wizard”艾莲·梅瑟斯，却只能强迫自己的身体做出反应。
　　被瞄准的人是她。将要被那光辉吞噬的人是她。
　　所以，她想要逃跑。闪躲便是本能告诉她的答案。
　　就算随意领域再强，也无法防住这种性质与单纯的魔力已然不同的攻击。
　　更不用说，艾莲也已经没有时间通过计算来制造对应这种攻击的随意领域防御模式了。
　　“轰——！！”
　　金色的光辉轰击于上，在半空中引起了巨大的爆炸。
　　云层在压迫下翻滚，空间在肆虐的能量冲击下变形。通过这里的光线被扭曲到别处，让爆炸的景象无法被肉眼辨识。
　　“看到它，理解它，然后上路吧。这就是你黄泉路上的饯别礼了。”
　　仰望着随着烟尘散去而露出来的，空无一物的天空，赵煌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胜利是必然的。这一结果，从艾莲带着部队出现在他的面前之时便已经被决定了。
　　就算艾莲是人类最强，是世界最强，那又如何呢？
　　不去调查赵煌的战斗能力，甚至也不派人去试探，全靠固有的观念和一时的判断，就直接作出了决定，然后跑来送死。
　　明知道他会“许愿”，也仍旧固执地认为自己是最强所以没问题。
　　——真是膨胀啊。
　　如果赵煌许愿让显现装置从世界上消失，她不过也就只是一个体能不咋地的普通人罢了。
　　就连这一点，这个不称职的战士也未曾想到过。
　　所以，不断被小瞧而有点火大的赵煌，便顺势回敬了她一发光炮，算是对她的身份给点敬意。
　　好歹也是人类最强的战力，让她走得体面些。
　　“结束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十香那边了吧。她应该没问题，不过四糸乃……”
　　从天上移开视线，赵煌看向了不远处剑气与光束齐飞的一块小岛礁。
　　十香和四糸乃为了保护旅馆档案馆等设施，将wizard们诱导到了那边。
　　看起来，那边的战斗也已经到了分出胜负的边缘。
　　此时，赵煌的头顶之上，高空之中。随着一阵剧烈的波动，一层随意领域破碎，露出了一艘巨大的空中舰。那赫然是阿尔巴尔德号空中舰。
　　在赵煌那一发光炮之下，周围的空间都受到了些许影响。即便阿尔巴尔德号已经尽快展开了防御，却也被轻易地撕开了随意领域。
　　——为了支持猛兽部队的运算，他们下降高度到了一千米处，正好撞了枪口。
　　“舰长！执行部长她，她——”
　　观测员的叫喊声，响彻了舰桥。
　　看到了那脱离常识的一幕的船员们，也都在这时才纷纷回过神来。
　　这也不怪他们，毕竟他们可是连精灵的战斗都没见过的“精英”，会被人型生物释放的光炮给震慑到，那也是很正常的。
　　“闭嘴吧！别叫了，你这个蠢货。啧，我就知道，那个小姑娘靠不住。什么世界最强的wizard，不还是被轻易地杀死了？”
　　派汀顿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个结果，对于dem来说是一件好事。
　　没了这个凭借情妇的身份上位的丢人玩意，维斯考特大人的路肯定能走得更远，而且真正有实力的人才也就可以上位了。
　　“果然，这里还是该由我们动手。”
　　若是将灭杀了情妇小女孩的这个魔力生物给击倒，那么维斯考特大人也会高兴的吧。至于活捉研究？这种事情，身为一个纯粹的军人的派汀顿才不会去考虑。
　　他又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
　　“准备主炮！将【阿修克罗夫特-β】全机切换成魔力生成状态！目标——击杀了我们可爱的执行部长的魔力生物！”
　　“是，是！”
　　望着站起身来，一脸严肃神色的派汀顿，船员们也立刻开始了手忙脚乱的准备。
　　派汀顿虽然瞧不起艾莲，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看不清楚状况。标准出力的主炮也就伦戈米尼亚德炮的水平，看过数据的他这一点还是心里有数的。
　　因此，他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一台不留，全显现装置的魔力生成移行。
　　在这种状态下释放的空中舰主炮，其性质要与艾莲所用的那个与圣枪同名的集束炮完全不同。
　　这种高浓度的魔力收束炮击，哪怕没有附加任何概念，其威力也使它足以被称为对军宝具——某魔法少女的饱和炮击，差不多也是这种原理。
　　将大量魔力压缩收束，然后释放——阿尔巴尔德的这发主炮，甚至会烧毁自身的炮管。它聚集起来的魔力，甚至都够在没有圣杯帮助的情况下召唤出一名从者了。因此，其威力也是正儿八经的b级对军。这一炮下去，或美岛就要少掉一大块土地。
　　若是被这一炮正面命中，赵煌已知范围内的精灵都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换成是从者，如果是一般的从者，躲不开那就只能等死。
　　而现在，这一炮震动着空气，对准了赵煌开始了收束。
　　不得不承认，科技的力量毕竟源于集体，同等条件下是会超过个人的。
　　仅仅一秒不到，可怖的主炮便完成了收束。
　　“主炮，魔力填充完毕！”
　　“目标，不明魔力生物！”
　　“随意领域属性变更为对抗冲击！”
　　船员们的一声声汇报，让派汀顿兴奋地勾起了嘴角。
　　“——发射！”
　　铮——
　　十字星形状的魔力束，蓦地在随意领域上打开的小洞处发出爆闪。
　　下一刻，毁灭性的魔力洪流，朝着地表径直倾泻而下！
　　大气一层层坍塌，压力一层层叠加。
　　厚重的“质量”，足以在接触的瞬间将岛屿撕裂。
　　自然，岛屿之上的一切生物，也都会在这一击之下被抹除。
　　【四个精灵加上一个魔力生物……这次，我的军功可足够升职了吧。】
　　再升一级便是副部长。然后，总有一天，连那部长的位置也——
　　望着舰桥上的荧幕，派汀顿做起了美梦。
　　足以对一座现代化城市造成毁灭性打击的主炮，怎么可能输嘛。这可不是艾莲的那种单兵武器。
　　……
　　“！”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赵煌抬起了头。
　　耀眼的一闪，伴随着强烈而沉闷的轰鸣声，朝着下方压迫而来。
　　这一击，和刚才艾莲的那一击，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艾莲那个，虽然规模宏大，威力核算也不过是b级物理冲击。但是这发主炮，却有了几分宝具的味道。
　　——能挡下。
　　这一点毫无疑问。
　　若是被锁定的目标只有赵煌，那么就算在这发主炮里面洗澡，对他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相当于b级的所有敌对干涉无效，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但是，精灵们不行，人类们不行。
　　若是赵煌什么都不做，那么十香她们怎么办？士织她们怎么办？
　　这一发主炮下去，灰飞烟灭都是正常结果。
　　所以，不能对此无动于衷。
　　“啪！”
　　十指交叉，赵煌将双手手掌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呲啦——！”
　　形似电弧的魔力，从他的掌缝中漏出，击打着周围的地面。
　　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等待长枪的再生成了。
　　所以，他要直接进行宝具的蓄力。
　　“喝！”
　　轻喝一声，赵煌将双手猛地朝着两侧拉开。
　　金色的光枪，从他的手心之中延展而出。
　　枪身长两米，直径可以一手握之。被压缩的魔力，在“枪身”之内发出不安的鼓动。
　　一把握住长枪，赵煌随手拧了一个枪花，然后奋力蹬地蹦起，伴随着火焰的喷射飞上半空。
　　——他，要在这里将主炮拦截下来。
　　“没问题的。既然理论上做得到，那我完全可以尝试一下……！”
　　头盔之内，赵煌舔了舔嘴唇。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做，所以能不能成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但是，就算失败了，他也可以引爆光枪来阻挡这发主炮，所以，不试白不试。
　　“来吧，就让我看看，我能不能控制好它！”
　　伴随着赵煌的呼声，瀑布一般的主炮光辉，倾泻到了他的头顶。
　　在这瞬间。
　　炽烈的火焰席卷赵煌的全身，随后分出一支螺旋着缠绕到了他手中的光枪之上。
　　此时的魔力放出，无法再度提升宝具的威力，但是却能提升赵煌的能力值。为了实现这一击，他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切断吧……”
　　低语一声，赵煌举起光枪，对着头顶的魔力炮击奋力一挥。
　　唰——
　　耀眼的金光，遮蔽住了他的视野。
　　他眼中的世界，被这黄金的一闪分为两半。
　　宛如雪崩一般势不可挡的主炮，被这轻描淡写的一挥从头到尾撕成粉碎。
　　紧接着，崩溃开始律动，魔力的收束被破坏，炮击的结构在转瞬之间分解。
　　透过被洞穿的大气，赵煌看到了发出这一炮击的敌人。
　　“空中舰吗。这算是魔导科技？若是继续发展下去，还真是够可怕的。”
　　这样下去，人类的军事实力会更加强大，那么其他种类的科技应用，恐怕也会迅速普及。
　　“真好啊……”
　　脸上露出了蕴含祝福之意的微笑，赵煌举起手中的光枪，奋力掷出。
　　科技发展是一码事，杀敌是另一码事。
　　既然上了战场，那就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不去看那湮灭在金色光辉之中的空中舰，赵煌迅速地冲向了十香那边。
　　在他的头顶，几道绿色的光芒正在撤退。
　　“——赵煌，你没事吧？”
　　一看到赵煌，十香便立刻把手里的大剑扔到一边，虎扑着抱了过来。
　　“啊啊，我没事。”
　　点了点头，望着毫发无损的十香，赵煌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这才对嘛，那好歹也是偶尔能够在模拟战里胜过他的剑技，若是还不能自保，那才是真的奇怪。
　　“……那个，赵煌，我说个事情哦？你要保证，绝对不可以训我哦？”
　　十香的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嗯？你说吧，我不会训你的。”
　　宠溺地笑了笑，赵煌摸了摸十香的脑袋。
　　他知道，以十香的性子，犯不了什么大错。
　　“我刚才……把那个叫洁什么的女人给砍死了。”
　　身体抖了抖，十香游移着眼神。
　　她可是记得，上次赵煌没让她杀了那个女人。
　　——我要是手脏了，赵煌会不会不要我了啊？
　　这样的恐惧，悄默声地攥住了她的心灵。但是，她仍旧选择对赵煌说出实话。
　　“洁西卡么。这样啊。她最后有说什么吗？”
　　赵煌松了口气。在厮杀里把打算取下自己性命的敌人杀掉，算不得什么错误。
　　“她说……对不起一个叫维斯考特的家伙，让那个人失望了。”
　　皱了皱眉，十香回忆了起来。
　　面对发起了足以在短时间内压制她的猛攻的洁西卡，急着去帮助马上要沐浴主炮的赵煌的十香，毫不犹豫地施展出了学到的浑身解数，以猛烈的剑气撕裂了洁西卡的随意领域和她那娇嫩的身躯。
　　嘴角带血的洁西卡，是满脸悔恨的去了的。
　　之后，猛兽部队忽然断电，其余的wizard们便立刻带上洁西卡的尸体离开了。
　　“是吗。”
　　赵煌平淡地点了点头。洁西卡，是个忠心的家伙。
　　“——哼哼，怎么样，夕弦？妾身的实力，你可见到了？这场游戏，是妾身赢了！”
　　“否定。耶俱矢也不过只是打倒了20具而已，刚刚好和夕弦一样。”
　　伴随着飓风，双子的精灵落到了赵煌的旁边。
　　而四糸乃，也悄悄地走了过来。
　　精灵们，毫发无伤。
　　“呐呐，赵煌……”
　　看了看周围其他三个女孩，又看了看阳光明媚的天气，十香悄悄拽了拽赵煌的衣服。
　　“我们，还去海边玩吗？”
　　“哈哈，”看到十香这幅讨要玩具的小朋友般的姿态，赵煌忍俊不禁，“好，既然你这么期待，那咱们就走吧。”
　　“要一起来吗？”
　　解除了铠甲，赵煌对着耶俱矢和夕弦招了招手。
　　“哦？是戏水吗？哼哼……这可是妾身的强项啊！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八舞的技术吧！”
　　“附议。戏水很好玩。”
　　以各自的风格回答之后，双子的精灵也快步跟了上来。
　　走在十香身旁的两人，一边吵吵闹闹，一边与十香和四糸奈有说有笑。
　　共同战斗过的情谊，让精灵们迅速成为了朋友。
　　——这样一来，十香的朋友就更多了呢。
　　PS：这才几个小时，悬赏就快到达标了……大佬们果真让笨淡瑟瑟发抖。还好笨淡设置了上限。现在已经938刀了，大佬们悠着点，本扑街明天开始还债。
049 信徒所呼唤的二元之物
　　“哎呀呀。这下子，事情可有些难办了呢。”
　　或美岛，山脉某处。
　　一艘侧腹部印染着“Goetia”字样的飞空艇，正停靠在这里的地面上。
　　这艘飞空艇，是dem社的隐秘私有武力组织——第二执行部所属的飞空艇，与佛拉克西纳斯属于同一量级，且战斗能力凌驾于上。
　　不过，这一次，它是没有机会参与战斗了。为了那个人而被设计诞生的它，根本无法被其他人操控着战斗。所以，在主人死后的现在，它才会沦为了一艘普通的运输舰。
　　银发的青年维斯考特，此时正脸色阴沉地看着手中的报告。
　　——唯二友人之一的艾莲战死，第二执行部目前正在服役的三艘高强度舰艇之一的阿尔巴尔德号大破损毁，船员全体殉职。而造成了这一切的，不过是那个被他和艾莲小瞧了的魔力生物。
　　这种狗屎一样的战报，好悬没把他给气死。
　　不过随后，他又恶意地笑着勾起了嘴角。
　　迄今为止，艾扎克·维斯考特一直都在寻求着“真实”。预料之内的发展毫无意义，唯有计划外的意外，才能让他那接近疯狂的心灵感受到几分愉悦。
　　“啊啊……真是可惜。有资格听到【父亲】的声音的友人，就这样永远地离我而去了。说到底，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呢？艾略特爱上了那个家伙，所以不仅拒绝聆听父亲的声音，还选择站到对立面，净化父亲的痕迹。而艾莲，则是能够听到父亲的声音，却又完全无法理解。呵呵呵，所以现在只剩下我自己为了拼凑父亲的力量而努力，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无人的舰桥之中，回荡着维斯考特那渗人的低笑声。
　　“同出一族，仅剩下三人的我们，终究还是走上了各自的道路么。不过，哪怕只有我一人也无所谓。因为，我还有着能够代替艾莲的棋子。”
　　明明失去了共事几十年的老友，维斯考特的脸上却只有流于表面的悲伤。
　　对他来说，失去了艾莲，也不过只是失去了一个好用的打手罢了。只要他这些年建立起来的底子还在，这样的打手未尝不可复制。
　　只要“父亲”和“那一位”存在过的证明——显现装置的禁忌知识还在手中，那么维斯考特就将立于人类社会的顶点。
　　在这两位大佬的博弈里，选择了父亲的他，必将会为父亲凑齐“棋子”，不遗余力。
　　至于那个将“棋子”给分发出去，在暗地里打着自己的主意的外来者，根本就怎样都好。
　　若是持有着全部棋子的她，那就算是与这整个世界的军力抗衡也问题不大。但是现在的她嘛……还能作为“自己”而存在，就已经值得夸奖了。
　　——简单来说，就是不足为惧。
　　在维斯考特的眼里，她已经没有资格回到棋盘之外了。
　　“那么现在……我该怎么办呢？这个魔力生物，究竟是父亲的人，还是那一位的人？……要不，就去试探一下吧！如果能够见识到更加禁忌的东西，更加地接近父亲，那就算是奉上我这条性命，又有什么所谓呢？哼哼哼，哈哈哈哈……”
　　脸上的表情微妙地开始扭曲，随后伴随着声音的愈发尖锐而逸散狂气。维斯考特他，大概已经不正常了吧。
　　笑了一会儿，维斯考特端正了表情，变回了那个高大上的dem社执行董事，依靠人格魅力俘获万千wizard的有为青年。
　　然后，他点亮面前舰长席上的面板，平静地说出了话语。
　　“阿尔提米西亚，二亚，到了工作的时间了。”
　　“……命令是？”
　　冰冷的女声如同机械，清澈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杂念。
　　“工作啊……好麻烦。不过，先等下。艾莲姐姐回来了吗？”
　　而另一个声音，则是有些惫懒，听起来像是没睡醒。
　　“很遗憾哦，二亚。你的艾莲姐姐战死了——被grail漂亮地干掉了呢！”
　　嘴角不禁勾起弧度，维斯考特的话语里满含恶意。
　　仅仅只是想象着听到了这句话语的名为二亚的少女的表情，就让他止不住地感到愉悦。
　　“所以啊，我们只能借助你的力量了。被艾莲救助，并在dem接受保护的你，应该不会拒绝为她报仇吧？”
　　一想到二亚所接受的所谓“救助”和“保护”，维斯考特就止不住地咧开嘴角。显现装置的记忆操纵能力，也算是被他玩出花了。只要能够将终端植入脑内，那就和控制了这个人的一切没什么两样。
　　素材a——本条二亚是一颗定时炸弹。无论她是否安定，到时候都会爆发出最大的力量。而这个按钮，就掌握在维斯考特的手里。
　　“……嗯。我会为她报仇的。”
　　声音顿了顿，二亚似乎有些哽咽。
　　在她的记忆里，艾莲和她一起在日本的dem分社生活，将成为了精灵的她保护起来，是非常可靠的，如同亲人一般的大姐姐。而现在，这个大姐姐被杀死了。
　　“去好好准备吧，二亚。开战的时间不会太短。至于阿尔提米西亚，你去岛上巡视一下，看看能不能刺探情报吧。你现在属于dem的事情，就算是艾略特估计也想象不到，更没有被别人知道的道理。”
　　世界第二，仅次于艾莲·梅瑟斯的wizard——阿尔提米西亚·贝尔·阿修克罗夫特。虽然稍微有些钝，但也算是一把好刀。
　　维斯考特给她的命令，并没有什么深意，不过是打发一下脑子出了问题的可怜人罢了。不然，她就只能像个死人一样待机。
　　——权当是放出一只瞎猫，看看能不能碰到死耗子。
　　若是能发生什么意外，那对维斯考特来说，可真是再好不过。
　　……
　　得到了命令之后，名为阿尔提米西亚的金发女性便离开了goetia号飞空艇，前往旅馆街。
　　她是一名身穿着装饰典雅的，颇具古老贵族风格的服饰的干练少女。
　　波浪般的柔顺金发，高挑而又前凸后翘的身材，让她足以被叫做大美女。
　　此时，已经是艾莲战死的次日了。不过，就算是goetia能早来一天，结果也不可能变得更好。
　　dem社并不占据优势，这一点，在看过从飞空艇的遗骸中得到的，残存显现装置里留存的视频记录之后，少女便理解了这一点。
　　那份力量，按照维斯考特的话来说的话，就是“形而下的凭依物完全无法比拟的力量”，“就算是追本溯源，实现反转，将楔子的真容展示出来，一个两个楔子，也不可能与之相提并论”。
　　少女并不能听懂维斯考特的话，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战胜grail。
　　……脑子里昏昏沉沉。
　　停下脚步，少女甩了甩头。
　　过去并不明朗，现在也充满了疑点。但是，唯有那个男人至高无上。这一点，已经被铭刻在了她的脑海之中，并且她本人对此深信不疑。
　　——别忘记，产生怀疑的念头这种事情，是不被允许的。
　　隐约之间，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脑海里静静地回荡。
　　“唔！”
　　剧痛。
　　宛如一根烙铁深入脑髓，几乎要让脑浆沸腾。
　　咬紧牙关，阿尔提米西亚放弃了思考。
　　只要这样做，疼痛就会消失。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那个，你没事吧？”
　　平淡的少女声音，忽然在她的面前响起。
　　抬起眼睑，一抹银发映入了阿尔提米西亚的眼帘。
　　这是一个身穿着日式校服的女性，大概就是报告之中提到过的学生吧。
　　她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不难从话语声中体会到那份对陌生人的关心。
　　是个好孩子呢。
　　“没事，谢谢你。嗯……？”
　　摆了摆手，阿尔提米西亚拒绝了对方的接近。
　　如果被人靠得太近，额角处被植入的显现装置——身为wizard的证明就会被看到。她那一头金色长直发，可无法遮掩住白色的外骨骼。
　　为了让自己立刻站直身体，打消对方的担心之意，少女立刻启动了显现装置，以随意领域对自己进行镇痛处理。
　　在这瞬间。
　　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的，自神经中响起的警报声，让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就在她的面前。
　　就在银发少女的身上。
　　微弱但可观测的灵波波动，正平稳地冲击着她的探测器。
　　眼前的少女，是精灵？
　　——不，不对。
　　脑海中最先蹿出的想法，迅速被否决。
　　这种灵波模式，分明是一种理论模型。阿尔提米西亚，曾经在实验室里看到过它。
　　不去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去过实验室的问题，少女果断地摸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访问资料库，进行对比。
　　少顷，她缓缓抬起了头。
　　本就没有多少感情的迷茫眼神，现在更是连迷茫也消去，彻底化为了冰冷无情。
　　“确认灵结晶反应。识别口令lancelot。”
　　低声颂出自身专属的cr-unit之名，少女立刻展现出了随意领域。
　　无形的大手，瞬间便将变了脸色的银发少女拍昏。
　　随后，少女小手一抬，无形的随意领域便包裹住了银发女学生的全身，舔舐着吐出了“异物”——散发着光芒的球状物体。
　　“灵结晶回收完毕。由于意外事态，现在开始返航。”
　　低语着，少女展开装备，原地起跳，迅速朝着飞空艇的方向飞掠而去。
　　记忆中的最优先任务，居然真的可以完成。
　　少女，稍微有些开心。
　　几分钟后，一名蓝发的少女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扶起了银发少女，将她背走。
　　不过是稍微走神了一会儿，朋友就昏倒了，这让她十分担心。
　　另一边，沙滩之上。
　　彻彻底底化为了游客的赵煌三人组，正与双子精灵一起待在沙滩上。
　　昨天下午，几人便将沙滩上能玩的竞技游戏给尝试了个遍，而赵煌也被迫明白了，姓氏为八舞的双子，究竟对于胜负有多执着。
　　无论是什么竞技游戏，都能被她们给玩出战斗般的紧迫感。
　　而现在，几人不过是单纯地因为无事可做而来到了沙滩上罢了。
　　晒着上午的太阳，或是玩水或是玩沙子，享受着平常无法得到的时间。
　　就连赵煌，也因为兴之所致，拿起水枪与八舞的双子玩得不亦乐乎。
　　即便不开启摇光的辅助，他自身的目力与身体素质，也让他迅速地驾驭了水枪。在不使用任何异能之力的潜规则之下，原本各自为战的八舞双子，硬是被赵煌给逼得联合起来。
　　没有灵力的精灵，其体能也就是普通人级别，哪怕有两人，也是无法和一个从者同台竞技的。
　　到最后，还是因为赵煌及时醒悟过来，减小出力输掉，才算是结束了游戏。
　　——使用了破格的体能的他，已经算是作弊了。
　　放下水枪，三人一同在铺开的野餐布上坐下休息。
　　不远处，十香正在和四糸奈一起研究着如何堆积出一个漂亮的城堡。四糸乃也有些跃跃欲试，不时伸出右手比划着什么。
　　趁着这个机会，赵煌看向出了一身汗之后又被水枪呲了一身，灵力形成的泳装彻底湿透的两位精灵。
　　“玩得还算开心吗，两位？”
　　“哼哼，本宫还算愉快。”
　　耶俱矢没形象地累成了一滩，却仍旧嘴硬。
　　“感谢。十分尽兴。”
　　优雅地坐在遮阳伞的阴影下的夕弦，则是点头致意。
　　两位精灵，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舍弃一切多余的想法，仅仅只是以最纯粹的心去玩耍了。
　　“那么，咱们就来谈一谈愿望的事情吧。你们两位打算托付于我的愿望，是什么？”
　　赵煌看得出来，即便玩耍的时候两位精灵没有什么表现，但是她们的心里仍旧有着莫名的焦急。风风火火地寻找许愿机，绝对不是为了什么随便的理由。她们的心里，绝对有着不许愿就无法触摸到的事物。
　　所以，将人体宇宙与自己融为了一体，成为活体圣杯的赵煌，也打算听听看她们想做什么。知道了这个，打开了心防，之后再与她们谈控制灵力之类的事情，就方便多了。
　　拥有甩脱ast的方法之后，她们就能真正的作为一对姐妹，过上平静的生活。
　　PS:照顾醉酒的人……真是一项困难的工作。
050 一分为二，不愿合二为一(2k/2w)
　　——曾经以为，这是必须做出的抉择。
　　两人之中，只有一方能够活下来。
　　这是本能所传达的结果，灵力赋予的必然。
　　曾为一体的“八舞”所分裂出来的双子，不过只是一时的梦幻。当膨胀的灵力趋于平静，两者必然再度合为一体。
　　理所当然，到了那时，“八舞”的人格，只能剩下一个。
　　如果那是两者人格的融合产物，那倒也不是不能期待，并笑着接受这个结果。毕竟，两人仅仅只是想要在一起而已。
　　但是，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名为“耶俱矢”和“夕弦”的人格，在灵力的作用下，绝对无法共存。两者之中，必将有一个人格会化为乌有。而剩下的一个，将会继承八舞的所有。
　　在分裂为二的时候便得知了这一点的八舞的双子，为了决出继承者，开始了经年累月、各式各样的决斗之旅。
　　但是，这并不是为了给自己争夺活路，而是为了不着痕迹地输给对方的决斗。
　　所以，直到现在，八舞之间也没能分出胜负。
　　爱着对方的两人，都无比希望活下来的是对方。虽然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很遗憾，但如果她能够活下来，那就足够了。
　　有着同样想法的双子，不约而同地隐瞒着对方，开始了一场场“先输者胜”的决斗。
　　行为拙劣，却又因为各自内心的紧张而无法看破对方。渐渐地，她们暂时忘却了分离，将决斗变成了玩耍。
　　可惜，残酷的不只是现实，时间也是同样无情的存在。
　　——合为一体的时间接近了，不决出胜负，那就会随机消灭一个人格。
　　【若是对方被消灭，那绝对不能接受！】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八舞在那天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决斗。卷起了足以被取名并认真对待、加以防范的大型飓风的双子，一路从太平洋的上空互殴到了菲律宾。
　　在沿途掀翻了数座因为避难而化为无人城市的她们面前，全副武装的艾莲如同天人一般武力介入，强行将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分开、逼退。
　　随后，她留下了这样的话语：
　　“在日本出现了万能的许愿机，你们若是想要他，那就去或美岛吧。”
　　说完，艾莲留下了一张身穿铠甲的赵煌的照片，随后转身加速，消失而去。
　　也因此，八舞双子才会前往或美岛，才会了解许愿机的外貌。
　　原本，这是dem撒下的一张大网。只可惜，他们兜不住鲸鱼。撒网的艾莲不小心在试探性厮杀中被拍死，同时还损失了一艘空中舰。支援还没到，主力已经凉了。
　　所以，现在八舞双子才能和和气气地，对称地坐在赵煌的两边，以同样的抱着膝盖的坐姿，对他倾诉过往。
　　不过是一段历史罢了，告诉他也无妨。而且事到如今，八舞的双子早已看开。
　　——她们不想让对方死，可以的话，自己也不想死。
　　而若是要实现这个愿望，那除了寄托许愿机，别无他法。
　　她们两人，已经束手无策了。
　　“……想要一起活下去。想要一起去吃好吃的，想要找到志同道合的友人，想要上学，想要去咖啡厅，想要……找到一个恋人。当然，那必然是八舞的恋人。吾等八舞之间，没有不可分享之物。”
　　望着远方波涛滚滚的海面，耶俱矢的视线有些迷离。
　　分离的恐惧，让她感觉自己如坠冰窟。
　　不想失去夕弦，自己也不想死。这种贪婪绝对不该属于八舞，但却属于她耶俱矢。
　　“夕弦……也是。不想消失，想要和耶俱矢一起活下去，绝对不要分离。”
　　摆出了同样姿势的少女，头一次让赵煌听到了她的口癖之外的说法方式。
　　她们两人，都是认真的，而且都心存死志。
　　为了对方，自己变成怎样都好。
　　所以，当这样的两人联合起来的时候，她们便不再拥有弱点。
　　——就算是要打倒赵煌，也绝对要实现这个愿望。
　　她们无言地表达了这样的意志。
　　这是最后的道路，她们已经无路可退。
　　即便已经见识到了赵煌那破格的战斗能力，她们仍旧在心里怀抱着这样的想法。
　　——没关系的。了不起就是死在一起。那也比独活好太多了。
　　凄美的微笑，在两人的嘴角绽放。
　　即便隔着一个碍事的赵煌，百合花仍旧在周围盛开。
　　“哈哈……这样的愿望，哪里会有不能实现的理由？以赵煌之名担保，必将实现你们的愿望。”
　　爱着对方的少女，愿望朴素得不行的少女们，心中所怀着的感情，与人类的亲情有何差别？
　　赵煌不认为有差别，所以他决定为少女们实现愿望。
　　在这个世界，他的圣杯也就拿来干干这个了。
　　不然，以他的性子，圣杯恐怕得一直憋发育到收工为止。
　　实现愿望的方法很简单。既然最开始的八舞是因为灵力的过度活跃膨胀而分裂成为两体，而现在则是因为灵力的逐渐沉寂才会愈发趋向融合，那么解决的方法也就出来了。
　　——只要让她们的灵力稳定在活跃的状态下就好。灵力无法沉寂，就不会本能地谋求融合。
　　握住两位少女的手，赵煌闭上了眼睛。
　　绿色的电排线爬满全身。
　　半个月份额的魔力积蓄说没就没，但是很值得。
　　抓住了伸出求助之手的两位少女，并将她们从悲剧里拽出来。
　　这种成就感，让赵煌的心里充满暖意。
　　一个小时后。
　　身披着浴巾的两位精灵妹子，以充满怨念的视线瞪着赵煌。
　　为了省事，亲爱的赵煌同学顺手就把灵力回路的改造也给完成了。
　　其结果，便是两位精灵妹子被强行解除了武装。
　　还好赵煌反应快，在把该看不该看的都看见了之后，及时地掏出两条浴巾，把两位妹子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突然脱掉我们的泳装……！这，这就是许愿的代价吗？！”
　　“落泪。没想到，许愿的代价居然是夕弦要嫁不出去了。”
　　赵煌那凌驾于人类的反应能力，这时便体现了出来。等到身体被裹住，两位妹子才后知后觉地打算尖叫，却又因为过快的发展而叫不出来，结果只能憋出这样的话语，紧紧地拽住浴巾，双眼含泪地缩着身体，瞪视赵煌。
　　“啊，啊哈哈哈……”
　　知道自己一个不小心跳过了解释，做了错事的赵煌，只好不好意思地尬笑两声，抬手挠了挠头。
　　PS: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如果不陪人去医院，那就可以多码点了。
051 黄金的钥匙，袭来的精灵
　　“怎么样，赵煌，妾身的这身泳装好看吗？”
　　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盘起头发的耶俱矢，动作僵硬地模仿着在泳装店里看到的海报人物，试图强调她胸前的大平原。
　　“嘲笑。耶俱矢毕竟是个平板，就算穿着泳装，没有几两肉的身体也没什么好看的。”
　　在她的身旁，穿着同样款式泳装的夕弦，虽然没有可以强调，却很明显地露出了胸前的刀疤。
　　——看那个深度，藏几张纸币或者门票之类的东西，应该难度不大。
　　不过，这两人或有意或无意的操作，却没能引起丝毫波动。
　　“嗯，果然很好看呢。——不过并不是泳衣好看啦。你们两个毕竟是精灵，穿什么衣服都会显得很好看啊。”
　　望着穿着自己跑去给两人买来的泳装的两位精灵，赵煌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青春靓丽的少女啊……这可真是难得的美景。
　　哪怕只是单纯地欣赏这种成对的极致美色，无论是谁也都会觉得赏心悦目的吧。
　　“姆姆姆……反应真是平淡啊。你这家伙，该不会已经习惯于接触美女了吧？”
　　“质疑。莫非，许愿机先生是一个花花公子吗？”
　　耶俱矢不满地嘟起嘴吧，而夕弦也像是表达不解一般小幅度的歪了歪头。
　　“哈哈，怎么可能。我要是花花公子，就不会和你们相处得这么僵硬了。实话说，我可是有点不擅长面对这种场景啊。”
　　干笑一声，赵煌不着痕迹地将视线从两人的身上移开。
　　心底有着冲动。想要多看几眼，甚至想要去触摸那柔软的肌肤。
　　若是生前的赵煌，或许会为此而感到疑惑。
　　不过现在他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少年嘛，总会有青春期的躁动。
　　可是，他并不会因为想到所以就去做。先不谈已经有些遥远到了赵煌都怀疑自己感情的那个约定，只看赵煌现在这种不可能停下脚步，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再次来到这个世界的状况，他自己就已经锁死了心灵。
　　不能许诺未来，他就不会伸出手。
　　英灵，守护者，以人之灵的存在迈入精灵之灵的位格的存在——这听起来很高大上，但是仍旧掩盖不了赵煌是个死人的本质。
　　人鬼情未了什么的，听起来很美好。
　　也只限于听起来。
　　除非他愿意抛弃人理，选择在这里度过百年，否则他只能做一个小聋瞎。
　　当初那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
　　“唔，算了。走吧夕弦，十香还在等咱们了。”
　　“邀请。许愿机先生要一起去吗？”
　　“我就不用了，你们先玩着吧。”
　　挥别两位精灵之后，赵煌脸上的浅笑逐渐消失。
　　不适应被女孩子包围什么的，只是一个借口。实际上，他现在需要独处，完全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令他感到奇怪的事情。
　　——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他的【身体】内部多出了一件礼装。
　　如果不是因为使用大圣杯的力量会被动地扫描他的全身，他恐怕还无法发现这件事。
　　礼装和宝具的区别很大，所以他只是触碰到就已经将其区分了开来。不过，由于赵煌并不具备充足的魔术知识，所以他并不知道，这究竟是魔术礼装，还是每一个英灵都会拥有的、独属于个人的神话礼装。
　　说到底，他这种连个人传说都没有成型的守护者，真的有可能拥有神话礼装吗？
　　将这个对他来说还早的疑问按入心底，赵煌感知四下无人，便将那件礼装在手中实体化。
　　这是一把黄金色的小钥匙，或者说，功能是“钥匙”的某种物体。毕竟，它的外表看起来并不像是钥匙，无论大小还是形状，都更像是一把刃部参差不齐的菜刀——这不过是粗略的比喻，实际上，这种古老而神秘的设计还是挺好看的。
　　【然而，这玩意并没有开锋，绝对没法拿去砍人。以这个边缘，做钝器砸人倒是刚刚好。】
　　掂了掂这把钥匙，赵煌仔细地看着它的表面。
　　这把钥匙，粗看像是纯粹的一块黄金。但是若是细看的话，一面上浮现出了漫天火雨与狂风，而另一面上则是自天际而来的大水与陆地。
　　这像是某种幻觉效果，是只有一直盯着看才能看到的幻视。若是毫无魔力耐性的普通人看到这一幕，大概会因为被灵视攥住心神而失魂。
　　脸色严肃了几分，赵煌将这把钥匙灵体化收好。
　　直觉告诉他，这把钥匙是启动某个仪式的必需品。但那究竟是什么仪式，现在的他还不得而知。
　　很奇妙，赵煌对这把钥匙的存在并不感到奇怪。明明他不记得自己拥有这把钥匙，却又在得知它的存在之后，便认为那就该是他的一部分。
　　而通过圣杯看到的灵基反应，也表明了它已经成为了这具从者之躯的一部分。
　　事情很奇怪，不过赵煌并不急着弄懂它。话说，他也根本弄不懂，向圣杯许愿弄懂结果啥反应都没有。不过，只要回到座上，便会得到答案吧。
　　收起钥匙之后，赵煌便朝着沙滩的方向走去。
　　现在的时间是午后。
　　学生们和岛上的原住民，此时要么还没吃完饭，要么是在休息。只有精力旺盛的精灵和他这个非人类还在沙滩上游逛。
　　急着炫耀泳装的八舞双子，与还未能完成沙堡建造的十香与四糸乃。
　　四位精灵的玩耍时间，还会持续下去——
　　如果，那艘飞空艇没有出现的话。
　　“……唔？”
　　抬起头来，赵煌反射性地伸手，抓住了一个飞速落下的小盒子。
　　它是突兀地出现在赵煌头顶的。这种出现方式，大概是来自佛拉克西纳斯的空投。
　　拆开纸盒，赵煌拿出了一只耳机。
　　“听得到吗，赵煌？”
　　五河琴里的声音，从耳机的另一端响起。
　　“没问题。有什么事情吗，五河司令？”
　　出声回应着，赵煌仰起头来看向天空。
　　虽然肉眼无法看到，但是佛拉克西纳斯此时就在他的正上方某处。
　　“就在十分钟前，在或美岛上，我们检测到了两组高能灵波反应。她们一个与【公主】接近，一个则是强于它。——berserk还未与你接触吗？”
　　“berserk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哦，两个姑娘正在和十香她们玩呢。”
　　看了看前方一起蹲在那里思考沙堡结构的四个精灵少女，赵煌轻声回答。
　　“……是吗，那至少不是最糟的情况。现在，我们能检测到灵波反应，却无法确定精灵的位置。不，或许应该这么说。【在应该存在精灵的地方，我们什么也没能看到】。”
　　琴里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有些咬牙切齿。
　　“这种现象，除非精灵被埋在地底，不然就只有可能是基于随意领域的不可视迷彩技术了。……我原本以为，除了拉塔托斯克之外，世界上应该没有掌控这种技术的组织了。没想到，dem的技术部还是有点本事的。”
　　琴里的声音里毫不掩饰她的愤怒。
　　dem以最为嘲讽的手段，一巴掌糊在了拉塔托斯克的脸上。
　　以随意领域的能力，遮蔽灵波根本没有难度。而且，dem也不可能想不到拉塔托斯克会来。
　　但是，他们仍旧光明正大地允许灵波四处辐射。他们就是要让拉塔托斯克知道，你们的努力都是白费。精灵？这玩意我们已经抓到两个了。
　　“所以，赵煌，我希望——”
　　“啊啦啊啦，人家真是赶上好时候了呢。”
　　琴里那略带恳求之意的话语还未能说出口，从赵煌的影子之中，一双洁白的藕臂伸了出来，随后紧紧地环住了他那赤裸的上身。
　　——赵煌现在还是泳装姿态。
　　滑腻的肌肤，带着冰凉的感觉擦过胸膛，随后轻柔地按在了赵煌的胸前。同时，两团软软的温暖，也零距离地顶在了赵煌的背上。
　　“……狂三么。原来如此，既然你要找的那个精灵被dem带到了这里，你不来才是怪事。”
　　抬手将抚摸自己身体的这双素手掰开，赵煌向前迈了一步，然后才转过身来。
　　那双不带任何情欲的手，就像是在寻找他的弱点的毒蛇一般，让他很不舒服。
　　“啊啦，真是冷淡呢，真是冷淡呢。不过，没关系，人家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了。”
　　双手环抱住自己发出悲叹，灵装姿态的狂三华丽登场。
　　她的眼神很清澈，看来这一次她的态度很严肃，而且目的也很明确。
　　“当初约定了救人，所以我会去那边的。”
　　“不，人家并不是这个意思。实际上，这次行动还真不好办。那位精灵可能会成为你的敌人。为了不让你将她杀死，我才会来到这里。”
　　狂三摇了摇头，她的语气里透着怜悯和同情。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哦。那位精灵被dem做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连脑子都被动了手脚。现在的她，估计对自己是dem的人这一点深信不疑吧。”
　　听到这句话，赵煌和耳机另一端的琴里此时都有些语塞。
　　赵煌当初的猜测，真的化为了现实。人类对精灵下手洗脑，而且将她以这种方式变成了自己人。
　　“那么，另一个精灵恐怕也凶多吉少了吧。”
　　最终，还是琴里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嗯。既然能与dem和平相处，想来这种理由的可能性应该是最大的了。”
　　赵煌点了点头。他的心里有点复杂。
　　人类就是这样的存在，他早就知道了。只要不是同样的人类，那都是怎么对待都不为过的异类。什么人道，什么慈善，那都是玩剩下以后用来榨取剩余价值的手段。
　　“那么，能麻烦你现在就动身吗？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这里还得请你带着精灵们一起去救援那两位精灵。我们的战力不足，只能以雇佣的形式请你帮忙，在战场附近提供辅助——”
　　“不，我想，我大概是不用动身了，五河司令。”
　　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天空的赵煌，以冰冷的声音打断了琴里的话语。
　　“啊啦啊啦，居然主动进攻了。人家可是在分身确认了舰艇的位置之后，立刻就过来找你的。还以为能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呀。”
　　同样看向天空的狂三，伸手握住了从影子里弹出的双枪。
　　面对空中的存在，她如果不召唤天使，可能会失去本体。
　　——那是两个，如同天使一般的身影。
　　左边的那位，是身穿着肃穆的修女服的少女——订正，是穿着类似修女服的cosplay服饰的少女。雪白的大腿从开叉的裙摆下露出，腰间挂着的十字架之下便是内裤的绳扣。
　　那薄纱一般的，有一部分类似旗袍的设计的漆黑连衣长裙之下，姣好的身躯若隐若现。
　　唯有装饰着笔的头纱，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却是纯粹的修女风格。
　　这是个非常涩秦的修女呢。她此时，正以非常冰冷的目光瞪视着赵煌。
　　右边的那位，则是一位有着金色长发的蓝眼大姐姐。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要完爆隔壁的修女。而且，她的灵装风格，也是赵煌至今为止所见过的，最为与众不同的一种。
　　沿着身体曲线紧贴在身上的长裙，如同盛开的花朵般绽放的短裙，浮游在头部上方的金色王冠，和那里面伸出来的光之丝绸——这一切，全是刺眼的纯白色。
　　简直就像是新娘的装扮。若是再捧上花束，那真是如同天使一般完美的花嫁。
　　只可惜，这位精灵，双眼无神。
　　在视线对上的瞬间，针扎一般的恶寒席卷狂三的身体。
　　——打不过。
　　在这个距离上，与之战斗绝对会死。
　　三十多年的生活经验赐予狂三的直觉，让她对这个结论无比确信。
　　下意识地，她便看向了身旁的赵煌。
　　这个冰冷的家伙，此时反倒能让她的心灵感到些许温暖。
　　“这是灵力的感觉呢。这两个，都是精灵吧。”
　　“对。而且，那位修女感觉的精灵，就是人家要找的那个。”
　　如此说着，狂三呼唤出了刻刻帝。
　　“是吗。那么，就开始【救援】吧。总而言之，先把她们制服再说。”
　　火焰涌动，赵煌瞬间换上了铠甲。
　　“那么，那边就拜托你们了。这边观测到了dem的wizard，我们会试图拦截。——撒，开始我们的战争吧。”
　　琴里的话语，如同发令的枪声，拉开大幕。
　　PS:还是去了医院。一过年就要吃大鱼大肉，然后胃就瘫痪了otz。
052 智慧与王冠，决战开幕（6k/2w）
　　“呵呵呵……来吧，开始吧。让我见证这一切，目睹父神所留楔子的一角吧。”
　　望着眼前的舰桥屏幕，维斯考特满脸带笑。
　　五年了。
　　自捕获精灵——本条二亚以来，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光。
　　这五年间，为了一睹【反转】之姿，感受父神的力量，维斯考特与他手下的dem社，在想得到的范围内持续给予二亚肉体和精神上的痛苦，但即使如此，还是没能使二亚反转，展现真容。
　　曾经有一段时间里，维斯考特和艾莲几乎放弃了二亚反转的可能。但是，为了心中的坚持，他们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地持续着对二亚的折磨，积累着痛楚。
　　然而，就在两个月前，维斯考特看到了反转的希望。
　　不，他并没有打算对许愿机许愿，使得精灵反转。那多无聊啊。要是一个念头就能办到所有的事情，那么活着还不如死掉快乐。全知是父神的权柄。对于维斯考特来说，那只能代表绝望。
　　他所看到的，是许愿机所做的事情。他让精灵完美地融入了人类的世界。他得到的报告里，王国的【公主】会在清晨与楼下的老奶奶聊天，会在休息日的下午与公园里的儿童一起玩耍，会在超市里熟练的购买东西，会与许愿机一起，如同人类的情侣一般亲密地逛街约会。
　　“哼哼哼……哈哈哈哈！”
　　当时他就笑出了声。
　　——为什么没能想到呢？明明这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所谓的反转，理当是失去了一切，让灵魂引发零化现象，导致身体被真正的持有者接管。
　　而区区肉体和精神的折磨，可不算是失去了一切啊。就算杀死了她，也是不可能让她反转的。
　　可现在，只需要建立小小的信赖关系，便可以轻易地让本条二亚，再次失去对人类的信赖——再一次，被世界抛弃。
　　当初，艾莲抓到她的时候，是她五年来最接近反转的时候。
　　“可爱又珍贵的精灵——本条二亚，你脑内植入的那个超小型的显现装置，是你忘却了这五年发生的一切，得到了与艾莲共同生活的虚假记忆。”
　　再加上一个月的与记忆毫无差距的相处时间。艾莲会被二亚视作友人与亲人，也就不奇怪了。
　　这特殊的处理，让二亚将自己活生生被切腹、头颅被钻洞、手脚被一点一点锯掉的这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当时的她，精神因为持续已久的实验与拷问而逼近崩坏，如果不处理她的记忆，她连保持自我都很困难。
　　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二亚，对于维斯考特来说，也是久违了呀。
　　“……真是不错。你可要加油呀，grail。如果没有合适的敌人，压力不够大的话，可无法让她的精神混乱邻界，那我就又要错过父神的痕迹了。”
　　呢喃自语着，维斯考特的脸上露出了渗人的笑容。
　　“显现装置会随我的信号发动，二亚会在一瞬间想起她失去的这五年的记忆。啊啊，真是——何等的愉悦。我已经等不及了。”
　　得到之后的失去，发现这只是一场戏剧的失去。何其甜美。
　　在dem的期间里，听信了艾莲的话语，一次都没有使用过自己的天使，就是二亚最大的天真和失误。
　　“果然。比起单纯地把玻璃珠丢下去，当然是把它扔上天空看它落下更舒服。”
　　破碎吧，如镜花水月一般。
　　虚假的希望，究竟能引起多大的绝望呢？
　　……
　　“……”
　　一言不发，修女般的二亚抬起左手。
　　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在光芒之中消逝的艾莲姐姐报仇。
　　回应这一动作，一本封面上带有十字架图案的厚重的书从虚空之中出现，落入她的手中。
　　【嗫告篇帙】——全知天使。知道这个世界一切事情，最至上也最邪恶的天使。
　　凭借它的力量，与旁边这个得到了【王冠】的人偶一同战斗的话，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无法消灭之物。
　　是，这个世界上至少存在着十个精灵，但是这并不代表精灵们的强度一样。
　　能力各自不同的精灵们，能够造成的破坏，适合负责的方向也都不尽相同。
　　比如二亚，她的能力若是用来战斗，在面对艾莲或者十香、阿尔提米西亚的时候就会非常无力。因为，她的能力之一的“未来记载”，生效的前提是能够以灵力对对方进行压制。面对灵力或魔力的量超过自己的对手，这一招就没啥效果。
　　所以，哪怕当时是和艾莲的一对一，二亚也仍旧被捕获了。
　　全知又能怎样？有的时候，不知道才是幸福。
　　不过这一次，二亚拥有了世界上最锋锐的刃。
　　【王冠】，十个质点之中最能打的存在。
　　仅仅只是高悬于天，放开了动手的话一小时之内就能完全、彻底、不留一丝文明痕迹地推平一座现代化大都市的恐怖精灵。
　　这种力量，全力全开的话，打沉下面这座岛也就是两三个小时的事情。
　　若是有对等的力量与之战斗，可能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让或美岛从地图上消失。
　　而她们眼前的这个敌人，正是当得上全力全开的死敌。
　　抚摸着巨大的书本——嗫告篇帙的封面，二亚在脑中下令将其打开。
　　于是，书本自动啪啪啪地翻页，模模糊糊、闪闪发光的文字浮现出来。
　　把手指触碰到那边，二亚轻轻地吸了口气。
　　“……怎么会！”
　　眼前的生物，究竟是何等存在。
　　在这一刻，二亚被迫理解了。
　　原本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体制内的赵煌，并没有在这里的根源留下痕迹的能力。他最多也只不过是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过去罢了。
　　但是，因为一些或是偶然或是必然的意外，接连点亮了四颗星辰的他，意识落入地脉深处，还无意识地选择了其中一边。
　　其结果，便是他在这里有了正式的身份。
　　他的部分履历，对着全知开放。
　　“守护者……人类整体的，保护者。这种可笑可悲的生物，为什么会存在！”
　　有那么一瞬间，二亚没能控制住自己，大喊出声。
　　她是真的为赵煌感到悲哀。凭什么，一个个体要扛起一个包含了几十亿的集体？
　　不过随后，二亚便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的多余想法。
　　她是来报仇的。同情敌人，像个什么样子？
　　如果他没有杀掉她所尊敬的艾莲，搞不好，会成为她唯一喜欢的三次元存在也说不定。
　　“唔嗯。原来如此。最为棘手的，便是那副铠甲。赋予了绝望解脱，而被赠予的祝福与感谢的证明。如果一对一的话，我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试图读取赵煌的能力，得知他的弱点的二亚，脑中不断地发出悲鸣。
　　此刻，她就如同一个御主一般，看到了作为从者的赵煌的status面板。
　　将那能力值的意义也加以读取之后，她一边感受着被塞入过多情报导致的大脑抽痛，一边倒吸着凉气。
　　论破坏范围和速度，几个赵煌加起来才能勉强与王冠相比。但若是互相厮杀，王冠的胜算可不高。
　　——并不至于一点胜算都没有。王冠好歹是有办法穿透那副铠甲的。
　　但是，如果下面的那个男人打算拼命，几个王冠也只能陪葬。这太棘手。所以，要么打飞他的枪，要么就只能想办法浪费他的魔力。
　　然而，与持有大圣杯的赵煌对着消耗，这种事真的能做到吗？
　　他周围那些精灵，一个个的可都是人形电池。
　　只要给他们接触的机会，那赵煌便立刻会生龙活虎。
　　所以，这里的战法只能如此了。
　　“【王冠】，把他引导到海上去！我去牵制那些精灵，把她们限制在岛上。”
　　抬手从耳边拔下一支笔，二亚顺手擦掉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这样的怪物，居然认为自己很弱？
　　明明就能以纯粹而庞大的魔力，让这边完全无法读取他现在的想法！就连他的情报，如果不是他和这个世界的更深层有着某种联系，那也是一点都无法看到的。
　　“啧！还不如看不到呢……”
　　不爽地咂了咂嘴，看着下方跃跃欲试的数人，二亚努力止住身体的颤抖，告诫自己不能犹豫。这里若是不能全力以赴，一旦开战，别说为艾莲报仇了，自己绝对会被视为敌人而斩杀的。
　　——那个男人，不会轻易将别人视为敌人。但是一旦打上了敌人的标记……
　　守护者，对敌人可是毫不留情的。
　　……
　　来到赵煌周围的精灵们，在理解了状况之后便也看向了天空。
　　这种等级的灵力波动，理所应当地拉向了空间震的警报。
　　不过，因为dem的维斯考特在这里，ast无论如何也只能得到一个“不许出动”的命令吧。
　　所以，现在可以放开了打。
　　“……！她召唤出了天使！”
　　忽然，十香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二亚拿出了一本厚重的书。
　　“那是……Ratziel？”
　　看到那本书的瞬间，赵煌只觉得小钥匙仿佛颤动了一下。随后，不可名状的知识便流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人类绝对不应该知道，就连一些神明也没有资格知道的秘话。
　　支撑创世旅途的质点，至高无上的存在的力量的流溢——这便是精灵所持有的力量的真相。
　　“掌控智慧……全知天使吗！”
　　等下！这是开挂吧！
　　可以知晓过去及现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发生的事的情报的能力，这挂简直没边了。
　　而且，按照其他天使的流向，除了主要能力之外，估计还会有别的能力。一想到狂三有十二个时间系的能力，赵煌就觉得脑壳痛。
　　这些精灵，天生就拥有无与伦比的外挂，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天选之子了。
　　那么，她旁边的那个呢？
　　“——绝灭天使（metatron）。”
　　随着金发女性的低语，从太阳的方向上，像是要围住她一般射下多道光线。接着，每条光线都渐渐呈现出实体，分别变成细长的翅膀。
　　然后，女性握起拳头。这些翅膀呼应着她的动作连成了环形。与她头顶的小王冠重合，这便是金色的大王冠了。
　　无需去思索守护天使的真意，赵煌只需一眼便看出了她的身份。
　　“第一质点·王冠！真正意义上的最强么。”
　　若是要比较最大出力，那估计王冠和王国——眼前的女性与十香的最强杀招的威力应该差不太多。一个是起点，一个是终点，她们占据着旅途的两端。
　　但是，王国终究是形而下的【物质】，比较纯粹的能力的话，立于顶点的王冠自然更强。从这种意义上讲，没有哪个质点能够与王冠一较高下。
　　女性的表情冷漠，双眼无神。
　　得到了来自二亚的命令之后，她便张开了双臂。伴随着她的动作，头上的金色大王冠前端分成两部分，变成太阳般的圆环。
　　“绝灭天使——日轮。”
　　伴随着下达指令的声音，圆环旋转起来，绕开了二亚，向着四周无差别地散布出光的粒子。
　　那是何其美丽的光景，宛如真正的日轮于此破碎绽放。
　　这等美丽，散播的是一视同仁的平等灭绝。
　　“大家，各自散开！”
　　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话，赵煌便挥起了长枪。
　　——光的粒子，坠落了。
　　宛如流星雨一般，宛如神明的裁决一般。那是灭世的光辉，撒播着平等的破坏。
　　天空之中，太阳的光芒在瞬间变得阴暗。
　　胡乱散布的光的粒子，开始如同弹幕游戏之中的鬼畜子弹一般哗啦啦地布满了整片天空，随后朝着地面开始坠落。整个过程如同孔雀开屏，极其绚丽。
　　每一粒光，都凝聚着惊人的灵力，具有着等同于b级的物理攻击力。而这样的光粒，成千上万。
　　毫不客气地说，若是抽干王冠的灵力，赵煌现在就能成为完成的大圣杯。她的灵力量，根本与其他的精灵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仅仅只是为了将赵煌逼入大海，【王冠】便将整个或美岛划入了攻击范围。若是赵煌敢在岛上四处乱跑，她便直接将岛打沉，也算是完成了逼入大海的任务。
　　而如果赵煌朝着她的方向过来，那就让攻击一路追赶，迫使他最终入海。
　　这计划简单粗暴，却又十分有效。
　　闪避着光粒的轰炸，赵煌一直线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冲刺。
　　为了不让岛上的人遭到波及，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053 再强也不过人偶一个
　　在光弹落地的瞬间，精灵与从者之间的战斗便展开了。
　　【王冠】忠实地执行着二亚的计划，而赵煌也只能如她们所愿，一步步地朝着海洋奔袭。
　　或许，三十年前空间震多发的时候，确实是空间震的威力最大的时候。
　　或美岛上的沙滩，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结实。赵煌每迈出一步，擦着他的后背落下，轰炸沙滩的光的粒子，便会激起一片水花。
　　——它竟是轻易地将沙滩给炸穿了！
　　“唔！”
　　脚下不稳。
　　赵煌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柔软的沙滩之下本应是被空间震捏扁揉碎的泥土。但是，由于光粒那地毯式的轰炸，闪躲着它们制造的大坑前进的赵煌，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踩不到下有泥土的沙子了。呈球状爆炸的光粒让沙滩之下变得坑坑洼洼，近在咫尺的海水毫不犹豫地将其填满。
　　再加上，赵煌已经冲到了浅滩。
　　下一步迈出的时候，就将会完全踩在水面上了。
　　对于只具备陆战能力的大多数从者来说，这都是令人绝望的状况——就像当年刷子哥不得已地停在岸边，只能看着其他从者奋战而无能为力那般。
　　与那个时候的他同样，赵煌也不具备什么踏水的加护。指望他在海面上行走，是一件完全不现实的事情。
　　不过，他也已经不需要行走了。
　　储存了那么久的魔力，不就是为了现在这样的状况嘛！
　　“就是为了应对这个世界的战力基本都会飞这一点，我才会注重魔力的保留！”
　　砰！
　　火焰喷射，赵煌的身影宛如一道赤红的闪电，踩着绽放开来的红莲，擦过一道道光粒，转眼之间便冲到了【王冠】的面前。
　　正午的日光，璀璨非常，却也只能在她的面前黯然失色。
　　本来只能算是上等的美貌，也在精灵化之后彻底破格，变得超越人类。即便因为大脑被完全操控而变得机械化，那冷漠无情的脸也带有别样的美感。
　　但是这一切，全都不能吸引赵煌的注意。在战斗的时候，你可以观察敌人的动作和姿态，却绝对不应该浪费时间去看她的容貌。这可是搞不好就需要拿性命去换的教训。
　　背后展开火焰的羽翼，如同老鹰一般腾空而起的赵煌，几乎是在王冠进入他的攻击范围的瞬间便刺出了同样缠有火焰的长枪。
　　对付这个怎么看也和其他人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敌人，除了宝具之外，赵煌已然用上了全力。
　　只看她刚才造成的破坏，就不会有哪个从者轻易地小瞧她。
　　漆黑的长枪，在王冠的面前划出一道扭曲的弧线，绕过那一个个接连不断地飘来的光的粒子，径直地朝着她的左肩刺去。
　　这个人是个被操控的倒霉蛋，如非必要，赵煌也不打算杀了她。所以，他打算尽可能生擒。
　　铛！
　　头顶的大王冠四散开来，在她的面前汇聚为盾，与锋利的枪尖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看起来，这像是某种自律防御，完全看不出特意操控的痕迹。
　　比起其他的精灵，王冠的防御可不只是灵装而已。无可接近，无可抵挡，是为王冠。
　　而且，阿尔提米西亚还是历代王冠里最为特别的一个。
　　“别小瞧人了！”
　　与王冠无神的双眼对视的瞬间，赵煌不禁发出怒吼。
　　——把精灵做成一件兵器，难道就能拿来对付我了吗？
　　“若是意识尚在，说不定还有得打。但是，区区一个人偶——！”
　　闪身飞逝！
　　白银的铠甲爆碎为光，从一个个汇聚而来的光粒间留存的缝隙中闪开，汇聚到王冠的背后。
　　化枪为棍，赵煌抡圆了长枪，对着王冠便拍了出去！
　　挡在她身前的盾牌来不及回防，这一击根本避无可避！
　　嗡——呜！
　　毫无手感。
　　在赵煌的面前，就像是在学习他一般，沿着被攻击到的位置，王冠的全身化为光粒寸寸崩解，一如方才的他。
　　“哼，你才是别小瞧了精灵。”
　　不远处，二亚不屑地哼了一声。
　　王冠的力量立于质点的顶点，就算你是守护者，若是被你一击就打倒，面子还要不要了！她的自动防御里，有一招让她能够在瞬间遁入虚数空间，无视任何伤害！
　　在那个瞬间，便是核弹的爆炸，也无法触及到她！
　　正是拥有着这种不讲道理的能力，精灵对于人类来说才会是天灾！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赵煌却笑了。
　　“……【天翼】么。和我的心眼预读到的一样啊。”
　　说到底，人偶是不会思考的。没有命令，她能做的反应就很有限，因此也很好猜。
　　胸中的金钥匙颤动着，脑海之中的知识组合着。
　　早在赵煌离开沙滩之前，王冠能做出的反应，就已经被他完全预知！
　　而现在，不过是锁死了所有的可能性而已！
　　“给我坠落吧，王冠！”
　　嗤——嘭！
　　枪身上的火焰猛地爆裂，化为螺旋的外置枪尖，将枪身整个包裹。手臂上的肌肉一根根缠紧，宛如发条一般锁死了力量。下一瞬，缠绕着火焰的彗星爆射而出。
　　魔力放出后高达a的筋力，再加上这火焰，足以让并非宝具的这一掷在威力上与对人宝具并驾齐驱！
　　从钥匙的彼端，眼前的精灵的情报正源源不断地传来。
　　她的飞翼用于绝对防御的时候，存在着【进入】和【脱离】的时间。
　　唯有那个瞬间，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就连调动大王冠来防御也不行！
　　大气被平稳地割开，火焰化的魔力完全无视了物理的法则，将空气阻力视为无物。在出手的瞬间，长枪的速度便达到了极致。
　　最初的一响之后，万籁俱寂。
　　风声也罢，光粒在或美岛上不断爆炸的声音也罢。一切的一切，都在那瞬间被从赵煌的身边排开。
　　枪的身影变得模糊，宛如默剧的演员一般无声地飞翔。
　　“——bang！”
　　随后，破坏性的响声炸裂。狂乱的暴风姗姗来迟，如同野狗一般撕扯着二亚的灵装和赵煌的铠甲，试图将两人掀翻。
　　在那声音与暴风的尽头，一道人影孤零零地立着，晃了两下之后，无力地向着下方坠落。
　　——那是不知在何时出现的王冠。她的腹部开出了一个大洞。狰狞的裂纹混杂着鲜血，以那里为中心，朝着她身体的各处爬去。
　　就算她是精灵，挨上这样的一击大概死不了，但是怎么着也应该失去战斗能力了。
　　“啪。”
　　握住被魔力牵引而飞回手中的长枪，赵煌转头瞥了一眼二亚。
　　刚才她哼那一声，赵煌可是听到了。
　　然而，说没得打那就是没得打。你赵煌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论破坏力，眼前这个王冠若是去参加图利法斯的圣杯战争，怕是十分钟之内就能让图利法斯寸草不生。数以万计、密密麻麻的b级物理破坏轰炸，除了齐格飞和迦尔纳，根本没人扛得住。
　　——包括脚后跟。
　　所有精灵都具有着微弱的神性，因为她们是质点力量的流溢。
　　但是在这其中，王冠化的阿尔提米西亚也是最为特别的一个。她的神性保守估计也得有d。
　　人类要成为wizard，需要对脑部进行魔力精制——明面上说的是开发，以使她们获得常人无法企及的思考能力与非人象征的魔力生成能力。
　　若是要变成更强的wizard，除了自己一步步锻炼让身体适应魔力，那就只能进行进一步的精制。用魔力，去处理身体的其他部分，让它们一点一点地从构造上接近精灵。
　　以艾莲这个怪物为例，其他人若是想要追上她，基本就只有精制全身才有一线希望。然而，精制全身便意味着死亡。每多精制一处，便会少去数年、十数年的寿命。
　　所以，大多数wizard，在对大脑进行初级精制之后，便止步不前了。
　　这样的wizard，对于赵煌来说甚至算不上杂兵。
　　而阿尔提米西亚，天赋与能力皆为上等的dem第二执行部副部长，却并不一样。对于带回了灵结晶的她，维斯考特奉上了一份大礼——全身高级魔力精制套餐外加灵结晶一个。
　　濒死的阿尔提米西亚，其身体已经等同于一个没有灵结晶的精灵。
　　而这样的她，又被灵结晶再度强化，获得新生。
　　所以现在立于此处的王冠，才会强的根本不像样。其他的精灵只不过是得到了质点的些许流溢，但是这个【王冠】，却得到了将人类之躯填充到极限的力量。
　　虽然对于构筑了这个世界的质点·王冠的整体来说，这点力量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却也足够让她的力量媲美第一级的英灵。
　　——只可惜，这不过是个人偶。
　　得到了她所有的情报的赵煌，以心眼将其掌控，一枪破之。
　　若是赵煌不知道她的情报，光是试探能力，这时间就有得消耗。
　　然而，在金钥匙不知被什么触动而打开了开关，不断吐露着知识的现在，精灵在赵煌的面前根本如同赤身裸体。除非拥有着绝对的暴力，否则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直到现在也没有动用过第一宝具的赵煌，其对人战的战斗能力，根本就立于这个世界的顶点。诚然，他不可能像王冠那样抖抖翅膀就将城市夷为平地，但是他可以杀了王冠。
　　维斯考特所谓的敌人不够强，根本就是多余的担心。事实是，就凭这样的王冠，想要动摇赵煌根本不可能。
　　“……！”
　　与赵煌对上了视线，二亚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
　　赵煌简直就像是和她一样的全知，将王冠的每一个动作都预料到了。
　　那么，她是不是也被掌控了？
　　这还怎么打？
　　头一次，二亚不是以设想的方式，而是真的以自己的视角体会到了被人知道一切的恐惧感。
　　她会被人类排斥，她会去排斥人类，都是必然的。
　　没有人会希望被一个陌生人乃至敌人知道自己的所有。
　　陷入慌乱的二亚，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全身。
　　手中的空白页上，画到一半的未来记载，被迫停笔。
　　或美岛上的爆炸还在继续。即便失去了控制，如同出膛的子弹，光的粒子不会停步。
　　原本，二亚是打算利用自己的未来记载，逼迫岛上的四个精灵往光的粒子上撞。一个两个或许没有威胁，可是持续不断的轰炸，足以让她们被击破。
　　但是现在，她自保都困难了，哪里还画得下去？
　　停笔的空白页化作灵力消散，下一刻，紫色的剑气，冰蓝的雾气以及两股飓风，便将一小块区域的灵力粒子一扫而空。
　　——唯有狂三失去了踪影。
　　没有人注意得到，在轰炸仍在持续的地方，影子一般的食时之城正静静地离开一栋栋建筑的残骸，收缩起来消失无踪。
　　径直落下，赵煌一把搂住王冠的身体，随后带着她飞向被烟尘笼罩的或美岛岸边。
　　一挥将烟尘撕裂，他熄灭身上的火焰，落到十香等人的身旁。
　　“大家，没事吧？”
　　“嗯，还好。刚才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忽然不受控制了。差点被打到。”
　　“还好还好，四糸乃可是漂亮地将这些光球给冻住了哦？若是想要，可以带几个回去收藏。”
　　“哼，吾等八舞的风，岂是这种攻击能够追上的？”
　　“揭穿。刚才动弹不得的时候，耶俱矢明明差点哭了。”
　　身上虽然沾染了灰尘而略显狼狈，但是四位精灵还是各施手段，漂亮地无伤过关。
　　“都没事就好。四糸乃，你帮我把她的伤口冻起来吧。别让她死了。”
　　把王冠的躯体交给四糸乃小萝莉照看之后，赵煌看向了二亚。
　　接下来，只要在她身上开个洞，然后再去找找维斯考特这个大名鼎鼎的老兄，基本上就可以继续度假了。
　　赵煌算是看出来了。维斯考特，绝对是知道什么的。只看他对精灵的这种熟悉，就已经很清楚了。若是换做其他业内人士，谁会知道，wizard的顶点，便是精灵般的躯体？
　　严格来说，这是某种意义上的进化。
　　——从“物质”向“流出”的进化。

054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1w/2w）
　　就在赵煌终于找到了本世界的处理对象——疑似黑幕的维斯考特，并准备在击落二亚之后前去一探究竟的时候。
　　或美岛的西部，山脉与天空之间也在爆发着激烈的战斗。
　　炽烈的火焰之中，一道道绿色的身影飞来飞去。
　　抓住间隙射出的魔力光束，也被一并造型简朴的大斧给轻易弹开。
　　浑身缠绕着火焰，身披着洁白的羽织，腰间缠绕着比起火焰更加鲜红的丝带，额头上长着可爱的一对红色小角，双瞳比起平日更加鲜红，仿佛瞳孔深处都在流转着火焰的少女，此刻正俯视着下方。
　　不看她手中的斧子，她的造型酷似仙女。
　　浑身缠绕着火焰的她，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位精灵。
　　灵波探测器一遍又一遍地报警，吵得wizard们纷纷下令将其关闭。
　　这位有着红发的精灵，正是五河琴里。从士织那里取回了力量的她，此时正在与带着洁西卡的尸体回到了goetia号上的wizard们为敌，避免她们袭击空中舰。
　　而空中舰佛拉克西纳斯，此时则是在神无月的指挥下，迎战着数量接近二百的猛兽部队——这个数量，即便是从机器士兵的角度考虑，也几乎达到了goetia的承载上限。
　　不过，数量虽多，品质上也就只比ast的一般队员稍微高点罢了。再加上行动也由于指挥不够专业而显得有些迟缓，比起那些第二执行部的wizard，它们不足为惧，作为佛拉克西纳斯的船员们初次实战的对手刚刚好。
　　刚刚才和从赵煌那里顺到了耳机的狂三一同转移了或美岛上住民的船员们，此时正摩拳擦掌，打算在现在的实质上的无人岛上大干一番。……话说回来，为了避免两位精灵在被控制的情况下杀伤无辜者，进而导致被赵煌击杀，狂三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二亚的能力对她拯救世界的悲愿有着非常大的帮助，所以她必须挥霍时间，而且差点搭上性命地去救这些人。
　　书归正题。说到这些猛兽部队的指挥，那自然就是维斯考特了。goetia号上现在仅剩的船员就是他自己。
　　此时的他，正在悠闲地看着舰桥上的大荧幕，浑然没去管一个个被击落的猛兽部队。
　　“哼~原来如此，是我完全误判了呀。”
　　明明自己几乎可以说是落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维斯考特的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紧张感。
　　不过，他并不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生命怎样都好罢了。
　　因为，他马上就将得见世界上最美的一幕。
　　只要他触碰面前屏幕上的开关。
　　——三十年前，艾略特，艾扎克，艾莲三人还是同伴的时候，得到了禁忌知识的三人，为了追寻人类的进化而从邻界召唤了原初的精灵。
　　不过，原初的精灵并没有降落在欧洲，而是歪到了亚洲的蒙古附近，并引发了巨大的空间震。
　　作为代替，三人则是得到了更加禁忌的知识，得以制造出了显现装置，并联合创立了dem工业。
　　之后，三人收集了原初精灵的资料，与禁忌知识验证，得到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他们看到了人类进化的可能性。
　　原初精灵的外貌与人类无异，外部粗略扫描后，确认其内部与人类完全不同。不过，用显现装置，可以使人类愈发接近精灵的生命形态。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完成了一项伟业呢？
　　为了证实这件事，维斯考特三人立刻进行了大量的实验。
　　而其结果，在上一章已经说过了。
　　身体结构接近精灵的结果便是暴毙。这条路不通。即便内核确实脱离了物质，肉体却因为缺少了什么而无法承受这种变化。
　　于是，维斯考特又开始寻找其他的可能。在这个过程里，他愈发地接触禁忌的知识，精神一点一点地被蚕食。
　　就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他的目标从全人类的进化，变成了得见父神的荣光。
　　——收集原初撒下的十个楔子，将她自己抛弃并以人类身体加以精制封印的“一”重新拼凑起来。
　　而为了做到这一点所需要的步骤，便是所谓的【反转】。
　　因此，他现在明明已经通过阿尔提米西亚摸到了进化的可能性，却看都不看地将之抛弃，转而为了二亚的精神状态达到能够【反转】的标准而喜不自禁。
　　只要她能够反转，那么阿尔提米西亚就一样可以。
　　阿尔提米西亚的大脑，因为一次cr-unit的实验改造，早已经全靠显现装置接收外界情报了。要操控她的精神状态，简直不要太容易。
　　各种意义上都立于顶点的【王冠】与从三十年前存活到现在的【智慧】。
　　这两颗灵结晶若是集体反转，其引发的共鸣搞不好能牵动其他的精灵，干涉她们的状态——只要是体内有灵力的精灵，就无法完全豁免干涉。
　　万一再受到什么刺激，当场反转也不是不可能。
　　而现在，在或美岛之上，王冠，智慧，理解（狂三），慈悲（四糸乃），严厉（琴里），荣耀（八舞），王国（十香），总计七个质点齐聚于此。
　　“啊啊……若是半数反转，那我便能推开通往父神身边的大门。到了那时，仅凭父神的气息，也足以让整个世界大不相同了吧。”
　　维斯考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喜悦和迷离。
　　他想要更多的禁忌知识，想要见识到流出之上、宇宙外侧的景象。
　　至于人类的进化？能连接父神的话，在那瞬间便能完成。这早已经不值得追求了。
　　“来吧，开始吧。最上级权限命令：放弃grail，将其他精灵视为必杀目标。务必铭记在心哦，王冠。”
　　嘴角露出扭曲的笑意，下达命令之后，维斯考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屏幕上的按钮，将二亚的记忆释放，将阿尔提米西亚的枷锁解除。
　　一瞬间，屏幕上的精神状态指示器便爆了红。
　　“哈哈……哈哈哈……”
　　警报声响彻舰桥，却盖不住维斯考特的笑。
　　“父神啊，【一生万物，万物归一者】啊！我终于要窥见你的荣光了！”
　　即便goetia的位置已经暴露，维斯考特自身坠落到死亡的边缘，他却仍旧放声大笑。
　　……
　　“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惨叫声，从紧张地望着赵煌那边的二亚口中爆发出来。少女的意识在瞬间便被吹飞。
　　随着惨叫声，身处半空之中的二亚身上，开始溢出类似污泥的灵力块。碰到这些灵力块的海水，发出滋滋的声音开始蒸发。
　　二亚的惨叫声，恐怕不只是因为那突然苏醒的五年记忆。额头上，手上，脚上。从她的身体各处出现伤口，流出了大量鲜血。
　　现在根本没人攻击她，也没人有那个能力可以当着在场的所有人的面偷袭二亚还不被发现。
　　但是，就像是皮开肉绽，就像是二亚的身体忽然想起了还有这些伤势，就像是虔诚的信徒身上出现了圣痕——二亚的身上出现了狰狞却圣洁的伤口。
　　被极大量的鲜血和灵力覆盖全身的二亚，其外表很快便完成了转变。
　　不被物质世界容纳的力量四散开来，侵蚀着周围的空间。
　　为剧痛而扭曲的表情上，【理性】消失无踪。
　　被引出的灵结晶身处的力量与意志，尽数在反转瞬间那五年分量的折磨与其后那虚伪的记忆下崩溃。
　　这短暂瞬间的共鸣，直接击沉了这位役使魔王的逆反者。
　　只是徒劳地、用着全力嘶吼着的她，已经无法战斗了。
　　可是，地上的“那个”并不同。接管一具人偶的身体，对于它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这是最适合力量降临的温床，所以被引出的力量自然也就更多。
　　——简单来讲，超越了从者范畴的灵体，降临了。
　　浮在半空中的太阳上，伴随着清晰的“咔嚓”声，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理所当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太阳两半了。不然地球不可能还保得住。
　　但是，那又确实是一道裂纹，就像是空间在那个位置上撕裂了一段一般。
　　而赵煌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四糸奈发出叫声的时候了：“咦？刚才还在这里的精灵呢？”
　　使用了超越了在场所有精灵的探查神经的速度——亦或者是某种转移能力，不属于这个表面世界的存在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由于它的身上残留着对于守护者来说再明显不过的异样感觉，所以赵煌很轻易地便看到了它移动后留下的轨迹，并看到了那道裂痕。
　　接着，这道裂痕突兀地开始扩张。
　　浓郁的黑暗侵蚀了太阳，让或美岛一带突兀地进入了夜晚。
　　随后，滚滚而来的黑色灵力，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将肉眼能够看到的天空全部覆盖。
　　宛如心脏一般跳动着的黑色天空，颂唱着不可名状的歌谣，欢迎着主人的到来。
　　“咚咚。”
　　心脏忽然紧缩。
　　赵煌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
　　那是一种就像是被全世界针对了一般的排斥感。
　　体内的血液正在发出悲鸣。
　　唯独黄金的小钥匙，仍旧散发着光芒，将赵煌的灵魂深处护成一片净土。同时，它还不忘继续敬业地吐出知识。
　　包括未曾谋面的第六，第七和第九质点的知识，赵煌已经全数得到。
　　他的心里，某个种子正在发芽。
　　所以，他自然是理解现在的状况的。
　　“王冠的……反转，是撒旦。象征着无神论的它，不认同一切神性的存在与流出。我对她来说，大概就像是一个大号的嘲讽吧。”
　　被周围愈发变得异质的空间所拒绝，正是赵煌所感受到的痛楚与威胁的本质。
　　只是存在在这里，他的生命便在反转质点的力量之下开始了倒计时。
　　无论是压迫感还是濒死感，此刻都几乎可以与最开始面对某个长得酷似狼人的吸血鬼的时候相比。
　　……不对，论起差距，大概要比那时还大。
　　说不定，这一次就算是拼上性命，完全解放第一宝具，赵煌也没有击杀对方的方法。
　　“那个”的存在已经与赵煌只在作为守护者的知识里看到过的神灵相仿。或许力量上根本不如，但是位格上完全一致。
　　以赵煌的手段，能不能伤到她都是两说。
　　赵煌的感觉还是很靠谱的。
　　……阿尔提米西亚这个容器，实在是过于合格了。不仅仅是区区灵力，她甚至将“无神论”这个概念都接下来一部分。
　　这可是邪恶树的一角。哪怕只有一点点，全力针对的话也足以放逐弱小的神灵。至于赵煌这样的半神，反倒因为有着人类的部分而得以喘息。
　　不过作为代价，名为阿尔提米西亚的存在已然崩溃。
　　她的肉体已经开始了崩毁。不过，在彻底崩毁之前将赵煌这个碍眼的敌人给杀死这种程度的事情，她还是十分乐意去做的。
　　——即便她那朦胧的潜意识里，一直回荡着维斯考特的命令。
　　神性在前，那就是最优先的敌人。那些神性微弱的精灵，根本就入不了【无神论】的眼。
　　“！”
　　反射性地，赵煌架起了长枪。高达a级的战士的心得，让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下一瞬间，一道像是压缩了黑暗才得以制成的光柱从天而降，自海的这边一直线地划到海的另一边。
　　轰隆——！！！
　　恐怖的震动伴随着大浪袭击了或美岛。
　　黑暗的奔流，轻易地将土地分为两块。
　　那一击之下，或美岛整齐地分成了十香和耶俱矢在的左边，以及四糸乃和夕弦在的右边。
　　裂缝在少女们的身后愈发扩大，呈现出倒三角的姿态。
　　位于中间的赵煌，消失无踪。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他在那一击之下，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直接蒸发了一般。
　　这一击释放出来之后，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几分。
　　面对死敌，【无神论】一上来便是毫不犹豫的全力以赴，杀招起手。
　　“啊……啊啊……”
　　呆呆地望着身旁的沟壑，十香的大脑一片空白。
　　——赵煌不见了。
　　这个事实背后的绝望，让她的眼里失去了未来。
　　对于大脑简单的少女来说，这就意味着赵煌被杀了。
　　被眼前这个换做她去一样毫无反抗之力的敌人给杀了。
　　若是维斯考特看得到此时的十香的精神状态，他不知道要乐成什么样。
　　很多时候，事情是可以歪打正着的。
　　“呜啊啊啊啊——！”
　　漆黑的光的洪流，将八舞双子与四糸乃吹飞出去。

055 救世魔王·终焉之剑
　　猛烈的灵力洪流之中，与方才那道光线同等漆黑的薄膜，将十香的身体完全吞噬。
　　呈放射状散开的不详之光，溶解大地，排斥海洋，拒绝空气——将身旁的三人轻易地击飞，甚至腐蚀了她们的灵装。
　　还好，无论是四糸奈还是双子，反应速度都很快，在察觉不妙的瞬间，便释放出灵力与其对抗，这才避免了负伤。
　　“唔——？！”
　　“提问。发生了什么？”
　　“这种感觉……十香姐姐也变得和那两个精灵一样了！”
　　在空中悬停下来之后，三位少女这才看到了“十香”的全貌。
　　那个十香虽然也穿着灵装，但是却明显看得出来，主宰身体的意志已经被切换。
　　肩膀、腰部上那闪光的漆黑铠甲，以及为了覆盖住胸口和下半身而延伸出去的，没有实体的暗色薄幕。
　　悬浮在那里的，是穿着远比方才暴露的灵装的“精灵”。
　　浓厚的灵力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一时之间，她的存在竟是盖过了释放出全力一击后陷入萎靡状态的【无神论】。
　　她的表情，或许与十香是同样的冷漠，但是那表情的真意却不同了。十香的冷漠是被逼的，是为了保护自己而生的外壳。但是她的冷漠，却只是单纯地透着超然、傲视的威压感——那是如同王者一般的姿态。
　　身体还是那具身体，但无论是在场的哪一人，都不会将她视为“十香”。
　　身穿着黑色灵装的她，在右手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剑——那是她的“魔王”，物质主义的象征。
　　与之前的鏖杀公比起来，这把剑无疑更加的狰狞且不详。
　　剑身的流线更加锐利，而且从双刃剑变为了单刃剑。与灵装同样染着暗色的剑柄和护手，以及在空中留下漆黑刀芒的轨迹的刀身。刀身之上，鲜红的脉动刻印着不可名状的纹路。
　　仅仅只是看到那纹路，四糸乃等人便看到背后一阵发凉。
　　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差距。
　　那里面，在更深处还有着某种令人恐惧的不安。
　　睥睨四方之后，“十香”抬起头，看向了精灵们。
　　“——这里是，哪里？”
　　……
　　“……这里是，哪里？”
　　朦胧之中，赵煌睁开了眼睛。
　　他漂浮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之中。
　　没有重力，没有空气，没有除他以外的任何物质。
　　但是，他却能在这里游动。
　　感叹着现状的不合常理，赵煌顺从着心底的冲动，朝着前方游动起来。
　　——某样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就在那黑暗的彼方……
　　大海之中，一具不断下沉的躯体，缓缓颤动了一下。
　　或许，他该庆幸这片海域的周围不属于鲨鱼的栖息地。不然，以他现在的出血量，早就该被穷凶极恶的猎食者们分而食之了。
　　“啊啊……”
　　从应该有嘴巴的地方吐出了一串泡泡，赵煌从剧痛中回过神来。
　　不得不说，摇光铠和长枪以及他的意识，在这最后的关头还是救了他一命。
　　正面的铠甲几乎碎裂殆尽，不过，伤势却仅限于皮肉。出血量那么大，是因为除了胸前那一横条之外，正面其他的地方全都血肉模糊。
　　横在身前的长枪，这把跟随赵煌至今的长枪，就如同赵煌所持有的第一宝具的真身一般，具备着不灭的属性。只要不被捅入赵煌的心脏，它就完全不具备毁灭的可能。
　　哪怕迎面抗下了【救世魔王·炮冠】这ex级的一击，枪身上也连一道擦痕都没能留下。
　　“……”
　　被亵渎之力融化的五官几乎完全无法得到外部的情报。如果赵煌不是从者，这个伤势估计是注定要死在海中。
　　凭借钢铁一般的精神，赵煌从痛楚的间隙察觉到了自己处于水中的现状。于是，他调动魔力，拉动筋断骨连的右手，奋力挥下了长枪。
　　呜——哗啦！
　　强烈的反作用力，瞬间加速，将他的身体弹出海面！
　　嘭！
　　红莲般的火焰绽放，托起了他鲜血横流的躯体。火焰蒸干着身上的海水与血液，散发出重重雾气。
　　感受着空气中稀薄了许多的压力，赵煌明白了。
　　——那残缺不全的【无神论】拼尽全力的一击，即便切开了陆地也没能杀了他。
　　而现在，无神论在一段时间之内什么都做不了，几乎和二亚一般丧失了战斗能力，可是赵煌却还仍旧活着。
　　火焰从他的身上燃起，原初之火如同母亲的呵护，伴随着魔力的消耗加速着赵煌的自愈。
　　即便没有御主的魔术支援，他只要不死，早晚都能回归战场。
　　战斗续行让他没那么容易断气，铁之决心让他能在剧痛之中保持冷静的思考。
　　而赫斯提亚赠予的原初之火，则是能让他治疗自己。
　　在圣杯的加速下，数秒之后，火焰散去。
　　连同铠甲一并修补完毕的赵煌，在火焰的缠绕下睁开了双眼。
　　作为无神论的敌人，神性愈发加深的半神，他浴火重生。
　　虽然这一下子就用去了半个月的存量，导致圣杯之中的魔力已经见底，但是赵煌恢复了战斗能力，这就完全不亏。
　　“还不错。即便接下了那样的一击，也能迅速恢复。真是多亏了圣杯。”
　　左手握紧张开，赵煌确认着身体的感觉。
　　刚才那一击，比起他得到的知识里所描述的威力还要强。现在回想起来，那大概是因为【无神论】明知道身体会崩溃，所以直接超负荷运转了吧。
　　脸接能够粉碎山峰、割裂大地的一击什么的，这种事真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不过，这可是个不小的战绩。就算是我，也想拿出去炫耀炫耀了。”
　　若是寻常的从者，除非是弓兵，才有可能在接下这一击之后，以灵体化的状态养伤一天一夜，最终恢复到勉强可以拉弓的程度。
　　以枪兵之身能硬接这种攻击的从者可不多。
　　“哈啊——暴虐公（Nahema）！”
　　清冷的声音似曾相识，漆黑的剑气猛然划过耳畔。
　　这一击，让赵煌抬起了头，看向了前方。
　　分成了好几块的或美岛上，已经不存在任何人类生活过的痕迹了。山尖被削平，地面被冰冻。一道道刀痕纵横于上。
　　那高悬于天，缝隙中隐隐透出些许金光的一团崩解的黑雾——【无神论】，宛如树木的顶点，也是此时唯一的光源。
　　而那一道道侵蚀了周围的空间，如同一个结界一般扣下来，将或美岛周边一带包围在内的纹路，就像是漆黑的树根一般。在这棵大树的中心，赫然束缚着血色的修女。
　　这里的空间已经开始异化，待【无神论】喘息片刻后，它便会用尽剩下的力量，将二亚做成钥匙，打开大门吧。
　　对它来说，这是抹消神性存在的最后办法。既然它的全力一击都没能建功，那它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若是让它打开了大门，召来了那一位，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就算出动守护者也无济于事。比起拯救，还不如剪定这个未来，将它抛弃不要——至少这样做还能留下几分可能性。
　　说好的人类+精灵+一个从者的混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算了，先去看看那边吧。”
　　最后看了一眼天空，赵煌背后火焰喷涌，推动着他飞向方才那道剑气传来的方向。
　　那道剑气，让他觉得熟悉而又陌生。
　　【该不会……】
　　心里隐约有了想法的赵煌，跟着又一道剑气的指引，终于飞到了现场。
　　身上的灵装变得破破烂烂，手持着突击枪与锁链的八舞双子，正背靠背地费力维持着站姿。
　　而四糸乃，则是坐倒在了一旁。腹部破开了一个大洞的兔子型天使冰结傀儡倒在她的旁边。
　　移动速度不佳的她，一旦冻不住对方的灵力，就很容易被击倒。
　　而在她们的对面，则是身上滋滋地冒着烟，以磅礴的灵力修复着各处伤势的“十香”。
　　“结束了，敌对者们。”
　　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单刃剑，“十香”以冰冷无情的视线俯瞰下方的精灵们。
　　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几个家伙确实很厉害。
　　只可惜，反转十香的灵力和那无关意志、铭刻在肉体之上的剑技，将她们那自本能而生的一切力量尽数击破。
　　而现在，为了彻底、不留一丝痕迹地消灭这些顽强的敌人，之后再去把在另一边的岛屿碎片上传来的两个灵力波动杀死，反转十香决定祭出全力，免得再把包含了最速精灵的三个敌人放跑。
　　“这一击，将把你们粉碎到尘埃都不剩！”
　　话音落下的瞬间，暴风自“无”中刮起。风眼中泛起了不可思议的波纹，比起十香的身高要长出一倍还多的白银王座，缓缓从中露出。
　　“啪！”
　　王座炸裂。
　　一片片金属块，在灵力的纠缠之下，迅速地聚集到十香高高举起的暴虐公之上，在漆黑的灵力作用之下与剑身同化。
　　眨眼间，一柄三人高的大剑拼合完成。
　　白银的剑锋，如同要切裂“物质”一般指向天际。
　　“——以这把，终焉之剑！”
　　如同咆哮一般，王者大声宣言。
　　她举起了左手，紧紧地握住了大剑的剑柄。
　　在这瞬间，巨大的刀身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开始从周围的空间中收束起闪耀着黑色光芒的粒子。
　　不仅仅是“十香”自己的灵力，就连逸散在这大气之中的，二亚与【无神论】的力量，她也要毫不客气地将之征用。
　　“……！”
　　手腕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十香”维持着这个姿势开始上浮，她打算飞到更高的地方。
　　这一剑已经完全不可控制了，其威力必定要凌驾于她的想象。剑身上吸收的灵力有多可怕，简直一目了然。接下来的这一击，完全可以将曾经是或美岛的岛礁全部抹除，她的视野中的一切，全都会在这一剑之下化为籖粉。
　　不只是面前这三个，这一剑完全可以将五个讨人厌的气息全都蒸发掉。
　　“……夕弦，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脸色变得惨白，耶俱矢只感觉自己要握不住突击枪了。她现在所面对的，是连反抗都显得愚蠢的绝望。
　　“感叹。刚才许愿机先生面对的，便是这样的攻击吧。”
　　而夕弦，也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这一击尚未放出，剑身上逸散而出的晦涩波动便已经与刚才那一扫无异。
　　得到了大量场外援助的这一击所包含的力量，凌驾于在场的所有精灵。
　　持有着这一扫便可清空视野的可怕权柄，此时的“十香”强如鬼神。
　　“暴虐公……终焉——！”
　　双臂灌注力量，“十香”大声呼喊真名，打算解放与天使相对的“魔王”的一击。
　　可在这瞬间，她瞪大了眼睛。
　　冻结灵魂的胆寒，与不知何时触及了她裸露在外的左肩的一只手，让她的话语停留在口中。
　　“不好意思啊，在你最帅的时候出来碍事。但是，我可不能让你就这么放出这一击。——而且，闹了那么久，你也差不多，该把我的十香还回来了吧？”
　　“？！”
　　顾不得思索，“十香”奋力地朝那个方向挥出一闪。
　　大剑切开了空气，震荡空间，仅凭剑身上附着的灵力，便足以撕裂一切阻碍。
　　然而，这一剑却落空了。
　　如同影子一般，那只手紧随着她的动作，再一次搭上了她的肩膀。
　　“差不多得了。以我对你的熟悉程度，我能永远出现在你的背后而不被抓到。乖，听话。”
　　透过铠甲传出的磁性声音，让“十香”心里不由得一阵火大。
　　那简直就像是在哄一个熊孩子的态度，成何体统？！
　　“哈啊！”
　　大喝一声，漆黑的灵力如潮水般喷涌而出，硬生生地将她背后的身影逼退。
　　精灵的学习能力是不讲道理的，而且战斗完全依靠本能。
　　所以，即便这是另一个十香学会的技巧，她也能像剑技那般明明不明就里却运用自如。
　　“不管你是谁，也一并在这一击下灰飞烟灭吧！”
　　再度升高，十香扭转身体，确保这一剑的轨迹能将那道一闪而过的银色身影也给包含在内。
　　随后，她解放了“魔王”的力量。
　　“——终焉之剑！”

056 汝所见之物，是为意识的实现(1w2/2w)
　　漆黑的光芒在汇聚。
　　仅仅一挥，那便足可切开一切阻拦。
　　如果这一击是宝具，它的分类毫无疑问会是“对国”。
　　这一击，若是命中，便会将或美岛直接从地图上擦去。
　　无论是精灵们，还是正在奋战的佛拉克西纳斯与dem·goetia特派队，全都会无痛地化为灰烬。
　　聚集了众多亵渎灵力的这一击，几乎无法复制，是仅限此刻的奇迹，也是同等程度的绝望和灾难。
　　上千位的岛民与几百人的学生，此刻正被乱七八糟地摞在佛拉克西纳斯的船舱里。
　　若是佛拉克西纳斯被击毁，那这些可怜的岛民也会因此而失去生命。
　　而且，事后也就不存在能够阻止【无神论】打开大门的人了。
　　结局似乎依然注定。
　　绝望的表情，铭刻在每一个探测到了这道刀芒的人的脸上。
　　——除了赵煌。
　　头盔解开，发出钢铁碰撞的声音拼合在背部与肩上，望着自百米之上的高空坠落着靠近自己的刀芒，赵煌不仅不虚，反倒还笑了。
　　“哎呀呀，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好吧，既然你作为代理人都这么拼命了，我作为接受了赠礼的家伙，也得好好工作才行啊！”
　　左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金色的钥匙，赵煌将它径直向前推进，宛如插入了钥匙孔一般合死，随后顺时针一拧。
　　在这瞬间，空间都仿佛为之凝固。
　　金色的丝线从开始分解的钥匙上延伸，吸附空间，然后朝着四面八方飞速爬开。
　　几乎就在赵煌拧下钥匙的同时，十几米高的金色/图案便浮现在了他的身前。
　　——那时一颗树根在上的奇怪的树，正好与包围了这一带的漆黑结界的形象相反。
　　【即便神明已经抛弃了这个世界，被请求了的我仍旧愿意去拯救它。】
　　梦的记忆，早在刚才落入海中的时候便尽皆苏醒。
　　四次入梦，让赵煌以此得到了认可，得见那最初的光辉。
　　这把小钥匙，便是他在那光辉中领悟的概念的具现。
　　为什么，人类能接触到本不可能接触得到的禁忌知识？
　　为什么，亵渎物质的异端神力，能够肆无忌惮地出现在这天地之间？
　　——因为神·明·已·死。
　　至高无上的唯一神，于里侧支撑这个世界的原柱，早就已经因为厌倦而离开了这个世界。而三十年那场灾难，不过是打开不可名状之门的契机。
　　红莲烈火连绵不绝，赵煌的全身被海啸般喷涌的煌炎覆盖。过高的温度扭曲大气。某种高贵古老的事物，正借助现在的机会从赵煌的血液中苏醒。
　　“轰！”
　　火焰搏动。空间在瞬间歪曲。
　　因为是第一次释放这一击，赵煌自己的心里也完全没底，所以，他将魔力的输出调到了最大，让自己流溢着神性的血液也滚烫沸腾！
　　红莲的火焰蓦地提高亮度，在下次脉动的瞬间，与赵煌的瞳孔一同转为璀璨的金黄！
　　真正原初的火焰，远比起赫斯提亚所赐予赵煌之物还要古老。
　　那是在创世纪的最初，唯一的神明用以刻下宏图之物；是自净火天而来，烧灼神性的流溢！
　　黄金的火焰熔断铠甲，拥簇着涌上脱离了赵煌的右手，静静地浮在他面前的长枪。
　　“于此贯穿，依次连结——此枪所示，即为火剑之路！”
　　呼应着赵煌的颂唱，摇光之铠片片脱落。同时，缠绕在赵煌周围的煌炎也彻底离体。
　　——若要再现那一幕，神性和由于位格不够而需要献祭的替身是必须的。
　　宝具·摇光之铠作为灵基的一部分，早已与赵煌不分彼此——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了。
　　一片片铠甲粉碎，分散，轮转，顺着煌炎的流动涌向长枪，随后包覆到枪身的中段，向上拼成了一把巨大的神枪。
　　这把枪，经由最古之火锻造而成，已然可以称作是神造的兵装。
　　炽烈的火海喷涌，卷动大气，将漆黑一片的结界之内衬得明亮非常。而这片结界里的“太阳”，便是此刻的赵煌！
　　诚然，神明已去，所以这个世界面对反面的侵蚀无能为力。但是，赵煌这个最大的变数，终于还是在猪队友的放任下，成功地接触到一个个质点，进而被自律的创世蓝图注意到。
　　他的存在，正好可以作为【锚】来加固这个被侵蚀地千疮百孔的世界。
　　“原型，创造，形成，物质！于此燃烧己身神性之血，谨以此一枪引导流溢！”
　　被召唤为lancer的职介，算得上是赵煌最大的幸运了。他所持有的其他职介，全都无法驾驭这杆枪——尤其是berserker，恐怕会直接被不可名状的一侧选作代言人，让事态彻底不可挽回。
　　这把神枪算不得最强，因为它最大的用处并不是杀伤，而且，它也不存在任何需要选定的攻击对象——因为它所需要做的唯一事情，便是作为钥匙贯穿通路，自王国直达王冠，引领流溢自四界而来。
　　——这一击，便是创世蓝图“卡巴拉之树”概念的具现！
　　抬手握住长枪，煌炎一反常态地烫伤了赵煌的手。
　　已经失去了神性与铠甲的他，会被舔舐也是必然。
　　这是舍身的力量，是完全不顾及自己性命的一击。
　　“看好了，这便是天地的法则！——【Etz haChayim】！”
　　在锻造的同时便已经做好了蓄势，卷起星云般烈火的长枪，将以一刺重演创世的奇迹！
　　对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打出这一击，便是胜利。
　　对着接近到数米之外的刀芒，对着不远处以亵渎之力编织而成的邪恶树结界，对着脚下的这片大地——
　　赵煌刺出了神枪。
　　在这瞬间，空间被置换。
　　无穷无尽的煌炎，自打开的通路中倾斜而出。四散落下后，火焰化而为风，割裂空间，席卷四方，在引导破灭之后，落而为水，清洗污浊，凝为大地。
　　一枪之下，刀芒破裂，结界崩碎。
　　战争？厮杀？精灵？
　　没有什么，能从这一枪的引导之下逃脱。
　　被最开始流出的火焰所圈定的范围，全部都要领受再造的光辉。
　　空气变得清新，午后的阳光穿透雾霭，柔和地播撒到散发着淡淡芳香的大地之上。
　　这一枪之下，即便是现在的世界，也能够在短暂的数分钟之内伊甸园化。
　　大海被分开，破碎的或美岛被重新熔铸一体，显现装置失灵，精灵们坠落为人。
　　当光芒散去，赵煌灵体化落地之后，呈现在他的面前的，便是倒了一地的女孩子们——和她们身旁璀璨的灵结晶。
　　“——【汝所见之物，是为意识的实现】，吗。这可真是一份烫手的大礼。我做的，还可以吗？”
　　神枪在那一击之下消逝，此刻留在赵煌手中的，仍是他那把漆黑的长枪。
　　将长枪驻在一旁，浑身上下不同程度烧伤的赵煌这才慢慢地坐下，长出了一口气。
　　失去了神性的他，自然也没有火种可用。虽然大圣杯里还有一点魔力，但是单纯的魔力是无法拿来用作治疗的，顶多促进自愈。
　　也就是说，现在在这里负伤的赵煌，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弱的一刻。
　　坐在昏睡在地上的十香身旁，赵煌抬起被火焰烧得焦黑的右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望向澄澈的天空。
　　“这下子，算是在各种意义上，都结束了呢。”
　　感受着自己体内这股脉动的力量，赵煌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不过，没有人看得到他这幅虚弱的模样。
　　承受了不为杀戮而释放的这一击的全岛生物，全都陷入了昏迷。暗伤被修补，寿命被延长。作为人类，他们领受到的是短暂的祝福。
　　“可以是光明，也可以是黑暗。作何表现，全看你如何掌控……”
　　感受着小钥匙传来的最后的信息，赵煌头一次因为自己掌握了过强的力量而感到恐惧。
　　这把枪只是一个钥匙。若是他不断引导流溢，这力量的覆盖范围根本难以想象。

057 事件结束，后日谈
　　“……本次突发空间震的规模虽然巨大，但是并未对周边地区有强烈影响。且由于目前未查明的原因，三十年前由于空间震影响而成为国内知名旅游地点的或美岛，虽然处于空间震的中心但是并未遭到明显破坏……”
　　清晨，赵煌与十香正悠哉地吃着早晚，看着早间新闻。
　　或美岛一战结束已经数日了，旅游过后的他们自然也回到了天宫市。
　　“唔……说起来，赵煌，听说你当时使用了很强大的力量？”
　　十香一边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一边皱起眉头试图回忆出什么，只可惜她确实没有当时的丝毫记忆。
　　“嗯，算是很强大的力量吧。”
　　而赵煌，也只是模模糊糊地回答了一下。
　　实际上，那力量何止是“强大”。
　　通过那把钥匙直接解析了世界开启仪式的赵煌，凭着这个世界本身残存的卡巴拉系统，轻易地将碎得乱七八糟的或美岛重新捏了一个出来，还顺手把所有的精灵都沿着系统树降格为人。
　　若是没有世界本身的帮助，他估计最多也就只能做到后面这件事。凭他当时剩余的魔力，想要引导那么大规模的流溢根本不可能。
　　不过，若是让体内的大圣杯完成，赵煌只需要用钥匙解析一下世界，便能再一次发挥出媲美那种规模的可怕力量。
　　此外，越是引导流溢，赵煌的身体便会烧伤的越严重。若是他将自己烧到不得不用战斗续行苟命的程度，那又会是什么景象呢？
　　正是因为这样，这股力量才让赵煌感到了恐惧。
　　它是创世纪概念的一角，可以实现创造与毁灭的大恐怖。如果当时赵煌心里没有想着救下那些人，那么佛拉克西纳斯上那些被净火天的火焰浇了一身的倒霉蛋，估计当场就和罪人维斯考特与他的goetia号一样，回到起源之海的怀抱了。
　　——如果下一次，他是以berserker之身降世，那事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
　　卡巴拉的反面，那不可名状的彼方，赵煌可是一点也不想了解。
　　在他引导流溢的时候，透过净火天的顶点，穿透那一顶至高无上的王冠，他感到了一股视线。
　　虽说赵煌早在亲眼见到一个个神话中的大英雄的时候，他便隐约有了这样的预感，但是，当他真的理解到了一神教的神明也存在于世的时候，那种震惊是无法形容的。
　　唯一神，通常意味着【全知全能】。
　　若是这样的家伙真的存在，那世界的真相又会是什么？
　　宇宙的外侧，究竟又存在着什么？
　　区区一个赵煌，就已经可以在本身铭刻于世界之上的卡巴拉系统的帮助下重塑岛屿，修补漏洞，那若是设计出了卡巴拉系统的真神亲自出手呢？
　　越是了解世界的真相，越是发觉自身的渺小。
　　你以为你很强？不存在的。
　　【所以，我果然只是个三流嘛。】
　　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十香下厨做的汤，赵煌在心里叹了口气。
　　想要拯救人理，仅仅只是这样，恐怕还不够。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呐，呐，我做的怎么样？”
　　心里有点小激动，十香见赵煌喝完了汤，便迫不及待地发问。
　　今天，是她学会做饭之后的第一次下厨。
　　由于因地制宜的缘故，她做的全是日式料理。拜此所赐，赵煌在指导她的时候自己也学会了一些。
　　“嗯！做得很好吃呢，十香。”
　　“是吗，那就好。”
　　脸上绽放出了软软的笑容，十香的心里却飘起了愈发沉重的阴霾。
　　不知道是不是主动成为精灵之后，灵觉变得更强了，她总觉得赵煌马上就要离开，去到她找也找不到的地方。
　　这种恐慌，让她拼命地去学习，试图追赶赵煌。
　　这样的少女心思，赵煌又怎会看不出来？
　　他只不过是明明知道却并不说出来罢了。
　　离别，是早晚的事情。天下间哪里有不散的宴席。
　　只不过，这一次的离别，或许时间会短点罢了。
　　因为这次修补了漏洞，使得数百年内亵渎之力都不会再有机会通过灵结晶来到这边的世界，赵煌得到了一样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那是来自这个世界的“盖亚”，残缺的卡巴拉系统树所发下的邀请函。
　　它想选定神性被净火天灼烧，已经可以算作是这边世界的一员的赵煌，成为它的“亚里士多德”（Ultimated ONE）。
　　若是这样，赵煌的这具身体，便会完全与英灵座断开连接，成为这里的一员。
　　——其实吧，这个邀请发得乍一看也没啥问题。
　　作为从者的现在，赵煌确实已经不可能第二次挥出那一枪了，但这仍然不影响他受肉之后就会成为现在这颗星球上最强的生命种。
　　若是留在这里，若干年后大圣杯满溢之时，打开通往根源的孔洞，直连卡巴拉系统的赵煌，确实能仅凭一己之力便给星球洗地。
　　不过，至少现在，赵煌还不会答应这个邀请。
　　他还等着救人理呢，万一成了uo之后，就不能离开这里了该咋整。若是退休之后，没事来这边度个假什么的，听起来还不错。
　　幸亏卡巴拉系统也是个好脾气的，表示它会虚位以待。于是，那张邀请函就这样留在了赵煌的手中。
　　把玩着邀请函，赵煌思索着道别的方式。
　　……
　　经过赵煌的一通操作，十一个质点全部被净化了一番。
　　有的精灵虽然甚至都不在地球上，但是她体内的灵结晶却通过“卡巴拉系统”，在本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洗刷一番。
　　而第十一个质点，自然是某路人的士织小姐。当时作为司令亲属待在佛拉克西纳斯的舰桥上。同样被卷入的她，在事后也析出了一颗灵结晶。
　　随后，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拉着崇宫真那和五河琴里，与某位一直没有出现在赵煌的探测范围之内的村雨令音小姐洽谈了好几天。至于洽谈的内容，除了当事人之外无人知晓。
　　另一边，那时在场的那些从精灵变回人类的小姐姐们，纷纷在一番思索之后重新拿起了灵结晶，化为了精灵。现存的十一个灵结晶，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再次合而为一。而分裂出来的它们，将通过勾连上位空间中的原质成为加固世界的锚点。所以，无论是谁当精灵，精灵必须存在。
　　而触碰灵结晶，得知了这一点的少女们，坦然地笑着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作为精灵而存在。
　　狂三似乎仍旧没有放弃回到过去拯救世界的想法。从在拉塔托斯克的帮助下已经成功回归社会的二亚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的她，似乎打算通过抹杀召唤了原初精灵的三人来彻底地拯救世界。
　　……到时候，守护者大概会出动的吧。不谈各自的想法，只看结果的话，若是没有那三人将完整的锚点召唤过来，可能三十年前这个世界就该领受不可名状的疯狂了。跨界召唤那么容易就成功，未尝没有卡巴拉系统的默许。或许，就连赵煌的到来，也在它的计算之内。
　　八舞双子彻底喜欢上了四糸乃与十香，四人只要有时间就约着一起出去玩。
　　而最后一个得到处理的，便是那枚无主的“王冠”。
　　ast队员，某位冲得最狠的银发小姐姐，五河士织的百合对象，鸢一折纸，在二亚的唆使下拜访了赵煌的住所。
　　——“我要接受它，并回到过去看看五年前的真相。若是为了这件事，即便不再是人类也无所谓。”
　　当时说这话的折纸，一脸坚定，接过灵结晶的动作也毫不犹豫。
　　只不过，当她触碰到灵结晶的时候，那止不住颤抖的手并没有逃过赵煌的眼睛。
　　全知的二亚，究竟是告诉了她什么呢？
　　……
　　这年年底，dem迎来了一位全新的执行董事。
　　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dem社研发出的尖端技术显现装置，从七月后半就开始纷纷失效。到了年底的时候，第一代之外的显现装置全部停摆。
　　结果，dem社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声望大跌不说，各国政府也纷纷表示可以支援他们一些科学家帮忙开发。
　　然而就在这时，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企业——阿斯嘉德电子工业站了出来，自称是dem的母公司，将dem社收购，作为分社运营。
　　全世界的上层这才发现，居然存在着他们都不知道的显现装置制造商。
　　比起dem的高精尖还高出了一代的技术，很快便将动荡的形式稳定下来。
　　掌控了显现装置的一超与世界各国的多强，这种局势，仍旧会持续下去。
　　至于半年前闹得纷纷扬扬的许愿机事件，也由于新生dem社的高压而消失在了记录当中。
　　现在的世界，一片歌舞升平。
　　空间震再也不会发生，ast改变编制，正式并入国防。
　　各国对显现装置技术的破解仍未成功，但是持续努力下去的话，这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
　　冰冷的门把手触感浮现。
　　小小的单人房间之中，站在门口的少年睁开了双眼。
　　在他那漆黑的瞳孔之中，煌炎般的金色火焰与卡巴拉之树的图案，一闪而逝。

001 赵煌现状与最高优先级的召唤申请
　　晃了晃脑袋，当记忆终于融合完毕，赵煌那激荡的神血也平静了下来。
　　“最近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回归的时候违和感越来越强了？”
　　捂着脑袋在床边坐下，赵煌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摸清自己的状况。
　　一般来说，他这种类型的守护者，都是以与本体几乎无二的灵基做成分身，并下界执行任务——因为他们的存在太薄弱，只有这样才能和其他的正规选手那样算得上是从者。
　　但是，随着他们用修正点数给自己添砖加瓦，每一名守护者自身的灵基也会变得庞大起来。到了出现需要特意进行记忆融合的操作的时候，他们再想制作本体等级的分身下界已经不可能了。也就是说，他们的待遇开始朝着其他正统的英灵的方向过渡。
　　以这样的状态进行三四次任务之后，就算他们再怎么自己不去看资料，也会因为在事后直接得到含有记忆的书本而不是进行记忆融合，而得之自己的待遇已经与正统英灵无二。
　　而这个标准线，一般是针对能力值与技能的修正点数投入接近一百点。至于宝具，由于大多数守护者只能一遍遍重复挑战试炼之塔，所以一般只会有那么一个两个不完整的拟似宝具，对灵基整体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像赵煌这样的在任务之中成长的怪胎，在全守护者之中只有不到五分之一。而像他这样成长地这么过分的，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
　　先是凭借许愿的结果得到了外挂般的第一宝具，再是被祝福得到了第二宝具，然后是因为自身的存在被认可而被赠予第三宝具。不仅如此，第三宝具还不占据他因为自身底子不好而仅有的三个宝具位。
　　这个家伙，虽然生前是个幸运e，但是在死后的现在，简直就是个天命之子。
　　“……姑且也有为了应对意外事件而留下的信封，这样应该也不算不告而别吧。”
　　记起来自己是如何回来的这件事的赵煌，感觉自己做得还行。
　　——那是在八月的下旬，确定了十香有着可爱的朋友们，即便离开他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之后，赵煌便立刻以圣杯之中再度积攒起来的魔力将自己的校服上衣给实体化，作为圣遗物留在了房间之中。
　　随后，他便按照圣杯所给予的知识，购置了材料，在屋里刻画下魔法阵，实行了英灵召唤的前半部分。
　　由他自己，以他去到新世界之后便一直穿在身上的校服上衣作为媒介，召唤他自己。
　　这样一来，他会来到这个世界的事情，便成为了既定的事实。虽然作为御主的他离开了，但是作为从者的他也已经在路上了。他的离去与到来，会发生在同一时刻，无缝衔接。
　　身为超脱了时间轴的存在，这一点才是最大的外挂。
　　这就是因为十香对自己的依赖而感到幸福与头疼，不想看到她伤心的赵煌所想出来的办法。从这一刻开始，这个世界的时间对他来说就等同于停滞，直到回到了座上的他响应召唤下来。
　　“那么，看看我现在的模板吧。卡巴拉系统赠予我的知识，现在仍旧留在脑海里。这算是什么情况？”
　　将十香的事情藏在心底，赵煌站起身来，走向门后的面板。
　　点亮之后，他一项一项地查看起来。
　　首先，最醒目的提示就是，他之后的降灵将全部按照一般英灵的规格进行，无法让本体离开“座”，同样，得到记忆的方式也变成了读书而不是实时更新。
　　也就是说，他以后可以多线并行，同时进行复数个任务。
　　这一段时期，通常都是守护者最后的成长期，同时也是成长高峰期。过了这段时期，领教了不同时间段记忆的混杂之后，不堪重负的他们就会选择固定自己，结束对自身灵基的修正，成为一名正式挂牌的英灵。
　　不过，现在的赵煌将拯救人理放在第一位，而且刚刚得到了他自己都觉得棘手的庞大力量，对于力量的追求心也淡了几分，倒也不会那么拼命。
　　短时间内，他还不需要去担心记忆混杂。
　　其次，关于修正点数方面，由于赵煌这次差一点就要直面不可名状的恐怖（幸亏他当时在海里醒来得早），而后不仅度过危机还加固了障壁，所以他得到的奖励也相当多，各种杂项加起来合计30点修正点数。于是，他将这些点数分为三组，每组十点，其中两组分别给了耐久和敏捷，至于最后一组，则是用于固定一个破格的技能——限定·创世纪。
　　这个技能，可以有效防止他在引导第三宝具的解放时被他人的宝具袭击而死。现在，能击杀解放第三宝具时的他的，就只有那些宝具威力破格的选手，或者某些能抗住流溢火焰的伤害，冲到他附近攻击他的家伙。
　　“不过，真要是与那样的敌人为敌，我有没有时间释放宝具都还不一定呢。”
　　所以担心也没用，这就是赵煌的想法。
　　能得到这么一个破格的技能，就该真心感激了。
　　这个技能的固定连带技能栏位一共需要十点来修正，对赵煌的灵基规模的提升可想而知。他现在，从不包括宝具的面板上看，至少也是英雄级起步，大英雄级封顶。
　　这一路上成长至今，赵煌得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的帮助。无论是被他拯救过的人，亦或是施舍的英雄，还是认可了他而互惠互利的世界意志，都是他的历史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是人类史的一部分。
　　而现在，赵煌终于要朝着拯救人类史的战场迈出脚步了。
　　因为——
　　在他面前的面板之上，突然弹出了一个最高优先级的召唤申请。就连描述内容的文字，都是罕见的大红色。
　　这一次，决意召唤赵煌的御主，其名为藤丸立花。
　　这个十分日式的普通名字，看起来似乎与拯救人类史这样的事情关系不大。
　　但是，赵煌却兴奋地勾起了嘴角。
　　因为，圣女贞德曾经对他提起过这个名字。
　　人类最后的御主，为了挫败魔术王的阴谋而艰苦奋斗，没有任何关于魔术的基础，也没有相关的知识，仅仅有作为御主的适应性便踏上了战场的存在。
　　需要犹豫吗？
　　需要迟疑吗？
　　需要去看被召唤的理由吗？
　　不。
　　哪怕这里是英灵座，即便是看完召唤的时候对方所寄托的情感，也影响不了去到战场的时机。
　　但是，赵煌已经等待太久了。
　　理由可以路上再说，他现在只想立刻赶赴前线。
　　“啪！”
　　面板发出一声脆响，同意召唤的按钮被拍下。
　　在这瞬间，本体的时间被冻结。
　　作为从者，跨越七天之槛，穿过抑制之轮，全副武装的赵煌，向着不存在于正确人类史的任何一个角落的彼方赶去。

002 自火焰之中而来
　　朋友，你听说过迦勒底吗？
　　人理续存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简称迦勒底。
　　它是为了能够使人类历史能悠久而又强韧地延续下去，不分魔术、科学，集聚了各领域的研究者的研究所兼观测所。
　　观测这个仅靠魔术则无法窥全貌，而仅靠科学又无法衡全盘的世界。
　　这是为了防止人类灭绝，而由各国共同建立的特务机构。
　　凭借复制了行星灵魂制作而出的地球环境模型·迦勒底亚斯，是这里最主要的观测器具。只要文明之火仍旧明亮，那么人类就还拥有百年后的未来。
　　但是，这些文明的灯火因为某位魔术王的所作所为，毫无征兆地消灭了。根据观测的结果，人类将于2016年12月灭绝。整理情报后，迦勒底的工作人员们在迦勒底亚斯上发现了空间特异点。那是位于人类史上不同时间点的，至公历2015年为止的历史中原本并不存在的【无法观测的领域】。
　　迦勒底将这些特异点假设为人类灭绝的原因，并通过灵子转移技术，将持有御主适性的人送到过去。抵达过去之后，这些调查员便可以利用自身的适应性召唤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绝对能够生效的强大武器——servant。
　　正是因为这些武器的存在，调查员们才能够调查人类灭绝的原因，并设法解决。
　　顺带一提，某位lancer曾经前往过的希腊，也是一处特异点。只不过，由于变异程度不高，所以并未被观测到。
　　而这一次，接受召唤的赵煌所前往的地方，还是一处特异点。
　　召唤了他的藤丸立花，正是一位合格的调查员，是一个坚韧而有毅力的，走在时代最前面的普通人类。
　　……
　　“哈啊……哈啊……成功了！”
　　身穿着露出度颇高的金属铠甲，以双手握持着一面巨大的盾牌的粉发少女，剧烈地喘息着。
　　在她的面前，金属构筑的破烂散落一地，有的还冒着浓郁的黑烟。
　　“不管是蒸汽的还是电动的，只要砸烂都能打倒！”
　　仿佛是为了给自己鼓劲一般，少女如此大喊道。
　　而在她的对面，隔着一地十数具破铜烂铁，手里握着一本魔法书的娇小女性，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明显的真相。但这样也结束了。”
　　她赞叹着持盾少女的奋斗，同时对她表示遗憾。
　　——你的奋斗毫无意义。她那移开了视线的表情就像是在这么说。
　　同情只在一瞬间。
　　随后，女性便抬起头，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
　　“好了，迦尔纳！快出来搞定他们！”
　　她的语气，就好像是丢出了一张王炸。而她所呼唤的名字，更是立刻便让持盾的少女与她的同伴陷入呆滞。
　　“诶……那个……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像是要确认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出问题一般，持盾少女呆呆地发问。
　　而回应，也立刻到来了——
　　以刺眼的阳炎之姿。
　　“……我该出场了吗。明白了。”
　　伴随着毫无波动的声音与骤然升高的温度，一面虚幻的荧幕从持盾少女的同伴面前弹开。
　　“哇？！忽然出现从者反应，就在你们的正上方！——这种灵基数值，是顶级从者！”
　　荧幕上出现的人，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由于荧幕的颜色单一，所以只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个留着单马尾的男性，身上穿着制服状的服饰。
　　“怎么会……！”
　　站在持盾少女身后的女性之一，一位有着橙红色短发的少女变了脸色。她身穿着黑白相间的制服与漆黑的百褶裙，弹性颇高的腿上则有着附加了魔术效果的连裤袜与纯白的长筒靴。
　　在她右手的手背上，有着三道鲜红的圣痕。
　　“……”
　　而在这位疑似御主的少女身旁，身穿着猩红军服，有着同样猩红而偏执的双眸的女性，却只是一言不发，简直就好像没能理解现状一般，又像是对这件事毫不在乎。
　　“不好意思，能帮我抓住他们吗？”
　　无视了三人的反应，持书的女性只是好整以暇地仰起头，以打算摸鱼的态度如此诉说。
　　“毕竟你看，他们好像成为了我们的敌人。”
　　“——就先服从你那不诚实的臆测吧。”
　　那道冰冷的声音，语气依旧平淡。但是大气的温度，却更加升高。
　　金色的煌炎，在来人手中握着的巨大枪刃上熊熊燃烧。过高的温度，让他周围的大气都因此扭曲。
　　“异邦来客啊，很抱歉使用如此粗鲁的欢迎方式。”
　　轻微颔首，落到大地之上，身缠火焰的太阳之子举起了神枪。
　　“——【梵天啊，覆盖大地】！”
　　低语着解放了宝具，缠绕阳炎的神枪立刻便对着持盾少女三人的方向挥下。
　　不需要命中。而且既然是捕捉，那不仅不能全力以赴，还要抑制出力。
　　所以这一击，仅仅只依靠集中地面而产生的余波便可将三人击昏。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大英雄，迦尔纳非常清楚这一点。
　　然而，对面的人不知道。
　　“撤退……不行，来不及了！”
　　荧幕之中的男人，只能徒劳的高喊。
　　他是真想过来亲自上场，而不是让一位年轻的御主承担这样的重任。
　　然而，作为顺延下来的指挥，他的职位已经无人可以代替。而且，他并没有御主适性。
　　于是，伴随着他的喊声，无慈悲的神枪裹挟着烧焦大地的高温，朝着持盾少女的方向挥下。
　　大英雄的一击，无论速度还是威力，都远远超过了几人的反应神经。
　　持盾的少女或许能挡下这一击，但前提是她得赶得上。
　　——没有希望了。
　　橙红发的少女如此想道。
　　若是要对抗这一击，那就必须要拥有足以与面前的大英雄对抗的同伴才行。
　　然而，这样的同伴，要去哪里寻找呢？
　　是持盾的可靠少女玛修？还是一旁的偏执护士南丁格尔？
　　不行。她们都已经赶不上了。
　　【怎么办？】
　　少女咬紧牙关。高度集中的精神，让挥下那炽烈的一枪的动作在她的眼中变慢。
　　若是她能够在迦勒底之外的地方进行初次英灵召唤该有多好？
　　即便少女希望召唤那些在迦勒底中等待召唤的同伴，在没有找到灵脉，建立召唤阵之前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现在只能祈祷了。
　　祈祷奇迹发生。
　　祈祷她能够凭借自身的御主资质，在存在未明，只有圣杯能够召唤从者的特异点之中召唤能够拯救她的从者！
　　“轰——！”
　　猛烈的爆炸激起十数米高的火柱，剧烈的高温卷起暴风，足以将落点周围的那三人完美击昏——
　　原本是这样的。
　　“唔……！这可真是，如命运一般的再会！”
　　未散尽的火浪之中，清晰地传出了迦尔纳的声音。
　　他的话语之中，带着一丝任谁也能察觉的欣喜之情。
　　对于他这个一向以稳重姿态示人的大英雄，这种情况十分少见。
　　“——命运，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不希望和你在这种情况下再会啊，迦尔纳。”
　　滋啦——！
　　长枪摩擦，迦尔纳被弹开，轻飘飘地落回到了持书女性的身前。
　　呜——！
　　火焰之中，长枪再一次挥动。蕴含巨力的一击掀翻大气，将猛烈燃烧的余焰与冲天而起的黑烟吹散。
　　“嗒，嗒。”
　　伴随着钢铁碰撞地面的声音，人影转过身来。
　　在他的面前，是被暴风波及而摔倒在地的三位女性。
　　头盔分解，人影的目光笔直地望着坐倒在他正前方的少女。
　　在炫目的阳光之下，在逐渐散去的高温之中。
　　有着亚洲人外貌的少年，对着这边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
　　那个微笑宛如一记强心剂，让藤丸立花因为受到冲击而加速的心跳舒缓下来。
　　“试问——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003 真名是赵煌的枪兵(1w4/2w)
　　“——”
　　发不出声音。
　　在场的人，除了迦尔纳，都没能搞清楚状况。
　　为什么，居然能发生从者召唤？
　　在特异点里，御主的存在需要迦勒底的持续观测与证明才能维持，否则御主便会因为存在未明而湮灭。也因此，在特异点之中，御主是无法召唤从者的。
　　她所能做的，最多也就是把在迦勒底召唤的从者，通过在灵脉之上建立的召唤阵拉到这边来。
　　——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不可能的一幕发生了。
　　“咦？啊，嗯。我应该是你的master……吧？”
　　就连触发了这等奇迹的少女自身，也陷入到了混乱之中，连本应昂首挺胸做出的回答，也只能以跌倒在地的一副不雅姿态，给出并不确信的回复。
　　如果在这里的是个讨厌这种类型的御主的家伙，大概会当场发飙吧。
　　反正这里是特异点，没有圣杯战争，干什么都只凭自己的喜好。
　　但是，被召唤出来的少年只是笑了笑，像是在示意少女放轻松。
　　“servant lancer，遵从召唤而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人类最后的御主。”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lancer。”
　　到这时，少女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握住旁边持盾少女伸出的手站起身，胡乱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自我介绍道：
　　“我是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迦勒底的御主，名叫藤丸立花。她是玛修，那边的是南丁格尔女士。”
　　说着，少女指了指持盾的同伴与一旁以无感情的双眸看来的军服女人。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们是修复人理的一行人。”
　　赵煌点了点头。
　　御主与她的小伙伴们在这边，那么位于对立面上的，大概就是敌人了吧。
　　……不过，让他去相信迦尔纳站在毁灭人理的一边，还是不可能。
　　那位施舍的英雄是如此的伟光正，以至于赵煌觉得连这样的怀疑本身都是不该出现的。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
　　无论如何，现在的他与迦尔纳，是敌对的。
　　“能在此地见到你，真是比起什么都好。我的预感果然没有错，在这里，与故人的相遇是必然的。”
　　与赵煌对上视线，迦尔纳沉声开口。
　　他感觉得到赵煌身上引而不发的敌意，却对此事暂且不提，聊起了别的。
　　因为此处的指挥官并不是他，所以他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多言。
　　“——不过，应该不只是你。那个人绝对也来了。我能确信，他就在这个特异点的某处。”
　　极为少见的，迦尔纳在谈起某个人的时候于话语中附加了恨意。
　　赵煌挑了挑眉。
　　“不会吧，阿周那也在这里？仅凭你们两个人的对战，就足够称得上是神仙打架了吧。”
　　迦尔纳与阿周那的关系比较复杂，不过赵煌倒是明白他们两人出现的原因。特异点之中的从者一般是由圣杯本身随机召唤的，因此若是英灵之间存在着深刻的关系，很有可能会出现圣杯以其中一人为媒介，召唤另外一人的“连锁召唤”。
　　而迦尔纳与阿周那，便正是关系深刻到这种程度的组合。
　　“——很抱歉在聊天的时候打扰你们。迦尔纳，他是谁？”
　　似乎是对现在的状况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与焦躁，持书的女性突然插话。
　　赵煌身上隐而不发的危险气息，让她身上的汗毛根根倒竖。
　　——如果被盯上就完了。
　　她的心里对这一点非常肯定。
　　若是要去形容的话，她现在大概就像是一只直面猎豹的兔子吧？
　　只要稍微有一点走神，那把挡下了大英雄迦尔纳宝具的长枪，便会被吸入她的心脏。
　　不过，她的强势又不允许她示弱。而且，既然和迦尔纳熟识，说不定这个人也可以被邀请，进而成为王的手下。
　　若是王知道了这件事的话，想必也会高兴的吧。
　　“他？布拉瓦兹基夫人，他的真名是赵煌。至于别的……呵呵，我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赵煌是性质有些特殊的守护者，这件事迦尔纳是知道的。
　　所以，他才会这样说。
　　但是，在海伦娜·布拉瓦兹基与御主一方听来，那就非常奇怪了。
　　一个东方人，与印度的大英雄互相熟识，而且既然说到了“成长”，熟识的时间怕不是在生前！
　　惊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等下，他说赵煌？这真的是真名吗？”
　　从全息投影荧幕的另一端，男人惊讶的声音传出。
　　“没错，迦尔纳他确实是如此称呼lancer的，医生。”
　　“lancer，顶级反应，真名赵煌……真的假的。持有创世之理一角的男人，以及印度的两位大英雄……！”
　　非同寻常的冲击，让医生忍不住嘴角抽搐，抬手从桌子上拿了一片胃药服下。
　　“还好，至少里面有一个是友军。”
　　看着荧幕上显示的，那距离御主小姐非常近的顶级从者灵基反应，身处迦勒底的医生松了口气。
　　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立花的安危绝对不需要担心。
　　能在他的守护下伤到御主的人，数遍全英灵座也不多。
　　更不用说，还有玛修在。
　　即便现在可能要与迦尔纳为敌，状况也仍旧算得上是在好转。
　　“创世之理……吗。看来，你又经历了非同寻常的冒险啊。”
　　望着赵煌，迦尔纳的眼神变得炽热。
　　这个少年，果然是英雄的材料。
　　“唔，算是吧。”
　　赵煌没好意思告诉迦尔纳，那份“理”其实是人家送的。
　　如果硬要在迦尔纳与阿周那之间选一个近似的对象，那与赵煌相似的应该是“天授的英雄”——阿周那。缺啥别人送啥，真实天选之人。
　　“好吧，那么赵煌先生，请问你可以加入我们，为我们的王效力吗？”
　　听到的东西加深了危险的印象，但是海伦娜还是硬着头皮问了。
　　原本打算强迫对方加入的想法只能胎死腹中，而且看现状，想要在对方拒绝加入之时将他消灭也是不现实的。
　　“……王？”
　　吐出这个字眼的少年，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如果我得到的知识没有出现问题，这里应该是1783年的北美。”
　　“……啊，原来如此，不好意思，你还不知道现状啊。”
　　听到赵煌的话语之后，海伦娜才想起来，这个人来到这里的时间还没有超过三分钟。
　　“那好吧，我给你讲解一下现状。”

004 见面！狮子头的英灵
　　“……嚯。这样啊。”
　　听完海伦娜的讲解，赵煌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在这个特异点，美国根本不存在。
　　这里就和当初的希腊状况类似，本该发生的事情，被天降的圣杯与从者颠覆，变成一团乱麻。
　　现在的北美大陆，由东西方两个截然不同的势力占据。
　　一边是以华盛顿为根据地的凯尔特人，另一边则是以海伦娜口中的王为首领的美利坚残余。
　　营地里那些悄悄地偷窥这边的视线，便是出自于这个时代的美国人。
　　“所以，只要我们的王征服世界，这里便会成为从某个次元中分离出来的雷姆利亚，永远徘徊下去吧。”
　　如此说着，海伦娜的谈吐恢复了平常，看不出丝毫紧张的样子。
　　认真听人讲话的赵煌，实在是温顺地看不出一点凶性。
　　所以，海伦娜此刻也完全放松了下来。
　　“就像英灵座的那种感觉——怎么样，你不觉得也是一种救赎吗？”
　　“……那就是你们的打算吗？”
　　对于海伦娜的问话，赵煌却并不急着回答。
　　他看了一眼嘴角带着优雅笑容的海伦娜，又看了一眼仍旧面无表情的迦尔纳。
　　“嗯，可以这么说。这个国家，是王的国家。我不过是因为生前和他有些关系所以才会来帮忙。”
　　“原来如此。——master，你是怎么想的？”
　　侧过半个身子，赵煌看向了有话要说但是被玛修拽住说不出口的立花小姐。
　　“绝对不要！那样的结局，怎么可以接受！”
　　似乎是怕赵煌被说服，御主小姐的语速很急促。
　　“若是将这个特异点分离出去，就相当于放弃了人类史。美利坚的人民，将会只能在这片大陆做成的孤舟上航行，地球——不，这片大陆之外的一切，在那个异常空间里都会成为背景板一类的存在。这样的未来里，人类是没有未来的！”
　　漂流的雷姆利亚，在这上面，美国的人民确实能在英灵的帮助下，或者说统治下存活。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无论科技怎么发展，这个相当于高位结界一般的空间是不会有未来的。大气层本身就是“结界”的一部分，自然天象干脆就只是上位存在残留的投影。
　　别说探索宇宙，就是登月也不再可能。因为大气层之外是虚数空间，而不再是宇宙。
　　所以，作为相对于此处的未来人类的立花，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局的。
　　“就是这样。很遗憾，布拉瓦兹基小姐。”
　　赵煌一边点着头，一边握紧了长枪，做好了面对战斗的准备。
　　名为玛修的小姑娘，既然宝具是个盾牌，而且看起来似乎只有那个盾牌，那么她的战斗风格估计是以防御为主。至于南丁格尔，倒是可以拜托她与玛修合作对付海伦娜。
　　而迦尔纳，自然就只能由赵煌自己来。
　　曾几何时，他因为乱心而一次都没能打中这位大英雄，还是被人家嘴炮开导，才终于刺中了一枪。
　　而现在，无论是心境、枪术还是宝具，赵煌都已经与上次截然不同。
　　就算是迦尔纳，他也敢与之一战。
　　“……”
　　感觉到赵煌身上的氛围变得肃杀，迦尔纳眼神一凝。
　　这位少年已然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单单只是上次的圣杯大战中的那个他，就已经足够让迦尔纳认真对待，更不要说现在站在迦尔纳面前的他。
　　看那股澄澈的斗志，他给迦尔纳的感觉已经和齐格飞差不多了。
　　不过，他还是经验尚浅，只看动作便能看出他接下来的攻击倾向，预读招式。可能是因为他之前面对过的敌人没有多少强手吧。
　　握紧了手中的不灭之刃，迦尔纳也做好了应对战斗的准备。
　　“——”
　　不知不觉之间，可怕的沉默扼住了众人的咽喉。
　　无形的以太欢快地跳动，随时准备在两位lancer的牵引下起舞。
　　情况不妙。
　　如果他们放开了打，余波足够杀死营地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的一切生物。
　　就算立花根本不懂魔术，一路走来，跨越了四个特异点，深知英灵的强大的她也看出了这一点。
　　【必须有人说点什么……！】
　　不打破这片寂静的话，当两人的气势达到最高点，就真的要收不住了！
　　“——啊，那个，可否打扰一下？”
　　nice！
　　立花暗暗叫好，随后默默地将通讯器的音量开到最大。
　　“？”
　　中断对视，赵煌和迦尔纳同时看了过来。
　　“自我介绍晚了十分抱歉。我是御主的导航员。叫我Dr.罗曼就行了。我方的意见是，打算先去见一下那位王。“
　　这是一个听起来十分懒散轻浮的男声。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听起来让人厌恶。
　　……不应该啊？赵煌感到很疑惑。
　　为什么，他会只因为声音就对一个人产生厌恶感？
　　而且，体内的钥匙在他说话的时候不停震动，就像是遇到了熟悉的存在。
　　可能和主熟悉，自己却控制不住地感到厌恶的【人类】？
　　“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争取力量是必须的。一位友方都没有的话，是无法夺回圣杯、击败敌人，修复这个时代的。“
　　“……姑且提醒你一下，这只是徒劳哦。我刚才所说的，就是王自己的意志。”
　　海伦娜皱了皱眉，但是语气仍旧优雅。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唯有努力。”
　　立花小姐鼓起勇气，走到了赵煌的身旁，与海伦娜对上了视线。
　　“毕竟，至今为止的路，我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如此说着，露出了灿烂笑容的她，让海伦娜感到了如同直视阳光下的黄金般的炫目。
　　真好啊，这位御主小姐。就是不知道，她这是意志坚定，还是因为顺风顺水而产生的天真？
　　“算了。既然你坚持，那我们就走吧。”
　　对着迦尔纳摆了摆手，海伦娜转过身去。
　　“祝愿你们有个好结果。迦尔纳先不论，至少我是不打算和现在的你们开战了。”
　　……
　　离开营地，穿过幽暗深邃的洞窟，一行六人在途中休息了一晚，随后加急赶路，总算是在正午之前抵达了后方的大本营。
　　——那是一座在各个瞭望台上插着美利坚国旗的，风格非常不现代的白色城塞。
　　“嗯？啊啊，是对它感到疑惑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白宫被抢走了。为了防备凯尔特，只能从头开始建造了这座城塞。”
　　似乎是看出了立花和玛修脸上的疑惑神色，海伦娜耸了耸肩，予以解答。
　　“布拉瓦兹基夫人，迦尔纳大人。总统王一直在等你们，请马上过去。”
　　就在立花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守在门边的机器人靠近过来，以机械声流畅地做出催促。
　　就算大概猜到了那个“王”是英灵，这种技术也让赵煌小小地吃了一惊了。又不是越古老越接近神代才会强大的神秘，这可是ai，居然这么高级的吗？
　　看来，他至今为止对于英灵的认知，或许还不够正确。
　　“等下，它刚才说什么？总统王？”
　　自称罗曼的声音响起。
　　“怎么样，很棒吧。反正我们是想不出这种主意的。”
　　对于这种惊讶，海伦娜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后便带着众人快步走进了城塞。
　　南丁格尔在路上试图抽出手枪，被立花手忙脚乱地安抚住了。
　　听起来，她似乎是个特殊的狂战士，属于并没有失去理智，但是却会变得无比偏执的那种类型。
　　一番“治病要把握病灶才行，所以不能冲动”的说服之后，她这才收起了手枪。
　　迦尔纳欲言又止，看了看赵煌之后，他选择什么也不说。
　　身为久经沙场的大英雄，迦尔纳凭直觉嗅到了战斗的气息。
　　【唉，终焉的时刻早晚会到来。这一次，搞不好就是那时机。】
　　被请求而出手的太阳之子，在心底轻轻叹息。
　　穿过回廊，跨过庭园。在城塞的深处，几人终于抵达了金碧辉煌的大殿。
　　该说不愧是给自己冠上了“王”的名号的家伙吗？
　　就连奢侈的特性，也一并得到了呢。
　　“哦哦哦哦！”
　　宛如狮吼一般的咆哮声自大殿深处的走廊中传来。
　　“不只是那位美丽的天使，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大英雄和迦勒底的来客吗？”
　　随着话语声，沉重的脚步声也在飞速接近。
　　“力量壮大是一件好事，计划提前也一样！”
　　嘭地一声，大门被推开，总统王走了进来。
　　“——欢迎各位。说实话，真是辛苦大家了。”
　　高大的人形狮子头生物走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和煦笑容。
　　“……”
　　一时间，迦勒底一方陷入沉默。
　　那真的是英灵？
　　不对，那个的生前，真的是足以被称为王的“人”吗？
　　“就是你吗，自称总统王之人。”
　　见状，撇下由于一直在警戒迦尔纳而没能怎么交流过的御主一行，赵煌踏出一步，朗声道。
　　此刻的他，身上穿着铠甲，不过卸去了头盔，而且没有持枪。
　　作为一名从者，见面不拿武器也算是尽了礼仪。
　　“正是，”狮子头抬起右手，在身前做托举状，这似乎是他的说话习惯，“我就是担负起粉碎那群凯尔特野蛮人的职责，并统治美利坚西部的总统王，托马斯·阿尔瓦·爱迪生！”
　　“……爱迪生？！”
　　立花小姐和玛修不禁惊叫出声。
　　这个回答，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托马斯·阿尔瓦·爱迪生是出身于美国的发明家。作为出生于19世纪的人物，他在全世界都有着数一数二的知名度，堪比希腊英雄阿喀琉斯。
　　不过，作为从者，他想和脚后跟同台竞技不大可能。
　　发明王爱迪生的事迹家喻户晓，没必要再多说。
　　不过，比起新发明，将前人的发明以更容易普及的形式进行再构筑——这一点也是爱迪生的特长。
　　21世纪的日常中使用的大多数产品，都可以说是基于爱迪生的发明而来。
　　所以，就算赵煌生前是个英雄传说爱好者，上完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他也是知道爱迪生的。
　　“和历史上的本人根本可以看做是两个人了吧。死后变成了狮子头什么的……节哀。”
　　“呵呵……何哀之有？不知名的大英雄，就算是现在我也毫无疑问是人类。而且，现在的这幅躯体，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正是美国的象征！”
　　望向赵煌，爱迪生咧开嘴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没办法，谁让他是个狮子头，笑起来也不好看。
　　“好了，你的名字是……藤丸立花吧，”转过头去，爱迪生看向了御主小姐，“世界上唯一的御主啊，你能否运用修正了四个时代的那份力量，与我们一同驱逐凯尔特人呢？”
　　——修正了四个时代。
　　这一点，赵煌也是知情的。被召唤过来的路上，他便得知了御主小姐至今为止的旅途。
　　第一特异点，邪龙百年战争·奥尔良。
　　第二特异点，永续疯狂帝国·七丘之城。
　　第三特异点，封锁终局四海·俄刻阿诺斯。
　　第四特异点，死界魔雾都市·伦敦。
　　站在这里的藤丸立花，是战胜了众多强敌的，值得称赞的御主。
　　她的力量，就算是英灵等闲也不敢小觑。
　　“唔……”
　　爱迪生的邀请，让立花陷入沉思。
　　昨夜，讲师海伦娜给她详细普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凯尔特人占据了东部，而爱迪生的国家则在西部。
　　东西两边维持着焦灼的战争，这才撑到了迦勒底之人赶来。
　　而这里面，东方依靠的是凯尔特士兵大军和从者，西方则是源源不断的机器人。
　　——没办法，爱迪生哪怕确实拥有着“总统”的概念，却也不具备足以说服其他英灵跟从他的口才和领导力。他是个发明家和商人，但绝对不是一个领导者。
　　所以到头来，西部王国里只存在三个从者，那就是他，海伦娜和迦尔纳。
　　其余被圣杯召唤的从者，全都选择了撇开他各自为战。
　　实际上，那些维持战线的机器人，实际上也就是玛修几盾牌一个的程度。如果不是数量够大，根本没法与凯尔特的军队抗衡。
　　也因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爱迪生的所谓“战术”要完。
　　也只有他自己信心满满。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总统王先生。”
　　沉思之后，立花抬起头看向爱迪生。
　　“——你究竟打算如何拯救这个国家？”
　　近代人却选择了称王。
　　不能搞清楚这一点，立花就难以诚心地去帮助爱迪生。

005 两个病人，一触即发
　　“哦，你的这个问题真是不错，人类最后的御主。”
　　立花的问题似乎戳到了爱迪生的兴奋点，这位人形狮子头的从者，充满自信地开始介绍起来。
　　“为了拯救国难，我当然想到了合适的方法。”
　　“那就是国家团结，市民一心，以全国之力成为新生的军队，不分男女老少，集体为国家服务！”
　　“总有一天，所有国民都会化为机械化兵团，去讨伐那些凯尔特侵略者！”
　　爱迪生的话语，让赵煌这边集体陷入了哑口无言的状态。
　　动用人力也算是一种合理的想法，因为军力比较的就是这个东西。而且，若是真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没有精力去理会男女老幼的分别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但是，爱迪生接下来的话语，便彻底撕裂了赵煌因为他坚守美利坚至今而对他产生的好感。
　　“——之后，只要得到圣杯，经由本人进行改良，就能防止这个时代烧成灰烬。如此一来，与其他时代完全不在一个时间轴上的美利坚便会诞生。”
　　“你说……什么？”
　　无论是玛修还是立花，亦或是正从迦勒底那边监视着此处的罗曼，一时之间都没能理解爱迪生的意思。
　　他们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不打算拯救人理的英灵。
　　——只要美利坚还在就好。人理什么的爱咋咋地。
　　“正因为是被圣杯的力量召唤出来，所以我才对这一点的成功率非常清楚。”
　　如此说着，爱迪生十分自豪的挺起胸来。
　　对他来说，这是多么聪明而又具有成功率的想法啊。
　　合众为一的美利坚，将连带着世界上那些被烧毁的其他国家的份一起，在他的统治下永久地，荣耀地，高傲地活下去。
　　“那其他时代呢？”
　　心中产生了不妙的预感，立花连忙追问。
　　她看得出来，这个狮子头是认真的。如果他得到了圣杯，就会立刻这么做。
　　“唉。应该会毁灭吧。”
　　而爱迪生，也以严肃地语气予以回复。
　　他早就对这样的结果心知肚明。事到如今，也不可能没有将之告诉他人的觉悟。
　　毁灭其他时代，换取唯一且永续的美利坚。
　　对他来说，这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那这样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比起立花更快，玛修大喊出声。
　　对她来说，人类是陌生而又熟悉，可以理解而又不能理解的存在。
　　但就算是这样，人理仍旧具有拯救的价值。不是因为grand order，而是出于玛修她自身的意志，她想要将幸福的日常还给人们。
　　“不。美利坚，就是意义。”
　　对玛修的不理解，爱迪生只是笑笑。
　　“我的发明才是人类之光，文明之力。只要有这些，人类便是永续的。”
　　“——”
　　看着这样的爱迪生，立花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赵煌伸出右手拦下了。
　　他，终究是看不下去了。
　　“够了，已经足够了，立花。基本理念的差距这么大，我们基本是谈不来了。”
　　说着，赵煌的手中出现了长枪。
　　“！”
　　一瞬间，海伦娜和爱迪生不约而同地绷紧了身体。
　　——那是杀气，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等等。赵煌，你想干什么？”
　　举起神枪，迦尔纳迅速来到爱迪生的面前。
　　很不妙。
　　但是，迦尔纳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赵煌与爱迪生的理念差距太大，他们两人，除非有一方做出改变，否则绝对无法和平共处。
　　“……我想干什么？这个问题，该由我来问你才对吧，迦尔纳。护着那个家伙的你才是，究竟想干什么？”
　　头盔合死，赵煌示意玛修后退。心领神会的小姑娘，立刻拉着立花和南丁格尔朝着大殿的门口退去。
　　“总统王？美利坚就是意义？我看你是想笑死我。我本以为你做到这个职位上，怎么着也该有点大局观了。没想到，你虽然是caster，但是却看不见该看的东西。”
　　“先不谈合众国的统治层里居然有个王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你放弃了人理。仅此一点，就足够让我将你视为敌人。”
　　伸直右臂，赵煌将枪尖直指爱迪生的脑袋。
　　“放弃了守护世界的义务的你，已经不配自称为英灵了。你只不过是一个爱国者，一个妨碍拯救人理的腐朽的王。”
　　“可笑！我是王，那么需要保护的就只有自己的国家！这有什么问题吗？”
　　爱迪生试图据理力争。
　　然而，赵煌已经放弃和他讲道理了。
　　英灵早就已经是死人了，国籍什么的，除了在需要解决生前的执念和死仇的场合，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是的，没有问题。不要拦着我，玛修。为了根治病症，这里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在后方，南丁格尔迅速地抽出了手枪。
　　她虽然因为狂化而陷入偏执，但是仅存的理性仍旧让她断定，赵煌才是友方。
　　“等下，南丁格尔。面对迦尔纳，我必定需要全力以赴。所以，麻烦你和玛修保护好御主。她才是治病的根本。若是没了她，你就别想再治疗任何一个人了！”
　　“……是吗。你的话语里有着鼓舞人心的力量，我相信你。”
　　迈出的脚步硬生生地收回。
　　南丁格尔非常不像狂战士地守在了立花的身边。
　　“爱迪生患有疾病，需要马上治疗。明明拥有足以拯救世界的力量，却在保有理性的情况下妄图将世界逼向毁灭。该切除的是脑部，但因为我需要保护御主，具体实施就拜托给你了。”
　　前有盾兵玛修，侧面有护士南丁格尔。
　　这样的话，立花的安全应该就差不多了。
　　如果可以的话，赵煌其实很想把铠甲脱给她。但是，第一他面对的是迦尔纳，若是脱掉铠甲怕是要没命。第二，他从被召唤到现在，和这位御主也没怎么沟通过，所以其实赵煌与立花的关系还不到能够在大敌面前托付宝具的程度。
　　不过，刚才他亲眼见到了她对于拯救人理这件事的执着。这开了一个好头。
　　“……非战不可吗，赵煌。”
　　无视了爱迪生强调自己没病的咆哮，迦尔纳神色如常，就像是在询问下一顿吃啥似的。
　　“难道我们这些兵器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迦尔纳。”
　　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赵煌望着帮助过自己不止一次的这位施舍的英雄。
　　“按照南丁格尔的说法，你也有病，迦尔纳。你得的是名为忠诚的病。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献上一切去帮助。”
　　“或许你说对了。但是，这就是我，迦尔纳。爱迪生恳求我的帮助，向我这样一个没什么用的男人下跪恳求。先恳求我的是他。仅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迦尔纳的固执，让赵煌哑口无言。
　　不过，这确实就是他所认识的迦尔纳。
　　“另外还有一点。他和曾经的一位称我为朋友，帮助过我的王很相似。虽聪慧，却也愚昧。虽傲慢，但也博爱。”
　　“博爱？怎么可能。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博爱者，就不会明明身为英灵，却为了生前的国家而放弃整个世界了。”
　　哪怕迦尔纳罕见地露出了怀念着什么的笑容，赵煌也毫不客气。
　　迦尔纳有他的坚持，赵煌也有自己的坚持。
　　正因如此，语言在此时才会是无用之物。
　　同样是为了贯彻自己的理念，所以两人都不会退让。
　　“来吧，赵煌。第一次相遇只是探了虚实，点到为止。第二次，作为同一阵营，我们未曾交手。而现在，第三次，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究竟成长了多少！”
　　“好啊，如你所愿！”

006 抵达神域
　　轰——！！
　　可怖的爆炸声，席卷了这座无人的城塞。
　　直冲天际的火柱，将玉座之间的天花板直接贯穿，连带着其上的楼层地面与更高的天花板全部烧化，直至抵达天际。
　　路径上被烧毁的那些机器人，肩负着打扫维护这座城塞以及维持通讯的责任。
　　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才让所有的美国人都成为了工厂流水线的一员，导致除了前线再也见不到活人的身影。
　　同样是因为它们的存在，才让赵煌和迦尔纳可以放心地大打出手。
　　“仅仅如此可还不够，若要与我战斗，那就拼上全力，守护者！”
　　高喊着，太阳之子猛然挥下巨大的神枪，灼热的火焰擦过白银骑士的身体。
　　像这样用武器交心之后，他才明白，赵煌确实不一样了。那股不同于以往的火焰也好，感觉上便有所不同的神性也罢。他现在，已经不是继承了任何一个神明的力量的半神，而是一个孕育出了独属于自己的神性的神明预备役。当那份神性得到孵化，他就会得到自己的神核。
　　抑制力还真是培养出了一个不得了的怪物。
　　以神明之身站在阿赖耶一侧，按照常理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阿赖耶绝对不可能信任带有盖亚标签的神明。
　　“如你所愿，迦尔纳！”
　　呼应着他的挑衅，赵煌在长枪上缠绕起火焰。面对已达神域的迦尔纳，赵煌的枪术还是要差上一线。即便有着心眼的辅助，也不过只是维持住稳定的平衡罢了。若要打破僵局，那就必须提高出力。
　　极致的高温扭曲了空气，就算是从者如非必要也不会愿意待在附近。
　　白银的骑士高举着太阳一般璀璨的光辉，对着神代的稀世大英雄发起了冲锋。不过，真正的太阳毕竟不是他。
　　呲——
　　见到敌人那英勇的身姿，迦尔纳也毫不犹豫地进入了最强的状态。他手中的不灭之刃，竟是燃起了凌驾于刺向自己的长枪的高温。那是与太阳表面无二的温度，是他身为太阳之子的特权。他身上那由光化作的铠甲完全被唤醒，闪耀的金光衬得他如同披着一身日轮在战斗。
　　黄金与白银，两位相似的枪兵同时在背上喷发出火焰，飞到半空中对着对方播撒破灭的光辉。
　　若是在一般的圣杯战争之中，像这样发挥全力的机会，迦尔纳绝对是得不到的。因为，只要维持这样的状态十秒钟，即便御主是一流魔术师也会彻底被抽干。
　　可是，这里是特异点，而英灵们也是被圣杯召唤而来的“自由人”。凭他体内的魔力量，足以全力奋战，和赵煌分个高下。
　　他庆幸着在此处的相遇。若是圣杯战争的话，恐怕眼前的少年也会受到和他差不多的限制，而无法发挥全力吧。那是多么遗憾的事情。
　　不过，他这只是多余的担心。自从被召唤之后，自带圣杯的赵煌就在时时刻刻地吸收着逸散在这个特异点四处的魔力。
　　哪怕是在激斗着的现在，他也没有去动用任何契约另一端的力量。
　　所以，此刻的罗曼医生，才会一脸疑惑地来回看着屏幕中的战斗画面和毫无波动的魔力炉出力图表。
　　要不是边上的工作人员再三保证魔力炉的运转没有任何问题，他可能真的要派人去修理了。
　　“唔……！”
　　再一次举起盾牌挡住流弹般的火焰，玛修来不及去活动麻痹的手腕，赶忙用另一只手拽着立花向房间的角落退去。
　　金碧辉煌的大厅，早已在两位大英雄的战斗下面目全非。
　　阳光透过了被烧穿的天花板，四面烧融的墙壁滋滋地冒着白烟，地板被不时落下的火花烧得坑坑洼洼。
　　在这种场面下，哪怕爱迪生不停地咆哮着，打算与人类最后的御主分个胜负，却也只能望着对角线另一端的立花和玛修咬牙切齿。
　　而南丁格尔，则是不停地对着爱迪生开枪，然后被打开了魔导书的海伦娜施法挡下。
　　没有人敢靠近房间的中央。
　　在这样的舞台上，他们也只能做个观众。
　　他们不知道，就这还是迦尔纳和赵煌心照不宣地抑制了出力的结果。
　　若是他们在体内跃动着充盈魔力的现在放开了打，一座城塞分分钟烧没。
　　就算是个山头，一枪也能划为两半。
　　所以，别看两人现在战斗地那么激烈，实际上这也不过只是热身。
　　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赵煌毫不犹豫地以心眼偷师。
　　他不想波及御主一行，迦尔纳也不想伤到爱迪生，所以这个僵局只能维持下去。
　　那么，不趁现在学习，更待何时？
　　神域的大门，随着时间的推移，坚定不移地为赵煌打开。
　　渐渐地，他的动作发生了变化。
　　作为底子的“绯弹”枪术的出手动作太明显，那就将曾在等级能力试炼中学到过的野兽一般的枪术动作融入。
　　横挥的动作不够爽利，那就将迦尔纳的出手优点现学现卖。
　　突刺的时机，以罗马尼亚大公的招式特征抓死……
　　至今以来学到过的一切枪术，在这面对强敌的一战之内，宛如得到了催化剂一般舍去过去融合失败的地方，重新挑出优点，再次融为一炉！
　　——成了。
　　砰！
　　伴随着激烈的钢铁碰撞声，迦尔纳被状态正好的赵煌以超越了方才的赵煌自身的技巧击退。
　　“难以置信。居然临战踏入了神域。只是这份才能，就凌驾于大多数枪兵之上了吧。”
　　随手挽了一个枪花，迦尔纳以赞赏的眼神看向赵煌。
　　两人缠斗了数分钟，但是他和赵煌的身上却没有丝毫伤痕。这并不是因为迦尔纳太强，而是因为他们两人各自都拼上了全力。
　　少年以至今为止的积累，弥补了一切不足，跨越了全部障碍。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枪都刺不中迦尔纳的菜鸟，而是迦尔纳也不得不正视的战士！
　　此刻，浑身显现出如同太阳一般的金色光辉，只有在身体周围那光晕的尽头才燃烧着一圈净火的赵煌，看起来都快要比迦尔纳还像太阳之子了。
　　那被灼烧而更加凝实的烈焰，即便是与迦尔纳的太阳之火相拼也不落下风。
　　“才能？不，我哪里有什么才能。不过是靠着包括你在内的众多人的帮助和学习，我才能走到这一步。”
　　甩灭长枪上的火焰，赵煌也落到了地板上。
　　他的斗志就如同那火焰，熊熊燃烧。

007 未完战斗，当头棒喝（1w6/2w）
　　【怎么办？】
　　望着眼前陷入僵局的场面，爱迪生咬紧了牙关。
　　看起来，若是不下杀手的话，迦尔纳是无法战胜那个不知名的大英雄的。
　　但若是他开始下杀手，那必然不可能继续将战场缩在玉座之间，而是要完全释放他的阳炎。
　　这样一来，比起赵煌，绝对是爱迪生死得更快。
　　“可恶！”
　　他不禁低吼出声。孱弱的科学家的肉体，让他在近距离面对这种腐朽古老的暴力的时候，无法做出有效的反抗。
　　“不能屈服……被历代总统托付了力量的我，怎么可以屈服！”
　　下定决心，爱迪生拿出了一样东西。
　　……
　　“看来，你确实是成长了不少啊。”
　　望着赵煌，迦尔纳的嘴角勾勒出柔和的弧度。
　　能看到充满希望的后辈追上来，对他来说是一件喜事。
　　“不过，你现在的程度还不够。若是厮杀，你赢不了我。”
　　话锋一转，迦尔纳瞪起眼睛。
　　方才为止的拼尽全力，他只是拼上了白刃战的力量。和赵煌不同，迦尔纳的魔力放出并没有用到武器上，仅仅只是提升身体能力。不灭之刃若是缠绕他的阳炎，那一举一动都将会是大范围的aoe攻击。
　　仅仅只是格挡住他的武器，防不住任何东西。
　　这一点，是没有神枪的赵煌做不到的。
　　他想要以手中之枪达到同样的效果，得用上火种，或者进行短暂蓄力。
　　若是将方才为止的白刃战升级到一招一式皆是音速的放开打，赵煌哪里有时间去蓄力？
　　所以，若是以现在的状态进行厮杀，赵煌势必会承受伤害。而且，同时维持武器和身体强化的魔放，赵煌的魔力消耗也要比迦尔纳大。
　　老牌大英雄可不是白白被称颂的，他的经验丰富而且眼光毒辣。
　　“若是不拼上性命，我确实无法战胜你。”
　　即便斗志仍在，赵煌却并不上头。他有着铁之决心，能够时刻保持冷静思考。
　　若是在这里表示不服然后陷入死斗，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同归于尽。
　　无论是他还是迦尔纳，都不会给对方使用输出类宝具的机会。哪怕赵煌能够无缝开启第一宝具的表面解放，打迦尔纳一个措手不及，也不至于造成多么重要的影响。
　　这两人战到最后，要么迦尔纳胜利，要么就是个双方魔力耗尽的结果。
　　——对于拯救人理来说毫无意义。
　　所以，这个时候或许得绕过迦尔纳，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矛盾根源·爱迪生。
　　以迦尔纳的性格，势必不会让他死。所以，可以挟持他来让迦尔纳服从。
　　不管迦尔纳是不是真心和他一起胡闹，一旦迦尔纳愿意为此而发誓服从，事情就算定了。
　　这种做法或许不够伟光正，但是赵煌也不打算和准备威胁人理的家伙讲道理。
　　他现在的敏捷是b，集中进行魔力放出能够达到a，之后再开启第一宝具，就能超越a。
　　这速度堪比暗杀者，在迦尔纳不熟悉赵煌的能力的现在，配合上闪身飞逝，绝对能够一举完成突袭。
　　就在赵煌打算将这个想法付诸实施的瞬间——
　　“咔嚓！”
　　某种器物被打碎的声音，从迦尔纳的后方响起。
　　“呜啊！你干什么啊，海伦娜？！为什么要打碎我的超人药？”
　　“抱歉了，托马斯。虽然看着你继续钻牛角尖似乎也很有意思，但是一旦你拿出了那个，那就结束了呢。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能看着你走向毁灭。”
　　魔导书飘浮在身前，海伦娜一脸严肃地望着狮子头爱迪生。
　　“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吧，自身的死撑和不合理。只不过是嘴硬而不敢承认罢了。”
　　“不合理？这怎么可能！我和美利坚，都是在合理之下诞生的！”
　　“唉……你啊。就算再怎么压榨那些为了活命而拼死的可怜人，又怎么可能在产量上比过圣杯呢？持有者女王梅芙，凭借它可以制造出无穷无尽的战斗到死才肯罢休的凯尔特士兵。而你的机器人，一旦开始出现累倒的工人，就将彻底崩溃，完全结束。”
　　“是的，托马斯。当我遇到迦勒底的一行人之时，我就知道你早晚会从梦中醒来了。不过，没想到会是由我亲自动手呢。”
　　“大量生产，降低制造成本——这是你自傲的地方。但是，你不应该盲信这一点，结果将游离的从者都逼走。我是觉得无所谓，但是再怎么说，落到现在这个只有咱们三个从者守卫美利坚的地步，这里面确实是有你自大的过错的。”
　　望着脸上露出了被抛弃的孩子一般的可怜表情的爱迪生，海伦娜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
　　“所以，是时候承认自己输了。承认，然后将其跨越。这才是你啊，托马斯。”
　　“……”
　　狮子头，陷入静默。
　　友人的当头棒喝，终究是让他不得不从梦里醒来了。
　　认为数量是自己的主场，为此而钻牛角尖，决定和梅芙决一胜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变得愈发自大独裁。透支人民换来的短暂和平，被他认为是自己伟大决策的功劳。
　　错误的积累从此开始滚雪球。
　　如果迦勒底一行人再晚到一段时间，哪怕海伦娜偷偷以魔术给工人削减疲劳，也绝对是无法继续维持下去的——因为生产机器人所需的资源已经快要耗尽了。
　　爱迪生的美利坚必将崩溃。
　　无穷无尽的凯尔特大军，将会把他们彻底推平。
　　“被寄托了美利坚未来的我……究竟都做了什么……”
　　到这时，爱迪生终于回过神来。
　　被历代总统的力量缠身的他，自然也被那股欲望污染。
　　只希望发展美利坚，除此之外全都不要。
　　他差一点就要失去作为正面的英雄而存在的资格。
　　“我，原来早就走偏了么。”
　　被总统们的欲望束缚，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下意识地觉得总统们的话是对的。
　　“看样子，战斗的理由消失了呢。”
　　将长枪灵体化，迦尔纳从赵煌的面前走开，背对着他走向垂头丧气的爱迪生。
　　“……是呢。啧，原来是被当枪使了啊。作为caster，布拉瓦兹基夫人倒是聪明。”
　　不爽地咂了咂嘴，赵煌也解除了战斗态势。
　　在迦尔纳没有对他释放杀气的时候，他就该明白这一点的。

008 充电器制造者爱迪生
　　在迦尔纳走过去，对着脑海里还在纠结于“自己到底该怎么办”的爱迪生进行最后嘴炮的时候，御主小姐三人也走到了赵煌身边。
　　“赵煌，你好厉害啊，居然能够和那个大英雄相持！”
　　立花小姐双眼放光。
　　刚才这两人的战斗，即便是在见了许多英灵战场的御主小姐看来，也属于相当高级的一类了。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情急之下，呼唤来这么一个强大的“保镖”。
　　罗曼为此没少嘀咕“不科学”，不过英灵本来也不科学。只要这很奇迹，很魔法就足够了。
　　“谬赞了，master。想要和那个人相持，凭现在的我还做不到。若是秉持杀意，拿出那把神枪的话，倒不是不能一试。可惜，一旦进入白刃战，他不会给我机会——若是按照刚才的趋势继续战斗下去，我应该会输。”
　　微微颔首，赵煌决定照实相告。
　　他不希望御主小姐做出错误的判断。她是人类最后的御主，每一个抉择都将影响人理的归还。
　　因此，赵煌不会在这方面对她有所隐瞒。
　　他期待着御主小姐好好使用他。
　　“唔……这样啊。迦尔纳这么厉害啊。”
　　脸上的笑容平息下来，立花小姐认真地点了点头。
　　英雄的骄傲她是见多了。既然能让一位英灵不怕丢脸，明着和她说打不过，那就绝对不会是谎话。
　　《摩柯婆罗多》的大英雄，就是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对。他就是如此高洁而强大的英雄。而且，马上就会是我们的同伴了。”
　　“诶？”
　　御主小姐歪了歪头，没明白赵煌的意思。
　　“如果爱迪生选择拯救人理，那我就没有与他敌对的理由。不仅如此，我们还会因为同一个目的而成为同伴。”
　　如此说着，赵煌望向了爱迪生的那边。
　　他一直注意听着那边的状况，而现在便是加入谈话的时机。
　　“——很简单啊。你只要继续照你往常的方法去做就行了。若是挑战3000次都失败的话，那就挑战3001次。”
　　布拉瓦兹基，正在试图唤醒友人。
　　爱迪生从未站到过领导者的高度，背负着国运的他，此时还沉浸在失败的恐惧之中。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王。
　　“说的对，”隔着半个大厅，赵煌朗声道，“坚持不懈，无论失败多少次也绝对不会气馁，不管周围的人如何给你施压，哪怕只剩自己一个人也要坚持下去。这就是你啊，爱迪生。”
　　说着，解除了武装，穿着一身普通校服的他，走到爱迪生的面前。
　　发明电灯泡的他，直到赵煌死前也是教科书上的标杆。
　　“若是你明白了自己的立场，愿意拯救人理。这一次，我也会帮助你。”
　　“……有你这么强大的英灵作为助力倒是不错，但是这片土地的资源枯竭也是事实。”
　　爱迪生低下头，望着方才还对自己明确表示了杀意的少年。
　　他自己也知道至今为止的抵抗即将走到尾声。机器人的生产线，最多只能再维持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就得依靠拆除其他造物才能维持炼钢了。
　　论兵力，他是比不过梅芙的。
　　“资源枯竭？没关系的。只要你成为了我们的同伴，资源不再会是问题。”
　　“为什么？”
　　爱迪生诚恳地发问，就像是一个学徒。
　　“你和梅芙的差距，就在圣杯上，没错吧？”
　　“是这样没错。”
　　“那就简单了。圣杯那玩意，我恰好有一个。”
　　赵煌勾起了嘴角。
　　“……”X7
　　除了赵煌，哪怕是监视器彼端的罗曼也陷入到沉默之中。
　　“诶——！！！”
　　一番解释之后，赵煌让他们理清了状况。
　　“人形的许愿机，奇迹之釜……说真的，能让我研究下你吗？我什么都愿意做！”
　　围着赵煌，海伦娜一边如此说着，一边一圈又一圈地绕着看。
　　有迦尔纳的担保，众人都相信了这件事。
　　那可是能实现任何知道做法的事情的物质化的奇迹。对于它居然能与一位英灵的肉体不分彼此的事情，海伦娜没有理由不动心。
　　而赵煌此时却完全无视了她，继续与爱迪生的交谈。
　　“怎么样，有办法制造魔力炉吗？以你的才能，量产魔力炉也不在话下吧。”
　　“这件事，恐怕还得借助布拉瓦兹基小姐的力量。我对于魔力炉的构造并不清楚。不过，若是能得到设计图，我就可以量产。”
　　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爱迪生表示这件事包在他身上了。
　　以大量魔力炉生产魔力，随后灌注到赵煌体内的圣杯之中。一旦这个圣杯成型，那无论是反攻还是相持，都绝对不会再落入下风。
　　而且，完整圣杯的存在意味着破格级别的从者战力。
　　这件事，稳赚不赔。
　　“啊……原来是这样。所以我这边的数据才会一直不动啊。”
　　在英灵们的旁边，立花小姐正在与罗曼聊天。
　　刚才，她在从者们聊天的间隙里，接受了爱迪生的效忠，成为了他的御主。
　　“体内存在着圣杯，而且还是那个大圣杯。也就是说，他完全是一个永动的英灵。只要大源还在，他就可以一直战斗下去。有这么可靠的同伴在身边，立花你的安全性又提高了呢。”
　　“是的，医生。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能成功召唤？”
　　“唔……或许，是他自带圣杯，所以任性吧。”
　　最终，罗曼也只能如此作答。因为他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在特异点属于【不存在】状态的御主，召唤出了夸张地像是不该存在的英灵。
　　这也是某种缘分。
　　“感谢！我要感谢你，御主小姐。”
　　不知何时，爱迪生走到了立花的旁边。
　　狮子头深深地低下了头。
　　“说实话，我仍旧想不出胜利的方法。但是，这并不是可以自暴自弃的借口。”
　　“嗯，今后我们一起努力吧，爱迪生。”
　　“……感激不尽。”
　　“那么，还请你尽快行动，爱迪生。治病刻不容缓。”
　　南丁格尔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比起在这里扯嘴皮子，她更想立刻杀到华盛顿，夺取圣杯。
　　“克里米亚的天使，请不要着急。我已经请赵煌先生去寻找反抗军的营地了。他说的没错，为了战胜敌人，我们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就是古老东方的哲学吧。”
　　PS:这几天有够忙的，回来得好晚。
009 不知不觉，就被谣传为顶级大佬了呢
　　将御主小姐安放在答应替自己照顾她的迦尔纳身边之后，赵煌径直冲出了城塞。
　　跑到半路上，他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连忙通过契约通知御主小姐。
　　在拯救人理这件事情上，他其实和南丁格尔一样心急。
　　不过，着急也要按照基本法。
　　只是瞎着急，还不如什么也别干，免得碍事。
　　之前爱迪生也说了，英灵们拒绝与他合作，选择三三两两抱团或者单干，以自己的做法抗击凯尔特。
　　不过，这根本就是胡闹。
　　十个人聚在一起，战斗能力就足以媲美一个一般从者，而且人人至死方休，这就是梅芙制造的士兵。
　　不仅如此，每一百个士兵都有一个从者作为将军带领。
　　美国毕竟是近代才建成的国家，拥有的从者不多，而且作为从者的战斗力普遍算不上高。
　　在这片土地上被唤醒的从者，一对一和凯尔特系的那群脑子里少根筋的天然狂战士战斗都未必能赢。更不用说，还要同时面对上百的士兵了，简直就是找死。
　　若是被各个击破，那才是真正的吃亏。
　　所以，必须要尽快将他们召集、联合起来。这个任务，交给拥有交涉类技能，而且实力也足够服人的赵煌去做，再合适不过了。
　　……
　　白天很快过去，时间来到夜晚。
　　彻底熟悉了城塞，而且被分配了属于自己的房间的立花，正和玛修聚在一起。
　　本来她还打算好好和赵煌熟悉一下，结果从将他召唤出来到现在，也没能好好地谈一谈。
　　好在，这位从者看起来对修复人理的事情相当上心，这样立花放心了不少。
　　她最担心的就是召唤出了不好沟通的反英雄。以迦勒底的令咒，是无法强制命令英灵去做什么的，所以反英雄的存在对她的威胁非常大。
　　就算她作为御主的能力非常出众，无论与什么样的英灵都能相处得很好，也不能天天如履薄冰。罗曼和玛修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呐，玛修，赵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双手环过小腿，将下巴靠在膝盖上，御主小姐侧着脑袋，低声询问自己的伙伴。
　　“……关于这个，我也不清楚呢，前辈。”
　　玛修罕见地和她同样困惑了起来。
　　这对于彻底学习过了各类神秘知识的玛修来说，本应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以往，她对于每一位遇到的从者，都能如数家珍地说出对方的过去，给立花勾勒出对方的形象。
　　但是这一次，她也只能一边在心里决定回去之后补习知识，一边无奈地摇头。
　　“赵煌”这个东方名字，她确实一无所知。
　　“呐，医生，你知道吗？”
　　立花呼唤起了为了避嫌而关闭了监视器的画面，只留下音频通路的罗曼。
　　“唔，果然会问到这个啊。也对，若是想要与从者和谐相处，作为御主，拥有对方的知识是基础准备。”
　　罗曼有些吞吞吐吐，听起来，他似乎对谈到赵煌这件事有些犹豫。
　　不过随后，他便如同下定决心一般，开始认真讲述。
　　“关于赵煌这个从者，玛修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因为，无论在什么书籍上，都找不到记载着他的有关信息。不过，就算是这样，赵煌也并不是架空英灵。”
　　无论是希腊神话，还是基督教相关的书籍，罗曼在下午都让人去翻查过了。与赵煌出身最可能有关的便是《伊利亚特》了。但是，那里面也只是提到了他的名字，而且由于翻译问题，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他。
　　所以到头来，还是罗曼自己的记忆最靠谱。
　　“赵煌他的经历很复杂，而且他的来历和末路也都十分神秘，现在已不可考。接下来要说的，是我在来到迦勒底之前，从那个混账老——咳咳，老书店那里看到过的部分故事。”
　　听罗曼如此说，无论是把盾牌立到墙边的玛修，还是坐在床上的立花，全都竖起了耳朵。
　　“据我所知，名为赵煌的人物，常常被视为火焰权柄的掌控者。明明有着东方的名字，可他却与犹太教有着深刻的关联。根据传说，他有时候也会被视为与米迦勒有着深刻联系的存在。据说他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勇气与无可比拟的伟力。他性情勇猛果敢，虽然好战，但是头脑冷静，而且充满慈悲心，对于违背了规则的事抱持着否定态度，通常会选择无情的将其歼灭。”
　　“所以，绝对不要在他的面前违背他的定义之中的规则哦，立花。不然，他将不再对你保持忠诚。”
　　说这话的时候，罗曼格外严肃。
　　本来迦勒底的令咒就不能用于限制英灵的行为，更何况赵煌还自带圣杯。他若是不愿意，连遣返都是不可能的。
　　“至于相关事迹，我只知道，赵煌曾凭借自己的力量，在伊甸园之中顺着卡巴拉生命之树向上攀爬，并一路到达了十个原质之中立于顶点的王冠所在的净火天，在那里领悟神明创世的至理。不过，他之所以能够到达那里，与他此前就与【火】有着非常高的亲和度似乎也有一定关系。之前你们也见到了吧，那能够与太阳之子分庭抗礼的火焰。顺带一提，可不要搞错了，现在的【卡巴拉】魔术基盘，与他完全没有关系。”
　　“他抵达了距离上帝最近的位置，所以他的名也被亚伯拉罕，摩西，大卫王等人得知。因此，我很疑惑为什么在圣经里没有关于他的记载。”
　　这一点，罗曼确实搞不明白。因为，他最先让人去翻找的就是圣经。可是却一无所获。
　　“而他抵达伊甸园之前的事迹，以及研习卡巴拉之理后的末路，均无人知晓。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无人知道他最后去往何处。但是你大可安心，立花。作为正义之人的伙伴，他无疑是相当可靠的。”
　　“你现在召唤出来的他既然在战斗的时候还穿着铠甲，那应该是刚刚开始研习至理的他。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是很强的从者。”
　　“这样啊……”
　　立花稍微有些吃惊。
　　各种神话里的顶级大佬她也算是见得多了，现在只不过是又有一个而已。
　　“那么，这次讲课就到这里了。既然已经与爱迪生达成了合作，明天就去设置召唤阵吧，立花。无论是物资的补充还是从迦勒底这边召唤从者过去，都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早点休息。”
　　“我知道。交给我吧，罗曼医生。”
　　立花小姐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坚定。

010 两个圣杯，时间开始流动
　　另一边，赵煌则对这种谣传一无所知。
　　他怎么也不可能知道，当初在别的世界看了他一眼的那个大佬，居然在这种地方抬了他一手。
　　若是到了能够计算知名度的场合，赵煌将会在行使某些力量的时候，得到额外的加成。
　　虽然大佬们不屑于亲自下场，但是这种埋下暗子看戏的事情，还是会随手而为的。
　　离开了防卫区，穿过工厂区和娱乐区（居住全在工厂里，所以没有居民区），赵煌一路向东，笔直地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既然反抗军拒绝了和爱迪生合作，那么他们只能以自己的力量去抗击凯尔特人。而要做到这件事，他们就必须待在前线附近，与当地的军民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合作。
　　一路上，赵煌只见到了大量的机械士兵，一个活人也没能看到。
　　这就是爱迪生的政策。全国民投入生产序列，全机械投入抗争前线。
　　人们一天要在工厂里工作20个小时。实话说，这简直比起奴役还要夸张。
　　不过，等到赵煌的圣杯正式上线之后，人们就会得到解放。只需要一张设计图，相同的时间里赵煌一个人就能媲美全国的产量。
　　一天一夜过去，清晨再度来临。
　　当第一缕晨光撒向大地的时候，赵煌踏入了一座了无生机的城镇。
　　“这是……魔力的残渣么。最多三个小时之前，这里发生过从者参与的战斗。”
　　勾起一丝丝空气中残存的魔力，赵煌循着魔力飘散的方向，发现了剑痕和弓矢、手枪射击留下的痕迹。小镇东边的酒馆，几乎被打砸成了一团乱麻，酒馆前的土地上，留有一个狰狞无比的大坑。看那一圈圈的纹路，简直就像是被钻头钻过一般。
　　但是，怎么可能有将直径二十米的钻头作为宝具的从者呢？所以，这大概是某种被魔力放大的特殊效果吧。
　　“就你了。这里的魔力，属你最浓郁。”
　　选定目标，赵煌立刻朝着魔力气息之中最浓的残留方向跑去。在这条路的尽头，绝对存在着刚走没多远的从者。
　　……无论是敌是友，能找到从者，那么距离找到反抗军也就不远了。
　　时间倒转，回到赵煌刚刚离开总统王的城塞的时候。
　　地点是华盛顿，场景是白宫。
　　本应作为办公地点而被建立的雄伟大楼，此时其内部却被打砸得一片狼藉。
　　但是，凯尔特士兵们一个都没有驻扎其中。
　　因为，这里虽然是首都，但同时也是凯尔特一方最不需要守卫的据点。
　　这里的防卫力量，只要有那一个人，就顶得上全国的军势。
　　任何守卫，在他的面前都只能是多余。
　　深宫之内，一道娇媚的身影依偎在高大的身影之上，宛如一条娇媚的蛇，恨不得缠绕着他，再也不分离。
　　“呐，小库~你说，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消灭爱迪生呢？”
　　甜腻的女声，带着一丝丝酥人骨髓的颤音。仅靠这声音，她也足以魅惑众生了吧。
　　“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想知道。”
　　但是，回应她的男声，却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你应该明白的，梅芙。对于我来说，唯有杀戮而已。区区爱迪生我才不放在眼里，敢来碍事就顺手杀了。至于他的国家，倒是还需要等上一会儿。在清理完那些碍事的家伙之前，就给他几天喘息的时间。”
　　说着，男子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鲨鱼一般的尖牙。
　　唯有杀戮和破坏，才能让他的心灵产生些许波动。
　　“唔，那么，有件事情就不得不让小库亲自跑一趟了。”
　　“什么事？若是敢指示我去做些无聊的事情，就算是你我也不会留情。”
　　“当然是有意思的事情啦。圣杯刚才发生了奇怪的共鸣。按理来说，这里不可能存在第二个圣杯。但是，它却明确地告诉我，第二个圣杯出现了。”
　　“……嚯？”
　　这消息，让男人挑了挑眉。
　　圣杯对他来说与垃圾无异，他才不屑于去碰这种东西。但是，对于他的杀戮大业来说，圣杯的力量却是十分有效的催化剂。若是能再得到一个圣杯，那么一个星期之内，他就能保证杀光这个特异点里所有的活人。
　　无论是爱迪生还是他的子民，全部都会变成尸体。
　　至于那些可笑的机械破烂，则是完全入不了男人的眼。爱迪生所夸耀的护国武力，在他眼里只是小孩子的玩具。和手底下的凯尔特炮灰凑一起，倒也算是合适。
　　“那么，要去吗，小库？”
　　“——当然了。你需要圣杯吧？那就把它拿到手。掠夺，杀戮，胜利。仅此而已。”
　　男人的回答非常干脆。
　　对他来说，那三个词语便是这短暂的，朝着破灭一路狂奔的人生的意义。
　　他的一切行动，都只会走向这唯一的结果。
　　“太棒了！不愧是我的小库，只属于我的小库……就让我们杀了那群猪猡，将占据土地的他们清理出去，然后建立起我们两人的国度，永远王之国吧！”
　　娇笑声中带着的，是不把人当人看的令人作呕的漠视之意。
　　对她来说，现在在做的事情并不是侵略，也算不得战争。充其量，也不过是杀虫罢了。
　　为了拥有一个干净的家，不打扫好庭园可不行。
　　敲定行动之后，作为凯尔特一方最高权力者的两人，便立刻离开了白宫，朝着传来圣杯波动的方向赶去。
　　一直以来，都只是以杀戮从者为目的才出手的“狂乱之王”，与几乎从来不离开白宫的凯尔特核心，持有圣杯的女王，踏上了前往一线战场的道路。
　　无论这一去的结果如何，一直以来靠着从者的血和人民的汗水才得以勉强维持的僵局，都将走向终结。
　　同一时间，无人的荒野之上，以面纱覆盖着脸颊的，有着紫色长发的身材姣好的女性，朝着两位王前进的方向投去了视线。
　　“唔……这可真是有趣。值得锻炼的年轻人，还有我那犯了狂犬病的不肖弟子。”
　　这种场合，就算不插手，去看看也没差。
　　“面目全非的傻子简直惨不忍睹。既然你主动离开了华盛顿，那倒也省了我赶路的力气。”
　　留下最后的话语，紫色的倩影缓缓融入空气。
　　PS:友情推书。书名《我，咕哒夫，鸽子》，作者：昵称桑。
　　简介：“立花！我不做人了！”
　　“给我回来码字！”看着宛如耍宝一样的咕哒夫，咕哒子的内心深处满满的都是感慨。
　　“但是我没灵感啊……”瘫成一条咸鱼的咕哒夫眼前一亮说着：“要不我们去约会吧！”
　　“…………诶？！！！”
　　这是一个咕哒夫的取材故事 
　　笨淡：因为是友情推书，所以具体内容笨淡没有确认。按照他本人的说法，请不要被书名里的鸽子迷惑，他本人的更新是有节操的。就酱。
011 我建议你提头来见
　　噗嗤！
　　噌——
　　捅入凯尔特士兵心脏的长枪，被赵煌轻轻地拔出，随后一甩，切割着大气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这是第几批了？按照这个数量来看，爱迪生的兵力根本压倒性的不足。如果不是凯尔特这边各自为战，兵力排布乱七八糟的话，他的国家早就被打下来了。”
　　周围七零八落的尸体化为魔力消散，赵煌再次朝着前方迈开了脚步。
　　穿过无人的小镇，跨越藏有大猩猩一般的扭曲魔物的丛林，赵煌距离那股非常有特质的魔力气息愈发接近了。
　　不过，越是接近，他也越是谨慎。
　　不仅铠甲没有穿上，就连长枪的使用也小心翼翼。
　　为了不被对方提前发现，赵煌尽可能地减弱魔力的波动。
　　作为一个合格的守护者，他在作为枪兵的同时，也不是不能凭借本职任务的经验客串一下暗杀者——虽说隐蔽气息的成功率在面对从者的时候低得可怜就是了。
　　这一路上散步着的凯尔特士兵，也让赵煌对自己追逐着的从者的身份有了猜测。
　　毫无疑问，那应该是个出身于凯尔特的家伙。除非是个技艺高超的assassin，不然基本不可能会是友方。
　　否则，这群士兵不会放任他通过这里。
　　虽说一个一个击杀不是很难，但如果被这些士兵包围，一般的从者非得挂彩不可。
　　而赵煌能够杀穿这一路，也仅仅只是因为他仗着自己的心眼，抓准时机，对每一个士兵都是一击毙命，不给他们呼唤同伴的时间。
　　而现在，那股魔力的波动就在前方一直线的道路尽头。
　　凭借赵煌低声颂出真名，得到铠甲辅助后的视力，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壮硕的背影，以及男子手中握着的如同钻头一般的巨剑。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简单了。
　　赵煌只需要冲过去与之战斗，然后引发巨大的动静就好。
　　察觉到从者战发生的话，反抗军们总会过来察看情况。
　　想到这里，赵煌便毫不犹豫地点燃了赤色的魔力，在瞬间着装铠甲，随后奋力蹬地，一跃而起——！
　　“哈啊啊啊！”
　　宛如陨石坠落，他举起长枪，随后爆裂般地放射魔力，推动着自己朝着敌人的方向坠去，并在接触的瞬间刺出了长枪！
　　嗡——轰！！
　　在那一刹那之间，周围的声音收束了。
　　可大气中的魔力宛如沸水，于下一刻便顶开了全部的束缚。
　　耀眼的光与火焰，在赵煌的落点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大地下沉，被浩然巨力挤压着朝四面扩张，将泥土一层层的挤起来，形成环状的土浪向外扩张。
　　附近的建筑在瞬间被暴风掀翻了房顶，承重墙在火舌的舔舐之下融化。
　　空气在高温中扭曲，烟尘被点燃，化为全新的薪柴拱起火势。
　　仅仅一击，便将街道的中心破坏得面目全非。
　　不过，这一击却并没能取得战果。
　　赵煌无疑是携带着杀意刺出了这魔力放出的一枪，但是，被他盯上的貌似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对方几乎是在他刚刚跳起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危险，想也不想，连头也不回，毫不顾忌形象的就一个翻滚离开了原地。
　　拜此所赐，方才那一枪并没能杀死他。
　　踏出仍旧熊熊燃烧着的火坑，白银的骑士将视线看向了街道的彼方。
　　“不躲不避……吗。看来你很有战意。”
　　就在他的面前，大约20米之外，一位浑身焦黑的壮汉笔直地立在那里。
　　下身穿着被烧得近似炭黑而看不出来样貌的长裤，上身穿着裸露胸前肌肉的炭黑布甲，双肩上则是披着银质的肩甲。
　　这哥们一身豪迈无比的打扮，倒是挺符合凯尔特那帮子天然狂战士的形象。
　　沉醉于爱与杀戮，陶醉在战场之上。
　　此时，这位略显狼狈的壮汉正认真无比地举着剑，摆开了狩猎一般的架势。
　　“当然有战意！若是遇到你这样的对手却要狼狈逃跑，那我弗格斯之名岂不是要蒙羞！”
　　咧开嘴巴，他露出了一个比起狮子头的爱迪生更加像雄狮的狰狞笑容。
　　“没想到，居然还有你这种从者存在。哈哈！今天出来算是遇到宝了！”
　　大喝一声之后，壮汉便提起了全部的杀意。
　　“我的名字是弗格斯?马克?罗伊，曾是在赤枝骑士团吃俸禄的人！”
　　当他喊出自己真名的瞬间，大气本身变得压抑，难明的威压感从他的身上传来。
　　那是和赵煌这样遍历各种任务，也曾踏上过战场，总之就是做过各种杂工的家伙堆砌出来的杀意完全不同的，只有住在尸山血海之中才能形成的粘稠腥甜的实质杀气。
　　名为弗格斯的壮汉，确实和赵煌最近一段时间遇到的敌人都不同。
　　精灵们若是不反转，在他的面前恐怕只是普通的猎物，而曾经在圣杯大战里击倒过的对手，也只有少数几位英雄才有资格和他同台竞技。
　　……对。硬要说的话，赵煌在他的身上感受到的，是类似他初见全力以赴的赫克托耳时的那种压迫感。
　　不过，赫克托耳偏向于智将，而眼前的弗格斯无疑是野蛮的化身。
　　他只会无情的杀戮，如果没有必要，是不会浪费时间去思考计谋的吧。
　　“姑且提醒你一下，不知名的从者。我在遇到你之前，已经处理掉了一个废物。若是想要活命，那就全力厮杀！”
　　“哈哈……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建议你还是提头来见。”
　　呲牙一笑，赵煌握紧了长枪。
　　既然已经杀掉了一个从者，那么那个从者手下的民兵估计也没了。
　　诚然，在参与战争的人里不存在无辜者。不过，现在的赵煌也不是中立的立场。
　　妨碍人理的修复，甚至打算加速其破坏——敢做出这种事的家伙，赵煌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击杀！
　　“我叫赵煌。记住我的名字，然后去死吧，弗格斯！”
　　铮——
　　钢铁摩擦空气，在瞬间爆发出震动一般的嗡鸣声。
　　身形化为银白的闪电，赵煌凭借魔力放出后达到a级的敏捷，撕裂声音，跨越距离，在刹那间冲到了弗格斯的面前。
　　迎着弗格斯逐渐瞪大的眼睛，愈发狰狞的笑容，赵煌毫不犹豫地如劈斩一般挥下了长枪。
　　嘭！！
　　神速的枪击凭借摩擦点燃烈火，粗大的音锥撕裂街道。
　　十数米高的烟尘倒悬于天，将小镇的一角彻底覆盖。
　　【图片:暴露年龄系列】
　　PS：间贴里那位说更新结束以放图作为标志的朋友，是在苹果味咖啡那里养成的习惯么。那位大佬可会找图了，不过笨淡就比较菜。一般来说每天都会有两更，做不到会请假。多更的话，除了还债，请当做意外事件处理，不要苦等。
012 厮杀的艺术在与全力以赴
　　钻头般的巨剑膨胀，每次交手都会显现出绿色的螺纹。
　　单手挥舞着这把巨剑的壮汉，拥有着只能以怪力去形容的可怕力量。
　　即便赵煌以魔力放出的方式强化了臂力，却也不过只是和他不相上下。
　　“哈哈哈哈！怎么了，小子？别告诉我你只有速度快而已！”
　　游刃有余地格挡着赵煌的攻击，壮汉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出言挑衅。
　　而赵煌，只是提高着攻击的速度。
　　论敏捷，他还是高出壮汉一截的。
　　“这种感觉是心眼吧。没想到，以拥有心眼的敌人做对手居然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
　　“唔，这么说你也有？不错不错。若是没有经过千锤百炼的战士，那就算杀起来也没有手感。”
　　互相预读着招式，互相预判对方的攻击，试图读取到几百招之后的战局。
　　拥有心眼的两人之间所爆发的战斗，并不是顺从本能，如同野兽一般的厮杀，而是如同两位棋手在博弈，穷尽技艺。
　　到了这时，赵煌才发现，和迦尔纳的那一战之中，他终究还是在施舍的英雄那里得到了帮助。若是他的枪术没能在那时完成整合，迈出那跨过门槛的一步，那在同样拥有心眼，且本身技艺便早已融为一炉的魔剑使弗格斯面前，他的白刃战根本不占优势。
　　对方手持的钻头剑本身就是足以捅破他的铠甲的宝具，再加上那一身怪力和战技，完全足以对赵煌造成威胁。
　　那纯粹只为更有效率地杀人而生的武艺，每一击都从最为刁钻的角度锁死了赵煌的要害。换做是一般的从者，甚至可能被他初见杀。
　　“我能看出你想要流血，小子。你的牙还是不够锋利！”
　　双手握紧剑柄，壮汉在枪剑相交的瞬间旋转剑刃，随后豪迈地一挥，便将赵煌的长枪荡开。
　　螺旋剑，本就是要旋转起来用的！
　　绿色的光圈散去，霓虹一般的光包裹剑身——
　　“——火焰啊！”
　　毫不犹豫地从正面放射烈焰的洪流，赵煌抓住间隙，重摆架势脱开了节奏。
　　若是他有丝毫犹豫，霓虹般的剑光就会落到他的身上。
　　“切，感觉倒是挺敏锐。”
　　壮汉咂了咂嘴，再度欺身而上。
　　其实，他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十分严肃。
　　在和赵煌交手之后，他便发现，对方的防御十分严密。明明身上穿着铠甲，却仍旧不愿意被划到哪怕一下，很明显在得知自己的的真名之后便心存防备。
　　所以说，太出名了也是一件麻烦事。
　　弗格斯现在的胜机，便是趁着对方还没习惯与螺旋剑交手的节奏，出其不意旋转剑刃，然后抓住机会来一下狠的。
　　对他来说，需要如此战斗的场合，就算是生前也极少。
　　【果然，还是与各个时代的英雄们交手才够劲！】
　　如此想着，弗格斯的心愈发雀跃，就连被梅芙强加工作的不满都扔到了一旁。
　　他现在，只想将面前这个久违的对手开膛破肚！
　　而赵煌，则是将螺旋剑的螺旋也一并纳入计算，重新开始了与弗格斯之间的缠斗。
　　胜负的事情他并不担心。能够和迦尔纳平分秋色的白刃战，绝对不只是这种程度。他所欠缺的并不是技艺，而是经验。可这一点，偏偏就在他的心眼的擅长范围里。
　　——既然不会，那就去学。
　　把对手比自己强的部分，全都学来就好。
　　不是不可以尝试一下一宝具把对方怼死，但是谁也不能保证遭遇战的频率。如非必要，在圣杯里空空如也的现在，还是要注重魔力的节省。只在必要的瞬间进行魔力放出，便是赵煌现在的战法。
　　弗格斯啊，你的战斗经验很不错，但是下一秒，它就是我的啦！
　　看准了壮汉挥下大剑的时机，赵煌矮身突进，故意侵入到螺旋剑的攻击范围之内。以lancer的常识来说，这种距离下他只会陷入不利的境地。
　　但是，这种常识在他的身上并不适用。
　　因为，此刻的他使用的，便是宛如野兽般的魔枪术！
　　一步迈出，赵煌卡死了弗格斯挥剑的角度。随后，漆黑的长枪宛如挺起身体准备扑击的毒蛇，不安分的跳出了他的掌心。
　　脖颈，眉心，胸腹，膝盖。
　　抓住这四处毫无防卫的地方，毒蛇兴奋地露出了獠牙！
　　“唔？！”
　　仿佛像是见到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一般，弗格斯的口中发出呻/吟。
　　紧接着，他本能般地挥起巨剑，如同绣花一般精准地以剑身挡下了所有的刺击——
　　“得手了！”
　　然后，弗格斯便被赵煌飞起一脚踹了出去。
　　枪术是那个枪术，但是对手却并不是那个人。
　　“怎么可能……喂，你小子也是影之国出来的吗？”
　　爬起身来，壮汉胡乱揉了揉肚子，然后就像个没事人一般无视了足以将常人如同气球一般踢爆的一击，大声喝问。
　　“怎么可能。我若是受过斯卡哈的教导，你觉得你会对我的名字一无所知吗？”
　　赵煌的反问，让弗格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没错，每一个受过那个女王教导的人，弗格斯都没有理由不认识。
　　除非那是个技艺还没学到就死掉了的孬种。
　　而眼前这个家伙，分明是个强大的战士。
　　“那就奇怪了。你刚才那几枪的感觉，分明和库丘林那小子几乎一模一样。”
　　“是吗……但这又能怎样？”
　　“哈哈，也是，你终究不是他！”
　　笑了两声，壮汉举起了手中的螺旋剑。
　　“我就承认吧，勇士弗格斯无法在接近战之中战胜你。但是，这把剑却并不一样！”
　　呼应着弗格斯的喊声，螺旋剑快速旋转起来，在剑身的周围带起了一圈圈绿色的光带。
　　“就让你见识下真正的霓虹吧！”
　　说着，大汉反手将钻头般的剑刃捅入了地面。
　　并不是攻击失误了，也不是他认输了。
　　这不过是进行杀戮之前的仪式。
　　就像是为了测试刀刃的锋利程度而提前进行的试刀。
　　在这瞬间，【死亡】发生了。
　　被那一剑刺入的土地，失去了生机。
　　灵脉被截断，生机被剥离。仅限那一片土壤，百年之内无法种活任何植物。
　　剑刃在嗡鸣，被封存的意志高声咆哮。
　　那是魔剑的欢愉，可以剥夺生命的喜悦。
　　冰冷的重压舔舐赵煌的脖颈，危机的感觉在刹那膨胀。
　　“——回旋吧，Caladbolg！”
　　掀翻泥土，带起点点土壤，弗格斯挥出了任谁也能做到的，平平无奇的上扬一斩。
　　但这一剑，却让整个空间为之发出了悲鸣。
　　大气被分割，大地被击杀，天与地的界限在螺旋之中变得模糊。
　　霓虹一般的剑光，转眼之间便将面前的半个小镇化为籖粉。
　　……会有这种威力，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阿尔斯特的勇士弗格斯，是在整个凯尔特神话之中都最为出名的魔剑使。他所持有的螺旋霓虹剑，成为了后世包括Excalibur Gallatin在内的，众多被传颂的魔剑或圣剑的原型。
　　在传说之中，为了警告当时的阿尔斯特王康奇厄伯，弗格斯挥出一剑，其剑光如彩虹一般延伸，字面意义上地【削去了三座山丘】。
　　这是一把仅仅只是全力挥动便能改变地形的恐怖魔剑，而现在，终于展现出了那份力量。
　　“……唔？”
　　没有手感。
　　说成是手感或许有些不对，但是弗格斯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击并没有命中。
　　即便是覆盖了面前视野所及的一切物体的剑光，也没能捕捉到那个枪兵。
　　怎么回事？
　　心中升起这份疑惑的瞬间，弗格斯背后的汗毛炸起。
　　一只被铠甲包覆的手，无声无息地握住了他持有霓虹剑的手腕。
　　“哟，不好意思啊。声势那么大的攻击，我可不敢对抗。”
　　少年的低语声，与漆黑的枪刃一同挥下，斩下了弗格斯持剑的手臂。
　　“——”
　　不能理解。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充满骄傲与自豪的一击，为什么落空了？
　　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那是只要处于正面就无法回避的一击。
　　可是，这个枪兵却避开了。
　　伸出左手捞起剑柄，弗格斯大步地向后退开。
　　断臂的伤势虽然严重，却也不至于对他造成多大影响。到了他的这个地步，即便是断臂的伤势造成的平衡崩溃，也能在几步路之内凭借野性调整回来。
　　可是，赵煌却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
　　痛打落水狗，趁他病要他命。
　　造成了胜机，那就要穷追不舍！
　　一步迈出便是音爆，赵煌此刻的速度早已超越了a。
　　不只是如此，他此刻的筋力也凌驾于弗格斯之上。
　　为了胜利，他终究是开启了第一宝具。
　　光炮的对轰，他是不占据任何优势的。
　　先不提蓄力的时间他比人家长，就看威力，a和a++谁更强也是一目了然。
　　所以，赵煌干脆闪过了那攻击。
　　在上个世界，在王冠与他那短暂的战斗之中，赵煌得到了启发。
　　虽然他做不到潜入虚数空间，但是让自己变得无法被伤害还是很容易的。
　　那便是【闪身飞逝】，这个他一直以来都认为只能用于位移的技能。
　　实际上，刚才他的用法也的确是位移。
　　但是，在位移的瞬间，他和那道璀璨的霓虹擦肩而过。
　　无处可逃那就不逃。
　　只要不是持续的伤害，而是划过就算的剑光，那总有办法闪过去。
　　即便它粉碎大地，即便它对沿途的一切播撒破灭和死亡。
　　打不中那就没有丝毫意义！
　　“无需挣扎，弗格斯！你的败北已然注定！”
　　对着还在后退的敌人，赵煌毫不犹豫地伸出了左手。
　　阳光下不可见的钩索，啪地钉死在弗格斯的肩甲之上。
　　“——！”
　　心眼让他察觉了不秒。反射性地，他挥起左手斩向自己的左肩。
　　这个动作难度非常大，但是他却像是在用右手斩左肩一般流畅。
　　可是，还是晚了。
　　钩索勾中后便立刻回拉，而赵煌也在同时奋力奔袭。
　　砰！
　　银白的流星坠落，将壮汉深深地钉入大地。
　　纯粹的蛮力掀起波澜，大气跟随着暴动起来。
　　刚被螺旋剑杀死，可怜的大地便遭受了暴力的揉搓。巨大的冲击波，将周围被割裂的建筑残骸尽数掀飞。
　　爆炸的中心点，地面一层层塌陷，螺纹般的痕迹伴随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纹爬满四周。
　　呜——！
　　长枪的挥击，激起将烟尘驱散的龙卷。
　　解开了头盔，确认了胜利的银白骑士，居高临下地望着腹部被开了一个伤及灵核的大洞的敌人。
　　无论是他的身下还是赵煌的枪上，都没有留下任何血迹。
　　裹挟煌炎的一枪，在洞穿对方身体的瞬间便以高温将伤口烤成了炭黑。
　　“咳咳……哈啊，可恶，最后还是大意了么。”
　　吐出一口血水，弗格斯大声斥责着自己的失误。
　　本来，就算会落败，他也绝对不该死的如此轻松。
　　最后的最后，居然是敌人自己将头盔取下，露出了那年幼的真容。
　　“我的败因，就在我的高傲上。你小子，还真是给我上了一课。在你之前，从没有人能做到这件事。”
　　释放宝具一击之后，弗格斯在那个瞬间松懈了。
　　自信于那一击无人能够幸免，他放松了对周围的警惕。
　　而这瞬间的怠惰，便招致了死亡。
　　所谓的战场，便是瞬息万变。这一点，他当年还教给过库丘林。可到了现在，小瞧战场的却成了他自己。
　　大英雄的名头和魔剑之下无数的尸体，让他疏于警惕了。
　　望着赵煌毫无表情的脸，弗格斯笑了笑。
　　“我说啊，小子。在战场上，笑不出来的人可是很可怜的。若是连笑都不会了，最终只会被杀戮的感情支配。这可是战士的大忌。”
　　“……放心吧，弗格斯。我只是无法对敌人展露笑颜罢了。”
　　“是吗。那你这个人，还真是有够无趣的。”
　　干笑了两声，弗格斯将目光从赵煌的脸上移开，望向了澄澈的天空。
　　他的宝具一击击毁了那个方向上可以目视的全部云朵，导致现在阳光灿烂。
　　“啊啊，这一生，也无法与你平等来往么……”
　　无奈地低语着，勇士的躯体化为点点光尘，在赵煌的注视下随风而去。
　　PS:为了完整性没有分章。虽然迟了，但是祝各位元宵节快乐。
　　PS2：今天就没啦，从早上六点忙到下午五点，现在还有点犯困。
013 凯尔特的屠杀，故人的悲鸣
　　就在赵煌与弗格斯激战着的时候，在几公里之外的某处，也爆发了战斗。
　　“就是这里吗，梅芙。”
　　抬脚踹开地上碍事的破铜烂铁，男人以冰冷的目光望着从身边经过的，乌泱泱的凯尔特士兵。
　　“嗯……很近了。朝着这个方向继续前进的话，很快就能遇到。”
　　抚摸了一下裸露在空气之中的光滑小腹，梅芙娇笑着轻声回答。
　　圣杯的共鸣愈发明显，感觉上简直就像是有肚子里个不安分的胎儿在乱动。
　　这种奇特的触感，让梅芙的脸上升起诱人的红晕。
　　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她是如此妖媚，以至于有个倒霉的反抗军战士只因为看到了她的面容，便在瞬间失神，被冲上来的凯尔特炮灰刺穿了心脏。
　　听起来，他死得很倒霉，不过比起那些拼死奋战，打空了子弹也没能给敌人留下一丝伤痕，最后在绝望和屈辱之中死掉的同伴来，他还算幸运的。
　　——总数三百人的凯尔特士兵，袭击了这处偶然发现的反抗军营地。
　　这不过只是顺手而为，因为梅芙想这么做，所以男人便默许了。
　　反正都要从这里通过，顺手扫清垃圾也无所谓。
　　求援的信号弹早已升空，但是在留守的从者只有一个连站起来都够呛的重伤员的情况下，反抗军们恐怕坚持不到从者们回援。
　　所以，他们只能一边放弃营地向后撤退，一边拼上性命英勇作战。
　　并不是为了自己能活命，而是为了能让更多的同伴活下来。
　　为了战胜侵略者而拼上一切。
　　哪怕时代变迁，人心中的勇气也不会有丝毫变化。力量上他们确实不如神代的士兵，但是这份觉悟，却不落下风。
　　血一直流。
　　敌人狂野地推进着。
　　那弱于从者却远强于人类的身体能力，让他们宛如狼入羊群，撕扯着每一个人类的身体。
　　士兵们已经拼命撤退了，可是结果却仍旧只有绝望留存。
　　“——”
　　这位士兵，或许不应该在逃命的时候回头。
　　若是他没有回头，说不定就不用见识到这令人疯狂的事实。
　　但是，原本此起彼伏的痛呼声，此时全部被脚步声遮蔽。
　　这令他感到恐慌。所以，他选择顺从本能，回头确认情况。
　　而映入他的眼帘的，唯有一片血海。
　　才逃出去不到两百米，全营地的反抗军已经死得只剩下背负着一位拥有着橙红色长发的年轻人影奔跑的他了。
　　——作为营地里最年轻的反抗军，因为是本地人所以才自告奋勇地留下来而没有去工厂的他，被队长要求背上这位被称为“从者”的伤员逃跑。
　　他还年轻，不应该这么早就战死。
　　然而，命运的獠牙总是残酷的。
　　被那血海夺去了心神的他，立刻便被凯尔特士兵包围起来。
　　他们并不急着杀死他，反而表现出了类似戏弄猎物一般的意图。
　　颤抖的手差点握不住步枪，脸上不知何时涕泪横流，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双腿更是因为失去力气而乱晃。
　　“唔……咳咳，噗哈！”
　　强烈的摇动扯到了伤员的伤口，背后和脖颈上传来了湿漉漉的感觉。
　　“！”
　　伤员的苏醒让他回过神来。
　　【怎么办？】
　　控制住思维，士兵强迫自己将血海的景象从脑海之中删除。
　　他现在需要思考的，是哪怕拼上性命，也要让背上的从者逃跑的方法。
　　从者的力量强大到可以一人敌军。若是能将背上的他治好，战友们的仇一定可以得报。
　　“咕……啊啊，这样啊。”
　　从昏迷中苏醒的他，费力地望了望四周，然后从口中露出了无奈的叹息。
　　“放弃余吧，士兵。”
　　颤抖着离开士兵的后背，少年咬紧牙关，呼唤出了烈火一般的长剑。
　　“余来为你断后。你快走吧。”
　　“这、这怎么行！应该是你快点走！你的命，要比我的重要多了！”
　　“……胡说什么呢。一个死人的命，怎么可能比起活人更重要。余的伤本来就是治不好的那类，苟延残喘到现在，也算是到了极限。”
　　扭曲着嘴角，面容看起来像是女性的少年无力地笑了笑，然后推了士兵一把。
　　“余乃拘舍罗之王——罗摩。区区几百个杂兵，就算余伤重将死，也能杀给你看。”
　　架起长剑，少年的动作牵动了伤口，让胸前汩汩流出鲜血，可是他却面不改色。
　　“呜——”
　　眼里涌上泪水，士兵狠狠地转过身去。
　　他只是个小人物，到头来也只能逃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牺牲。
　　而周围的凯尔特士兵，感觉到了从者的气息，也不含糊，举起枪和小圆盾便靠近过来。
　　“嗖——”
　　不可视的射击刺穿空气，带起一片涟漪。
　　“哟，这可真是危险——唔。看来不只是危险了。不好意思啦，我们来晚了。”
　　无法辨别说话人方向的声音在空气中淡淡的震荡。
　　本来高昂的语调，在看到血泊之后也只剩下了压抑。
　　无论他们再怎么经历战场，再怎么习惯死亡，这种时候也仍旧免不了心痛。
　　“哎呀。该死的，若是不去到离营地那么远的地方就好了。”
　　握着手枪，身穿着皮夹克的黄发少年出现在罗摩的身边，一脸沉重。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吧，比利小子。事到如今，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有替他们杀光这些凯尔特人。”
　　手里反握着锋利的小刀，脸上涂有奇异纹路的黑人英灵，目眦欲裂。
　　“——很巧，余和汝的想法一样，萨满的战士哟，”身穿着纯白的礼服，仿佛新娘一般的金发少女，举起了银黑相间的长剑，站到了罗摩的身前，“侵略者们必将付出血的代价。”
　　“既然saber你都那么说了，那么人家也会用全力去讨债。偶像伊丽莎白要暂时歇业了。”
　　倒转手中那尾端如麦克风一般的扭曲长枪，身穿着全套轻飘飘的粉色洛丽塔服饰的可爱少女，如威慑般的从裙子后面竖起了龙尾。
　　五名从者对三百名士兵。战力差距是压倒性的。
　　这场复仇战，几乎已经没有悬念了——
　　如果那个男人，没有跟着队伍一起来到这里的话。
　　“——嚯，这不是罗摩嘛。我还以为他已经被小库你杀掉了呢。”
　　甜腻腻的声音，如同死神的恸哭，让作势冲杀的从者们感到一阵恶寒。
　　“啊啊，上次确实失手了。但是，我也是认真地挖掉了他的心脏才放他滚蛋的。”
　　越过士兵们，猩红的瞳孔里总算出现了一丝波动的男子，咧开嘴巴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披着一件带有帽子的战袍，帽子下的脸上刻印着红色的卢恩符文。
　　裸露在外的胸膛上，三个红色的勾玉十分显眼。小腹处，红色的花纹勾勒出作用不详的术式。
　　手和脚上延长出来的爪子部分，让他看上去如同一只凶兽而不是一个人。
　　“没想到，你居然还苟活着啊，小子。不仅仅是缠人，你还挺命硬的嘛。也好，这一次，我一定会掀翻你的头盖。”
　　说着，男子举起了手中黑红的长枪。那把枪的颜色如同干枯的血液，缠绕在枪身上的煞气简直宛如实质化的怨念。一般来说，就算是英灵，也没有哪个精神正常的人会持有这种宝具。
　　所以，男子要么心如钢铁，要么就是疯了。
　　而看男子即便承受着媲美独自背负整个国家一般庞大的诅咒也面不改色的样子，他大概是前者——作为敌人，无疑是最可怕的一类。
　　“堕落为罗波那之人……库丘林！你终究还是追上来了啊。”
　　望着那指向自己的，一度洞穿过自身胸膛的矛尖，被称为罗摩的橙红发少年瞪起了眼睛。
　　若是面对这个人，那么今天毫无疑问是死定了。这样一来，还不如彻底拼死一搏。
　　虽然这一次降灵大概是距离见到悉多最近的一次，但是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他，大概命运的诅咒还是生效了。夫妇二人，终究无法相遇。
　　“汝就是被称为狂王的库丘林，凯尔特的统治者么！余问你，你难道就是这样统治国家的吗？！”
　　站在罗摩身前的少女，被伊丽莎白称作saber之人，面对着深不可测的男人发出了大声的喝问。
　　“统治国家？那是梅芙的事情，与我无关。我需要做的，就只有杀戮而已。……说起来，你也是王吧。”
　　一步迈出，库丘林来到了少女从者的面前。
　　“一个王也好，两个王也罢。都是该杀的对象。”
　　“——！”
　　当着一众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来的从者的面，库丘林对着少女从者刺下了长枪。
　　……
　　“弗格斯……吗。聚集了这种英雄的势力，便是凯尔特？照这么说，能够仅凭机器人的军队便将战线维持到现在的爱迪生，也确实是一个天才。”
　　即便方法上有些问题，但是他确实保护好了国家。
　　赵煌自问，换成他自己，是无法在面对众多凯尔特英雄的时候保护好整个国家的。以他的能力，只有自己冲杀这一条路。光是四处“救火”就足够累死他。
　　解除了魔力放出和第一宝具，赵煌在大坑里就地坐下，等待着可能会赶来的反抗军从者。
　　方才那一战释放出的魔力可不少，而且一整个小镇都被破坏了。
　　这么大的动静，引来一两个从者探查根本不足为奇。
　　而且，赵煌也可以趁着等待的时间恢复魔力。
　　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战斗，魔力算是最为珍惜的资源了。
　　尤其赵煌还是个经常需要用到魔力，导致消耗不小的家伙。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不应该啊？”
　　体内的魔力都补满了，还感知不到任何的从者？
　　就算是个assassin，在大圣杯的扫描下也不可能藏住自己。
　　可能在这附近一个反抗军从者都没有吧。哪怕战斗的声势足够大，若是超出了感知范围也白搭。
　　感叹自己的幸运不行，赵煌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只要沿着前线走，他早晚能找到反抗军的人。
　　就算找不到，也可以通过击杀地方的从者和部队来迫使反抗军的从者注意到他。
　　总之，他没有时间继续干坐着了。
　　“……嗯？”
　　好像有什么声音？
　　这周围的房子都被拆了，道路也干净了，一眼可以直接望到原小镇之外的荒野，哪里能传来声音？
　　感到疑惑的赵煌，立刻带上头盔，以魔力放出和铠甲辅助强化听觉。
　　“……iaaaaa……”
　　唔……听起来就像饥饿的邪龙吼声。
　　而且，大概还是一条被逼入绝境的小母龙。
　　“龙吼么，大概是和从者发生了战斗吧。这个时代原本不可能有龙。那么，是凯尔特一方召唤出来的坐骑吗？”
　　如此思索着，赵煌认准方向，开始冲刺。
　　既然发生了战斗，而且对手里还有龙，那么必定是从者战无疑。
　　爱迪生一方的从者算上他也就三个人，那么此刻在战斗的，无论如何都只能是反抗军了！
　　“唔？这声音，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越是接近，龙吼声便愈发清晰。
　　渐渐地，赵煌甚至听出了一丝熟悉。
　　不应该啊？
　　他哪里认识什么龙？
　　倒是屠龙的家伙，他认识一个齐格飞。
　　轰！！
　　千米之外，猛烈的爆炸卷起烟尘，带起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那是宝具解放的光辉。
　　战斗陷入白热化了。
　　“呜啊——！”
　　凄厉的惨叫声，传到了赵煌的耳畔。
　　“……？！”
　　瞪大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唤起了赵煌的记忆。
　　那是曾经一同并肩作战，曾经被守护背后的记忆。
　　那是关于一个可爱而又可怜的小女孩的记忆。
　　那是……关于一个龙女的记忆。
　　砰——轰！
　　一步踏碎大地，赵煌全力跃起。
　　第一宝具，解放！
　　魔力放出！
　　让敏捷超越a，让速度超越声音。
　　魔力的节省，在此刻得到了意外的成果。
　　既然那个少女存在于此，那赵煌就不需要犹豫。
　　曾经的同伴，除非她设法加入了只接受凯尔特人的六亲不认军团，不然现在仍旧会是同伴。
　　那么，拯救遇险的同伴，正是赵煌该做的事情！

014 我去杀两个人，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跌跌撞撞地，几道人影拼命地逃跑着。
　　直到真正交手，他们才终于理解到了敌人的强大。
　　为什么，拘舍罗的王会那么轻易的被挖去心脏？
　　为什么，曾经在从者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会被凯尔特人给压制到今天这个地步？
　　答案只有一个。
　　因为，狩猎者太强了。
　　那种力量，根本就不是什么可以反抗的级别。
　　如果不是罗摩那种等级的人物，根本接不了几枪就会被杀死。
　　一般的从者在他的眼里，就和凯尔特炮灰在一般从者的眼里是一样的。
　　“唔……绿耗子！后面怎么样了？”
　　完全不敢回头，少女一边大喊着发问，一边拼命加快速度。她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豁口，深浅不一的划伤让她看起来十分狼狈。
　　“……不行。已经完全听不到开枪的声音了，估计比利小子……”
　　看不到身影的archer，低声回答。
　　在丛林里的他，基本上就和回了家差不多，所以他才肩负起了断后制作陷阱的任务。
　　“那么，那个萨满——杰罗尼莫呢？”
　　“萨满的老哥啊，他这会儿大概在准备拼命吧。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断后什么的。阿帕奇族的战士，都是这么勇猛的人么。”
　　根本不需要去看，只要细心地感知一下，任谁都能察觉到那份晦涩难明的波动。
　　生命的气息在膨胀，古老的守护者即将醒来。
　　“嗷呜——！！”
　　伴随着炽烈的火焰，一匹体长超过十米的巨大郊狼在天空之中凝聚。
　　那是阿帕奇神话之中，被当做创世神之一的存在。也是北美地区的狼群形象的具现。
　　传说中，郊狼喜欢恶作剧，某日它从太阳身上偷走了珍贵的烟草。丢失了烟草的太阳自然火冒三丈，于是无法忍耐地追赶起郊狼。
　　而杰罗尼莫的宝具，则是再现了这一段传说。
　　伴随着郊狼的出现，被这只狼夺走烟草的“太阳”也会开始追逐它。
　　而其结果，便是劫火自苍穹落下——
　　阳光在郊狼出现的区域开始凝聚，道道光线化作金色的烈焰，宛如海啸一般对着那片丛林落下。
　　这一击，是杰罗尼莫最后的反击。
　　已经被诅咒之枪捅穿了心脏的他，恐怕没机会看到最后的结局了。
　　沐浴在阳炎之下，全力奋战过的萨满闭上了眼睛。
　　“——轰！！”
　　沉重的火海落下，追逐着郊狼给敌人带去毁灭。
　　一路向着四周扩散的阳炎，甚至烧到了正在全力撤退的几位从者旁边。
　　这一击的覆盖半径超过了200米，那个魔王和他的女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躲开。
　　“无趣。我还以为你能弄出什么东西来。原来，是一匹狼啊。”
　　男人撇了撇嘴。
　　区区一匹狼，也敢对着他咆哮？
　　勇气可嘉，但是终究不过是野兽，没有脑子可用。
　　“跟随你的主人一起去死吧。Gáe Bolg！”
　　扬起手臂，他将红黑色的长枪奋力掷出。
　　不管那是什么劫火，都不过只是依靠那头狼才得以存在的虚影。
　　看穿了这一点的库丘林，干脆利落地决定杀狼。
　　“下一次，记得用狗，说不定还能让我感到为难。”
　　话音落下，流星般飞出的长枪，打爆了郊狼的脑袋。
　　“走吧，梅芙。狩猎就是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握住自行飞回的魔枪，库丘林再次加入狩猎。
　　这次降世的他，在能力值方面无与伦比。
　　身为rider的梅芙若是不拿出她心爱的铁战车，恐怕连库丘林的背影都看不见。
　　在丛林里穿梭的他，宛如一匹墨红色的凶兽，卷起杀戮之风，为一切生命画下句点。
　　比利小子和杰罗尼莫两人拼上了性命，结果也不过只拖延了两三分钟。
　　即便正在撤退的一行人都是从者，带着一个伤员的他们也根本跑不快——至于那位活人的士兵，则是倒霉地死在了从者战斗的余波之中。
　　几位从者，已经没有拯救他的余力了。
　　“——追上来了！”
　　瞪圆了眼睛，目击到了那道身影的archer，毫不犹豫地开始射击。
　　无形的箭矢，附加魔力之后更是可以做到无声无息。若是没有高等级的直觉或者心眼，即便能够挡下，也察觉不到攻击的来源。
　　在之前的战斗里，archer就知道了，库丘林大概具有着某种能够规避飞行道具的技能，而且本身也算经过千锤百炼，因此他想通过射击来击杀对方，基本不可能。
　　但是，他的箭矢毕竟无法目视，减缓对方前进的速度应该还是可以的！
　　“铛！”
　　长枪扬起，一截箭矢被打断，显露出原本的姿态。
　　“弓箭吗……找到你们了，老鼠们！”
　　露出狰狞的微笑和一口尖牙，库丘林大步跃起。
　　“在恐惧中迷茫吧……”
　　神色变得严肃，不可名状的低吟声从库丘林的口中发出。
　　仿佛自深渊而来的幽风，寄托着怨灵们的仇恨吹拂大地。
　　沉眠与大地之中的精灵们在恶质的魔力下被迫苏醒，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支配，朝着四周无差别地传播污染精神的意志。
　　“唔？！”
　　逃跑小队的全员，在同一时刻发觉身体变得沉重。
　　力量使不出来，速度不可避免地下降。
　　乱糟糟的低语的声不断地在脑海中回荡，试图摧毁他们的精神。
　　可是他们毕竟是英灵，这种程度的干涉，至多也就是让他们变得虚弱一点。
　　如果在后面追赶的不是库丘林，这种程度的干涉不痛不痒。
　　可面对那个魔王，速度的丝毫衰弱，都意味着死神的接近。
　　“可恶……！lancer哟，不如你来背负罗摩，让余去阻挡他吧！”
　　血肉模糊的左臂无力地跟着身体的动作摇晃，右手则是扶着背上罗摩的身体。
　　身穿纯白礼服的少女，咬紧牙关，面色难看。
　　她清楚，继续这么跑下去，根本一个都逃不掉。
　　被那个王像猫捉老鼠一样挨个弄死，就是剧本上既定的终末。
　　就算结成了反抗军又能怎么样？本来就强大无比的战士配合圣杯，根本就是绝望本身的具现。
　　杂兵从者来多少都无所谓。他一个人就能杀个干净。
　　搞不好，从最开始他们就没有多少胜算。
　　“不。不需要，saber。人家的敏捷是这里最低的，你把罗摩交给我，才是真的跑不掉了。”
　　身为一名合格的偶像，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被拉入特异点，龙娘怎么可能看不清这个形式呢？
　　敏捷e的她之所以能一直吊在敏捷a的saber身后，而不是被甩丢，全是因为saber现在受伤了，速度提不起来吗？
　　怎么可能。saber和archer都在迁就她，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真是的……到了这个时候，就开始想念小鹿的指挥了呢。还有那个叫玛修的小姑娘也不错。不过，若是有那个人在的话，即便不逃跑，正面迎战，一起上的话也未必会输吧？】
　　脑海之中闪过几个怀念的面孔，身体回想起了曾被最坚固的防御守护着脱离战场的感觉。lancer——伊丽莎白·巴托里停下了脚步。
　　“喂，喂？！大小姐，你要干什么？”
　　“吵死啦绿耗子。本偶像可能要暂时离开这个舞台啦。”
　　破天荒地找对了方向，伊丽莎白对着仍在隐身之中的archer露出了微笑。
　　就算是赴死，若是为了同伴去死，那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就是不能进行艺术对决有点遗憾。
　　而且，这一次没能见到那个人，也稍微有点不甘心。
　　“你……”
　　头一次见到如此文静的大小姐，绿茶失去了言语。
　　他看得出来，伊丽莎白已然心存死志。
　　继续纠缠下去不仅毫无意义，还会让她的觉悟白费。
　　“可恶！”
　　低吼一声，罗宾汉转身迈开脚步。
　　在库丘林的面前，他是无力的。
　　即便他能够以宝具带人一起隐藏住，那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与魔枪的交手，同伴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魔枪的诅咒，对库丘林来说如灯火一般明亮。
　　所以，他能够完全隐藏起来的，到头来竟是只有他自己。
　　望着绝不回头，加快脚步开始狂奔的白saber的背影，罗宾汉也开始拼命跑路。
　　他一边跑，一边拼命设置陷阱。
　　同伴的牺牲，绝对不能白费。
　　“啊~啊。走了呀。果然嘛，人家的存在耽误事了。若是最开始就不迁就我的话，搞不好这会儿都已经甩掉库丘林了。”
　　旋转着独属于她自己的奇特长枪，伊丽莎白默默地调整着状态。
　　对她这位“偶像”来说，战斗就等于演出。
　　哪怕这是必死无疑的战斗，也一定要华丽且可爱！
　　随手将长枪插在地上，小伊丽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嗯！准备好了！”
　　睁大的双眼里仿佛衬出点点星光，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偶像·伊丽莎白，全力全开！
　　“哪怕只有一曲的机会，我也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力量！”
　　轻轻地扭动枪柄，沉眠的力量开始解放。
　　脚下的大地开始晃动，阴森的古堡自背后升起。
　　这是伊丽莎白生前的居城，恰赫季斯堡。由于她本人开始沉迷偶像文化，因此一整个城堡被改造成了现代化风格的舞台。
　　灯光音响样样不缺。
　　“哒、哒、哒……”
　　沉重的步伐飞速接近。
　　一步迈出便是数十米的人形战车，正以猩红的瞳孔打量着不自量力的猎物。
　　“真是无趣……”
　　留下哪一个不好，偏偏是这个最为弱小而无聊的家伙。
　　什么偶像，笑死人了。
　　如果是打算依靠搞笑杀死我，那还真是值得夸赞。
　　决定了。就把她打残然后交给梅芙吧。她不是对这个小姑娘挺感兴趣的么。
　　难得没有看上男人，就满足她一回吧。
　　等梅芙玩够了，再把这个滑稽可笑的女人杀了也不迟。
　　“很遗憾，这一次大概是没有安可了~就让我们一起迎来华丽的落幕吧！”
　　嘭！
　　张开龙翼，翘起尾巴。
　　“Báthory Erzsébet!”
　　龙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举起了麦克风。
　　魔力涌动，城墙上那一个个音响上亮起微光。
　　“laaaa???”
　　即便等级只有e-，这也是身为最强幻想种的龙所放出的魔力湍流，超音波的龙之息吹。
　　将全部魔力都用于增幅的结果，便是这份威力甚至超过了等级所限制的范围。
　　毁灭性的音波，将周围一代的所有物体全都自地面卷起，就连土皮都被掀起了半米。
　　狂暴的破坏卷起白光，将库丘林的身影深深埋藏。
　　“哈啊……哈啊……怎么样！就算是你，也对本偶像感到敬佩了吧！”
　　梅芙那心爱的铁战车，在这一击之下都被卷上了天，不出意外是要摔坏了。
　　“——啊，是么。原来，这种程度在你的眼里，就算是值得敬佩了么。”
　　冰冷的声音宛如一盆冷水，将龙娘浇了个透心凉。
　　“真是可怜。这么点力量都拿出来夸耀。”
　　穿过接连爆炸的大地，硬扛着毁灭性的音波，库丘林冲到了伊丽莎白的面前。
　　诚然，他浑身浴血的样子看起来挺惨的，但是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而且，身上的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呜啊——！”
　　狠狠地一脚嵌入腹部，将龙娘直接击飞。
　　撞破未能收起的恰赫季斯堡，龙娘宛如一个皮球一般坠落在地，弹起，翻滚，然后被一只脚踩住停下。
　　踩着刚才踹到的腹部，让女孩仰面朝天，库丘林将长枪抵住了她的肩膀。
　　“梅芙那家伙，真是丢脸。她当初开的战车要是这么烂，我早就把她杀了。”
　　看了一眼揉着脑袋和屁股从翻倒变形的战车里爬出来的粉发女性，库丘林摇了摇头。
　　“至于你，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你和你同伴的结局吧。”
　　转过头来看向疼得差点背过气去的龙娘，库丘林咧嘴笑了。
　　“早在追赶你们之前，梅芙就已经派兵去通知在附近巡逻的从者们了。这是前后夹击，你们从被发现之后就只能等死。”
　　“怎么，会……”
　　龙娘无力地睁大眼睛。
　　他们这些人都忘记了，库丘林是个王。他有很多手下，并不是孤军作战。
　　他们可以联合，没道理凯尔特这边就不能叫人。
　　“现在，从你开始处理吧。按照梅芙的要求，将你卸去四肢——唔？”
　　准备刺下长枪的库丘林，忽然挑了挑眉。
　　这种火焰的气息……难道是部下们汇报的迦尔纳？
　　他不再继续缩在犄角旮旯里面了吗？
　　……不对，好快！
　　瞪大眼睛，库丘林猛地扬起长枪！
　　但是，比起他回防的速度更快，一道赤红的光枪自彼方而来，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击飞。
　　轰！！
　　剧烈的爆炸卷起狂风，炽烈的煌炎乘风而起，愤怒地咆哮。
　　一双手，浮起了满身疮痍的小姑娘。
　　“哟，好久不见啊，小伊丽。”
　　宛如穿透黑暗的第一缕光，这声音伊丽莎白绝对不会忘记。
　　“啊……”
　　费力地转过头去，熟悉的少年面容映入眼帘。
　　“看来，这一次可以兑现诺言了。等这一战之后，记得唱歌给我听哦，偶像小姐？”
　　将小伊丽抱起，靠着附近的树木放下，在她的体内埋下火种，赵煌缓缓站起身来，合死头盔。
　　“至于现在，可能需要你稍等一下。我去杀两个人，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以开玩笑一般的轻松语气如此说着，赵煌转过身去，张开手掌，握住了漆黑的长枪。
　　PS:没打起来……所以还有一更。
015 以此枪与创造相克（2w/2w）
　　“唔……嘁！”
　　从正面被a级的对军宝具贯穿腹部，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更不用说，这枚光之枪还在贯穿他之后引发了大爆炸。
　　可以说，如果挨了这一击的不是他库丘林，基本就死定了。
　　就算是他，完整地吃下这一击之后，也走到了濒临死亡的境地。
　　要不是他依靠目视这柄光枪，凭借避矢的加护在刹那间错开灵核，他早就死了。
　　呜——！
　　一枪挥开汹涌的火焰，库丘林踏着烈火走了出来。
　　缠绕在身上的火焰全部被卢恩符文的效果蚕食掉，浑身上下，乃至身体内外的烧伤，也在缓慢地开始修复。
　　每迈出一步，身体都会出现本不应该的摇晃。
　　任谁也看得出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与濒死无异。
　　这时候的他，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是一个强大的战士。
　　所以——
　　“咚咚。”
　　心脏在跳动。
　　自火墙彼端的梅芙身上，传来了可怖的魔力。
　　——那是圣杯。是库丘林立于此处的理由，也是库丘林与梅芙之间的geis。
　　愚蠢而无可救药的坏女人，为了获得仅仅一人的芳心，做到这生前没能实现的事情，毫不犹豫地用掉了本可以支配时代的许愿机。
　　——那我的愿望，就是让库·丘林成为王。一个能与我同在的邪恶之王。
　　所以，立于此处的狂王诞生了。
　　抛弃一切享乐，不停战斗，只为了杀戮而存在的库丘林出现了。
　　如机械一般，将自己视为纯粹的兵器。一切的思考都归于理性，明明是个凯尔特狂战士，却无论血液如何沸腾都能使大脑保持冰冷。
　　精准，残忍，冷酷无情。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那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兵器化的库丘林罢了，虽然有着几分力量，但是绝对打不过被本人视为黑历史的“原版狂战士”。
　　所以，圣杯发挥了力量。
　　赋予他比谁都要强大的体魄。赋予他名为“更为优秀的王”的概念。
　　所以，越是被击倒，他便越是强大，直到他的灵器溢满，破碎，迎来名为败北的终结。
　　“嗒。”
　　迈出最后一步，来到未被火焰波及的焦黄大地之上的库丘林，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长枪的颜色化为鲜红，脚腕上、活物般铠甲的尾端以及肩膀上，在过剩的魔力下缠绕起鲜红的状似珊瑚的皮毛。
　　狂暴化的库丘林，其力量来自于作为魔枪Gae Bolg原型的红海的怪物?海兽Curruid。所以，他的灵基规模越是提升，身上的铠甲——Curruid的外骨骼就会愈发活性化。
　　“这种不自然的恢复能力，应该是来自圣杯吧。那么，你就是狂王库丘林？”
　　看着这张总觉得哪里有点熟悉的脸，赵煌微微眯起了眼睛。
　　【是了。曾经在等级能力试炼之中遇到的那个下位投影，蓝色的枪兵。是吗，原来那是库丘林的模板！】
　　记忆被唤醒，赵煌明白了这份熟悉感的来源。
　　说起来，自己的魔枪术，还是从他那里学来的呢。
　　难怪之前弗格斯会感到熟悉。
　　“呵。我倒是想问你是谁。能够那么轻易地避开我的感知神经，以宝具击中我，也算是有几分本事。而且，看样子，你是个枪兵啊。能有那种火焰，却不是迦尔纳。——你，究竟是什么人？”
　　瞥了一眼赵煌手里的长枪，库丘林兴奋地笑了。
　　哪怕现在是在愿望下诞生的杀戮兵器，追求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的“本心”仍旧没有改变。
　　看到强大的对手，自然会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我叫赵煌。记住这个名字，然后去死吧，狂王。”
　　“……有意思，没听过的名字啊。我记不住杂鱼的名字。有本事，你就来杀我看看。”
　　认真地架起枪，库丘林以杀气锁死了面前的铠甲人。
　　这种强敌，已经足以威胁他之外的所有凯尔特从者。所以，非杀不可。
　　“……咕！”
　　几乎化为实质的庞大压力，在从者之中堪称赵煌生平仅见。
　　截止目前，能够凌驾于这股压力之上的，唯有卡巴拉尽头的那一位的视线。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和之前的赫克托耳不同，库丘林拥有着一个完整的圣杯作为后援。
　　论起硬实力来，就算是迦尔纳，一对一也未必占据优势，甚至由于宝具种类的原因，他可能会被白刃战纠缠得找不到机会使用宝具。
　　而狂王库丘林则不同。他的宝具，全是为了杀“人”而存在。打到一半随手就用乃是常态。
　　“看来，我是只能硬上了。”
　　额头上留下一滴冷汗，赵煌毫不犹豫地后跳一大步，随后将右手伸到身前，缓缓松开长枪。
　　为了与库丘林——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强的敌人对等战斗，他必须祭出那把神枪。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这就要打开那条通道。
　　没有大圣杯作为后备支援，说实话，他不清楚自己能不能以宝具的一击杀死库丘林。所以这一次，他是打算先将那把巨大的神枪，作为单纯的“枪”来使用。
　　嗤——轰！
　　红莲烈火溢满全身，顺着手臂缠上漆黑之枪。
　　“依次联结，以此枪与创造相克——”
　　伴随着魔力的涌动，赵煌的瞳孔与火焰一同化为璀璨的金黄。
　　能够创造，是因为理解其构造。而理解其构造，便能找到破灭的方法。
　　抓住了这一点，赵煌将破灭寄宿于长枪之上。
　　伊丽莎白被打成那个样子，说不愤怒是不可能的。
　　即便脑子再怎么冷静，赵煌现在也只有杀了狂王这唯一一个念头。
　　铠甲寸寸碎裂，拼装到长枪之上。
　　不过，因为它作为钥匙的机能没有启动，所以赵煌的神性没有被煅烧。
　　包裹住了一米长的枪身而向外延伸的银白色枪尖总共三米长，加上未被包裹住的一米漆黑枪身，就成就了一把四米的长枪。
　　这把枪，看起来就像是巨大的冲击枪，前端既能突刺又能劈斩，就是当成一把剑来用，除了过长之外也没有丝毫违和感。
　　“来吧，库丘林。我现在，可是非常火大。”
　　望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库丘林，赵煌提起了警惕心。
　　这狂王是挺狂的，居然没有冲过来。
　　不过，拉开近百米的距离总不会亏。
　　“你才是，小鬼。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战士，原来最多也就是幼年团的年纪，和那个罗摩一样。”
　　渴望厮杀的热血，差点就要凉了。
　　虽然按照常理来说，从者不可以用外貌去衡量，但是如果肉体年纪过于年轻，能力值方面也会遭到惩罚。
　　要不是赵煌身上跃动着的破灭气息让库丘林感到战栗，他这会儿估计可能连架势都要收起来，就打算随手一枪杀人散伙了。
　　“不过，这很好。我称赞你的勇气和愚蠢。向阿尔斯特的战士找茬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会将你四分五裂，让你深入骨髓地领教这种滋味！”
　　嗖——
　　话音落下的瞬间，狂乱的野兽一跃而起。
　　百米以上的距离瞬间跨越，猩红的怪物对着持枪的少年露出了獠牙。
　　砰！
　　向上撩起的神枪，重重地轰击在当头劈下的魔枪之上。
　　钢铁的交击卷起气爆，大地迫于重压而塌陷。
　　开启了第一宝具的赵煌，与库丘林同为a级筋力。
　　这一场战斗，根本就是人形野兽与海魔兽之间的厮杀。
　　“……嗯？”
　　与神枪交击数十下之后，库丘林蓦地跳开，疑惑地看向自己持枪的手。
　　虽然他是习惯了剧痛并视之如无物的设定，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掌握不住自己的身体状况。
　　明明一次都没有被那把大的发傻的枪碰到，但是他持枪的手却开始了崩溃。
　　——那个小鬼，绝对是做了什么。
　　“啧。难怪你会选择换枪。原来是有古怪啊。”
　　“哎呀？察觉到了么。我还以为你会等失去一条手臂之后才能发现呢。”
　　“小鬼。你这是什么力量？我见过那么多宝具，也因为圣杯而知晓所有的传承。但是，我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枪。”
　　“抱歉啊，无可奉告。等你死在这把枪之下的时候，或许能得知它的真名。”
　　“嘁，杂鱼一个，不过是仗着武器的力量才算有点意思。没必要知道它的名字了。因为它马上就会和你一起完蛋！”
　　轮转长枪，库丘林欺身而上。
　　与作为蓝色枪兵的他不同，身为狂王的他，在作战的方面更加狂野。
　　可以说，他是完全无视了自己的身体会受到的反作用，而在肆意地挥舞着力量，就像是大脑中的限制器被解除了的那种感觉。如果不是卢恩符文时时刻刻为他提供治疗，他早就该因为自己的战斗行为而死了。
　　赵煌的破绽，对他来说简直大的不行。
　　那么长的枪，一旦被踏入近身的范围，那根本就是任人宰割。
　　所以，既然他敢拿出这样的武器，库丘林就权当是他有不被人近身的自信。
　　可是，库丘林也有近身的自信。
　　而他现在，就在进行狂野的冲锋。
　　猩红的魔枪宛如毒蛇，寻找着每一个可以下口的破绽。
　　但是，却迟迟无法找到。
　　交手次数已然过百，周围的大地都被寸寸割裂，丛林整个被切割开来，连地形都换了一遍。
　　不远处，在被赵煌的斩击熄灭的火墙另一端，可怜的梅芙全靠幸运，恰好弯腰躲过了一枪，这才活了下来。可惜，她的马车在这一枪之下化为了两半。
　　库丘林就是顶着这样的攻击在和赵煌交手。
　　——不需要魔力放出，每一击也是大范围的破灭aoe。
　　就算是一座山丘，一枪下去也能轻易地击碎。若是加上魔力放出，那威力还会更上一层楼。
　　而进行着这样的战斗，魔力的消耗却并不算特别剧烈。
　　“唔……！”
　　可实际上，赵煌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
　　库兰的猛犬，确实猛地不行。
　　就算赵煌拼上了浑身解数，也仅仅只能做到让这个悍不畏死的狂战士不能接近到周身四米之内。
　　而这，还是因为赵煌对魔枪术早有熟悉。
　　神域级别的枪术，对于神话之中的顶级枪兵们来说，根本只是入场的邀请函。
　　迦尔纳是这样，库丘林也是这样。
　　身为完全吃透了影之国的女王·斯卡哈的魔枪术的杰出弟子，他的枪术没理由停留在神域之外。
　　而且，他现在还有着不断治愈身体的卢恩之力，硬顶着身体的破灭和赵煌的攻击对他疯狂撕咬。
　　猩红魔枪的每一次出手，赵煌都是全靠本能来判断落点的。
　　心眼的判断被欺骗，拉成线的刺击轨迹更是比起当初还要诡异百倍。
　　如果大家拿着同样长度的枪交战，库丘林的优势会更大。
　　但是现在，主场是赵煌的。
　　即便库丘林的攻势如疯魔一般，可是赵煌的防守仍旧滴水不漏。
　　说出去你们可能不信，赵煌和圣杯黑狗五五开了。
　　即便这只能维持到魔力耗尽，在一方有圣杯，一方没有成型圣杯的情况下，这也算是优秀的战绩了。
　　“剜穿鏖杀之枪！”
　　绷紧肌肉，爆发魔力。
　　在缠斗的距离上，库丘林毫不犹豫地解放宝具，掷出了魔枪。
　　被瞄准就会直奔心脏而出，堪称自动制导性魔枪导弹。
　　这一击，是足以夸耀和自豪的，强制即死的攻击。
　　自黑狗诞生以来，还没有哪个从者能躲开这一击。
　　“哈啊啊啊啊——！！”
　　鎏金色的煌炎爆发，赵煌对准猩红的一闪，全力挥下了神枪。
　　能作为开启通往天国之路的钥匙的神枪，又怎么可能只是凡物。
　　每一击的威力都相当于宝具级别不说，若是点燃煌炎，那更是能提高等级。
　　哪怕是b++的对军一击，也能头铁硬刚——
　　不过，这和赵煌除此之外也就没啥办法了也脱不开干系。
　　失去了铠甲的现在，赵煌也只能头铁。
　　什么闪身飞逝，身体硬抗，光炮对轰，全都做不到。
　　所以，他只能赌上这把枪。
　　金色的瞳孔里映出的，唯有胜利的未来。
　　铮——
　　相互交击的宝具之间，爆发出了强烈的魔力洪流。
　　随后，红色与金色的流光交错。
　　“滴答……”
　　左臂无力地垂下，赵煌勾起了嘴角。
　　“居然……你居然挡下了这一击！”
　　“挡下了才怪。看不到我左臂断了么，库丘林。”
　　熄灭煌炎，赵煌计算着魔力的消耗。
　　按照现在的形势，继续维持神枪的话，他大概还能战斗五分钟，之后便会因为耗尽魔力而消散。
　　【在这之前……】
　　梅芙和库丘林，他得想办法杀一个。
　　PS：上一次还到1w6/2w，这一次算是还完了。明天……不对，今天开学，勉强赶上了。
016 女王救场，死斗终幕（4000字）
　　“……嘁，没想到，你还意外地有点意思。作为第一个接下我的宝具的人，大可以感到自豪。”
　　尖牙外露，库丘林面带笑意。
　　明明连作为王牌的宝具都没能起效，可是他却毫不在意。
　　对于战斗的胜利，他似乎有着绝对的自信。
　　这自信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是圣杯吗？
　　赵煌不知道。
　　他只知道，库丘林确实非常棘手。
　　掷出了毁灭性的一枪的他自身，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反冲，不仅是掷出长枪的右手，就连肩膀，胸口和双腿上，也都乱七八糟地裂开了口子——他崩断了自己的肌肉。
　　现在，他之所以在接住枪之后，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完全是因为他的肉体已经崩坏到了没法继续进行高强度的战斗的地步。
　　比起仅仅只是废了一只手的赵煌来说，他现在的形式无疑更加危急。
　　而且……
　　“沙啦啦……”
　　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点点光粒，从他握住了长枪的右手上洒落。
　　卢恩符文的修复力量也是有着上限的。外部的破灭打击与内部的主动崩坏接连发生的结果，便是库丘林的右臂终于维持不住原有的结构了。
　　可以说，如果库丘林技止于此，那么赵煌只要补一枪，就能在这里杀了他。
　　——不用怀疑这一点哦？濒死的库丘林面对持有着神枪和弑神技能的赵煌，基本是没有多大赢面的——就算是这样的姿态，库丘林仍旧是光之子，是半神。
　　不过，赵煌却像是没看到“胜机”一般，默默地对自己使用着火种，对库丘林保持着戒备。
　　他体内的大圣杯，虽然和特异点之中的圣杯之间存在着些许不同，但是也毫无疑问是许愿机。所以，赵煌能察觉得到，圣杯的力量正在涌入库丘林的体内。
　　那一根根从长枪之上延伸出来的骨刺；那一串挂着红色尖牙，连在肩膀上生出的皮毛之外的“项链”，正是库丘林的力量再度得到提升的象征。同样，他的伤其实早就好了，现在这幅样子不过是示敌以弱的战术。
　　“真是麻烦……你这家伙，简直就和游戏里的最终boss一样，不断变化状态。喂，别告诉我你在此之上还能狂暴化。那未免太头疼了点。”
　　“狂暴化？我不需要那种东西。别胡思乱想了，小鬼。我承认你很强。但是，想要打倒我的话，这种程度还不够！”
　　“不够……么。那可不一定。我看得出来，库丘林。你的灵器已经满溢了。这一次复苏，就是你的极限了！”
　　比较了一下梅芙和库丘林，赵煌果断选择和库丘林拼命。
　　——梅芙女王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夺牛记仍旧是库丘林的天下。
　　仅凭一人，便能让梅芙的整支军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就是阿尔斯特最强的战士，库丘林。
　　所以，即便赵煌已经发现了圣杯就在梅芙的身上，他也仍旧选择了和库丘林死磕。
　　必须杜绝让他得到圣杯的可能性。不然，他的恢复能力就完全不是自带的卢恩符文可比的了。
　　一个不会受伤、魔力无限的狂王，那根本就是绝望本身。
　　“极限……吗。极限又如何。魔力快要耗尽的你，才是真的到了极限吧！”
　　呲牙一笑，库丘林抡起长枪，如同四足的野兽一般跃起，扑向赵煌。
　　海魔兽的铠甲已经完全苏醒，长长的尾巴不安地晃动着，随时准备钉入赵煌的身体。
　　宛如同时使役着两把魔枪，库丘林的战法不再固定。
　　无视了所谓的优雅和美丽，他将厮杀本身的狂野展现到了极致。
　　再度交击之后，库丘林从赵煌的头顶翻过，一步落下，矮身堪堪擦过神枪的枪尖，随后弹出尾巴狠狠地将神枪打飞出去。
　　库丘林所穿外骨骼铠甲的尾巴，其材质是海魔兽的骨骼。看它拍飞了神枪也毫无磨损的样子，真是难以想象生前的海魔兽究竟是何等强大的怪物。
　　“死吧小鬼！”
　　瞪起猩红的眼瞳，库丘林三足并用，一个突进便来到了赵煌的面前。
　　这个距离下，就算是他也难以将长枪施展开来，拿着更长的神枪的赵煌也一样。
　　所以，他完全不需要担心来自那把诡异的大枪的反击，可以尽情地挖出赵煌的心脏，击飞他的头盖，杀死这个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的敌人！
　　“全种解放——【啮碎死牙之兽】！”
　　低吼着，库丘林解放了作为自己最大王牌，重要性还要凌驾于魔枪Gae Bolg的宝具。
　　猩红的魔力伴随着心脏的跳动声响彻四周，包覆在库丘林身体各处的外骨骼完全而彻底地苏醒过来，欢呼着解放全部的杀意和怒气。
　　在激流一般的魔力冲击之下，库丘林手中的魔枪迅速融化，化为水银一般的流体，缠绕在他的双手之上，塑型为八根尖锐而锋利的矛头。
　　外骨骼加深对身体的侵蚀，将腹部以外的位置全部吞噬入内，一道道骨刺扎入库丘林身体的内部。
　　头部被头盔包裹，猩红的尖刺如同撞角一般长在额头之上。
　　激斗到现在，库丘林已经确信了，赵煌将会成为凯尔特一方最大的妨碍。
　　与自己同样是太阳神之子的迦尔纳，可以用投靠过来的阿周那解决。但这样一来，眼前这个家伙的对手，也只剩下自己能当。
　　指望梅芙去解决他？这不可能。梅芙几斤几两，库丘林心里很清楚。
　　心里的不祥预感越来越重，简直就像是自己忘了某人的存在一般。
　　像是为了将这份恶寒也一并扼杀在摇篮之中一般，小型的海魔兽对着赵煌挥下了利爪！
　　“唔……赶不上！”
　　左臂的修复虽然已经完成，但是在掌心之中，赵煌只握着一枚火种。它最多也就只能作为盾牌抵挡魔兽的一爪。可库丘林绝不可能只挥出一爪。他是狂躁暴怒的凶兽，是不将对手大卸八块就绝对不会停手的杀戮机器。
　　结果到最后，赵煌还是棋差一招……
　　这条命算是保不住了。
　　事到如今，赵煌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咬紧牙关承受这份四分五裂的剧痛，同时解除神枪的接合，拼着最后一口气让自己也一并化为野兽而已。
　　若是这样的话，最后的结局必定是同归于尽。但是至少，赵煌能在杀了库丘林之后再去死。若是时间充足，甚至还能把就在周围ob的梅芙也一起带走。
　　一命换两命，这很划算，不是吗？
　　只要击杀了他们两个，再把圣杯交给就在附近的小伊丽，这个特异点基本就算是修复了。这样即完成了自己的目的，也解决了可能威胁master的事物。
　　而这代价不过是名为赵煌的兵器复制品损坏一次。
　　“嘿……”
　　轻笑一声，赵煌做好了迎接如同被丢入绞肉机一般的痛楚的准备。
　　他的双瞳，即便落入死地也依旧明亮——
　　在死斗的双方即将接触的那刹那之间，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Gae Bolg Alternative！”
　　嗡——！
　　庞大的魔力随着喊声炸裂，充斥整个空间。流体般的力量带来重压，让体内魔力全都见底的赵煌和库丘林的动作无法抑制地慢了下来。
　　这一刻，宛如时间被静止。
　　如同被刺入荆棘般的伤痛撕扯着全身，那是强烈的意志与凌驾于上的力量带来的幻痛。
　　猩红的流光，自视野的彼方而来，无可阻挡，无法抗拒。
　　砰！
　　就在赵煌的面前，即将挥下爪子的库丘林，被猩红的一击击飞，重重地钉死在了地上。
　　“本来只打算看看的，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能够和这条疯狗战斗到这个份上，你也算是个勇士了，少年。”
　　清脆的脚步声，与严厉如同教师一般的声音接近过来。
　　面对着举起没来得及拆解的神枪警戒着这边的少年，来人只是一抬手，将钉住了库丘林的猩红流光收回手中。
　　一头暗紫色的长发如瀑般垂下，赤色的双眸仿佛燃烧的鲜血。
　　与发色相近的紧身战斗服将婀娜的身材勾勒出来，本应如万古不化的坚冰般冷漠的瓜子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赞赏之意。
　　“对于出手干扰了决斗这件事，我就说句抱歉吧。”
　　“……为什么？”
　　对方那高高在上却不至于让人生厌的语气，明显证明她习惯了自高位向下俯视。
　　有着这种习惯，还用出了有着那个真名的魔枪——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插手，影之国的女王大人？”
　　斯卡哈对赵煌的疑问，并没有感到意外。
　　她只是悠然自得地，将视线投向了赵煌手中的神枪。
　　“因为那把枪。我看到了被它杀死的未来。”
　　仅仅一句话，便让方才为止还和库丘林厮杀得难解难分的赵煌感到背后一阵冰凉。
　　——被它杀死。这四个字，若是换成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那赵煌只会点点头。完全解放它的力量之后，对手将面对的是被传颂为足以先灭世再创世的一击，就算死了也没啥好奇怪的。
　　但是，说出这句话的，偏偏是那个影之国的女王，异境、魔境之主斯卡哈。
　　相传，斯卡哈作为一个凡人，将武艺、军法和谋略锻炼到了极致，并且一个接一个的挑战强大的存在，并将包括神灵、死灵和人类勇士在内的所有敌人全部战胜杀死。
　　不知不觉之中，她就成为了身负无数诅咒的弑神者。是人类却又不再是人类的她，永远地失去了“死”——无论是美丽地死去，还是丑陋地死去。或许直到世界的外侧消逝为止，她也只能与世界一起，一直存在下去。
　　凭借深渊的睿智看到了自己这样的未来的斯卡哈，决定培养出能够杀死自己的勇士。
　　于是，她不厌其烦地培养着包括库丘林在内的一个又一个的战士。能在她的手下学成归来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足以在神话中留名的强者。
　　而伴随着库丘林成名的那把魔枪Gae Bolg，更是斯卡哈亲手打造并送给自己最杰出的弟子的礼物。
　　但是，即便是那个最杰出的弟子，光之子，强如鬼神的库丘林，到最后也没能杀死斯卡哈。
　　所以，直到神代消亡，斯卡哈也仍旧活在世界外侧，活在她的影之国之内。
　　而现在，这样的斯卡哈，说她看到了【自己被杀死的未来】。
　　这无疑是在告诉赵煌，那把神枪所拥有的可能性，远比他自己想像的还要大。不仅仅只是引导流溢，更不是在与迦尔纳的一战之后赵煌想出的新用法。
　　归根结底，强大的并不是这把巨大的“钥匙”，而是卡巴拉的至理。
　　那是足以让斯卡哈都预见死亡的力量。
　　“——不过，那并不是最主要的理由。”
　　话锋一转，斯卡哈转过头去，看向跳起身来的海魔兽库丘林。
　　在他的身上，斯卡哈的神枪一击留下了一个深可见骨的贯通伤。
　　同样材质的枪与铠甲的碰撞，最后以斯卡哈的技巧更胜一筹而告终。不过，这伤没有触及脏器和灵核，影响虽大，却也不至于一锤定音。
　　“主要的理由是，无论何时，走在时代前方的都只能是活在当下的人们。我作为毕业者，最多只能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说着，女王朝着一旁走去。
　　“而你，勉强算是活在当下。”
　　她那红色水晶一般澄澈的眼瞳，仿佛将赵煌整个人都看穿了。
　　不过，有些谜团依旧是谜团。斯卡哈的魔眼还不至于能够跨越世界。
　　“是吗。感激不尽，女王。”
　　平举神枪，赵煌扎下马步，看向前方。
　　自从展开宝具之后，库丘林的魔力也在飞速消耗。深入体内的骨刺时时刻刻都在卢恩魔术带来的自愈发生冲突。直冲脑海的剧痛，几乎让库丘林的理智下降到了极点。
　　所以，他才会连斯卡哈的枪都认不出来，眼里仍旧只有赵煌。
　　这一对枪兵之间的死斗，终于迎来了最终幕。
　　披甲的魔兽无声地冲锋，而持枪的少年也在同一时刻迎上。
　　海魔兽的铠甲，现在的赵煌或许无法切断。那么，只要不瞄准那里就好。
　　赵煌只需要对着库丘林的腹部，这唯一不被保护的地方穿刺就好。
　　一步超音，二步接敌。第三步，刺出长枪！
　　——即便知晓的对手的弱点，能不能刺中还是两说。所以，必须拿出此刻的全力。
　　就算没有了宝具套装的铠甲，赵煌仍旧有着属于自己的力量。
　　嗤——
　　金色的煌炎燃起，映着赵煌鎏金的双瞳。
　　第一宝具叠加魔力放出，以他现在的体质，早就不该停留在音速层面的拉拉扯扯了。
　　还能更快。
　　还可以更快。
　　所以，就要做到更快！
　　“贯穿·三段突刺！”
　　纯粹的暴力而不是技巧，招致了极致的反抗。
　　右臂之上，皮肤寸寸卷起，肌肉根根断裂。
　　不再是“几乎同时”，赵煌刺出的三枪“完全同时”地刺向了同一个地方。
　　咔嚓……
　　顶上了枪尖的利爪化为虚尘，银白的枪尖毫不停息地突入魔兽的怀中，将其贯穿——
　　【图片:咕咕咕的合理解释】
　　PS：这一章花得时间比预想的要久……忽然回到宿舍有点不适应了。
017 外来者，龙娘的决意
　　噗通。
　　伴随着沉重的落地声，两道身影一同倒下。
　　一个，是身上的外骨骼翻起破碎，腹部还被开了一个透心凉的大洞的库丘林。
　　一个，是右臂血肉模糊无法直视，左大腿被黑狗的尾巴开了个洞的赵煌。
　　这两个人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无法继续维持存在的巨大神枪也灵体化而消失。
　　“嘁。这个感觉……是斯卡哈么。以你们两个为对手，就算是我也没法胜利。力不从心了么……”
　　费力地撑起身体，腹部开了一个大洞的狂王，鞭挞着血流不止的身体站立起来。
　　“狂王·库丘林的使命，到此结束。剩下的，就看那个笨女人的了。”
　　“笨女人？你是说梅芙吧。安心，库丘林。她马上也会退场。”
　　同样爬起身来的赵煌，与库丘林对上了视线。
　　“嚯，就凭你这身体？还是凭那个已经帮助了你一次，所以接下来绝对不会出手的斯卡哈？没有外部的魔力供应，你马上就会耗尽魔力而死掉。作为死斗的对象，你还是和我一起去死吧。”
　　“那你就尽情失望吧，库丘林。我是不会死的。”
　　颤抖着脸颊勾起嘴角，赵煌硬撑着直到库丘林完全化为光尘消散，随后再也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由于距离御主的距离过于遥远，赵煌从到达前线之后，就失去了得到来自御主的魔力供应的机会。而在这片大地上，库丘林的技能·精灵的狂躁又将大地的精灵们扰乱，让这里的灵脉陷入了紊乱，导致大圣杯完全无法吸取魔力。
　　结果就像库丘林说的那样，赵煌耗尽了魔力。刚才那最后的话语，不过只是嘴硬而已。
　　现在的他，已经处在了马上就要连实体化都维持不住的境地。
　　这场战斗的烈度和消耗，完全不是不久前与弗格斯的一战可比的。
　　如字面意思一般拼上了全力，如果不是斯卡哈的出现甚至连命也要一并用上。与放眼全世界也能排名前列的枪兵库丘林的战斗，就是如此凶险。
　　不过，在这一战里赵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用心眼偷来的战斗方式，比如急中生智而想出的更多的宝具运用方法，比如因为斯卡哈的一句话而重新想起的重点。
　　赵煌继续向前迈进的方向已然明了。
　　他还远远没有穷尽这一身赠礼所带来的可能性。
　　“战胜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也算是值得称赞。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不知何时，斯卡哈来到了赵煌的面前。
　　一双看起来紧致无比，十分有弹性的美腿，占据了赵煌的视野。
　　“明知故问呢。是你的话，肯定看见了吧，斯卡哈。”
　　这样的回答，让斯卡哈挑了挑眉。
　　“拯救人理么。不属于这里的你，为什么要插手？严格来说，你不过是个外来者。这边的事件无论结果，对于来自另一事项群的你来说都没有影响吧。”
　　就算大家都是通用的英灵召唤体系，在更深处仍旧存在着本质的不同。凭借来自世界外侧的智慧，斯卡哈看到了某种真相。
　　“……不。恰恰相反。若是老板在这件事之后将直到那时的它自身作为剪定事象而抛弃，那么我所许下的愿望也就会变成【没有存在过】。唯有这个，是绝对不可以的。”
　　即便那个世界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真实的世界，可那里面的人却的确是一个个真实的生命。
　　对于赵煌来说，这次拯救人理的战斗，其实就是拯救那个世界的战斗。
　　——那个因为他的任性而诞生的，独属于他的，仅此一个的世界。
　　“同属连锁么。哼，抑制力也不容易啊。”
　　仅仅是因为同为阿赖耶识，所以只要一个受损，别的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影响。“那个”魔术王，如果是明知道这一点还这么做，可真是有魄力。
　　“那么，就此别过。心怀勇气的战士，若是你真的打算走到最后，那就尽情展示你的力与智吧。——不只是那把枪，我现在开始有点中意你了。”
　　语气里带着的一丝莫名的愉悦，让赵煌不由得感到阵阵寒气。
　　留下这句话，斯卡哈的身影融入丛林间的黑暗，无声无息地离去了。
　　她干脆地将赵煌放置在那里，不去管梅芙，也不去管正在接近这里的其他从者。
　　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都是能够促进赵煌成长的试炼，等同于提高她未来被杀死的几率。
　　那么，一心求死的女王大人，就没有阻止事态发展的理由。
　　“本来还打算一枪戳死梅芙那个女人，不过现在，就让她多活一会儿吧。”
　　冷漠清冽的声音，在丛林的某处悄悄回荡。
　　*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迅速地接近过来。
　　听起来一轻一重的声音，明显是来人控制不住重心的表现。搭配上急促的喘息声，要么是她的体力到了极限，要么是她受了伤。
　　“赵煌——赵煌！”
　　四处扫视之后，她一眼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个虚幻的身影。
　　同为从者，这种现象意味着什么，她当然清楚。那是魔力即将耗尽的证明。
　　“唔……小伊丽么。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吧。梅芙应该还没有离开，你还是赶紧撤退吧。”
　　重伤未愈的伊丽莎白和基本没怎么受伤的梅芙，真打起来那边会赢很明显。
　　“那，你怎么办？”
　　“我没什么办法。魔力已经消耗到了无法自主得到补充的程度，基本可以说是无法维持存在了。像这样说话的时间，大概也就剩几十秒了。”
　　“——！”
　　龙娘咬紧了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是这样。
　　她又一次被保护了。
　　看到他的面容时充斥心灵的安全感，现在全部化为了对自己的斥责。
　　如果她能够与他一同战斗，那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
　　看吧，那血肉模糊的右臂，依靠一点点皮在边缘连着的大腿，毫无血色的脸颊。
　　那一度将自己拉出黑暗的光明，为了自己而变成了这幅惨样。
　　他仅靠自己一人，就战胜了这边一群人也无法抗衡的绝望。
　　伊丽莎白，无法坐视他消失。
　　或者说，她不愿意让他消失。
　　明明好不容易再次相见了，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失去你呀！
　　“哈……哈……”
　　轻微地喘息着，龙娘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从者的本质是魔力的集合，只要灵核和灵基没有受损，外部魔力的补充可以帮助他们修复任何伤势。
　　赵煌怎么看也不像是受到了那种不可逆的伤，那么，没有救不回来的理由。
　　“反正本偶像也不需要那么多魔力，就……就大发慈悲地分给你一点好啦！”
　　如此嘟囔着，伊丽莎白捋了捋裙摆，在赵煌的身旁坐下，随后轻柔地捧起了他的脸颊，闭上了眼睛，低下了脑袋。
　　“——”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瞬间，赵煌睁大了眼睛。

018 心中那道无法跨过的枷锁
　　“哈姆……啾……”
　　那是，混杂着强烈魔力的火热触感。
　　如字面意思一般的鲜血之吻。
　　由于魔力不足而失去了行动能力的赵煌，呆呆地看着龙娘对他为所欲为。
　　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因为主动咬破嘴唇的疼痛而皱起眉头，努力地唇舌相交而霞飞双颊。
　　此刻的伊丽莎白，正可以说是拼上了自己的全部。
　　不仅仅是内心的那份决意，还有作为贵族少女而保留着的那份贞洁。
　　若是这个人的话，即便一并交给他也无所谓。
　　此刻的龙娘，无疑怀抱着这样的心思。
　　“咕嘟……”
　　舌头被缠绕起来，一滴滴血液被渡入口中。
　　虽然是因为纹章和文学作品的原因才导致了变质，但是这并不影响这里面蕴含着的力量的真实性。
　　伊丽莎白·巴托里的确拥有着龙血，既是幼小的龙又是恶魔，而作为吸血鬼的特性则是没有表现。
　　这样的她的血液之中，自然也蕴藏着比起他人更加丰富的魔力。
　　而她现在所做的行为，通俗一点说就是“补魔”。
　　通过血液的注入，将魔力也一并送入他人的体内。
　　本来就是魔力构成的血液，其纯度也无需多言。
　　“哈啊……”
　　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凝实了许多，小伊丽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嘴巴。
　　强烈的羞耻心，让她在半途就失去了理智。
　　到最后，她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给予还是索取了。
　　不过，至少这么做的效果不错。
　　最低限度的魔力补充，让赵煌重新得到了作为独立行动的从者而可以从周围的大气之中得到些微魔力补充的资格。也就是说，他不会消散了。
　　“小伊丽……”
　　眼神有些迷离，赵煌感觉车速有点快。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无法理解。
　　这是单纯的为了不失去战斗力而做出的牺牲吗？
　　还是说，刚才感觉到的那强烈的感情，并不是虚假之物？
　　……头一次，赵煌感觉自己身上的大圣杯是个累赘。
　　只要其他从者毫无心防地近距离接触，那就能明确地察觉到对方的感情。
　　而伊丽莎白所展示的，正是赵煌一度认为自己不需要拥有，也没有资格拥有的的东西。
　　是对他来说无比沉重的事物。
　　小伊丽那火热的心意，全部都在方才的一吻里展示出来了。
　　如今，赵煌的嘴唇之上仍旧残留着的鲜红血迹，便是证明。
　　“别、别搞错了哦？人家才不是因为喜欢你，才亲过去的呢！”
　　感受到赵煌的注视，龙娘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胡乱拍了拍沾染了尘土的裙子，“哼”地将小脑袋摆到了一边，用嫣红的侧脸对着赵煌。
　　有时限的勇气已经失效了，现在的她死也不会主动去承认。
　　心跳的好快……比起生死一线的时候也不遑多让。
　　这种感情，无疑是处于这个肉体阶段下的小伊丽所没有体会过的。
　　她的心中，对恋爱一直怀着一丝少女的期待。她那如同把甜甜的蛋糕加上甜甜的蜂蜜的独特的少女心，在刚才那一吻之后，似乎打算挣脱噩梦留下的沉重枷锁。
　　没有恋爱经验的伊丽莎白，曾经藉由看书里的恋爱物语憧憬着这一切。但是，当她所希冀之物终于到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拥有它的资格。
　　如果没有生前——或者说未来的那些罪孽，她大概就会毫无压力地去拥抱赵煌了吧。
　　但是现在，她伸不出去那双沾满了血腥的，丑陋无比的半龙化的手。
　　处于黑暗之中的她，和身处光明之中的他之间，隔着一道她自己设下的障壁。
　　“好，好啦！你也恢复行动能力了吧，那咱们就快点走吧。对了，你的那身铠甲去哪里了？”
　　“为了战斗而用掉了。拜此所赐，我才能和那个强的不像话的库丘林战斗。 纯靠铠甲的防御能力，我固然有把握活下来，却也绝对不可能战胜他。”
　　“是吗……算啦，只要战胜了他，之后就简单了。走吧，本偶像给你带路。——对了，等回去之后，我给你介绍一个人，那个白色的saber。正好你在，完全可以作为我们两个的裁判。同为追求艺术的人，我一定要和她分个胜负出来！”
　　“好啊。能在战斗的间隙以歌声调剂也不错——”
　　看着兴高采烈的伊丽莎白，赵煌下意识的点头。可是不知道为啥，他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过于草率，某种危机感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而且，数股魔力也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感知范围之内。
　　嗖——！
　　“唔！”
　　呲啦——
　　用力地踩踏地面刹车，在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划痕，背负着一个少年的身穿纯白礼服的金发少女停下了脚步。
　　“lancer？汝还活着么！”
　　“哼哼，人家的助理到了，区区狂王，直接打死啦！”
　　伊丽莎白挺了挺胸。
　　“什么——”
　　“什么？”另一道声音，几乎是与金发少女同时响起，“唔，看来刚才感知到的那些强大的魔力对冲，就是狂王与人战斗的余波啊。他的强大程度早有猜想，但是没想到能到这个地步。”
　　在被战斗清理开来的荒地边缘，一位有着长长的闪耀着太阳般光泽的金发的青年踏出了丛林。
　　他身穿着简单的银色铠甲，胸前缠绕着皮革，手中握着一杆紫色的长枪。
　　样式简单的装备无法掩盖他那身经百战的强健气息，如利刃般锋利的斗志刺得赵煌的皮肤微微发麻。
　　“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战胜那个狂王。看来，你是个相当强大的战士呢。如果不是形势所限，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较高下。”
　　那对热切的眼眸，一下子就将赵煌锁定。
　　“我名为芬恩·麦克库尔，是费奥纳骑士团的团长。勇士啊，若是下次在战场相见，我必然会去与你一战。”
　　深深地看了赵煌一眼，相貌看起来宛如美丽女子的男人便立刻转身离去了。
　　一个saber，一个重伤患，一个伤的不轻的龙娘，还有一个气息晦涩难明的赵煌。
　　人数太多了，而且都是困兽。
　　在这里，放弃继续冲突才是正确的选择。一打四，实为不智。
　　反正梅芙也已经归队了，来日方长。

019 梅芙的决定，袭来的危机
　　自称芬恩的男人退去了。
　　伴随着感知范围中那团魔力的消失，一直围绕在周围的隐而不发的压迫感也散去了。
　　“……真是可怕。若是他没有选择撤退的话，大概我们就都要没命了吧。”
　　伴随着一个发自内心地松了口气的放松声音，空间泛起波纹，一个男子揭开了他绿色的兜帽，浮现出来。
　　这人赫然是曾经与赵煌一同奋战过的罗宾汉。
　　“哟，这可真是熟人碰面呀，希腊的小哥。看样子，是你救下了大小姐呀。不过，击败了那个狂王什么的，你有强的这么夸张吗？”
　　“哈哈，怎么会。其实，那位影之国的女王有来帮忙。不然的话，至少也是两个人一起死。”
　　赵煌微微摇了摇头。
　　那时如果斯卡哈没有插手，这就是注定的结局。
　　而且，现在想来，那时候芬恩和他的手下大概就已经来到这附近了吧。那么，就算还剩下一点时间，强杀梅芙夺取圣杯的想法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了。
　　“至少也是同归于尽，么。没有否认你能和他战斗到这个地步呢。哎呀~当初在希腊的你若是也有这么强，那个大叔估计早就被你干掉了吧。”
　　仅仅拥有一枚碎片的赫克托耳，在硬实力上是完全无法与圣杯狂王较量的。
　　对此，赵煌只得打个哈哈应付过去。
　　他是个守护者，而不是正统英灵。只要能在不同的时间段与他会面，任谁也能察觉到这种不同。
　　不过，守护者的身份，赵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像迦尔纳和天草以及贞德那样的从者，他们最开始就是知道的。但是，罗宾、龙娘这样对此一无所知的人也有。
　　联想到斯卡哈的那个疑问，某种直觉让赵煌并没有公开解释他与其他从者之间的不同。
　　“咳咳……唔。这种感觉，余心脏上的诅咒的确解除了。这么说，那个狂王真的死了。”
　　趴在身穿白色礼服的从者背上的少年从者面色苍白，声音里听得出虚弱和惊讶。
　　能够将他逼至绝境的狂王，一度被他猜测可能是世界上最强的枪兵的库丘林，居然就这么被打倒了。
　　“有着此等武勇的战士，么。是最近才被圣杯召唤的吗？此前并没有听说过啊。“
　　听到背上罗摩的话语，背着他的少女微微蹙起眉头。
　　她倒不是怀疑赵煌的立场，只不过，若是圣杯的召唤机能还在生效，那么失去了狂王对于梅芙的影响根本不大——她完全可以再召唤一个差不多的家伙出来。
　　“说起来是这样呀。猪仔君，你是什么时候被召唤的？”
　　以同为追寻艺术的女人的身份，伊丽莎白破天荒地理解了她的想法。
　　于是，她便大方地转头去询问赵煌。
　　若是梅芙能够在维持圣杯暴兵机能的同时还可以继续召唤从者，那么从者数量只会减少的反凯尔特一方根本就没有胜算。
　　完整的圣杯，可没那么容易耗尽魔力。
　　“我被召唤的时间是在三天前。而召唤了我的，是人类最后的御主。”
　　“御主？是小鹿呀。那现在她人呢？”
　　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因为人气颇高而经常安可的偶像小姐，对御主也非常熟悉。
　　“她应该还在爱迪生那里。我们说服爱迪生放弃了他原本的想法，现在爱迪生也选择为拯救人理而战了。”
　　感受着因为距离遥远而联系非常薄弱的契约，赵煌简短地给众人解释了一下情况。
　　当然，他自身拥有圣杯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这与接下来的作战方案有关，当然不能隐瞒。
　　“与圣杯融为一体呀……汝究竟经历过何等波澜壮阔的冒险？就连余也心动了呢。若是让余这个在艺术上的才能媲美阿波罗的人来改编成剧本的话，绝对会大卖的。嗯，余保证！”
　　“不，停一下，小皇帝。那可是导致肉体里融入异物的事情哦，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的吧。”
　　看着眼里闪动起好奇光芒的花嫁少女，罗宾汉感觉自己有点头疼。希腊小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是他明显不是什么一般的从者。甚至于他可能是以某种手段成为从者，而并不是签下了契约。
　　和之前在希腊遇到的时候比起来，他根本就是两个人……恩？
　　该不会，其实这个他和那个他，是同一人的不同时期吧？
　　这下子就说得通了。
　　自顾自地得到了答案的罗宾汉，把赵煌之前蒙混过关的表现也当成了他不认识自己所以感到困惑的结果。
　　不过……在希腊的神话里，究竟要如何才会接触到圣杯？
　　这个疑点，并没有出现在急着拦住打算触碰他人黑历史的少女的罗宾汉的脑中。
　　一番畅想之后，少女的注意力总算被转移。
　　“说起来，余还未曾报上姓名，失礼了。余名为尼禄·克劳狄乌斯，罗马帝国的第五代皇帝。”
　　头顶上翘着一根调皮的呆毛，那发色如麦穗又似阳光。
　　仿佛婚纱的一部分一般的白色头纱之上，戴着一顶月桂冠。
　　不知为什么，她的脖子上缠着锁链，在胸前勾连着一个黄色的大锁。这么一看，她身上的衣服简直就像是拘束服的一部分一般。说起来，这种设计倒是和赵煌不久之前见过的八舞双子的灵装有着类似的地方。
　　此外，她那露出了托着锁的上半球的上衣，也在事业线之下有一条长长的拉链。
　　整体看来，她的衣服是非常有着婚纱风格的现代服饰。
　　而这样的一个怎么看都像是个新娘子的少女，却自称是那位有名的暴君。
　　“我叫赵煌，和皇帝陛下不同，不过是一介无名之辈。”
　　在力量发生变质的现在，赵煌不知道自己的传说会变成啥样。因此，出身他也不敢乱说。
　　“唔，这样么。余背着的这个家伙是罗摩，另外两人，汝似乎都认识啊。”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嗯？你和lancer之前曾经见过吗？唔姆，那必然值得信任。而且，汝打倒了那位狂王，也算是对余有恩。今后，余便会与汝并肩作战，请多指教啦！”
　　像是真的遇到了一位老朋友一般，少女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等罗摩恢复伤势，我们的力量就会强大许多。而且，有卿在的话，从者之外的兵力也不需要担忧。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击倒女王梅芙这唯一的目标了呢。”
　　“是这样没错，小皇帝。不过，那也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咱们还是先撤回到别的营地去吧。”
　　“嗯。而且，之后也有必要与爱迪生那边交换一下情报了呢。”
　　提起营地的事情，除了赵煌之外的英灵们一时间表情蒙上了阴霾，方才的兴奋劲也消失无踪。
　　就这样，确认下方针之后，众人便立刻开始行动。
　　仅仅只是脱离消散危险，而身上的伤一点也没得到治疗的赵煌由龙娘红着小脸自告奋勇地背负起来，一行人迅速地离开了坑坑洼洼的荒地，朝着西侧远离前线的方向撤退。
　　而同一时刻，失去了狂王的梅芙也终于从被拽着走的茫然之中清醒过来，压抑着一腔怒火叫停了朝着华盛顿的方向撤退的芬恩等人。
　　“够了，就到这里吧。芬恩，你们去追踪那几个从者。务必要找到他们的据点之后再发起袭击，趁着他们伤势未愈，将营地和从者一起端掉。”
　　“是，女王——那位击倒了狂王的从者，也被视作目标吗？”
　　“当然！不如说，就算别的人都放过，也一定要杀了他！虽然是个在与小库厮杀之后还能存活下来的怪物，但是估计也已经半死不活了。人家的复仇心简直如同烈火，可是为了我们的理想国，我不能太任性。……对了！还有那个从小库的枪下活下来的罗摩。决定了，接下来我会和阿周那一起去阿尔卡特拉斯岛。那个男人的妻子不是被关在那里了吗？就让人家好好地用她发泄一下吧。”
　　“……是，女王。”
　　望着梅芙驾驭着以圣杯之力修复的铁战车离去的背影，爱林的守护者，大英雄芬恩眯起了眼睛。
　　“真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那么，您接下来要按照她的命令行事么，王？”
　　立于芬恩的身后，如同一个普通的随从一般侍奉着他的男子低声问道。
　　男子赤裸着上身，只在胸前挂着一枚吊坠，将精壮而蕴含爆发力的身体完全展现出来。似乎是为了方便近身交战，最低限度地在前臂上绑缚着皮质护手。他有着一头放荡不羁的黑色短发。在他的右眼下方，有着一颗无时无刻释放着魔性诱惑的爱的泪痣。
　　而在下半身，他则是老老实实地穿着和主君芬恩风格类似的墨绿色裤子和皮革。
　　“当然是如此了，迪卢木多。诚然，这样一来我就不可能与全盛状态下的那位勇士交手，但是此处确实应该服从梅芙的判断。——为了在这丰饶的大地上，建议一个永恒的帝国！”
　　这个最终目的，比起个人的私欲要重要多了。
　　“……遵命。”
　　见王心意已决，迪卢木多便不再多言，只是深深地低下了头。

020 各自养伤，取得联络
　　夕阳西下，血色的残光迎面照来，在几人的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两位少女背着两个少年，而唯一的青年罗宾汉则是凭借宝具和机动性化身为侦察兵消失不见。
　　就这样，他们一路前行，总算是回到了一处反抗军的据点。
　　在整个前线上，拒绝了爱迪生那个略显疯狂的计划而选择了独自反抗的小镇并不少。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最后还是被爱迪生以机器人部队“招安”了。
　　残存下来的几股民兵集结起来，便是反抗军。
　　而这样的反抗军，仅仅拥有着三处据点——他们兵力少，而且主要战力是从者。基本上，反抗军的行动模式就是由人类的士兵进行探查和情报的汇总，而从者则是负责驱逐凯尔特士兵，或者进行从者战，以守护据点辐射范围之内的城镇。
　　而就在今天，最大的一处反抗军营地因为意外事件而宣告覆灭，且除了从者之外完全没有幸存者。
　　这对于反抗军来说算是非常惨重的损失。
　　不过，好消息则是他们可以“转正”了。爱迪生被说服，意味着他们不再是腹背受敌的反抗军，而是拥有了国家后盾的正式编制。
　　进入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镇之中，几位从者等了一会儿，这在显露出姿态的罗宾汉的带领之下找到了隐藏起来的营地。
　　在抵达小镇之前，一路上在附近巡逻的罗宾汉，出于职业习惯而随手布置下了一些陷阱，所以他来迟了一些。
　　这处最多只有几百人居住的小镇，用来隐藏反抗军算是大小适中。
　　完成接头之后，罗宾汉独自一人面色沉重地召集反抗军的负责人开会去了。而其余的四名从者，则是在一位士兵的带领下去了为他们准备的休息室。
　　不过，说是休息室，其实也就只是普通的民房，或许这里就是某位士兵在战争开始之前的家也说不定。
　　可能是因为提前知道了从者们的一些特征，也可能是迫于物资紧张，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只有最低限度的家具。
　　“疼疼疼……呐，罗马的皇帝，能不要用你的婚纱摩擦我的伤口吗？”
　　“唔？安心吧，拘舍罗的王。已经到地方了，余这就把你放到床上。诅咒的源头已经消灭，汝的伤势很快就能修复了吧？”
　　说着，尼禄优雅地以放下一个麻袋的动作将罗摩放到了民房中一进门第一间卧室的床上。
　　——这房子倒是挺大，一共四间卧室外加一个起居室，给五个从者用完全足够，甚至还有些奢侈。
　　不要忘了，从者是可以灵体化的。
　　“咕！嘶……没错。持续不断地破坏余的心脏，犹如跗骨之蛆的那个因果诅咒已经消灭了。接下来，只要魔力充足，余便可以尽快修复伤势。”
　　“那么，汝就好好静养吧。——【予人以爱】，这便是余，尼禄·克劳狄乌斯！”
　　伴随着少女以歌唱咏叹调一般的pose和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一片片魔力构成的蔷薇花瓣顺着她伸出的右臂散落，飘到罗摩的身上。
　　皇帝的祝福与生命力，一点点注入了罗摩的身体。
　　如此做完，尼禄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生，至多也就是帮助罗摩加速一下自愈罢了。
　　另一边，同样是个伤员的赵煌也被龙娘搬运到了卧室之中。
　　将赵煌轻柔地放下，使他平躺在床上之后，龙娘站在床前直勾勾地盯着赵煌。
　　“唔……小伊丽，有什么事情吗？”
　　龙娘的视线，让赵煌感觉有些发毛。
　　“……不，没什么，”思索了一小会儿之后，龙娘摇了摇头，“快点好起来吧，赵煌。”
　　说完，少女抿了抿嘴，纠结了一小下，瞥了一眼赵煌的嘴唇之后便离开了。
　　她看起来面色如常，但是龙尾晃动得非常厉害。
　　“呼……”
　　房门关上之后，赵煌长出了一口气。
　　直到小伊丽也离去，他这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右臂上的伤势是纯粹的反作用力导致的，所以修复起来难度不大。
　　但是腿上被库丘林的爪子开出来的洞上，直到现在仍旧残留着他的愤怒和海魔兽的怨念。这两样事物从性质上说倒也算不得诅咒，但是由于只能通过磨时间来祛除，所以也算是比较难搞。
　　【大圣杯可以聚集魔力了，而且在特异点之中，从者自身也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恢复魔力。如此一来，只需要再等几个小时，我就能凝聚火种。到那时，我就可以迅速恢复战斗能力。】
　　无视了身体各处由于龙娘已经尽力注意了却还是略显粗暴的搬运留下的二次伤害，赵煌默默地在心里盘算起来。
　　凯尔特一方最强大的从者，战斗力直接得到圣杯加成的狂王库丘林已经被击败，这就好比开始游戏之后刚出新手村的勇者便遭遇了魔王，而且还在一番苦战之后将对方击败。
　　所以，拯救人理的压力骤减。
　　以梅芙的战斗能力，只要赵煌不解除拼合，见面就掏出神枪，估计也就是随手几下的事情。她虽然是圣杯的持有者，但是大部分的加成都给予了黑狗。她自身的战斗能力还是原来那样。就算梅芙选择了强化自己，自身底子比不了黑狗的她，也完全无法像黑狗那般开无双，基本是输定了。
　　这样的好消息，肯定能够让御主也轻松不少吧。
　　如此想着，赵煌默默地朝着契约的联系注入魔力。
　　这处反抗军的营地，比起之前发生战斗的地方要更加接近后方一些。虽然还是无法与御主建立魔力通道，但是最低限度的沟通已经不成问题了。
　　“master？”
　　赵煌通过契约自带的念话魔术，默默地在心里呼唤。
　　“唔……这个……是lancer？”
　　通话的质量有些差。不过，在那边不知道进行了什么操作之后，赵煌忽然感觉到，他与御主之间的联系变得清晰了起来。
　　简单来说，就仿佛是被“关注”了一般。
　　身处迦勒底的罗曼医生通过手动调试加强了存在证明术式，让赵煌和御主的联系跳过了距离的束缚。
　　不过很可惜的是，魔力的联系依旧无法成立。
　　“lancer？你那边怎么样了？”
　　少女的声音仍旧留存着一份活泼，不过或许是经验尚浅，语气之中难掩焦躁。
　　时隔一天一夜，她这才重新与自己召唤出来的从者取得了联系。
　　只记得从者的战斗能力很强的少女，完全没想过以从者的脚力是可以跑出契约的覆盖范围的。
　　要不是罗曼告诉她魔力的联系断了，她可能还对赵煌那边的事情不怎么上心。
　　“安心吧，master。这处特异点，估计近期就可以修复了。因为，狂王库丘林被我讨伐了。”
　　“哦，这样啊，辛苦了，lancer……”
　　少女的声音很认真，赵煌甚至想象地出她一边回复一边点头的样子。
　　不过，对他干掉了狂王这件事毫无反应什么的，让他心中升起了几分赞叹之意。
　　御主小姐不愧是修复过四个特异点，见惯了大场面的人。
　　就在赵煌如此想着而默默点头的瞬间。
　　“——等下，你说啥？！”
　　顾不得少女的矜持的立花小姐，吃惊地大喊出声。
　　……
　　丛林之中，一支凯尔特的军队正在谨慎地探查着周围前行。
　　率领着这支五百人部队的，正是芬恩和迪卢木多。
　　“哎呀，看样子我们还是有点小瞧敌人了。那些从者里面，看样子还有一位手腕了得的暗杀者。在撤退的路上仍旧不忘布置陷阱，这位警惕值得称赞。”
　　“王啊，需要我去催促士兵们开道吗？”
　　“无妨，迪卢木多，就这样前进便可。虽说是为了宏愿，但如果被敌人的计谋阻拦，不能迅速杀敌也实属无奈。这可不是我们故意拖延呀。”
　　听到了芬恩这明显包含了小心思的话语，迪卢木多悄悄地勾起了嘴角。
　　他的王，果然还是那个王。
　　“遵命，那便维持这个速度继续前进。”
　　【图片:王哈桑的本体】

021 想要独占喜欢的人，有什么错误吗？
　　“……难以置信。如果迦尔纳所言非虚，那么狂王根本就不是区区一体从者能够战胜的对手。”
　　在通讯的彼端，同样处于夜晚的城塞之中，立花、从者们和远在迦勒底的罗曼正聚集在了一起。
　　赵煌带去的消息，让他们直接停下了手头的一切事情。
　　“怎么，你是在质疑迦尔纳么，看不见脸的轻佻魔术师？”
　　海伦娜瞪起了眼睛。她同样被赵煌的战果给惊到了。
　　“不，怎么会呢。他绝对不会说谎，只因为他是迦尔纳。所以，我才会更加吃惊。明明那天和迦尔纳战斗的最后，他说自己会输，为什么以迦尔纳都没有万全把握的狂王为对手，他反倒能够胜利？”
　　这一点，让罗曼感到疑惑。
　　原本，他推定现在的赵煌是领悟卡巴拉之理之前的他，就是因为他被迦尔纳压制了。
　　如果完全理解了创世之理，就算无法压制有日轮护身的迦尔纳，至少也该很强势地与之五五开。
　　但是现在看来，罗曼的推测还是有些不对。
　　“……不会吧。难道说，是钥匙？”
　　忽然，一个可能性闯入了他的脑海。
　　“钥匙？罗曼医生，能详细说说吗？”
　　坐在立花小姐身旁的玛修不解地发问。
　　“唔，这不过只是推测，不过很有真实性。现在想来，不是原初人类的赵煌，究竟为什么能够抵达伊甸园，甚至被允许参悟卡巴拉之理呢？大概，是因为他拥有着通往真理的钥匙吧。”
　　那是打开智慧之门的钥匙，主所赐予的至宝，被选中的证明。
　　若是那个被宝具化，即便没能吃透，也能强行借用一部分至理。若是这样，那就能够理解了。即便对手持有圣杯，也不代表赢不了。
　　“是吗。原来如此。不仅仅是那百炼的枪术，连智慧也得到了么。”
　　像是听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一般，迦尔纳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御主？”
　　挠了挠头，没怎么听懂的爱迪生打了个哈欠。
　　忽然告诉他最大的敌人凉了，他也没啥真实感。再怎么说他也不是个士兵或者战士，对这种事情是完全不敏感的。
　　“是呢……既然这样，我们剩下来的敌人就只有持有圣杯的梅芙女王，还有她旗下的凯尔特从者了吧。我相信lancer的战斗能力，而且他那边也将反抗军的从者聚集了起来，团结起了很强的力量。这样一来，我就算不召唤从者过来也可以。罗曼医生，拜托孔明先生研究的魔力炉，有眉目了吗？”
　　“魔力炉？啊啊，图纸和成品都已经加班完成了，接下来只要你那边布置好召唤阵，就能传送过去。……呐，藤丸，你真的不考虑召唤从者过去吗？这边有很多从者都比较担心你，尤其是某位清姬小姐……实话说，天天不停地念叨你的名字的她，有点吓人。”
　　“唔？啊啊，虽然对她不好意思，但是我只要有玛修的保护就足够了。至今为止的战斗也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吗？”
　　立花小姐“哈哈”地干笑两声，挠了挠头。
　　虽说通过召唤阵可以召唤从者过来帮忙，但是那也是有限的，算上玛修和赵煌，以迦勒底现在的供应能力，最多只能再维持一位从者在特异点现界。不过，若是清姬的话，还是算了吧。
　　迦勒底自身的电力设施和魔力炉，其中的一部分自从被破坏过之后一直没能得到修复，这次从海伦娜和爱迪生那里得到的构想，配合孔明先生的研究，总算是得到了效率更高的魔力炉的雏形。这样一来，修不好的干脆就废弃，直接以新的替换。
　　这对于迦勒底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等得到魔力炉和图纸之后，我们便出发去前线。国内就拜托爱迪生先生和布拉瓦兹基女士继续维持，迦尔纳先生请和我们一起赶赴前线，终结战争。”
　　“承知。”
　　迦尔纳微微颔首。
　　……夜，深了。
　　和御主结束通讯之后，赵煌并不知道他们商讨出了什么结果。
　　他只是闭上眼睛，陷入假寐状态，全力运转大圣杯，吸收灵脉中的魔力。
　　为此，他不能灵体化，只能以实体的状态存在。
　　浑身上下爬满了金色的电排线状的魔术回路，他的身体在莫名的力量下微微地浮起，脱离床面。
　　厚重的魔力盘旋着，缠绕在他的身体之上，并迅速渗入其中。
　　此刻的沉睡之中的他，那随处可见的凡人面庞之上，竟是隐隐地透出了一丝庄严和圣洁。
　　“圣杯”的原型是主的圣遗物。诚然，赵煌体内的大圣杯在这种意义上不过是徒有其名，但是名字这个东西本身也拥有着一定的力量。
　　在他体内的圣物“钥匙”的影响下，大圣杯的功率得到了微小的提升。
　　就在这样的深夜之内，忽然，未曾关死的窗外透入一缕微风，卷起窗帘。
　　清冽的月色下，一抹蓝色的粒子凝聚，少女的倩影出现在床边。
　　望着躺在床上的赵煌，少女的脸色有些复杂。
　　十指交叉，她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在一时的冲动之下来到了这里，但是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又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趁人之危？
　　“唔，人家学到过的领主知识里，也没有说过不许夜袭不是？没错。人家做的事情，没有任何错误。”
　　自顾自地嘟囔着，少女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月光之下，微凉的夜风带走了她脸上的热度，让她感觉有些舒服。
　　不论敌人有多么强大都绝对不会认输，强忍着痛楚和身体的颤抖，以坚定的意志进行反抗——这种不好欺负的生物，她最喜欢了。
　　更不用说，还有着只要拥有人性化的常识就无法抗拒的老套的英雄救美，以及那将她拉出黑暗的光明。
　　赵煌的身上，目前为止出现的全是勾起她的喜爱之心的事物。
　　想要接近他的心思，在带回赵煌后的这几个小时里一直膨胀。
　　若是赵煌还醒着，她大概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如此做吧。
　　但是现在，赵煌为了养伤，已经陷入假寐的状态。若是现在的话，即便小小地做点什么，也不会被发现吧？
　　这样说服了自己，少女才会来到他的床边。
　　“……”
　　想要独占喜欢的人。
　　这种想法，任谁都会有。
　　勉强算是龙种的伊丽莎白也不会例外。
　　轻抬左手捧住赵煌的脸蛋，确认他毫无反应之后，少女以右手小心翼翼地将鬓发拢到耳后，低下头去。
　　或许是因为补魔的时候开了先例吧。这第二次的接触，少女几乎没怎么犹豫。
　　不过，也仅仅只是浅尝辄止罢了。
　　她虽然精神上有些不正常，但确实是一个非常忠贞的女孩子。
　　若是认定了赵煌，那么她就会正攻。
　　而现在，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心思罢了。
　　直到嘴唇分离，呼出灼热的吐息为止，少女的心里也没有丝毫抗拒的心思。
　　……看来，是有了结果了呢。
　　望着赵煌的脸庞，龙娘忽然露出了一个甜美而恬静的微笑。
　　随后，当窗帘再次被风卷起，倩影消失无踪。
　　数秒之后，少年的眼皮微微颤动。
　　赵煌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透出一丝迷茫。
　　他与大圣杯是一体，就算肉体假寐了，也能透过大圣杯感知周围。
　　龙娘的小动作，根本不可能瞒得过他。
　　所以，少女的想法，现在已经暴露无遗。
　　“我……到底该怎么做？”
　　PS:仔细研究了下龙娘的设定，发现她的恋爱观有点不好办，所以笨淡决定稍微改动一下。也就是说，这章开始的龙娘就是二设了。若是有难以接受的朋友，笨淡在这里说声抱歉。
022 罗摩的谈心
　　即使人们各怀心思，时间仍旧不变地流逝。
　　当第一缕光划破黑暗，从者们便不约而同地离开了各自的房间。
　　作为战士，他们即便负伤，除非动弹不得，否则不会浪费丝毫时间。
　　“……！”
　　“……”
　　踏出房门，视线相交。
　　眼睛微微瞪大，随后连忙侧过头去。之后，又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过大而转过头来。
　　与赵煌对视之后的伊丽莎白，表情显得有些窘迫，像是做了坏事之后生怕暴露的小孩子。
　　“……噗。”
　　终究还是没忍住，罗宾汉一个不小心笑出声来。
　　“笑什么啦，绿耗子。”
　　“不，没事没事。”
　　见龙娘的反应不是很大，罗宾汉的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他快步走到赵煌的身边，一边拉起兜帽，一边如此说道：
　　“看样子，大小姐可是真心的呀。”
　　低语过后，无貌之王便隐去了身形。
　　“唔……”
　　见到这一幕的罗摩和尼禄，也因为各自的理由而陷入沉默。
　　花嫁少女的眼睛里闪烁着见到美丽事物的光辉，而罗摩则像是在怀念着什么一般。
　　“为什么忽然安静下来了呀！走、走吧，saber！”
　　“唔姆，余这就来，lancer。”
　　点了点头，尼禄跟上龙娘的脚步。临出门之前，她对着罗摩试了个眼色。
　　……
　　罗宾汉忙着去和反抗军的士兵们一起展开交接工作等事宜，尼禄和龙娘结伴到附近的森林里练歌。
　　而罗摩和赵煌，则是因为作为重伤员留在了房间之内而聚到了一起。
　　两人终究还是不怎么熟悉，随便尬聊了一会儿之后，话题还是回到了各自的伤势之上。
　　“都过去了一夜，心脏的伤势还是没什么变化么。”
　　“是啊，大半的心脏仍旧无法修复。这大概不是那把魔枪，而是狂王本身背负的怨念所致吧。即便不是那种难办的因果上的诅咒，却也仍旧阻碍着魔力的填充。”
　　坦荡地解开衣服，罗摩展示着他那狰狞的伤口。
　　两位从者此时正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就像是两个普通的现代人一般聊着天。
　　“——好在，余唯一的优点就是结实。所以，即便是受到了这样的伤势，余也仍旧坚持到了现在……唔？这么说来，你这是几乎完全好了么。”
　　“嗯，昨夜积蓄了足够分量的魔力，然后将自己处理了一下。别看我这样，其实对治疗伤势的事情也算略懂一二。”
　　“嚯，不仅仅是个战士，还是个医生吗？”
　　“医生谈不上。说到底，也不过是【火】的一种用法罢了。”
　　如此说着，赵煌抬起右手，一朵红莲便在他的掌心绽放。
　　从昨天傍晚开始直到清晨，一共经过了十二个小时，赵煌积蓄到了相当于在天宫市那时的三天份左右的魔力。
　　虽然也算不上有多么充足，但是也足够他作为从者全力战斗个一场。
　　“唔……？这火焰，并不是生火或者日炎吧。感觉似乎像是天神的力量。”
　　圣君，罗摩·禅德拉，作为毗湿奴的第七化身，拥有着本体近乎一半的法力。即便现在作为从者出现在此的只是少年时期的他，却也丝毫不影响那非同寻常的眼力。
　　赵煌所持有的火焰并不是自然出现的火焰，而是某种神代造物，不存在于现在的物质世界，这一点他看得很清楚。
　　“是呢。这火焰，本身是得自灶神赫斯提亚的馈赠。后来，我得到了卡巴拉的至理，它便发生了蜕变，变成了现在这种全新的姿态。”
　　望着这团火焰，赵煌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一丝怀念。不知道，贝尔和赫斯提亚现在过得怎么样了？那个小人族的团长君，有好好地履行诺言吗？
　　一把捏合火焰，将其塑为火种，赵煌抬手把它抛给了罗摩。
　　“是么。那么，它现在便是只属于你的圣火了呢。居然会遇到以幼生期的姿态成为从者的神明，不得不说，圣杯还真是能够引发奇迹之物呢。”
　　接过火种，罗摩端详了一番，随后毫不戒备地将它放入了自己胸口的破洞。
　　“幼生期的……神明？”
　　罗摩的感叹，让赵煌睁大了眼睛。
　　“哈哈，这就不应该问我了。虽然你是这幅姿态，但是仍旧是英灵。那么，你自己才该是最清楚这一切的人，不是吗？”
　　说着，罗摩像个真正的少年一般对着赵煌眨了眨眼睛。
　　想必，他是看穿了赵煌的真实了吧。
　　只是身体和性格变成了少年，他本体的学识可是一丝不漏的引继了。
　　“唔……这种感觉，居然微妙地有些舒服。如此磅礴的生命之精气，真是奇特的火焰。”
　　活动了一下身体，罗摩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整理好上衣。
　　“呐，罗摩。你接受圣杯的召唤，是因为什么？如你这样的圣君，也有着想要对圣杯许下的愿望吗？”
　　《罗摩衍那》的主角，名声还要凌驾于迦尔纳的大英雄——这样的罗摩，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于此的呢。
　　“圣杯？……是呢。本来也想说说的。既然你问到了，那正好。”
　　谈到这个话题，罗摩想起了花嫁的托付，于是便坐得端正了一些。
　　他虽然和赵煌不是很熟悉，但是只看他击倒了狂王，从侧面帮了自己一把，这时候做个人情也没什么。
　　本来他还想引入这个话题，没想到赵煌先谈起来了。
　　“在此之前，余想先问问你，你是怎么看待那个lancer的？”
　　“她啊……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生前犯下了过错，因此作为反英雄而存在。”
　　赵煌的眼神有些闪烁。
　　“唉……你知道，余想问的不是这个。”
　　“那个小姑娘，根本没什么隐瞒的意思。她对你怀有着什么样的想法，你不会说不明白吧。”
　　一副少年姿态的罗摩，此时的口吻有些老成。只不过，放在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我知道。但是，作为从者的我们都不过只是过去的残片，何必要用有限的时间去谋求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呢？“
　　赵煌仍旧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他害怕着自己的坚持被打破。
　　在感觉到了龙娘的真心的现在，他仍旧选择让心硬如钢铁。
　　即便现在能够重逢，但这也不过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的奇迹罢了。
　　谁知道下次重逢是在什么时候，谁知道两人以后还能不能再碰面。
　　这种状况下，承诺，他给不出来。
　　“不。你错了，赵煌。就算从者只能擦肩而过，也有追求爱与被爱的权力。就当做是一个美丽的梦，同为兵器，相互取暖也没什么不好的吧。而且你还有着大圣杯，如果你真的想，指定召唤很难吗？”
　　罗摩的一句话，让赵煌睁大了眼睛。

023 一生的遗憾，罗摩所寄托之物
　　指定召唤。
　　简单点解释的话，这是一种非随机的召唤行为。
　　召唤者的召唤行为里，带有着明确的目的性，并且通常持有着用于定向的触媒或者其他物品。
　　以赵煌的情况来说，他可以通过用大圣杯记录从者的灵基的方式，实现指定召唤。影响成功率的因素，对他来说只有魔力的量和对方是否同意而已。
　　而这种方式，也正是迦勒底所采用的做法。
　　基本上，因为排除了相性的干扰，只要不是和召唤对象的关系太差，召唤成功率都会是百分之百。
　　只不过，赵煌自从与大圣杯融为一体之后，还从未将它完成过。所以，大圣杯记录灵基的功能一直都没有用过，如果不是罗摩今天提起来，他几乎要忘记自己还能做到这种事情。
　　“是呢。若是能在这里完成大圣杯的话，那我就认真地和龙娘谈谈这件事吧。”
　　“嚯？这么快就下定决心了吗？”
　　“并不是下定决心。只不过……我的性格可受不了一直拖着。无论结果如何，总得有个说法才行。”
　　对着罗摩笑了笑，赵煌移开了眼神。
　　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王者，看起来也够……漂亮的。
　　他那毫无阴霾的笑颜，清澈透明、如湖水一般充满包容力的美丽眼神，以及现在正谈论着的话题，让赵煌感到一股莫名的害羞之情。
　　“哎呀呀，真是年轻，居然还害羞了。不过也对，余像你这个年纪之时，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也是十分害羞和青涩的。”
　　英灵的状态会受到肉体的影响，所以即便变回了青涩的时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看到现在的赵煌，罗摩感觉自己那过往的记忆又浮上了脑海。
　　“——赵煌。你方才问过余，对圣杯所寄托之物为何，对吧。余现在就告诉你。”
　　轻叹一声，罗摩将身体微微放松，沉入沙发，随后扭过头去，将视线看向了窗外。
　　他并不是在看景色。
　　那双眼睛，并没有在任何景物之上聚焦。
　　“想要见悉多，想要和她说话……余只要那样足够了，仅此而已。这便是余所寄托于圣杯之愿望。”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饶是以罗摩的意气风发和坚韧，也不可抑制地在语气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感伤与落寞。
　　“悉多……？”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陌生。
　　不过，考虑到罗摩的出身，赵煌很快便想了起来。
　　就好比一本小说有男主也会有女主一般，罗摩是《罗摩衍那》的男主人公，救世的大英雄，而悉多便是那位被英雄拯救了的公主，女主人公。
　　在《罗摩衍那》中，罗摩通过比武获胜，迎娶了弥提罗国公主悉多。
　　此后，罗摩那波澜壮阔的人生，便都与悉多有着联系。
　　“她是余的妻子。这一次降灵，她一定也来到了这个世界的某处。所以，余要去见她。若是寻常的圣杯战争，就算找到了她，也无济于事。但是这一次，规模如此巨大，连人理也被纠缠。说不定……说不定就有一线希望……！”
　　哪怕他曾运筹帷幄，在面对命运的时刻，也只觉得浑身无力。
　　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希望寄托给虚无缥缈的圣杯……对于一个曾经挥斥方遒的英雄来说，这究竟是多么滑稽而可笑的事情啊。
　　“余在结束流放，击溃了罗波那之后，作为拘萨罗之王施以贤政……至少，那时候的余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却因此而牺牲了她。”
　　“唔……没记错的话，你怀疑悉多的贞操，而因此在击败罗波那之后以烈火考验过她。之后，你回国登基为王，又因为民意而考验过悉多两次，致使悉多投入大地的怀抱。”
　　略一回忆，史诗中的记述便浮现在赵煌的脑海之中。
　　他的话语，让罗摩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那双曾经开辟过一个时代的手，此刻因为用力过度而露出惨白的颜色。一丝丝鲜血，从指缝之中渗透出来。
　　“……呼。你还真是不留情，这么简单就戳到了余的痛楚。但是，有一点是错误的。余从未怀疑过妻子的不忠。只是人民不同意罢了——明明第一次仪式已经洗清了嫌疑，人民却依然心怀疑虑。”
　　“不怕你笑话，余当时真的很想抛弃整个国家。在国家和悉多的面前，余当然会选择悉多。但是，悉多却拒绝了。她那时的哭泣，余永远也不会忘记。为了实现余的愿望，她一个人离开了。在明面上，这便成为了余将悉多流放了。”
　　说到这里，罗摩顿了顿，瞥了赵煌一眼。
　　“她为余付出了太多。相比之下，最终还是没能追上去，没能拦下她的余，实在是太差劲了。即便说是余真的怀疑了她，真的抛弃了她，余也不能有丝毫辩解。”
　　“而且那时，保身、困惑、恐惧……上了年纪后，许多存在纠缠在一起，以至于自己无法动弹。余之所以会认为现在的姿态便是全盛期，执意以这样的姿态接受召唤，是因为这时候的余，什么也不用多想，一心只爱着悉多。是的，只要这样就足够的时代，才是余的全盛期。”
　　“所以这一次，余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她。余要亲口告诉她——余是爱着她的。”
　　“……”
　　少年口中所述之事，是如此的沉重。
　　对他的话语，赵煌无法给予任何回应。因为，他根本没有过类似的经验。
　　他不过是个十五岁便死去的家伙，根本没有完整的人生经历。
　　既不像是那些英雄一般波澜壮阔，也不如普通人一般一生平稳。
　　他的人生，终究是不完全的。
　　“……？啊啊，这样啊！你还没有经历过这一切啊。余还以为你是不想变节，却又被lancer吸引了呢。原来，你和她是一样的青涩。……英年早逝么。”
　　“那么，你就更加不应该犹豫了。说不定，无论是你还是她，都只有这唯一的一次机会。若是错过了，可就没有【下次】了。”
　　“——”
　　轰！！
　　赵煌张了张嘴。然而，还没等他说出话语，猛烈的爆炸声便裹挟着风穿过窗户，进入室内。
　　“蹭”地一下子，两位从者立刻站了起来。
　　聊天的时间结束了。
　　现在，该工作了。
　　【图片:罗摩与悉多】
　　悉多：我们是两人组合的Servant哦。 
　　罗摩：她是悉多，我是罗摩。请多关照了。啊？你问这个？我的专长从来都是弓箭。
　　PS：这一对悲剧，查资料的时候真心喜欢上了，当然喜欢的不是原典……总感觉原典的罗摩在最后得罪人了，忽然变成了人渣……
024 林间的遭遇战，水之魔枪的一击
　　时间稍微提前一些。
　　结伴离开了小镇的龙娘和尼禄，朝着远处的森林走去。
　　在那里，两人各自划下范围，便开始了紧张刺激的偶像练习。之所以说是紧张刺激，是因为一开始两人还是自己练自己的，但是等“开嗓”之后，两人就开始了“飙歌”。
　　龙娘想要将心里的焦躁不安发泄出来，而尼禄则是陪着她，疏导她。
　　恋爱中的少女，时常会感觉到如同烈火焚身一般的焦躁和不安。
　　若是得知了不好的消息，用情较深的人甚至可能会感到心痛。
　　龙娘现在算不算用情深刻，她自己也不懂。只不过，有一件事她很清楚。
　　那就是，她认定了那个人。
　　赌上巴托里的荣耀，她要对那个人发动攻势，直至夺得芳心。
　　——这种奇怪的用词，完全是因为面向男性学员为主的领主教育。
　　该做的事情还是挺正常的。
　　首先，是展示作为女性的魅力。比如，通过爱妻料理之类的方法，赢得喜欢的人的称赞之类的。
　　其次，是小伊丽流派的直球猛攻。
　　作为支配者的家族教养，让小伊丽习惯了处于强势地位。
　　不过嘛……目前是不太可能出现“其次”的。
　　因为，偶像是纯白的。
　　一旦到了认知“爱”，决定歌颂它的时候，小伊丽就会丧失她原本的光辉。
　　到了那时，她便不再是少女偶像。
　　不知道，她有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呢？
　　“@＃￥%……＆”
　　一阵鬼哭狼嚎之后，感觉有点口干舌燥的龙娘和尼禄，终于停下了歌唱。
　　“哈啊……哈啊……人家感觉，说不定能够写出新歌了呢。歌颂恋爱的偶像……呐，saber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非常闪亮？”
　　“唔姆，就该如此！祝福的钟声越多越好啊！余向你保证，歌颂爱，这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尼禄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看她一身纯白的礼服，根本就是将新娘子的衣裳穿在了身上。这样的她，自然会渴求恋爱。所以，她会支持龙娘的恋情——这对于其他从者来说很奢侈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并非不可能。
　　……稍微有点羡慕呢。
　　“不愧是同样追寻着艺术和美丽的女人！你很懂嘛，saber！”
　　“哼哼，余可是尼禄·新娘呀！关于新娘修行和恋爱事宜，余可是权威。”
　　“喔！……呜。那，那个，若是这样的话，人家有点想问的事情……”
　　“是什么？看在汝作为阻挡在余面前的对手的份上，汝大可随意发问哦，魔性歌姬·伊丽莎白。”
　　尼禄挺了挺胸。
　　说实话，她对于什么是新娘，也是一知半解。不过，这种时候就该表现地慷慨可靠，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而且，无论那是什么问题，只要有皇帝特权，大致都能得到解答。
　　“那个——”
　　咽了一口唾沫之后，小伊丽有些犹豫地开口了。
　　可是，在这瞬间。
　　冰冷的感觉爬上背脊，将她的话语压回喉咙。
　　“——哦呀哦呀，我还以为这边盘踞着两条饥饿到疯狂的恶龙，没想到，只有两位美丽的小姐。“
　　伴随着轻佻的话语，一道高瘦结实的身影从林间的小道里走了过来。而手持着红黄双刷的男人，静静地、肃杀地竖立在他的身侧。
　　“王啊，终于抵达了。”
　　“啊啊，虽然路上因为赏花而绕路而耽误了些许时间，但是战斗的潮流仍旧会冲刷而来。”
　　“汝是……芬恩·麦克库尔吗。”
　　手上握住了银白色的长剑——原初之火，尼禄压低声音，摆开架势。
　　同样的，龙娘也举起了她的麦克风之枪。
　　“正是。昨日一别，看样子你们休息地还不错。那么，现在发起战斗，也就算得上是全力胜负了吧。”
　　满意地点头，芬恩举起长枪，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虽然对两位女士施加暴力会让心里有些不忍，但是这里也只能如此了。我忠心而强大的部下迪卢木多·奥迪那，准备好出战了吗？”
　　“是！与您，睿智的芬恩·麦克库尔再次共同战斗的机会，我期待已久。”
　　见属下的回应一如既往，君臣之间的默契从未变化，芬恩眯起眼睛，轻叹一声，随后收敛了所有情绪。
　　“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我们费奥纳骑士团的力量吧。为了建立凯尔特的帝国！”
　　“遵命！”
　　“……光辉之貌·迪卢木多，还有战神的末裔，爱林的守护者芬恩么。他们毫无疑问是强敌。而且，既然被接近到了这里，那么这片根据地恐怕也暴露了。余来挡住他们，lancer你快点回去报信。”
　　“不！他们太强了，saber。仅靠你自己的话——”
　　嗡——
　　“唔？！”
　　“走神可不好哦，两位女士！即使堕落的神灵也能屠戮殆尽的魔之一击，就让你们切身体会下吧！——【无败的紫靫草】！”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实际上一出手便是杀招。
　　知道最大的威胁不是他们，而是那位击倒了狂王的战士的芬恩，从最开始就是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
　　他所持有的紫色长枪，是一把长度在两米以上的双手枪——打倒了堕落为邪恶妖精的神灵Aillen的魔法之枪。
　　是的，这位放水之王芬恩傲天，是一位弑神者。
　　他所持有的这把长枪，具有自动攻击技能、精神干涉无效等效果。
　　而他所释放的这一击，所解放的便是神祖——战神努阿达所司掌的【水】所带来的怒涛奔流！
　　高压的水，其锋利程度甚至凌驾于刀剑之上。
　　只见他那指向敌人的枪尖上，点点水滴凝聚出来，转眼间便化为了凝为一团的蓝色光球。
　　可怖的压力，尽数压缩在那小小的光球之中。
　　一枪刺出，光球炸裂。
　　海啸一般的巨大水流，被凝聚成一股爆射而出。
　　水瀑龙卷如同真正的水龙一般，朝着咬紧牙关，脸色难看的尼禄和龙娘发出咆哮。
　　轰！！
　　伴随着水流切割大地发出的爆鸣声，水幕开始扩张，铺向四面八方。
　　这一击，一旦完全放出，足以削去数百平方米的大地。而现在，不过只是拿去轰击一片丛林，根本就是杀鸡用牛刀。
　　水流退去，被魔枪的一击挖去一层的大地之上，空无一物。无论是丛林还是从者，全都消失无踪。
　　“美丽之物的逝去，总是令人心疼。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哦，是吗？”
　　锵！
　　比起主人的感知更快，魔枪迅速弹起，挡开了自背后挥下的长剑。
　　“唔？！”
　　“哼哼，挡不下这一点，余承认。但是，躲不开是不可能的。”
　　架起剑的尼禄，挡在了芬恩的身后。而龙娘，则是逼退了迪卢木多。
　　“不好意思啊。余改变主意了。无论你们想做什么，余都不许你们通过！”

025 神枪使用者赵煌的第二战
　　诚然，芬恩那对军宝具的一击势不可挡，但是架不住尼禄会一手与固有结界相似而不相同的大魔术，能够张开达成自己愿望的绝对皇帝圈。
　　她和龙娘就是遁入其中，这才避开了与【水】之洪流的冲突。
　　【方才那一击的动静可不小。只要拖延时间的话，援军很快便会感到，倒是省了回去叫人的时间。】
　　冷静地与芬恩交击着，尼禄一点一点地诱导着他与迪卢木多拉开距离，避免占据了优势的他们选择暴起发难。
　　每一枪都能卷动水刃的芬恩，与持有破魔、必灭双枪的勇士迪卢木多。
　　这两人在厮杀这方面都是专业的。尼禄和小伊丽这两个偶像想要杀掉他们，难度不小。
　　“呼呼，女士们似乎也很有干劲呢。那么，就请两位陪我们跳一会儿舞吧。若是那个少年来得及赶来，那就是你们的胜利。如果他没来得及——”
　　说到这里，芬恩一枪挥开尼禄，轻咬拇指。在这一瞬间，头脑的运转开始加速，芬恩于此刻暂时性地获得了巨大的睿智。
　　尼禄和龙娘的能力，在他的眼里不再是秘密。
　　哪怕不知道真名也无所谓。她们的行为模式，已经被芬恩彻底看破。
　　“那就得说一声抱歉了，女士们。你们无疑会死在这里。因为，我这次是认真的。”
　　皱起眉头，芬恩稳稳地架起双手枪。
　　实话说，在一般的战斗之中，他至多也就用用这把枪自身的力量，而不是他的武艺。
　　因为，年轻肉体的他提不起多大的兴趣，而且不是剑阶，他实在也发挥不出全部的武艺，难以称得上是全力战斗。
　　不过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
　　难得碰上了让他眼前一亮的对手——能够单杀那个让芬恩觉得与之战斗只是在浪费力气的狂王的少年，作为一名凯尔特的战士，芬恩没有理由不感觉热血沸腾。
　　若是能够与他全力一战，那这一趟就算不虚此行。
　　什么永恒的帝国，什么支配大地，芬恩其实全都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对梅芙和圣杯效忠了，他甚至都懒得动弹。这里不是爱林，根本没有他想要守护的东西。而且，毁灭人理什么的，实在不是他能接受的事情。
　　因此，他才会一直在被发现的边缘消极怠工。
　　而现在，芬恩终于找到了想做的事情。
　　所以，他瞪起了鹰隼一般锋利的双眼，久违地索求了睿智。
　　【来吧，少年！来与我一战！】
　　……
　　另一边，罗摩和赵煌也冲出了小镇。在小镇的边缘，他们遇到了正在率领士兵们且战且退的罗宾汉。
　　由于本身并不是很擅长指挥军队作战，罗宾汉现在正如字面意思一般急得一头汗。
　　凯尔特的士兵愈发逼近，而士兵们的子弹却并不能达到很好的压制效果。能力次于从者却远高于人类的他们，有的十分不科学地凭借小圆盾弹开子弹，有的则是以毫厘之差将其闪开。
　　唯有罗宾汉的陷阱，才能够让他们大量减员。
　　被发现时还有三四百人的队伍，在逼近到小镇附近的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一百五六十。
　　悍不畏死的凯尔特士兵，即便减员一半也不会停下脚步。这种无言的压迫力和杀意，让年轻的士兵们身体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archer！唔……不妙啊。这个数目，若是近身缠斗，只靠你和余两人要杀上一段时间，士兵们恐怕撑不住。——把指挥权交给余！你去布置你的陷阱！”
　　“哦哦，可算来了，小皇帝！那就全都拜托你啦！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进入小镇。这里……不能再失去了！”
　　一听到罗摩的声音，罗宾汉便立刻拉下了兜帽。
　　他本来还打算安排求援的事情，没想到他们直接赶来了。
　　“就是这样了。余负责这边，发生了爆炸的丛林那边就拜托你了，赵煌。”
　　将打倒了魔王罗波那的不灭之刃实体化握在手中，罗摩与赵煌对视一眼。
　　“交给我吧。”
　　赵煌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砰！
　　同时踏向地面，两位从者背向而行。
　　脚底放射火焰，赵煌一直线地冲向丛林。
　　刚才那个爆炸中的魔力规模，毫无疑问是释放宝具才会有的等级。
　　也就是说，没有在凯尔特士兵这边出现的从者，是在那边发生了从者战所以被阻拦了脚步。
　　原本，敌人是打算兵分两路，将这边的据点包围处理的。
　　刚刚养好伤，敌人就来了，这时间未免抓得太好。
　　究竟是谁？
　　紧贴着身体划过的风变得锐利，周围的景色朝着色块退化。一出城镇，赵煌的速度直接提到音速。
　　不过十个呼吸之后，他便冲入丛林之中。
　　叮！铛！嘭！
　　武器交击的声音与爆炸般的轰击声，与两两捉对厮杀的四个从者反应一同闯入了赵煌的感知。
　　不时就有几棵树被暴风吹飞，擦着压低身体的赵煌的发丝飞过。
　　脚下的路，不知何时成为了冒着湿气的泥土。
　　前方一片坦途。
　　挥舞着长枪的金长直骑士，以枪尖划出一轮水月，而身穿洁白礼服的少女则是反手一剑挑碎月轮，使其化为点点滴滴的水雾爆散。
　　宛如两位美女在翩翩起舞一般，王和皇帝之间进行着美丽中暗藏杀机的死斗。
　　而在他们的对角一侧，手持双刷的骑士将双臂大大张开，宛如即将扑杀的老鹰，一下又一下，连绵不断的啄着孤立无援的偶像。偶像小姐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挥起麦克风，将贴近身体的枪尖挡下——抛开敏捷的话，她作为枪兵也算合格，但是在战斗的经验和枪术上，她想要追上迪卢木多还是很难的。
　　所以，她才会落到一个咬紧牙关也只不过自保的境地。
　　以极速逼近这决战圈的赵煌，手中不知何时握上了巨大的神枪。
　　这把枪的拼合是不可逆的。无论是否献祭神性将之锻造，铠甲都已经成为了祭品。
　　所以，一般情况下，赵煌只要拼抢，就不会将其拆分。
　　“——你们两个，退开！”
　　大喝一声之后，赵煌毫不犹豫地举起了神枪，然后猛地挥下！
　　如果说芬恩的枪带来的是水月，那赵煌的一击无疑就是日轮。
　　鎏金的火炎炸裂，将只来得及后退一步的尼禄的龙娘护在圈内，对着两位凯尔特的枪兵露出了獠牙。
　　“唔，来得好！”
　　毫不犹豫地爆发魔力，芬恩倒竖长枪激发龙卷，以水之障壁将自己护得密不透风。
　　而迪卢木多，则是无比头铁地掷出了破魔的红蔷薇！
　　以魔力的攻击与他敌对，分明是找错了对手！
　　——轰！！
　　金色的火柱，冲天而起。

026 挡在面前的理由
　　“噼啪……”
　　本就不大的丛林，其右半侧在瞬间化为籖粉，土地也在高温下化为一片赤红，被一圈红莲般的火海缠绕起来。
　　虽然赵煌所役使的火焰并不是迦尔纳那样的太阳之火，但是在温度上，他通过神枪进行魔力放出而释放的金火，无疑更胜一筹。
　　那片消失无踪的丛林，分明是在接触的瞬间便被极致的高温给蒸发了。
　　迎着灼热的空气，手握巨大神枪的少年缓步踏上荒地。
　　“没想到，你所谓的再战居然来的这么快，芬恩。”
　　“——其实我也没想到。不过，这毕竟是女王的命令。有命在身，身不由己。”
　　如刃般雪亮锋利的声音，与长枪一同斩裂膨胀的空气，踏出那片火海。
　　“不过，这次我也仍旧没有什么抵触感。毕竟，这才是骑士。而且，若是战斗的对手是你，那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金发的年轻男子身上毫发无伤。正面接下了赵煌神枪一击的他，身上甚至都没有沾染多少灰尘。
　　明明手握长枪，即将踏上厮杀的战场，可野蛮的杀气仍旧无法掩盖他的优雅。
　　一般来说，野蛮和优雅是很难融合在一起的。但是，这对芬恩来说却并不适用。对自己毫无自觉的他，无论何时都会因为美丽而闪耀。年轻时候的他，如果不说话，就算被错认为女性也丝毫不奇怪。
　　踏出火焰的他，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接下了一个水袋，随后抛向了自己的身后。
　　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的水袋，与最高点打开了口子，将袋中的水朝着下方的人影泼下。而那个人影，则是身上因为大面积烧伤而黑红一片，变得像个碳人似的凄惨无比的迪卢木多。
　　他的双臂在烈火中干枯碳化，再也握不住长枪。
　　之所以他现在还站在这里，完全是凭着护住了灵核的本能反应和不放弃的意志。
　　“哗啦！”
　　而他的坚持，自然不是毫无意义的。被那水袋中的水泼洒一身之后，宛如时光倒流一般，碳化的肌肉开始膨胀，表皮重新生长出来，犹如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再度变得旺盛起来。
　　“……万分抱歉，王啊。”
　　“无需道歉，迪卢木多。没想到，他的一击竟如同宝具。无需怀疑，他是更胜预想的对手。就算是我，若是在现在这个姿态之下，也没有多少胜算。”
　　本来想随口调侃第一勇士两句，但是现在的形势非常严峻，热血不断地涌上芬恩的头脑，导致他意外地说出了严肃的话语。
　　研修魔术和智慧的芬恩，原本是有着众多的能力和宝具的。
　　不过，现在他能使用的宝具，就只剩下了三样：【水】之【无败的紫靫草】，赋予惊人的治愈能力的【这双手舀起的生命啊】以及赋予睿智的【拇指咬咬智慧高高】。
　　而这三样宝具，现在已经全部使用过了。
　　若是说还有什么东西能够作为芬恩的底牌的话，那大概就是他那不下于神代魔术师的魔术造诣了。
　　他是魔武双修的战士，堪称毫无短板。
　　“帮我拦下那两位美丽的女士，迪卢木多。接下来的战斗，我不能被打扰。”
　　攥紧了嗡鸣作响的长枪，芬恩睁大了眼睛，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
　　在他眼前的少年，举重若轻地握着神枪的lancer，是足以让他认真战斗的对手。
　　“这种高昂的感觉，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呢……呵呵，危险感，如渊似海的杀气，只是用看的就明白不能触碰的长枪！你的存在，若要类比，那就像是有着几分吾之神祖的韵味！一想到将要与你交手，我真是high到不行！”
　　如此说着，芬恩上前几步，与赵煌正面相对。
　　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赵煌，他抬手咬住了拇指。
　　与这样的敌人战斗，只靠蛮勇是绝对不可能胜利的。那一挥便释放出对军级别的破坏的神枪，足以将不带脑子的对手统统一扫而光。
　　如今之计，唯有窥破那份真实……！
　　“……唔，怎么会。这份力量，比起我预想的还要难缠。看来，不费点力气使用魔术的话，是无法靠近你了！”
　　话音未落，优雅的骑士瞬间化为人形的战车。伴随着五颜六色的魔术光芒，他踏破大地，爆射而出！
　　似远实近，二三十米的距离不过一步而已。
　　一抹金发铺开，芬恩灵巧地矮下身体，利用魔枪的自动攻击弹开神枪的一挥，随后迅速地冲到赵煌的面前。
　　肆意地爆发着魔力，如同猎豹，又似虎狼，一杆长枪在芬恩的手中化为出渊之龙，劈斩挥刺。一层层魔力的光辉被神枪碾碎，但随后又有更多的光辉顶上。
　　中远距离是敌人的优势区，若想抓住胜机，他就必须近战！
　　哪怕没有狂王的野性本能，没有他的圣杯之力，芬恩也不至于连接近赵煌都做不到。
　　他身经百战，甚至有过以神灵为敌的经验。
　　纵使面前的是个神灵的种子，全身都缠绕着神圣的波动，那也不可能让芬恩止步！
　　无论是神枪的破灭附伤，亦或是神枪的范围攻击，全部被芬恩以重重叠叠的魔术障壁防下。研习魔术，又提前咬咬拇指得到智慧，现在的芬恩甚至能一边战斗，一边兼顾媲美高速神言的咏唱。
　　可是，即便他做到了这足以让旁人瞠目结舌的一切，他却并没有自满。不仅如此，他还忍不住去赞叹自己的对手。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啊。
　　直到枪刃相交的前一刻为止，赵煌的眼里还带着杀意，但是一旦开战，他的眼神里便失去了所有感情。明明心有猛虎，却以钢铁般的意志让自己维持理智，静待咆哮的时机。
　　一旦芬恩被他抓到破绽，必然会面临狂风暴雨一般的打击。
　　“嘁！”
　　扬起一环水轮，芬恩在瞬间让魔枪脱手，舀起水便泼向自己，随后立刻握上魔枪，挥开赵煌的神枪，后退几步重整态势。
　　四米长的枪，确实让敌人变得难以接近。谁都知道四米之内他任人宰割，但是又有几个人能突入那四米之内？
　　将如此沉重而难用的大枪用得举重若轻，单手挥舞的攻击速度甚至与芬恩不相上下——敌人的枪术已然登临神域。
　　即便是在众多的枪兵之中，他也排的上号了。
　　再度咬合，分离，芬恩后撤几步，长处了一口气。
　　手臂有些发麻。论起筋力，在非爆发，得不到加号的补正的时候，他要差上些许。
　　在两人技巧不相上下的时候，这点差距积累起来就足以要命。
　　脑子一转，芬恩打算聊个天。
　　“呐，少年的lancer哟。看你的枪术，也有着几分凯尔特的影子。为何你会站到那边去？”
　　他的话语，让打算挥下神枪的赵煌也停下了脚步。
　　暂时解除第一宝具，趁着这段时间加紧运转大圣杯恢复魔力，赵煌顺势也聊起天来。
　　“你才是，芬恩·麦克库尔。你作为爱林的守护者，明白被侵略的痛楚吧！那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成为侵略者！而且……还成为了人理的破坏者！”
　　“破坏者，么。哎呀，这黑锅我可背不动。归根究底，我们是从者呀。而从者，是无法反抗圣杯和御主的。这是召唤系统所决定的事情，你质问我又有什么用？与其因为反抗梅芙而被杀死，换成别的听话的家伙，不如对她阳奉阴违，拖延时间等待足以托付希望的人到来。而现在，你们来了。人类最后的御主，以及听从于她的从者！不用猜测我是怎么知道的，并不是为了守护北美，而是为了守护人理来此的你，只有可能是她的骑士！”
　　眼底闪动着光彩，芬恩感受着体内沸腾的魔力，计算了一下剩余的全力以赴的时间，满足地叹了口气。
　　“来吧，用你的枪刺穿我吧，人理的守护者！若是你拥有足以拯救人理的智谋，若是你持有足以粉碎野望的力量，那么，就绝对不可以连我都无法跨越！”
　　芬恩的话语，让赵煌睁大了眼睛。
　　他还以为这群大英雄都堕落了，所以才化为了帮凶。结果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理由。
　　有时间测试我的武勇，你为啥不跳反？以你的魔术造诣，都能设法抗住纯化了破灭之理的“卡巴拉之钥”，还能解除不了梅芙的钳制？
　　“……这种战斗，是没有意义的吧？”
　　“不。它有着凯尔特流的意义。如果你们（后辈）不能打倒我们（前辈），那还不如就此止步。今后的敌人，强度远在我们之上。和今后战斗的烈度比起来，和枪阶的我的厮杀不过是小打小闹！比起让他们杀害你们，还不如由我们亲手终结这无法牵引星光的希望！”
　　空气变得寒冷，赵煌的呼吸带起雾气。
　　仅凭冻结的杀意，便让温度都随之下降。
　　不管他那套怎么听怎么奇怪的理论，至少他本人是认真的。
　　如果赵煌败给了他，他一定会亲手取下御主小姐的性命。
　　“看来，道理是讲不通了。唉，唯有这种时候，我才会觉得作为兵器而存在实在是太好了。我无法解决你的诡辩，但是，我可以解决你！”
　　氛围变得肃杀，第一宝具展开，赵煌看向芬恩的双瞳，化为一片炽烈的金黄。

027 这一掷，便是绝灭！
　　燃烧全部的力量，赵煌再一次进入到了与库丘林战斗之时的那种压榨自身所有力量的状态之中。
　　这就像是当初第一次举起“卡巴拉之钥”，对或美岛刺出那重现神话的一枪之时，全身的血液在沸腾，因为愈发高昂的情绪而导致魔力的流动加速。
　　体内的力量在变质，更高次元的“什么”在一点一点地压迫着赵煌的神血，让血液中的神性缓缓变得纯粹。若是纯化到神性脱离循环而固化的地步，那赵煌将不再拥有神性，而是持有神核。
　　金色钥匙之中的力量，正一点一点地勾勒着名为权能的异物雏形，人或半神不能承受的力量在烧灼着灵魂，但是赵煌却恍若未觉。
　　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死斗之中的他，已经没时间去在乎这些事情了。
　　芬恩的能力值确实不如黑狗，一个圣杯的差距不是技巧可以挽回的。但是，他有着与库丘林不相上下的经验，有着足以凌驾于那份狂野本能之上的庞大睿智。
　　因此，一旦全力以赴，哪怕是枪阶的他，给予赵煌的压力也几乎要追平黑狗。
　　时间缓缓流逝，接近正午的阳光对着荒地洒下热浪。
　　枪刃交错，切削挥斩。
　　打铁一般的撞击声连成一线，超越了反应神经的冲突速度，在人耳听来仿佛只有连绵不绝的一声而已。
　　空气在摩擦下升温，大地在余波中四分五裂。
　　挥舞着最纯粹的暴力，来自神代的战士在北美的土地上化为天灾。
　　芬恩的杀意是纯粹的，赵煌的杀气也是货真价实的。
　　两人都有着不能退缩的理由，都有着取下对方性命的决意。
　　每一秒，长枪都卷起足以切断树枝的暴风；每一秒，魔力的激烈冲突都将两人周围的空气击飞，使周围化为一片真空。
　　从者的呼吸不过是模仿生前的本能行为，所以，若是有心闭气，即便是在短暂的真空之中，他们也能抗住庞大的压力，持续不断地扩大被害范围。
　　如同纠缠在一起的双子龙卷，几十秒之后，两人便来到了离最初的丛林遗址足有上千米的无人荒野。
　　芬恩顾忌着迪卢木多的双枪，而赵煌也担心战斗的余波将龙娘和尼禄卷入，两人可以说是心照不宣。
　　——噌！
　　侧过脑袋，芬恩微闭右眼，放任巨大的神枪从脸庞划过，随后反手对赵煌刺出一帘水月，让赵煌在间不容发的刹那做出难度系数颇高的铁板桥。
　　四米的距离，对于他这个魔武双修的傲天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若是在突入上有困难，那就先以足以威胁到他的攻击射程使他放松对突袭的警惕，随后便可一举建功。
　　芬恩虽然没有用剑那般擅长用枪，但是他的枪术在费奥纳骑士团里也是排的上号的。配合手中的神枪，若是让他找到赵煌的破绽，一枪取下赵煌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哪怕是从者之间的战斗，说起来也不过只是厮杀罢了。除非某一方持有着圣杯那样的外挂，否则脑袋被击破会死，位于心脏的灵核被击破也会死。
　　什么宝具对轰，宏大的神话再现，那都是为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追求速杀效率。而其结果，一般也不过是对消，最终还是要回到白刃战上。
　　深知这一点的芬恩，从最开始就没打算以魔枪的对军宝具攻击赵煌。
　　以赵煌那把神枪的特效，最坏的情况下，他的宝具甚至有可能被对方的普通攻击抵消。
　　所以，他只能紧紧地咬住赵煌，逼迫对方以不算丰富的经验面对老油条的猛攻。
　　双手之上青筋暴起，优雅的王露出了少见的野蛮一面。仿佛回到了刚加入骑士团的时候，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和同伴一起对抗野猪的时候，他手中的双手枪，流畅地放出了流星般的一刺，随后划下月牙。
　　这一击引导了周围积累至今的水月魔力，让拉出的水线出现在赵煌的背后。除非他有办法在面对猛攻的同时防御，否则背上非要开洞不可！
　　“想得美！”
　　脊背一阵颤抖，冰冷的魔力舔舐着赵煌的感知，使他不禁大喝出声。
　　敌人的意图在心眼之下无所遁形，但是赵煌的心眼还无法在面对芬恩这种等级的对手时做到预读，最多也不过是以与本能相差无几的速度分析对方的战法罢了。
　　然而，抵达神域的枪术已然成为随手拈来之物，浑然天成，天衣无缝。想要抓到破绽，何其困难。
　　所以，赵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芬恩引导月轮，却根本来不及阻止。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因此而坐以待毙。
　　他以心眼积累了至今为止的战斗经验，凭借着与一个个英雄人物之间的死斗而得到了飞速成长。事到如今，就算面对着在一个神话之中的主角人物，他也能与之对等厮杀。
　　这种程度的杀机，顷刻间便可击溃！
　　“……呼。”
　　轻轻吐气，赵煌在弹指间重摆架势。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借用了黑狗的魔枪术，将左手握上枪杆控制方向，反手便是一个自后向前的陀螺大劈斩！
　　呜——！
　　轮转的巨大神枪撕裂一切阻挡，以破坏构筑出赵煌周围的无敌屏障。
　　无论是脚下的地面还是水月，包括眼前的芬恩，全部被这缠绕煌炎的突然爆发崩飞。
　　连赵煌自己，也因为落脚点的消失而暂时浮空。
　　燃烧的双瞳宛如煌煌大日，缓缓抬起的年少面庞冰冷无情。
　　芬恩的选择或许没有错误，但是他也想不到赵煌的反击居然如此声势浩大。
　　他似乎忘记了，他能以层层叠叠的魔术防下赵煌的攻击，但是却没人给大地张开同样的屏障。
　　在这刹那，他只来得及稳定自己的体态，全身肌肉暂时松弛，如同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一般，准备在落地之刻雷霆爆发。
　　可是，赵煌不会给他机会了。
　　以目光锁定应该讨伐的敌人，赵煌毫不犹豫地将魔力送上神枪。
　　过高的温度扭曲大气，白银的枪头上缠绕起金色的煌炎，直至将整把神枪淹没其中。
　　“结束吧，芬恩——！”
　　眼神一凝，赵煌猛地将神枪掷了出去。
　　破灭的象征，劫火般的煌炎，仅此一掷虽然在概念上无法与宝具相比，但是威力却完全不落下风。
　　这一掷，便是绝灭！
　　宛如雪崩般的耀眼光辉，足以在目视的瞬间剥夺凡人的视力。
　　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仿佛都要在这一击之下融化一般，模糊了轮廓……
　　沐浴在雪白的光辉之内，芬恩撇了撇嘴，无力地放松了身体。
　　【哎呀呀，究竟该说什么好呢？明明是久违地全力以赴，却还是差了一招么……唔。这力量的性质……哈哈哈！魔术王还真是下了一步臭棋，不然就是眼瞎了，竟没看到还有你这种存在。真想看到他见到你时候的表情，那想必会非常可笑。——今后也务必加油啊，后辈。】
　　宛如失去了遮住光线之物的无根之影，金发的战士融化在光芒之中。

028 王留下的传话，新的目标
　　“咕……哈啊，哈啊……”
　　落到地上，赵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踏上一片焦黑的大地，缓缓走到深深地插入地下的神枪旁，伸手将它拔出。
　　最后那一击毕竟不是宝具，本来便不至于一击就杀死芬恩，至多也就是穿透所有魔术和那把魔枪的水之屏障，将他钉死在地上。仔细一想，芬恩大概是自己选择了放弃，这才会死的这么干脆。
　　而赵煌这边，除了肩膀上和脸上的细长伤痕，再就没有负伤了。
　　芬恩不像库丘林那样可以使精灵狂乱，所以没能阻断赵煌与灵脉的互动。
　　因此，这一战里赵煌全程都有大圣杯的回复支援，魔力消耗虽然剧烈，却也还不至于见底。
　　“接下来……”
　　熄灭为黑瞳的双眸扫视远方，赵煌凭着一丝魔力的跃动而辨明了方向。
　　迪卢木多与尼禄和龙娘的战斗，不知为何还未结束。
　　赵煌本以为，他和芬恩之间的鏖战就够消耗时间了。如果他用的不是那把耗魔剧烈的神枪，他和芬恩之间的白刃战起码也得持续个三五小时。
　　但是，一旦握上了那把神枪，十五分钟之内打不赢，赵煌就会濒临空蓝。即便有着大圣杯的实时支援，如果没能预存魔力，这个时长也不过是延伸到二十分钟罢了。
　　不过，赵煌若是完成了大圣杯，那就真的是海阔凭鱼跃了。
　　将握住就开始耗魔的神枪灵体化收好，赵煌迈开脚步。
　　或许那边还在试探，或许那边已经因为宝具的冲突而改变了战局。无论如何，总之该回援了。
　　最强的芬恩已经败北，接下来，哪怕赵煌划水，三个从者总能打赢迪卢木多。
　　大局已定。
　　……
　　“……唔！”
　　挥开纠缠不休的龙娘，迪卢木多蓦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东方。
　　他感觉到了芬恩的死亡。
　　敬爱的王，终究是先他一步离开了这无聊的特异点。
　　不知道，王有没有尽兴呢？
　　那个少年，是否也蕴含着星的光辉？
　　“看来，在下得加快速度了。只剩右手可用的saber，以及浑身是伤的lancer。觉悟吧！”
　　压低身体，迪卢木多那如狼似虎的躯体，在瞬间点燃了所有的爆发力。
　　抓住破绽降低了两位对手的战斗力的现在，正是决胜的好时机！
　　一步迈出，迪卢木多飞一般地从龙娘的身边闪过，直奔尼禄的左侧——那正是左臂筋腱被迪卢木多的【必灭的黄蔷薇】划伤而导致无法治愈的尼禄的死角。
　　迪卢木多很有自信。他确定自己可以在这一击之内拿下尼禄。
　　罗马的皇帝似乎在昨天经历了苦战，她的体内本就只有不到五成的魔力，经过这一番死斗之后，更是没剩下多少。
　　而知道自己被锁定的尼禄，也暗叫不好。
　　早知道，方才龙娘拼命战斗的时候，她就该开始咏唱。
　　就算是迪卢木多，进入她的绝对皇帝圈之后也会被削弱，然后就是挨打。
　　罗马的皇帝是绝对的——尼禄有着这样的自信。
　　但前提是，她还有时间咏唱。
　　没有什么时候，是想现在这样痛恨冗长的咏唱了。但是如果不满足那小节数，又无法引导魔力构筑大魔术。
　　或许，这就是力量的限制了吧。
　　也因此，尼禄只能咬紧牙关，转动右手的手腕架起长剑。
　　她是无比坚韧的女人，纵使夕阳三度落下也仍旧不灭。
　　——怎么会被你打败！
　　瞪起眼睛，尼禄凭借皇帝特权，释放出澄澈的魔力驱动身体。
　　近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米。下一个刹那，或许便是枪剑交错。
　　在这瞬间。
　　“【破穿罗刹而不灭】！”
　　少年的高呼声化为金色的光轮，从侧面插入了战斗。
　　轰！！
　　来不及防御，经验丰富的罗摩，抓住的是迪卢木多完全无法防御的瞬间。
　　这一击径直轰上了他的身体，将他按倒在地，一路拖行，直至撞击在树木上发生爆炸。
　　“哗啦……”
　　一大滩血混杂着肉块，从迪卢木多的体内洒出。
　　被罗摩那击倒了魔王罗波那的不灭之刃轰击在身上，绝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仅此一击，便挖穿了他的身体，击碎了他的灵核。
　　他即将跟上自家的王的步伐，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虽然对没能完成一场符合骑士道的决斗而感到不满，但是他此刻也没时间去抱怨了。
　　他还要完成王最后的托付。
　　“咳咳……听好了，反抗凯尔特的从者们。这是我王留下的最后传话。”
　　费力地翻过身体，背靠着断裂的树桩做好，迪卢木多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梅芙为了发泄失去了库丘林的愤怒，带着【天授的英雄】阿周那一起前往了阿尔卡特拉斯岛。”
　　迪卢木多的话语，让罗摩的背后寒毛直竖。
　　那就像是仿佛要失去某种重要之物的不安与恐惧，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灵。
　　“……看来你已经有所察觉了，伟大的英雄罗摩啊。没错，在那个岛上，那座被称作无人能够越狱的岛上，你的妻子悉多被关押着。”
　　“去往那里吧，试图拯救人理，而与我们对抗的从者们。击倒梅芙，抢夺圣杯，修复这处特异点，点亮你们的【星】吧。”
　　“……是吗，”一时间，罗摩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到了最后，也只化为了一句释然的话语，有错的是梅芙，他不该把怒火发泄在无关者的身上，“感激不尽。愿你我/日后能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迪卢木多·奥迪那。”
　　“——”
　　罗摩的眼神是如此诚挚，让迪卢木多一时间失去了话语。
　　良久，他无奈地笑了笑。
　　“印度的大英雄，是用如此美丽而高洁的眼神看人的吗……你确实是凌驾于阿周那的圣者。有缘再会吧，罗摩王啊。”
　　身体崩碎为光点，迪卢木多退场。
　　远处传来尖锐的音啸，尼禄、龙娘和身上带着新伤的罗摩感到了赵煌的魔力。
　　松了一口气的几人，对视了一眼。
　　“你要去吧？毕竟，那就是你来此的目的。”
　　“啊，没错。纵使诅咒缠身，余也一定要将之打破。余能在生前用14年与罗波那鏖战，自然也能在死后用无尽的时间再次抓住悉多的手。”
　　眼神变得坚定，罗摩仰望苍蓝的天空。
　　马上就能见面了。悉多，再稍微等一等！

029 尼禄+龙娘的联合演唱会
　　“……是吗，他是这样说的啊。”
　　在那座为了从者们空出来的小房子的客厅之中，五位从者聚集在了一起。
　　事关圣杯和悉多，那么在这里的所有从者就都有着不能置身事外的理由。
　　看着眼神无比坚定的罗摩，赵煌知道这时候和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不过，本来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圣杯和悉多在同一个地方，那么就没有不去的理由。
　　只不过，还需要小小地筹划一下。
　　仅仅只是几个从者赶过去突脸，实话说，意义不大。
　　只要梅芙想，狂王那样的家伙，还能再来一两个。
　　她手中的圣杯可不是赫克托耳那时的碎片，只是这种程度的愿望，还能实现几十上百次。
　　只不过，考虑到梅芙的灵基，除非她选择受肉，否则这种规模的愿望最多也就还能负担两三次。
　　能够肆无忌惮地实现愿望的，基本上除了小圣杯，再就只有融合了圣杯的异类。
　　圣杯之釜，终究不是为了从者而准备的。
　　“罗摩，我能理解你急切的心情，可是，我还是希望你等再等几天。”
　　望着眼前如同爆发前的火山一般的少年，赵煌语气仍旧平稳，仿佛没有注意到对方那愈发阴沉的表情。
　　“……给余一个理由。”
　　即便少年时期的罗摩，在武力上未能抵达全盛期，至多也不过是与后背的迦尔纳或者阿周那五五开，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畏惧赵煌。
　　为了悉多，他什么阻拦都可以跨越。
　　“御主快要到了。等我得到她带来的魔力炉，就可以替换掉爱迪生的机器人生产线，同时还能积攒魔力，尽快唤醒体内的圣杯。若是我的力量充足，就算梅芙有着圣杯，这一次也绝对不会让她跑掉。而且，到底能不能打破那份诅咒，你也可以试试看了。”
　　“不只是如此，罗摩王啊。我们击败了狂王，又击败了他手下的芬恩和迪卢木多两位强力战力，现在的凯尔特一方基本不剩多少强大的从者了。如今，完全可以用大量的机器人维持住战线，之后我们全员一起去阿尔卡特拉斯岛。”
　　“全员一起？不可如此。若是我们同时从战场上消失，那梅芙一定会有所察觉。到了那个时候，悉多会被她怎么样，余都不愿想象。……每在这里停留一刻，余都觉得灵核在隐隐作痛。悉多她，现在也可能在承受梅芙的折磨。让她落在那个狠辣的女王的手里，是余最大的失误。”
　　话音落下，罗摩叹了口气。
　　这个消息，可以说是他在降灵之后听到的最坏的消息了。他甚至觉得，此时的内心比起身受重伤无法痊愈的时候还要更加煎熬。
　　“好吧，余会等。等那位人类最后的御主到来，让她做出安排吧。”
　　纠结了一会儿，罗摩定了主意。
　　“啥？红色的saber，你还没有见过小鹿吧？为什么会信任她？”
　　“这不是信任，而是尊重，Lancer。她是人类最后的御主，她的抉择影响着人理的存续。可以的话，余恨不得现在就去见悉多。一想到这次也可能会失去她，余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痛。但是，这次毕竟事关重大。作为王的余，无法在这种大局里完全顺应私情。如果余没有老年的那些记忆，那么余此刻肯定只会为了悉多而行动。……唉。”
　　长叹一声，罗摩灵体化离开了房屋。
　　或许，他是想找个地方散散心吧。
　　“唉，真是位通情达理的老爷。不过，这么继续下去的确也不是个办法。拯救人理固然是义务不假，但若是有着更强的个人愿望，将人理置于第二位也是常态。算啦，我去看看士兵们，顺便加固一下陷阱。”
　　拉上兜帽，罗宾汉离开了。
　　在房间里，只留下了龙娘，尼禄和赵煌。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重。
　　不过，下一刻，凝重的氛围便被尼禄打破了。
　　“走吧，伊丽莎白。现在或许是最好的时机也说不定。”
　　“哼哼，这句话深得我心哟。那么，这次就去隔壁那个镇？”
　　宛如打哑谜一般，两人对上了眼神，隔空交换着暗语。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战事吃紧，余是很像用你我的对抗来犒劳士兵们的。”
　　“算了吧，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就连那个绿耗子都忙成这样，基本是不用期待观众了……等等。”
　　声音顿了顿，龙娘忽然看向了没能来得及离开的赵煌。
　　“观众的话，这里不是正好有一个吗？”
　　“什么？！唔，这么说的话确实是这样。——呐，lancer。汝接下来有安排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一般，尼禄的眼睛亮了起来。
　　“没、没有……有什么事情吗？”
　　被凑近的尼禄的气势所压迫，赵煌情不自禁地后仰身体。
　　少女的气势之中，透露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而赵煌下午除了等待御主到来之外，也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好做。指挥士兵在他的知识范围之外，制作陷阱什么的更是在为难他。而开导罗摩……不存在的。他连自己的事情都还不怎么弄得明白呢，只有被开导的份。
　　“唔姆，很好。那么，余便征用卿了。一起来吧。”
　　说完，尼禄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留给赵煌，干脆地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等下……一起去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去隔壁的小镇啦，”龙娘在旁边解释道，“这可是唯有深爱艺术与美的女人才能做出的事情！”
　　她是如此地神采飞扬，以至于赵煌都感觉心情雀跃了几分。
　　从带动情绪的角度上看，龙娘或许是个合格的偶像也说不定。
　　“没错。余和伊丽莎白，要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分出一个高下。哼哼，究竟是谁更有才华呢？”
　　脸上带着畅快的笑意，尼禄的语气严肃起来。
　　“接下来将有大战，一战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余都再难得到像今天这样的机会。汝也是这么想的吧，伊丽莎白？”
　　龙娘无言地点头。
　　“那么走吧，余的对手和裁判长啊。今日便纵情高歌吧，余尼禄·克劳狄乌斯准了！”
　　如此欢笑着，简直就像是要去开同学会一般，尼禄拉着赵煌，与龙娘挽着手，一路溜达着离开了城镇。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站在树枝上的罗宾汉坏笑着对着赵煌的背影挥手告别。
　　此刻，在身旁两人的引导下，赵煌也放松了心情。
　　他觉得尼禄说的没错，这将是大战前最后的心态调整时间。所以，只要不是干坏事，奉陪一下也挺好。
　　……现在的他还不明白，这一去所踏入的，究竟是怎样扭曲而深邃的地狱。
　　可怜的孩子。
　　PS:出了点意外……下一章会尽快的。
030 那就让我任性吧
　　傍晚时分，唱得尽兴了的龙娘和尼禄，拖着半死不活的赵煌回到了小镇之中。
　　裹挟着魔力的龙吼，和能够逼得一整个剧场的人民哀嚎着逃命的尼禄的歌声——两者混合之后，简直要成为高等级的对军宝具。
　　如果不是战斗续行、铁之决心和大圣杯之力还吊着赵煌的命，他今天就要被尼禄和龙娘送回英灵座了。
　　他从未想过，听歌是可以致死的。而今天，他学到了。
　　此时，失踪了好几章的御主小姐也来到了这里——带着玛修和迦尔纳。南丁格尔小姐留在那边照顾因为机器人数量跟不上而愈发增多的伤员。
　　得知敌方一边有阿周那的迦尔纳，根本是毫不犹豫地就跟上了御主小姐，打算直奔阿尔卡特拉斯岛。和罗宾汉说的一样，在强烈的个人愿望之前，就算是迦尔纳这等英雄，也会暂时将人理置于第二位。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打算和阿周那见面了。
　　“赵煌……”
　　再次见到这个被自己召唤出来的少年从者之时，御主小姐感觉有点拘谨。
　　张了张嘴的她，感觉预想出来的台词都没用了。
　　那些罗曼医生帮她想出来的，能够符合赵煌爱好的语句，她现在一句也不想用。
　　直觉告诉她，唯有展现出自己的真实，才能与这位稀世的从者对等交谈。
　　于是，她放弃了一切事前准备，对着担忧地看着这边的玛修使了个颜色，随后清了清嗓子，走到赵煌的面前。
　　“——这是打造好的魔力炉。虽然成品只有一台，不过图纸也一并带来了。是你的话，想必能够迅速将其量产的吧。这份力量就交给你了。”
　　“哦？连图纸也一起给我？是啊，我有着大圣杯，若是还得到了图纸，那便可利用魔力炉来滚雪球。这意味着什么，你真的明白吗？当圣杯完成，我便随时都可以断绝与你之间的契约，凭借自己的喜好出现在任何地方。说起来，迦勒底的召唤体系所产生的令咒，本来就不具备强制命令从者的效果，所以你们大概是打算将解除召唤、驱散灵基的方式作为驱逐危险从者的预案吧。”
　　语气变得低沉，赵煌提起了若有若无的气势。
　　御主小姐对他的信任太过，这让他很不放心。
　　若是对每一个从者都不制约，御主的处境就会变得非常危险。
　　譬如小伊丽的成年体——卡米拉，如果对她不做任何防备，以御主小姐的素性，大概会在让她感到无聊的瞬间被关入铁处女榨取鲜血吧。
　　“你就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或者跟你回去之后，毁灭迦勒底吗？”
　　“——我不怕，赵煌。”
　　御主小姐几乎是在赵煌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做出了回答。
　　“我希望被每一个从者信任，所以我也信任着每一个从者。我是个不通魔术的家伙，只不过是具有御主的适应性而已，所以罗曼医生说的那些都不怎么听得懂。不过，从者的善恶好坏我还是分得清楚的。即便是在所有的从者之中，像你和迦尔纳这样的人，也是最不应该被怀疑的吧。”
　　如此说着，御主小姐对着赵煌展颜一笑。
　　这样的一个御主，对赵煌来说真的是无可挑剔了。
　　“放心吧，赵煌。就算立花偶尔会分辨不清，还有我和玛修帮她把关。御主的安危，我们也很看重的。”
　　适时地，罗曼的声音也从立花所穿的魔术礼装上的通讯器中传了出来。
　　“是吗……”
　　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但是赵煌还是摇了摇头。
　　“你这个性格呀，早晚要吃亏的，我的御主。我是很感激你的信任，但请你务必注意，并不是每一个从者都配得上你的信任。”
　　说着，赵煌接过了魔力炉和图纸。
　　“我的枪会与你同在，藤丸立花。不仅仅是为了人理而战。若是遇到了困难就呼唤我吧，我很乐意与你同行。”
　　御主对他抱以最大的信任，他自然不会让这份心蒙羞。
　　收好魔力炉，加速抽取魔力之后，赵煌将魔力炉的生产流程导入到圣杯之中，静待魔力炉的数量扩张。等魔力炉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赵煌便会用玛修悄悄递给他的机器人图纸和生产线地址开始进行部队的扩张——刚才的御主小姐，别看她态度落落大方，其实心里面还是有些紧张，只是交付魔力炉就用掉了不少勇气，结果直接把生产机器人的事情给忘了。
　　“那么现在，御主也到了，我们就开始会议吧。现状和几天前并没有明显改变，凯尔特战士们仍旧自东部而来，蹂躏着西部的美军防线。东部几乎被完全占领，而西部的防线也在节节败退。而根据刚得到的情报，我们现在有两种方案。第一种是在机器人数量足够后展开全面决战，包围梅芙，然后将其剿灭。第二种则是派一部分从者佯动，另一部分人前往阿尔卡特拉斯岛进行突击斩首。”
　　铺开地图，罗摩的表情十分严肃。
　　在指挥的时候，他会抛却一切私情。
　　“凯尔特一方的核心只有梅芙。若是梅芙不在了，那凯尔特一方也会因为失去了被召唤的【因】而消失。也就是说，打倒她这个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女王，就相当于打倒了整个凯尔特。”
　　“呼姆。军力之间的差距，在双方同样持有圣杯的情况下，也就不再是问题了呢。”
　　尼禄点了点头。她作为皇帝，对军事也是懂一些的。
　　“不过啊，第一个方案并不合适吧？汝的妻子悉多还在梅芙的手中。虽然大家都是死过一次的家伙，但是再死一次的体验也绝对说不上好。”
　　“……是这样。但是，余也想过了。无论是哪一个方案，在被梅芙察觉的瞬间，悉多都可能遭遇不测。你大可嘲笑余的无能，罗马的皇帝……余想不出既能保护悉多又能拯救人理的方法！”
　　压抑着声音，罗摩低吼出声。
　　整整一下午，冷静下来之后的他，没能推演出拯救悉多的方法。
　　对于有着圣杯的梅芙来说，就算派assassin去，只要她想看，那就无所遁形。
　　所以，无论采用何种方法，最后都会演变成强攻。
　　而强攻的结果，一般是人质被撕票。
　　“所以，余打算自己去救悉多。若是一个人的话，未必不能找到机会。”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放弃悉多，这才是罗摩。
　　即便希望渺茫，他也要拼上全力。
　　“——不。不能让你自己去，罗摩。这里我们应该视为决战，派多数从者跟随你进行强袭。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只要大家一起想办法就好了。人理要救，你的妻子也要救！”
　　立花轻拍桌子。她的眼里寄宿着坚定的决心。
　　哪怕那希望再微小，也绝对不能放弃。
　　“……你这只是在任性吧，御主。”
　　罗摩心里很感动，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实现。
　　“那就让我任性吧。毕竟，我可是人类最后的御主呀！我能到达这里，是因为众多的奇迹。而我接下来要走的路，也将与奇迹同行。一起加油吧，罗摩。”
　　握住玛修的手，立花环视一圈，最终将视线停留在罗摩的身上。
　　他们有着来自各个时代的同伴。无论是什么样的艰难险阻，她都相信自己能够和从者们一同跨越。
　　希望的火焰，从未在她的心中熄灭。
　　看着这样的立花，罗摩愣了愣，随后发自内心地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余感觉，有点理解方才赵煌的感受了。好吧，余会服从你的，御主。”

031 道别，各自的前路
　　“——那么，计划就算定下了。按照我方的人员来看，除了罗宾汉留守，剩下的从者全都可以前往阿尔卡特拉斯岛，也就是发动实质上的总攻呢。”
　　凭着监视器观察这边的罗曼医生做出了总结。
　　等从者们离开之后，爱迪生和海伦娜会亲自来到前线主持工作，所以倒是不需要担心前线上的指挥问题。
　　“fo~”
　　对罗曼的话语，一只白色的毛绒绒的可爱小动物发出了不屑的叫声。
　　它乍一看像是一只猫，但是仔细一看又像是一条狗，总之是很神奇的生物呢。
　　不知为何，赵煌在看到它的时候，感觉到了与初次听到罗曼的声音时类似的厌恶感，还有一股遇到了天敌的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简直就像是见到了必须要打倒，却又必定被其打倒的存在似的。
　　不过，看玛修和立花与它亲昵玩耍的样子，它总不会是真的敌人吧……
　　“唔，我没有异议呢。虽然要稍微干个活，但是机器人的数量能跟得上吧？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罗宾汉挠了挠头，脸色有些复杂，不过在一番欲言又止之后，他只是耸了耸肩，然后这样说着点了点头。
　　所谓的从者啊，经常会被安排上这种不讲理的任务。不过，正是因为能排除万难将其实现，他们才会是从者嘛。
　　罗宾汉也算身经百战了，这种事情当然已经习惯。
　　“那么，就这么定了吧。无论梅芙有着什么样的底牌，有大家在，暗杀也好，强攻也罢，总能搞定的。让我们一起打倒梅芙，救出悉多，修复这个特异点吧！”
　　“噢！”
　　看着不知为何变得热血沸腾的立花小姐，以及振臂呼应的从者们，赵煌一脸懵逼。
　　“噢、噢……”
　　环顾四周之后，他也小小地，呼应了一下。
　　虽然不明觉厉，但是情绪提起来了，这就是好事吧。
　　等开完短会，已是深夜。
　　半从者的玛修和人类的立花小姐，为了明早的出发而立刻入睡了。
　　至于从者们，则是默契地分散开，做起了各自的事情。
　　坐在树杈上哼着民谣的罗宾汉；在月光下擦拭不灭之刃的罗摩；试图捕捉跳来跳去、灵巧地不像个小动物的芙芙，打算在虎摸一通之后给它刷毛的尼禄；独自一人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抱着双腿坐在黑暗之中的龙娘；灵体化消失，不知所踪的迦尔纳；还有躺在床上全力运转大圣杯量产魔力炉的赵煌。
　　魔力炉的生产速度，是几何式的。生产第一台积攒了两个小时魔力，而第二台只攒了一小时。第三台只用了二十分钟，刚才的第四台只用了八分钟。
　　加上御主小姐给他的一台，现在就已经有了五台魔力炉。这种魔力炉的本质，是一种概念礼装，或者说物质化的魔术回路，而且考虑到使用者是从者，它即便灵体化也能持续产生魔力，可以说是天才的发明了。
　　而为它的发明贡献了力量的，则是海伦娜，爱迪生，孔明和罗曼。这个阵容能制作出这种魔力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以现在的速度继续下去，明天启程之前赵煌体内的魔力量就足够通过许愿让北美现有的几个重要据点暴增机器人了。
　　而且，同时还能继续维持魔力炉的量产。
　　搞不好，赵煌真有可能在修复这个特异点之前完成体内的圣杯。
　　自然积累需要几十年，但是一旦与规模化量产挂钩，那时间就会被迅速缩短。这就是集体的力量。
　　时光如水，天色很快便亮了。
　　等御主吃过早饭，众从者们便准备出发。
　　“好好干啊，绿耗子！要是等我们回来这个小镇却没了，那可是要开除你的！”
　　恢复元气的龙娘，很神气地哼了哼。
　　“愿你得到毗湿奴的加护，罗宾汉。”
　　罗摩的神色平静如水。同伴的情谊和助力，让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多加小心。”
　　迦尔纳与罗宾汉毕竟不熟，所以只是点到为止。
　　“哼哼，如果汝干得好，那就赐予你坐在前排观赏余和伊丽莎白的表演的权力！”
　　“不不不，让赵煌代替我吧，我没有欣赏音乐的才能！”
　　“休想！这可是皇帝陛下赐予的荣誉，你就老老实实地接下吧，罗宾！”
　　一想到还要听这两个音波兵器飙歌，赵煌简直打算原地去世。
　　就是让他再和圣杯黑狗打一架，也比听她俩飙歌要舒服多了。
　　“那么，我们这就出发吧。”
　　在玛修的招呼下，从者们和御主一起离开了小镇。
　　而赵煌，则是有意无意的落到了队伍的最后。
　　在这种时候还能够坦然地开起玩笑的从者们，比他要豁达太多。
　　“……总之，万事拜托了。我们很快就把事情办妥。”
　　“哦，这边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碰了碰拳头，赵煌和罗宾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再看对方一眼。
　　穿过无人的荒野，从野兽的白骨和不知名的杂草上踏过，一行人迅速地穿行着。
　　一路上，为了迅速磨合默契，每次罗曼医生表示周围存在敌性反应的时候，从者们都会上去展示下力量——对于他们来说，十来个凯尔特的士兵，真的就只是杂兵而已。
　　为了早日赶到阿尔卡特拉斯，他们绝不能在半路上停下脚步。
　　“……盯。”
　　只不过，龙娘的视线，总是让赵煌的后背隐隐作痛。
　　而尼禄那玩味不已的视线和玛修那担忧的视线就更微妙了。
　　究其原因……
　　“呐，lancer……我自己真的能行的。”
　　立花小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怯。本就有些细微的说话声，在风声的遮掩下更是变得难以辨识。不过对于从者来说，这倒不是什么问题。
　　“能行是能行，不过也要看看场合呀，master。以现在的行进速度，半从者的玛修还好说，但是你是绝对跟不上的。为了尽早赶过去，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你就别说话了，免得咬到舌头。”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少女，赵煌一边维持着帮助御主隔开风力的来自迦勒底的简易魔术结界，一边以人类绝对无法达到的奔跑速度平稳地前进着。
　　对于揪紧了赵煌胸前的衣服的立花小姐来说，体感上就和坐车差不多。
　　她现在正被赵煌以公主抱的姿势携带着，其理由是赵煌觉得扛着御主跑太颠簸了，而且不太雅观。
　　其实，这活本应由女子组来干，但是在龙娘露出双爪，玛修举起盾牌之后，这件事就被尼禄安排给赵煌了。
　　皇帝大人的理由是除非御主小姐成为她的臣民，否则不能做出有失体统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赵煌隐隐觉得，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

032 相遇！李书文与斯卡哈
　　“呀啊！”
　　手中的长剑划出最直接的杀戮轨迹，一击便将双足飞龙的脑袋割下，尼禄随手甩去剑刃上沾染的血液，叹了口气：
　　“该说不愧是那个时代的女王么，虽然为王的才能根本没多少，但是对圣杯和幻想种却很熟悉。凯尔特士兵，双足飞龙，奇美拉，体能接近从者的高位杂兵，还有那些……是影从者么。层层叠叠的布置，简直就是要将东部守卫地密不透风。如果不能以十倍以上的数量去填的话，只靠那些机器人几乎是无法取胜的吧。”
　　“唔，余也是这么想的。那些影从者，以美军的力量与之为敌的话将会出现难以承受的战损。它们大多是没资格成为从者的存在，距离英雄还差一步的灵体。不过，也有个别的是本身虽为英灵，却因为召唤方式有欠缺而被迫化为影子的家伙——比如那边那几个。它们可以说是与从者最为相似的生命体了。无论如何，既然遇到了，余建议御主在这里花费一些时间，将它们解决掉。”
　　罗摩也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与那些影从者的战斗，论凶险程度和一般的从者战也差不了多少。如果赵煌的等级能力试炼没有因为与赫克托耳的一战而变质的话，那么他也应该与到达了这种地步的高完成度的影从者战斗过了。
　　这些影从者和完整从者之间的差距，只有不能使用宝具这一点而已。
　　战斗意识等其他一切，全都拷贝自原体。而且由于没有自由思考的能力，堪称是合格的杀戮兵器。不过，考虑到作为原体的从者之间也存在个体差异，所以比起从者要低一截的影从者其实算不上太强。
　　“——不。你们速去吧。”
　　就在立花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道紫色的倩影忽然出现。
　　她就像是从空间之中渗透出来一般，甚至避过了赵煌的圣杯感知。而实际上，她也的确是从空间外侧进来的。
　　她就是曾经在赵煌与库丘林战斗的时候露过一次脸的斯卡哈。
　　“梅芙那个女人不久之后会有大动作，你们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是吗。那么这边就拜托你了，斯卡哈。”
　　赵煌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御主立刻就走。见他这样，其余从者们也就在对着师匠点头致意之后迅速跟上。
　　等走远了之后，罗曼的声音才响起。
　　“斯卡哈？！难道，她就是那位影之国的女王吗？”
　　“对。之前在与狂王库丘林战斗的时候，与她见过一面。这位女王，确实如同传闻之中一般强大。”
　　……
　　另一边，斯卡哈双掌微张，两把猩红的双枪刺出。
　　“那么，接下来……究竟是要先与这些影子们厮杀，还是先处理一下，正在窥视这边的阁下呢？无需再看，若是想要挑战，那就直接来吧。我斯卡哈从不畏惧挑战和厮杀。”
　　“——那可真是太好了，双枪的从者啊。”
　　伴随着话语，一位身穿马褂的红发青年，手持着长长的红缨枪踏出阴影。
　　“嘿呀！”
　　吐气开声，他一枪一个，干脆利落、行云流水地清理着影从者们，迅速地杀死了周围的敌人，这才施施然地积蓄着气势，走到了斯卡哈的面前。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技艺。天赋之才加上地狱般的修炼……若技术未渗透至整个身体之中的话，是做不到这样的。而且，这锁定了我的意志，让我体内的战意蠢蠢欲动。请问尊姓大名？”
　　“承蒙夸奖，在下李书文，职介lancer。从几天前在那处决战之地见到你的那颗，我内心就犹如刮起暴风骤雨般狂乱。若是不能打到你，绝对无法平静。所以，我希望能与你一较高下！”
　　见自身的意图已被看破，男子洒然一笑，随后横眉怒目。
　　刺骨的杀意宛如寒冬暴风，几乎要仅凭视线就割破斯卡哈的身体。
　　凭借一副凡骨，他磨炼出了抵达神域的技艺，而现在，比他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的人就在眼前。
　　所以，没有理由不去挑战。
　　“呵，那你刚才又是为了什么而锁定他们呢？”
　　“因为那里面也有两个值得挑战的人，虽说他们都不如你让我更加难以自拔。——我清楚自己被召唤的理由，不过，年轻的我就是这样无可救药的家伙。比起大义，我更加偏向私欲。若是把拯救世界的机会和与强敌战斗的机会放在一起，我毫无疑问会选择后者。不过，我也不希望看到这个世界毁灭，所以到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挑战你，而不是他们。”
　　架起红缨枪，男子双腿分开，稳稳地扎下马步。
　　在这刹那，他的气息与大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宛如大地的延伸，他的力量自足下而生，浩浩荡荡。
　　“——我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自己的枪对神明是否行得通了。”
　　他的一番话语，让斯卡哈的眼睛亮了起来。
　　比起那些没什么价值的小怪，或者赵煌和迦尔纳那样还得多加锻炼的年轻人，眼前的李书文无疑处在了另一个层面上。他不具备毁天灭地的宝具，也没有什么神明的血统。但是，他有一杆枪。
　　而这就足够了。
　　就算是神明也未必不能杀死，那名为“无二打”的一击。
　　“呵呵，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好啊，来吧。他们的事情由他们解决，而我们，则是解决我们的事情。”
　　扬起两柄猩红的魔枪，斯卡哈姿态放松，亭亭玉立。
　　可即便是这样，李书文也无法在她的身上找到任何破绽。
　　这就是千锤百炼之后的返璞归真。
　　“影之国的女王，斯卡哈——接受你的挑战！”
　　……
　　完全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心眼偷师的最佳机会，赵煌和同伴一行人迅速地穿过荒漠，在傍晚时分来到了阿尔卡特拉斯地区。
　　隔着一段海域，在那对面便是那座岛。而梅芙和悉多，则是在塔上的那座监狱之中。
　　以登上岛的距离，除非尼禄能够以皇帝特权让自己在气息遮蔽的情况下还能踏水而行，不然无论如何他们都会被发现，没有一个例外。
　　“难怪说这里是相传无人能够逃脱的监狱岛。即便是想去劫狱，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吧。”
　　尼禄眉头微蹙。
　　“按照现状来看，夜晚或许是最适合劫狱的时间。御主，余建议咱们先在这里稍事休息，之后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借到船，同时也整理一下战略吧。”
　　“好，就按照罗摩说的做。”
　　立花小姐做出决定之后，从者们立刻各自散开，寻找着适合扎营的地方和岸边的船家。
　　决战的预感，让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了起来。

033 偶像打算转职拆迁工，这世道真是令人忧愁
　　在紧张的准备之中，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扎下营地，点起篝火抵御海边的夜风，立花和玛修随性的坐在火边，也不怕被泥土弄脏了衣服。
　　这对闺蜜一边聊着悄悄话，一边逗弄着芙芙，很明显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在战场上仍旧要抓紧时间放松自己的生活节奏。
　　一路跨越艰难险阻，来到了这第五个特异点的她们，无论自己发现与否，都已经称得上是合格的战士了。
　　而另一边，尼禄则是幸运地在沿岸找到了船家，以自己的口才征服了对方，成功地借到了船只。
　　罗摩和迦尔纳商讨着作战计划，不过却因为没有那座监狱的具体地图而有些无计可施。
　　至于赵煌和龙娘，则是在海边静静地望着那座城堡，各有各的想法。
　　龙娘望着那座监狱城，就想起了自己手里的麦克风。这把黑色的、造型扭曲的长枪，其实就是武器化了的她生前的居城，罪恶和幸福的象征——恰赫季斯堡。
　　此刻的龙娘，内心是复杂的。她的过去，事到如今已经说不明白了。那些事情是她做的，又不是她做的。为了否定这既定的未来，她愿意一直努力奋斗下去。
　　而赵煌看着那座监狱城，则是感觉非常头疼。
　　从那座监狱城上，正好可以见识到海面。只要靠近过去，就几乎无法被察觉。就算是气息遮断，在渡海的时候也必定会弄出声响来，更不要说人家还张开了圣杯之力的感知结界。
　　梅芙在使用圣杯这方面，熟练度远在一直没能完成圣杯的赵煌之上。她明明是个rider，却能凭借圣杯张开相当高位的caster才能张开的结界，这也足以说明她的知识量非同寻常。
　　“……呐，赵煌，”蓦地，小伊丽打破了静默的氛围，“那座监狱，可真是个不美的地方。等救出悉多之后，就把它拆了吧！”
　　“我能问下为什么吗？虽然它现在被用在了不好的用途上，但是这并不代表它的存在本身也是不对的吧。”
　　赵煌将视线从监狱城上移开，看向了露出一脸坚定神色的伊丽莎白。
　　实际上，就算小伊丽没有这个想法，那座城估计也是留存不下来的。只是迦尔纳和阿周那乱斗一番，那座监狱就会整个被铲平，更不用说还有不拆神枪就只能被动aoe的赵煌，以及急着救老婆所以打算一见面就扔宝具开路的罗摩。
　　一个搞不好，那座小岛本身都未必能留住。
　　不知道在修复特异点之后，这些事情都会被怎么处理。战斗一时爽，事后可就麻烦大了。
　　总之，现在是顾不得这么多了。
　　“我不喜欢海水，因为它对皮肤不好；我也不喜欢那座监狱，阴暗不说还逃不出去，真是气死人啦！”
　　……为啥一定要以自己被关进去为前提来思考呢？
　　小伊丽这一套“我不管我不管”连击，让赵煌只能无奈地笑笑。
　　她这带着点撒娇和蛮横的态度里，隐藏着的是一定要这么做的决心。
　　简直就像是将那座监狱当做了打破缠绕自己的噩梦的其中一步似的。
　　“好啊，那就拆了它吧。”
　　反正就算不刻意去拆，被选作决战地点的它也留存不下来。
　　“哼，这才对嘛。不过，不能只让你动手。想拆掉它的是我，我也要出力。”
　　“行，到时候我就跟着你干。不过，偶像转职拆迁工什么的，这年头还是建筑行业有的赚啊。”
　　“说什么呢！人家只是临时休业而已啦，暴力可不适合偶像。走吧，是时候回去了，小鹿恐怕要等急了。”
　　瞥了一眼高悬的圆月，龙娘快速地走向营地，而赵煌则是跟在她的身后。
　　转过身去之前，他最后瞥了一眼远处的监狱城。
　　实际上，现在商讨的一切计划，都已经是无用功了。
　　龙娘没有千里眼所以看不到，但是赵煌可是看到了——或者说，与之对视了。与那位站在城墙上的，身披着白色服饰的身材修长的黑肤黑发的弓兵。
　　有这种人作为守卫，灵体化以外的跨海潜入手段根本不现实。
　　而就算灵体化，被圣杯扫出来以后也会面临围攻，在身边没有御主的时候更加麻烦。
　　回到营地之后，众人简单地交流了一下情报。
　　现在的作战计划，是由赵煌这位击倒了狂王库丘林的人从正面吸引梅芙的注意力，让她失去维持圣杯扫描的耐心和时间，之后尼禄便可以用皇帝特权获得气息遮断的力量，潜入城内救出悉多。
　　其余人则是在这段时间里全力解决梅芙和可能存在的新的被召唤者。
　　还好梅芙不是赵煌，即便持有圣杯，终究也不是和圣杯合为一体，若是不能持续“施法”，那就无法维持长时间的扫描探测效果。
　　至于圣杯之间的感应，早在赵煌体内的圣杯开始充斥魔力的时候，就被他发现并屏蔽了。
　　而待会儿上岛之后，赵煌就要用这个感应引出梅芙。他相信，她会为了报仇而来。
　　“那么，我们这就出发吧！”
　　伴随着立花小姐充满气势的声音，从者们登上小船，在无光的夜里飘过海洋，冲向对岸的岛屿。
　　……
　　“……哼。一，二……六个嘛。什么嘛，居然只来了六个。他们既然知道这个地方，那么就应该知道梅芙那个女人现在也在这里吧？那么，这种态度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够打的呀，这个数。”
　　城墙之上，赤裸着古铜色的上身，在肩膀和手臂上刻印着黑色的花纹，有着一头金色短发，在右眼处有着一道竖着的伤疤的壮汉，不屑地撇了撇嘴。
　　以岛上现在的守备力量，六个从者恐怕连个浪花都翻不出来，亏他原本还打算自己分掉几个，现在看来，恐怕他连亲自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只有五个哦，贝奥武夫。那个男人也在里面，而他，只能是我的。”
　　在壮汉的身旁，曾与赵煌对视过的男子摇了摇头。
　　“哦？什么嘛，那个迦尔纳也在那六个里面吗？真是可惜，那大概是最有打头的对手了吧。”
　　“——那倒不是哦，贝奥武夫。打倒了我亲爱的小库的混蛋，现在也在那些人里面。我要杀了他，不择手段，无论如何！……你也尽力点干活吧，这次不允许划水。别逼我用圣杯强制你。”
　　不知何时，梅芙也来到了城墙之上。
　　她抿着嘴巴，俯视着那艘静静驶来的小船，眼里满溢着愤怒。
　　PS:交易时间。推书：《奶爸的无限餐厅》。
　　推荐词：带着女儿在综漫闯荡，顺便再给女儿找个后妈……嗯……几个后妈。
　　笨淡：这本书的作者据说车技不错，嗯。具体内容笨淡还没确认过，不过应该是综漫美食文。
034 梅芙的复仇剧·开幕
　　梅芙的心中此刻涌动着强烈的愤怒。若是能将这些怒火化为实质，烧掉个把国家估计都不成问题。
　　如果条件足够，梅芙说什么都要杀掉赵煌。而小库一度重伤又没能杀死的罗摩也受到牵连，被梅芙决定狠狠报复。至于其他人，都要折磨一番再杀死。
　　她是个毒辣的女王，心狠手辣，而且永远都怀着强烈的自信。
　　哪怕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拥有着圣杯，她也不认为小库会输给对方。
　　然后库丘林就凉了。
　　而现在，哪怕对方来了六个从者，她也仍旧不认为包括她自己在内只有三个从者的已方会输。因为这一次，她有着甚至要凌驾于库丘林之上的底牌。
　　别说六个从者，就算是六十个从者，也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而其代价，就是花费了她好几天的时间准备，以及圣杯之力几乎被榨干。拜此所赐，即便过去了这么久，她也没能找到时间去见见罗摩的妻子。
　　梅芙倒是不急。好戏还未开场，何必急着让演员登台呢？
　　“哼哼……哈哈哈……快点来吧，罗摩。为你准备的剧本，可就差一个王子了。”
　　一想到罗摩即将见到的一幕，梅芙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再去看那艘即将登陆的小船，她转过身去，离开了城墙。
　　等她走远，贝奥武夫这才叹了口气。
　　“唉，遇上这种老大，真是倒霉到了极致。若是我能揍她几拳，说不定心里就舒畅了。”
　　“……我也是同感。作为英雄，真想射她几箭。不过，看在她答应让我与迦尔纳尽情一战的份上，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
　　“是吗。那你就去吧，阿周那。一会儿那个女王一动手，可就彻底乱套了。”
　　“嗯。”
　　高冷地点了点头，弓兵·阿周那从城墙上一步迈出，飞也似地越过数十米，脚下轻点树枝的枝头，如一阵旋风一般冲向了在坡下海边靠岸的小船。
　　“……！”
　　忽然，站在小船边上的迦尔纳抬起了头。
　　“迦尔纳？”
　　“抱歉，御主。【他】来了。我想，我该走了。”
　　迦尔纳的这声压抑着沸腾的战意的低语，让立花小姐的脸色变了变。她还没有见过这位大英雄的这一面。
　　“那你就去吧。我相信你一定会赢的。”
　　“借你吉言。”
　　点头致意之后，迦尔纳一跃而起，背后放射出璀璨的阳炎，将周围的天空都照得明亮了起来，随后便化作一颗流星飞翔着远去了。
　　在那里，同样使役着火焰的宿敌，正等待着他！
　　手持着火神阿耆尼所授的爱弓甘狄拔，勤勉而廉洁，拥有光明正大，无可挑剔的人格的青年，正等待着迦尔纳。
　　他名为阿周那，是《摩柯婆罗多》中的大英雄。虽然《摩诃婆罗多》是群集了印度众多英雄的灿烂故事，但即便称阿周那是其核心，也绝称不上言过其实。
　　作为迦尔纳同母异父的兄弟，亦是互相视作生死宿敌的对手，他和迦尔纳只要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便必定会互相追逐，死斗。
　　这既是宿命，也是他们二人唯一的诉求。
　　“迦尔纳……他和阿周那之间的战斗，谁会赢可说不好。”
　　望着同伴离去的方向，罗摩叹了口气。
　　“没事的，罗摩先生。御主的话，有时候就像是预言一般准确。”
　　玛修微微一笑，奋力举起了大盾。
　　虽然迦尔纳脱队了，但是计划还是要进行。
　　尼禄已经在迦尔纳爆发魔力的瞬间完成了气息遮断，而现在，只要赵煌也开启大圣杯的共鸣，就可以开始突袭了。
　　计划是美好的，现实是多变的。
　　他们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梅芙对他们的憎恨。
　　“哈，哈哈哈哈！欢迎你们来到坟墓，愚蠢的从者们。”
　　伴随着话语声，一座铁战车停在了众人的面前。
　　走下马车的梅芙的脸上，露出了扭曲到极点的笑容，那是在打算破坏珍宝之时忍不住露出的嗜虐之笑。
　　“啊啊，这大概是我能准备的最杰出的舞台了。当初对付小库的最高杰作，现在被稍~微修改了下，然后拿来对付你们！为此，我几乎耗尽了圣杯的力量。短时间内，圣杯将会失去所有的功效。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它换来的是足以毁灭这个特异点的力量！”
　　“吾名梅芙！女王梅芙！以吾之名，于此重现【二十八战士】的传说！”
　　“二十八战士？打得库丘林束手无策，若是没有弗格斯的支援，那甚至可能被杀死的战士集合吗！好啊，那就召唤出来吧。余会让你明白的，在御主之下联合起来的力量，将会比那战士的集合更加强大！”
　　罗摩瞪起了眼睛，举起了橙色的不灭之刃。
　　实话说，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就砍死梅芙，然后去见悉多。
　　但是，梅芙这个女人明显精心调查过他们。此刻的她，没有进入任何一个人的宝具射程。而若是打算和就在自身的载具旁边的rider比速度，那只会被放风筝而已。就算赵煌全力全开也未必追的上。
　　所以，他只能以言语挑衅梅芙。只要开战，就会有破绽，这样一来就能杀死她了。
　　“错了哦，罗摩，你太小瞧我了。你以为，我究竟有多么狠那个圣杯持有者，有多么狠你！……放心吧，我是个很有原则的女人，就算要杀人也是一个一个来。先从赵煌开始，然后才是你。”
　　话语里的怨毒之意宛若实质，让立花小姐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玛修谨慎地架起盾，紧紧地守在立花的身旁。
　　“我就纠正你们一个错误吧。人家的【二十八战士】，和你们所想象的完全不同。或许那边的御主曾经见过其中之一。降临于此吧，【Clan Calatin】！”
　　在梅芙高喊出那真名的瞬间，世界扭曲了。
　　无法形容的重压在瞬间将玛修和御主吹飞，从者们也纷纷闪避着莫可名状的暴动而后撤。天色在庞大的魔力之下扭曲失真。
　　魔力的云朵隔绝了光辉，时不时划过天空的电闪，照亮了一只只猩红的巨眼——
　　“怎么会……这、这是魔神柱？！”
　　圆锥一般的体型，长在全身上下的，密密麻麻的猩红而巨大的眼珠，以及从身体下端延伸出来的，数之不尽的触手——
　　这种姿态，立花小姐绝对不会忘记。
　　其名为魔神柱，是魔神王的手下。
　　区区一体都需要数名从者才能与之抗衡的怪物。
　　而现在，这样的怪物——
　　足足有二十八体。
　　前所未见、无从想象的绝望姿态，让立花和玛修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PS：贴这张图确实是我做的不好，当我今天再一次拿起《时间简史》的时候，只觉得心脏都在疼。能与伟人在同一个时代生活过是我的幸运，所以……有些事情能做不能做是该有点逼数。回来一看，果然间贴也都在说这个。在这里给各位同样敬仰霍金的小伙伴们道个歉，对不起。
　　PS2：另外，我当时贴上这张图的时候，霍金先生还没走。我知道他走了是十五号的事情，然后也因为忙于实验而没能及时处理这件事。所以，我会真心给霍金先生道歉。而咒我去死的朋友们……我受着。
　　
035 柱子们以眼杀人
　　“这……这真的可能实现吗？！做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还能维持得住灵基？！”
　　罗曼的惊呼声，从被尼禄拦腰抱住的立花身上传出。
　　“英灵真的能萌发如此可怕的构想吗？！不，它真的能作为英灵程度的容器就可使用的术式而存在吗？！”
　　即便是隔着一个屏幕，看到眼前这宛如末日降诞的一幕的罗曼，也抑制不住自己心底萌生而出的震惊之情。
　　“女王梅芙……对人对己都太凶残了！这可是所罗门都没有尝试过的事情啊！”
　　“罗曼……你那是什么意思？梅芙的灵基怎么了吗？”
　　扶住了差点被吹飞的龙娘，赵煌感受着愈发沉重的压力，不禁大声喝问。
　　“我本以为，这【二十八战士】所呼唤出的魔神柱，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二十八体魔神柱，而是作为一个整体召唤出来的二十八具分体。若是这样的话，凭借【二十八战士】的框架和圣杯，理论上并不是做不到。但是，测定数值却否定了我的想法！它们一体一体……都是完整的魔神柱！要想支撑这种召唤术式，凭借从者的灵基根本不可能！”
　　“啊啦，还有个识货的声音嘛。是躲在哪里的魔术师？算了，无所谓。这可是几乎耗尽了圣杯力量的大礼，你们就好好享受吧。不过——”
　　血色的月亮高悬于天，整个阿尔卡特拉斯岛都仿佛被置换到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在二十八体魔神柱的共鸣之下，加上梅芙提前准备好的术式，几乎是在须臾之间，附近一带便成为了类似神殿空间一般的恶性结界。
　　“罗摩。你若是还想见到悉多，那就来吧。”
　　随着梅芙那略显虚弱的话语声，一根根魔神柱移开了四处乱伸的触手，重新铺垫叠加，竟是搭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而这条道路的尽头，便是监狱城的城墙。
　　在那里，有着一个赤裸的壮汉，和一位身材娇小，绑缚着双马尾的橙红少女——
　　“悉多！”
　　下意识地，罗摩迈出了一步。但随后，他又硬生生地将脚收了回来。
　　迟疑了数秒钟，他也不转过头来，只是低声道：
　　“……不好意思，赵煌。这里能够拜托给你吗？”
　　在这种战场上抛弃战友，抛弃御主。这是年老的罗摩绝对不会考虑的事情。可现在，对悉多的爱在他这里占据了上风，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到悉多的身边——即便诅咒最终仍旧将他们分离。
　　“何须迟疑。去吧，罗摩，去拯救你的妻子。赌上我的枪，我的名——这边不会有任何闪失。”
　　赵煌缓缓地笑了。他以话语，推了罗摩一把。
　　“感激不尽！”
　　握紧不灭之刃，罗摩迅速地冲锋而上，追逐着梅芙的铁战车，消失在触手铺成的道路之上。
　　当他的身影远去之后，触手们也一层层地解散开来，微微摇晃着，以密密麻麻的圆形猩红大眼珠瞪视着这边。
　　魔神柱这种东西，赵煌在今天之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因此，他也不了解对方的力量。
　　而实际接触之后，他倒是能够通过圣杯的探测，以库丘林为基准进行对比。若是一对一，那些奇形怪状的玩意没有一个打得过他，但是，只需要两体便可势均力敌，若是三体，除非库丘林解放外骨骼，否则魔神柱们便会占据优势。至于四体，基本上就可以压着库丘林打了。
　　而现在，这里足足有二十八体。
　　就算赵煌这边有他，龙娘，尼禄和玛修四位从者，也不可能面对强过7个库丘林的敌人。
　　如果试图以白刃战拖延，那就算他们还跑得动，御主也会承受不住。因为，这片神殿结界化的空间里，魔力的浓度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上升，若是开战，这个速度还会加快。很快，御主便会因为高浓度的魔力而中毒。
　　所以，这里绝对不能拖延太久。
　　必须尽快，找到打倒他们的方法……无论是破除【二十八战士】的框架，还是将它们彻底消灭，都得尝试一下！
　　“……”
　　玛修的表情非常难看，而尼禄也皱紧了眉头。
　　“小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啦！看起来好恶心！”
　　立花小姐一边站稳身体，一边为了让龙娘能够听清楚而喊着回答道：
　　“既不是从者，也不是幻想种。那就是真真正正的【恶魔】！”
　　所谓七十二柱魔神，那些巨大的肉柱，便是以此命名自身的“魔神柱”。
　　邪恶，不详。凭借着一圈圈水晶状的分泌物腐化大地和海面，以此扎根，魔神柱们宛如楔子一般钉死在了这片空间之内。
　　“——闲话待会儿再说，要来了！”
　　一把搂住立花，感受到魔力的膨胀的尼禄，带着御主迅速地撤开。
　　轰……！
　　她才刚迈开一步，猛烈的爆炸便将她方才落脚的土地蹂躏地支离破碎。
　　随后，一连串的爆炸追随着她，硬生生地将小岛的岸边都削去一块。
　　同时，赵煌、龙娘和玛修也受到了关照。
　　宛如空间本身发生了扭曲一般，魔力之间对碰，膨胀，然后炸裂。
　　而引发了这一切的，仅仅只是魔神柱们的“视线”。
　　——猛烈的红光从柱身上的眼珠之上一闪而过，随后被凝视的区域便在魔力的作用下炸裂。
　　仅仅一柱的凝视，若是命中便可击杀从者。而这里，足足有二十八股以眼杀人的力量……！
　　“唔……”
　　比起预想到的情景还要危急。就连逃窜这件事情，都比预想的还要困难数倍。
　　你的速度再快，难道还能快得过视线吗？
　　要不是魔力的凝聚需要时间，根本没有能够在这么多魔神柱面前活命的从者。
　　玛修主攻防御；龙娘的歌声若是打算伤到魔神柱，那至少也要展开宝具，可现在她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尼禄一边要抱着御主，一边还要闪躲，更没有可能主动去攻击魔神柱了。
　　因此，这里能够反击的，只剩下了赵煌。
　　呜——
　　挥舞神枪，赵煌将大气和魔神柱的视线一同斩断。
　　“总之……至少要先杀一头……！”
　　如此想着，他立刻开始了冲锋。
　　魔神柱的眼杀追不上他的速度，那些触手的挥击也无法命中动作灵活的他。
　　一时间，魔神柱似乎也束手无策了，就这么放任赵煌接近到了面前。
　　“第一头！”
　　握紧神枪，赵煌对准了面前的肉柱，将其猛地挥下！
　　“掠夺吧——烧却式！”
　　忽然，魔神柱开口了。
　　眼珠子上的红光积蓄已久，至今为止的放任，就是为了让赵煌冲到自己的面前！
　　轰！！
　　白光闪耀，猛烈的爆炸将赵煌的身影吞入腹中。

036 相爱的两人，终于相见
　　猛烈的爆炸声燃起烈火，点亮了阿尔卡特拉斯岛的海岸。
　　而此处，乃是监狱城的城墙之上。一路将铁战车开到了这里的梅芙，正好整以暇地站在被拘束术式将四肢锁起来的少女身旁。
　　少女的体型，比起少年罗摩来说，要稍微纤细一些，而胸前也没有那么平。除此之外，她的外表和罗摩基本一模一样，若是两人能够站在一起的话，看起来大概就像亲姐妹。
　　而这位少女，就是罗摩心心念念的悉多。
　　“哼哼，瞧，你的丈夫来了哦，夫人。”
　　手里握着浸染着鲜血的魔剑赤原猎犬，名为贝奥武夫的男子俯视着从触手大道上冲锋而来的橙红少年。他的身上那股无可阻挡的意志和锋锐无比的气势，让贝奥武夫难得地勾起了嘴角。
　　——这家伙，是个不错的对手。只不过，他看起来应该是个剑士。虽说以剑交锋也不差，仍旧能够享受鲜血，但是不能畅快地徒手互殴这一点，还是有些遗憾。
　　“那是……罗摩大人！”
　　循着贝奥武夫看去的方向，悉多抬起脑袋。
　　——熟悉的面容，瞬间唤起了往昔的记忆。
　　紧握着剑刃的少年，与无数岁月的彼岸的那道身影，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当年的他也是这样，背负着弓箭，手握着利刃，跨越重重阻碍来到了她的面前，为了她而与楞迦岛的十首魔王罗波那死战到底。
　　那澄澈而美丽的眼神，那坚定不移的意志，无论时光如何流逝，都丝毫未曾改变。
　　一切仿佛昨日。
　　仿佛还在那个时代，大家仍是少年。
　　“——悉多！余来接你了！”
　　当这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看着那道身影愈发变得模糊，悉多忍不住流下了热泪，模糊了眼眶。
　　“罗摩大人！！”
　　成为英灵之后，已经度过了无数岁月。她早就已经不再奢求能让罗摩看到自己的容颜。她只希望，罗摩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能够以此让因为漫长的旅途而逐渐磨损的心灵得到些许安慰。
　　而在罗摩的眼中，此时眼前的视界也开始变得一片朦胧。明明悉多就在那里，明明听到了妻子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诅咒。
　　相传，即便是全能的罗摩，在为了救出悉多而战的14年里，也犯过唯一一次的，致命的错误。
　　他介入了猴子同伴的战斗，为了救出己方的猴子须羯哩婆，他从背后偷袭了敌对的猴子婆黎。
　　无法原谅这种行径的婆黎的妻子，对罗摩下了诅咒。
　　“阁下即便把妻子成功夺取回来，也将无法共享这份喜悦。”
　　此后，厄运的螺旋便缠上了罗摩的身体。无论是民众的不信，还是他自身的犹豫，都在最终导致悉多永久地离开了他，哪怕是在成为了夫妇二人一同成为了英灵，继续追寻着彼此的现在，两人依然无法相见。
　　对，两人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无法相见】。
　　受到诅咒的影响，本为两个不同个体的罗摩和悉多，因为命运的纠缠，而导致灵基发生了变质。当作为从者参加圣杯战争的时候，悉多或者罗摩本身，都有可能作为“罗摩”被召唤。而这也就意味着，两人绝不可能同时被召唤。就算是在能够引发各种奇迹的圣杯战争之中，两人也注定无法相遇。
　　即便是在特异点之中，这一点也未曾改变。
　　当两人接近到一定距离，即便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也绝对无法看到对方。而且，若是继续靠近，那么注定有一方会陷入昏迷，或者当场消失，回归英灵座。
　　无情的命运，饱含怨毒的诅咒。即便是罗摩这样的大英雄，也无法从这螺旋之中逃离出来。
　　“啊哈哈哈！王子殿下，你终于来了。那么，第二幕终于可以开始了，不是吗？”
　　啪！
　　以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打了一下地面，梅芙那惨白的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意。
　　哪怕她想要复仇的意志再怎么坚定，这份心愿再怎么强烈，该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少。圣杯中的力量几近枯竭，而她自身的灵基也早已变得四分五裂。
　　现在的她，其实早已经变成了一具空壳，全靠圣杯之中残余的力量吊着自己的性命。
　　赵煌和那个可笑的人类御主，绝无可能在各自独立的二十八体魔神柱的攻击下生还。虽然没能复制下来最擅长武力压制的魔神柱·哈帕斯，但是这二十八体魔神柱，也仍旧是兵装舍的增生。
　　一体便可压制复数英灵的魔神，绝无可能输给一个小小的战士。
　　复仇剧的第一幕，已经可以宣告落幕了。
　　所以，梅芙现在才终于能够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来了。
　　这复仇剧的第二幕，就是让罗摩也体会到她当时失去了以自身的愿望制造而出的小库的痛苦。
　　为此，梅芙也算是下了血本。
　　在这异界化的神殿之内，作为名义上的魔神柱们的掌控者和实质上的召唤者，梅芙能够在异界化程度最高的地方——也就是这小小的监狱城墙之上行使魔神级别的权能。
　　哪怕是缠绕着英灵自身的诅咒，凭借复数魔神叠加而来的无上伟力，也能在短时间之内无效化。
　　“——”
　　拨开云雾见天日。
　　诅咒的迷雾被驱散，相爱的二人，再一次看到了彼此的容颜。
　　那对橙红的眼瞳里映出的，是唯有他们二人才懂的感动。
　　然而，感动只有瞬间。
　　若是以为梅芙这么做是打算干好事，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之所以会这么做，仅仅只是因为，看不见的折磨算不得折磨。
　　啪！
　　手起鞭落。
　　一道长长的红痕撕裂了衣裳，从悉多的右胸划过，带起一片火辣辣的痛楚。
　　“呀啊！”
　　悉多的痛呼声，让梅芙宛如品尝到了美酒一般迷离了眼神。
　　“对，就是这个！悲鸣吧，惨叫吧，不堪地扭动身体吧！让我看看，究竟是你的爱人先打倒贝奥武夫，还是你先被我杀死！来，考验你们爱情的时候到了。”
　　“悉多！”
　　砰！
　　“不好意思啊。本来这次我是打算当个坏人来着。但是现在看来，连坏人都没得做，不过是个下三滥罢了。但是，事情就是这样。不能杀死我，跨过我的尸体的话，你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夫人死掉。来吧，小丈夫，让我见识下你的意志！”
　　挥开罗摩，贝奥武夫眼瞳猩红。
　　多疑的梅芙，终究还是以圣杯强制了他。
　　死斗，不可避免！

037 魔神柱一枪一个！其他人做得到吗？
　　轰！！
　　猛烈的爆炸声，卷起一团团烈火。
　　名为烧却式的攻击，就好比宝具之于从者，其威力绝非方才为止的凝视可比。若是正面吃下了这一击，除非是拥有着能够防御或闪避的宝具的从者，否则必死无疑。
　　这一击就如字面意思一般，能够将被凝视的目标本身直接点燃并引爆，进而达到烧却的效果。
　　无论是大海还是陆地，无论是从者还是人类。若是被这一击命中，那都只会烟消云散。
　　——所以，赵煌也不会例外。
　　梅芙也好，所有的魔神柱也好，它们在此刻都是这么想的。
　　他跑得再欢，手中的神枪再厉害，又能怎样？
　　中计了吧？
　　魔神柱们甚至都不需要集中精力去对付他，只需其中一体略施小计，便能将他闭上绝路。以拥有着魔神级别力量的存在为敌，就意味着如此残酷的事实。
　　要知道，所谓的英灵，在魔神的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区区英灵，一对一让你见识王的宠爱，那都算是给你面子了。
　　“……！”
　　不对！
　　释放烧却式，将赵煌吞噬殆尽的这根魔神柱，忽然瞪大了双眼。
　　在它的面前，那几乎和它的身高等同的火柱之中，那个被梅芙点名要求杀死的从者，他的魔力波动居然没有消失！
　　铮——！
　　雪亮的银光一闪，巨大的神枪撕裂了火焰。
　　手握着银色的神枪，赵煌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这简直就像是，完全没有将烧却式的一击放在眼里一般。
　　他立于金色的火浪之上，任凭脚下的火浪灼烧着尚未熄灭的烧却式之炎。
　　漆黑的眼眸不知何时变成一片璀璨的金黄，手中的神枪之上缓缓燃起炽烈的煌炎。
　　烧却式的一击确实无比可怕，就算是狂王库丘林的宝具·gae bolg的一击在威力上也完全无法与之比拟。
　　但是，魔神柱却犯了一个错误。
　　那就是，将火焰的掌控者，浸染初火之人作为攻击的目标！
　　自从与斯卡哈遭遇，明白了卡巴拉之理才是真正的宝藏之后，赵煌就不满足于神枪的力量了。他还可以变得更强，而且打开通往全新高度的大门的钥匙，早就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底。
　　同为利用火焰力量的烧却式，赵煌只需以卡巴拉之理将自身的魔力模拟成净火之流溢的姿态，便可以一枪破之。若是放在平时，这么做或许有些困难。但是，在大圣杯充能超过一半的现在，他想要完成这件事根本轻而易举！
　　魔力足够多，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哈啊——！”
　　扬起手中的神枪，赵煌的背后放射出锥状的火焰。少年的身影在瞬间突破音速，带起一圈圈破碎的气浪。
　　砰！
　　宛如骑士冲锋一般，此刻的他人枪一体，竟是化为一道流星，一直线地洞穿了魔神柱那庞大的身躯！
　　直径接近两米的大洞，在边缘上附加着一道道音爆撕裂的细长伤口。一只只眼珠被巨大的压力从内部生生挤爆，如瀑般的血水海啸般冲刷而下。
　　魔神柱那巨大的身躯摇晃一番，呜咽着含混不清的惨叫，眼看着就要倒下。
　　旋转身体，赵煌自魔神柱的残躯之后放出金色的一闪，将魔神柱的躯体打横斩为两半。那金色的煌炎，此时在性质上仍旧维持着拟似净火的状态。每秒的魔力消耗对于一般从者来说都几乎是天文数字，但是现在的赵煌有这个条件挥霍。
　　就算是魔神柱，在此刻强如鬼神的他的面前，也不过如此！
　　分为两截的身躯，完全不可能继续维持现界，即便是魔神柱，也只有被己身的血液点燃，化为飞灰散尽这一条道路可走。
　　将视线移动到下一个目标上，赵煌立刻准备冲锋。
　　就算积攒了半个大圣杯的魔力，在他这种挥霍之下，至多也只能维持这种超越了容器极限的状态十几分钟。哪怕他在这十几分钟之内堪称没有敌手，也绝对成为不了自大放纵的理由。所以，这里必须毫不留情地进行雷霆般的打击！
　　足下放出的火焰将从地下钻出的触手蒸发，赵煌一步超音，随后狠狠地蹬在地面上跃起，双手握紧了神枪的枪柄，对着身旁的魔神柱狠狠地挥下！
　　暴风在他的身旁肆虐，火焰在他的身上咆哮。
　　寻常宝具至多留下血痕的巨大躯体，在那把神枪的面前犹如奶油一般！
　　第二体……第五体……
　　不过十数秒，赵煌就击杀了八体魔神柱。
　　换成是其他的从者，在不解放宝具的情况下，做得到吗？
　　不。就算是解放宝具，也没几个做得到的吧！
　　“芙……芙！”
　　立在玛修的肩膀上，视少女动作激烈的奔跑如无物，可爱的小动物发出了响亮的叫声。
　　“唔……？”
　　被这声音吸引的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魔神柱们已经完全没有去照顾他们了。
　　看向这边的眼睛完全没有聚焦，它们此刻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了肉柱们形成的包围圈的中心。
　　金色的火柱，一个接一个地炸裂，腾空而起。
　　手持神枪，泼洒天火的少年，宛如一匹雄狮在发出愤怒的咆哮。
　　“那就是……赵煌……”
　　双瞳之中倒映出被金色包裹的那道身影，立花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宛如神话的再现。
　　与伙伴们一起拼命奋战才能击倒一体的魔神柱，在他的面前居然几枪一个，连他的宝具都逼不出来！
　　这位从者……真的是【从者】吗？
　　还没来得及说出疑惑，罗曼的声音缓缓响起。
　　“是啊，立花。那就是迄今为止你所遇到过的谜团最多的从者，名为赵煌的非人之人，使用着非枪之枪的枪兵。他毫无疑问是人，但又确实不是人。没想到，面对那些魔神柱，他仅凭一人居然能战斗到这个地步。但是，这还不够……仅凭这样，是不可能消灭【二十八战士】的！”
　　“为什么，魔术师？那家伙，不是已经击杀了好几体了吗？”
　　抱着立花的尼禄立刻出声发问。立花看不出来，罗曼看出来了但是不说，可是尼禄却十分清楚。赵煌现在的状态和释放了宝具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若是说那种可以直观地造成破坏的宝具属于一击必杀型，他的这种“宝具”就是所谓的状态变化型。
　　这种力量，必然是有着时限的。若是不能在时限之前将敌人击倒，此刻深入敌阵的赵煌，很可能会没法活着出来！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皇帝陛下。那些魔神柱，在发现烧却式不管用，而且凭借视线捕捉不到赵煌的行动之后，就没怎么明显地攻击过了。他们在等赵煌的魔力耗尽。而且，无论赵煌怎么杀，它们的数量【完全】没有减少。”
　　“什么？！怎么会——”
　　罗曼的话语，让立花立刻便瞪大了眼睛。
　　一……二……确实是二十八体！
　　魔神柱，一具没少！
　　“不行，我得赶紧告诉他！”
　　就在立花急急忙忙地点亮契约，试图连接赵煌的时候，一道紫色的倩影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呵呵。梅芙这家伙，倒是弄了个不错的玩具。它们的召唤，是基于【二十八战士】的嵌入。也就是说，它们虽然每一体都拥有着完整的一柱魔神柱的力量，但本质上还是一体的。若是不能同时击败二十八体魔神柱，哪怕只剩一体，它们也可以通过消耗魔力，将失去的柱子立刻再生出来。耐打这一点倒是不错，但是这长相未免太过恶心。而且，那么巨大的躯体，根本没法做出什么像样的动作，从结果来看，它们也只能以视线作为媒介去攻击。真是浪费了这一身魔力。”
　　来人身穿着紫色的紧身衣，冷漠的脸蛋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左手中提着一把断枪，心口处留着一道惊心动魄的伤痕。
　　来人，正是斯卡哈。

038 抵挡毁灭的盾牌，开启通路的决意
　　【……啧。】
　　这样下去不行。
　　挥舞着神枪的赵煌，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无论他怎么杀，魔神柱们都没有变动过位置，影影幢幢的触手丛林，也一点都没有减少的迹象。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他便立刻一边纠缠着，一边以大圣杯展开探查。
　　而结果，无疑是严峻的。
　　杀死个体，对于整体来说并不算是什么。
　　只要还有柱子能够维持二十八战士的术式，它们就会源源不断地被补充起来，在另一种形式上达成不死。
　　而赵煌这边，快要抵达爆发的时间限制了。
　　他现在这种无法被魔神柱的视线捕捉到的速度，全靠第一宝具和魔力放出的叠加，少了任意一边，就会立刻回到被普通的眼炮追着打的情形之中。
　　可现在，随着力量的使用，他体内的神性正在开始不可逆转地烧解。
　　赵煌所共鸣的原质乃是王冠，而与他最为亲和的，正是王冠所处的净火天。所以，他才有办法模拟出净火天的力量。
　　可是，即便只是模拟，要使用净火天的力量，作为异教的“神”是绝对做不到的。
　　能够通过学习掌握这股力量的家伙，除了与神明最为相似的天使，再就只有名为人类的上帝的宠儿。
　　“——显现吧，牢记吧。降临于此处之物，是为七十二柱之魔神是也。”
　　对于自身被重复屠杀的事情毫无反应，一个个魔神柱们，凭借着不知道位于何处的嘴巴，开始颂唱起来。
　　它们终究是等不下去了。
　　“——开拓之时已至。一边互相爱着，一边互相憎恨之物啊，吾等将以此夺走万物。”
　　它们毕竟是自视甚高的魔神，怎么可能坐视从者一遍遍的毁灭自己那象征王的光辉的高贵身躯！
　　“——事到如今，我等的理解已在彼岸的尽头。吾等将在死亡的深渊中赋予你们平等的毁灭！”
　　在默默挨打的期间里积蓄的力量，那是来自十余体魔神柱共同制御的全力一击。
　　“——！！”
　　感受到四周的魔力洪流在刹那间活性化，赵煌这才反应过来，随后暗骂一声不妙！
　　试图寻找二十八战士的核心魔神柱而跟随着圣杯的反应接连深入的他，此刻已然无法从魔神柱那连自己人也将一同毁灭的攻击之中逃离。
　　魔神柱们利用可以随意转移的核心，将他诱导到了字面意义上的中心处。
　　深吸一口气，赵煌蓦地退出战斗态势。将全部力量凝聚在脚底和身后，他转过身去，立刻开始了全速的逃离！
　　“迟了！——【烧却式·佛卡洛】！”
　　嗡——咔嚓咔嚓咔嚓！
　　轰！
　　耀眼的白光，在瞬间将神殿结界化的幽暗世界给照亮地宛如白昼。
　　在赵煌即将冲出边缘的最后一刻，张牙舞爪的白光追了上来。
　　当着瞪大了眼睛的立花小姐的面，融化一切的光的洪流，对着赵煌当头盖下！
　　这一击的密度可不是之前那一发不冠名的烧却式可比。
　　凭借从者的灵基，是不可能挡下威力抵达了ex级，完全无法估量的这一击的。
　　将大地融化，将海水蒸发，连异质化的结界空间都给寸寸撕裂，露出了外部的屡屡阳光。
　　这一击跟随着赵煌的脚步，将作为路障的魔神柱都蒸发了七八体。
　　“我现在的身体可没法战斗了，现在可不能让那小子死啊。小女孩，去解放你的宝具。”
　　摸出一把完好的赤枪，斯卡哈望着那铺天盖地，不可力敌的烧却式，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战意沸腾。
　　然而，由于在此前与李书文的厮杀里打得过于尽兴，一个不注意中了临死的李书文一记无二打，就算是斯卡哈也难免受到了重伤。
　　若不是她及时将自己抛到了世界外侧，将意识保存下来，这具躯体会立刻灰飞烟灭。
　　热血冷却后，斯卡哈不免叹了口气。她真正的身躯，早就不受心脏之类的要害限制了。作为从者的身体之所以会几近崩溃，只是因为名为灵核的弱点受损。
　　所以，就算是李书文的神枪，距离杀了她也有点距离。不过，面对同样拿出全力的斯卡哈，李书文能打了个两败俱伤，也实为少见。换成是赵煌，估计至多也就过个几百招，就会被能够看见未来，还能使用神代的原初卢恩的师匠送上天。
　　纯粹的暴力，在面对无法碾压的对手时很难占据优势。
　　抬起纤细葱白的左手食指，斯卡哈在空气中刻下几道符文。
　　绿色的光芒一闪，赵煌的速度立刻加快了几分。
　　在被斯卡哈指挥着释放宝具的玛修架好盾牌的瞬间，得到御主示意的赵煌便与她擦肩而过。
　　“Lord Chaldeas！”
　　少女那纤细的双臂，将盾牌举起，随后重重地挥下。
　　如同被放大了数倍的盾牌一般的蔚蓝色魔力障壁，在玛修的面前生成，将赵煌、斯卡哈、立花、尼禄和龙娘全部守护在内。
　　潮水一般的白光冲上障壁，随后被和少女同样顽强坚毅的魔力障壁给反弹回去。
　　先头的烧却式，和后方持续不断地补充过来的白光对冲，引发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将世界染成一片雪白——
　　“啊啊啊啊——！！”
　　才不会放任小姑娘孤身一人抗下这种攻击的赵煌，在听到少女吃力的咆哮声之后，趁着神性还存在一点，连忙搓了一个变质了大半的火种扔到她的身上。
　　下一刻，蓝色的障壁被染成一边金黄，障壁的内外，仿佛化为了两个世界。
　　数秒之后，耳鸣般的爆炸声缓缓消退。
　　阿尔卡特拉斯岛，永远地少去了三分之一的岛屿。存在于这个空间里的海水被蒸发殆尽，露出了如同月球表面一般坑坑洼洼的大陆架。
　　“你好厉害啊，玛修！那样的攻击，居然都能挡下……难怪当初御主的身边会只有你在。看来，即便那时我没有被召唤，御主也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望着玛修身前那月牙一般的深刻的焦痕沟壑，赵煌不由得发出惊叹。
　　果然真正的高手都是不显摆的。
　　看看玛修，一解放宝具就挡下了赵煌根本不敢碰的烧却式。
　　专精防御的她，明显已经将防御做到了极致。
　　“不，我没有……”
　　少女的脸色有些羞红，赵煌的真心赞叹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所以，她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连忙转过头去，看向了魔神柱们的方向。
　　下一刻，少女的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那是——罗摩和悉多？！”
　　听玛修如此说，赵煌连忙也看过去。
　　——穿过烧却了挡路的柱子后露出的空间，赵煌的视线直达城墙之上。
　　因为铠甲开始被神性献祭而失去了视力加成的他，有些看不真切，不过，圣杯提供的探测帮他补完了视力的不足。
　　虚弱不已，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的悉多。
　　受到了伤势也会迅速复原，越战越勇的贝奥武夫。
　　以及拼死战斗，浑身浴血的罗摩。
　　畅快地发出大笑，挥舞着鞭子的梅芙。
　　“……无聊。那个女人，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和当初一样的小心眼。真是毫无长进。”
　　看清了那边的状况的斯卡哈，皱起了姣好的眉头。
　　眼看着，悉多就要承受不住单方面的虐杀了。而罗摩，在有着残存的圣杯作为奶瓶的贝奥武夫面前，在心乱和焦急的纠缠下，也意外地陷入了苦战。
　　这样下去，他们这对可怜的夫妻，眼看着又要完蛋。
　　“不行啊，这样。”
　　赵煌握紧了神枪。
　　罗摩对悉多的爱有多深，他不能理解。
　　若是换成是他，难道就能像罗摩那样，为了一个相爱一年的女性而战斗整整十四年吗？
　　人生一共也就十五年的赵煌，给不出这个答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渴求拥抱爱妻的罗摩伸出援手！
　　“赵煌，医生那边的探测结果是，必须将它们二十八体同时解决，才能消灭它们。你有什么办法吗？”
　　从尼禄的怀抱之中下来，立花小姐望着虎视眈眈地望着这边的魔神柱，以充满了希冀的眼神看向了赵煌。
　　即便是对战斗这方面不是很感兴趣的她，在这种场合下也期待起了赵煌的宝具。
　　“嗯，办法还是有的。我要使用宝具。——小伊丽，尼禄，斯卡哈，能麻烦你们帮我牵制一下吗？我不确定它们到底是不是创世纪之下的生物。”
　　“诶？交给我/余吧。”
　　尼禄和龙娘不太明白赵煌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不过并没有拒绝他。
　　而斯卡哈，则是勾起了嘴角。
　　“尽情施展吧，少年。让我见识一下，这可能杀死我的力量！”
　　在同伴们前去阻拦朝着这边滑行而来的肉柱之后，赵煌全力催动了圣杯。
　　仅凭他自己的魔力，就算解放宝具也不可能击杀全部二十八体魔神柱——因为覆盖范围不够。
　　而现在，再生后的魔神柱们，为了袭击这边，正在以相对密集的阵型移动过来。
　　看它们的架势，似乎是打算准备更强的烧却式。
　　但是，赵煌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了。这么密集的话，就算大圣杯里的力量还剩三分之一，那也完全足够了。
　　“此枪所示，即为火剑之路……！”
　　神性彻底燃尽，在莫名的伟力之下缓缓浮上半空的赵煌，睁开了他再度化为金色的双瞳。
　　PS：这一卷即将收尾。这里做个小调查。
　　想要看综漫的请在这里留下间贴。有想看的副本的话可以说一说。
　　想要继续fate的请在这里留下间贴。
　　这只是个意向调查，不一定采纳提到的副本。就这样。
039 撕裂虚伪的天幕，降下审判的刑罚
　　望着在面前铺开一层层水晶，一直线地滑行过来，试图将赵煌等人纳入视线范围之内的魔神柱们，赵煌的心里异常平静。
　　他对这些魔神柱并不了解，不过，此时也不需要对它们有多么深刻的认识。只要知道它们是敌人就够了。
　　真正需要痛打的，是助纣为虐的梅芙。
　　而魔神柱们，不过是为此而需要清除的障碍——哪怕它们比起梅芙要强得多。
　　煌焰涌动，将作为“神”的赵煌烧灼殆尽，随后欢快地涌上了白银的长枪，将它紧紧地包覆起来。
　　第二次使用钥匙的赵煌，明显比起第一次的时候要熟练的许多。
　　他的心里现在也有数了，这毕竟是一次降灵之中只能使用一次的绝杀，如果不在这一击里赌上全力，那根本就是在拿自己和御主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大圣杯里的魔力，包括正在由魔力炉中产生出来的魔力也全部注入神枪之中！
　　所谓的战斗，在古代的英雄们看来，是互相争霸，以纯粹的力量比拼取得胜利的，无比单纯、同时也因此而无比美好的事情。
　　但是在赵煌看来，所谓的战斗，就是为了得到生存的权利。
　　起初是为了他自己，后来是为了master，为了无辜者，为了人理。
　　——为了守护什么。
　　因此，他在战斗里是不会带上笑颜的。
　　如果是比斗还好，那些所谓的“纯粹无垢”的厮杀，他一点也不觉得美丽。
　　在这种战场上，他只想击倒敌人，仅此而已。
　　此刻，龙娘在尽力歌唱，以音波撕碎一根根触手，尼禄在奋力挥舞着大剑，填补着龙娘无法顾及的空缺。两人的身上，都缠绕着斯卡哈赋予的神代卢恩的加护。
　　同伴们正在为他争取时间，努力奋战。
　　但是，这还不够。敌人的数量毕竟太多了。很快，第一头魔神柱便将赵煌纳入了眼炮的攻击范围之中。
　　“谋求血肉吧！”
　　高呼着，魔神柱释放出了破灭的光辉——那是，烧却式！
　　“——糟了！”
　　龙娘和尼禄，全都瞪大了眼睛。来不及了！
　　“无需慌张！虽说是魔神，实际上也是创世纪的产物。只要是创世纪体系之下的产物，那种程度的攻击是伤不到他的。”
　　大声喝住了打算去替赵煌挡下攻击的龙娘，斯卡哈饶有兴致地抬头看去。
　　爆裂的红莲在少年从者的身上绽放，却不能在他的身上留下哪怕一道伤口。
　　少年神情严肃，努力制御着手中如太阳般闪耀的黄金之枪。他的衣服在高温下破损焦化，肌肤也被烫的通红。但也就仅此而已。对此刻的他来说，哪怕是烧却式打在身上，也绝对不会致死。
　　——限定·创世纪。
　　这个技能，让符合现在的进化论、地球创世的预测等的结论赋予了赵煌肃正防御加成。英灵的宝具也好，魔神柱的攻击也罢，都将在极大削减之后才能对他造成干涉。
　　七十二魔神。无论它们到底来自何方，传说中的它们，在被所罗门签下契约之后便成为了所罗门的打手。而所罗门和上帝之间又有着紧密的关系。
　　也就是说，不管过去的编制如何，现在的七十二魔神已经都是创世纪之下的造物了。
　　就算是烧却式，现在也根本不痛不痒。
　　赵煌所积蓄的破灭的光辉，很快就会作为字面意义上的神罚而落下！
　　“于此燃烧己身神性之血，谨以此一枪引导流溢！”
　　扬起神枪，赵煌对着天空奋力刺下。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天空，破碎了。
　　虚伪的神殿结界，根本不可能阻断钥匙与通路的联结。
　　“哈啊！”
　　双手握紧神枪，赵煌用力横挥，绚烂的煌炎洒落。一击之下，他竟是摧枯拉朽地撕破了这片虚假的天空！
　　破碎的黑暗天幕点点洒落，温暖的阳光照耀大地。
　　赵煌所持有的枪，并不是什么连神明也能杀死的最强之枪。但是，若是他能穷尽这把枪的伟力，未必就不能杀死神明！
　　背后生出了火焰的翅膀，赵煌的黄金瞳里映出了肉柱们的身影。
　　刹那间，大气为之冻结。
　　恐怖的死亡预感，让龙娘、尼禄两人想也不想地转头就跑。要是被波及，她们两人肯定活不下来！
　　而斯卡哈，不知何时已然回到了立花的身边，正脸带笑意地仰望着空中那颗小小的太阳。
　　“来吧，少年！”
　　似乎是听到了斯卡哈的低语，终于完成了全部蓄力的赵煌，开始了最后的审判。
　　“感到荣幸吧，魔神柱们。一点神性都没有，真不知道你们凭什么自称魔神。——伪神们啊，仰望吧。你们将会见识到足以破碎天地的力量。”
　　握紧了颤抖不已的枪，赵煌忍受着被烧灼的痛苦，如同举起了一把巨剑一般，将神枪对准了眼冒红光的魔神柱们，便是奋力一劈！
　　“Etz haChayim！”
　　同样的真名，解放的却是几乎完全不同的力量。
　　这一次，赵煌为什么要特意对准？
　　因为，他所释放的，是绝对的破坏力。他将神枪本身引导的流溢截留，只带来了净火天的天火。
　　这一击，便是可以将一个不小心捏错的世界，如同橡皮擦一般抹去的，至高的一击！
　　比光更快。
　　比火焰的概念还要炽烈百倍千倍。
　　温度已经无法感知。
　　在鎏金的光辉闪耀的瞬间，就算是英灵的五感，也已经不具备丝毫的意义。
　　世界在动荡。
　　海天倒卷，万事万物四分五裂。
　　莫名其妙的碎片在四散，莫名其妙的声音在响起，莫名其妙的光影占据了视觉。
　　“嚯……！居然干扰了时间，显现了不同时间段下此处的未来！法则被扭曲了吗！”
　　酒红色的瞳孔里终究是失去了掌控一切的自信和久居高位的傲意，罕见地浮现出了赏识和惊讶之情。
　　就算是她斯卡哈，这等光景又曾见过几回？
　　此刻唯有赞叹。
　　此刻唯有惊讶。
　　这已经超越了人与英灵的界限，绝非是从者的容器可以支配的力量。
　　如同太阳般燃烧的赵煌，于此释放出的，是凌驾于天空之上那真正太阳的光辉！
　　与这等宝具可以相提并论的武具，放眼世界也寥寥无几。
　　仅凭这瞬间的光华，名为赵煌的从者，便足以自傲。
　　PS:想看自爆还行，某几位master的良心不见啦。
040 破穿罗刹而不灭！梅芙伏诛
　　“……”
　　躲在玛修的盾牌之后，立花只是呆呆地看着如同万花筒一般光怪陆离的“世界”。
　　那一根根肉柱们，正在拼了老命地加速再生，只为了对抗这所谓的“足以破碎天地的力量”。
　　“区区……英灵！我等，我等乃是王的手足，代表着……王的……荣，耀……”
　　代表着荣耀，又有什么用处呢？
　　为了挣扎而释放的，集结了全部力量的烧却式，到最后也没能翻起哪怕一滴浪花。刚刚离开眼睛，便在毁灭的光辉之中融化。
　　拼尽全力的再生，不过是在浪费魔力的同时，将永不断绝的痛楚加倍延长。
　　那可是连时空的弧度都能扭曲的力量，若是魔力的供应足够，说不定能破碎虚空——不过，抑制力大概是不会允许的吧。
　　若是要做到那一步，少不得也是个在释放宝具之后原地四分五裂的下场。
　　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一小时。
　　在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之后，光与影退去了。
　　世界再度恢复了色彩。
　　碧海蓝天，红瓦绿树——
　　都已经消失无踪。
　　这一击毕竟是极致的破坏，指望它和当初在或美岛那般打完了以后还能修复地图是不现实的。
　　阿尔卡特拉斯岛，彻底地被挖成了月牙岛。
　　魔神柱们曾经存在过的那一片区域，连一粒土都不再存在。留于此处的，只有从四面八方回流的海水而已。
　　哗啦哗啦的浪涛声，伴随着海水的腥味唤起了立花小姐的意识。
　　回过神来的她，立刻看向了远处的监狱城。
　　梅芙的脸上，此刻大概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吧。
　　二十八体拥有正常个体战斗力的魔神柱，居然就这么被消灭了。
　　掏空了她的灵基和圣杯九成以上力量所准备的大礼，就这么被区区一个宝具给打成了瓜皮。
　　别说杀了御主了，连给小库报仇都没能做到。
　　“可恶……可恶！”
　　忿忿地跺了跺脚，她立刻抬手朝着动弹不得的悉多挥下鞭子！
　　“继续惨叫呀！继续痛哭呀！取悦我呀！”
　　被附加了魔神之力的鞭子抽打地一度痛昏过去的悉多，又在撕裂皮肉的痛楚之中苏醒。少女的身上，已经没有哪怕一块好肉。
　　就连那娇嫩而坚毅的脸蛋上，也被恶意留下了鞭痕。
　　到头来，区区梅芙，也就只能拿被圣杯禁锢而完全无法发挥力量的悉多出气了。
　　一旦计划失败，变的气急败坏，所谓的康诺特女王，也不过就是个仅此而已的女人。
　　“唔……唔！”
　　咬紧牙关，悉多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不可以再叫出声了。
　　夫君……罗摩大人正在奋战。
　　不可以让他分心。
　　“可恶……悉多！”
　　远远地，罗摩的声音传入悉多的耳畔。
　　随着魔神所制作的神殿被击破，他们二人身上的诅咒再度开始生效。
　　两人之间的联系，成为了阻碍他们见面的最结实的枷锁。
　　拜此所赐，罗摩的现界变得不稳定，连续吃了贝奥武夫好几剑。
　　“怎么了怎么了！小丈夫，你这就要不行了吗！？”
　　明明厮杀才刚开始，不要这么扫兴嘛！
　　呜——
　　嗜血的魔剑有灵，带动着贝奥武夫的手臂划出了一道道玄妙的轨迹，将罗摩死死地压制在原地，使他不得不为了守住自己身上所有的要害而竭尽全力。
　　这就是赤原猎犬，不饮尽敌人的鲜血就决不罢休的魔剑。
　　一般情况下，都是贝奥武夫主动以蛮力挥舞它，不过现在情况有所不同。接连中了罗摩的宝具三次的贝奥武夫，现在实际上是全靠圣杯的枷锁才能站在这里。实际上，他的灵基早已经燃烧殆尽。
　　而罗摩，则是已经在诅咒的力量下处于消失的边缘。
　　两人现在的战斗，完全是在与时间赛跑。
　　若是不出现意外的话，一旦梅芙醒悟过来，加入战斗，罗摩和悉多就死定了。
　　就像，现在这样。
　　嗖——！
　　如同毒蛇一般，棕色的马鞭撕裂大气，卡在罗摩挥开贝奥武夫的双剑的瞬间，吻向他的脖颈！
　　这一击，时机恰到好处，绝妙无比。
　　所以，避无可避。
　　【……结束了，吗。】
　　瞪大了眼睛，罗摩无力地望着在他的眼里逐渐放大的鞭尾。
　　以这一鞭子的力道，若是角度正确，完全足以掀开他的头盖骨。
　　眼神微微上移，越过贝奥武夫，罗摩看向了就在区区十米之外的悉多所在的位置。那里，已然化为了一片模糊。
　　这短短十米，竟是如同天堑，不可跨越。
　　他们夫妻之间，当真就永世无法见面吗！
　　这生前的诅咒，当真就要永久缠绕着他们吗！
　　“啪！”
　　突然，一只满是火伤的手，突兀地插入到罗摩的面前。久远到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之内的气息，如同春风一般拂过罗摩的身体。
　　这只手，似慢实快，后发先至，死死地握住了挥来的鞭子。
　　鞭尾击打在他的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我来帮你一把。不会介意吧，罗摩。”
　　“啊啊，当然，我的朋友！”
　　宛如希望再次溢满胸膛，就像灯火再次照亮前方。
　　活力充满乏力的四肢，精神鞭挞着自己再度奋战。
　　望着眼前瞪大了眼睛的梅芙，罗摩没有去管身体变得愈发虚幻的贝奥武夫，只是用尽全力地掷出了他最爱的宝剑。
　　那是由大神毗湿奴赐予的梵宝，能够讨伐一切不义的必胜之刃。
　　从出生起就出现在他的身边，只要一句咒语就能召唤出来，陪他一同征战一生，打倒了包括罗刹王罗波那在内的无数敌人。
　　其名为——
　　“破穿罗刹而不灭（Brahmastra）！”
　　金色的一闪，贯穿了梅芙的胸膛，一如当初贯穿了罗波那的胸膛般锐不可当。
　　承载了罗摩意志和信念的一击，终究是断送了毒妇的性命。
　　“噗咕——！”
　　喷出混杂着肉块的血池，梅芙无力地倒下。
　　而被她强留的贝奥武夫，则是在她的灵核破碎的瞬间便消失了。
　　强撑着不适，罗摩走到了她的面前。
　　手一招，不灭之刃浮现在掌心之中。
　　“……有遗言么，女王啊。”
　　“呵呵……没有。败者，是不配说什么遗言的。亏人家帮你们搭建了舞台，结果到最后你也没能见到你的妻子。所谓的圣王罗摩，看来也不过如此。”
　　嘴角含笑，被鲜血染红了嘴唇的梅芙，身上已经飘起点点光粒。
　　“啊啊，随你说吧。余本来就是个不过如此的家伙，连自己最爱的糟糠之妻都护不住的混蛋。——再见了，女王。”
　　脸上充斥着自责和疲惫，罗摩一剑斩下了梅芙的首级。
　　随后，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望向了悉多本该在的地方。
　　——哪怕再接近一步就会消失，他也想在那瞬间，看她一眼。

041 破除的诅咒，心情的真相（四千字）
　　魔力在逸散。
　　即便过剩的光污染已经消退，但是阿尔卡特拉斯岛周围的世界，仍旧变得与隔着海岸的其他地方格格不入。在破败不堪的大地之上，古老而氤氲的气息随风吹拂过立花小姐的脖颈，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玛修见状，连忙跑到她的身旁，关切地嘘寒问暖，生怕她被北美的气候冻着。
　　即便是半英灵，和人的体质也是天差地别。
　　对玛修来说毫无感觉的温度变化，对立花来说可能就已经会感到不适了。
　　“医生……医生！这边的环境数据呢？御主可能需要物资支援！”
　　“数据？现在那里看得到那些啦！刚才，那个lancer究竟解放了什么样的力量啊！魔力甚至传导到了这边，示巴都开裂了！虽然覆盖范围不大，但那根本已经不属于从者灵基能够抵达的范畴了！”
　　一边喊着，罗曼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他现在正在和工作人员们一起维修设备。特异点那边的影像，他这里几乎看不到多少了。
　　这种情况，在整个冠位指定的旅途之中还是第一次。那个lancer，持有着超越了从者界限的力量——虽然数量不足，但从质量上看无疑属于神域之力。
　　幸亏那样的宝具只有一发，不然罗曼真要怀疑这样的家伙是怎么能作为从者降灵的。难不成，抑制力给开后门了么！
　　“是啊，你想的没错，罗马尼·阿基曼。那份力量，已然是权能的雏形了。若是能以更高的容器降灵，那么他说不定真的能够杀了我。哼哼，要不要趁着这个时候，将魔枪送他一把呢？若是能被这把魔枪贯穿心脏而死，说不定也不错呢。”
　　抑制不住地勾起嘴角，斯卡哈的眼里亮起了愉悦的光芒。
　　不再是没有盼头了，现在，那份被看到的可能性，已经证实了它有朝一日定能化为现实。
　　这真是……太愉快了。
　　“……额，虽然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赵煌他不见了哦？”
　　龙娘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担忧之意。
　　她可是亲眼看见赵煌被自己的火焰烧得不行，几乎快要成为一个重伤患者了。
　　“唔，赵煌么。余刚才看到他在完全解放宝具之后，利用最后的火焰将自己吹向了城墙的方向。他大概，是去做最后的了结了吧。”
　　“——这可不行！这场战斗，怎么能全部让他包办？他已经遍体鳞伤了吧？为什么，他会比我们还要对人理执着啊！”
　　尼禄的话语，让立花甩了甩头，从那股让人变得懒洋洋的氛围中脱离出来。
　　无论如何，她可是御主。虽然那是个没有御主也能自主战斗的从者，但即便是这样，立花也想要与他一起并肩作战。
　　她一点也不了解他，只知道他挺强的，只知道他似乎很厉害。但是，无论罗曼如何向她讲述他的传说，无论他的宝具多么魄力十足，立花的心里仍旧有着一股直觉在低语——
　　那些，都不是真正的赵煌。
　　大概最初的他，并不是一个战士吧。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死战呢？
　　她想要知道这一切。
　　“走吧，大家！我们也去监狱城那里……去结束这一切！”
　　……
　　“悉多……”
　　“罗摩大人……”
　　相爱的两人，徒劳地呼唤着对方的姓名。
　　为了能多听听对方的声音，他们甚至连向前一步都不敢。
　　区区十米，战斗的时候一眨眼就能跨越的距离，现在却化为了无法逾越的壁障。
　　此刻的他们，已经因为距离过近而看不见彼此。就连两人的灵基，也已经开始有了合二为一的倾向。以罗摩和悉多现在的状态，大概只要再近一点点，就会双双强制昏迷吧。
　　从第三视角上，现在的监狱城顶，只有赵煌一个人，却回荡着不属于他的两道声音。
　　而从赵煌的视角上，现在的监狱城顶，在他的面前，同样遍体鳞伤的夫妇，正小心翼翼地珍惜着久违的相见。
　　他们凝视着看不到的彼此，诉说着传达不到的爱意。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个诅咒。
　　所谓的从者，就是如此悲惨的存在，生前的咒诅，通常都会成为最大的弱点和死因，缠绕他们直至时光的尽头。赵煌自己因为生前过于平凡，所以没有那种宿命，但是迄今为止他遭遇到的每一个从者，都有着各自的无法回避的因缘。
　　但是，这些所谓的咒诅，也不是全部都毫无破解之法，只能被作为宿命而接受。
　　或许，这就是众多的神话里面的，最后的良心们也说不定。
　　就比如此刻位于赵煌眼前的，罗摩和悉多。
　　罗摩是《罗摩衍那》的主角，而《罗摩衍那》又是印度文化的基础。所以，酷爱英雄神话的赵煌，在生前自然也是读过它的译本的。
　　所以，赵煌在最开始才会不理解，为什么在故事中取得了圆满的罗摩，居然会有托付给圣杯的愿望。
　　在神话之中，罗摩三次怀疑悉多的贞洁。而最后一次怀疑的结果，是悉多向大地母亲呼救，说如果自己贞洁无瑕，就请大地收容她。顿时大地裂开，悉多随后纵身投入大地的怀抱。至此，夫妻阴阳两隔。
　　如果故事就此结束，那赵煌此时就只能无力地看着夫妻二人就这样哭诉爱意，而什么都做不到。因为，这就是因果和宿命。
　　但是，这段神话并不是结束。
　　在罗摩死后，他作为毗湿奴的转世而升天，最终与悉多在天上得以团圆。
　　也就是说，如果将场地变为并非人世的久远净土，这二人就可以相见！
　　这是非常疯狂的想法，而且一般来说也不可行。
　　可是，曾经一度将一片区域化为过伊甸园的赵煌却做得到。
　　没有什么净土，在概念上能够凌驾于伊甸园之上了。
　　“赵煌——！”
　　少女偶像的呼唤声，让身上满是烧伤的少年回过头去。
　　同伴们踏上了城墙，立花小姐气喘吁吁。
　　“赵煌先生？！你没事吧？”
　　“谢谢你的关心，玛修小姐。这种程度的伤根本不算什么。”
　　少年的脸上带着笑，不过，那笑容的深处却有着犹豫和迷茫。
　　抿了抿嘴，他拾起罗摩脚边的圣杯，递给了立花。
　　“喏，master。这就是圣杯了。梅芙已经死了。”
　　“圣杯……！这么说，这个特异点，可以开始修复了？”
　　“嗯，所以，御主小姐你已经可以回去了。恭喜你，完成了第五特异点的修复。”
　　赵煌抬起伤势较轻的左手，摸了摸御主小姐的脑袋。仔细看看，他才发现，御主小姐现在的年纪，和他生前比起来也大不了多少。说白了，还是个孩子。
　　至今为止的旅途，真的是……辛苦她了。
　　“谢谢……那赵煌先生，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契约虽然还在，但是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而且，在这里召唤从者的例子前所未有，因此，罗曼也表示，未必能够将他带回迦勒底。
　　“我啊。我打算解决一下自己心里的迷茫。顺便，也算是帮帮我的战友了。”
　　转过头去看向只有他能看见的罗摩和悉多，赵煌勾起了嘴角。
　　他想知道，到底什么是“爱”。
　　对于“爱”，他还是有点概念的。比如家人之间的爱，孤儿院那种相依为命、互为兄弟姐妹的爱。
　　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对理子的感情，是哥哥对妹妹的爱。
　　他对莉迪娅的感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懵懂。
　　他对黑雪姬的感情，更多的是少女那告白的冲击，以及懵懂的心那无意识的依靠。
　　他对赫斯提亚的感情，又是毫无疑问的家族爱了。
　　后来，他一度闭锁了自己的心。可十香对他的那种渴求，却让他那闭锁的心产生了不安的躁动。
　　而现在，他第二次遇到了龙娘。遇到了这个曾经与他一同浴血奋战过的少女。
　　少女的一颦一笑，作为偶像的小小刁蛮，作为上位者的癖好习惯，以及面对过去的脆弱一面，赵煌全部都见过了。
　　而龙娘对他的渴求，他也毫无疑问地亲身体会过了。无论是不愿让他消失的补魔，还是为了确认心情的小小“夜袭”，全都让他感到了枷锁的摇摇欲坠。
　　那是来自于本该与他无关的青春期的原始冲动。那是作为一个孤单的个体必然会存在的对他人的渴求。
　　如果说这就是爱的话，那么他可能是真的——
　　“呐，罗摩。听我说，我有办法让你和悉多见上一面。作为交换，我希望你们夫妻能教教我，到底什么是爱。”
　　对人的爱，对人类的爱。这是不可或缺的残片，它将成为补完赵煌那颗在成为守护者的试炼中破碎的心的最后一块拼图。
　　人类爱，若是赵煌明晰了它，或许就会踏上另一个高度。
　　“仅仅……只是如此么。仅仅只是如此，你便能实现余的愿望么，友人啊。”
　　声音在颤抖。重重诅咒所制造的黑暗，被刻下了第一道裂痕。
　　在漫长的彷徨之后，他终于支撑到了黎明之前。
　　“对你们来说或许是只是如此，但对我来说，它却无比重要。就像你曾对我说的那样，罗摩。或许，我也到了该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是吗，你不再逃避了呢。好吧，余以罗摩之名答应你。”
　　罗摩郑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赵煌下定了决心。
　　“呐，罗曼，我的灵基，你们那边完成登录了吗？”
　　“嗯？啊啊，在立花成功召唤的时候就完成了。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伴随着忙碌的杂音响起。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不好意思了，御主。回去的时候不能和你一起。呐，到了迦勒底之后，随时可以呼唤我。不过现在，请原谅我小小的任性。”
　　“没关系，请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立花笑了笑。
　　她感觉，自己的直觉非常准确。此刻的赵煌，褪去了锋芒，但也更加接近她们了。
　　现在的赵煌不是把自己看做工具，而是看做了一个人。
　　“感激不尽。”
　　话音落下，赵煌反手摸出黑色的长枪，将其刺入了自己的体内。
　　第一宝具，展开。
　　如同时间倒流一般，满身的伤势尽数恢复，赵煌的脸上都恢复了血色。
　　“哈啊！”
　　血雨一般密集的猩红枪刃从赵煌的腹部喷射而出，在罗摩和悉多的周围竖起了存在缝隙的高墙。
　　赵煌的身体，在第三宝具展开的时候，成为过通道的一部分。因此，他的身体里也残留着一部分净火。而那些净火，则是作为他的血液里潜藏的“素性”而存在。
　　也就是说，现在的赵煌只要给自己放血，就能暂时性的圈出一个伊甸来。而开启第一宝具，只是为了确保他有这么多血可放，而且放完还死不了罢了。
　　嗤——！
　　净火自燃，罗摩和悉多现身于火圈之中。
　　没有迟疑，这对夫妻毫不犹豫地冲出去，拥抱在了一起。
　　跨越时间，他们终于打破了诅咒的束缚。
　　“——赵煌！”
　　直到这时，从者们这才理解了赵煌做了什么。
　　一个箭步冲出队伍，龙娘一把抱住了赵煌。
　　“你刚才，捅了自己吧？！你是傻吗？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眼里急出了泪水，少女有些手足无措。
　　哪怕她知道自己和对方都是从者，也打心底里不希望赵煌受伤。
　　她知道自己弱小，但仍旧想要保护赵煌，想要包容他。
　　自从再次遇到赵煌之后，她只要一个人静下来，脑海里就开始出现赵煌的容貌。想要更多地被他关注，想要更多地和他共处。
　　只不过，一直都没能得到机会。而且少女那薄薄的脸皮，让她也不好意思太过主动。
　　也因此，就如同洪水堵不如疏，心中的感情和冲动也愈发强烈。
　　“没事的，我没事的，小伊丽！那只是宝具，我没事的。”
　　顺势抱住敲打自己胸膛的少女，赵煌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即便姿态有些异形的部分，伊丽莎白在他的眼里却一样惹人怜爱。
　　“说什么没事……放掉这么多血，就算是从者也死定了呀！”
　　与她的对视，让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情不自禁地，他抬起手，拭去了龙娘脸上的泪痕。
　　无论是那近在咫尺的樱唇、那眼神，还是怀里实实在在的温度，都乱了他的心。
　　想要更加地了解她，想要她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这种情感，开始变得强烈起来。
　　这种感觉之前也有过，但现在无疑是最为强烈的一刻。
　　“伊丽莎白……”
　　感觉答案就在那前方，赵煌顺从了心底的冲动，低下头去。
　　而伊丽莎白，也像是理解到了什么一般，闭上了眼睛……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余的友人。你现在所感受到的这种心情，就是爱呀。”
　　望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紧紧地牵着手的罗摩和悉多，相视一笑。
　　PS：没治了，修修改改还是不满意，只能先这么放出来了。实话说，笨淡是真的写不出感情戏……哇我为什么这么菜！估计读起来可能会有点尬……请各位多多包涵。
　　PS2：明天结束这一卷，开始下一卷。考虑了一下战力差距，暂定是先来一卷弑神者，之后是神圣圆桌领域，然后再来一个副本（也可能没有），之后是第七章+时间神殿。
001 斯卡哈的礼物
　　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至少，赵煌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他看到的是不堪入目的杀戮。
　　虽然，他听到的是不堪入耳的杂音。
　　可谓是生命最丑陋的一幕幕，清晰地印在他的眼底。
　　但是，赵煌却从未因此而否定过人类的价值。他知道，事物是有两面性的。而他，只不过是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很多时候都只能看到其中一面而已。
　　实话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正因为他将丑陋的一面看尽了，美好的一面才会展露在其他人的眼前。
　　可这一次，轮到他看见美好的一面了。
　　那是无比炽热，而又无比深邃之物。
　　是他一直以来都在不自觉地移开视线之物。
　　赵煌搞错了一件事。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资格去决定的。资格的限制，不过是他自己设下的枷锁。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无情的机器，更不是什么纯粹的兵器。
　　所以，是时候该正视这一切了——
　　……
　　记忆在回溯。
　　于自己那小小的房间之中，少年睁开了眼睛。
　　随着特异点开始崩溃，他和立花之前的契约也随之断绝。和他的设想一致，迦勒底的观测并不能通过御主追溯到他的身上，所以就算他最后不用掉自己的命，也是无法跟着御主一起回到迦勒底的。
　　还好，迦勒底那边留下了他的灵基，可以进行准确的指定召唤。
　　估计等他看完自己的面板，就可以去传闻中的迦勒底看看了。
　　汇聚了众多的英灵，为了拯救人理而齐心协力的大本营……只是想象，就让赵煌激动不已。理论上，那里可以见到所有他曾经憧憬过的英雄。
　　不过现在嘛，还是看看他自己变得怎么样了吧。
　　由于他到最后也没能完成大圣杯，所以他没能将龙娘的灵基收入自己的圣杯之中。不过，罗曼医生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龙娘的灵基给记录了下来。他当时似乎说过，在迦勒底，本来就记录着另一个职介的龙娘的灵基，只不过她一直不愿意过去罢了。
　　和她持有相同想法的从者，似乎并不在少数。他们貌似都打算在最终决战的时候再下场搭把手，而若是御主不能走到这一步的话，那人理就算被烧了也没办法。
　　……这想法，真是奇妙。
　　不能理解，但也不反对。说到底，这又不是什么强制的事情。有愿意拯救人理的人，肯定就会有愿意毁灭它的人。
　　有什么事情，战场上解决就好。
　　点亮面前的面板，赵煌查看起自己的资料来。
　　由于这次旅行的时间并不长，他此身的资料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嗯嗯……哎呀，神性果然到了a么。那股烧去杂质的感觉，果然不是什么错觉。”
　　抬手挠了挠头，赵煌有些困惑地笑了。
　　事到如今，他自己就算不想明白也只能明白了，这是个不可逆转的过程。
　　只要他掏出那把神枪，使用卡巴拉之理带来的力量，他的神性就会朝着更加物质化的方向前行——直至凝成一个具现的“核”。
　　他对更高次元的知识领悟的越多，就越发地朝着不可知的领域前进。
　　同时，赵煌也发现，他似乎有些过于依靠面板的注释，而忽略了一些深意和可能性。
　　就比如那个限定·创世纪，他之前也没怎么在意这个名字，只当是老板起名字的爱好比较特别。但是，这一次真正的使用过这个技能之后，他才发现，这个技能确实是“限定”的。因为，它根本就不完整，或者说，不是真正的姿态。
　　仅仅只是因为赵煌对创世纪的理解只有这些，所以它才会展现出这样的效果。
　　至于它本来的姿态，现在的赵煌是不知道的。
　　不过，只要他继续在这条道路上深入，触摸到顶点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
　　“除了这个之外的话……虽然没有带回来，但是魔力炉和机器人的图纸还在我的脑海里留着。也就是说，只要有魔力，那就能够量产它们，么。若是形势稳定，能够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不断生产魔力炉心直到连接量饱和……理想情况下的话，大概两三个月就能填满大圣杯了么。这就是量产么。六十年的时间，就这么被缩短到了一个季度。”
　　就算赵煌是这份力量的持有者本人，此时也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魔力炉数量增大之后就不可能再被携带，它们简直都可以在某些限定的方面代替圣杯了。
　　“再然后，就是这个全新的技能了么。斯卡哈她教给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固化这唯一的一个技能，就需要用掉我这次战斗得到的所有修正点数？”
　　想起那个影之国的女王在临走之前露出了令自己感到一阵恶寒的开心笑容，赵煌就有点不想学习这个技能。可是，这个技能又是斯卡哈将他认定为“英雄”，这才得以传授的力量。
　　斯卡哈教出来的徒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英雄。而现在，赵煌也和他们一样，得到了斯卡哈的私人授课。
　　当时，那个女王是这么说的：
　　“你这小子，果然非常奇怪……是因为原点不一样吗？总而言之，你那个心眼，和我们战士，或者东方的武者所理解的心眼，绝对不是一样的东西。能够偷学武技的心眼，就算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些武技，有的本身就是神域之物或者其雏形，而你居然能够将其理解并偷学。你这小子的起源，难不成是【枪】么。算了，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教授你枪术了。作为替代，我把它送给你。反正你早晚也能自行走到这一步，我就给你催化一下好了。”
　　就这样，说着这一番意义不明的话，斯卡哈画了一个奇妙的图案，承载了她那深邃的智慧的一部分，沉入了赵煌的身体。
　　而现在，通过查看自己的status，赵煌终于对那番话多少有点理解了
　　“难怪……居然是这个技能么。若是某天我能走到那一步，得到它也是必然的。不过，这对现在的我来说，确实是一份有点烫手的大礼啊。”
　　这份礼物，是个技能。它是斯卡哈作为大预言家这一逸话的具现，是她那魔境的智慧的一部分。
　　——千里眼：A

002 可靠的测谎仪清姬小姐
　　忽然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神棍，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赵煌感觉，自己似乎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
　　他有一种预感，若是他在自己的英灵殿里使用这个技能，甚至能够凭借身处时间之外的便利而“看清”过去和未来。
　　想到就要试试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技能叫“千里眼”而不是未来视＆过去视，但是赵煌姑且还是用它看到了斯卡哈将这个技能教授给他的目的。
　　斯卡哈希望他能够用这个技能看清楚自己接下来能够找到的最短的成长路线，然后尽快成长到足以杀死她的地步。别看她嘴上说什么“我还可以等，事到如今，不差这一点时间”，但是实际上，正因为看到了些许希望，她才会开始心急起来。
　　若是毫无希望的话，她倒是真的会满不在乎地等待下去——反正她也不可能老死。
　　“唔……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我在引导流溢的时候，也能凭借它做到和在这里一样的效果？净火天这个神域，该不会处在我完全无法想象的地方吧……唔！”
　　一把捂住自己的脸，赵煌闷哼一声，深呼吸着让自己的意识从窥探未来上移开。
　　冷汗在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刚才，他因为一时好奇，得到新技能之后有点小膨胀，竟试图仰望净火天的更上方。不过是在瞬间，无限的光辉就差点挤爆了他的脑袋。
　　还好他反应快，利用身处英灵殿的便利性，将刚才瞥到的那些不可名状之物扔出了自己的脑袋。不然他现在至少也是个疯掉的下场。
　　有些东西，没到那个境界，它就是不能触碰的。这并不是藏私或者怎么样，只是单纯地怕你不自量力最终把自己给搞死。
　　“呼、呼……唔。”
　　暴躁的心跳缓缓恢复成长的节奏，赵煌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平常他的确是死惯了不假，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更不用说这还是位于英灵殿之中的本体。
　　“果然，我现在还差得远嘛……”
　　击倒了圣杯黑狗、团灭了二十八魔神柱而在潜意识里出现的小小膨胀，因为这惊鸿一瞥而再度被掐死在摇篮之中。
　　赵煌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之中，他追赶的对象悄然发生了改变，不再是那些他自小就憧憬的英雄们了。他现在不仅想要成为自己认可的英雄，还希望能够去往更高的地方，看看那位于顶点的风景。
　　一度看到了更高层次的景象的他，已经不满足于自己的现状了。
　　既然得到了卡巴拉的知识，那就要好好学习。若是将它完全学会，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赵煌期待着这样的未来。
　　“……哦？这是……终于来了！等你好久啦，master！”
　　抬手拍下同意召唤的按钮，赵煌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开始缩回在北美时候的程度。
　　已经超越了从者的“器”的他，现在得到的是和生活在神代的大英雄们无二的待遇。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多大影响。
　　反正，只要能够完成大圣杯，他就能现场给自己换一副更强的容器。除了最高级的容器——冠位拿不到之外，稍微次一点点的，或者干脆就是本体程度的容器，他还是搞得到的。
　　只要他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老板也不会阻止他。
　　蔚蓝的时间长河在赵煌的眼前铺开，原本一成不变的传送过程，在如今拥有了千里眼的他的面前，又变成了不太一样的光景。
　　那是宛如螺旋一般的，不断被向着空无一物的中心吸入的奇特感觉。
　　当坠落感达到极致的瞬间，赵煌在七彩的光辉之中落下。
　　“——servant，lancer。按照约定，前来为御主小姐奉上我的枪。”
　　全副武装的白银骑士，伴随着强烈的压迫感浮现在以玛修的盾牌作为中心的召唤阵之中。
　　他那透着机械质感的声音，让几道气息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六七股敌意立刻便锁定了他。
　　待召唤阵上的烟雾散去，赵煌看清了眼前的状况。
　　隔着一面布满了魔术结界的透明玻璃，立花小姐正满眼放光地看着这边。
　　在她的身后，穿着一身充满了现代气息的工作人员服饰，脸上带着眼镜的粉发少女也在一脸期待地望着这边。虽然在第五特异点之中，赵煌和她们之间并没能建立起多强的羁绊，但是不难看得出来，她们是真心欢迎着新同伴的加入。
　　“等你好久了，赵煌先生。罗摩和悉多已经到了哦。而且，伊丽莎白小姐在昨天也已经来到了这里。再加上你，所有愿意回应召唤的新同伴就都齐了。”
　　见立花小姐还在沉浸于久违地出现了彩光的激动之中，玛修小姐只好代替她来欢迎赵煌。
　　爬满了结界的玻璃落下，防御设备被解除。
　　于是，赵煌便向前迈出了一步——
　　“那边的骑士，请你等下。”
　　柔弱中带着优雅味道的声音，停住了赵煌的脚步。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赵煌看到了一道挽着立花小姐的手臂实体化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着白色和服，有着一头碧色长发的小姑娘。她的五官姣好，有着独属于东方人的奇特美感，虽不施粉黛，但仍旧美丽大方。
　　在她的脑袋两侧，有着或许是发饰的，白色的像是龙角一般的东西，由于有着伊丽莎白这个先例，所以赵煌觉得，她大概也是龙蛇一类的存在。
　　这种有着非人血统的英灵，一般都不会太弱。而刚才指向赵煌的敌意之中，也有着这位少女的一份。
　　“很高兴认识你，小女子名为清姬，是安珍大人的爱人。”
　　见她十分不舍地松开了挽着立花小姐的手，对着自己盈盈一礼，赵煌便也解开了头盔，收起了枪。
　　“这边才是，每一个回应了御主召唤的从者，我都希望和你们成为朋友。我叫赵煌，是个除了战斗以外没啥大用的枪兵。以后请多指教。”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有些腼腆的笑容。这么正式地说出自己的心声，实在是稍微有点害羞。
　　不过，面对眼前的少女，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因为，她说自己叫清姬。别看她现在气质如此端庄，若是敢对她说谎，今天这里就少不得要打上一场了。
　　无论她是自己主动来的，还是被罗曼医生或者御主小姐请来的，赵煌都觉得这是正确的做法，清姬那由于逸话被升华，又经过狂化加强的性格，简直就像是高精度的测谎仪。
　　有她在的话，就能及时排除某些心口不一，暗搓搓地打算对御主不利的从者了。在御主的性命最为重要的现在，能有这样的保险措施，实在是好事一件。
　　【图片:清姬】

003 魔术王？那家伙，是个fake吧
　　“……”
　　听到赵煌的回复之后，清姬对着玛修点了点头。
　　解开头盔的赵煌给她的印象，和方才被召唤的时候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两个人。现在的他，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多么危险。
　　倒不如说，简直就像是一个没有多少朋友，所以连朋友之间普通的聊天都不知道该掌握一个什么样的度一般。
　　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架势，大概是除了自我介绍就不知道还能和清姬聊什么了吧。
　　——稳了。凭他这个口才，即便性别不一样，也别想被安珍大人高看。
　　如此想着，清姬的心里放松了几分，对赵煌的敌意也放下了。
　　同一时刻，几道身影在立花的周围实体化。
　　他们自高奋勇来担当御主的保镖，并打算顺便看看这位快要被御主吹爆的所谓“强力从者”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站在最边上的，是个有着一头蓝毛，戴着耳环，在遮挡不住健壮身材的紧身衣之外披着袍子，手持法杖的德鲁伊。
　　他最先和赵煌对上了眼神。
　　“哟，这位小哥。听说你的枪法很不错。有时间的话，咱们两个切磋一下怎么样？”
　　“……不怎么样，库丘林。现在的你，是caster吧？是法师就该好好地发挥你的卢恩符文，玩什么枪术。斯卡哈教给你的知识都白给了么。”
　　看他那将法杖转得呜呜作响的架势，赵煌感觉有些脱力。
　　只有做出符合职介的行动，才能将作为从者的战力最大化地发挥出来，身为大英雄的库丘林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现在估计也只是一时手痒吧。
　　“唉，也是。听说，你一对一地将持有圣杯的，那个由梅芙的愿望诞生的我给击溃了么。那么，这个职介的我就算全力以赴，大概也是不可能战胜你的。而且，你似乎还见过那个bba了？感觉怎么样，我家的师傅大人？”
　　“如传闻一般地深不可测呢。仅仅只是一次见面，就受益匪浅。”
　　毕竟是被人家照顾了，赵煌提起斯卡哈来，话语里不免带上了几分敬意。
　　“是吗……”库丘林点了点头，随后脸色变得有些复杂，“那个，她说你能杀……不，算了，没什么。总之，以后多指教啦。”
　　随性地说完之后，他便洒脱地转过身去，灵体化离开了。
　　关心那么多事情，对他来说用处也不大，何必要徒增烦恼呢。
　　库丘林似乎是清姬之后的第二道保险。他离去之后，这里的空气便彻底放松下来。
　　穿着十分清凉的女王布狄卡，外表和善、看起来成熟而又有理性的绅士亨利·杰基尔，纷纷在与赵煌打过招呼之后离去了。
　　唯有一个从者，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就那么认真地在原地看着赵煌，不发一语。
　　“那个……大卫先生？”
　　犹豫了一下，玛修还是决定叫叫他。再怎么说，他这样子也实在是有点失礼。
　　“啊啊，不好意思。幸会，lancer赵煌。我是archer大卫。你或许……不，是一定听说过我的名字吧？那么，事情就好说了。”
　　看到赵煌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之后，大卫也就改了口。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但是……我相信你。你的力量，毫无疑问正在朝着正统的方向升华。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就算其他人都不可信，也唯有你是可信的。无须迷茫，你只需要坚定地在你的道路上行走即可。”
　　透过少年的瞳孔，大卫“看”到了一缕金色的光辉。所以，他也难得地严肃了一回。
　　“是吗……谢谢你，大卫王。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加油了，不是吗？”
　　如此认可自己的从者，和自己得到的力量有着紧密联系的从者，这就是大卫王，在旧约圣经中登场的古代以色列之王。
　　他是神的使者，是救世主的祖先。赵煌既然没有隐藏，那他所驱使的力量，在大卫王的眼里根本一清二楚。就如同圣人系的从者若是见到赵煌便会得到启示一般，大卫的直觉也帮助他看穿了赵煌的现状。
　　这两人心里都对事情门清，但是神话知识并不丰富的立花小姐一头雾水，于是，她只好悄悄地询问起玛修来。
　　“那个，前辈……”
　　“——关于这个，就由我来讲述吧，玛修。”
　　一个清爽的声音，忽然插入了对话。
　　“赵煌……先不管这个总觉得哪里不对的真名，他的宝具，其真名解放所展示的是纯粹的卡巴拉生命树的力量。 而卡巴拉生命树，又与主有关。大卫王的身份，立花你应该也还记得。所以，他们两个完全可以视作是陌生的【熟人】呢。”
　　如此解说着的男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不想来见这个奇怪的少年从者。但是，只要他还是迦勒底的负责人，那这一关就是不可能躲开的。
　　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光棍思想，男子——罗马尼·阿基曼还是来到了这里。
　　“哎呀呀，负责人先生来了呀。接下来，大概就是给你做一些登记之类的吧，来到这里的每个从者都做过的，你放心就好。那么，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轻轻地笑了笑，有着一头柔顺绿发的身材纤细的牧羊人，摸出了自己的竖琴，轻轻地拨弄着离开了。
　　迦勒底的供电系统，在得到了爱迪生等caster合力设计出来的魔力炉图纸之后，已经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缮。现在，就算在这里的所以从者们都像是普通人类一般维持着实体化，也不至于会让主要设施跳闸了。
　　“那么，我和前辈也先离开了。拜托你了，罗曼医生。”
　　“喂，等等我呀！”
　　吵闹着，清姬、玛修和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立花小姐也离开了。
　　原地，只留下了表情逐渐变得严肃的罗曼和赵煌。
　　气氛开始变得紧绷。一丝丝冷汗，从罗曼的后背上滑落。
　　他不知道，赵煌对他究竟知道多少。不过，考虑到混蛋老爹似乎都没能认出他来，似乎问题不大？
　　见赵煌一直不说话，罗曼抿了抿嘴，开口道：
　　“那个……请跟我来吧。欢迎你来到迦勒底，赵煌。有你的加入，拯救人理的可能性更高了。”
　　他一开口，紧绷的气氛便如同错觉一般消失了。
　　眼前的少年，就像是面对御主小姐那般，对着他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是啊，确实是更高了。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们似乎提到过，我们的对手是魔术王？”
　　不知为何，少年的语气里有着一丝玩味的意思。
　　一股股寒气从脚底涌上脑门，不详的预感变得愈发强烈，可以的话，罗曼恨不得现在就开溜。
　　死死地压住步子，他努力维持着轻松平和的姿态，走在赵煌的旁边，为他带路。
　　“是、是啊……在第四特异点的战斗的最后，他曾经亲自出现过。”
　　不管内面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所罗门。在这一点上，罗曼无疑拥有着最大的发言权。
　　“是吗。”赵煌点了点头，然后停下了脚步。
　　在只有两人的通道里，四面的墙壁反射着苍白的灯光。蓦地，罗曼头顶的灯泡闪动了一下。
　　“——呐，我说啊，罗马尼。那个魔术王，其实是个fake吧？”
　　明明是疑问句，用的却是无比确信的陈述语气。
　　赵煌的话语，缓缓冻结了男人的心跳。
　　不详的预感，应验了。

004 罗马尼·阿基曼
　　“啊，啊哈哈……那个，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哦？”
　　干笑着，罗曼试图做出最后的抵抗。
　　明明心里已经警铃大作，明明他已经知道了赵煌打算说出什么，却仍旧试图欺骗自己。
　　因为，这怎么可能嘛？
　　他赵煌，是个lancer，又不是caster，而且也不是活了若干年的老怪物，更不是后期那个基本可以说是主的小号的破格存在，他怎么可能毫无理由地就知道这种事情？
　　“哈哈，听不懂么。那也没关系。那个魔术王是不是假货，你我心里有数就好。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最开始听到你的声音的时候，居然会在心底产生厌恶感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嘛，谁也不会想到，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事情。
　　要不是赵煌自己有着金钥匙+心眼+千里眼，他也不会发现罗曼那副白色手套之下，有着一枚戒指，以及那枚戒指背后的真相。
　　“嗯，我忽然打算保管某个不诚实的家伙手里的唯一一枚戒指了。你说，是你交给我呢，还是我去抢？”
　　这枚与自己的钥匙产生了共鸣的戒指，无疑就是足以证明罗曼身份的圣物。如果是原主人之外的家伙戴着它的话，化为单纯的圣遗物的它不可能直到现在还能维持得了这么大的“活性”。
　　同样拥有着主赐予之物，见面的时候还特意把它带在身上，罗曼其实是在担心赵煌认不出他来吧。
　　“……”
　　“行了行了，别抖得和筛糠似的了，我才不会去抢你的戒指呢。唉，会发生这种事，估计你也没料到吧。看你的反应，大概的事实我也就能猜到了。即便我看不见，也不代表我的脑子不行。那个是魔术王，你也是魔术王。这事情，可真是有意思啊。”
　　可怖的猜测占据了赵煌的脑海，让他感觉有点头大。
　　不过，事情虽然复杂了点，内容也没啥变化。敌人仍旧是魔术王，这一点不会因为身份的真假而发生变化。
　　“……对不起。”
　　罗曼颤抖了下嘴唇，最后只能说出这样的话语。明明不是他的错，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道歉。同时，这也是对无法回答赵煌可能做出的质问的道歉。他自己其实也还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对方是个假货。
　　“这不是你的错，罗马尼。我得庆幸我现在看不见。我要是能看见的话，一定会冲动地去看吧。若是那样的话，这边也就会被看到了。这可不行。现在的我们，还完全不可能打倒它。”
　　力量的差距太大了。对方不仅有七十二魔神，估计还可能会有个主场，然后还有着魔术王在。数量和质量，现在都是对方占优。
　　即便赵煌一刻都不想耽误，恨不得现在就让人理恢复正常，他也仍旧在强制自己保持理智。
　　面对这种对手，莽过去这种想法，除了会让已方死得更快之外，也没啥别的用处了。
　　必须要攻克剩余的特异点，拔除魔术王在人类史上钉下的楔子，同时，也要尽快增强自己的力量。
　　诚然，现在有了御主，有了共同奋战的从者同伴们，但是这并不能成为赵煌放松的理由。他不想成为短板，不想让自己口中的“拯救人理”变成一句笑话。所以，他还需要变得更强。
　　“【看见】，么。这么说，你也有千里眼？”
　　赵煌的态度，让罗曼松了一口气。
　　“不，我的千里眼可没法和你们比——至少现在是这样的。配合心眼，我最多可以看到一天后的未来。这就是极限了。”
　　“心眼吗，说起来，你是个战士来着。赵煌，你所知道的事情，请务必不要告诉他们。我并不是想要你隐瞒，我只是——”
　　罗曼咽了口唾沫。事情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他有点摸不清楚赵煌的性格，又不希望他扰乱大局。
　　“安心吧，罗马尼，我理解。现在告诉他们这些事情还太早了。而且，我知道的东西本来也就不多。一知半解还乱说话，岂不是在胡搞八搞么。”
　　拍了拍罗曼的肩膀，赵煌朝着通道的尽头再度迈开脚步。
　　“既然你现在正在为了拯救人理而奋斗，那你就是我的朋友，我的战友。有什么事情，就不要独自承担了。迦勒底是一个集体，不是只有你一个工作人员。所以，你也要适当依靠别人才行。别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体，是人类之躯。如果你这个最高负责人倒下了，迦勒底的未来怎么办？”
　　能让一个医生当最高负责人，本就说明了迦勒底严峻的现状。若是这个医生也倒下了，那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啊哈哈……我会努力的。”
　　男人轻佻地笑了笑。很明显，他完全没让赵煌的话往心里去。
　　他只希望其他人能够多休息休息，却完全没考虑过他自己需不需要休息。
　　他看到了工作人员的疲劳，看到了立花的紧张，看到了事态的严峻和刻不容缓，看到了许许多多不得不加班解决的事情，却固执地不愿意看到自己现在也只是一个人类。
　　他压榨着自己，逼近着极限，只为了让其他人能够过得舒服一点。
　　看吧，就像现在这样。身为最高负责人的他，完全可以让其他工作人员来做登记的事情，他自己则是应该待在中控室或者办公室一类的地方，将他的时间用在只有他能完成的事情上，而不是顶了别人的工作给他们放短假。
　　不过，看他那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就算说教大概也没啥用吧。
　　真没想到，传说中的那个家伙，实际上却是这样的人。
　　“好了，登记完毕。以后，迦勒底除了仓库和保管室之外的地方，你都可以随意出入了。另外，这个是你的房卡，灵体化之后是可以穿墙不假，不过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习惯长时间灵体化。”
　　简单地记录了赵煌的基本信息，以大型仪器扫描契约，得到了他的status之后，罗曼在电脑上一番操作存档，随后递给了赵煌一张小小的id卡。
　　这张卡除了能作为他个人的休息室的房卡用之外，还能在各种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刷门。
　　“就这样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或者说，有什么对生活用品之类的物资的要求吗？我们会尽量满足的，不过，由于外面的世界已经烧毁了，所以也存在着无法满足的要求，还请见谅。”
　　望着赵煌的罗曼，一副要给他当导游和服务生的架势。
　　“没有哦，我可是圣杯，想要什么不会自己许愿的么。倒是你们，如果有需要量产的东西记得问我要。如果需要物资，记得找知道获取方法的人来许愿。”
　　赵煌的大圣杯可不是魔术王送出去的那些结晶，就算使用也不需要担心被魔术王知道这边的位置，更不需要被封印在保管室里。
　　等他开始量产魔力炉，大圣杯的完成只是时间的问题。
　　“啊——！对了，是这样啊！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事不宜迟，能请你帮个忙么，赵煌？”
　　右手握拳，轻轻地敲打左掌，罗曼的眼睛里放出了光彩。
　　他这一下子窜起来，猛地前倾身体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干涸的沙漠之中苦苦求生的旅人，忽然看到了一片绿洲一般。那股汹涌的气势，甚至对赵煌产生了压迫效果，将赵煌逼得不得不后仰身体，免得被他的脸贴上。
　　“当、当然可以。只要魔力足够，一般圣杯能做到的事情我也都行。”
　　为迦勒底奉献力量没什么不好，哪怕现在自己才刚到没多久。而且，看他这样子，想必是非常紧急的事情吧。那么，若是自己能帮到，就更加义不容辞了。
　　“太好了。那么事不宜迟——”
　　以一副急切的样子，罗曼如此说道：
　　“请你给我一份草莓蛋糕吧！”
　　“……”
　　赵煌感觉，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005 遗世独立的迦勒底
　　被眼前这个身披白大褂，将一头橙红色的乱发以橡皮筋束成单马尾的男子给抱住恳求，赵煌也实在是不好意思拂了他的面子。
　　人家本来是个医生，还要担当总指挥，然后还要做御主身处特异点之时的向导……这么一想，搞不好他的忙碌程度根本就不在御主小姐之下。
　　那么，他这个带点玩笑性质，大概就是为了试探大圣杯的功能是否可以在迦勒底正常运转的小愿望，就算给他实现了又何妨？
　　完全合理嘛，就当是见面礼了。
　　如此说服了自己，赵煌按照他的意志，接受了他的愿望，完全履行了作为圣杯的机能——虽然他并不会制作蛋糕，但是罗曼知道方法，于是，一盘足有12寸的草莓蛋糕就这么出现在了桌子上。
　　“呜哇——！啊哈哈……看来贪婪是不对的呀。这么大的一个蛋糕，就算我再怎么能吃也绝对吃不完，而且，也不能单独为了它而占据冷藏库的空间。唉，好吧，待会儿我就把它切一切，分给立花他们一点吧。说起来，你要一块吗？”
　　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即便是在这迦勒底，大圣杯的机能仍旧完好。大规模的愿望因为没能充满魔力所以肯定是没法实现了，但是这种小事完全没问题。
　　知晓了这一点的罗曼，一边在心里暗自点头，一边抬起左手按在脑后，对着赵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谢谢你，不过我就不要啦。接下来，不仅要收拾房间，还要熟悉迦勒底的整体环境呢。以后，直到完全修复人理为止，就都要在这里打扰了吧？那么，和工作人员们打个招呼，也是有必要的呢。”
　　只有大家互相熟悉了，才能毫无芥蒂地互相支援，并肩作战，这是当然的吧。哪怕那些工作人员或许仅仅只是做做后勤工作而不是上战场，他们也同样重要，也是在以自己的力量为了人理而出力。
　　所以，赵煌觉得，至少也要和他们成为点头之交。
　　“你是这样想的啊，还真是和善的人呢。不过，不是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经习惯了从者的存在哦？他们里面虽然有魔术师，但是更多的则是普通人，直到现在也不能接受从者的存在的家伙也是有的，特别是某些信教的人，当初圣乔治来的时候，可闹出了不小的骚动。”
　　“这样，啊……”
　　“啊啊，不过，他们还是会认真工作的，所以绝对不需要担心这边哦？”
　　似乎是怕赵煌多想，罗曼立刻补上了一句。
　　“没事，你们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资格怀疑你们的工作能力。只不过……好吧，我会小心地去接触他们的。”
　　“能理解那就帮大忙了。好啦，英灵宿舍区的话，出了这间屋子右拐，然后直走就能看到显眼的路牌了。对了，晚些时候我会去找你的，为了尽快完成大圣杯，我建议你使用迦勒底的魔力炉心。在迦勒底之外的人理已经被烧却的现在，想连接地脉也变得不可能了吧。”
　　“这倒是。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Dr.罗曼。”
　　“小事一桩。那么，再次欢迎你加入迦勒底，lancer赵煌。立花小姐，就拜托你多上上心了。”
　　与表情里带上了几分严肃意味的罗曼道别，赵煌离开了办公室。
　　就如罗曼所说的那样，他很快便找到了路牌，随后一路上畅通无阻地去到了英灵的宿舍区。
　　一路上，时不时就会有抱着文件袋，身穿着和罗曼相似的白色服饰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地擦肩而过。在看到赵煌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随后，不着痕迹地加快了脚步，从他的身边路过。
　　若是已经变得熟悉起来了的从者，如库丘林那样的家伙还好说，谁知道这个新来的从者是个什么脾气？迦勒底的令咒又不能强迫他们行事，这里还是不要与之产生瓜葛比较妥当。
　　这就是工作人员们的想法了。
　　与她们对视的瞬间，赵煌“看”到了这样的想法。心眼与高等级千里眼的搭配，有着多种妙用，而一定程度的读心不过是其中之一。
　　【怎么感觉……我现在不只是在力量上，就连心态上也要迟早不做人了啊……】
　　不论愿意不愿意，除非封印这个技能，否则就算不愿意也会多少读到无防备之人的心思。这该去怪罪赵煌之前用铠甲的辅助功能用习惯了么，现在过渡成真正的千里眼也毫无违和感。
　　【哦？这里的走廊，居然有窗户么。】
　　看到前方拐角处透出的自然光，赵煌心里不免感到好奇。
　　说到底，迦勒底现在的存在状态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是和新世界里那样，除了一小块地方之外其他尽数烧却，还是说更加类似特异点那样？
　　走到窗边，赵煌停下了脚步。
　　无色的阳光撒到身上，却不能带来丝毫温暖的感觉。不仅如此，若是看向窗外的话，只会觉得寒冷。
　　因为——
　　那是莹白、凛冽却极为壮观的存在。在别处宛如不死鸟一般，每年都会准确地上门拜访的它，在这里则是安下了家。
　　它纤细柔软，几乎没有分量。可是它不断降落却始终没有融化。年复一年，许多个世代、许多个世纪过去，它还是固执地重复着单调的过程。就这样，即便是没有分量的东西，此时也在雄厚的积累之下拥有了无可撼动的重量。
　　而迦勒底，就如同白纸上的一个小小的黑点一般被承载着，遗世独立。
　　“听这里的人说，看雪太久的话，对眼睛可不好哦？这位先生，你在生前也没有见过如此壮美的景色吧。”
　　浑厚而老实的磁性嗓音，在赵煌的身旁响起。
　　伴随着这声音，点点蓝色的粒子凝聚，一道壮实的身影实体化。
　　“嗯，虽然我生前见过好几次下雪，但是像这样的雪国实在是没见过啊。一眼望去全是雪，除了白色之外再无他物。看来，真的是只剩下这迦勒底了啊。”
　　没有回过头去，赵煌只是盯着那雪景，感叹着迦勒底的不易。
　　“如你所说。也因此，我们才更要相亲相爱地团结起来呢。”
　　说着，男子走到了赵煌的身边，刚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名为乔尔乔斯。你就是新来的从者吧。以后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了，请多关照。”
　　……乔尔乔斯？
　　这不就是圣乔治吗？
　　这可是位相当有名的圣人。
　　听到他开始自我介绍，赵煌连忙转过身去。

006 英灵宿舍区……其实真的挺危险的
　　“你好，乔尔乔斯，被称作圣乔治的圣人啊。我名为赵煌，职介lancer，以后请多关照。”
　　转过身去的赵煌，在那瞬间看到了【龙】。
　　不，那或许这是一瞬间的错觉也说不定，在男人的身后，闪过了狰狞咆哮的恶龙的影子。
　　如同大理石雕塑一般刚毅方正的脸庞之上，漆黑的双瞳如夜色般深邃，一头深棕色的长发飘逸无比、狂放不羁。在男子的身上，穿着作为屠龙者象征的，于右肩处有着龙头形状的肩甲的红铜色全身甲。在铠甲之外，他披着白底的长袍，在袍子的左胸处有着红色的十字条纹——那是十字架的形状。
　　听到赵煌的自我介绍，圣乔治庄严地点了点头，随后，气氛放松下来。
　　“一开始，听说这次的从者是使役着那份力量的人，我还以为会是其他的圣人呢。甚至，我还猜测过是那几位。”
　　“结果自然是猜错了吧。失望了吗？”
　　“不。并没有，怎会如此失礼。刚才在看到你的瞬间，我还是差点产生了仿佛看到【亚当】一般的错觉。你的身上所缠绕着的，是如同地上乐园一般的气息。”
　　如此说着的圣乔治，目光炯炯地看向赵煌，简直像是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什么似的。只可惜，乔老师虽然以圣人之身被全世界所崇拜，因其凌驾部分小宗教及古代神的信仰而著称，此次作为从者而降临的时候却并没有得到启示的技能。也就是说，虽然他能凭借自身的信仰和作为圣人的直感看出赵煌的不同，但是却无法凭借启示知道更多的东西。
　　好在，他的好奇心也并不旺盛，不至于对这种秘密追根究底。
　　“那大概是伊甸园的气息吧。若是我解放宝具，我的身上就会沾染这种气息。但是现在，我连魔力都还没怎么用过，该说不愧是圣人吗？”
　　“不过是信仰虔诚罢了。欢迎你来到迦勒底。这一次，御主又攻克了一个特异点，距离胜利近了一步。今天迎来了这么多新同伴，晚上应该会有欢迎会吧。到时候，希望我们能好好聊聊。现在，我还有别人托付给我的事情，请容我先行一步。”
　　如此说完，圣乔治对着赵煌点了点头，随后便快速地离开了。
　　看样子，他是那种做事极其认真，而且容易一板一眼的去行动的人啊。
　　“不过，就连圣乔治也……真是的，我居然有点激动起来了。究竟还会遇到谁呢？不只是稀世的大英雄，所有被传颂的人物，都会在这里汇聚一堂吗？”
　　若是能汇聚这些堪称人类史闪光点的家伙们，那么就算敌人是那个魔术王，也应该没有打不赢的道理。而且，考虑到英灵座立于时间轴之外，之前赵煌还遇到过爱迪生，说不定和爱迪生关系不好的特斯拉也能在这里见到呢。
　　这可是字面意义上的人类史的力量。能够与之对抗的魔术王，强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赵煌也一定要打倒他。为了肃正人理，为了……夺回未来。
　　“唉，不想这些了。成天这么强调，简直就像是在喊口号。还不如脚踏实地的去做点什么呢。”
　　越是给自己施加压力，越容易将魔术王视作梦魇。这种心理上的战术，莫非是自然而然地达到的效果么。魔术王的自信和实力所带来的压迫感，由此可见一斑。
　　即便汇聚了大量的人才，现在的迦勒底仍旧处于劣势。
　　不过，担心这个也只是无济于事，人才不是你想要就能找到的。
　　最后看了一眼窗外，赵煌再度迈开脚步，在前方的拐角左转，走入了几乎没有多少“人”的气息的，英灵宿舍区。
　　罗曼的话语并不是夸大，这里的工作人员们，如非必要是不会接近这周围的。能够和立花和谐相处的从者，对他们可未必也会拿出那副好脸色来。一个不小心丢掉小命什么的，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怎么说，所谓的从者也是古代的英雄人物，肆意妄为，有着自己的不可动摇的信条和规矩，可是他们的标志。谁知道你的一个下意识的行为，会不会碰到他们的逆鳞，然后被他们随手宰了？
　　力量的差距会带来隔阂与不信，即便是庇护者，在背地里被叫做怪物也是常事。
　　就算是已经对这些与从者们已经相处了挺长时间的迦勒底工作人员来说，这也是相当难以跨过的槛。
　　好在，有一部分从者还是挺好说话的，甚至在私底下与工作人员们成为了朋友关系，迦勒底的气氛这才不至于变得紧张兮兮。
　　“唔。房间L204，就是这个了吧。204……呵，还真是有缘，不是吗？”
　　在门口停留了一下，赵煌随后便刷卡打开了房门。迦勒底的科学技术，明显属于比较高的那种。这里的门，属于在刷卡之后能侧移着收入墙体内部的那种，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施加过简单的魔术处理的抗冲击防护门。
　　准备这种房门，究竟是为了应对什么呢？总不能是有人在走廊里打架吧。
　　哈哈，就算是性格爆裂的古代英雄……
　　摇了摇头，赵煌放弃了说服自己，走入房间。
　　这是一件大小适中的单人间，大概有十几平米，作为卧室来说的话，绝对是足够了。四面是雪白的墙壁，没有任何装饰或者颜料涂抹。除了一张同样白色单人床之外，房间里再就没有其余的家具了。
　　整个房间里唯一不同的颜色，就是一进门便可看到的，在正前方的墙角处的一盆植物了。由于赵煌没点植物学，因此他无法鉴别这是什么植物。
　　不过，这种小细节就足够看出布置房间的人的心细了。如果一间全封闭的房间里只有一个颜色，那就和“小黑屋”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哪怕只是多了一盆花，立刻就会变得不一样。
　　“嗯？门后面这是……”
　　——请在不破坏建筑结构的情况下自由装修，如有需要的材料，请联系后勤部。
　　这张挂在门后的标牌上的落款名，是玛修·基列莱特。
　　“原来如此，是为了照顾自主性啊。这还真是多谢了。”
　　放下标牌，赵煌刷开门，到走廊上去了。
　　房间的话，只要先确认下位置就好。比起装修房间，他现在有着别的更想做的事情。
　　之前玛修和他说过，他是愿意响应的最后一个从者。而且，罗摩和悉多已经到了。
　　这么说，他们难道解除了那份诅咒吗？
　　而且……伊丽莎白也来了吗？

007 故人相见，罗摩与悉多的祝福
　　和赵煌不同，罗摩的职介是saber，如果是最强的他，那大概也是archer，总之不会是与他的高幸运无缘的lancer，所以他的宿舍号开头应该是S或者A，也就是和l不在一条走廊上。
　　不过，他和悉多都已经到了，那问题可就来了。
　　如果都到了，是同住一间寝室吗？忽然很好奇呀！从者的夫妇在死后重聚什么的，这种事情可是极度稀有，几乎遇不上的。
　　就算是在这迦勒底里，这种事情目前说不定也是独一份的。
　　“那么，我该怎么去找他们呢……去问问工作人员？……算了，我还是偷个懒吧。总不能在一天之内，我都没有见到他们的未来吧。”
　　闭上眼睛，赵煌调动起魔力来。
　　将千里眼用于窥探未来的话，窥探的跨度越大，消耗的魔力也就越多，虽然极限程度的消耗也达不到释放宝具的程度，但这也已经足够让赵煌感到肉疼。因为，他现在的魔力，可是用一点少一点呀。
　　立花小姐虽然将他给召唤了过来，可是她这个小糊涂却并没有与他完成契约的缔结——这姑娘在亲眼目睹彩光的兴奋劲过去之后，可是直接被拉走了诶。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发现自己没有和赵煌缔结契约的事情。
　　而且，罗曼这个家伙操作了半天，最后竟是也没发现赵煌的身上没有契约。不过，他的情况下，可能是完全没想到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吧，御主居然忘记了缔结契约，而偏偏没被缔结契约的从者这边，也可以凭借枪兵之身单独行动。
　　这一来二去的，竟是就把这件事放过去了。
　　好在晚上的宴会里还是能见到的，到时候再缔结契约也不迟。
　　“嗯。这就看到了呢。五分钟之后，他们会出现在面前的走廊拐角。看这个路线，他们大概是问了我的位置之后来找我了吧。而且，真的是罗摩和悉多两个人。”
　　看到他们那紧紧相连的手之后，赵煌在心里默默地为他们送上祝福。
　　这一次，乃至于以后，他们可能都能不再分离了。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好了。
　　比起拆散别人，果然还是重聚的戏码更加受人喜爱。
　　想到这里，赵煌便背靠墙壁，默默地等待起来。他也没看太远的未来，所以并不知道罗摩和悉多身在何处。
　　“嗒，嗒……”
　　轻而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聊天的声音传了过来。
　　如同姐妹出游一般，“两个妹子”手牵着手越过了拐角。自北美一别，罗摩身上的那种忧郁的气质已经去了大半。夺回了悉多这件事，让他再次变得意气风发。不过，该怎么说呢……站在悉多身旁的话，实在是没法相信他是个男的啊，怎么看也像是个平胸的妹子吧。
　　好在，赵煌和他毕竟在北美是并肩作战过的关系，还不至于认不出他来。
　　“唔？”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罗摩停下脚步，转过脸来。
　　随后，他的眼睛缓缓地睁大了。
　　“——哟，等候多时了，罗摩，还有悉多夫人。”
　　这声音，这姿态。
　　毫无疑问，那个褪下了铠甲，身穿着一袭白色礼服般的服饰，宛如不知道哪里出来的欧洲贵族的有着东方面孔的少年，正是之前在北美助他一臂之力，帮他达成了夙愿的友人。
　　“不过，没想到不只是那时，在这里也能见到你们两个呀。——那个诅咒，难不成已经解除了吗？”
　　走到罗摩的面前，赵煌仔细却并不失礼地看着他和他的妻子。
　　此刻的罗摩和悉多周围，隐隐散发着高出圣杯黑狗一截的压迫感。若是要与他们战斗，赵煌可能要做好使用第三宝具的准备。
　　“嗯。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也不太对。严格来说，我们仍旧受到了一部分限制。我们的灵基仍旧是共用一个，只不过，以后我们若是再被召唤，就将不再是余或者悉多作为【罗摩】被召唤，而是我们两个一起作为【罗摩】被召唤。由于这样，一旦余或者悉多被打倒，我们就将视作消灭，另一人也会随之退场。但是，这不过是小问题。只要能和悉多在一起，就算让余现在立刻再去和罗波那打一场，余也绝对不可能输。”
　　不仅仅是意气风发，现在的罗摩更是锋芒毕露。现在的他，取回了所有的自信，也找回了最强的行动力。为了悉多，他就无所不能。
　　那看向赵煌的眼睛里隐隐跃动着火焰，现在的罗摩可能才是真正的全盛期吧。
　　“为此，我们要再次向你致谢，赵煌。是你，给了我们变成这样的机会。虽然不知道你是在哪里知道的，但是那确实是解除我们的诅咒的方法。如果不是因为那诅咒是在生前定下的，我们甚至可能彻底不受它的束缚——唔，那可能还不如现在的永不分离。总之，这次也算是让余再次明确了自己的心意。”
　　说到这里，罗摩紧了紧手里握着的，悉多那柔软而温暖的手，夫妇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之间那幸福的气氛，立刻便填满了整条走廊。
　　赵煌自己也没想到，他生前读过的神话，居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嘛。
　　“余和悉多，当时并不是一起离世的，可我们临死时所想的事情却是一样的。我们即便是在死后，也仍旧想要见到对方，想要感受对方的温暖。所以，我们才会不约而同地成为从者，之后又因为极高的相似度以及相连的诅咒，而被赋予了同一个灵基。可是实际上，如果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成为从者的话，说不定能在毗湿奴大神那里见到彼此。”
　　顿了顿，罗摩凝视着悉多的眼睛，脸上止不住地浮上带着一丝无奈和释怀的笑意。
　　“也就是说，正是因为我们爱着彼此，都想与对方不分离，结果才更加见不到对方。“
　　谁也不会想到，彼此之间那份坚定的爱，反倒成为了分割两人的沟壑。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跨越了过来。
　　“呐，赵煌，心怀着夙愿的你，总有一天会直面那个魔术王的吧。到那时，你大概会和当初面对罗波那的余一样，不得不做出某种抉择。这大概是勇者的宿命。只希望你到时候能够不像余一样冲动，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余祝福你，愿你得到毗湿奴的加护，余的挚友。”
　　罗摩和稍微有点害羞而不发一语的悉多，一起对着赵煌送上了祝福。

008 狂战士之间的交流方式
　　将忠告记在心里，与充满现充气息的罗摩和悉多告别，不再在固有结界·二人世界里碍眼的赵煌，随性地沿着每条走廊逛了起来。宿舍区的成体布局犹如扇形，七条走廊最终都将汇聚到唯一的一条通路上，与迦勒底的其他区块相连。
　　“emmmm……接下来，要去其他的区块逛逛吗。”
　　或许是错开了，或许是之前使用了千里眼的代价，赵煌没能在宿舍区感觉到龙娘的气息。所以，他暂时变得无所事事了起来。
　　也许，趁现在去找找御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唔！”
　　当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瞬间，一股恶寒缠上他的身体。那简直就像是被护食的蛇给盯上了一般。
　　没等赵煌搞清楚状况，工作人员惊慌的喊声，从他的身后、宿舍区的某条走廊中传来。
　　“啊啊！这是谁的失误？为什么又让berserker之间单独见面了！快去叫立花小姐！来不及的话，请玛尔达小姐或者乔尔乔斯先生来也可以！”
　　奇怪了。
　　刚才赵煌逛走廊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工作人员啊？
　　这错过的是不是有点严重？
　　轻点地面，赵煌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蹿了过去。当他发现宿舍区的地面、墙面和房门上全部附加了防御术式的时候，他就料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只不过，他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与迎面跑来的工作人员擦肩而过，赵煌顾不得停下，进一步加速。他看到了，在走廊的最里端，两位从者似乎是上了头，完全不顾及就在附近的工作人员，眼看着就要殊死搏杀！
　　“吼吼吼吼！”
　　“嗷嗷嗷嗷！”
　　宛如史前的凶兽，那是互相嘶吼着的两个壮汉。
　　一位浑身漆黑，披满了金色的装饰，墨绿色的魔力如同火焰一般在他的头饰上和双手中的两把金色大斧上跃动。
　　与他相对的另一位，比起外貌，其手持的武器更加让赵煌眼前一亮。不会有错，那是方天画戟！
　　呜——！
　　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彼此一般，无法沟通的两位狂战士，对着彼此挥下了缠绕着爆炸性魔力的武器！即便有着防御术式，四周也绝无可能幸免。但是比起这更重要的，是工作人员的性命陷入了危机！
　　嗖！
　　在瞪大了眼睛，连抬起手臂护住脑袋的动作都来不及做的工作人员的面前，一道身影迅捷地划过，如同漆黑的闪电一般插入战局！
　　咚！！
　　碰撞的魔力激起了爆炸，而工作人员的面前也在几乎同时卷起了火墙。地板寸寸崩碎，旁边的墙壁爬上了裂纹，承重的结构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钢铁之间剧烈地摩擦，令人牙酸的声音不断作响。
　　“我说，两位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暴力？有啥问题，也不至于非要在宿舍这里解决吧。迦勒底这边，肯定有提供别的场地吧？”
　　只见来人以左脚稳稳地踩在方天画戟之上，右手架起长枪挡下了两柄大斧。
　　于千钧一发之际，赵煌插入了两位狂战士之间。
　　这两位的狂化等级，看起来都不低。曾经有过一次狂化经验的赵煌知道，他们几乎已经无法进行带有理性的思考了，语言能力估计也丧失殆尽。
　　就算赵煌的鼓动技能有a，面对狂战士也未必能生效。不过，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看那些工作人员的样子，大概是对这种事情拥有一定的处理经验了。只不过这一次，有人没来得及撤离。
　　“喔喔喔喔！”
　　“吼吼吼吼！”
　　很可惜，看来交涉失败了。
　　随着漆黑的壮汉两斧子逼退赵煌，两位狂战士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比起彼此这种“老对手”，插入战局的赵煌无疑吸引了更大的仇恨。
　　“麻烦了，可以的话，我是真不希望在这里打起来。”
　　若是其他的从者，或许还能用沟通解决问题，但是狂战士的话，除了厮杀和令咒，一般是没法解决问题的。
　　就算是打算和同类们成为朋友的赵煌，也没有把握用说的去安抚狂战士。
　　“——立花小姐！在这边！”
　　就在气氛再度变得紧绷起来的时候，之前高喊着让别人去叫人的那道声音，随着跑步声接近了过来。
　　那是，御主、清姬和……一道有些熟悉，但又有些不同的气息。
　　“这一次，又是谁和——诶？新来的lancer？”
　　声音里充满不耐烦意味的清姬，忽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谢谢你帮忙，赵煌先生。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立刻便理解了现状，御主小姐挺胸抬头地从赵煌的身边走过。只见她如同驯兽师一般拍了拍两个狂战士的胳膊（身高受限），然后两个气势汹汹的家伙就冷静了下来，仿佛无事发生过。
　　拜托工作人员分别带走他们之后，御主小姐这才看向了赵煌。
　　“谢谢你拦下了他们。”
　　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立花对着赵煌鞠了一躬。
　　“举手之劳。倒是工作人员那边，真的不要紧吗？如果这种事情时不时就来上一次，也太危险了吧。”
　　赵煌点了点头，随后问出了关键的问题。估计，这就是他们不愿意接近英灵宿舍区的又一个原因了吧。
　　“没事的。肯来这边的工作人员都是自愿的，而且事先也有拜托孔明先生制作过护身符，所以，安全还是能够保证的。只不过……就算将他们宿舍打乱到四处，没想到他们偶尔还是能遇到啊。”
　　这实在也是没啥好办法。除了英灵宿舍区之外的地方，要是拿去安置狂战士，岂不是更加危险？在这边的话，至少还能期待赵煌这样的家伙救场。
　　“总之，暂时来说只能这样了。好在，他们都还比较好说话，我的话都能听得进去呢。不然，又要拜托玛尔达小姐来安抚他们了。”
　　“……好吧，你们这边，也挺不容易的。”
　　见立花小姐也面露难色，赵煌只好放掉了这个话题。因为，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
　　“比起这些，赵煌先生。你看，她是谁？”
　　脸上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坏笑，立花蹦蹦跳跳地从赵煌的旁边经过，然后抓住了某个少女的手，让她没法继续按住自己的帽子——
　　“锵锵~！万圣节小魔女，伊丽莎白小姐哟！”

009 万圣节龙娘＆清姬，真是相亲相爱呀
　　“……？？？”
　　万圣节，小魔女？
　　啥情况？
　　抬眼望去，赵煌看向立花的身旁，某个将大大的尖顶帽之下那羞红的脸蛋移开的身影此时正有些扭捏地立在那里。
　　毫无疑问，她身上穿着的是从风格上来看偏向于所谓的“魔女”的服饰。南瓜色与黑色相间的修身礼服裙，裙摆如南瓜状撑开，以裙撑固定。
　　长长的过膝袜与裙摆之间，露出了奶白色的绝对领域。漆黑丝袜的边缘由于弹性而微微地嵌入肉中，让大腿看起来十分健康而又富有肉/感。
　　少女那自满的龙尾，此时在灵基的影响之下，其尾端也变成了符合节日氛围的爱心形状。
　　背在身后的手里握着的，也不是那把见惯的枪，而是一把细长的叉子，全新版本的麦克风。
　　这一身配上她那从唇边隐隐露出的尖牙，还真有点魔女的样子。
　　“这可真是……又培养了新的兴趣吗？小伊丽？“
　　“怎、怎么可能啦！还不是小鹿非要以之前的那个灵基召唤人家……”
　　呲牙否认着，少女总算是将小脑袋转了过来。
　　是的，她就是伊丽莎白·巴托里。只不过，是万圣节特别版。
　　“哦，之前提到过的那个caster的……这么说，你现在不再是lancer了么。”
　　赵煌了然地点了点头。
　　一个从者拥有多个侧面，这件事情，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不过，一般情况下，即便是多个侧面，对记忆和情感的影响也不至于太大，除非那个阶段的从者正处于比较特殊的时期。
　　若是那样的话，自己怼自己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不同时期的从者，有些时候是可以看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的。
　　“是啊，人家暂时不做lancer了。其实，caster也挺好的哦？无论是什么特效，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随心所欲的实现。这么一想，人家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开一场演唱会啦！……只可惜，那个saber并不在这里。不然，我们就可以继续胜负未分的对决了。”
　　龙娘那轻飘飘的一句话，立时便让赵煌变了脸色。
　　那时候的对决，居然还算胜负未分？难不成，是因为没把赵煌唱死吗？那么毁天灭地的“演唱会”，生前的赵煌恐怕连想象都做不到吧。
　　一个是破坏性的龙吼，一个是阿波罗都赶不上的跑调。
　　这样的两个人，究竟是要决出什么胜负啊！
　　话说，你们决胜负可以，能不能不要再请观众了？就算我再怎么命硬，心智打击也扛不住呀！
　　强忍着吐槽的欲望，赵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这些话来。
　　伊丽莎白的歌，不往声音里加所谓的魔力特效的话，还是很好听的，而且意外地都是偶像风的曲子。但是尼禄陛下……没救了，治不了，告辞。
　　她那黄金的剧场为什么要强制把人关在里面，赵煌现在多少有些懂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无意识大规模处刑吧。
　　“对决就先放放吧。比起那些，你这身衣服也很合适嘛，和你小恶魔的本质挺配的。嗯，比起lancer那身要漂亮些呢。”
　　看龙娘越说越起劲，似乎要向立花提议召唤尼禄，赵煌连忙转移了话题。
　　以龙娘的心思，到时候他的观众绝对跑不了。真要是那样，估计他要提前回英灵殿报到了。
　　“唔！……哼、哼！就是说嘛，你的眼力就是不一样。”
　　睁大眼睛，龙娘的兴致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将叉子灵体化，她伸着长长的龙化指头拎起裙摆，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被裙撑固定的裙摆，毫无飘动的迹象。
　　“Trick·or·Treat！鲜血魔女伊丽莎白·巴托里，响应听众们热情的呼声，盛装出场咯！”
　　如此说着，她双脚呈内八字分开，膝盖微微弯曲，上半身前倾，轻眨左眼，右手叉腰，左手抬起，在脸旁摆了一个V字。
　　别说，那微红的脸蛋配合起清纯中带着一点挑逗的微笑，还真是很可爱。
　　“怎么样，人家作为偶像，可是完美无缺的哦？这一身，可是在万圣节的晚上，给迦勒底的各位带去了一场热情的、可爱的鲜血庆典呢！”
　　如此说着，她似乎忘记了突然被赵煌看到这一身服装时的羞怯，大大方方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嘿嘿……”
　　轻笑着的她，摘下大大的帽子，对着赵煌微微低下了头。
　　赵煌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笑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五公分的高跟，十五公分的帽子，这两样装备一上，小伊丽都快和赵煌差不多高了。
　　距离两人有点距离的地方，立花和清姬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原来，就算是那个如同脑子里缺了根筋一般的龙娘，也会有这种时候呀。
　　“master……”
　　由于被立花很严肃地说过她不是她的安珍大人，所以清姬也很分得清楚场合。哪怕现在眼神都有点迷离了，她也仍旧呼唤着master而不是安珍。
　　虽说在她的心里，立花就是安珍。
　　不过，名字终究只是一个代号，实实在在地能被紧紧抱住的master才是清姬现在的珍宝。
　　现在，她确信，赵煌不可能成为威胁了。大家都是一心一意的人，怎么可能染指她人呢？
　　就算赵煌有这个想法，立花也不可能接受的吧。
　　嗯，嗯！
　　master是人家的，而且，永远永~远，都会是人家的哦？
　　“不过啊，没想到区区的半吊子也有知晓爱的一天啊。”
　　清姬眼珠一转，开始嘲讽起来。
　　伊丽莎白那副嘚瑟的样子，让迟迟得不到立花的心的她，实在是有些不爽。
　　“——你说什么？！你这家伙，该死的！狂妄自大的！乡巴佬松鼠！”
　　尾巴一翘，龙娘立刻呛了回去。看来，她们之间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爆发争吵了。
　　“哦呵呵呵呵，到底是谁更狂妄自大呢，我可是真龙，你要想清楚啊，伊丽莎白小姐？“
　　“还真龙呢，你这个死缠烂打的跟踪狂！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特异点，你有一刻让视线离开过小鹿吗？”
　　各自放开了赵煌和立花，两个身高相仿的少女一步步走向了对方。
　　走廊里的气氛，立刻就变得险恶了起来。
　　无奈地笑了笑，立花对着赵煌打了个手势。
　　就算赵煌劝得开龙娘，也绝对说不动清姬，到时候搞不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所以这里，又到了她这个御主加班的时候了。
　　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习惯了这样吵吵闹闹的日子了。
　　领悟到御主意思的赵煌，对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之后，悄悄地离开了。
　　现在的龙娘，过得比生前好多了，而且还得到了可以斗嘴的朋友。这真是太好了。
　　PS：周六全天有事，可能无更……现在先多更着点，顺便看看能不能存稿。
　　PS2：今天这是最后一更了。
010 迦勒底所召唤的“神明”从者
　　“——啊。刚才明明见到了立花，又忘记了契约的事情。唉，算啦。这才刚离开，现在又不能回去，就再拖一拖吧。”
　　敲了敲自己忘事的脑袋，赵煌离开了英灵宿舍区。
　　自从来到迦勒底之后，久违的放松气氛，让他的意识也没有那么紧绷了。就连契约的事情都不急了。
　　若是放在平常，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只能说，迦勒底的人们，的确是构造出了家一般的环境。虽然形势紧张，但是生活的气氛仍旧不急不慢，偶尔发生什么小意外，也完全问题不大。
　　如此想着的赵煌，再一次路过了有着能够看到迦勒底之外的风景的走廊。
　　“哦？这不是赵煌嘛。怎么样，这里的宿舍还好吗？如果需要什么东西去装饰的话，都可以和我们说哦——不过，不一定弄得到就是了。”
　　一想起来那个堂堂的亚瑟王居然要求过可爱的小狮子玩偶，罗曼就连忙补了一句。当时，如果不是美狄亚正好不忙，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满足这位亚瑟王的要求的。
　　相比之下， alter的她不过只是索要了许多垃圾食物，还算在负担范围之内。
　　毕竟。这里的大厨里面也是有从者助阵的。以一般人的手腕，要给这么多从者提供满足口腹之欲的饭食，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说别的，两个亚瑟王就足以把厨师活活累死。
　　“暂时没什么需要的。如果说我现在需要什么，大概就是需要完成契约了吧。”
　　“……啥？”
　　罗曼一脸懵逼，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
　　“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因为对立花太放心了，就没有特意去检查契约，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低级失误啊。”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之内，罗曼挠了挠头，对着赵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完成了契约就好。我差不多也该开始准备大圣杯了。”
　　“圣杯……呢。嗯，无论是日常支援还是提高战力，你的大圣杯若是不用的话，未免太过浪费。”
　　迦勒底现在还缺乏的物资，也是可以通过向他许愿而得到补充的。这一点罗曼可还没有忘记。实话说，即便现在还可以通过在各个特异点之间收集物资的方法勉强维持，但是这也是有界限的。有些现代科学的制品，用一点可就少一点。
　　“是啊，而且，自从我得到它之后，还一次也没能完成过它。难得有这种安定下来的机会，这次搞不好能完成下试试看。”
　　目前为止，大圣杯最接近完成的一次，就是在北美充能到了一半。
　　这一次，怎么着也能完成了吧？
　　对于第一宝具和第三宝具都只有一发，第一宝具全开会没命，第三宝具全开会使第二宝具和神性等技能报销的赵煌来说，大圣杯的辅助其实是非常重要的。若是没有这些要素，他可没法子与黄金三靶那个等级的家伙战斗。
　　而且，万一在拼出了神枪之后要面对持久战，他甚至可能会死于魔力耗尽。
　　将自己的弱点细数一遍之后，赵煌觉得，他接下来的努力方向，应该就是准备大圣杯和搞清楚他现在的神性变化是个怎么回事。
　　所谓的“成为神”意味着什么，他自己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只看赫斯提亚，或许这也不算什么。
　　但是，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说起来，如果是神明的话，绝对是无法作为神明被召唤的吧。在这个迦勒底，这一点也是不变的吗？”
　　“嗯。身为从者，同时还拥有大圣杯的你，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呢。现代的魔术基盘，无法承载神代的神秘，所以是不可能承载神明所需要的灵基的，因此，将神明作为从者被召唤，一度被降灵科认定为不可能事项。就算是冬木的那个系统也是一样的。不过，我们迦勒底这边，借助示巴和各位caster的帮助，将玛修的盾牌作为基底，已经成功的提高了系统的容纳能力。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召唤系统，理论上就算是神明也能拉得下来。”
　　罗曼拿起叉子，往自己的嘴里填了一块蛋糕，这才继续说道：
　　“而且，事实上我们这边也已经有了将神明作为从者召唤的实际例子，那就是希腊神话中的戈耳工三姐妹的次女，男性憧憬的具现化，完成的作为【偶像】、【理想的女性】生成的堕落的女神——尤瑞艾莉。”
　　举着叉子。罗曼摆出了一副上课的架势。如果他不是嘴角上还带着奶油的话，看起来应该能更加严肃一点。
　　“尤瑞艾莉……希腊的神明么。”
　　微微眯起眼睛，赵煌搜索起脑海里的知识。由于之前他得到过赫斯提亚的神血，成为过她的“孩子”，所以赵煌曾一度以为自己在日后“固定”之后，会被抑制力安排为某位希腊神话中的半神战士，并以此计入人类史。
　　为此，赵煌还曾特地补习过希腊神话的知识——当然，是在英灵殿里做的。
　　结果，事态的发展太快，将他的想法给打了个稀巴烂。
　　现在，直到神核成型为止，他暂时都不属于任何一个神系了，自然在人类史里也没得位置。
　　不过，不管怎样，至少他的知识现在排的上用场了。
　　尤瑞艾莉，海神福耳库斯的女儿，是戈尔工三姐妹之一。传说中有看见她的眼睛的人就会变成石头的传闻。在戈尔工三姐妹中，只有美杜莎是凡身，她的姐姐斯忒诺和尤瑞艾莉都是魔身，也就是所谓的堕落的女神。
　　“这位女神大人，现在就在这迦勒底吗？”
　　思来想去，赵煌还是决定去见见这位“风评”不太好的女神大人。如果能从她那里得到某些与凝聚神核有关系的提示，那就再好不过了。
　　“现在或许不太行，喜怒无常的女神大人，现在大概正在某个特异点里和她的朋友一起玩吧。”
　　“朋友？”
　　“……总之，那应该是朋友吧。先不管这些，现在差不多也到了准备晚宴的时间了。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厨房看看吗？”
　　随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罗曼不着痕迹地瞥了赵煌一眼。
　　可以的话，他是不想再吃什么龙肉，面包之类的东西了。
　　“好啊，乐意之至。”
　　一眼看出了罗曼的想法，赵煌欣然地点了点头。
　　吃饭可是件大事，能够给这些奋斗在一线的人们改善下伙食，他也会很开心。
　　PS：今天晚上也加活了，于是今天的更新时间会提前。不过，第二更大概会在傍晚。
011 大堂里的晚宴
　　结果不出赵煌所料，冷藏库里储存的食材确实不多了，而且基本都是些骨头，龙肉，心脏之类的神秘玩意，赵煌都在怀疑这些东西究竟能不能吃。
　　而且，这些本身具有一定神秘的食材，完全不会魔术的厨师也料理不了，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里，占据了厨房的料理人，其实是一位名叫卫宫的男性从者。
　　他身穿着方便行动的黑色皮衣，一头飘逸的白发被仔仔细细的掖到厨师帽里，黝黑的身板之下看似没有多少肌肉，实际上他还是很强壮的。
　　不难看出，他所拥有的并不是什么天赋，而是历经磨练而得到的，只属于“凡人”的强大。
　　心眼之间的共鸣，让赵煌和卫宫在打过招呼之后，立刻便变得熟络了起来。
　　虽然卫宫时不时就会呛他两句，但是赵煌并不在意。因为，他们两人同为守护者，是真真正正的同行，互相都还算有所体谅。
　　而现在，在赵煌搞来了一堆食材之后，两人也各自开始了做菜。
　　“就这样吧，既然你说经验不足，那主菜就交给我，前菜就拜托你了。”
　　如此说过之后，卫宫便利用起他作为英灵的能力，投影出了爱用的厨具，唰唰唰地继续切起菜来。
　　而赵煌，则是也毫不客气地动用了大圣杯的能力，强化了自己的厨艺——他过去那点功夫，在这种场合下实在是有点不够看。
　　……
　　数个小时之后，以自身的c等级耐久，都累到手腕和肩膀酸痛的赵煌，软趴趴的倒在了厨房的角落里。
　　而英灵卫宫，则是一脸无奈地看了看他之后，去给他倒了杯水。
　　“怎么样，知道厨房是什么样的战场了吧。你能帮我分担一些我是很感谢，但是看你这架势，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吧。还能行吗？”
　　说着，卫宫一边把杯子递给赵煌，一边自己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当然能行。只不过，久违地体会到了肌肉痛的感觉，不想那么快就放掉罢了。”
　　从者的身体如果愿意调控的话，只要魔力充足，的确不会感到疲劳，但是，这样子才有不是作为兵器，而是作为一个人的感觉啊。
　　只要赵煌想，他随时都可以用魔力刷新状态，或者像之前在做饭的间隙那样重摆架势，这种程度的肌肉痛立刻就能抹除。但是，这未免有点过于浪费了。这种生前经常能体会到的痛感，到了现在反倒成为了珍贵的宝物。
　　所以，赵煌宁可趁着无事，软趴趴地再“享受”一会儿。
　　“说起来，这究竟是做了多少份啊？迦勒底，有这么多人的吗？”
　　“不，并不是人多。只是大胃王很多罢了。”
　　摇了摇头，卫宫移开了视线。一想到那些阿尔托莉雅种，他就感觉有些头大。排除她们的话，工作量至少能减轻三分之一。
　　“不过，你不要紧吗？今天是给你们这些新来的家伙开的欢迎会吧？”
　　“我？啊啊，没事的。像现在这样子，也是一种参与形式嘛。而且，这边也的确更加适合我。”
　　看到这样的赵煌，卫宫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你快点去吧，收拾就让我自己来吧。这可是难得的迦勒底内所有从者齐聚的时候，你应该还有别的要做的事情吧？”
　　“这倒是。好吧，那就交给你了。”
　　一想到自己还想去见见那位女神大人，赵煌立刻便站了起来。
　　这种场合的话，就算是女神，也该回来的吧？
　　离开厨房，赵煌穿过足够四五台餐车并行的走廊，进入了被临时清光东西，布置成了宴会大厅的原·迦勒底正门大堂。
　　在迦勒底之内，也只有这里能够坐开所有人了。唯有这时，大家会不分英灵和人类，热热闹闹地推杯换盏，忘却身份的差距和烦心的事情。
　　不过，此时的大堂之内也只剩下了从者们，工作人员们早就吃完饭离去了。迦勒底的运转，还需要他们维持。
　　“……所以说，你就是这样才会不受人喜欢的啊，冲田。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戴着光辉的木瓜纹图案的军帽，身穿着黑色的军服的萝莉，一边将酒杯送往嘴边，一边老气横秋地对身旁的和服少女指指点点。
　　“又在胡闹了吧，阿信。哼哼，不是我吹，在迦勒底里还没遇到过不喜欢我的人——咳呃！”
　　呜哇——咳血了诶。真的不要紧吗？成为从者以后会咳血的家伙，还是第一次见。
　　说起来，这位身穿着和服的少女，是不是和曾经见过的谁长得很像？
　　“唔？！rider，拿纸巾来！冲田这家伙，又把血咳到吾的身上了！”
　　见到这边似乎要变得慌乱起来，赵煌连忙快步过去，顺便摸出了一张纸巾递给了正在咳血的少女。
　　“……不好意思，多谢了。在下的病弱，有时候真是让人无奈。即便到了现在，果然也还是无法习惯啊。”
　　接过纸巾，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仔仔细细地擦了擦嘴，顺便也擦了擦伙伴的衣服。即便是血迹，也是英灵的一部分，说白了就是灵子而不是真正的血，以魔力擦拭很快就会消失。
　　“那个——诶？不认识的面孔呢。你也是今天才到迦勒底的英灵吗？初次见面，在下是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以后请多关照。”
　　转过身来面对赵煌的她，身材纤细而娇小，莫名地给了赵煌一种如同剑刃一般锋利却容易折断的感觉。
　　“初次见面，我叫赵煌，职介是lancer。”
　　“喔？汝就是那个去帮手的厨师？不错嘛，这宴席，味道值得褒奖！吾织田信长，可是很满意的哦。”
　　方才和邻桌的人讨要纸巾的萝莉，此时也转过脸来。
　　“不过……汝身上有着很浓的味道呐。是神性么。”
　　抽 动着小鼻子嗅了嗅，声音让人上瘾的小萝莉皱起了眉头。
　　“正是。看来，你大概是所谓的时代变革者了。我这种反过头去追求旧物的家伙，会让你不爽也是无可奈何。”
　　赵煌耸了耸肩。这小萝莉身上的气势总是让他感觉刺刺的。
　　“你们吃得高兴就好，我还要找人，就不打扰了。”
　　“等下。何必如此急着离去？吾和冲田认识这里的所有从者。汝打算找谁？”
　　抬手叫住赵煌，萝莉身上的敌意消散无踪。她不是那么刻板的人。只要不是正在敌对，无论是谁她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接纳。
　　“我要找女神尤瑞艾莉，你们知道她在哪里吗？”
　　听到这个名字，信长和总司对视了一眼，随后齐刷刷地看向了右侧。
　　在那里，方才被信长称呼为rider的成熟女性一脸困惑地转过头来。
　　“……你要见家姐？”

012 我若是不想去到主的座前呢？
　　“家姐？莫非，你是美杜莎？”
　　被无感情的声音所吸引，赵煌看向了这位女性。
　　过膝的紫色长发，似乎和传说中一样拥有生命。脸上所带着的紫色眼罩，大概就是她所持有的魔眼杀宝具“暗黑神殿”。因为这个眼罩封住了她那常时启动的石化魔眼，她才能在日常生活中以正脸与人相处，而不引起骚乱。
　　修身的黑色衣裤，将她那成熟而绝妙的身材衬托出了妖艳的氛围。
　　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个可口的大姐姐。可惜，她的言行冷冰冰的，有些浪费这幅外表。
　　“是我。不过，可以的话，请你以rider称呼我。”
　　“好的，rider。那么，请问，尤瑞艾莉她现在在迦勒底吗？”
　　“不。很遗憾，lancer。家姐并没有回来，仍旧在特异点之内。不过，具体去了哪个特异点，她并没有和我提过。”
　　美杜莎摇了摇头。看样子，对于自己的姐姐不知所踪的事情，她本人也感觉十分困扰。
　　“不过，按照惯例，家姐在三天之内一定会回来的。”
　　得到了美杜莎的保证，赵煌对她点头致谢，随后离席。
　　既然尤瑞艾莉暂时不在，那他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情好干了。龙娘和立花也不在人堆里，那么他在这里呆着也没啥意思。
　　走到通往宿舍区的走廊上之前，赵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大堂。
　　大约二三十人的从者正待在这里。他们的存在，才是迦勒底救世的最大底气。
　　能有这么多的人愿意出手相助，足以说明立花的人格魅力了。无论是什么性格的从者，立花都能与之和谐相处。这可是相当了不起的能力。
　　“这姿态……啊啊，这样啊。你就是乔尔乔斯提到过的，那个赵煌呀。”
　　如同邻家大姐姐一般的温柔和蔼的问候声，在赵煌刚好停止了思绪之时响起，不急不缓。
　　不知何时，本应处在大堂之内的这位年轻的女性，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赵煌的旁边。她如同融入了环境一般，一举一动浑然天成，没有带起一丝波澜。
　　这正是少女修习了自雅各布传下的古老格斗技的证明。
　　“你是……圣玛尔达？”
　　“啊啦，你认识我吗？不对，这是看到了我呀。原来如此，你是千里眼的持有者呢。”
　　海洋一般碧蓝而深邃的双瞳微微眯起，弯曲的眼角带着祥和的笑意。
　　即便她此时并没有拿着惯用的十字架圣杖，那股圣职者的氛围也绝对不会被认错。
　　外表看起来柔弱却又不可撼动的她，正是基督教十二圣女之一的圣玛尔达。传说中，她与妹妹和弟弟一起被传颂，成为人们信仰的救世主。是一位拥有美丽的容貌，热情洋溢，完美无缺的人。
　　——连恐怖的怪兽都为之倾倒的神圣的少女。
　　生前曾与救世主耶稣同行过的她，其信仰的虔诚和被赋予的加护也绝非寻常信教者可比。
　　那双透出了睿智的充满包容力的眼眸，一眼就看出了赵煌认出她的理由。
　　与圣乔治不同，圣玛尔达所得到的启示，可是非常准确的。而且，和其他的圣人不一样，由于曾在拉匝禄死后亲眼见证耶稣将其复活的奇迹，所以她很明确的知道自己的启示是如何降下的，也知晓那亦是奇迹的一种。而且，她自身也掌握着“奇迹”，因此她能够十分大方地向他人说出那宛如预知一般的，“启示”的内容。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玛尔达小姐？”
　　那仿佛看透了自己所有秘密的视线，本应让人反射性地觉得不舒服。可是，由玛尔达散发出来的这股视线，不仅毫无压迫力和侵略性，还会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或许，这就是圣人吧。
　　“嗯，确实有点事情呢。听乔尔乔斯说，你的身上缠绕着地上乐园一般的气息，于是我就想来见见你。事实证明，他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呢。”
　　举止得体的圣女大人嘴角带着舒缓的微笑，就像是见到的不是赵煌这个陌生人，而是一位阔别多年的老友一般。
　　“而且，不只是如此啊。就在刚才，于大堂之中和你对上了视线的时候，我得到了启示，看到了与你的未来有关的东西。”
　　玛尔达的话语，让赵煌的脸色严肃起来。通常的启示，不过是和“直感”同等的技能，只不过适用的范围更广就是了。但是，玛尔达这种规格的启示却不一样。曾在生前追随过救世主，在救世主被处刑后也仍旧没有放弃信仰的她所拥有的启示，其效力在某些场合下甚至可以与最高等级的未来视相匹敌。
　　就比如现在，目视了与主的力量有着密切关系的存在的时候。透过赵煌的身体，玛尔达所看到的是树根高悬于天，枝干向下生长的巨树。
　　这个图案，她自然是熟悉的。自雅各布那里传给摩西，又由摩西传给她的格斗技，其本质就是脱胎自卡巴拉之理的，雅各布所领悟的格斗技巧。
　　毫无疑问，赵煌也是受主宠爱之人，所谓的神眷者。他所得到的，是甚至能够媲美雅各布的、可以自己参悟卡巴拉之理的待遇。这种规格，就是在天使之中也相当稀少。
　　“日后的你，应当会成为有资格踏上神座之左，与大天使并列的存在吧。现在的你唯一需要的，只是按照你所想的方向，让只属于你自己的领悟开花结果。”
　　“这样啊……那，恕我冒犯，如果我并不想要这样的未来呢？你也看得出来吧，我并不具备信仰心。”
　　赵煌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在拥有启示的人面前，说假话是没有意义的。而且，他信不信主，玛尔达还会看不出来吗？
　　“唔……这可真是让我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呢。以你的素质，我本应该想尽办法劝你信仰主。但是，这想必会违背主的意愿吧。不然，在你得到参悟的资格之前，就应该已经信仰主了。那么，我会听从主的意愿，回答你的问题。你若是不想要这样的未来，不想去到主的座前，那便试着走出你自己的道路吧。或者，你也可以放弃领悟至理，这样也可以断绝未来。”
　　玛尔达小姐还真是一个好脾气的圣女。即便赵煌的话语有些冒犯，她的脸上还是维持着和善的笑容，心里也没有生气。
　　她觉得，眼前之人所发出的疑问，所面对的烦恼，或许正是主给他降下的试炼。
　　——愿主的祝福指引他走向正确的道路。
　　PS：有没有第二章取决于笨淡什么时候能回到宿舍，如果来不及会请假的。
013 终于归来的尤瑞艾莉
　　自赵煌到达迦勒底，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赵煌也算是和一部分从者打好了关系。迦勒底的从者管理是很轻松的，除了发现了新的特异点，或者遇到了什么需要战力的事情的时候以外，从者们的行动都是完全自由的。因此，也有一部分从者不愿意待在迦勒底，而是去往了与自己生前的年代相近的特异点，并在那边暂住。
　　而赵煌一直想见的尤瑞艾莉，也正是去往了第三特异点，并在那里的一处海岛上暂住，所以才迟迟没有回到迦勒底。
　　龙娘也兴冲冲地回到了已经完成了人理奠基的北美，打算在那边举办一场华丽的演唱会。
　　因此，见不到的人的赵煌，索性也就不再着急，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能源室，默默地进行着大圣杯的充能。得到了罗曼的首肯，同时利用契约和自己生产的魔力炉进行充能的赵煌，其效率比起单独使用魔力炉还要快。
　　在进行充能的时候，他也久违地得到了可以静静地进行思考和梳理的时间。那一天晚上玛尔达留下的话语，对他来说绝对是重要的参考资料。
　　平心而论，赵煌虽然很感激约战世界那个将卡巴拉之理的知识送给了自己的残破系统树，但却并不代表他对主也有着同样的感激。
　　他或许会称赞主的力量，但也就仅此而已。想让生前不信教的他在死后信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更不要说去到主的座前了，成天在天堂待着，真的就快乐吗？
　　说他没有觉悟也好，说他不配被救赎也罢，赵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在不能轻易舍弃卡巴拉之理的前提下，赵煌只能选择玛尔达给他指出的第二条道路，那就是领悟出属于自己的用法。
　　为此，赵煌决定尽可能地将第三宝具的完全展开给“封印”起来，避免流溢的淋浴加速他的“升天”。当然，若是到了关键时候，不用不行，那他也不会过于死板。
　　卡巴拉之理，它所包容的是灵魂的全面进化，与大圣杯有关的“第三法”·灵魂物质化，在卡巴拉的体系里也有着类似的部分。简而言之，将卡巴拉修行到极致的话，灵魂的存在形式也会抵达极致，最后会成为足以被称为“神”的生命体。
　　而无论是创生还是毁灭，都不过只是修习后所能运用的力量的一部分表现罢了。
　　所以，赵煌其实本不需要单纯地借用由“神”制作的流溢，而是完全可以开发其他的用法，或者以自己的理解创造流溢。
　　奈何他一直没什么时间系统地学习理解，所有的知识全在脑子里，真正能做到的却只有一个用钥匙开门，真是暴殄天物。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的理解，么……”
　　无意识地在掌心里点燃火焰，赵煌一点点地复习着卡巴拉的知识。
　　说到卡巴拉，除了基础的“质点”、“世界”、“路径”之外，就不得不提一下火风水土四大元素了。
　　快被主的火焰烧灼殆尽了的赫斯提亚的神血，现在仍旧在赵煌的血管里流淌着。正是因为有它的存在，当时的赵煌才会被“王冠”承认，同时引发了与净火天之间的共鸣，得以借用威力最大的流溢。而现在，赵煌掌握程度最高的，也就是火元素了。
　　至于其他三个，他现在只能做一下简单的性质变化，其余的完全不通。
　　而这些元素与质点所能分化出的力量，他更是没啥头绪。好在，赵煌是个好学生，他多少还知道可以参考别人的答案。
　　主的流溢他已经见过了，剩下的参考对象就只有约战的精灵们各自另辟蹊径，从质点们的不完全的下位投影之中提取出的力量了。那些力量的感悟，在他所得到的赠礼里也是完整的——作为学习资料来说，这真是再好不过。
　　……
　　又是一个星期。这天，当赵煌在默默地搓着水球打发时间的时候，罗曼的通讯忽然顺着契约响起。
　　“赵煌，你现在有时间吗？”
　　“当然有。需要我做什么吗？”
　　“呃，这倒不是。尤瑞艾莉回来了。她现在正在管制室等着你。”
　　听起来，罗曼的声音有些困扰。也是，如果旁边有着不好说话的从者在的话，他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摸鱼。魔法梅莉今天更新的博客，他可还没来得及看呢！
　　“好，那我马上到。”
　　几分钟后，赵煌抵达了管制室。
　　在愁眉苦脸的罗曼旁边，脸上带着淡然笑容的“那个”正亭亭玉立。
　　若是说有什么存在能够仅靠美便成为中心，那眼前之人毫无疑问就是例子。
　　无论是封印了神力的芙蕾雅，还是美貌堪比女神的海伦，在魔性之美上，都比不过这个散发着淡淡威压的少女神。
　　虽然少女还没有开口，但是赵煌已经明白了。若是说，希腊时代存在着“阿尼玛” 的话，那那个形象的具现之一，毫无疑问就是尤瑞艾莉。所谓的阿尼玛，是每个男人心中都有的女人形象，是男人心灵中的女性成分。她的身上有男性认为女性应有的，所有的好的特点。
　　还好事到如今，赵煌已经几乎不吃魅惑了，不然他可能会被少女的凝视和微张的樱唇夺取己身的所有。
　　——这或许是尤瑞艾莉的试探。
　　被一个不明真相的从者指名要见的话，会如此警惕也是没有办法的。
　　既不是英雄，也不是名留历史的伟人。仅仅只是作为女神而存在于此，这就是尤瑞艾莉。和其他从者比起来，她无疑算不上强者。因此，无论表面上如何，她的心里总是警惕着的。除了姐妹，能相信的家伙太少了。
　　“你就是赵煌吗。找我这个堕落为从者的女神，有什么事情？”
　　脸上带着如同清新的风一般的微笑的女神，话语里却毫不掩饰她的不感兴趣。赵煌这样不吃魅惑，即便见到了她的美貌，听到了她的美声也不会动摇的男人，实在是太无聊了。
　　PS:今天结束地还挺早，这是第二更。等会儿去吃口饭，今晚应该还有。
014 女神的告诫
　　见尤瑞艾莉大有在管制室里和赵煌聊天的意思，罗曼叹了口气，只好悄悄地溜了。随便找间无所属的房间，稍微摸会儿鱼吧。
　　离开管制室，和在门口默默地实体化的，将近三米高的半人半兽、牛头人身的从者——阿斯忒里俄斯打了个招呼之后，罗曼溜达着去了御主的宿舍区。
　　现在还能活动的御主只剩下了48号的立花，她之前的御主们的房间，罗曼全都可以用。
　　“稍微躺会儿好了。不过，找尤瑞艾莉有事啊……若说是单纯的好奇，我才不会信呢。看来，赵煌也没有那么简单。他果然是原本不该存在的类型啊。这次人理烧却，还真是彻底地将抑制力的工作打乱了。剪定事项的来客也罢，可以仅凭肉身自由穿越时空的移动特异点也罢，还真是乱七八糟。那么，赵煌又算是哪一类呢？”
　　虽然人还是那个慵懒的医生，但是他的眼神，却久违地失去了所有的感情。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睿智，为了规避危机而开始了运转。
　　迦勒底就是现在的他的全部。为了拯救人理，即便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他也要尽己所能。
　　……
　　“哈？”
　　有着如同瓷娃娃一般白皙透明的肌肤的娇小的女神，不禁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她对眼前之人的话语，感到难以理解。虽然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这意思却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你居然问我，什么是成为神？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啦！别忘了，我可是天生的女神哦？我一生下来就是神，根本就没有成为过神以外的存在，那么，成为神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小嘴如连珠炮一般地动着，尤瑞艾莉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男人不过只是个贪婪的家伙罢了。还成为神……这种事情，从你成为从者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绝对不可能了。即便我知道方法，难道你就能成为神了？
　　过去早已注定，死人就该老老实实地享受这偶尔被召唤而得来的假期，不要去妄想什么成神啦！比起这个，受肉这种事情都要显得简单得多。
　　“是嘛，果然是这样啊。不过，这也在预想之内。那么，尤瑞艾莉小姐，现在即是从者又是女神的你，大概对于从者和神明之间的区别和清楚了吧。这是现在的迦勒底里唯有你才知道的事情，能请你告诉我吗？”
　　“哼……看在你同意以圣杯的力量帮我装修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再回答你一个问题好了。不过，你要记住，这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以严肃的口吻如此说完之后，觉得自己像是在忽悠一个冤大头而感到无趣的尤瑞艾莉，轻轻地甩了甩她那柔顺丝滑的浅粉色双马尾，微微地扬起下巴，柔声道：
　　“我作为神明，原本是不具备任何战斗能力的。过去，到无形之岛上找茬的家伙，全都是家妹处理的。而现在，成为了从者之后，我在战斗这方面倒是得到了强化，可以说是比起作为神明的时期加强了。但是，其他的神明可不会是这样。不仅仅是位格这样的【质】的不同，单纯从灵基能容纳的【量】上考虑，神和从者的差距也大到几乎无法跨越。——啊啊，对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神性非常高的半神吧。这股压迫感，可以说我几乎没有办法战胜你。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你，想要战胜拥有战斗能力的神明也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哦。不过，如果是经历了一次降格而从者化的神明，你倒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这样啊，谢谢。有着这样的差距的话，我就放心了。成为神的话，那我就应该有站在魔术王面前的资格了吧。”
　　成为“那个人”那样立于顶点的神，赵煌觉得现在大概是没戏的，即便他能得到神核，和那个人比起来也绝对差得远。而得到了神核的话，他应该能比现在强上不少，这就足够了。
　　“……”
　　看到赵煌的双眼，察觉到他那理解了事实却仍不打算放弃的意志，尤瑞艾莉不由得瘪起嘴角。这样的她，就像是个受气的可爱小萝莉，杀伤力比起方才还要更胜一层楼。
　　“哎，真是服了你们这些英雄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啊？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你们都是一样的固执。算啦，那我就多告诉你一点，权当是额外赠送了。若是你真的找到了办法，成为了神明，那么你现在的这幅脆弱的灵器，便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立刻破碎。而且，之前在迦勒底这里登记的灵基，估计也可能会作废。毕竟，成为了英雄的你，和现在的你可以视为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说着，尤瑞艾莉像是感到好笑一般，勾起了嘴角。
　　“若是你真的能成为神明，我搞不好会因为你过于有趣而喜欢上你呢……呵呵呵。”
　　你就尽情努力吧，英雄先生。如果你真的是个好玩的家伙，今后的日子，可就不会无聊了。
　　轻笑着，尤瑞艾莉眯起眼睛，从赵煌的身边走过，离开了管制室。
　　还好这里的走廊高度在五米以上，不然阿斯忒里俄斯这样的家伙连站直身体都有困难。
　　“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这次找我的家伙，大概是在刚刚结束的那个特异点里被御主捕获的吧。他是个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的莽夫哦，正可谓是个合格的【英雄】呢。”
　　“我……听不懂……没事……就好。”
　　“是呀，没什么事情。走吧，阿斯忒里俄斯。回去了。那家伙答应给我们装修那个新找到的小岛。这下子，应该能节省不少力气吧。”
　　被大个子一把抱起来放到肩头的尤瑞艾莉，用她那百灵鸟般婉转的声音不停地说着，而男人也只是一边走，一边一言不发地听着。
　　哪怕他只能勉强理解她的意思因为无所谓，因为，她是第一个叫了他的名字，没有把他视作怪物的人。这就足够让他将她视作朋友，乃至珍宝。
　　两人离去了，而赵煌却还待在屋内。
　　女神毕竟是女神。即便只是不耐烦之下赠予的话语，却仍旧以ex级的破格幸运强行触发了赵煌的千里眼。
　　他看到了，今晚他将久违地被以某种模糊的目标为媒介而指定召唤的未来。
　　悸动的心让赵煌隐约觉得，这次任务，搞不好会是关键。
　　PS：等饭来的时间里码了一更……有点饿otz
015 互相预知，金发幼女的召唤
　　时间在给大圣杯的充能之中缓缓流逝。来到迦勒底之后，赵煌还一次也没有在自己的宿舍里住过。整个夜晚，乃至部分白天，他都是在能源室里度过的，顺便充当了一下隔壁保管室的门卫。
　　以千里眼看到了一线可能的赵煌，玩着风球掐着表，默默地等着夜晚降临。有着金钥匙赋予的知识和神性提供的学习天赋，他的元素转换很快便熟练起来，火风水土生变自如。拜此所赐，精灵们的力量他也已经能够以自己的手段近似地再现出一部分了。
　　此刻已经过了饭点，赵煌觉得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从者们的口腹之欲是因人而异的，像阿尔托莉雅种那些顿顿都吃的其实才是少数。多数从者都是干着各自的事情，偶尔去打扰一下御主，消磨着战前的时间。比起待在迦勒底，他们待在特异点的时间更多。
　　虽然被御主召唤而来，但是他们完全没有互相之间培养感情的意愿。除了信长和冲田这两个相声演员被所有从者熟知之外，再就没有哪个从者是能被所有人都记得名字的了。
　　因此，就算赵煌的意识忽然回归了英灵座，也不会被迦勒底里的任何存在发现。
　　“嗯……对了。尤瑞艾莉有提醒过的。这种时候，就应该准备一手。”
　　动身之前，幼女神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之中闪过。
　　万一他真的找到了什么凝聚神格的契机，那么这具身体可能真的会被撑爆。所以，这里还是要小心为上，以免自己得到了力量却回不来迦勒底。
　　“这里，就应该在圣杯里留下自己现在的灵基呢。”
　　根据使用方法的不同，容器这种东西的效果也会有所变化。
　　总之，就当做是一步暗棋，在这里盖下一张卡，回合结束。
　　赵煌维持着大圣杯的运转，将意识在这瞬间送回了英灵座。
　　……
　　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面板。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时候应该查看自己的status，但是这一次，赵煌才不过半个月没回来而已，且他根本就没有经历哪怕一场战斗，也没有执行过什么任务，根本不可能得到修正点数，所以没必要看。
　　于是，赵煌选择使用千里眼——为了确认一下从女神大人那边得到的启迪究竟是不是真货。
　　就算他的千里眼只是a级，可由于英灵座位于时间长河之外，他在这里能暂时性地得到类似最高级千里眼的效果。
　　——啪！
　　一声脆响突然在赵煌的脑子里炸开。
　　“……唔！”
　　表情变得扭曲，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
　　跨世界的未来视，超过了他应有的运转范围。
　　即便只是一瞬间，这也足够让他的脑子被煮开。
　　还好，他在自己的英灵座里是死不了的，几次深呼吸之后，赵煌便缓了过来。
　　“那个……究竟是什么？”
　　赵煌他，看到了一道身影。那应该是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女。金色的长发左右分开，柔顺地披散在她的背后，薄薄的白色连衣裙之下，青涩却又有着无限诱惑力的躯体若隐若现。
　　那是魔女，是暗黑的圣诞祭的主导者。
　　在赵煌看过去的瞬间，她像是察觉到了一般，露出了甜美而危险的笑容。
　　没等赵煌回忆明白这件事，眼前的面板忽然闪动了起来。
　　——全新的任务提示出现了。
　　那是召唤的请求，而且，并不是从者的召唤请求。
　　“来吧，拥有着强烈自我的战士啊。汝的困惑，必将在这里得到解答。若是想要探求神与人的关系的话，便来吧。妾身会给你这个机会。”
　　或许是因为对方主动提供了召唤系统，亦或许是她那边的召唤系统和这边的之间存在着差距。这一次，赵煌无法以本体或是从者的形式前去。
　　他将会得到由对方提供的全新的灵器，那是一种他第一次见的容纳形式。
　　以“神话”本身作为器皿，以强烈的“自我”作为填充物。这样塑造出的，便是那名为“不从之神”的灵基。
　　在所有世界都拥有着模糊的神话，本身拥有着名为“战士的心得”的a级自我的赵煌，完全符合被塞入这个灵基的条件。
　　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不从之神”这个名词，让赵煌的后背上游走过一阵阵恶寒。
　　“神与人的关系……么。唔，我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次的master，该不会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吧？不仅反过来看到了我，还能立刻以召唤式拉我过去？这得是什么程度的存在？”
　　如果她是借助了世界的帮助，那倒是还好。可如果她是全凭自己的力量，那未免也太可怕了。这力量怕是超越了世界之间的隔阂，她搞不好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与抑止力平起平坐。
　　……不，再怎么说，后者也不太可能。如果她真的是这种程度的存在，恐怕一眼就能看明白赵煌的虚实，那她还需要召唤赵煌这种弱鸡去自己那里吗？
　　再度确认了一下面板，赵煌犹豫了一下，在确认的地方用力地按了下去。
　　无论如何，对方恐怕的确是对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有着了解。不然，她不至于能够知道自己有着困惑，而且几乎就是明着说她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了。
　　那么，很大程度上她说的应该是真话。
　　这样一来，这个诱惑对赵煌来说就显得有点大了。
　　他迫切地需要力量，同时也急切地想要解决自己现在这有点控制不住的“飞升”状态。不然，只要再用上几次第三宝具，他可能就会直接蒙主召唤，上天堂去了。什么拯救人理，清扫特异点，回家度假，怕是都要不存在了。
　　“不从之神”和神之间，一定是有着联系的。若是能体会到神的视点，那简直是赚大了。
　　那么，赵煌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这次召唤呢？
　　随着前所未有的猛烈光辉闪耀，鎏金的色彩吞噬了赵煌，向着遥远的彼方坠落而去。
　　“呵呵呵……”
　　某个世界之中，预见到了将会发生巨大动荡的未来的金发幼女，不禁流露出银铃般的笑声，
　　PS：被叫去开了个会，接下来直到六月，每个周六都有可能全天进实验室otz。因此，以后周六的更新可能不稳。
　　PS2：今天这就是最后了，各位读者老爷注意不要过度修仙。
001 魔女与幼女
　　“……所以说啦，你看这个孩子怎么样？总算是符合你的要求了吧？若是真的要为了我家的孩子们着想，我才不会把这么危险的家伙拉过来呢！而且，若是他没有答应我，我也会受到很严重的反噬诶！”
　　“哼。事到如今，你以为吾还会相信你么，魔女。虽为命运中人，却以己身之力超脱命运者，即便是吾，也无法触动你的丝线。而且，一直以来，你都在以你自己的手段帮助那些人类吧？将他们变成你的孩子，这绝对不只是你的恶趣味。”
　　“哎呀呀，你在说什么呢，命运的女神，最后之王的庇护者。”
　　如此说着，跪坐着的魔女仰头望着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像是七、八岁左右的全身赤裸的幼女，暗暗在心里羡慕对方那质感还要在自己之上的披肩的金发，以及如雪般白皙的肌肤。
　　“人家之所以会和厄庇墨透斯合作，创造出这【篡夺圆环】的咒法，还不是为了现存的神明们？神话赋予了我们姿态，同时也限制了我们。严格说来，从无形的【精灵】变成了神灵的我们，也不过只是人类的造物。若是人类不再敬畏神话，被迫成为了神明的我们，就会彻底消逝，获得曾是精灵时根本无法想象的‘死’。这样的结果，你我都不能接受吧。所以，你我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他们畏惧不从之神，同时也畏惧着我可爱的孩子们。无论是哪一边的存在，都足够维持我们的存续。你所看到的命运，不也是这样的吗？”
　　微微眯起眼睛，看起来也不过只是比起眼前的幼女稍大几岁的萝莉的魔女，此刻轻而易举地将不善言辞的对方给压制地哑口无言。
　　“……就算是这样，我也仍旧认为你的想法是多余的，潘多拉。区区人类竟能弑杀神明的世界……绝对不可存在，应当修正。从根本上，这样的现象就逆反了命运——吾所象征的法理。数千年前，‘神话’初诞之时，世界可还不是这样的。然而，吾却看不到是什么引发了这样的转变。不知何时，就出现了吾无法修正，无法追寻根源的扭曲，但是吾尚可补救。而你，却是在加速这扭曲，推波助澜。”
　　面无表情，赤身裸体的小萝莉，口中吐出的是冰冷无情的话语。别看她是这样的姿态，这正是她身为放眼全世界也称得上是最古老的地母神之一的证明。
　　“补救，呢。那就是最后之王吗？”
　　潘多拉挑了挑眉，一提起这个杀了她不少孩子的家伙，她就觉得心底一阵无名火起。虽说她和“孩子们”也没啥直接关系，但是自己最得意的造物接二连三被破坏，还是很气人的。
　　“然也。不过，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呢。唔……要看到他的来历，居然稍稍有些费力。如果不是他就在这里，吾居然可能看不到一丝一毫。呵，不愧是怪物之母，你总是能搞来一些可怖而丑陋的怪物呢，潘多拉。”
　　“说可怖、丑陋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你是想打架么，命运女神！”
　　就算她是古老到连名字都没有的命运女神，人家也完~全不怕啦！
　　“咕”地嘟起嘴巴，潘多拉一边抚摸着享用着她的膝枕的少年的脸蛋，一边不满地瞪视着命运幼女。
　　某三流守护者的猜测，其实完全落空了。不是什么人在召唤从者时的目的，都是希望得到比起自己更强大的力量的帮助的。就像潘多拉这次，她只是单纯地发现了一个存在着强烈可能性的“矛盾体”，所以才一时兴起，直接将他给拉了过来。
　　也就是说，潘多拉的力量确实是强大到可以为所欲为的，赵煌的斤两，她也一清二楚。所以，她才想知道，若是给了赵煌这样特殊的存在一具“不从之神”的灵基的话，到底会造出什么样的怪物来。
　　若是能给她打破至今为止那无趣的循环的乐子的话，将他拉过来的事情，也就值得了。
　　“呵呵，免了吧。在这幽世之中，你我的力量有何差距。即便是吾的命运，在这里也无法对你造成多大的干涉。不然，你以为吾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地完成那亵渎的咒法吗。”
　　微微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幼女身上散发出来一股无可奈何的氛围。她还真是拿潘多拉没什么办法，而潘多拉碍于限制，拿她也没什么办法。所以，这两个人才会在明面上一副神明共荣的样子，私底下却一边搞最后之王，一边搞弑神者，玩代理人博弈。
　　至于这样的博弈能给她们带去什么，这可就不知道了。那大概是以人类的价值观完全无法理解之物吧。毕竟，在她们的眼里，人类的存在除了能够诞生拥有天赋的外挂的弑神者之外，唯一的价值就是维持“神话”的存在，使“神明”这种现象得到维系。
　　一旦得到了自我，这些受神话的影响不深，知晓远古秘辛的【初代】神明，就再也不想回到过去那无形无念的“精灵”的姿态了。
　　“那么，这场游戏，你要和我赌赌看吗？赌他的存在，能够带去多大的影响。”
　　潘多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
　　她是知道的，知道命运是个死板的幼女。她的答案，潘多拉早就预想到了。
　　“吾自然是赌他毫无用处。凭他这混乱的神话，又能走到哪一步？不纯粹的他，连救世的盟约都无法承载。以他的自我，也不过只是挣扎一下罢了。他还不足以像最后之王一样，接受吾的庇护。”
　　“哎呀，你是这么想的啊。呐，现在还来得及，你真的不仔细地看看吗？到时候赌输了，哭鼻子可就不好了。”
　　潘多拉那瞧不起人的戏谑语调，让幼女神的表情变得更僵硬了。
　　“不需要。以他的容量，不配我看第二遍。他的素质，分明还不如你的孩子们。那才是真正值得动用力量去对待的怪胎。而这个，不过是个在幸运与不幸之间游走的一般人罢了。”
　　最后看了一眼身体完全凝视的赵煌，命运女神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走得可真急。是啊，命运，你没说错。他不过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既没有孩子们的强运，也没有广为传颂的神话。但是，他有着几乎无人可比的强烈意志。作为不从之神来说，这就意味着无比强烈的自我。这一点，你真的看到了吗？”
　　勾起嘴角，潘多拉轻轻地梳理着少年的一头黑发，缓缓闭上了眼睛。
　　PS:查资料查到晚上otz，而且还要抽时间把小说补了才行。一段时间不见，最后君居然都不是boss了什么的，真是惊了。
002 带来动荡之人
　　“唔……”
　　沉重。
　　身体莫名地沉重。而且，完全没有传来可控的感觉。硬要说的话，就像是操作系统不匹配一般，各个配件都完全不听使唤。
　　过小的力量，玩不转过大的容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若是其他类型的生命体，遇到这种情况的话，恐怕会过的很困难吧。明明是根据咒法，按照原本的资料来量身定做的身体，却因为力量的不足而无法驱动什么的，可笑也要有个限度。
　　然而，从者……或者说英灵却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因为，他们本就是为了适应各种容器，为了能够在何种情况下都能够发挥出条件许可下的最大作战能力而存在的兵器。
　　所以，对他们来说的力量不够，成为不了任何限制。构成身体之后，缺失的力量会被视为自然损耗的结果，在召唤的咒法完成的瞬间，便会彻底补完。
　　如果不是潘多拉对这个过程感到好奇，出手进行了干涉和延后，那赵煌本不该感受到违和感——这应该是在他出现的瞬间便已经结束的过程，理当不被他所察觉。
　　“嗯？啊啊，醒来了啊。如此迅速的吸收，这系统的背后，恐怕还有着行星的支持吧，这种能量的转化，我连看都看不明白诶，是不是有点过分？”
　　“……你在说啥，master？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本想立刻站起身来的赵煌，发觉到抚摸自己脸颊的双手突然加大力道之后，之好顺从地继续躺着。他和潘多拉之间的力量差距大到不需要衡量。即便现在的他比起本体还要强出太多，而且本质的“什么”似乎也在发生着迅速的变化，但是他仍旧凭借直觉理解了潘多拉的不可抗衡。
　　这名为潘多拉的少女，看起来即便说成是萝莉也不会有丝毫违和感的小小身体里，却不合常理地蕴藏着即便说要以行星为敌，也未必做不到的蛮不讲理的力量。
　　简单来说，那是从概念上看，和“从者”处于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的存在。
　　这，就是“不从之神”么。
　　“没关系哦，赵煌。即便听不懂也没有关系。因为，你就算懂了这个，也帮不到你自己什么哦。比起这些，咱们不如来谈谈别的吧。首先，那个master的称呼就算了吧。你的契约，我固定在了这片幽世之上。也就是说，虽然召唤了你的是我，但是你的御主却是这片世界。”
　　脸上带着和温柔的声音相去甚远的复杂表情，潘多拉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看向了别处。
　　学着她的动作，享受着少女大腿的柔软触感和弹性，赵煌也将周围的世界收入眼底。
　　——一片空白。空无一物。
　　说是世界，不如说是大型的“小黑屋”。看不到边际，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气。以赵煌的千里眼程度的远视，竟是也看不到除了他自己和潘多拉之外的任何存在，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统统没有。
　　不过，他倒是发现了，束缚他的契约，确实是固定在这方天地之上。也就是说，他现在基本等同于没有御主，想干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
　　对于打算探索神与人的通路，彻底完成己身的蜕变的赵煌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对于御主来说可未必。即便现在契约不在她的身上了，但是她仍旧是召唤了赵煌的人。
　　作为能让自己来到这里的回报，赵煌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为她做点什么才算扯平——即便他可能根本就帮不了对方什么。
　　“以后要记得叫我的名字，我叫潘多拉。请多指教啦，赵煌。”
　　“啊，嗯。请多指教，潘多拉。”
　　赵煌点了点头。他的头发摩擦着少女的大腿，痒痒的触感让她的脸蛋涌上了一丝红润的色彩。
　　“很好。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二件事了。关于我将你作为不从之神召唤于此的事情。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你的困惑，你所寻求的解答疑问的方法，全都在这里，在这个世界。不过，并不是幽界啦。你得去到人类的世界里，才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你果然全都看到了吗，女神？”
　　眼底闪过一丝金色的流光，赵煌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
　　真假姑且不论，就他所看到的来说，潘多拉就是那个潘多拉，赐予一切的灾厄与一丝希望的女神。就赵煌所知，神话中，这位女神是最有魅力且最美丽的女性，不过对她的力量却没有过多的描述。这一点，明显和眼前这个潘多拉不符。
　　看来，要么是这个世界的神明和赵煌理解中的神明有所差距，要么就是这位潘多拉在经历过什么事情之后，得到了远超神话之中的力量。毕竟她现在“活着”嘛，就算得到了什么成长，也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啪！”
　　嘟起嘴巴的女神一巴掌拍在了赵煌的脑门上，发出一声脆响。
　　“居然当面窥探女孩子的秘密！你这孩子可不乖哦！”
　　“唔咕……！这可真是无法反驳。总之，很抱歉。”
　　完球。明明知道千里眼不可以对持有同样技能的人，或者视点更高的神明使用，否则不仅会被对方发现，还会惹恼对方的，刚才却完全忘记了。是因为潘多拉身上那股软绵绵的氛围么，赵煌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变迟滞了。
　　这种错误，如果是平常的他的话，根本不可能犯。
　　“唔姆，道歉是个良好的品德。看在你也没看到什么东西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随口说出了伤人的话，潘多拉拍了拍赵煌的脑袋。
　　“起来吧，孩子。是时候道别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就算你不用体内的【那个】，到时候你也一样会知道。就怕你到时候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了。”
　　“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毕竟第一契约者是你，我还是得做点什么的。”
　　懵懵地站起身，赵煌感觉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
　　潘多拉的意志，让这片空间开始排斥赵煌的存在。
　　“到时候你会明白的。如果要说我有什么希望你能做到的事情的话，那就是希望你能维持你自己而已。其余一切，随心所欲便可。我会关注着你的，加油吧，带来动荡之人啊。”
　　伴随着最后的话语出口，排斥达到了最大。
　　世界的界限在刹那间变得模糊，空间发生了轻微的扭曲。
　　一转眼，赵煌就站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003 逆反神话！这人理，烧了吧
　　宛如一滴水融入到大海之中一般，赵煌的到来，没有给这个世界带去任何影响。
　　人们有说有笑地从他的身边经过，口里说着他曾经学过一点点，后来因为不再有机会上学而从脑海里淡出的语言。
　　“英语吗。而且，这苍白的肤色，有立体感的面孔……白种人么。”
　　看来，这里是高纬度的西方国家。从口音上判断，这里大概是欧洲，英国……
　　“唔。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些？”
　　抬手捂住脑门，身着纯白礼服状制服的亚洲少年，默默地站立在步行街的中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意识有些混乱。
　　自己是赵煌，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除此之外呢？
　　吾降临至此，所为何事？
　　是何人呼唤了吾？
　　“……搞不懂啊。那么，这种时候，果然应该顺从心底的冲动了吧。”
　　脑子里懵懵的。
　　简直就像是处于睡梦之中一样。
　　但是，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
　　——逆反汝之神话。在此世呼唤破灭。
　　“是啊。人理有什么好守护的。早该将它烧了。既然没人去做，还不如让吾亲手实现。”
　　当少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底的声音立刻便消去了。
　　隐约之间，从哪里传来了幼女的嘲笑声。
　　但是，他已经不在乎了。
　　背道而驰，肆意地在大地上彷徨，完成这伟业。这才是现在的他的所有。
　　是啊，这才是，不从之神。
　　如此想着的少年，总感觉心里堵堵的。就像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搞错了一般。
　　但是，事态似乎已经变得不可挽回。
　　白银的全身铠在瞬间将他吞没，无可匹敌的存在感与压迫感，化为实质的重力，将整条商业街在刹那间碾压地支离破碎。
　　“呀啊啊——！！”
　　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大气，崩溃开始了。
　　区区几秒钟的时间里，前一刻人声鼎沸的繁华街道，后一刻便成为了被尖叫声和瓦砾塞满的废墟。
　　离奇的是，这种程度的破坏，却没有造成哪怕一个人的伤亡。
　　在恐惧中几近失去理智的人们并没有余裕去在意这些，他们只顾得手脚并用地四散逃开。
　　不过几分钟之后，破碎的大地之上，便只剩下了造成这一切的不从之神自己。
　　“就是这样，就该这样。逆反神话，是为不从。灵基也好，躯壳也罢。只要被规则所束缚，那就无路可逃。……不过，那魔女中意你的理由，吾也有所理解了。虽然你的神格之真实尚且不明，但这超出限度的力量，确实可以视作与最后之王相似的讨伐者。呵呵，如果你能胜过现在就在这个国家里的弑神者的话，那吾便给你一个机会好了，仍处于混沌之中的新生儿啊。”
　　女神那充满恶意的言灵，悄无声息地波动了命运之弦。
　　天启被降下，直觉被勾起。
　　平静的时间一去不复返，动荡的时间，开始流动。
　　……
　　无论是哪个时代或是哪个国家，人类经常赋予众神名字与其神话。
　　强大的众神们威胁着人类，却又时而施惠于人。
　　在远古的时代，神祇们没有名字。
　　人类只是在一望无际的广大天空和土地上发现了神的踪影，将狂风或洪水当成是神怒而畏惧着，并且将危险又强大的野兽当成是神的化身崇拜。
　　但是经过岁月的流转，人们开始赋予众神名字并且编织出各式各样的神话。
　　时代于此发生了变革。
　　有如繁星般众多的神，被迫成为了“出于人类之手”的造物。
　　这可以说是在偶然之中得以实现的，卑微的人类为了防范众神强大威猛的力量而产生的一种仪式。
　　虽然愚钝且狂妄，但是却比起什么都要有效。
　　获得名字与其神话的众神们绝对做不出逾越规矩之事，不管是施与人们恩惠时或是报复人类时都无法超出自己的职责范围。
　　所以，人们变得可以对神的威胁或者祝福进行应对。
　　曾经被畏惧，被崇拜的神，事到如今也成为了不过是稍稍有些棘手的“自然现象”。
　　更不用说，还有着被视为“魔王”的，超出常理的怪物中的怪物存在于世。就算是神明这种天灾，也不再是无法退治的了。
　　因此，人类开始膨胀，试图将神的力量纳为己有，自由使唤。因此，神明开始愤怒。对这样的人类，不降下惩罚不成。
　　失去了人们的畏惧和崇敬的话，神明便会消失。为了防止这一点，不从之神出现了。
　　如果太阳之神降临的话，那整个世界就会变得灼热无比。
　　如果海之神降临的话，那整个世界就会被浪涛吞噬沉没海底。
　　如果冥府之神降临的话，那疫病就会蔓延到世界每一个角落，让世界变成死亡之城。
　　如果裁判之神降临的话，那住在这里的人就会受到各种不同的刑罚。
　　逆反神话，得到躯体，为了展现神威而肆意妄为。这就是不从之神。
　　而现在，作为最后之王到来前的热身，神明们的愤怒的承载物，不从之赵煌，自遥远的彼方降临于此。
　　虽然他没有足以被口口相传的神话，但是构成了他的神话的残片，确实存在于这世上。而他的性质，决定了逆反神话的他，将成为最大的灾厄。
　　——他，即是破灭本身。摧毁人理，烧却守护，将绝望平等地播散下去，掀起末日审判，最后，重塑这个世界。唯有神明需要的人类，才有资格被留下。
　　这就是那具不从之神的灵基里被偷偷刻下的，命运女神的小算盘。
　　就算她瞧不起潘多拉，也丝毫不信任那个魔女，但是送上门来的棋子没有不用的理由。
　　“尽情地发挥你的力量吧。让人们，让愚者之子们，让吾和那个魔女，见识一下你的神格！”
　　自幽世而来的一道道目光，全部汇聚到了这欧洲之地，英国伦敦。
　　无论是不从之神还是曾为人的非人隐居者，全都在望着这唯一一个经由愚者之子的母亲，魔女潘多拉之手诞生的不从之神。
　　他，将会为这世界带来什么呢？

004 窥视神明的少女，混沌的不从之神
　　在不从之神悄无声息地降临之时，恶作剧一般的天启，去到了伦敦首屈一指的高级住宅街，汉普斯特德。
　　在它的一角，有一座有着类似古城的外观的宅邸。广阔的庭院，四层楼的建筑物，而且外围还有四座塔。
　　这规模堪比中世纪的城主的宅邸，简直豪华地不像话。
　　不过，这条街上，附近有着各种设计的集合住宅也有很多，所以这幢建筑并不十分突出。但是，宅邸的主人只有一名女性，其他的住民都是她的仆人。这点十分特别。
　　时刻是正午。
　　现在的宅邸里，女主人似乎已经用过了午饭，正以优雅得体的姿势坐在桌旁，阅读着厚厚的纸质报告。而隔着一张纱帘的另一张桌子旁，几名管事的仆人正在那里用餐。
　　不得不说，这一家的女主人，真的非常地美丽。看外表，她的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多点。美丽的白金色长发直达后背，精巧的面容如同瓷娃娃一般，面孔的立体化特征虽然有，却并不是特别突出，无论是亚洲人还是欧洲人的审美，她都完全符合。白色的肌肤十分纤细，仿佛真的吹弹可破。
　　这样的女性，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妖精或者魔女还比较可信。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注定会是最汇聚目光的存在了吧。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是如此值得瞩目的存在。
　　名为爱丽丝·路易斯·欧芙·纳法尔的她，通称为爱丽丝公主，不只是容姿破格，就连智计也是一等一的。贵为公爵家的千金的她，同时也是个有着足够夸耀的卓越灵力的巫女。
　　年仅16岁的当时的她，被推荐成为贤人议会的议长，以学识渊博折服了议会里的老学究们。
　　而巫女的身份，自然也就意味着她不是普通的人类。“她们”时常会得到神明的恩宠，以那双眼瞳得到“天启”，看到未来的片段，甚至能够做出预言。若是附近出现了不从之神，灵力足够强大的巫女也能凭空“目视”到神明，配合与那尊神明有关的事物的话，她们甚至可以直接看破对方的身份。
　　而现在，正在阅读着报告的爱丽丝，忽然间停下了动作，姣好的身体如同失去了生命的玩偶一般僵直起来。庞大的灵力包裹住她的全身，如倾泻一般将一段影像塞入了她的脑海。
　　——那是，在伦敦某处的破碎的街道之上。一个少年正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不知为何，他那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没有点亮丝毫的意志。
　　整体看起来，他死气沉沉的。作为人类来说，这样没有朝气的少年，是需要一定训导的。
　　但是，这样的他，似乎并非随处可见的人类。所以，训导他什么的，应该是不用想了。
　　只见他随手打了个响指，脚下那如山的废墟便自动收拢，于赤色的火焰之中融化，重铸为了崭新的神殿与高台。
　　被高台托举起来的他，抬起右脚轻点地面，随后，黄金的王座便自背后升起，承接住了他坐下的身体。
　　如同感到怠倦了一般，少年神抬起右手撑在扶手上，托住了脸颊。
　　蓦地，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看了过来。
　　她与他，对上了视线。那双没有意志的眼瞳里，有什么在那瞬间跳动了一下——
　　“！”
　　倒吸一口凉气，爱丽丝的身体猛地后仰，差点穿过了椅子。
　　幸好她及时反应过来，稳住了身体，这才没有发生什么不雅的事情。
　　其实，爱丽丝公主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那就是因为那过强的灵力，她的肉体受到了压制，变得非常虚弱。
　　强大过人的灵力，会侵蚀不是同样强大的肉体。
　　其结果，便是爱丽丝不得不以灵力制作出可以自由活动的灵体，来代替她那行动不便的身躯。
　　然而，越是使用灵力，她的身体就会变得更弱。不知不觉之间，这就成为了一个死循环。
　　好在，她本人的态度还算乐观。想尽办法让灵力模拟的躯体接近真实，更是成为了她的乐趣之一。
　　而现在，她那比起平日还要苍白数倍的脸色，立刻便引起了仆人们的注意。
　　“不行……这样下去，英国会保不住！麻烦你去联络Miss.爱立信。她现在还在采购的路上对吧？那就让她顺路去一趟贤人议会吧。必须联系亚雷克了。居然会有这种等级的神明无声无息地降临什么的，还真是一个让人笑不出来的玩笑呢。”
　　轻轻摆手，示意靠近过来的女仆快点去办之后，爱丽丝不由得轻咬嘴唇。
　　不详的预感，从看到那位神明之时就一直没有消失，而且还在随时间的流逝愈演愈烈。
　　没有得到启示，也没有因为看到那位神明而得以做出什么预言，但是，此刻的爱丽丝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若是就这么什么也不做地让亚雷克和那位少年神明见面的话，将会有彻底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倒立之物将会被端正，随后，不可名状的存在将会以人形的姿态唱响毁灭的圣歌。
　　那已经不是神与弑神者的领域了。
　　就算是行星，在不可名状之物的面前，恐怕和一个大点的玩具也没什么区别。
　　依靠模糊的直觉，爱丽丝敏锐地理解到了这一点。
　　“绝对不可以……那样的话，当真是世界的危机！”
　　不开玩笑，这还是爱丽丝头一次觉得，无论面对何等敌人都必定存在获胜几率，并能以强运将胜机握入手中的弑神者们，似乎也无法应对这次的危机了。
　　“没有办法了。我还是自己跑一趟吧。如果可以沟通的话，无论如何，希望那位神明能够平息怒火。”
　　这不过只是大义的理由，真心话是希望能够验明这位不从之神的正身，以得到足以帮助亚雷克战胜他的情报。
　　在不从之神这个敌人的面前，作为支配者的魔王和作为被支配者的凡人，无论此前有着什么样的冲突，也必定会同仇敌忾。
　　施展咒法，爱丽丝穿墙而出，一直线地移动过去。
　　灵体和正常的躯体不同，凭借强大的心念和灵力，就算是出现在地球的另一端这种事也能办得到。在同一个城市之内的移动，不过是瞬息之间。
　　一转眼，金发的少女便出现在了高台之上。
　　半跪在地的她，扬起小脸便准备开口。
　　然而，少年的神明还要快她一步。
　　“——等你很久了，巫女兼魔女术的使用者。”
　　沉稳的声音里，带着无愧于神明之身的压迫感。仅仅只靠声音，他便差点驱散了爱丽丝的灵体。
　　“说说看，以灵视窥视吾的话，你能看到什么？”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在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不愿意为了烧却人理而行动的现在，忽然就来了个巫女。若是她能够看出自己那并不清楚的，作为神明的过去的话，说不定这一切就可以解明了。
　　是毁灭还是相反，亦或者是其他的目的。
　　左右这变化的资格，就交给人类吧。
　　【没错，虽然这是与我息息相关的事情，但是作为神明的话，这一切应该交给人类去决定。】
　　我愿意守护的他们，绝对会给出我所期待的答案——在赵煌那被施加了闭锁却仍不放弃的心中，沉睡着这样的念头。
　　人类可以界定神话，赋予神明权柄。那么，以赵煌现在的混沌姿态，他的定性完全可以交给人类来施为。
　　对于现在脑子并不清醒的他来说，这种符合世界法则的做法，是最为正当的了。

005 堕落？不存在的
　　只是存在便能施以畏惧，只是目光便如同责罚。
　　“唔……”
　　轻咬嘴唇，爱丽丝公主拼命地维持住自己快要散掉的灵体。
　　这位不从之神的强度，似乎比起她所预想的还要高出一点。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神的强度是与“自我”的坚强程度成正比的。比起拥有怎样的能力，或者持有怎样的武器，越是在执着和欲望方面激烈的神明，就越是强大。
　　而神话里的地位，与不从之神的强度之间并没有对应的关系。因为，神在悖反神话，成为不从之神之前，都是同格的“精灵”。
　　有着这样的强度，足以说明他的自我有多么难以撼动。同时，他的性格也应该会比任何人都要更加鲜明。
　　也就是说，如果他能一直维持现在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说不定倒是一件好事。如果打破了现状，让他行动起来，那就会出现一个棘手的神明。
　　可惜，无论如何，维持现状都是不可能的。政府不会允许人民知道不从之神的存在，而弑神者们也不会允许不从之神就这么立在大地上。
　　尤其是现在正身处英国的弑神者——黑王子亚雷克。以他的权能，一旦Miss.爱立信的通知到位，无论他此时在英国的何处，恐怕都用不了一分钟就能赶来。
　　那么，无论自己有没有照着他说的去做，都没有什么区别了吧。而且，既然被主动要求灵视，那基本上是必然会成功的。被不从之神主动要求揭示其真实的机会可不多。
　　如此想着，爱丽丝费力地站起身，盈盈地对着少年神行了一礼。
　　“既然御身如此说，那请恕我冒犯。”
　　如此说着，爱丽丝抬起头，将少年神的正脸摄入眼中。
　　对神或者王的灵视，往往是不敬的象征。因为，巫女的灵视通常会成为揭开他们的秘密的行为。
　　话虽如此，灵视并不是什么可以主动触发的东西。这种“天启”往往是在高灵力的巫女看到神具或者神明、魔王之时才会触发。与神明有关的传说、象征乃至真名，都能在灵视中看到。
　　嗡——
　　灵力的光芒盛大地点亮，映衬得爱丽丝公主像个明晃晃的灯泡。
　　有关于眼前这位少年神的一段段影像，被一股脑地塞给了她。
　　在光芒之内，爱丽丝公主眯起了眼睛。宛如低语的声音从她的口中流出。
　　“光明……不，这是天……因为被封印了记忆，所以才会不顺从……”
　　双眼无神的她，喃喃着少年神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
　　听到了这声音的少年神，总算是打起了一点精神，认认真真地坐好。
　　“于人类史中彷徨，御身乃是世界所铸造的兵器……为了保护人类而在大地上旅行，为了击倒魔王而展现十种姿态，高举圣杯——”
　　“御身的尊名是——咦？！”
　　爱丽丝公主突然睁大了双眼。灵视中看到过的足够使她惊讶东西已经数不胜数了，但是，没有哪一个是比这真名更加令人震惊的。
　　“怎么会……御身，御身明明应该是犹太密教所崇敬的神明，为什么？”
　　见到少女花容失色的样子，少年神只是挑了挑眉。
　　“圣杯……呢。是啊，吾还有着那个呢。正好，说出吾的名字吧，巫女。是时候摆脱这束缚了。”
　　不知不觉之间，他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变化。某种锋锐的事物，正在蠢蠢欲动，试图破茧而出。
　　“御身之尊名，乃是不从之……赵煌。”
　　嘴角抽了抽，爱丽丝公主努力调整好发音。若是因为说不准对方的名字而被赐死，那未免也有点太可笑了。唯有这一次，爱丽丝公主由衷地觉得，她因为天朝的那位教主的原因而刻苦地学过汉语，真的是太好了。
　　在真名出口的瞬间，轻微的破碎声从少年神的身体深处响起。
　　“哈哈哈哈……正是，正是如此，巫女。”
　　眼底仿佛亮起一团火焰一般明亮起来，少年神站起身，轻轻地笑了。
　　“吾，不。我正是赵煌，人理的守护者。那家伙，是命运女神吧。居然给我上了记忆封锁，配合这躯体的诅咒，还真有可能让我的神格化为那不详的姿态。”
　　神格的凝聚，一体灵魂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以此前从未接触过的逆卡巴拉之理凝聚神格，那和主动投入泡泡的怀抱也没有什么区别。
　　无论是赵煌还是这个世界，统统都要完蛋。
　　命运女神那家伙，分明是在玩火。仗着自己能看见一星半点的命运，就开始胡作非为。
　　就算是赵煌这样的好脾气，现在也有点上火了。
　　如果他不是成为不从之神以后，运气变成了无可比拟的强运，估计这会儿已经被卷入战斗而导致要动用力量了。打算毁灭人理的赵煌，必然会动用逆卡巴拉的力量。
　　那就全完了。
　　望着面前的巫女，赵煌抬起右手。电排线一般密集的金色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他的身体。
　　“还好，我早有准备。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女神的赐福吧。”
　　圣杯之中，储存着赵煌自身的灵基。并不是作为不从之神的他，而是作为从者，lancer的他的灵基。若是不想一动手便连上逆卡巴拉之树，那就必须换掉自己灵基的核心。
　　如果是其他的不从之神，或许做不到这一点。但是赵煌他可以。
　　sorry，在不从之神的灵基形成的同时完成了大圣杯的赵煌，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读取灵基，覆盖数据，抹除扭曲。
　　就在爱丽丝的眼前，充满压抑和狂暴的少年神气息，一点点地换成了更为清爽、容易接近的气息。
　　“如果我是不从之神的话，那我便是不顺从【不从之神】的规则的神。”
　　“嗯，这么看来，我也不能叫做不从之神了呢。而且，我也从不认为我是神。在神格完成之前，请叫我……不从之守护者。”
　　轻握拳头，失去了铠甲的赵煌，轻轻地坐回到王座上。
　　无论是铠甲还是长枪，都在随着灵基的恢复而再生。
　　这一次，充斥在赵煌体内的，总算是熟悉的卡巴拉之理了。
　　“那么，不好意思，巫女小姐。能请你告诉我，这里是英国的什么地方吗？”
　　望着眼前唤醒了自己的巫女，赵煌的语气十分和蔼。
　　某种意义上，人家也算是帮了自己一把，是个好人呢。
　　“——关于这个问题，不如让我来回答你怎样？”
　　然而，略显粗鲁的声音却强行插入了对话。
　　哔哩——！
　　伴随着一道电闪，雷霆自远处而来，落在高台的台阶之下，将地面轰出一个大洞，化为人形。
　　“欢迎你来到英国伦敦，神明啊。”
　　男人那锐利如鹰隼一般的眼神，宛如在打量猎物一般，跃跃欲试地锁定了赵煌。
　　PS：夜里有点事情，今天早点更新。
006 我就是英灵的残渣
　　“看样子，爱丽丝你把他哄得挺开心的啊。对一个巫女态度这么好的神，我还是第一次见。”
　　男子身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就像是要去参加某个上流社会的宴会一般，梳着中分的发型，整个人带着一种一丝不苟的气质。
　　这样的他，开口却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亚雷克！这里可是非常接近市中心的。难道你要在这里和神明战斗吗？”
　　“不需要担心，爱丽丝。你的管家已经和我的人一起去疏散人群了。不过，你说的不错，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在这里战斗。”
　　男人名为亚历山大·加斯科因，别名黑王子亚雷克，被人称为神速的贵公子，实际上是个通晓世界各地传说与神话的“王”。
　　他以标榜自己与同族的不同而在里世界非常出名。
　　而实际上，他也是个不喜欢正面战斗而习惯于设计反击敌人的家伙。因此，如果不是敌人堂堂正正的在伦敦的一角建立据点，他才不会这么正大光明地打上门来。
　　“比起这些，爱丽丝。知道他的真名了吗？”
　　“说了也没用哦，亚雷克。他的神话，事到如今已经学不到了。”
　　委婉地笑了笑，爱丽丝摇了摇头。对她这种无论何时都会闪耀的贵妇人来说，这种姿态与认输无异。
　　“……你说什么？”
　　学不到了是什么意思？
　　作为弑神者，亚雷克与曾经身为贤人议会的议长的爱丽丝曾有过数次智计的交锋，因此他才熟悉这个女人。能让她这么说的话，绝对不会是假情报。
　　“他是密教的那种神，那种教派的秘辛大多口口相传。”
　　简单的一句话，便让亚雷克理解了事实。
　　“也就是说，一切情报都只能依靠灵视和战斗的试探了么。”
　　真是讨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无法提前布置针对性的陷阱和对抗的计划。对于习惯于以计谋削弱敌人的亚雷克来说，这种家伙实在是相性最差的敌人了。
　　而且，自身那由于遭遇了神明——弑神者的宿敌而高扬起来的精神也在提醒着自己，那个少年无疑是至今为止遇见过的最强的敌人。
　　胡乱去试探的话，一个搞不好，可是会丢掉性命的。
　　哪怕他是弑神者，是弑杀神明篡夺其权柄的魔王，在面对神的时候，也仍旧处于不利的位置上。只不过，比起过去还是个凡人的时候，他获胜的概率更大了罢了。
　　理解到了这一点的亚雷克，紧紧地抿起嘴巴，沉默不语。
　　悸动和兴奋感让精神变得高扬起来，他以临战才有的兴奋度开始转动脑筋。
　　击倒神明的事情先不考虑，这里应该先把爱丽丝救走再说。
　　弑神者与神明之间的战斗，短则数日，长则数周，很少有能够一见面便分出胜负的。所以，亚雷克也不急于一时。身处弱势，而且不清楚敌人的情报。若是就这么冲上去战斗，虽说也不一定就会输，但是这种赢面不大的事情，他是不愿意做的。
　　那么，这里应该以神速的权能直接把人掳走吗？
　　“——原来如此。英国伦敦啊。”
　　少年神的声音，打断了亚雷克的思绪。
　　那不带一丝战意的声音，让他不由得感到愕然。
　　互为死敌的不从之神和弑神者，在看到对方的同时，理应像野兽一般注意不到其他东西，唯有他亚雷克是特别的——这样的想法，在今天被打破了。
　　“身为厄庇墨透斯的神子的你，看样子是我的死敌呀。不过，我暂时还找不到除了本能的驱使之外的和你战斗的理由，所以，我不会出手。”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你是打算放过我吗？”
　　身材高大而瘦削，如同真正的王子一般帅气得体的亚雷克，仰头望着高台上的少年神。
　　亚雷克之所以不飞到那高台之上，就是在警惕神殿和高台上可能存在的陷阱和术式。这种场地，和他的权能“大迷宫”很相似，充斥着阴森可怖的气息，不像是随手做成的东西。
　　弑神者的直觉是很准的。这神殿，是逆卡巴拉之力的产物，连赵煌自己都不知道它祭拜的是谁。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先报上名号吧。我乃是赵煌，曾经的守护者，握持权柄之人。”
　　“……果然是没听过的名字。”
　　“【吾乃火之主，审判者，击溃一切恶意与敌意者。】”
　　赵煌的口中，平淡地颂出了活性化的言灵。
　　体内的魔力爆炸性地跃动，他的气势忽然膨胀起来，一如爱丽丝刚来到他面前那般。
　　“同时，我也是个习得了卡巴拉之力的，英灵的残渣。”
　　仅凭话语便让亚雷克也感受到了压力，骇人的咒力如同地上的太阳一般，在他的身体周围散发出阳炎般虚幻的光辉。
　　“唔……！这家伙，啧！”
　　感受到自己被庞大的意志锁定，亚雷克不禁变得有些烦躁。要是就这么打起来，爱丽丝怎么办？
　　神都是喜怒无常的，谁知道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
　　“【神爱世人，吾亦将赋予汝等慈悲与赦免。在吾的面前，当不可起刀兵，不可行生杀。】”
　　凝视着亚雷克，赵煌动用了自己的力量。
　　这具躯体的基石，是潘多拉用他体内最大的基盘，也就是卡巴拉之理构成的。未被命运女神反转的力量，就是现在的姿态。
　　“……！”
　　宛如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亚雷克的战意忽然熄灭了。明明仇敌就在眼前，可他却再也提不起丝毫斗志。就连体内的咒力都平息下来。
　　“我说过，我不会出手，亚历山大·加斯科因。你是打算带走巫女爱丽丝吧。那就来吧。踏上阶梯，来到高台上吧。如果你不打算带走这巫女，那就停在阶梯下。”
　　“谁会信你啊！”
　　“——你有选择吗？没得选吧。如果你敢飞上来，那我就将你击坠。”
　　赵煌的话语，逼停了打算以权能“电光石火”化为雷电飞上高台的亚雷克。
　　这笃定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说笑。
　　是啊，他的敌意被消除了，但是不从之神对他的敌意，却没被消除！
　　意识到了这一点，亚雷克不由得绷紧了身体，随后抬起左脚，踩上了阶梯。
　　爱丽丝是可以灵视的巫女，即便不考虑作为老对手的交情，这里也得救走她。
　　“——！”
　　踩空了……？
　　为什么，这一脚落下，却没能踩到阶梯上？
　　是我后退了，还是神殿整体移动了？若是后者，不可能注意不到。
　　果然，神明的意思没有那么简单。这恐怕，是他对我的试探。
　　强打起精神，鞭策着毫无战意的身体，亚雷克再度踏向阶梯——
　　啪。
　　和方才一样。这一步，踩到了地上！
　　在亚雷克毫无察觉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这个神，很危险！
　　PS：溜了，赶工去了。
007 其实心里慌得不行
　　没能理解。
　　这是某种术法，或者结界吗？
　　还是说，是他作为神明的能力？
　　“……”
　　仰起头来，亚雷克与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不可视的压力自顶端而来，让他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这个少年神，极有可能是在试探他的能耐。
　　如果是新生的，或者没经历过多少战斗的弑神者的话，对自神明那里篡夺而来的力量——权能的使用也会比较生疏。这样一来，一旦他们被这样强制消去了战意，那极有可能明明心里想要战斗，却连权能都用不出来。
　　用不出权能，那就很难破解现在的场面。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这就非常考验智计了。
　　【这是……专门针对我而设下的局吗？怎么可能。他怎么能知道我的情报的。不从之神，会关心弑神者的情报吗？这立场是不是反过来了！】
　　占有优势的敌人，居然还如此谨小慎微……这个事实，让亚雷克不寒而栗。
　　何止是难对付。这家伙简直就不像个不从之神。
　　真正的不从之神，从来都是话不多说见面就莽才对！
　　“亚雷克……？”
　　他这是在干嘛？为啥犹豫着不上来？
　　爱丽丝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少年神，又看了看高台下的自己的对头。
　　这两人，这就开始暗地交锋了吗？
　　哔哩——
　　忽然，一道道电弧从亚雷克的身上亮起。
　　他不想等了。在这里凭借智慧破关无疑正中下怀，实为不智。所以，果然还是应该让自己表现地冲动一点，以蛮力破局！
　　“停手，亚历山大。真是个不经逗的家伙。算了，我撤去术式便是。你上来吧。”
　　王座之上，赵煌挑了挑眉。
　　这弑神者，这么头铁的吗？一言不合，拼着力量调动地艰涩无比的身体，也要硬上？
　　这可不行啊，如果就这么打起来，对自己反而不利。
　　由于重塑了灵基，现在自己体内的力量还不安定。使用那言灵让他那本就不高的战意退去，倒不算难事。之后再对他动手脚，那就是为了测试自己其余的力量能够使用多少了。
　　而结果，并不乐观。
　　不过，看起来貌似成功地吓住他了。
　　那么，就算自己现在不离开王座，也只会被视为游刃有余，而不会被看出弱势来吧。
　　“哼。”
　　亚雷克哼了一声，再次踏上阶梯。
　　“嗒。”
　　随着鞋底与不明材质的台阶之间响起清脆的声音，亚雷克稍稍放下心来。
　　弑神者的情绪，比起常人要更加激烈，甚至于，和不从之神比较接近。
　　所以，如果这一次还被戏耍，他可能真的就要拼命开打了。
　　一般来说，所谓的神应当如同孩童一般幼稚，单纯，同时又要比任何人都更加好战。
　　但是，高台上的家伙不同。他可配不上那些形容。
　　这几波小博弈，无论结果如何，亚雷克都不得不承认，名为赵煌的神没有动手就给他造成了压力。
　　所以，这里必须重整旗鼓。
　　来到高台之上，亚雷克抬手抓住了爱丽丝的肩膀。
　　“那么，我就带着她离开了，神明赵煌。下次，我会以万全的姿态来邀请你的。”
　　留下话语，亚雷克的身体瞬间融化为雷霆，包裹着爱丽丝的灵体便消失无踪。
　　以现在作为不从之神的视力也完全追不上踪迹。这就是所谓的“神速”类权能。
　　“哼，那便退去吧。我等着。”
　　如自言自语一般留下了话语之后，赵煌闭上了眼睛，开始集中精力安定自己的精神和力量，完成神格，同时也算是熟悉这具体系上有所不同的灵基。
　　从各个方向上都能感觉到监视的视线，紧张的情绪一波接一波，就像是随时准备赴死一般。
　　【唔，这一次算是啥？举世皆敌么。】
　　这是不是有点不妙啊？
　　让赵煌去毁灭人类，就算是钦定的他也绝对不会同意。毕竟，守护人理这件事，几乎都快要成为他的执念了。难得这个世界的防御这么强力，厉害到不会受到人理烧却的干涉，赵煌不加以呵护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去加害它。
　　倒不如说，难得看到这样欣欣向荣的世界，即便有着神明和弑神者这样高神秘的可怕存在，也仍旧不妨碍赵煌对这个世界心生喜爱之情。
　　只可惜，他现在成为了不从之神。
　　这就让他的立场非常尴尬了。这具身体那破坏的本能，被他用更换灵基的方法洗掉了。但是，不从之神那与弑神者之间天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特性，就算他有圣杯也无计可施。
　　这就像是他遇到了站在破坏人理一方的从者一般，不下狠手是不可能的。真打起来，自己都收不住。
　　【那么，这一点就先暂时放着不管吧。现在想来，潘多拉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吧。让这样的我维持自己，随心所欲么。身为愚者之子的缔造者，她究竟想要见到什么呢？】
　　潘多拉的赌注没有下错。哪怕被命运动了手脚，一上来就拆了一片街道，但是赵煌仍旧在潜意识里留着本心，一个人也没有伤到。
　　他的心灵，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屏蔽记忆，施加诱导就能轻易闭锁的了。只需要让他回想起自己的名字之上所背负的事物，一切手脚都会化为乌有。
　　睁开眼睛，望着远处在废墟的尽头拉起的一道道警戒线，感受着周围被施加的驱除闲人的魔术，赵煌感觉自己的立场，恐怕要和约战世界的精灵们有点像了。
　　神格正在一点点地成型，赵煌至今为止习得的卡巴拉的知识、单纯只是得到的知识与他熟练掌握的所有心得，尽数融为一炉。
　　一旦神格成型，他就将在这个世界成为【神灵】。
　　些许不安，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心底升起。
　　成为神灵之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难不成命运会在这里也埋下东西？而且，潘多拉那时所说的，不想知道也会知道，又意味着什么？
　　接下来，赵煌在这个世界应该如何行动？
　　一大堆疑问，让他不禁觉得有点脑壳痛。
　　“唉。”
　　叹息一声，赵煌随手一挥，在高台上升起幕墙，造出一间屋子来。
　　无论如何，今天他是不能乱动了。
　　PS:先来一更，吃饭去了。
008 赵煌，钢，英雄
　　所谓的神灵是何种存在，他们所见所闻和其他的生灵又有什么不同，生前的赵煌曾经做过种种想象。作为一个喜欢英雄故事，喜欢神话传说的小孩子来说，会对这种虚幻的东西感兴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理所当然的是，他没有得到答案。人类的想象总会受到固有观念的影响，建立在已知的基础上。就算是天马行空的小孩子，在这方面也有着极限。不存在之物，是无法被想象出来的。
　　至于死后的赵煌，不仅见过了神，甚至自己还成了半神。
　　而这时的他，却对神明没有过去那么大的好奇心了。赫斯提亚也好，洛基也罢，到头来不也都是“人”的延伸。或许是因为她们在孩子们的面前收起了过去的姿态，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而言之，他所见到的“神”，和人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过只是强大的不得了的生物罢了。
　　如今，轮到他自己踏上这条道路了。众多的偶然，众多的馈赠，让他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如果说，人的幸运是守恒的话，那么他生前的不幸，说不定就换来了如今的幸运。
　　他这样的选拔出来的守护者又不止他一个，但是，一步步地走到今天的家伙里，只有他，触及了这无法回头的门扉。
　　神明是不受世界待见的存在，是终将消逝无踪的存在。即便有过辉煌，也不过只是曾经和过去。在赵煌签订了契约的那个世界，存在着英灵的那个世界里，“神明”被外星的来客给轻易地打成残废，然后不可避免地陷入衰落，随后作为无法“发展”的单一人格而消失无踪，转而使得人类作为飞速进化的存在而兴起。
　　或许，有人会认为神明的消失不过是因为太倒霉了。但是赵煌却明白，神明的灭亡是必然。就算外星来客不动手，也不过只是给神明们留下了一段苟延残喘的时间罢了。
　　神秘终将消退，人智将登临顶点。
　　这是不可逆转的大势。
　　按照这种说法的话，赵煌应该谋求人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凝聚神格，倒行逆施。可是，人智需要的是集体的力量。他只有自己，以他当初的条件是不可能发展人智的——别忘了，他生前只学到初中毕业不说，死后也没有多少学习的时间。
　　所以，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同在回溯时间一般，他从人成为了神。
　　在神格完成的刹那，他得到了，全新的视点。
　　……
　　“亚历山大，对那个神明，我所看到的就这些了。怎么样，你有什么头绪吗？”
　　“怎么可能啊。你的灵视所知道的大概就是现在的全部情报了。他居然是犹太密教的相关神，那样一来，能留存多少典籍都不好说。最起码，我的【王立工厂】那边应该是没有任何相关情报的。”
　　时间是在爱丽丝刚刚被亚雷克救走后不久，地点是爱丽丝的府邸。
　　亚雷克一边切开酥皮烤鸽肉一边口齿清楚地抱怨着，而爱丽丝的面前一碟食物都没有，作为灵体的她无法吃进任何食物。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麻烦也有点大了。世界所铸造的兵器……这种背景，不该是神明所有的。以古人对世界的认知，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纯粹的【天赐】说法。按照一般的论调来看，将那个神看做是天空神的从属神一类的神明说不定是正论。但是，我的直觉和你的灵视，都否定了这一点。”
　　说完这句话，亚雷克顿了顿，优雅且迅速地咽下一口肉，这才接着说道：
　　“这里面的疑点有点多，而且不好查证，暂时放下不管，继续分析后面的。构成神明灵魂和血肉的是神话，他的神话既然如此隐秘，那极有可能还保持着最原始的姿态。在大地上旅行，这应该是某种泛欧亚的英雄神的象征。无论是守护民众还是流浪漂泊，都算是他们的象征。而这样的英雄神，通常又会与钢有着一定的联系。所以我猜测，他很有可能也有着钢之英雄的一面。”
　　“但是，亚历山大。他如果具备钢的一面，那就不可避免地要有暗喻钢铁的冶炼过程和自身是钢的传说吧？再不济，也要拥有屠杀龙蛇的逸话。可赵煌他……”
　　至少就爱丽丝所看到的部分，赵煌并不具备屠杀龙蛇的特征，类似被火炼的内容也不存在。
　　对她的话语，亚雷克只是轻轻嗤笑。自己在智计上的对手，原来也有乱心的时候啊。
　　“他自然是有的，爱丽丝。别忘了，他可是【世界所铸造的兵器】。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冶炼了。世界亲自动手，还有比这更高级的吗？不论这背景是如何来的，既然你能看到，那总不会是假的。”
　　如此说着，亚雷克轻轻地咂了咂嘴。
　　“此外，还有十种姿态。如果单单只是这个的话，锁定泛欧亚一带，最先从我的脑海里跳出来的名字，便是韦勒斯拉纳。他是有着十个化身的光辉的守护神。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与那副有着金色阳炎般咒力的少年姿态很配？如果赵煌不是密教的神，那我一定会断言他就是韦勒斯拉纳。”
　　“但是，韦勒斯拉纳没有哪个化身能够建立神殿。只这一点就足够否定我的推测。”
　　明明是个十五岁少年的外表，而且还拥有那种咒力，迷惑能力也太强了。光辉的十五岁少年。在韦勒斯拉纳所守护的教义里，这代表【英雄】的象征。
　　紧接着亚雷克的话语，爱丽丝也缓缓点头。
　　“确实。不管怎么说，他也还拥有着圣杯。这件物品，未免也太过有名，连误认都有点困难呢。”
　　圣杯，那可是著名的圣遗物之一，由被誉为神之子的耶稣基督曾经使用过的物品。耶稣用这个杯子吩咐自己的门徒喝下里面象征着他的血的红葡萄酒，借此创立了受难纪念仪式。
　　有它的存在，几乎是瞬间就能排除绝大多数宗教的干扰项。
　　“没办法，猜测起来太难了。看来，还是需要进一步接触啊。灵视也好，战斗的试探也罢。接下来，就只能以身犯险了啊。”
　　用餐巾擦了擦嘴，亚雷克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未知，冒险，解密。他所中意的要素，全部汇聚到了那个少年神明的身上。
　　这一次，说不定能发掘出一度消失的神话。

009 神的视点，不配拔枪的敌人
　　“……是吗，是这样么。”
　　升起的朝阳带来生机，闭锁的小屋朝着四面展开，化为的高台的扩张部分。
　　端坐于王座之上，整晚未动的赵煌，缓缓睁开了双眼。
　　——鎏金色的燃烧着的双瞳，不含任何感情地注视着世界。
　　“是吗，是这样啊。这个世界，原来也是如此。呵，大伟业，么。得到了神明的视点的话，对于人理烧却的看法，就会变成这样么。无论好坏，只看规模。何等冷酷且无情，神明的价值观，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么。”
　　在烧却之下，人类史回归于无。
　　这件事，与神明存在的意义相悖。
　　神明是由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没有人类，神明是无法存在的。
　　所以，此刻赵煌的心底，才会源源不断地生起【保存】人类的感情。
　　打不过魔神王也无所谓，只要还有人类存在的事实，那神明就不会死灭。如此看来，比起费力地搭上性命去拯救人类史，还是将人类圈起来，再现诺亚方舟的一幕更有效率。
　　对于现在的能够轻易召来当初的大洪水的赵煌来说，塑造方舟不过是小事一桩。
　　“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啊。”
　　这种绝对的理智，虽然是出自自身，但仍旧得不到认同。太过冰冷，太过无情，而且——
　　没有意义。
　　只有他自己和少数人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不成，要等到以后的某天，他成长到极致之时，再以卡巴拉之力行创世之举，然后将这些人送去新的家园？
　　这种做法不过是在欺骗自己罢了。
　　需要保护的事物，一旦被彻底烧却，就不可能回得来了。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回去之后才能知道。”
　　就算得到了作为神明的全知，可这也仅限于一个世界之内，想要跨世界知晓魔术王的想法，是绝对不可能的。魔术王的想法，魔术王的计划。如何击溃他，他的真相又是什么。
　　这一切，现在都有了知晓的可能。
　　这和千里眼的窥视又不一样。赵煌的视点，是他某一姿态下的全知，所谓的自然而然的知晓，也可以说成是世界的馈赠。
　　就算以这幅姿态看破了真实，魔术王也不会察觉。
　　这是某些低位格的神明所无法得到的视点，只属于少部分神明的特权。
　　“幸好，我还有着我的【心】。”
　　在成为了完成型的神明的现在，赵煌的身心都变得不可动摇。
　　他所凝聚的神核，维持着成为神的那一刻的肉体和精神的绝对性。他将不会受到精神干涉，肉体也极难成长变化。
　　因此，他的铁之决心也被包含在内。
　　从此往后，就算是命运女神也绝对不可能再动摇他一丝一毫。
　　现在的赵煌，作为不从之神和神明，都已经【完成】了。
　　因此，他也以他的视点，知道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里，他所要扮演的，绝不是什么好角色。所谓的不从之神，无论愿不愿意，其存在本身都会带来灾害。
　　而且，他只要还挂着不从之神的名头，那就是真真正正的举世皆敌。所以，和人类友好相处什么的，应该也不用考虑了。
　　如今，不如来一次魔王游戏。
　　为了让弑神者们能够战胜那即将到来的最后之王，赵煌决定赋予弑神的魔王们最大的试炼。
　　这些魔王虽然有在保护人类，但是他们犯下的暴行也比比皆是。作为英雄神，这种魔王无疑是讨伐的对象。而且，如果能削减弑神者的数量的话，最后之王也就有了不醒来的理由。
　　这么看来，就算在赋予他们的试炼里干掉了一个两个，似乎也没什么吧？
　　在死斗里是不可能留手的，虽然是作为不从之神而降世，但是赵煌也没有引颈受戮的理由。
　　所谓的弑神者，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强运者。他们的运气，甚至要比起神明还强。无论面对的是比起自己强大多少倍的敌人，他们总能找到那一线生机，并紧紧地攥住。
　　因此，身为凡人的他们才能够弑神，并篡夺神明的权柄和力量，成为地上的魔王。
　　就算是赵煌，如果大意的话，一样会化为魔王战绩的一部分。
　　“……来了吗。”
　　低语声随风消逝，赵煌的神情变得无比冷漠。
　　哔哩——
　　电闪的声音划破大气，轰鸣的雷电在高台上落下，化作人形。
　　“唔。一天不见，你这是怎么了？板着个脸。我来邀请你共舞了，赵煌。”
　　“呵。亚历山大，你的口气倒是不小。共舞也是需要资格的。即便你是愚者之子，是仅凭一腔热血和蛮勇便能弑神的少数者，却也未必有资格让我离开王座。”
　　对亚雷克的挑衅，赵煌没有做出丝毫反应。
　　他的权能是什么，对于有着全知视点的赵煌来说，根本就不是秘密。
　　踏入他人所支配的领域去战斗，根本就是鲁莽愚蠢的行为。
　　而他的不上钩，也让亚雷克在心里暗道不妙。
　　这份谨慎，可以看做是与军神，武神的直觉有关，亦可以看做与智慧的神格有所牵连。无论是哪一种，都过于棘手了。
　　“怎么，既然是来杀我的，不动手么，弑神者。今日天气不错，正适合活动身体。来吧，让吾看看，你是否有资格让吾离开这王座！若是连这都做不到，那你还是趁早退去，自己找个地方了断吧。”
　　见亚雷克开始迟疑，赵煌立刻高声嘲讽。
　　就用他这个本地弑神者的败北，宣告自己的到来吧。
　　不需要杀了他，而且也做不到。他很谨慎，所以也适合用作敲门砖。既不会让自己变得过于可怕，也不会被视作谁都能应付的杂兵。
　　只有这样，才会激起弑神者们过来一对一挑战的兴趣。
　　“哼！别小瞧人了！”
　　果然上钩了。
　　凭借电光火石的权能，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跑不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亚雷克立刻将自己拟态为了闪电，进入到无人能及的神速世界。
　　对准了赵煌，他一直线的冲过去。连一瞬间的时间都不需要，他就能给这个目中无人的少年神来个足够清醒的招呼——他，是这么想的。
　　然而，选错了对手。
　　就算是超加速的神速能力，也有着唯一的一个弱点。
　　那就是，在面对持有心眼这种锻炼武艺到极致方可获得的能力的敌人时，单纯的加速无法起效。
　　只是速度快的话，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嗤——
　　高浓度的咒力刺破空气，凝练的光之枪出现在赵煌的手中。
　　“你还不配我拔枪，就以此作为警醒吧。”
　　实际上，爱枪现在因为原第三宝具被自身的神格破弃的缘故发生了某些变化，所以拔不出来。但是这种事情才不会告诉敌人呢。
　　说起来，铠甲也因为这个原因而暂时封存了呢。大概是为了解除祭品与拼装的联系吧，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虽说这样一来原本的第三宝具就彻底报废了，但是现在的赵煌也已经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塑造出性质相同，威力差不了太大的第三宝具，所以问题不大。
　　眼神一凝，赵煌迎着击来的雷霆随手一挥。
　　就算是真正的雷霆也能一击两断，弑神者所化的不完全的拟态雷电更是不在话下。至于他隐藏在能力所化的闪电之内的真身，自然是被心眼看破了。
　　噗——！
　　鲜血喷出。
　　这一击，在亚雷克那卧槽的眼神之中，挖开了他的侧腹，几乎将他拦腰分成两半。
　　顾不得多言，亚雷克勉力维持住雷电的姿态，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只留下赵煌一人，手握光之枪，端坐于王座之上。

010 新的推测，《以诺书》
　　那一天，人们终于回想起了，被不从之神支配的恐怖。
　　那切断雷霆的光之枪，深深地印刻在了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魔术师的眼底。
　　仅仅一击，连试探的过程都没有，不从之神便宛如在驱赶蚊子一般，轻描淡写地将君临英国的“魔王”——弑神者“黑王子”亚雷克给击溃了。
　　一直以来由贤人议会和魔王们的暴行与战绩所建立起来的信心，在这一天遭到了动摇根基的冲击。
　　魔术师们被迫认识到，人和弑神者，在神明的面前终究是弱者。
　　就算侥幸弑杀了神明，篡夺了权能，这也不代表他们就一定能赢下每一场战斗。这是每个魔术师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身负数个权能的亚雷克，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却在初次交手的时候差点丢了性命，离开不从之神的领域之后几乎是立刻便昏死在地上，这给他们带来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以亚雷克至今为止的辉煌战绩来看，如果这件事不是真的发生，说出去的话估计谁也不会相信。这位一直以来都是以计谋和布局称雄，始终都能优雅地赢下战斗的王，竟会遭遇如此惨败。
　　不过，这只是绝望的序曲。
　　因为，那位不从之神并没有负伤。他还立在英国的大地上。众所周知，不从之神由于悖反了神话，或者说超脱了神话，所以他们只要出现在大地上，便会带去灾祸。比如太阳神若是出现，大地便会愈发变得干枯，水神若是出现，城市便会逐渐被被水淹没。
　　所以，魔术师们不得不立刻开始疏散人民。因为他们没有可靠的防备手段。
　　归根结底，他们连赵煌的神职都还没能搞明白。
　　所以，会遇到什么样的灾害，他们的心里也完全没底。
　　为今之计，也只有祈祷亚雷克能够尽快恢复，然后将其打倒了。
　　这绝不是因为魔术师们没有骨气，只是因为差距实在太大。弑神者之所以会被称为王，是因为他们是天生的霸者，是肆意妄为的魔王，拥有着凡人无法抵抗的强大魔力，唯有他们的同族或者神明可以抗衡。
　　至于区区魔术师的力量，个人规模的魔术，除非是位于顶点的最高级术式，否则绝无起效的可能，而武艺，那更是无法与神明相提并论。
　　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少年神明，让全英国的魔术结社都陷入到了恐慌之中。
　　若是他离开了王座而亚雷克还没能醒来，那就不是伦敦受到多大损失的问题了，而是英国很可能就要灭国了。对于不从之神和弑神者来说，摧毁一国的土地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更不要说是欧洲小国。
　　战战兢兢，紧张兮兮地过了一天之后，亚雷克的苏醒让魔术师们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亚历山大？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得到消息后，爱丽丝公主第一时间便来到了亚雷克的床前。这一天里，她也算是久违地忙得焦头烂额了一回。原本她还以为，卸下贤人议会的议长职位之后，就能够清闲一段时间来着，谁知道事与愿违。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她才有威望，能够站出来主持大局。
　　在她面前的亚雷克，只是脸色有些疲惫，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不得不说，弑神者确实都是一群怪物，就连那种伤也能等闲视之。
　　“不行，基本没有多少有用的消息。你也知道我和他只交手了一击，问这个问题是打算挖苦我吗？……不过，那个家伙拥有钢之神的一面这一点，大概是坐实了吧。他拥有着武器——或者说，他自身就是武器。贯穿了我的身体的，是纯粹的咒力束缚而成的光之枪。那玩意如果解除束缚的话，应该能摧毁小半个城区。”
　　亚雷克没好气地瞪了笑嘻嘻地看自己笑话的宿敌一眼。这个女人难得见到自己出丑，心里怕是乐坏了吧。
　　“好吧。那么，魔王大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爱丽丝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拱火，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好办法。总之，还是需要更多的情报。我有种感觉，那家伙说出来的名字，并不是真正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
　　亚雷克的话语，让爱丽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构成了不从之神的是神话，而神的名字，算得上是神话里最为重要的部分之一。以不从之神的骄傲，他们是不可能说出假名字来的。
　　“字面意思，爱丽丝。以前不也有过这种事情么，明明使用着作为天使的力量，却报上了作为恶魔的名字的家伙。”
　　越是说着，亚雷克越觉得有很强的既视感。在那股力量贯穿自己身体的时候，体内的权能居然觉得这股力量很“熟悉”。这么说或许有点奇怪，但这股力量似乎是在告诉亚雷克，这不是第一次与这股力量的主人对抗了。
　　“你是说……雷光与幻觉的天使雷米尔？”
　　亚雷克的权能“电光火石”正是从祂那里篡夺而来的力量。
　　“嗯。雷米尔是《以诺书》中记载的，背教者的导师，堕天使之一，对魂魄之事知之甚详。同时，祂也是常侍神前的七名大天使之一，负有传达七名大天使的指示的责任。”
　　回忆着自己学到的知识，亚雷克低声叙说着：
　　“能让祂的力量感到熟悉的话，那个少年神，恐怕也是七名大天使之一，或者至少是《以诺书》中的存在。若是这样，那就并不是无迹可寻了。爱丽丝，你有办法以此为条件，再一次灵视吗？”
　　听着亚雷克的话语，爱丽丝也感觉眼前一亮。是啊，神明的身份经常会随着神话的变迁而导致不止一个，所以，自己看到的可能也只是祂的一面而已。
　　这么一来，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办法倒是有，不过这就要看亚雷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怎么说？”
　　“如果要进行这种详细的灵视的话，那么我不仅需要《以诺书》的抄本，还需要直视那位少年神。如果要做到这种事情的话，没有王的庇护是不行的吧？我可不认为那位神明的脾气会好到允许我灵视他两次。”
　　“就按照你说的做吧，”点了点头，亚雷克表情不变，迅速起身，披上外套，“事不宜迟，这就走吧。说不定，我也能从他的力量中再感觉到什么。这种和【老对手】战斗一般的感觉，还真是奇妙。”

011 不动，那就死
　　电光火石。
　　被如此命名的权能，自亚雷克得到它之时算起，已经陪伴了威名赫赫的“黑王子”十余年。在这十余年里，擅长学习，并乐于探究神秘的亚雷克，已经将这个权能的种种他能想得到的用法都给试探了个明明白白。
　　“因速度过快而无法顺利锁定目标”，“对身体的负担过大”之类的副作用，早就被他给克服了。事到如今，他的“电光火石”早已经不是化为雷电的超加速，或者将自身的肉体都给化为等离子体那么简单的能力了。在他的开发之下，他的这个权能已然踏入了另一个领域——时间。
　　他可以自由操作自身的体感时间，进而调整从a点去到b点所需的时间。看起来就像是在加速和减速之间来来回回。
　　就算是与持有同样类型的能力的神明或者弑神者竞速，他也有自信不落下风，如果熟悉地形的话，甚至能将对方玩弄在手中。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权能，也有着弱点所在。那就是在“敌人能使用同样能力的情况下”，“敌人连神速都能看穿的情况下”，“对方活用手持的能力将神速封锁”之类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会因为使用了神速类权能而陷入劣势。
　　与赵煌的战斗就是如此。那位少年神，轻易地看穿了自己的神速，并且施施然地加以反击。
　　不过，这并不代表亚雷克就怕了赵煌。
　　稍微耗费一下魔力的话，就算是在他的神殿之下，也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就让我看看，你的力量的正体吧……】
　　下定了决心，亚雷克决定动用那一份力量。
　　【此外，虽然决战的时机还没到，但是困住他也是有必要的事情。】
　　如此思考着的亚雷克，带着爱丽丝一起，再一次来到了神殿之下。
　　此刻的城市里，只剩下了一小部分魔术师，除此之外再无人影，包括爱丽丝的肉体也早已完成了转移。也就是说，亚雷克大可以随意施为。无论会造成何等破坏，也比留下了不从之神要好得多。
　　……
　　“又来了么。看来，仅有一次的教训，并不足以让你退却啊，愚者之子。”
　　看着下方的亚雷克和爱丽丝，赵煌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就算他自己对粗糙的计划仍有迟疑，事态也已经不允许他继续拖延了。
　　好在，王座已经没用了。枪和铠甲，已经全部恢复到了可以使用的状态。
　　接下来，赵煌终于可以真正地踏入这个世界了。
　　昨日，因为拔不出来爱枪，赵煌干脆就以第二宝具中的贯穿·摇光之枪给亚雷克来了一记狠的。或许是力道没调整好的关系，总感觉被某种熟悉的力量对消了一部分。
　　这种感觉很奇妙，奇妙到赵煌以他的力量特意去“看”了一眼。
　　而现在，他已经知晓了这一切。无论是那种感觉的来源，还是和他自己也息息相关的事情。
　　“当然不够。不过是赢了一个回合而已，如果就这么小瞧了我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啊，赵煌。”
　　望着少年那仿佛没有动过一下的姿势，亚雷克默默地调动起咒力来。
　　接下来，他就要强行让这里成为自己的主场了。
　　那是从米诺斯神身上篡夺而来，能一瞬间制造出大迷宫的权能。
　　实际上，不是在地下和屋内而是在地面施放的情况下，若不对那个场所了如指掌的话是无法使用的。
　　而这片在赵煌神的插手之下已经变得空旷地不行的土地，早已没有了熟悉的必要。
　　看了一眼爱丽丝，确信她将作战计划牢记在心之后，亚雷克便毫不犹豫地展开了权能。
　　“迷茫吧，徘徊吧，去死吧！——以吾之名，于此建起迷廷！”
　　咒力喷发，浓烈的白雾立刻在亚雷克所圈定的地带蔓延开来。
　　空与海、地上与地下、既存的建筑与地形本身，所有足以构成“迷宫”的要素，在这一刻尽数扭曲。
　　被释放的白雾，连弑神者和神明都能捕捉吸入。除非对手持有神速权能，否则绝无逃脱的可能。而一旦进入了这个一月只能使用一次的权能所构筑的迷宫之内，那就相当于落入了亚雷克的手中。
　　亚雷克死死地凝视着赵煌。如果他有表现出任何打算离开雾气覆盖范围的动作的话，那他就要用尽办法将其留下。
　　然而，他所盯着的目标却笑了。
　　从王座上起身，赵煌俯视着亚雷克。
　　“有点意思。那就从你开始击溃吧。”
　　明明这是自己非常不习惯的说话方式，但是一旦遇上死敌，让身心进入战斗状态，赵煌就会不自觉地变成这种口吻。或许这也是不从之神的灵基留下的后遗症吧。
　　不过，这没有纠正的必要。若要扮演好魔王，这种口气岂不是正好。
　　绷紧神经，唤醒铠甲随时准备着装，赵煌俯视着亚雷克。
　　弑神者这些天生的海豹，和他的相性可谓是差到极点。
　　不过，他也有着不会翻车的自信。
　　“做好准备吧，亚雷克。摆好架势，紧绷神经。不要有一瞬间的松懈。”
　　话音落下的瞬间，阳炎般的咒力如海啸一般爆发开来，升腾着在赵煌的头顶勾勒出王冠状的虚影。
　　“【我手握之力，是为天之权柄。所有为恶之人，当畏惧我。现在的我，便是审判的化身。】”
　　语气毫无起伏，情绪并不激动。鎏金的双瞳释放着冰冷的视线。
　　宛如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过是普通的工作一般。
　　但这简简单单的言灵，却让亚雷克汗毛倒竖。野兽般的直觉将死亡的预感告知于他。
　　——不动，那就死！
　　啪——
　　轻轻地，如同肉掌攥住钢铁一般的声音响起。
　　“……！”
　　什么时候？！
　　冰冷而锋锐的触感，如情人一般温柔地亲吻上亚雷克的脖颈。
　　宛若时间被剪除了似的，以弑神者的眼力都无法追寻的高速，漆黑的长枪和它的主人一同突进到了亚雷克的面前。
　　这并不是神速类的力量，仅仅只是纯粹的肉体能力。
　　以亚雷克的动态视力，他甚至看得到突破了音障而产生的白雾音锥，正一点点地在赵煌的身后成型。
　　这柄长枪，大概就是赵煌的神具了。无需怀疑，若是什么都不做，这一击必定会削去他的头颅！
　　“呜——！”
　　紧咬牙关，亚雷克毫不犹豫地爆发出咒力。
　　不要小瞧人了！
　　这等程度的危机，还不足以杀了他！
　　呲啦！
　　弑神者的身体在瞬间化为等离子体，让不从之神的一击落到空处！
　　“嚯~不错，就得这样才行。”
　　满意地点了点头，赵煌收枪而立，微微抬起下颌，俯视着在不远处凝聚出似实非实的雷电躯体的亚雷克。
　　“来吧，有什么都用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凭什么弑的神！”
　　PS：忽然想起来明天有事需要早起，舍友们已经准备睡了，第三更大概是拿不出来了。
012 祂的名是梅塔特隆
　　“如你所愿。”
　　深吸一口气，亚雷克优雅地理了理凌乱的衣领，对着赵煌行了一个绅士礼。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为了与同族的家伙们区别开来，亚雷克时时刻刻都铭记着这一点。
　　眼前这个神明的武艺和体能，证明他的神格里可能有军神或者武神一类的成分。
　　按理来说，神格的成分越是复杂，那么这个神在使用每一个方面的力量的时候，就越是比起在这方面拥有单一倾向的神明要弱。
　　但是，这个定律也是有着例外的。比如，当这个神明的神格，能够统筹这一切力量的时候。
　　而眼前的赵煌，极有可能就是这种神明。因为，若是没有极强的自我，是绝不可能驾驭这种神格，并以此获得不从之身的。
　　“不过，我毕竟是个研究者，和你正面厮杀这种愚蠢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我们大迷宫见。”
　　勾起嘴角，亚雷克化为雷电，哔哩地去到爱丽丝的身边，拉起在短暂的交手中仍旧处于状况外的女士的手，迅速化为幻影消失无踪。
　　而此时，白雾彻底地笼罩了周围一带。伴随着晦涩的空间波动，周围的地形被重塑，世界在不讲道理的权能之力下，换了一个模样。
　　几个呼吸之后，只有拉人功能的白雾便散去了。
　　周围不再是城市中的废墟光景，赵煌的面前，出现了类似乡村环境的土坡。
　　“不愧是权能，这里面居然还有着天空，哪里像是个迷宫了。不过，就算飞上去，估计也是出不去的吧。扭曲空与海，还能在内部制作魔海和迷雾，对于策士来说，这种随心所欲的环境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样的改变环境的能力，赵煌过去只在固有结界这种大魔术上见过类似的东西。
　　如现在这般不可逆转的大改变，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他一点也不慌。
　　作为弑神者时的亚雷克的情报，他已经好好地掌握住了。敌人大概会采取什么样的攻击方式，赵煌的心里也有数了。
　　以亚雷克的权能来看，能拖延时间来试探赵煌的能力，获取他的情报的，只有复仇女神和无貌之女王。那么，亚雷克能采取的战术也就有数了。
　　“那么，就看看你的计策能到什么水平了。若是阳谋的话，那倒会有点困难。如果不是……那就看各自的天命了。”
　　白银的光辉从赵煌的全身释放而出，化为摇光铠甲将他紧紧包裹起来。
　　随后，他扛起长枪，选定了一个方向开始溜达。
　　亚雷克刚才的消失手段，分明是借助身为大迷宫主人的身份实现的转移，那么他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大迷宫的中心了。
　　大迷宫虽说是个迷宫，在成形之后地形也是没那么好改的。对于只要肯耗费咒力就能开启地图挂的赵煌来说，这种迷宫毫无意义。只可惜看不到亚雷克的位置，这大概是这迷宫的效力吧。
　　因此，赵煌提起了最大的警惕。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不要说是弑神者了。那可不是什么兔子，而是披着兔子皮的虎狼。
　　必须要不留余地的，不露破绽地将他击倒，才能吸引住世界上其余弑神者的目光。
　　作为赵煌扬名的一战，这一次就算不能赢得漂漂亮亮，也绝对不能负太大的伤势。
　　【作为神明欺负人类什么的，唉。你们就当这是考试，漂漂亮亮地跨越给我看吧。我虽然不会像芬恩那样做的那么绝，但是枪剑无眼。】
　　亚雷克在弑神者里面算是个相对正常的家伙了，有勇有谋，思维理性。除了在战斗的时候会表现出作为弑神者的一面之外，也就是一些仗着神速进行偷盗的习惯不太好了。
　　所以，平心而论，和他的几个同族比起来，赵煌还真不怎么想他死。
　　不过嘛，战斗这种事情，可不是你想留手就能行的。
　　一切还要看临场发挥。
　　……
　　大迷宫内，亚雷克为自己准备的战场，是一片“迷途之森”，这里的外围被特殊的雾气包裹，就算是神明和弑神者的直觉和方向感也能迷惑。此外，重重叠叠的树影，也为能够像猫一样灵巧移动，消除移动时发出的声音的亚雷克提供了隐藏自己的方式。
　　而此刻，他已经凭借自身的神速权能和对迷宫地形的掌控，带着爱丽丝绕到了赵煌的身后不远处。
　　“怎么样，爱丽丝？”
　　“应该可以。你等下。”
　　目视到那身穿银色铠甲的身影之后，爱丽丝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摸出一本古旧的书籍，抚摸着它的封皮闭上了眼睛。
　　所谓的灵视，虽然也带个“视”字，但其实并不全依靠肉眼。严格来说，肉眼只不过是为了定向的辅助。
　　而定向的结果就是，这一次的灵视，比上一次要更加清晰。
　　“祂曾是最接近唯一神的存在，拥有众多面貌和名声。祂因为以暴行惩罚不信神明的人子，被一部分人转化成为撒旦的前身，视为“黑暗的支配者”。由此，他的身份也从‘声名显赫’到‘讳莫如深’。”
　　在爱丽丝的眼底，银色的身影愈发清晰。那身穿甲胄，不露真容的身影，被阳炎般的光辉所笼罩。在他的背后，隐隐透出了羽翼的轮廓。
　　事到如今，神明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祂的真名为什么寻不到出处，理由也再清楚不过了。
　　“御身名为梅塔特隆（Metatron），最靠近王座者。”
　　说出真名的瞬间，爱丽丝睁开了眼睛。
　　在她的眼底，倒映出了赵煌的身姿。
　　“梅塔特隆……《以诺书》中的大天使吗！原来如此，若是这样就说得通了。祂的名字不被基督教所承认，比起天使的身份，反倒是堕天后的姿态广为人知。而且，祂也有着作为人被神接引而成为天使的逸话，所以才会报上那个名字。祂将人的名字作为真名！”
　　一瞬间，亚雷克脑里的关节便被打通。为什么赵煌这么强，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处于被动之中？只因为，那是“小耶和华”，是“天使之王”，仅次于唯一神的全能者。
　　而且，祂偏偏又有着堕天的逸话，撒旦之名广为流传。所以，悖反神话成为不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好！以灵视窥探他，我们必然会被发现！”
　　刺痛感自尾椎而来，直冲脑海。
　　顾不得多言，亚雷克一把拉住爱丽丝，立刻驱动权能，回归迷宫的中心。
　　在他的身影彻底散去的瞬间，漆黑的枪影覆盖了他的视野。
　　PS:没想到那么容易就被推出来了……不过，他的名不只是梅塔特隆，毕竟他不是真货。
013 这相性，确实差到了极点
　　“爱丽丝，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走。如果我不得不和他拼命，那就顾不得你了，那时候你会被传送出去。梅塔特隆可不比雷米尔，我的计策……可能会没用。”
　　即便是小号，那也是“全知”的一部分。
　　梅塔特隆是天界的书记官，他所记录的是万物的事迹。亚雷克现在的一举一动，搞不好全在他的眼底。
　　这样一个开了外挂的敌人，究竟要怎么才能赢啊！
　　但是，不得不上。
　　心情变得雀跃，明明陷入死地却兴奋地不行。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亚雷克的身心渴求着死斗。
　　这就是弑神者的通病，生为愚者之子的证明。
　　化为雷电，亚雷克全速离去，奔赴他所准备好的决战场。
　　即便可能被“看见”，他也要做好全部准备。如果是神明大人的话，就算看到了陷阱，也只会试图以暴力打破吧？这样一来，就必定出现破绽。胜机，就在那里！
　　……
　　另一边，赵煌差了毫厘，没能逮住大胆地灵视了自己的小贼。他也不恼，只是继续朝着迷宫的中心溜达。
　　对于亚雷克的行为，他其实是称赞的。这种做法需要的勇气和运气都不低，被发现偷窥而不被抓，也是一门学问。
　　而赵煌现在这不紧不慢的姿态，实际上是在给亚雷克施加压力。作为迷宫的掌控者，智商在线的弑神者，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赵煌的意图。
　　所以，亚雷克也没得选。如果不能在赵煌抵达迷宫中心部之前与他决战，那大迷宫就会被赵煌以最简单的手段破除。
　　一般来说除了主人之外不可能到达的中心部，拦不住天界的书记官。
　　【即便看破了我的神名，知晓了我所代替的身份，那也不具备多大意义。你的战法还是没变，对吧，亚雷克。】
　　轻轻勾起嘴角，赵煌望着眼前飞来的雷电，停下了脚步。
　　在初次见面时以小小的手段施加压力，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差点实现初见杀。而现在是第三次见面，自己的神名在无形之间也施加给了亚雷克压力。
　　如果是对付撒旦的手段，他现在就能拿出一沓。但是，面对梅塔特隆这个连名字都被宗教隐藏，事迹和功绩虽有流传，大部分真相却永远留在谜团之中的大天使，亚雷克也只能发挥弑神者的天分，以铁头功硬来了。
　　现在的状况，也没给亚雷克留下多少准备的时间。只要赵煌有这个意愿，米诺斯神的迷宫也不可能困得住他。
　　所以，亚雷克其实已经有些心焦了。对于他这样的计谋起手的弑神者，乱心比起暴力更为有效。当战斗重新回归到蛮力和运气的场面之时，就是赵煌胜利的时候。
　　“哈啊！”
　　轻喝一声，来到赵煌面前的亚雷克，忽然再度加速。从极速跨越到神速，他只用了一瞬间。就算对手持有心眼，对于在刹那间跳跃到另一个层次的速度，也很难及时反应过来。
　　这是亚雷克为了对付同样持有心眼的同族——意大利的剑之王和东方的教主而开发出来的手段。
　　应对梅塔特隆这个神格的真实姿态讳莫如深的家伙，应该也一样会起效！
　　脚步一错，亚雷克绕到赵煌的背后，速度立刻从极速削减到骤停。以他对这个权能的掌控，这不过是信手为之。
　　全身化为等离子体，他毫不犹豫地对着赵煌挥下手刀！
　　以他现在身上所缠绕的雷电，就算电不死不从之神，在他身上烤焦一块应该也不成问题。至于那铠甲？没有切不开的感觉，所以应该能切开吧！
　　然而，这被托付了希望的手刀却被赵煌一个侧身轻易地避开了。
　　论近战，一般的弑神者根本就没法子和赵煌比。更不要说是亚雷克这种彻底不擅长的家伙。
　　这不是正面战斗和背面偷袭的区别，而是靠近了就会丢命的问题。
　　赵煌可是实打实地依靠着偷学和死斗，一步步登临了枪之神域的战士。而枪之一术，和拳法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实际上，在天朝的大地上，也有不少拳法在发展的过程中，将枪术的要诀融入了进去，提升了威力。
　　赵煌不会拳法，但是以手臂为枪，化用一两个招式，并不是做不到！
　　所以，若是以为如此近身的距离，如此突然的偷袭会让赵煌来不及反击，那就是亚雷克天真了！
　　右脚画弧，赵煌在侧身的同时顺势向后转身，在亚雷克挥下手刀之后，和他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如同迎客入门一般，赵煌毫无烟火气地打出一拳，直接击散了亚雷克的身体！
　　“啊，这样啊。我说你怎么胆量这么大。以为我对你的显身没有办法么，亚历山大？”
　　了然一笑，赵煌也不收拳，狠狠地向下一挥，便引爆了金色的烈焰。
　　“唔咕？！”
　　四散的雷电在阳炎中熄灭，点点火花在不远处凝聚出了亚雷克的身形。
　　他开发出的将自身化为等离子体的权能用法，让他可以无视绝大多数攻击。然而，这化身对术法的攻击却没有多大抗性。要是有数位最顶级的魔法师联手施法的话，说不定就能破除掉，更不用说是面对会使用术法的神或者弑神者了。
　　他和赵煌之间的相性，确实是差到了极点！
　　一个不小心，身体就被烧黑了一片。
　　“火之天使……吗。啧。有着一堆名字的家伙，真是麻烦死了！”
　　看到那金色的火焰，亚雷克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他猜到了赵煌会反击，还打算趁机将赵煌包进雷霆的牢笼，然而赵煌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梅塔特隆，“天使之王”。他的力量，本就在雷米尔之上。想要以雷米尔的力量钻他的空子，何其困难！
　　果然，提前准备好的计划很有必要。
　　激发神速，亚雷克反手射出几个雷电球，随后头也不回，眨眼间便蹿到了几十公里外的一处湿地之上。那里，是他选定的天命圈。
　　败北了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让他来到这里，就能对其复仇，得到他的力量。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我就不信这样也不会出现破绽！
　　“——听令，永远之夜的女儿们啊。”
　　低声颂唱言灵，亚雷克将自己的神经反射强化到了极限。只要赵煌对他发动攻击，他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

014 接下来，就轮到你的同族们了
　　“嚯~想要使用其他的权能了么。终于发现雷米尔的力量对我没用了么，亚历山大。我还以为，你在知晓我的神名之时就该理解这一点的。”
　　如同一阵微风一般，赵煌轻飘飘地来到了亚雷克的面前。
　　并不解开头盔的他，让亚雷克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更无从猜测他的想法。
　　“果然，你那时候不仅察觉到了灵视，还知晓我们看到的内容啊。”
　　稳稳地站立在这块耗费大量咒力圈定的复仇天命圈的土地上，亚雷克死死地盯着赵煌，不敢有丝毫放松。
　　如果不能抓住时机的话，权能的解放就会失败。为此，他将自己的五感提升到了极限，以读取对手的气息和动作。
　　“就这么自信么，亚历山大。明知道我是梅塔特隆，明知道我能在一定程度上做到‘全知’，仍旧要坚持固有的战术吗？还是说，你是想利用所谓的神明的骄傲和矜持，寻找我的破绽？”
　　“……！”
　　固有的观念，对人的影响是极大的。
　　就算是弑神者，除非激战正酣，否则也无法逃脱这藩篱。
　　在他们的眼里，赵煌仍旧是不从之神，至于“曾经是人”什么的，对于受到神话钳制的神来说并不重要。然而，赵煌已经通过重置灵基内核而摆脱了大部分的限制。不知道这一点的亚雷克，现在就要吃亏了。
　　他知晓情报的作用，所以本应更加谨慎才是。然而，他同时又是弑神者，不莽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微小的可能性。
　　“诚然，我并不能做到完全的全知，那毕竟是主的领域。但是我所知道的，也够用了。你的身边，已经建立起了复仇领域吧？想让我攻击你，然后再复制我的力量和武艺吗？不错的想法。若是能够成功，那么你对我的了解又会在上一层楼吧。当我在你的眼里没有秘密的时候，想必就是我迎来败北之时。只可惜，你是做不到的。”
　　以陈述的语气，赵煌做出了断言。
　　现在的情形是，亚雷克在他的眼里没有秘密。想让这样的亚雷克接触不到自己的秘密，对他来说难度不大。
　　“我的权能被你看透了吗……！不对，不只是权能，我的战术，我的谋略……难道说，连思维都能读取吗？”
　　“呵。”
　　对亚雷克的话语，赵煌只是回以一声轻笑，任他想象。
　　你又不是我的master或者战友，凭什么和你解释我的能力？你当我是剧情boss吗？
　　“你的力量，是从墨盖拉，提西福涅，阿勒克托——永远之夜的女神们那里篡夺来的吧。在展开权能的瞬间，你和你所选定的大地所受到的伤害，会被全数反弹给敌人。而且同时，你还能偷取到敌人在这一瞬间所使用的力量，暂时性地化为己用。真是不错的力量，可惜使用的时候不能离开这片地方。”
　　赵煌那双鎏金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了亚雷克身后的三尊女神的虚影。只要他说出最后的言灵，那女神们便会立刻醒来，然后展开复仇的吧。
　　只可惜，全都被看破了。
　　从最开始，在这场战斗里占据了优势的，就是赵煌啊。
　　深知这份不从之神的力量也算得上是他人的赠礼的赵煌，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和弑神者这帮子怪物放在一个高度上。他不仅没有丝毫所谓的神明的骄傲，而且还觉得自己实际上是不如这些只凭借凡人的力量就能弑神的家伙的。所以，他步步为营，他小心谨慎。
　　他不打算给敌人留下任何击杀自己的可能。
　　“你从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亚历山大。我就如此断言吧，不向我展示所有的力量，你是活不下来的。”
　　瞥了亚雷克一眼，赵煌转身离开，朝着迷宫的中心以区区凌驾于声音的速度冲刺。
　　他在给亚雷克压力，给他追上来的机会。
　　是就这么放任赵煌破解迷宫，导致全部的准备失效呢，还是抛开一切思考，在这里奋力一搏呢？
　　做出选择吧。
　　“咕……！可恶！”
　　输了！
　　亚雷克凭直觉理解到了这一点。
　　若是迷宫被破，那他就将失去所有的地利。而且，复仇女神的权能也白准备了。他万万没想到，赵煌居然根本不和他在这里打。
　　亚雷克敢打赌，只要他踏出脚下的天命圈，哪怕只有一步，都会立刻迎来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是失去更大的优势呢，还是试图利用地形放手一搏，争取那微小的胜算呢。
　　怎么做？
　　“……好啊，我做给你看，梅塔特隆！”
　　握紧拳头，亚雷克只感觉比起肾上腺素更起效的某物流变全身。作为弑神者的野性，彻底出笼。
　　“坠落吧！”
　　双手握合笔直前伸，亚雷克瞄准赵煌，顺着直觉的引导解放了力量。
　　一个漆黑的小球，缓缓从他的手中释放出去，随后，轰然膨胀！
　　“这就是那个从巨兽比蒙身上篡夺而来的，吸引和重压的力量吗！原来如此，你是这么打算的啊。来得好！”
　　被强烈的吸引力和重压拽得在地面上向后倒退，拉出两道直线的赵煌，干脆转过身来，迎面而上。
　　亚雷克还没用过的权能没几个了，现在可以说是真真正正在拼命了！
　　既然他有这个意愿，赵煌也不会退缩！
　　“现出原形即会退去的女王啊，在此化为吾之仆从，击溃吾敌！”
　　化为雷电奔驰而上的亚雷克，打算贯彻作为法师的战斗方式。
　　他以权能“无貌之女王”，呼唤出了机动性超高而且能打能扛的前排——美人鱼女王。
　　随后，他打算将自己隐藏起来，趁着赵煌被女王拖住，寻找破绽伺机下手！
　　被“贪欲之魔球”的吸力束缚的女王和赵煌，应该是无暇分心的。那么，他就能以“电光石火”最强的破坏力，给赵煌来个狠的！
　　“女王么。好啊，那我也认真一点！——吾乃火之主，审判者，击溃一切恶意与敌意者！”
　　嗤——
　　长枪上点起火焰，赵煌一边顺从着吸力而动，一边举起了化为光芒的长枪！
　　“以此一击，击溃吾敌。”
　　以神明的咒力驱动的宝具，散发出的是昔日的它完全无法比拟的压迫感。
　　“女王啊，领受绝望吧。——贯穿·摇光之枪！”
　　肌肉一根根锁死，炽烈的火焰从长枪的尾端释放。出手的瞬间，光之枪便化为了直径数米的粗大光柱，在吸力和推动力的双重促进下加速，转眼间便将女王和黑色的魔球一并吞噬！
　　“就是现在！——【黑狱雷霆】！”
　　在光柱脱手的刹那，亚雷克撕裂大气，出现在了赵煌的身后。
　　漆黑的雷蛇盘旋在他的身上，高昂着躯体发出无声地咆哮。
　　无论赵煌如何对应，女王都尽了作为诱饵的职责。现在，到了亚雷克出尽全力的时候了！
　　呲啦啦——！
　　双手合死，随后拉开。在亚雷克的手心之间，出现了粗大的雷柱。
　　“哈啊！”
　　大喝一声，他猛地将双手向内一压，堪比雷神全力一击的雷罚，便对准了赵煌的后背落下！
　　这是将全身的雷电一口气爆裂，放出烧毁一切、威力匹敌小当量核爆的一击的可怕用法。现在它被高压压缩成了对人的级别，便是不从之神，打实了也能瞬间蒸发！
　　以直觉抓住了所有的条件，亚雷克现在看到了胜机！
　　唯独在这一刻，赵煌旧力去尽心力未生！
　　他已经没有办法防御了！
　　然而——
　　“嘎吱吱——！”
　　一只戴着银白色铠甲的手，死死地攥住了这道雷霆！
　　“打得不错。只可惜，我明明告诉过你，雷米尔的力量没有用的！”
　　手上加大了力气，捏的本非实体的雷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赵煌缓缓转过身来。
　　“果然，弑神者的直觉也不是不能欺瞒。只要压制住梅塔特隆的气息，就能令你产生出这样的误判么。”
　　梅塔特隆是仅次于神的座前大天使，因为被允许得见神的容颜，又被称为“神之颜的君主”。在早已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不过是身为同行的雷米尔的一部分力量而已，怎么能伤得到他！
　　“居然……徒手就……！”
　　砰！
　　在亚雷克震惊的眼神之下，赵煌捏碎了他最后的底牌。
　　一丝丝金色的阳炎，夹杂着黑色的碎片从他的手心散去。
　　“结束了，亚历山大。”
　　轮转长枪，赵煌脚下一扫，随后奋力一刺，将弑神者钉在了地上！
　　噗嗤！
　　反手拔出枪来，赵煌低头望着胸口开了一个大洞的亚雷克，仍旧没有丝毫放松。
　　他没下死手。这虽然是致命伤，但是只要不是当场毙命，弑神者就死不了。
　　“这一战，实在是非常享受，亚历山大。但是，你的智和力，还远远不足以打倒我。那位叫爱丽丝的巫女，应该有和你说过我的情报。那么你就当知晓，我是有着十种姿态的兵器。而现在，只不过是第一种姿态，就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语气里的失望毫不掩饰，就连赵煌那被铠甲遮蔽的视线，仿佛也能让亚雷克感到那轻蔑的意志。
　　“接下来，就轮到你的同族们了。”
　　没有再看他一眼，赵煌随风消散，轻易地离开了这闭锁的大迷宫。
　　“……可恶！”
　　在原地，只留下弑神者悔恨不甘的低语。
　　PS：今天有夜课，所以这应该就是今天的最后一更了。
015 前所未有的严重事态
　　在赵煌以近乎碾压的姿态，将支配英国的魔王——黑王子亚雷克击溃之后，不只是英国，数日后，全世界的魔法结社都乱了套。
　　这一切，只因为亚雷克回复那些劝慰他的魔术师们的一句话：
　　“……没用的。那家伙是全知。以我现在的手段，根本没法和他战斗。他……梅塔特隆，和其他的不从之神完全不同。”
　　——根本没法战斗。
　　即便抛开他话里的其他信息，仅凭这一句，就足以让魔术师们陷入恐慌。
　　能让弑神的魔王亲口承认无法战斗，这差距，究竟是有多大？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严重事态。
　　以往，弑神者就算被击败几次，那一般也能反过来把不从之神击败几次，且总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所以，只要王来了，基本就意味着稳了，就算是不从之神也不再可怕。
　　再怎么闹，也不过是多出点经济损失，一般不会出太多人命。
　　可这一次，眼看着黑王子亚雷克的战意都被打没了，绝不能败于不从之神的Campione之魂都不再狂暴了。
　　这怎能让魔术师们不感到恐慌？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听闻这个消息的弑神者们感到了强烈的喜悦，尤其是当世七名弑神者之中的两位老前辈。
　　东方的教主已然蓄势待发，派遣了门下弟子陆鹰化赶往英国，发下拜帖，表示不日就要抵达。
　　而领地是巴尔干半岛的某个侯爵，更是乐得立刻放弃了前往东方的某个岛国夺走媛巫女的计划，转头带着随侍在身边的意大利女骑士就一直线地赶往了英国，预计几天后也会到达。
　　除开明面上行动起来的两位老前辈以及目前行踪不明的亚雷克，其余四名弑神者，除了目前不在这个时代的一位之外，也有着各自的打算。
　　一时间，陷落的英国俨然成为了里世界瞩目的焦点。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没有不知道英国成为了不从之神的占有地的魔术师了。
　　而伦敦由于天灾导致市区半毁，不得不迁移住民的事情，也在表世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同情着英国普通人和魔术师的遭遇的同时，也不免有些质疑弑神魔王的力量的年轻人在心里腹诽不已。什么弑神的魔王啊，到头来不也就这么回事，连个不从之神都击退不了。而且，还吹嘘什么全知？梅塔特隆这个名字，根本就没听说过！一个不出名的不从之神，能厉害到哪里去？怕不是我上我也行哦！
　　……就这样，不从之神的恐惧阴影重新出现在人们的心底，而弑神之人的权威却在没见过大场面的年轻人心中下滑。
　　事态开始朝着谁也未曾预想过的方向发生改变。
　　亚雷克默默地在他自己的组织“王立工厂”的某个据点里养伤，爱丽丝则是忙着准备接待即将到来的魔王们。
　　结果，作为事件中心人物之一的赵煌反倒彻底清闲了下来，没人理会了。
　　索性，他倒也乐得清闲。
　　正因为闲下来了，他才有办法压制自己作为不从之神现界而给周围带去的影响。
　　按理来说，以赵煌现在的情况，降世以后应该会给人们带去如姿态数目一般的十种苦难，放着不管的话，他将会是名副其实的“给民众带去苦难的大罪人”。而且，最大的那个苦难，甚至能够直接削减人类的数量。
　　然而，他毕竟是重塑了自己核心力量的家伙，仗着伪全知从自己的力量里找到压制这些苦难的方法，对他来说倒也不算多么困难。
　　在亚雷克和爱丽丝也离开大迷宫之后，赵煌当即展示力量，将亚雷克费力造出来的大迷宫以流星雨般声势浩大的天火夷平，随后再次在荒地上建立起神殿，于神殿之内立起王座。
　　与亚雷克的一战，可以说是让赵煌仔仔细细地熟悉了一下名为弑神者的物种。他几乎逼出了亚雷克所有的力量，同时，也从心理上将亚雷克逼到了死角。
　　其结果，便是符合预期的胜利。这一战，不仅建立起了赵煌的信心，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力量水平。
　　而所有手段都被正面破除的亚雷克，在一段时间之内是不会再试图来找赵煌的麻烦了。
　　“情报的不对等，确实是一种制造优势的好办法。”
　　复盘着之前的战斗，赵煌一点点地总结着经验。与弑神者的战斗不比和那些古代英雄的战斗。权能这种力量，和宝具以及一般的白刃战都不同。而神明自有的力量，对于赵煌来说也称得上是全新的力量体系了。
　　之所以在和亚雷克的战斗里只使用了一种力量，其实也是因为这种力量赵煌最为熟悉。
　　亚雷克那种以权能进行牵制和压制，乃至于将权能作为斩杀技使用，通过多姿多彩的权能配合上战术和作为弑神者的本能的战斗方式，确实足以弑神。
　　如果赵煌当时的力量内核不是位于顶点的“王冠”，还真没那么容易压制亚雷克。至少，让雷米尔的力量那么轻易地无效化这件事，是其他质点绝对办不到的。
　　“其他质点的力量，也该尽快熟悉了。把握不住自身力量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那些都是本能之下就能使用的力量，但是，它们能做到什么程度，能打出什么配合，最终还是要依靠研究而不是本能。
　　赵煌不是那些天选之人，他可没有那种作弊般的直觉。
　　“还有，应对弑神者们的战术，也该好好考虑下了。”
　　弑神者们虽然互相以同族相称呼，但是他们应该不是同伴。
　　普通人类都会勾心斗角，更别说是情感比起普通人更加纯粹偏执而激烈的愚者之子了。
　　拥有可怕的力量，绝对有能力进行世界版图的争夺这种程度的斗争的他们，说不定在内部本就存在着矛盾。
　　若是利用这种矛盾，在他们之中挑起内战，最后趁着虚弱去收人头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将弑神者们一举击溃呢。
　　不过，要做到什么程度，能做到什么程度，现在还不好说。
　　弑神者们可是非常顽强的生物啊。像亚雷克这种被克制的这么狠的，实在是有点可怜。而个别篡夺到了复活权能的家伙，就算真的死个一两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总之，既然说是随心所欲，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潘多拉。”
　　打定主意，赵煌闭上眼睛，假寐着恢复起咒力来。
　　PS:交易时间，书名《从罪恶王冠开始的世界之旅》
　　不止主角是个姐控，作者萌穹自己也是个相当程度的姐控呢。这位可是碰了龙族的无限流大佬，感兴趣的书友可以去看看
016 不被承认的天使
　　在赵煌憋在神殿里研究自己的力量的时候，欧洲各地的魔术师们正忙得不可开交。
　　尤其是距离英国距离并不远的几个国家。
　　法国的大部分结社，已经在研究向隔壁意大利的支配者——【剑之王】萨尔瓦托雷·东尼效忠的方案，只有一小部分仍旧坚信，自家拥有魔王的英国能够自己解决这个麻烦。
　　而在自己的土地上拥有魔王的意大利各个结社们，则是在王的敕令下拼命地调查名为“梅塔特隆”的不从之神的情报。
　　不过，说是王的敕令，实际上这个命令并不是东尼亲自下的命令，而是他的亲信，大骑士安德烈·里韦拉代为传达的指示。也就是说，需要这个情报的其实并不是剑之王自己，而是他那个对开始蠢蠢欲动的好友感到无比头疼的手下。
　　但即便是明知道这一点，魔术师们还是毫无怨言的行动起来了。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家的剑之王分明就是个剑傻子，无论是何种敌人，他只会笑嘻嘻地挥起剑然后砍下去，根本不看那是谁。如果是寻常的战斗，那就算放着不管，王也会顺其自然地赢了吧。
　　但这次就不同了。如果那位亲信大人不能好好地把事情给他安排明白，可能自家的王也会落得和黑王子同样的下场。
　　“唉。果然，只能找到这一点点资料么。没想到，关于那位神明的传承，居然还是我们亲手毁去的。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报告书。
　　人到中年的他，在体能上仍旧能像年轻人那般蹦蹦跳跳，刚毅端正的脸庞上也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
　　姿势端正而优雅地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好的他，明明身体如同百炼之钢一般坚韧，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知性的气息。他简直就像是个学者，而不是一个声名赫赫的“最高骑士”称号持有者。
　　要知道，意大利的最高骑士，在“剑之王”东尼称王之前只有两个人，就是男子和东尼。而在东尼称王之后，则是只剩下了男子自己。再没有其他人，能在这个时段内获得这个称号。
　　因为这一层缘由，男子所得到的这一届称号，成为了足以让其他大骑士羡慕到死的至高荣誉。
　　而男子自身的身份和地位，同样不凡。
　　他名为保罗·布朗特里，是曾经在中世纪称霸横行的坦普尔骑士团——信奉神之子耶稣基督与魔神巴风特的魔术师与武者的后裔，现代魔术结社【赤铜黑十字】的总帅。
　　不过，明明是意大利的魔术结社，赤铜黒十字却并未向剑之王效忠，而是在现任“赤色恶魔”艾丽卡·布朗特里的牵线下，对来自东方岛国的弑神者献上了忠诚。
　　所以，现在的赤铜黒十字，其实比起其他的魔术结社还要更加紧张。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他们所效忠的王，似乎还是一个不喜欢战斗的奇葩。如果不是王多少还会护犊子，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在打算搬家了。
　　而收集不从之梅塔特隆的情报的事情，不过是见周围的魔术结社都在这么做，所以也顺便做做准备罢了。万一草薙王因为某种缘由而不得不参战，那么这些情报，将会化为一把助王斩落不从之神的利刃。
　　可惜事与愿违。将家底都给扒拉个遍的结果就是，他们只找到了一些讽刺性的只言片语。
　　关于梅塔特隆的身份，地位以及神职和传说故事等等，在他们的教派里全都没有。反倒是在其他教派那里，他们的探子得到的一份《以诺书》的复印件，成为了重要的信息来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叔父大人。”
　　肃立在保罗的办公桌前的少女，以一副轻松的口吻开口了。
　　“那毕竟是个不承认神子的教派的天使，在密教里据说它的地位就相当于神子。那么，它不被我们承认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了。就算是现在，估计也仍旧有相当多的魔术结社选择对它的情报闭口不言吧。”
　　至于为什么要对它的情报闭口不言，有着一头璀璨金发的少女并没有明说，然而无论是她还是保罗，都清楚这个理由。
　　这位不从之神的降临，对于正统基督教的信徒来说，根本就是一次惨烈的信仰打击。到底谁才是正统，神子是否存在……一想到这些事情，有的大骑士都几乎难以自持。可想而知，若是仍旧处在锻炼和学习期间的骑士、见习骑士们知道了这种消息的话，将会发生多大的动乱。
　　当初在罗马教廷的帮助下打击了密教信仰的他们的先祖，估计也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一天吧。
　　万一那位不从之神对于人们打击了它的信徒的事情感到不满，开始报复，那乐子可就大了。
　　“是啊，我们的选择，也只能和他们一样了，艾丽卡。关于这些情报的事情，只有大骑士们知道就足够了。待会儿我会让人通知下去的，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大骑士都要对自己施加封锁魔术，杜绝情报的外泄。”
　　“遵命，叔父大人。……那么，关于情报收集的事情，还要继续进行吗？”
　　行过骑士礼之后，身穿着象征赤铜黒十字的红黑相间的礼装的少女，再度恢复那展现了她姣好身段的优雅站姿。
　　“嗯，我想想。既然你对这件事也挺上心，估计你是打算把王也牵扯进来吧。那么，我们不做好准备可不行。王既然出身日本，那么那边有名的媛巫女的力量，说不定能借到。事到如今，想要获得比起《以诺书》上所记载的更加详细的情报，也就只有通过灵视了吧。”
　　“不论怎样，赤铜黒十字在明面上就此停手。但是，私下的调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说着，保罗对少女眨了眨眼。
　　点头示意之后，名为艾丽卡的少女便转身朝着办公室的门走去。她这次回意大利，就是为了不从之神的事情。所以，可没有闲着的时间了。
　　就在她拧下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保罗的声音：
　　“对了，有报告说在英国出现了慕名聚集起来的密教势力，赞颂他们的天使，说是这次终于可以在地上建立他们的国了。那群信徒那里说不定也有情报，只不过过于危险，不要试图单人接近。”
　　“十分感谢，叔父大人。”
　　勾起嘴角，艾丽卡快步离开了总部。

017 同族才是最好的对手
　　在自信满满的艾丽卡赶往英国的前一天。
　　英国，伦敦。
　　作为英国的首都，这座直到几天前还无比繁华，作为世界上最大的金融中心之一，与纽约和香港并称为“纽伦港”的多元化大都市，现在却几乎人去楼空。
　　在亚雷克战败当日落下的天火，轻易地就连同魔王权能所造的大迷宫一起，抹去了整整一个街区。如果不是那个不从之神因为不明的缘由突兀地熄灭了四处扩张的火焰洪流，估计现在全伦敦都已经化为灰烬了。
　　伦敦是英国的政治、经济、文化、金融中心和世界著名的旅游胜地，有数量众多的名胜景点与博物馆。同时，也是全英国，乃是全西方最具有影响力的魔术集会——格林尼治贤人议会的根据地。
　　若是伦敦消失了，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都将会在双重意义上成为一次空前的打击。
　　所以，原本就算是弑神者们不感兴趣，魔术师们也打算赌上脑袋去请他们来消灭不从之神的。
　　如今，伦敦城内的魔术师们，已经配合着政府将重要的资料转移大半。如果这里成为了魔王和不从之神的混战之地的话，建筑之类的东西是肯定没法原样保存了。这是必要的牺牲，人们只能咬牙认了。
　　就在魔术师们忙着干这些事情的时候，一支支零散的小队，在无人阻拦的情况下踏入了不从之神的领地。他们，便是继承了昔日密教信仰的魔术师，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曾蒙受主的宠爱的犹太人。
　　他们堂堂正正地在各种监视的目光下踏入了神殿，随后，在监视者们都以为他们死光了的一天后，面色凝重且虔诚地离开了大神殿，朝着家乡的方向离去。
　　——主仍旧爱着他们，而弥赛亚仍未到来。
　　对于大天使的传话，他们深信不疑。
　　既然主仍旧希望我们等待，那我们便等下去罢。
　　如此想着的他们，在沐浴天使的光辉后，带着全新而坚定的信念离去。他们决定先靠自己的力量建设好社会，免得弥赛亚来了后却发现已经无人可救。
　　不理解密教思想的魔术师们，还以为他们和梅塔特隆谈下了什么条件呢。
　　就是在这种误导之下，艾丽卡与教徒们擦肩而过，抵达英国，来到了伦敦区。
　　见识过神明的可怕力量，彻底打消自己那曾经和某些年轻人一样天真的想法的艾丽卡，完全不打算接近不从之神的神殿。不过，她觉得自己毕竟是大骑士，人类中也算首屈一指的战力，去“打扰”一下密教的人们应该是没问题的。
　　于是，她深入被划定为不从之神的领地的区域，绕着神殿四处探索起来。
　　“这里……也没有咒力的反应。不应该啊……？”
　　手里握着探测魔力的吊坠，少女那天生的才能让她察觉到了一丝丝不自然。
　　只要有魔术师存在，就不应该毫无魔力的气息。
　　如今，就算在怎么觉得不可能，也只能认为密教的术者们已经离去了吧。
　　“唉，这样一来，也没办法立刻哄骗护堂过来了啊。知识不够的话，就算是我所认可的他，过来也只是送死吧。”
　　那可是嚣张到放了魔王一条生路的神，能放生自然能杀生。若是以为他杀不死弑神者，那就大错特错了。
　　抿起嘴唇，艾丽卡自然而优雅地叹了口气。良好的教养让她无论合适都能秉持仪态。
　　“那么，就只能放弃了吧。让爱人和王去打毫无胜算的仗，可不是我艾丽卡做得出来的事情。”
　　虽然她很替自家的王眼馋这份名誉，但终究还是命最重要。黄金的剑不能使用的现在，草薙王在这种战斗里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亚雷克所说的“全知”，艾丽卡可不敢当做是玩笑。
　　“——什么啊，原来我的挚友还没来么。这么大的祭典，他不来可怎么能行。”
　　就在她彻底死心，打算飒爽离开的时候，一道吊儿郎当，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冻结了她的动作。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身穿着不符合时节的，本应出现在热带地区的度假装扮的金发青年。
　　他的脸上带着异常爽朗的笑容，背上背着和他的身高差不多长的细长盒子。
　　“……！御身，已经到达了这里吗。久疏问候了，萨尔瓦托雷卿。”
　　肌肉在瞬间绷紧，不详的预感充斥大脑。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就如同人们在不从之神的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一般，面对弑神者，哪怕她是年纪不到20便取得各项称号的天资聪颖、战力非凡的大骑士，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位在全意大利乃至全欧洲都享有盛名的问题儿童，用剑的偏执狂，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艾丽卡心里十分有数。
　　【完蛋了……护堂，你可千万别被挑衅啊！】
　　此刻，艾丽卡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祈祷。
　　“本来还想着去神殿瞧瞧那个神来着，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你。哎呀，别摆出这幅表情嘛。我知道，偷跑是不对的。但是，先到先得的说法也不算错，对吧？不过唯独这一次，没办法先到先得了啊。——老头子和他的死对头，现在也已经到了这里。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偷跑，指不定要被追着打到什么时候。我是很喜欢战斗啦，但是这种被追杀的麻烦事还是算了。无论是那个教主还是老头子，都不像是用剑能说服的家伙啊。”
　　抬起那受到众人畏惧的右手摸了摸背后的盒子，有着一头凌乱金发的白人青年顺势挠了挠头。
　　“能在这里遇到你……那个，叫布朗特里啥啥的来着？总之是太好了。如果护堂也在的话，就算是老人们，也不能稳稳地抢到那个神。二对二的话，鹿死谁手可就不好说了。我可是很信任护堂的哦，认为他不过是个后生而大意的话，就算是老头子也一定会吃亏。”
　　诉说着危险至极的想法，东尼如猎豹一般迅捷而轻盈地去到艾丽卡的面前，一把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所~以~啦，就拜托你跟随我一段时间了，护堂的爱人小姐？”
　　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里，充斥着的是足以让事态的混乱程度更加升级的混沌想法。
　　好战的弑神者们，不只是渴求着与不从之神的战斗。实际上，在桀骜不驯的他们眼里，神明不过是猎物罢了，能够一次次弑杀神明的同族，才是最好的对手！

018 魔王三缺一
　　伦敦，汉普斯特。
　　仿佛时光逆行，回到了约两个世纪之前一般。在这里的某处，两位给彼此留下过深刻印象的老对手再度相见。
　　由于疏散了居民而变得空无一物的市区一角，西方的狼王和东方的教主，各自立在马路的一段，遥望对方。
　　他们的出身和性格南辕北辙，实际上也不可能成为好友，甚至还变成了不共戴天的宿敌。
　　然而这两位魔王，也的确有相似之处。
　　一如当年在某个偏僻的酒吧之中初次相会之时那般，两人在第一次目光交错的时候便识破了对方的身份。
　　弑神者在遇上神明时，会直觉地领悟到对方的身份。
　　不过，弑神者之间却没有这样的直觉。
　　东欧和中华的魔王，之所以能识破对方的身份，是因为他们各有强者的风采、魔王的咒力、战士的气息。
　　而这些要素，就是“弑神者在此”的最佳证明。
　　不过，能够在非战时仍旧表现出这些素质的两位“老前辈”，其不正常的程度自然是后辈们拍马也不能及的。他们所生的那个时代，让他们不屑于隐藏这些超出常人的地方。
　　也正因为生于那个时代，所以在现代的人们看来，他们的残暴程度也是无人能及的。弑神者们之所以被称为魔王，和这两位老前辈展现出来的种种暴行，绝非没有关系。
　　“又见面了呢，魔狼王。”
　　看上去顶多18岁的汉服少女，主动以她那甜美清澈的声音发出了问候。
　　少女留有乌黑长发，身披洁白的汉服，整体气质如同仙人般缥缈而不可捉摸。而她那堪称【绝美】，足以与美神一较高下的容貌，也丝毫不负那一身仙女气质。
　　如果不是因为少女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感，以及她那随时都可能做出的任性到了极致的暴行，恐怕任谁也想象不到，如此娇艳柔美的女子，竟会是世界上最凶的暴君，天朝最大的方术组织【五狱圣教】的教主罗濠。
　　“是啊，又见面了。但是，我可不想见到你啊，乖戾的教主殿下。”
　　而在她的对面的，是一位以嫌恶的语气回话的老人。穿着得体西装的老人，其外貌给人一种充满知性的感觉。他有着相当宽广的额头，充满欧洲人特征的，深深的往下陷去的眼窝，以及比较苍白的肤色。一头银色的头发梳理的十分整齐，就连胡子也刮得非常干净，一丝不苟。
　　任谁看到了这副容貌，大概都会以为老人是富有涵养的学者教授，或者名声在外的上流人士。
　　只可惜，这位老人在见到少女之后，露出了堪比恶狼的凶狠表情。仅凭这释放着骇人绿光的眼瞳和足以使不通术法的普通人致死的咒力威压，就绝对不可能让人将恶名远扬的他认错。
　　他便是东欧的狼王，萨夏·德扬斯达尔·沃班。
　　这一老一少的组合，按照常理的话，谁也不会将他们视作一个时代的人物。只可惜，他们都是弑神者，拥有着非人的寿命，至今已经活过了两三百年的怪物。
　　只不过，与不通术法，而且也瞧不起术法的沃班不同，罗濠毕竟是掌握了高深的武术方术的至尊，所以在驻颜这方面也不是沃班能比的。
　　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罗濠六十多岁，其外表便已经是今天这幅模样。
　　“这一点我也是一样，侯爵。本来不得不离开庐山就已经让我感到非常不快，没想到果然在这里遇到了你。那个击败了英吉利的年轻人的天神，果然具有着非凡的吸引力。我以巫卜之才获得些许灵视，看到了天神所拥有的武艺，所以特来讨教。你又是来干什么的呢，侯爵？”
　　明明话里说的是讨教，那冠冕堂皇的语气听起来却像是“赐教”。简直就是根本没有把神明放在眼里，该说不愧是老资历的弑神之人吗，这份自信，的确无与伦比。
　　“特来讨教？呵呵，难怪送上了拜帖。不过，你要找我看上的猎物讨教，那可不行啊。几年了，难得碰上一个能给我找点乐子的猎物，结果又有人来搅局。上次是意大利的小子，这次则是你。可以啊，若是你想动我的猎物，那就给出具有同等价值之物，或者与我先较量一番吧！”
　　说着，老人舔了舔嘴唇。
　　对他来说，无论对手是天神还是同族都无所谓。出身孤儿的他，早年过着穷苦的生活。成为弑神者之后，也很快便腻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开始过起了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老日子。每年都会尝试各种新奇事物，为自己寻求刺激的这位性情孤僻的老爷子，终究是在时间的洪流下磨损了自己所有的好奇心。对现在的他来说，除了活下去所必需的生理需求之外，他唯一索求之物便是战斗。
　　年迈的魔狼，渴求着如同当年那般艰苦、激烈而鲁莽的死斗。
　　战胜敌人那瞬间的快感，他至今也难以忘怀。
　　只可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死斗早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无论何种敌人，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狩猎。无敌于天下的魔王，可不是说说而已。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他，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着唯一一个不相上下的宿敌，那便是现在立于他的面前的少女——罗濠。
　　他们至今为止的数次交手均由于各种因素的干扰而没能分出胜负，而每次战斗的时候也都展现出了不相上下的武力。
　　若是现在能在此地分个高下，那就算不去管那个猎物，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啊咧咧？这不是老头子和老——唔？！”
　　就在沃班的气势升腾到顶点之际，一个金发的笨蛋忽然跳了出来。
　　他的手上，拎着被随处捡来的脏兮兮的绳子五花大绑的金发女骑士。
　　“哼，挡下了么。那我便原谅你这次的无礼，意大利的后生。”
　　轻抬素手，罗濠再度隔空劈出一掌，挥开了东尼架在身前的一把长剑。
　　被剧烈的风掀起的艾丽卡的长发，也顺势缓缓落下。
　　“哈啊，这也太危险了吧，教主？不过，说着说着就动手这一点，我倒是不怎么讨厌呢。”
　　如同没看到脚下那崩碎的地面一般，金发的笨蛋随意地发表着言论。
　　“关于猎物的事情，老头子不必那么急嘛。不久之后，我的友人就要来了。同族四人相争什么的，想想就很刺激吧？”
　　“……萨尔巴托雷·东尼。你上次抢我猎物的事情，现在还没清算呢。可以，很好，非常好。让你的友人来。小鬼有两个的话，也不会太过无聊。”
　　“四人相争？看来，近年来的隐居，让你们忘记了罗濠的威名。不听话的后辈，确实是需要一点教训呢。”
　　区区一句话就把差点打起来的两人的怒火，全都拉到了自己的身上。东尼的嘲讽能力，恐怕在弑神者之内也是顶尖的了。
　　然而，他却只是笑嘻嘻地，将老前辈们的压力视为无物。
　　他是个纯粹的武人，有战斗那真是再好不过。
　　只是可怜了艾丽卡，夹杂在三个魔王的威压之下，除了咬紧牙关保持清醒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019 胜者有资格与我一决高下
　　到最后，三位魔王也没有打起来。
　　这并不是因为东尼还拎着一个行李，而是因为他所提及的第四人还没到。
　　这世上，焉有人还没齐就开始比赛的道理？
　　所以，两位老前辈才各自放下狠话，施展手段离去，给东尼点时间，过一过“最后的好日子”。
　　而东尼也是个耿直的人，一回到他现在霸占的无人旅馆之后，他便立刻拨通了远在日本的心之友——不久之前诞生于意大利萨丁岛的第七位弑神者，草薙护堂的电话。
　　一番鸡同鸭讲，挂断重拨的混乱对话之后，草薙护堂总算搞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此前一直缠着自己，最近忽然有事回去欧洲的可爱少女艾丽卡，原来是被魔王绑架了！
　　难怪电话打不通。自己心里会担心她，果然是因为她出事了呀！
　　“就是这样了，挚友呀。你若是不来，我就只能让她替你和我一起上场，去面对沃班老爷子和天朝的那位教主了。”
　　东尼在刻意使坏，做出威胁。他好歹也是个骑士，这种事情实际上是做不出来的。但是，护堂不知道啊。所以，东尼才能放心地跑火车忽悠他，逼他赶紧来。
　　要不然，这位自诩和平主义者的伪君子，本质上比东尼还要更加纯粹且不择手段的天生的战士，恐怕就会遗憾地缺席这次盛会了吧。
　　这种在整个人类史上也见不到几次的大盛会，自然是越盛大越好了。至于如此豪华的出场人员会把可怜的伦敦和英国变成什么样子，那就完全不在脑子里只有适合自己的一根筋的，恣意妄为的愚者之子们的思考范围内了。
　　于是，在无可奈何之下，“和平主义者”草薙护堂，只好带上了日本当地的魔术势力“正史编纂委员会”所【赠送】给王的随行人员——媛巫女·万里谷佑理，一同坐上了前往欧洲的飞机。
　　从结果上来看，艾丽卡的拒不合作，还是延缓了灾难到来的时间。
　　不然，她只需要呼唤护堂的名字，这位弑杀了波斯的守护军神、光辉的英雄韦勒斯拉纳，并篡夺到了其十化身作为权能的弑神者便能立刻出现在她的身边。
　　“风”的化身，让草薙护堂能够听到注入意志呼唤他的名字的声音，并能出现在任何有风吹拂的地方，哪怕那里是冥界的一角。
　　……
　　一天后，一路上得到了最优待遇的魔王一行两人——草薙护堂和媛巫女佑理，踏上了空城伦敦的土地。本应繁华的都市，此时却成为了被压抑狂乱的空气所包覆的空城。
　　持有着凌驾于人智之上的恐怖伟力的魔王们所散发出来的意志，轻易地搅乱了城市上空的大气。
　　沃班所占据的西北角上，天空乌云密布，云层中不时爬过几条雷蛇。这位曾经弑杀过各自掌管风雨雷电的三位一体神——东方的三大天神风伯、雨师和雷公的老人，只要一因为战斗相关的事情而让心情变得雀跃起来，就会自然而然地使所在之地的天气变成【暴风雨】。
　　一般来说，全城的天气都会受到影响。只不过，这一次在城里的能够影响天气的罗刹王，并不只是他一人。
　　与他相对，被贤人议会的接待人员隆重地请到东南角上的罗濠教主，其所在之地则是天朗气清，与侯爵所处之地泾渭分明。
　　善使各种方术的教主，若是有心的话，也能通过类似“祈雨”的方式随心所欲地影响天气。不过，因为教主热爱自然，所以她几乎从未这么做过。
　　而这次，她只不过是与沃班侯爵对抗，使得她所处之地的天气维持原状罢了。
　　而现在，乘车来到了大路上的护堂和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少女佑理所看到的，便是左边天晴，右边下雨的诡异景象。
　　在见到东尼，解放了艾丽卡之后，护堂差点就要再度和东尼打起来了。不过，当他得知这里即将展开魔王混战，而且还有一名宅在神殿里不动的不从之神虎视眈眈之后，他又不想走了。
　　被弑神者的天性调整到了最佳状态的身体，如同饥肠辘辘的人渴求食物一般，索求着赌上性命的死斗。就算嘴上再怎么声称自己是个和平主义者，草薙护堂仍旧也是个和同族不相上下的凶狠之人。
　　“没办法。为了伦敦的人们，我也只能参与战斗了呢。”
　　不知道他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给别人听。
　　“虽然我是个和平主义者，但是当话语无法得来和平的时候，战斗也就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了。我必须要阻止你们在这里展开混战，之后还要赶走那个不从之神才行。没遇到的话我不会管，但是既然遇到了，帮一把才是人之常情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阻止混战的方法就是自己也参加什么的，这话到底能说服谁？
　　该说，不愧是弑神者么。
　　“也是呢。护堂拥有着智慧之剑。合理使用那个的话，就算是同格的王也能使之暂时无力化，将其打倒。”
　　倒是艾丽卡，理解般地点了点头。
　　“果然寻求着战斗呢，我所爱的人啊。”
　　天才少女大骑士，一眼就看穿了护堂的想法。
　　之后，护堂那所谓的“我不是，我没有”的辩解，则是根本没人理会了。
　　“你是叫……万里谷佑理是吧。能麻烦你立刻对几位王和不从之神展开灵视吗？可以的话，请优先不从之神那边。”
　　让护堂去和东尼尬聊，艾丽卡逮住佑理就开始干活。几位王的权能的资料，在贤人议会那里都能弄到。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拨开梅塔特隆的迷雾。
　　“好，好的！”
　　而少女也很上道。她通过艾丽卡的描述，在净身之后，立刻触发了灵视。
　　身处于同时存在五名非人霸者的土地上，就连灵视也变得简单了起来。
　　然而，就在少女的双瞳化为琉璃色的瞬间——
　　“咔嚓！”
　　灵力被击碎，少女瞬间昏厥。
　　下一刻，从伦敦的中心开始，沛然难当的重压缓缓升起，如同一条巨龙从熟睡之中醒来。而那边，正是神殿所在的方向。
　　“——欢迎你们的到来，愚者的孩子们。”
　　低沉冷漠的少年声音，在整个伦敦城内回荡开来。
　　“吾名为梅塔特隆，前几天刚击溃了你们的一个同族。听闻你们欲决出胜负，吾深感愉悦，便也加个彩头。汝等之中的胜利者，将得到与梅塔特隆一决高下的资格。”
　　“吾期待着你们的勇武……”
　　这一番宣告，立刻便让四名弑神者变了脸色，个顶个地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胜者得到猎物，确实是个不错的彩头。没有哪个弑神者会拒绝战斗。

020 古老睿智的女王
　　弑神者们的本性，无疑都是彻头彻尾的愚直鲁莽。
　　他们之所以能成为愚者之子，和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绝不是没有关系。就算是神或命运，一切胆敢阻拦他们的事物，他们全都会使其粉碎。
　　所以，他们不服神的威严，无视了那足以轻易让大骑士都俯首称臣的言灵，以各自的手段、强运和灵机一动弑杀了天上的神明，并因此而得到了与这份伟业相应的报酬——符合他们各自天性的，篡夺自神明的力量结晶，也就是权能。
　　事到如今，无论是初生的牛犊，还是经验丰富的猛虎，都已经不会将区区一个神明的挑衅放在心上。敌人的强大，只会成倍地激起他们的斗志。纵使力量的差距百倍千倍，也永远不可能使他们感到绝望。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跨越了这份绝望，才成为了弑神者的。
　　而现在，来自于敌人的明确挑衅，让四位弑神者里的三位感到无比开心。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呀，我的挚友！能够让神明作为观众而见证的决斗，对于我们弑神的战士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让他看明白是哪个家伙要和他决斗也好。免得到时候，他那个【全知】的力量用不出效果来。……亚雷克那家伙，不像是个在这种事情上说假话的人，所以，我可是很期待的。期待我的剑，斩破他的【全知】。”
　　和护堂坐在一起的青年，对着面前的虚空伸出了他的右手。随着他的语气变得激昂，那只右手在瞬间闪过了银色的光泽，卷起了将大气在刹那间四分五裂程度的咒力，爆裂开来的风的洪流将屋子里的东西吹得乱七八糟，四周的墙壁上也留下了一道道斩痕。
　　这是他所赖以扬名的权能，也是最符合他的性格的力量。
　　“你是认真的么，东尼？”
　　“当然啊。如果他真的有够厉害的话，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只对老爷子施展剑之全力了。成天放水，打起来好没意思的。”
　　凶悍的剑之王，其人与其剑同样锋锐。
　　“……我还是觉得不行。我要去见他。如果能让他答应我离开英国，那么就可以少打一场了。”
　　草薙护堂摇了摇头。无论别人怎么想，至少他自己是想规避毫无意义的战斗的。他虽然会情不自禁地享受战斗，但是他并不追求战斗。
　　再怎么说，他的三观也是个合格的21世纪日本高中生，既不是魔术师也不是武者。
　　“唉，你呀，护堂。算了，你若是觉得能行，那就随你吧。我想，那位神可能都懒得见你。”
　　东尼摇了摇头，不再去理会自己的“挚友”。
　　他现在，只想磨炼出最锋锐的剑。为此，有必要久违地让意识勾连下太空了呢。曾经在宇宙里留下的那自己都数不清楚有几把的“剑”，这次终于可以用上了。
　　无论是老前辈们还是那个神，总之这场盛宴势必不会让它蒙羞。
　　……
　　另一边，在伦敦的中心，金色的大神殿之内，赵煌懒懒地坐在王座上，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样一来，他们就算本来没有这个意思，也不得不露上两手了吧。越是挑衅越要展露力量，这才是弑神者嘛。”
　　有陷阱的话用拳粉碎，用阴谋的话一剑裁断，谋反的话以王威压倒。
　　和亚雷克那家伙不同，现在聚集在伦敦的这四位，在本质上都是这样的人。难听点说是不会用脑子，好听点说是没必要用脑子。
　　只因为他们的自负几乎与天上的神明等同，和所谓的“不从之神”有的一拼。
　　所以，才会如生错了时代的【王】一般，堂堂正正而又残暴无比。
　　“不过嘛……形同贪狼的老迈魔王，自称天下无双的无耻女王，除了剑以外全都不在乎的武王，还有满嘴和平但是动起手来比谁都狠的倭王。一个正常人都没有么。”
　　鎏金的双瞳直视前方，但那眼底所倒映出的，并不是面前的神殿之壁，而是星幽界之角。
　　所谓的“星幽界”，在一部分魔术师那里被称为“幽世”，在神明那里被叫做“妖精境”几位被称为妖精王的神明，是这个境界的支配者。另外，曾经是不从之神的存在，也在这个神秘的领域隐居。
　　而所谓的“妖精”，其实是包含了矮人在内的各种非人生灵的总称。美国的守护者，弑神者约翰·普鲁托·史密斯，和幽世的矮人们以及某位妖精王就有着不错的交情。
　　称作“生与死的夹缝”的幽世，以特殊的力量构成。其空间本身记述着世界从生到灭的所有。只要人在那里，当你索求知识的时候，它就会赐予你。
　　赵煌作为完成的【神明】，本已取得了与幽世同等的视点，即便不通过它也能凭自己的力量得到知识，但是，有句话说得好，能摸鱼何必废肝？既然通过幽世，可以无视弑神者或不从之神那天然的咒力抵抗，毫不费力地得到想要的一切，那么为什么不走这条路呢？
　　而借助了幽世的赵煌，在整理计策的同时，分出精力完全掌握了自己的力量。
　　彻底看穿了弑神者们的虚实的他，心里隐隐有了定计。谁可以毫不顾忌地下杀手，谁对维持平稳有重要作用，他都已经有数。
　　“对这件事情，你怎么看，睿智的女王？”
　　抬手拖住脸颊，赵煌照着面前的虚空发问。
　　下一刻，神殿内的空气寸寸紧绷。古老而深邃的夜之寒气，从空无一物的地方开始扩散，却被神殿的防御机制束缚，不得寸进。
　　自寒气扩散之所，一位十分美丽的少女缓缓浮现出来。
　　年纪大约十三、十四岁左右，年幼的她带着楚楚可怜的天使般容貌。
　　肌肤白嫩胜雪，头戴蓝色针织帽，身上穿着不知道是模仿何处校服式样的服饰。
　　不过，少女的美貌没能使赵煌惊讶不说，反倒是赵煌的容貌让原本面无表情的少女微微睁大了眼睛。
　　“大名鼎鼎的【天使之王】，居然长得这么普通么。”
　　也不怪少女感到惊讶。一般来说，神明的姿态往往不是极端美艳，就是极度诡谲异形。唯独赵煌，就是一个朴实的凡人。
　　“让你感到失望了么，女王。不过，这就是我。”
　　“是啊，这就是你。外貌丝毫不能降低对你的评价。——这一次，究竟又是谁唤醒了怪物？”
　　幼小的女神像是感到好笑一般勾起了嘴角。她只一眼，就看穿了赵煌的来历。
　　“大概是潘多拉吧，毕竟是她召唤了我呢。”
　　“是吗，那个女人……罢了，这次妾身前来拜访，并不是为了那些事情。”
　　本想说什么的她，轻轻摇了摇头。一头及肩的银色秀发轻轻擦过耳畔，暗夜一样漆黑的瞳孔直直地望着赵煌。
　　“想必你已经看到了吧。那个男人，草薙护堂的一切。他战胜了妾身，以东方军神的力量，从妾身那里夺取了胜利。如果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进行，说不定他会让你吃苦头呢。”
　　轻轻地笑着，女神——雅典娜勾起嘴角。眼前这位少年神的力量深不可测，就算是她也无法在不动手的情况下明确差距。
　　而且，以她的灵觉，竟是发现眼前之人既是钢，又是龙蛇。明明矛盾，却又在一身之上和谐共存。
　　要么，就是他同时拥有着两个不相容的名字；要么，就是他其实是统合者，是承载了力量的存在。
　　“安心吧，三位一体的女王。你对他报以期待的理由，我也知晓。但是，他是不可能从我手中活下来的。这一点，你不会不明白吧。”
　　“呵呵，那就拭目以待了。对击败了一位杀神之人的你来说，确实有着这么说的资本。”
　　身体化为夜雾散去，女神离开了赵煌的神殿。
　　她总感觉，赵煌并不是正常的不从之神。
　　他所求之物，与神明所求之物，搞不好完全不同。

021 小规模的魔王内战，开幕
　　雅典娜刚走，草薙护堂便到了神殿之外。
　　结果就如同东尼所说，赵煌完全无视了他的叫喊，也不放他入神殿。
　　诚然，从结果上导致了伦敦停摆的赵煌，无疑是给民众带来苦难的大罪人，但是护堂也没那个胆量为了进门而使用破坏力最大的王牌。
　　到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打道回府。
　　护堂所期望的“让赵煌离开英国”，实际上反倒会给世界带去苦难。
　　现在的赵煌，只有在神殿之内，才能借助仪式和龙脉的力量压制不从之神带来灾难的被动特效。一旦他到大地上行走，完全掌握了力量的他也将带去完全的灾祸。
　　再怎么说，这具身体的外壳也是为了毁灭人理而生的。
　　恐怕只是随便走走，就会让大地寸草不生了吧。
　　如果这群魔王不是会轻易地把人世给搅和成末世的搞事鬼，赵煌这会儿估计就会选择去幽世安置这具躯体，然后直接回到迦勒底去了。
　　而现在，在这群弑神者肆意妄为地盯上了他之后，他的心里也有了新的想法。神与人的关联，有利也有弊。如果这里的神人关系与欧拉丽类似的话，那倒也没什么。但如果是现在这种关系的话，神明的存在简直就是在拖人类发展的后腿。
　　有能力的人都去修习只对个人有用的魔术或武术，利于群体发展的科学却进展缓慢。而且，时不时就会出现的神明或弑神者，又能轻易地让一个乃至数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倒退。
　　这个世界能够拥有现代科技，真的是辛苦了。
　　而事到如今，也不能轻易否定魔道和武道的发展。因为它们同样是文明的一部分。
　　所以，赵煌到最后，也只能如此感叹：
　　“看来，潘多拉是想利用这种方式去提醒命运啊。”
　　——她之所以诞下弑神者，只是想说明一件事情而已：如今人类的世界，已不需要神明的庇护。
　　天生的人才，就算不成为战士，多加引导之后也能在另外的方向上成为照亮前路的星辰。
　　而习惯了作为战士生存的家伙，心里多少也明白自己快要被淘汰了。所以，即便心怀不解和厌恶，他们却没有蛮横地试图阻拦时代的脚步。
　　比如看不惯产生【废人】的发达文明的罗濠，一入庐山再不出；比如看不惯生产无趣之物的世界的沃班，一心一意寻求战斗，不理他物。
　　这群弑神者里，也算有着几个妙人。
　　而方才的睿智的女王，则是差点抵达了与赵煌相近的视点。她只差一点，就能摸到全知的边了。只可惜，对于身受神话钳制的神明来说，就这一点点的距离，也如同天堑，无从跨越。
　　因此，她没能看得出来，赵煌和神祇以及弑神者们最大的不同。
　　无论是神明还是弑神者，本身的性质都与野兽很相近。只不过，神明有神话作为历史，因此一出现便已经掌握力量。而弑神者则不然，他们的力量是陌生而全新的。就像一头野兽不可能会脚踏实地的去努力练习该怎么去撕咬猎物，而是在实战中增长熟练度一般，弑神者的权能是练出来的。
　　唯有赵煌这个【神灵】，不从的不从，其力量是依靠自己摸索出来的。
　　雅典娜遭遇到的他，和与亚雷克战斗之时的他所掌握到的力量完全不同。现在的赵煌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击败亚雷克而战，完全可以直接初见杀——直觉都不好使的那种。
　　他所承载的十种姿态，或者说十种化身，将名为“赵煌”的存在所拥有的全部力量尽数融为一炉。
　　现在的他，才算得上是足以匹敌最后之王的勇者，击倒魔王的救世之人。
　　如果那几位魔王不打算两两开片的话，赵煌也不是不能尝试一下以一敌四——不过这种情况下，就算他能【全知】，也无法完全保证胜利。毕竟，干扰因素只有一个的话，还可以通过计算和谨慎规避幸运之类的场外因素，可如果弑神者的数量足足有四个的话，那就几乎不可能办到这件事情了。
　　而现在，大地上的魔王足足有七个。如果他们肯团结起来的话，恐怕就是那位被寄予厚望的最后之王，也会被杀死好几次吧。
　　“——唔？这是……呵呵，不愧是好战的老狼。这就已经等不及了么。”
　　忽然间，伦敦的一角升起了浩浩荡荡的咒力浪潮。
　　暴风雨变得更加狂野，转瞬间便侵占了整个伦敦的天空，以权能的暴力压下了罗濠的方术。
　　这是沃班侯爵的宣战，同时也是对同族们的挑衅。
　　“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这场内战，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用圣杯摸出一袋上好的瓜子，赵煌在面前拉开光幕，聚精会神地看起了直播。
　　是要捡人头还是参与混战，全都取决于事态的发展。
　　而现在，还没到他离开神殿的时候。
　　他想看看，这群愚者之子会不会真的和自己人打出脑浆子来。
　　……
　　“艾丽卡·布朗特里，现在到了你这个母狐狸发挥阴险才能的时候了。快想办法阻止魔王们啊！”
　　银发的妖精，身穿着蓝黑相间的服饰的妙龄少女，颤抖着声音与身旁的青梅竹马搭话。
　　望着不远处那四道针锋相对的人影，她只感觉自己的胃抽痛不已。
　　“啊啦，我倒是想要提出一两个可行的方案。然而，阻止王的战斗，简直就和叫我去弑神没什么两样。所以，请容我拒绝。”
　　措辞依旧优雅，但这也不能掩饰艾丽卡的慌张。
　　最终，事态还是朝着最可怕的方向发展了。任性的魔王们，居然真的在明知道不从之神就在旁边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开始了不智至极的内战。
　　艾丽卡毫不怀疑，一旦让这四个人打出真火来，那这个城市绝对会被轻易地夷为平地，甚至会波及到周围的城市，引起整个英国的动荡。
　　而最该被讨伐的不从之神，却能够悠闲地坐收渔翁之利。
　　咬了咬牙，少女做出了一个让她感到后悔的决定。
　　“——没办法了。这里只能依靠护堂了。佑理，请在开战之后，立刻灵视与护堂战斗的王。只要护堂使用战士的化身，立刻就能击倒一人。之后，再拜托护堂将那位不从之神卷入混战，这一战说不定就能结束了！”

022 两两分组，一触即发
　　就在艾丽卡那边思索着计划的时候，当世七位弑神者中的四人，已然齐聚一堂。
　　立于接近伦敦中心的废墟附近，四人默契地望了一眼远处那高耸的神殿，随后将视线转了回来，看向彼此。
　　此时此地的弑神者们之间，拥有着奇妙的关系。老人组之间互相认识，年轻人之间也曾在不久前有过殊死战斗的经历。
　　而萨尔瓦托雷·铁头娃，则是将老人组的两位都给招惹了个遍。
　　所以，罗濠和沃班在各自瞪视了他一眼之后，几乎同时看向了唯一一个陌生面孔——草薙护堂。
　　“相当年轻啊。不过话说回来，我成为【王】的时候，年纪也和你差不多。报上名来吧，少年。即使我不报上名字，你也知道我是谁，不过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上下打量了一下护堂，沃班以暗藏轻蔑的语气开口了。
　　他曾感觉到巫女的灵视，而那个巫女现在似乎已经成为了眼前这个后辈的婢女，所以他应当认识自己。
　　“是啊，报上名来吧，倭国的罗刹王。不过，作为礼仪，我就先报上我的名字好了。”
　　同时，与沃班之间的气机针锋相对的少女，也堂堂正正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把先达的名字深深地烙印在记忆里吧，异国的后辈！我姓罗，名翠莲，字濠。是圣教的教主，君临武之顶点的人！”
　　“我是草薙护堂……那个，为什么我们非要战斗不可呢？既然目的都是打倒那个神明，那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轻轻地咽了一口唾沫，护堂还是壮着胆子问出了这个疑问。
　　从某种意义上讲，美丽而威严的少女，看起来比沃邦侯爵还要恐怖，那个老人因为有着知性的外表，感觉还是能和他进行一定程度的会话。不过教主不是这样。感觉上，只要做出无聊的发言，她恐怕会立即砍掉你的头。
　　但是，这个问题又是必须问的。
　　从因为意外而弑杀神明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存留在他的心中。既然有这么多弑杀了神明的家伙，那为什么还会因为不从之神而困扰？大家一拥而上，有什么敌人是不能解决的？
　　为什么，自己人之间要打起来？
　　“这话语何等软弱而不敬！倭国的王，竟是如此不懂礼节的人吗！”
　　听到护堂的问题，罗濠瞪起了美目。吐出的话语卷起魔风，差点将护堂给吹飞。
　　“省省力气吧，教主，你看不出来吗？他的思想还没有转变过来，还没认清自己的本性。毕竟他才刚诞生，难道你现在连这点宽容心都没有了吗？”
　　与罗濠不同，沃班只是笑了笑。
　　他和追求极致的尊敬与威严的罗濠不同，在这种小事上相对随性。不过，机会也只有一次。如果这小子真的认不清自己，那就没有活着的价值。
　　“老人们说得对哦，护堂。久违的战斗，怎么可能让给别人呢？而且，一拥而上把人击败，根本就是胜之不武。由我来说或许有点那啥……但是，人要知耻啊。”
　　就连最没有羞耻心的东尼，也如此训斥了护堂。
　　作为战士，他们遵循着奇奇怪怪的原则。并不是只要胜利就好，而是要在一对一的战斗里享受着战斗而胜利。
　　在这条道路上，他们比起坚信自己就是个普通人的护堂要走得远多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草薙护堂从一个现代普通人成为弑神者到现在也才过去一两个月，思维还没怎么转变。
　　随后，电波对上的三人，便放着护堂不管，自顾自地商讨起战斗的规则来。彩头自然就是那个“猎物”，除此之外，再就只需要赌上自己的性命。
　　焦急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的护堂，这才发现，他根本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办法。他能够勉勉强强地击败东尼，并不代表他就能一打三了。
　　行动先于思考的他，当时并未想明白这一点。
　　不过，他倒也不觉得自己会死于混战。直觉告诉他，他的化身能助他在混战中活下来。
　　而就在其他人即将商讨完毕之时，艾丽卡悄悄地来到了护堂的身边，对他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后，护堂便跟着少女离开，去了附近的一栋大楼的背面，开始了欲拒还迎的热吻。
　　几分钟后，红肿着嘴唇的护堂回归了。
　　“原来还是个不检点的人。不过算了，既然是与我同格的王，这种事情也轮不到我说三道四。”
　　罗濠的话语，刺得护堂红了脸。不过，他此时倒也不将前辈的话语放在心上了。因为，他已经握住了足以击倒一人的武器。
　　“嘿~护堂这家伙，果然还是打算战斗的嘛。【剑】的味道，很浓厚哦？那么，老前辈们，我们一对一决斗的对手，不如这样如何？”
　　如此说着，东尼握紧了手中一直拎着的制式骑士剑，走到了罗濠的面前。
　　“还请教主赐教。我可是很想看看，我的剑能不能伤到你。”
　　“除了剑以外，你对武艺根本一窍不通。但仅限于剑，我罗濠也不得不重视你。好啊，来吧，就让我再次给你展示武之极意！作为霸道上的前辈，这点义务我还是会尽的。”
　　伴随着凛然的话语，罗濠和东尼同时提炼起咒力。浓郁的咒力点亮光辉，将他们和另外两人隔离开来。
　　瞥了那边一眼，侯爵也笑了：
　　“看来，我的对手就是你了，小子。我本来是不想把成为【王】还不到一年的小鬼当成对手，不过，那个除了那把剑以外没有其他花样的愚蠢之人如此推崇你，那我也就认真一点好了。放马过来吧，我允许你先攻。”
　　绿宝石般的双瞳放出逸散邪气的光辉，老人的身体里散发出了可怖的压迫感，那身体微微前倾的动作，根本和即将捕食猎物的猫科动物没有什么两样。
　　……完全不听人讲话。被以这种态度对待，排开自己就决定了一切，现在的护堂十分火大。力量充盈四肢，身体为了迎接战斗而活性化。
　　如同扳动了开关，他那和平主义者的外皮被撕裂。
　　嘴角勾起，护堂露出了扭曲而狰狞的笑容。
　　“果然，不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力量就没得谈。”
　　比起思考，果然还是先行动比较舒服。正是因为有着这种想法，护堂才会是【厄毗米修斯】之子。
　　唯有他自己，没有发现这一点。

023 决斗到混战，护堂突袭神殿
　　“哦~开打了。果然，和我看到的一样啊。他们的分组，还是这么进行了。”
　　端详着面前的光幕，赵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将他们展现出来的力量和自己所知的部分作对照。
　　不得不说，弑神者这群家伙，真的是天赐的挂者。他们因为诞生时的一些因由，在持有神明的力量的同时，又能拥有比起受到神话限制的神明更高的自由度。这就导致了，神明做不到的【成长】，他们却能做到。所以越是战斗，弑神者就会越强。
　　而现在，比起被追着打的护堂那边，明显是剑之王和教主这边更加有趣。
　　有趣到，赵煌都怀疑自己的准备是不是有些不足。
　　明明是拳脚与剑刃的交击，却能轻易地开山裂石。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那两个人就打坏了大半个街区。被黄金色的气场缠绕全身的美丽少女，以及用银色的右臂挥舞利刃的青年，一追一跑地穿过市区，只留下一片废墟。
　　金与银的光辉咬合又分离，精妙的掌术与剑术带起一道道交错而过的咒力洪流，在大地上留下坑坑洼洼、裂痕纵横的凄惨痕迹。
　　武之至尊，这称号绝非吹牛。名为罗翠莲的妖人，确确实实仅凭凡人的身体，便令武艺登临极致，并以此弑神，彻底成为至尊，得以号令中原。
　　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拳脚功夫也无人能敌，在“气”，或者说咒力的运用上，更是身兼数套精妙的功法，掌握许多高深的方术。百岁前的她应当没有这么厉害，但是在二百多岁的现在，她几乎已经抵达了瓶颈。
　　这是唯有天赋之才与刻苦修炼相结合才能做到的事情，也是时间积累的体现，一般人确实是比不得的。
　　可在她的对面，就是一位纯粹开了加速挂的小子了。
　　年龄不到30，就已经在用剑这方面抵达化境。
　　无念，无想。
　　无企图，无意图，无思考。
　　只是用有如水流般的动作驱动着身体和剑刃。
　　这正是无想之剑，剑的极意之一。
　　在用剑这方面，罗濠也未必就能凌驾与他。这恐怖的才能，可见一斑。
　　东尼是个除了剑什么都没有的男人，除了剑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他能做到这一步，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要应当斩击的瞬间到来，手腕就会自动地动起来，挥动起刀刃。
　　将一切交给自己的“心”，以此应对所有的战斗。
　　碰撞，分开。
　　激斗数分钟的两位武人，拉开稍远的距离，互相望着呼吸没有乱掉的对手。
　　罗濠正摆出将右手往前伸出，将左手放在心脏前的架势。她并没有握住拳头，而是张开着手掌。
　　如果在那中间放进一个琵琶，肯定能完美地收在左右两只手上吧。这是可攻可守的架势，是罗濠认真起来的证明。
　　她那美丽的双眼如同达至涅盘之境界的菩萨般安详，视线一直投在东尼身上。
　　见识到了这样的剑，她现在的心中唯有赞赏而已。
　　那剑刃上承载的意志和苦修的汗水，全都在交锋中被罗濠看透。
　　“呵呵，若是在这种事情上嘴硬，岂不是有损我罗濠的名誉？我就承认吧，意大利亚国的王。在剑之一途上，你确实抵达了和我一样的高度了，大可感到自豪！”
　　“这可真是太好了，教主大人。不过，只是这样的话，我还是不会满足。唯有剑，我要穷尽一切——”
　　东尼的神情变得严肃。
　　剑就是他的灵魂，他的意志所在。
　　精于一途，奉献所有，所以他才能追赶得上武侠王的脚步。
　　“【于此起誓，我决不允许世上有我所不能斩断的事物存在。此剑能切开世间万物，是为无敌之刃！】”
　　高呼着言灵，他加强咒力的输出，银色的手臂闪耀起光芒。
　　他决意要在下一击撕裂教主的防御。
　　而罗濠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她在以心眼的诀窍捕捉青年动作的同时，也轻启檀口，如歌唱般颂道：
　　“【寄宿于吾身的金刚力啊，如今凝聚成为打遍天下的一击！】”
　　呼应着言灵，权能‘大力金刚神功’的威力所化的黄金色 气场，更加汹涌而凝视，几乎要液化一般，开始拥有厚重的质量。
　　“剑之王啊。在我将掌击出的同时，你也挥舞得意的剑技攻来吧。你的剑刃和我的掌击，到底谁的技巧和力量更胜一筹——来分个高下吧。”
　　“啊哈哈，要来正面冲突么。这样简单明快就最好不过了！”
　　将所有的策略“化为无物”地硬碰硬。
　　这并不是什么好提议，不过，东尼却愉快地笑了起来。
　　对于所有弑神者里与厄毗米修斯最为相似的他来说，这种不用动脑子的提案真是再好不过，而且也无比契合“无想剑”的意境，简直求之不得。
　　战端开启还不到十分钟，这一组便进入了高 潮。
　　不过，距离分出胜负还早得很。
　　两人各有底牌未动，这一点在赵煌的面前根本算不得秘密。因此，要以神格赋予的睿智去推算大致的战斗结果也不难。
　　于是，赵煌便打算看向另一边。
　　谁知——
　　“轰！”
　　一道直径数米的雷柱轰然落下，打断了气势提高到顶点的两位武人的冲突。
　　与雷柱一同靠近过来的，是身上沾染了些许灰尘，略显狼狈的老人。
　　“真是无趣，无趣至极！不过是赢了一手而已，就兴冲冲地逃跑了！那就是你所推荐的人吗，只会用剑的混小子！”
　　“既然他逃跑了，你去追不就好了？”
　　“正是。就算你也是王，插手同格之人的决斗也是不可饶恕的！”
　　“去追？没有这个必要。那小子去神殿的方向了。”
　　面对两位同格之人的质问，沃班只是狞笑着摇了摇头。
　　“诶？你不管猎物了吗？”
　　“无妨。他多少也算让我尽兴了点，也算可塑之才。不如把猎物让给他，让他变得更加强大！至于你们，如果有不愿意的，那就让我来做对手吧！”
　　畅快地笑着，沃班牵引雷霆，将决斗蛮横地搅成了混战。
　　看到这里，赵煌挥手关闭了光幕，收起了瓜子。
　　“这么快就到我出场了么。比起自己人打出脑浆子来，还是更希望拉我下水。这种想法，绝不可能是草薙护堂的手笔。不过无妨，反正，你不来我也会去，结果不会变，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深吸一口气，赵煌顺着直觉的感应仰起头来。
　　在神殿之外，响亮的言灵声卷起咒力，化形为最为纯粹的暴力！
　　“汝违背了契约，为世间带来罪恶。主曰——罪人必受责罚。将其背脊粉碎，挖出筋骨、头发、脑髓，将血与泥土一并践踏。若吾乃锐牙难近身者，便遵从主之言给予违背契约之人破灭之铁槌！”

024 化身对化身！永眠吧，草薙护堂
　　原本应该是神谕的神圣诗句，突然转变为言灵，从护堂的口中涌出。
　　赵煌此前所看到的用以制裁大罪人的光辉，毕竟是护堂最大的杀手锏，不能轻易动用。而且，应对神殿这种建筑，【野猪】本就最为适合。
　　伴随着言灵的呼唤，磅礴的金色咒力化为水雾，泼洒到护堂的面前，化作水潭般宽阔的阴影。
　　“嗷嗷嗷嗷——！！”
　　凶兽的咆哮，自遥远的彼方与沉重的奔驰声一同袭击而来。
　　空间出现扭曲，现实世界与不应该存在的异世界之间出现一道被贯穿的裂缝，一只身披漆黑皮毛的巨大猛兽，从阴影中一跃而出。
　　体长足有20米的巨大野兽，正是破坏力的化身。
　　身材臃肿的它，仅仅只是奔跑就能引发五级地震，咆哮会化为足以粉碎建筑物的超音波。
　　而现在，这头野猪被以破坏神殿为条件，解开了枷锁！
　　咚咚咚……砰！哗啦——
　　锐不可当的尖牙名不虚传，区区一次冲击，便掀翻了神殿的屋顶，击碎了神殿的大门！
　　砖瓦如同积木般洒落，滚滚烟尘遮蔽住了视线。
　　这本是一鼓作气奋勇进攻的好时机，然而，不详的预感却在这瞬间缠上了护堂的心灵。
　　他不仅解开了野猪的枷锁，也解开了另一个凶人给自己设下的限制。
　　作为弑神者尚不成熟的他，刚才做出的是人生中最为错误的决定。
　　“唔！嗷，嗷嗷……”
　　突入神殿的野猪，忽然发出了苦闷的叫声。
　　巨大且沉重的身体，在无可形容的怪力之下，被一点点举离地面。
　　浩浩荡荡的咒力洪流，自野猪的前方冲天而起，化作黄金的光柱，直冲云霄，撕破了重重阴云！
　　“【言灵即是睿智，睿智便是力量。大地啊，吾以这话语将你驾驭。所有邪恶的事物，都恐惧我吧！拥有力量之人，不义之人，都将被我讨伐！】”
　　低吟着神圣的言灵，单手举起整头野猪，浑身沐浴在咒力光辉之下的少年之姿，映入了护堂的眼帘。
　　仿佛在畏惧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又像是在欢呼着迎接圣者，大地开始了剧烈的鸣动。强烈的震感，竟是逼得远处的混战三人组们都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注意力观望这边。
　　而近距离看到这荒唐一幕的护堂，更是因为激动而浑身颤抖不已。
　　“铭记即可。吾之名为尚达奉（Sandalphon），梅塔特隆的孪生兄弟。”
　　“……搞什么啊，难道说，这次降临的神，不止一个吗？”
　　望着少年那仿佛在浅笑一般的沉静表情，不知为何，护堂只觉得他在少年的身上看到了高大巨人的虚影。
　　“……看到了啊。你的灵感也非同小可嘛，弑神之人。那么，就将接下来的一击，永远刻印在你的脑子里吧！”
　　瞪起眼睛，少年鼓动咒力。耀眼的金光将他全身包覆，随后，光的人形开始放大——
　　“光啊，大地啊，化为通往天国的门，让吾之力量于此显现！”
　　简短地颂唱言灵，光的人形膨胀到三十多米高，总算停了下来。
　　当光辉散去，数枚雪白的羽翼从人形生物的背后张开，无数羽毛随风飘落，宛如大雪纷飞。
　　这正是，在西方奇幻作品里、日式奇幻作品里都常常登场的，神圣无比的身姿。
　　身披白银的战铠，脸部被头盔所遮挡。以单手如钳子一般紧紧锁住野猪的嘴巴将其拎起的，正是战无不胜的力量天使！
　　“你的宠物，我就撕了！”
　　如此说着，巨人将另一只手搭上野猪的身体，向两边撕扯开它的嘴巴。
　　哈啊——呲啦！
　　伴随着一声爆喝，如同撕开一张纸一般，野猪被活生生地分为两半。
　　血河自高空落下，将瞪圆了眼睛的护堂给浇了一身。
　　撕碎野猪之后，巨人随手将它的尸体扔开，浑身发散光芒，又缩小成了原来的少年姿态。
　　“护堂！”
　　呼唤着爱人的名字，艾丽卡迅速地冲到他的身边。
　　计算失误了，或者说，出错了。
　　梅塔特隆和尚达奉，这对孪生兄弟，很可能其实只是两个马甲而已！
　　若是这样的话，在护堂已经用过“战士”的化身，逼迫沃班侯爵让路的现在，护堂将毫无逼出这位少年神明破绽的方法！
　　“艾丽卡·布朗特里吗……果然，媛巫女也在那边啊。”
　　看着这一幕，赵煌了然地点了点头。一切都在计算之中，果然她们为了自家的王会毫不在意地冲上神明的战场。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
　　“——理解吾的睿智，并为之跪伏吧！我所见即是过去未来，我所言便是现在真实！”
　　第二个言灵。为了排除外人的干扰，赵煌用出了另一个化身。
　　“退下吧，凡人！汝等当闭口不言，以诚心仰望这神话的再现！”
　　仅仅一句话，便将意志投影到了世界之上。
　　伴随着空间的急速扭曲，艾丽卡和佑理在眨眼之间被排斥到了城区的边缘。
　　扔掉了她们，就可以防止护堂突然爆种，用出点别的什么能力。而且，让她们不能说话，也就防止了护堂用风的化身逃跑！
　　“艾丽卡，佑理！……可恶，你这家伙！”
　　瞪视着赵煌，护堂现在是真的怒火上头了。
　　比起思考优先行动。弑神者的鲁莽，让他不假思索地选择使用现在最大的暴力，宣泄心中的愤怒！
　　居然敢伤害王的同伴，对这样的罪人还用留情吗？
　　不需要！
　　心中刻有十个化身的石制轮盘旋转，被太阳的光辉照耀、全身散发纯白光芒的【白马】雕刻闪耀光芒。
　　“为了胜利，快来到吾的面前！不死的太阳啊，请赐予吾闪耀的骏马。有着骏足的灵性之马啊，将象征汝主的光轮带过来吧！”
　　韦勒斯拉纳的第三个化身【白马】。
　　自古【马】便与太阳神有着密切的关系。
　　坐着马车，由东向西行驶的太阳神——这在很多文明中都被很普遍地被传颂下去。泛欧亚地区无一例外。
　　希腊的阿波罗也是如此。
　　跟他一样的还有波斯的光明神密特拉，人民纷纷传颂着相同的神话。
　　那侍奉密特拉的韦勒斯拉纳化身为白马，搬运太阳也是理所当然。
　　这是连面对沃班侯爵的时候都不舍得用的杀手锏，能够搬运太阳的碎片的最强攻击！
　　情急之下，护堂根本就顾忌不了什么减少破坏和损害，直接赌上全身的咒力，将他现在能做到的最大出力呼唤而来！
　　——乌云被驱散，暴风雨在日炎的伟力之下轻易蒸发。
　　整个伦敦的天空，在被搬运而来的第二轮太阳的照耀下彻底放晴。
　　天空在燃烧，地表的温度如同受到炽烤一般开始上升。
　　搬运太阳的碎片，指的是字面的意思。这一击落下，等闲一个城区弹指间便可灰飞烟灭，化作焦土一片。只不过，身为“和平主义者”的草薙护堂一直不愿意这样，所以每次呼唤它，至多也就是叫来刚好能够淹没敌人的日炎。
　　但是这一次不同，他的敌人可是光的巨人，是天使！
　　那么，为了淹没那副巨体，自然也得配上相应的火海！
　　如同太阳神的长枪一般，幻化为白马状的日炎开始坠落。
　　似慢实快的火焰，在开始坠落的瞬间便已经抵达落点。
　　但是，少年神的脸上却仍旧带着游刃有余的笑容。
　　因为，这一步，也在他的计算之内。草薙护堂的情绪，太过容易诱导了！
　　“坚实与勇气，吾以此紧握胜利！以吾之名下令，光明当从吾的面前退去。暗夜在此现身吧，月光当驱散日光的恩惠！”
　　第三个言灵。
　　就像是为了对抗敌人的十化身一般，赵煌也祭出了他的新一个化身。
　　如同在深夜里跳闸了一般，伦敦上空太阳的“电源”被瞬间掐死。
　　前一刻那明亮的天空宛如幻觉，点点星光照亮大地。
　　而太阳神的长枪，在触摸到赵煌身体的时候，已然无力地化作了皎洁的月光。
　　“吾之名乃亚纳尔，是为统辖月球之天使。”
　　从位格上来说，这一化身就如同月神一般。若是太阳神本尊那还两说，但如果仅仅只是太阳神的从属神的话，是无法在他的面前搬运日炎的！
　　手里拎上长枪，赵煌一步踏出。
　　粉碎了护堂所有手段的他，现在就要结束这场战斗。
　　“唔——！”
　　瞪圆了眼睛，护堂的身体自动对敌人的速度产生感应。
　　心灵在敌人所表现出来的力量下变得慌乱，那么他现在会做的，自然是下意识的选择。
　　“畏惧着拥有羽翼的人吧，邪恶的人以及强大的人，都畏惧拥有羽翼的我！我的翅膀将带给你们诅咒！邪恶之人是无法打中我的！”
　　“是吗，那我必然不是邪恶之人。永眠吧，草薙护堂。”
　　对于敌人忽然从自己面前消失的一幕，赵煌并不感到意外。护堂和亚雷克一样拥有神速类权能这一点，他最开始就知道。
　　而现在，只不过是需要把对亚雷克生效过的初见杀，再拿来用一遍而已！
　　扬起漆黑的长枪，赵煌看也不看，反手对着自己的身后就是奋力一掷。
　　噗！
　　枪尖撕裂肉体的声音传来，一道身影被强行拽出了神速的境界。
　　蛮横的力道将男人的身体带出几十米，后背撞到神殿废墟上的护堂，无力地被枪杆挂在半空之中。
　　他的心口处，汩汩鲜血正顺着被钢铁撕破的裂口流出。
　　“背后这个位置，是谁都能发现的弱点。你以为，我会看不破你不敢与我正面交战的想法吗？”
　　望着使用出只有身受重伤的时候才能使用的，可以暂时性地获得强韧无比的生命力的骆驼化身，试图拔出钉死了自己的长枪的护堂，赵煌并不试图接近。
　　骆驼的化身除了耐力强大之外，再就是踢力巨强无比。无论是谁，挨上一脚都不会好受。可也因此，护堂的臂力并没有加强，所以，他不可能拔得出穿透了心脏，大半截枪身都透到了身后、深入石壁的长枪。
　　如果他能使用对抗巨力或者体形巨大的敌人才能用出的“雄牛”化身的话，拔出这把枪轻而易举。但如果不是骆驼化身的咒力在维持，他就会立刻断气。
　　所以，草薙护堂现在在做的，不过是最后的挣扎。他也想不到，赵煌居然还有克制神速的心眼。
　　亚雷克都差点被初见杀的一击，他一个神速都还用不利索的新手，哪里躲得过去！
　　如果他当时没有选择进攻，而是以神速逃跑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直到心头的血液留尽，草薙护堂也没能拔出长枪。
　　在不从之神的目光之下，弑神者失去了生息。
　　PS:没想到吧，3500字大章奉上。笔记本断电后又用手机码了一部分，所以有点晚。
025 用你的力量，成就我的大业
　　待草薙护堂毫无声息之后，赵煌这才一招手，让爱枪在咒力的牵扯下飞回手中。
　　“这一击可没有偏。你的第一条命，已经收下了。”
　　走到背靠岩壁滑落到地的弑神者的躯体之前，赵煌看到他心口的创伤开始修复。
　　“知道吗，草薙护堂。其实，按照你的未来，我最不该杀的就是你。毕竟，你可是连命运都能击倒的，能够与不从之神并肩作战的弑神者。”
　　也不管自己的话语其实无人能够听到，赵煌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你和过去的某位十首魔王真的很像。因为你们打破了神与弑神者互相仇视的惯例，并不仇视神明，所以，女神青睐作为仇敌的你们，钢在死斗之后也会将你们当做兄弟看待。只可惜，那位魔王并没能找到说服最强的钢的机会，而你，则是在这个时代，在他彷徨到内心磨损的现在，能够抓住那一线希望。”
　　“就算我不插手，那个人最后也会被你说服的吧。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试炼什么的不过是我想多了。所以，我改变了想法。战胜最后之王所带来的，终究是你所期望的未来，可动荡的未来，并不是我所希冀之物。所以，作为你的仇敌，我断送你的性命。”
　　和最后之王成为好朋友，连命运都击溃，继续放任魔王胡作非为，给人们带去苦难。这样的未来，就算赵煌不是不从之神，也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他们的眼里没有做不成弑神者的一般人，可赵煌有。
　　赵煌的立场，是与人类整体挂钩的。
　　所以，不能给人类带去善果的魔王，当然会被他讨伐。
　　“你现在大概正在潘多拉那里听课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在被她劝慰。作为拥有同样视点的存在，我想做什么，她应该很清楚。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睿智，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光，是指引前路的向导。
　　若将睿智化为利刃，那无论是面对何等障碍，都能够开辟前路。
　　如此想着，赵煌轻轻地颂出言灵：
　　“言语便是光，是睿智，亦是火。吾当以此净火，烧却不净和异权。”
　　金色的光辉宛如潮水，哗啦啦地涌向四方，照亮了一度被赵煌的力量化作黑夜，之后又再度因为侯爵的力量而卷起暴风雨的天空。
　　大圣杯里拥有的魔力，因为赵煌曾从老板那里得到过的可以将任何异能之力经由契约转化为自身可用的力量的缘故，在这具不从之身内全数化为了咒力。
　　这股庞大的咒力，就连在战斗之中赵煌都不曾动用。
　　而现在，在赵煌的意志之下，一道道金色如电排线般的纹路，密密麻麻地爬上了他的身体。这是他全力启用大圣杯之力的证明。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没有如此多的咒力打底，是无法完成的。
　　“那么，就让我来讲一个关于弑神魔王由来的故事吧。”
　　以这一句话语开启仪式，点点金色的光辉凝聚成球，围绕到赵煌和护堂的周围。
　　“自人们使精灵获得神明的姿态开始，便时不时有神明悖反那给予了自己力量，同时也限制了自己的自由的神话，去往大地之上，肆意驰骋。然而，战神的出现，会使世上的人们毫无理由地发动战争，火神的出现，会使大地毫无理由地失去收成。”
　　“神明的力量，对于大地来说是一种扭曲。对于定命之人来说，是毫无疑问的威胁和灾害。”
　　此刻的言灵所化的，是连赵煌自己也一并作为摧毁对象的剑刃。
　　诉说着言灵的他，只感觉身体各处传来阵阵刺痛。不过，这是必要的过渡，所以赵煌面不改色，继续向话语中注入力量。
　　“某天，两位居住在幽世的兄弟，自生与不死的境界遥望人世。他们亲眼看到，降临人世的战神在暴乱的最后因为没有敌人而选择了自杀。之后，跟随战神征战的某位士兵，偷偷地捡走了战神的佩剑。”
　　“夺走强大之人的武器，这本就是渴求自己也能获得这份强大力量的仪式。但是，由定命的人去夺走神具的话，本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不仅如此，使用神具的话，定命之人便会立刻死去。”
　　“这本是一件没什么意思的小事。然而，两兄弟中的弟弟，却因此而突发奇想。他想要让那种拥有勇气和野心的人类，代替神成为威胁人世的怪物，英雄，王者。成为所有人类的支配者。”
　　言灵的剑刃开始变得锋锐，一道道利刃自动指向了躺在地上的那具正在苏生的躯体。
　　“是的，弟弟的名字便是厄毗米修斯，比起思考更优先行动者。为了完善弟弟的想法，哥哥普罗米修斯也加入了进来。哥哥的睿智和见闻使他知道，弟弟的想法并不是无法实现。有一种神具，名为【篡夺之圆环】，能够从死去的神的尸体上夺走权能。”
　　“为了得到这个神具，厄毗米修斯踏遍七大神域九大冥府，在苦难之旅的终焉将其寻获。随后，在哥哥的建议下，将它交给了自己的妻子，【给予一切的女人】潘多拉！”
　　同时，那也是将赵煌拉到这里来的存在。
　　在奥林匹斯众神扎根希腊之前，潘多拉是大地的女神，是将一切恩宠授予众神和人类的女神。
　　“若是有人类能够达成启动神具的条件——必须凭借自己的力量杀死神明，那么就应当给出符合这份伟业的褒奖。在这种想法之下，潘多拉才拉开了混沌的序幕。不过，她的本意其实只是想见识一下，人类之中是否能出现拒绝神明庇护的愚者。”
　　“其结果，就是你们。重现‘剑之众神’的属性的神具之下诞生的，夺取被制服的对手的权威和力量，并化为己有的【弑神者】。”
　　伴随着赵煌的话语，光的利刃开始融化，化为一朵朵金色的火莲。
　　这是他的净火。此刻因为仪式，这火焰被附加了足以剥离弑神者的力量的性质。
　　“现在，我就不客气地模仿那圆环的力量了。你的性命，我就收下了。而你那弑神者之力，将被我以此仪式化作楔子，作为我的大业的第一步——”
　　如此说着，赵煌对着弑神者的躯体挥出了用以焚烧的圣洁的净火。
　　即便躯体强健如弑神者，在毫无反抗动作的情况下触碰到净火，也只得瞬间化为了飞灰。
　　在曾经躺着名为“草薙护堂”的愚者之子的地面上，只留下了一枚刻画着十个沐浴光辉的图案的石板。
　　而那本应随弑神者一同消逝的石板，却被如同磁铁一般的火莲们牢牢吸附住，在几个呼吸之后，便融化为了上粗下锐的金色“楔子”。
　　PS:仪式本身没有杀伤性，护堂死于赵煌为他送行而专门挥出的净火。
026 若是你，足以与我切磋武艺
　　“魔王，支配者。持有这些称号的你们，和不从之神其实也差不了太多了。”
　　一招手，赵煌握住了缓缓浮起的金色楔子。
　　流光溢彩的楔子，其表面透明如琉璃，内里暗暗地燃烧着火焰。
　　这是独属于草薙护堂的力量，由篡夺之圆环赋予他的，因为他的性格而生的力量，和被他弑杀的韦勒斯拉纳的力量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因此，才适合作为断绝联系的楔子。
　　“以弑神者的力量做成的神具，想必足够锋利了呢。接下来，还差六把。希望能在那群神明反应过来之前，就处理完这一切吧。”
　　——如果早点确立这个计划，那当初击倒亚雷克之后，就可以将他的力量主体也给做成楔子了。
　　这样的想法在赵煌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被他一笑置之。那时候的他，根本还没能掌握自己力量的本质，也没有看清弑神者和神明的性质。
　　就算有了这个计划，那时候的他也做不到模拟圆环，更不用说展开仪式了。
　　将楔子的力量波动隔绝，赵煌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起来。
　　随后，他看向了咒力的波动逐渐平息的南方。那边，是三位弑神者混战的方向。
　　“看来是发现了这边决出胜负的事情了啊。那么，就去露个脸吧。”
　　拎着长枪，赵煌放松身体，随风而动，动作宛如一片树叶一般轻盈，一眨眼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
　　“喔？那小子的咒力没有动静了。看来，他输了啊。”
　　撤去雷电，散去乌云，身上变得脏兮兮的沃班侯爵，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真是个没用的小子啊。明明都从我这里赢了一手，居然输给了猎物吗。还是说……那个神，真的就有这么强？若是这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侯爵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如同凶狼一般的笑容。
　　“……倭国的王的【气】确实已经断绝了。也没有离开此界的迹象，看来是战死了。不选择撤退而是选择了战死，这份器量，倒是值得认可。”
　　衣服上零星开了几道口子，袖口变得一片焦黑的教主，以方术默默地感知之后，凛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倒是没有侯爵所表现地那么兴奋，反倒有点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感觉。
　　“虽为同格的王，但他还是过于冒进了。方才的战斗里，狼王你并没有使用最为自满的力量。如此看来，应当是被倭王以某种权能的力量给下了禁制。我可有说错？”
　　见侯爵臭着脸沉默不语，罗濠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今天总觉得你武勇不足，这样就说得通了。能够给权能下禁制的力量，想必自身也有着不小的限制，比如维持着对你的禁制的话，就无法对他人使用之类。虽说即便对我下了禁制也丝毫不能动摇身为武林至尊的我，但是对于狼王的影响还是有的，不然也不至于放走了倭王，不得不过来掀起混战。”
　　“……你是想说我不如你吗，小姑娘？”
　　咧开嘴巴，沃班瞪圆了眼睛，浑身上下释放出危险的气息。
　　一旁的围观群众东尼被刺地架起了剑，可罗濠却下颌为抬，坦然受之。
　　“然也。我罗濠，在武之一道，遍数天上天下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这一点，还需要我证实给你看么，狼王。”
　　霸道，狂放。
　　宛如在述说常识一般，罗濠微微蹙起眉头，姿态美丽非常，却又威严无比。
　　“武道，呢。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自恋地让人想吐。我曾经给你留下的伤，难道已经不疼了吗？”
　　沃班毕竟是当代最古老的弑神者，作为魔王的时长无人能及。
　　就算是罗濠的威严，也不可能压倒孤傲的狼王。即便失去了化身魔狼的权能，他也仍旧是那个凶悍无比的狼王。
　　此刻，在混战中接连受创，身上又积累着权能被封印的负面状态的沃班，算得上是在场三人里“伤势”最重的一个，但也正是因此，他也是最为危险的一个。
　　所谓的弑神者，本就是越到险境越容易爆发的存在。像赵煌这样恰到好处地克制他们，或者以凌驾于这份爆发之上的暴力压制他们，是为数不多的能够胜过他们的方法。
　　“——”
　　张开嘴，竖起眉头的罗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此时吹来的一道微风，让她重又抿起嘴巴。
　　将视线从可憎的狼王身上移开，她看向了东尼的身旁。
　　微小的风势逐渐变大，细小的龙卷变得粗壮有力。
　　就在弑神者们以为这是权能召来的狂风袭击的那个瞬间，风的漩涡轻易地破碎开来。
　　一席白衣，穿着在他们看来如同神官般华丽的服饰的赵煌，踏上了乱战之地。
　　“看来，我来得似乎正是时候。如果你们两位有想要解决的矛盾，那剑之王的对手，就由我来做吧。”
　　见两位老王身上全都燃烧着咒力，针锋相对，赵煌立刻把握住了现状。
　　即便来自宿敌们的三道刺人的视线钉在了他的身上，他也面不改色。
　　“你——是叫梅塔特隆神吧。那把枪，跟随你多久了？”
　　微微眯起眼睛，罗濠轻启檀口。
　　在她的感觉里，赵煌枪术的程度，不在她的枪术之下。
　　毫无疑问，这位神明的武艺并不是什么凭借超越者的速度和力量而发挥的样子货，而是实打实的入了“道”。
　　“它如同我的半身，自第一次上战场，一直随我征战，直至今日。”
　　“是吗。你那杆枪上的意志，我罗濠感觉到了。若是你的话，足以与我切磋武艺。”
　　罗濠的话音落下，侯爵和东尼都睁大了眼睛。
　　她的这番话语，和承认了自己在枪术这方面可能也就和赵煌五五开没什么差别。
　　这种语气和措辞，已经是唯我独尊的教主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这话语里的承认和赞赏，若是放在别人的身上，简直是莫大的荣耀。
　　“哎呀呀，看来不只是全知，你的枪围，我也想砍砍看了。”
　　比划了两下，东尼跃跃欲试。
　　“有点意思……梅塔特隆么。我记住你了。你会是个不错的猎物，值得我拼上性命去狩猎。”
　　沃班的眼里绿光大盛，宛如择人而噬的凶狼。可他的咒力，一直锁定着罗濠。
　　“不过，这场狩猎，也是在你能击败那个蠢货之后的事情了。若是不能击败他，那就没有这回事情了。走吧，教主，是时候解决一下我们的旧怨了。”
　　“很好，随我来，狼王！”
　　两位老人似乎是打出了真火，一前一后地迅速离开了。
　　原地，只留下了赵煌和东尼。
　　“那么，我们也开始吧？——我可是，等不及了啊！”
　　再也不能忍耐这股灼烧身心的战意，东尼崩断了自制的枷锁，如虎似豹，一步便跨到赵煌的面前，扬起魔剑便是一记袈裟斩！
　　PS:考学方向上的事情出了点问题，谈的比较晚，所以今晚就这一更了。明天白天如果谈的出来，会多更的。
027 剑之王的魔剑
　　银色的一闪，如同划破黑夜的流星，在赵煌的面前绽放出耀眼的光辉。
　　——铛！
　　不知何时被挥动的长枪，以枪刃死死地抵在了剑身之上，将原本浑然天成的斩击生生打断。
　　东尼挥动的，是一把剑身长度为八十公分左右，有着双面刃的做工扎实的剑。不过，就算是外行人也不难看得出来，那把剑有着非常明显的粗糙的制式装备的感觉。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把剑，握在东尼的手里，就给了赵煌一种无从闪避的感觉。如果没有心眼的话，直觉不比弑神者的他最终也能接下这一剑，但是却不可能毫发无伤。
　　因为，这一剑足以被称为“魔剑”。
　　在挥剑的瞬间，东尼的手腕跟剑都如同海市唇楼般晃动，最后消失在了赵煌的视野之中。
　　“难怪你是剑之王。不仅仅是那权能，这武艺，也足够称为顶级了。”
　　枪与剑，钢铁与钢铁之间持续着角力，赵煌的视线透过四散的火花，落到了东尼那挂着毫无紧张感的表情的脸上。只看这张画风不对的傻乐的脸，估计谁也不会把他和刚才那一剑联系到一起。
　　那种在挥动瞬间，卡住敌人的呼吸和意识，从正面钻入敌人无意识的领域，使人不由自主地忽视剑刃存在的剑术，正是东尼的无想之剑。
　　“哦？果然看出来了嘛。话说，你的枪也不差啊。能够接下我一剑的武器，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了。”
　　“可不是我吹，我的枪至今还没有受过多大的伤。至今未之，无论和谁交手，面对何等攻击，至多也不过留下几道划痕罢了。”
　　“是吗。那我可更要砍砍试试了！”
　　轻喝一声，懒散的狮子总算瞪起了眼睛。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自己很清楚。方才那一剑，积蓄了他趁着别人聊天的时候聚拢的精气神。
　　这样的一剑，是东尼以浑身的力气释放的最强斩击。就算是不从之神，不闪躲也不用权能的话，最好也是个一刀两断的下场。
　　但是，梅塔特隆却面色不变地接下了。
　　力与技，他都足以与东尼抗衡。而他的枪，也是能够抗住“撕裂的银之手”一击的上好货色。这样耐砍的敌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无论修行几十年，有多少才能都好，弱小的人大致上都还是很弱小，天生就强大的生物，就算不特意去学习什么都会强大，没错，就是要与这样强大的敌人战斗才称得上是锻练！”
　　高呼着，东尼翻转手腕，剑刃如螺旋一般斩出了绚烂的环，将赵煌的上半身吞噬入内，试图撕裂他的身体。可是，赵煌的枪术也不是假的。漆黑的长枪如同柔软的蛇，又似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一次次跳出赵煌的掌心，将挥来的魔剑生生弹开。
　　甫一交手，逸散的咒力便轻易地撕裂了赵煌身后的大地。来自东尼的那银色的咒力之上，带着刺痛神经的危险气息，如同世上最锐利的锋芒。仅仅只是感觉到它的存在，都会让人产生肌肤被切裂的错觉。
　　“那你可找错对手了，剑之王。我可不是天生就强大的生物。你该不会是以为，我的力量都是神话给的吧？”
　　“难道不是吗？神的力量来自神话，这可是我的朋友最爱和我强调的事情！”
　　东尼的眼底染上一丝狂热，挥剑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而且，你是天使吧！你的力量，都是主给的，没错吧？”
　　“……你就如此认为吧！”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梅塔特隆的力量，当然可以被看做是在成为天使的时候被主赐予的。毕竟，祂在成为天使之前，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这样的凡人，就算蒙主宠爱，也是没可能掌握多么强大的力量的。
　　嘴上说着话，东尼的呼吸却没有丝毫紊乱的意思。
　　一步向前，他大胆地闯入到赵煌的枪围之中。他的话，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而且，隔着人家的枪围，几十公分的剑刃是不可能触及到对方的身体的。
　　要想砍人，那就得前进！
　　完全化为银色的右手，不断朝着剑刃输出着咒力。握在东尼手里的，本只是一把普通的骑士剑。但是随着交击次数的增加，浸染咒力的深度也增大，这把剑刃，就如同他的言灵一般，无物不断。
　　可是，狠狠地劈斩到赵煌架起的枪杆上的结果，就是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唔！”
　　手腕轻抖震开剑刃，赵煌猛地后跳了一步，随后立刻以火焰洗涤枪身。
　　他可没有看漏那附着到枪身上的银色咒力。若是放任不管，他的枪搞不好真的会断！
　　“哎呀，可惜。你明明不是弑神者，却意外地谨慎呢。”
　　扛起剑，东尼嘴上说着可惜，实际却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梅塔特隆的那柄神具的极限，他试出来了。
　　能留下划痕，那就能斩断。区别不过是有多么想斩断它罢了。唯独在这一点上，东尼的执念无人能及。
　　“——我，不允许我切不断的东西存在。”
　　低语着唤醒力量的言灵，东尼的表情变得凶猛而严厉。
　　猛踏地面，他压低身体，几步蹿到赵煌的侧面，剑刃如同延长了一般吞吐着闪耀光辉的咒力，在沿途的地面上留下深达百米的割痕——
　　“此剑能切开万物，是为无敌之刃！”
　　燃烧的咒力瞬间膨胀，挥出的剑刃加速、再加速。
　　名为“撕裂的银之手”的权能，已然全力开启。哪怕只是轻轻地碰到剑尖，都足以迎来四分五裂的咒力斩击。这便是他的权能的性质！
　　若是被这样的一击砍了个结实，除非会复活，不然就死透了！
　　挥出这样的一剑的东尼，脸上带着如同找到了最喜爱的玩具般的天真笑容。
　　是会以【全知】做出什么应对呢，还是以作为神明的力量，足以化为权能之物来角力呢？无论哪种都好，来全力战斗吧！
　　可是，赵煌的动作让他有点失望。
　　少年神就如同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一般，仍旧挥枪迎上。
　　这一枪的时机和力度都没有问题，一定能挡住剑刃的吧。但是，它却挡不住权能！
　　嗡——轰！！
　　枪剑相交的瞬间，巨大的、如同空间震一般的可怕冲击波在大地之上炸裂。
　　足下的大地被狂放的压力挤压塌陷，交战双方外围的土地被蛮不讲理的狂风的冲击波寸寸掀起，卷起一片尘土。
　　“吱嘎——”
　　在这样的大爆炸之中，钢铁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
　　“居然……没切断？”
　　愕然之间，东尼抬起头，看到了赵煌脸上那浅浅的笑意。
　　PS:被拒绝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神清气爽。
028 以伤换伤
　　猛地挥开东尼的剑刃，赵煌稳稳地扎下马步，架起长枪。
　　漆黑的枪身之上，竟是没有因为方才那魔剑的一击留下任何痕迹。
　　明明动用的力量比起留下痕迹的时候更强了，反倒失去了效果。
　　这奇怪的一幕，让东尼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虽然是别人眼里的蠢货，但那只是因为他对剑和强敌以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而已。
　　实际上，东尼可一点也不傻。
　　而且，他那下意识绷紧的身体也在告诉他，赵煌已经看透了他的一切，并且找到了对抗的方法。
　　“知道吗，东尼。其实，现在身处此处的弑神者里面，你是最不好对付的一个了。侯爵已经重伤，相对来说比较好应对，教主则是注重名声，沟通得当的话甚至可能打不起来。唯有你，因为【钢之加护】的缘故，战斗到现在仍旧生龙活虎，没有受到什么明显的伤，而且热心于战斗，沟通成功的可能也不大。”
　　赵煌以视线将东尼的全身收入眼底，让东尼肌肉的所有变动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对付剑之王，就不像面对亚雷克或者草薙护堂那般有迹可循了。东尼的力量简单而纯粹，就是剑，但也因此，十分有效。无论是智计还是权能，他都能斩给你看。
　　不过，赵煌在对付他这种敌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优势。因为，赵煌最适应的，本就是这种白刃战！
　　别忘了，他可是从者出身，也是纯粹的战士。
　　“没想到你这么看重我啊，有点小激动呢。——但是，这和你挡下了我的剑，又有什么关系？”
　　开朗地笑了笑，东尼握着剑的手加大了力气。躲开也罢，以权能的力量对应也罢，他都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就像没事人一样挡下了什么的，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是啊，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因为这些理由，才在那两人打算战斗的时候选择与你为敌罢了。”
　　坦然地点了点头，赵煌丝毫不隐瞒他不打算和东尼解说的意思。
　　如果把自己的能力都告诉了敌人，你到底还想赢不想赢？
　　“……不说吗。算了，反正，只要持续不断地砍下去，总能砍出个结果！”
　　晃了晃脑袋，天然的剑之王便无视了这个疑问。不能帮助他提升剑术的话，那就没有追根究底的必要。
　　脚步交错，他一改方才为止的迅猛攻势，轻易地贴到了赵煌的身旁。
　　弑神者们，作为被篡夺的圆环眷顾的生灵，不只是得到了神明的权能，在生命形式上也在朝着神明靠近。而靠近的结果，便是如野兽一般敏锐的直觉和超强的行动力。
　　隐隐察觉到硬碰硬不会有好事情发生的东尼，果然选择了以量取胜。挥下的斩击不再势大力沉，而是拥有着撕裂大气的极速。
　　一秒之内，没有强化身体能力的权能的剑之王，究竟能挥出多少剑？
　　答案是，二十以上。
　　——唰！
　　如同孔雀开屏，又似莲花绽放。
　　银色的斩痕织成了天网，将赵煌身上的各处全部死死锁住。
　　而赵煌则如同大海上的一叶扁舟，看似独木难支，实则屹立不倒。双足扎根于大地的他，稳稳地接下了东尼的每一剑，硬是让东尼在他的枪围之外徘徊游走而不得入。
　　东尼虽然凶猛，但是在气势上比起圣杯库丘林还是要差一截的。
　　想要破除经历过库丘林一战的赵煌的枪围，可没有那么简单。至少也要做出断臂乃至送命的觉悟才行。
　　手腕微松，赵煌手中的长枪突然变得圆滑起来，像是结束了某种试探一般，交缠在了东尼的剑上，随后撕咬着剑刃戳向持剑的手臂。
　　“喔？！”
　　察觉到这一点的东尼发出讶异的声音，随后便露出了凶狠的笑容，不退反进！
　　枪尖猛地刺到了他那银色的手臂上，发出钢铁交鸣的声音，迸溅出小小的火花！
　　“哎呀，唯有耐打这一点，我比谁都更有自信哦？毕竟我可是在宇宙里战斗过还不死呐！”
　　咧嘴笑了笑，东尼甩动胳膊晃开长枪，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冲到了赵煌的面前——
　　“这一剑，你又能怎么办？”
　　搅动大气，朴实无华的斩击携带着风雷之音。
　　面对这样的攻击，赵煌的枪已然来不及回防。
　　扎着马步的双足用力一蹬地，赵煌尽最大的努力朝后跳跃，可还是被魔剑划破了侧腹部的衣服。
　　嗤——！
　　水银般的咒力，立刻便在赵煌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贯通伤，鲜血四溢！
　　“仅仅只是划到，就足以撕裂身体，果然名不虚传。……有够疼的啊。”
　　与第三位弑神者的战斗，终于让赵煌负了伤。
　　东尼的力量，就算知道也没有多大意义，只要打算与他战斗，那就必然会面对他的魔剑。考虑到后面还有两人在排队，大量消耗咒力的方法也不能用。
　　不过，这并不代表赵煌就大意轻敌了。
　　原本，这一击足以从内部将赵煌大卸八块，但是现在却仅仅只是留下了一个指头大小的创口。
　　将左手摸到创口处，赵煌的手指捻起了一丝银色的咒力。
　　“这就是，你的银之手的力量么。”
　　“是啊，怎么样，虽然不华丽，但是很好用吧。能砍伤就能杀死。看来，你的全知也不是那么厉害。”
　　握剑的手臂懒散地垂下，东尼的眼神变得富有侵略性。
　　“还好吧。有些事情只是知道的话可无法应对。不过，以伤换伤这种事情，有这一次也就足够了。”
　　“什么……？”
　　对赵煌的话语感到疑惑的东尼，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右臂。
　　在那里，有着一个深深地凹向里侧的洞状伤痕。
　　不过，从那条伤痕内却没有流出一滴鲜血。
　　那伤痕，就如同用喷火器将钢板灼烧而融化黏糊的地方，冷却凝固下来之后的样子。
　　“钢铁不会流血，只会被砸烂而破损。如果是以击倒你为目的而战斗的话，不能摸清楚你那副身体的承受能力的话，可不好下手。”
　　咒力是宝贵的战力资源，就像魔力一般不应该被浪费。所以，赵煌可不打算用它启动权能去试，那消耗可不是闹着玩的。
　　了解了弑神者的本质的他很清楚，弑神者和神明的战斗，说白了就是权能之间的对抗。而权能的对抗，就是咒力的性质和数量的比拼。
　　对于神明和弑神者来说，无论是外部的打击还是入体的追加伤害，全部都可以用提起咒力的粗暴方式来对抗。比如东尼的银臂一击，就被赵煌以咒力给驱散了。
　　赵煌的枪之所以无法被砍断，也是因为那上面附着了足以与东尼的银臂对抗的“尚达奉”化身的厚重咒力。
　　咒力的附加，使枪身如同大地一般雄伟而不可断，这正是与银臂相克的性质。
　　若是刺向山岳，就算钢铁也会折断。正是因此，赵煌才以咒力上的压制，用枪尖刺破了东尼的不死身！

029 枪与剑的两名偏才
　　“就算留下了痕迹，也不代表伤到我了哦？这幅躯体不需要呼吸，有必要的话痛感也可以屏蔽。难怪我没有发现你刚才那一击的真实。”
　　左手运起咒力，东尼抬手将右臂上的创口抹平。
　　对钢铁的不死身来说，这点小伤不过是抹上咒力就能修复的程度。可是赵煌没有不死身，所以他做不到和东尼一样的事情。
　　那伤口会持续流血，消耗他的体力，痛感也会干扰他的精神。
　　拖久了，必然会使他露出破绽。那时候，东尼也就赢了。
　　“没关系的。毕竟试探已经结束了嘛。接下来，就该不遗余力地厮杀了。”
　　“嘭”地一声，一朵火莲在长枪之上绽放。
　　那是属于“王冠”的净火。火焰能使钢铁融化，是钢铁的天敌。虽然也有钢在火焰之中重铸的说法，但本质上还是看谁的力量更强。
　　对于钢之不死身来说，物理打击的用处不大。赵煌刚才那一击试探地清清楚楚，东尼的整个身体就是铁块一个，实心的。无论是血肉还是骨头，都已经和和睦睦的成为了同样的钢，只不过是不同的纹路罢了。
　　所以，尚达奉——“王国”的力量不能再用。
　　那不过是在浪费力气。
　　“来吧，剑王，作为战士，我也是有着可以夸耀的地方的。”
　　握着熊熊燃烧的长枪，赵煌对东尼发出挑衅。
　　摇光之铠挡不住他的剑，所以赵煌干脆就不穿了。真要是被砍到，穿不穿伤的一样重。
　　“战士，呢。之前和护堂战斗的时候使用的那些，不用了吗？是觉得我不配吗？”
　　拎着剑，东尼的目光变得凶险起来。被认可的敌人小瞧，任谁也不会觉得开心吧。
　　“怎么会。倒是你，是在小瞧我吧。以为我的力量只有那些吗？”
　　小瞧敌人？这种事情赵煌才不会做。他从来都不是压倒性的强大的一方，哪里有资格小瞧别人。
　　“好，那我上了！”
　　郑重地点了点头，东尼一跃而起，挑剑冲来。
　　他从赵煌的表情里，看到了毫无疑问的战士的意志。
　　他也是战士，所以他懂，这是武艺的邀战。
　　不是刻意使用那些花里胡哨的权能，而是认真地以能够杀死敌人的方法去战斗。
　　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当他和你厮杀之时，一定是找到了击败你的方法。
　　明知这一点，脊背战栗不止，可是东尼还是畅快地笑了。
　　就得是这种战斗才行。
　　枪剑交错，两人卷起狂风。
　　虽然换了一个对手，但是以武艺搏杀的两人，仍旧是金与银的冲击。
　　鎏金的烈焰泼洒，银色的咒力四散。
　　方圆几公里的大地之上，曾有过的建筑和柏油路全数消失无踪，只留下了一道道四处游走、深挖大地的剑痕，和坑坑洼洼、在高温之下琉璃化的地面。
　　此刻交战的两人，心中都觉得无比畅快。
　　东尼是被认为不具有任何魔术天分的骑士，在成为弑神者之前体内不能留存丝毫咒力。而这样的他还能作为骑士而扬名，完全是因为他所有的才能全部极端化地集中在剑术之上。
　　他在“剑”上的才能，堪称是凡人的尺度所不能测量之物。这扭曲大到足以怀疑他出生的时候是不是只在剑术上加了点。
　　而赵煌，生前是个普通人，不通武艺。死后接触到了枪，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的才能，其实也是扭曲的。不仅仅是能够凭借心眼分解他人的经验进行偷学，而且他还能将偷学而来的武艺化为己用，并以此踏入神域。
　　这两个人，在武艺这方面是一样的偏才。
　　一个忠于剑，一个诚于枪。
　　而且，两人都还没有到达各自领域的顶层。
　　此刻的交击，更像是互相展示武道的心得。
　　如流水一般厚重的火焰顺着枪尖划出的轨迹砸下，却被银色的大剑生生斩开。
　　咒力足够的话，就算是净火也不是不能杀死。权能的力量，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钢铁的交击挤压大气，在两人之间造出了瞬间的真空。被吸力压迫的两人，冷静地对着对方挥舞武器，一撞而开，随后再度欺身而上。
　　东尼进入了无念无想的境界，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无法轻易带动他的情绪。而赵煌则是在维持净火的同时，用形成之水包裹身心。这一手寄水于心，赋予了他明镜止水的力量。
　　静止的水宛如明镜，映照出了他和东尼所有的动作。配合心眼，赵煌甚至能够预读东尼的招式。
　　此外，赵煌处于绝对的理性之中，只要情感不剧烈波动就不会打破。而这种状态，正是刚取得神明视点之时的状态。
　　现在的他，就算是一些平常发挥不出来的枪术，也能流畅使用。
　　金色的火流宛如蜜糖般粘稠而闪闪发光，赵煌以枪身缠住东尼的剑身，愈发主动逼近。
　　一寸长一寸强，赵煌要将这一点用到极致。
　　东尼若是不退，他的枪就会打扁他的脑袋。饶是不死身，也不会想要看看头没了还能不能活。
　　“所有为恶之人，当畏惧我！吾执掌火焰，是为审判的化身！”
　　为了提高化为火焰的咒力，赵煌毫不犹豫地颂唱言灵。
　　须臾间，火焰的温度变得更高，无需接触，大地便开始干裂焦黑。这片战场，已经不允许任何神和弑神者之外的存在踏入了。
　　像是呼应着赵煌带来的危机感一般，东尼也颂出加强不死身的言灵对抗：“邪龙法夫纳之血啊，授予吾不死之命运吧！浴火重生，折断再造，是为百炼之钢！”
　　数百个以光描绘的卢恩符文缠绕在他的周围，将他给死死护住。
　　时慢时快地挥动着利刃，东尼恰到好处地阻拦着所有的攻击，并试图以咒力延伸的斩击逼退赵煌。若是不顾咒力全力挥剑，他的一击能以直线割开整个伦敦。
　　在旁人看来游刃有余的动作，在赵煌这里却被找到了人为的破绽。
　　左手离开枪杆，大大张开，赵煌的姿态宛如腾空前的凤凰。枪上的火焰在刹那间压缩至枪尖，随后在刺出的瞬间爆裂绽放！
　　额头，双眼，脖颈，心脏，肾脏，盆骨，膝盖，脚腕。
　　任由枪杆在掌心弹动，利用反弹的力道释放而出的将八处要害包括在内的上百次连击，其轨迹在东尼和赵煌之间勾勒出无数栩栩如生的火鸟。
　　这覆盖式的打击，恰似百鸟朝凰。
　　“——露出破绽了，东尼！”
　　火焰消缺的瞬间，赵煌“看”到了东尼下一刻将奋力挥剑的一幕。
　　虽然他一击不落地挡下了赵煌的火焰，但是却没能挡下那热量。全身留下“汗水”的东尼，其加护已经不算有力。
　　而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居然仍旧选择了和之前一样，为了全力挥剑而在那瞬间解除会硬化身体而妨碍动作的钢之加护。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瞬间，他挥剑的动作才会突然变快。
　　而没有防护的这个刹那，也成了他最大的破绽。
　　“旅行者和流浪者得我庇护，因我便是风，指引前行的星！”
　　四大元素，赵煌在被潘多拉召唤前便尝试掌握过，而成为不从之神后，做到了自如操控。
　　柔和的风托起赵煌的身体，他的四肢变得轻盈，动作变得迅捷。
　　青色的漩涡卷起长枪，与金色的火焰一同化为螺纹，旋转咆哮！
　　青金色的钻头，以仿佛要贯穿不灭之钢般的决心猛烈的旋转，卷起暴风，随后被投掷出手！
　　“咕哈？！”
　　弑神者的直觉，救了东尼一命。
　　在那瞬间，顾不得挥下剑的他，将全部的咒力用于防御。
　　被钻头顶出数百米的他狼狈地仰倒在地，胸前大大地凹陷下去，但并未流出丝毫血迹，斗志也仍未断绝！

030 不就是块石头么，看我把它推回去！
　　“真是命硬啊，剑之王。你这可比战斗续行之类的要霸道多了。”
　　抬手接住被魔风卷回的长枪，望着如同豆虫一般在地上挣扎的东尼，赵煌不由得发出感叹。
　　即便受到那么大的冲击也绝不放开手里的剑，就这点来看应该要夸赞他实在是了不起吧。
　　“好痛——！真亏你能抓住那一瞬间啊，我本以为除了那个教主之外，再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了。”
　　虽然声音喊得挺响亮，但是东尼看过来的目光散涣，神色也变得憔悴了许多，连傻气都去了不少。他的嗓子有些嘶哑，以往的轻浮态度也减弱了七成。
　　面对风火钻头的正面冲撞，他那融化了不少的钢之加护，的确保住了他的性命，可是防御效果很勉强。就赵煌的视角来看，东尼在这一击之下几乎成了前胸贴后背，胸腹这一块的厚度快和纸片人有一拼了。
　　从腹部开始向内延伸的碗状凹陷，向着身体四处分开一道道压力留下的裂痕。
　　“唔……！可恶，站都站不稳了么。真是的，如果刚才能用剑挡一下就好了。”
　　东尼动起颤抖着的手脚，十分艰辛地撑起身体。
　　他握着剑的手仍旧无力地垂在身边，不过这一次是因为，他举都举不起来了。
　　就算他是千锤百炼的剑之王，终究也不是真正的钢铁。若是不能快点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进入假死状态养伤，那他就真的会死。
　　“哎呀呀，即便手中仍旧有剑，要是挥不动的话就没有意义了。这下可真的不妙了。不过，我也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哦。虽然麻烦，但是有提前准备真的是太好了。呐，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吧！”
　　“好东西……？”
　　不妙。
　　复述东尼话语的赵煌皱起了眉头。
　　没常识的天才口中的好东西，绝对是非常危险的玩意不会有错。
　　这里必须阻止他乱来。不然，伦敦搞不好会沉没！
　　想到这里，赵煌下意识地冲出一步——
　　“休想靠近！啧，这种麻烦事情真是不想做啊！”
　　对赵煌的动作早有预料，东尼像是将手里的剑当成拐杖使用一般，倚着剑柄将剑身刺入地面。
　　刹那间，与右手相同颜色的光辉如波纹般从那个触点上向周围扩散，将周围数百米的地面染上了白银之色。
　　结果，东尼周围全方位的地面都闪耀出灿然的光辉，并将存在于上面的所有东西在一瞬之间一刀两断。
　　无论是焦化的大地，还是化为琉璃的土壤。一切的一切，在他拼命注入的咒力之下，全都如字面意思一般被切断！
　　“无形之剑？居然用在这里了吗！”
　　不得不从从地面上跃起离开，赵煌一边惊叹于东尼对权能的掌控里，一边挥舞长枪将地面上延伸而出的咒力刀刃挡开。
　　东尼的权能，可以将触碰到的物体全部变为威力绝大的魔剑。只不过在转化所需要的时间上有所差别。
　　可是，就算是努阿达，也做不到将属性不合的大地给转化为自己的魔剑。这大概是东尼在长久的战斗里曾失去过武器而带来的变化吧。
　　弑神者可以在战斗中进化。就算是权能原主人都不能做到的用法，他们却可以堂而皇之地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将其不讲理地实现。
　　这种可能性，真是令人羡慕。
　　“……不对。既然大地都可以转化了，你还曾上过宇宙，而现在要给我看个好东西。难道说？！”
　　惊呼着，赵煌以风托住自己的身体，仰起头望向天空。
　　这也太夸张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赵煌都感到战栗。只看了东尼的权能情报和大致的过去履历，而没有去看他每场战斗的资料是个失误。
　　这群怪物，根本不能以常理去衡量。就算是这个权能的原持有者努阿达，听到这种用法大概也只能瞠目结舌。
　　“哈哈哈……什么啊，原来你没看到啊。我还以为它成不了惊喜了呢。真棒。能吓到你也值了。——来吧，在天外苦等许久的【剑】啊，如今，化为吾的利刃，将天使的脑袋砍下来吧！”
　　畅快地笑着，东尼感觉自己还是赢了一筹。
　　虽然没能彻底劈开那枪围，但是那全知的极限，他已经看到了。赵煌他自己，正是这份能力最大的弱点！
　　此时，天空之中仍旧缠绕着厚重的雨云，这是沃班的力量。他和罗濠的死斗看来还没有结束。两位古老弑神者的交锋，打起来可要比这边俩白刃战的伙计花里胡哨多了。
　　只看那落个不停的雷柱，都不难想象那边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而现在，这片雨云又要被撕开了。
　　宛如被煮沸的水面的一般，云层对着大地的这一面之上冒起了一个巨大的气泡，滚滚云雨在高温之下透出橙红的亮色，迅速蒸发，消失无踪。
　　那是裹挟着摩擦产生的赤炎的，大小等同于小半个市区的银色魔剑。自天外而来的它既是质量打击，又是携带着庞大的银臂咒力的毁灭切割机。
　　这样的一枚陨石剑落下的话，只是用砸的估计都能完成给伦敦洗地的成就，而且其冲击波搞不好还能波及到周围的城市，甚至引起强烈的地震和海啸。再加上那咒力，根本就是史诗级的灾难。
　　“果然，弑神者比起神来还要麻烦啊！”
　　至少神做不到这么超脱常识的攻击，大概也没兴趣去宇宙看看！
　　咬了咬牙，赵煌瞪了一眼满脸“要死一起死”表情的东尼，将长枪灵体化收起，毫不犹豫地唤醒了大圣杯。
　　赵煌体内的咒力量，其实至多也就是一般的不从之神的一倍而已，比起罗濠和沃班这样篡夺了好多权能和咒力的弑神者来说，其实是要少上一截的。
　　而他的力量，其实也不是完全复制自那些天使的。
　　对他而言，只有在全力以赴地使用一个化身的力量之时，才能将这具灵基的力量发挥到最大。
　　现在，正是拼命的时候了！
　　“光啊，大地啊！化为天国之门，将主赐予吾的神力和铠甲带过来吧！”
　　喊出言灵，赵煌的身体立刻融化为光，并膨胀为了之前撕裂过野猪的巨大天使的姿态。
　　在面对东尼的时候，这么大的身体不过是个好砍的靶子，但是面对陨石，这个大小正合适！
　　“看清楚了，剑王！不就是块陨石么，看我用咒力把它推回去！”
　　一把接住银色的石“剑”，天使的身上摩擦出剧烈的咒力火花。
　　“哈啊啊啊——！”
　　咒力的吞吐卷起吹散了乌云的冲击波，一路摧枯拉朽地给伦敦洗了遍地，最终在英国的海岸上拉起数米高的海浪。
　　而巨人托起陨石的这一幕，也引起了周边城市围观媒体的注意！

031 给你留个后门
　　“工作量又要增大了吗？！喂，快让对策部门的人派人去催眠和删除记忆！人手不够的话记得从合作结社那里借！所以说，为什么要让这些媒体接近啊！”
　　来自贤人议会的背锅人员，苦哈哈地开始安排起了工作。
　　那踩着压力和冲击过大而引起的爆炸火海，奋力阻拦陨石的巨大天使，简直就和神话在地上再现了一般没有什么两样，已经不是什么魔术能够说明的东西了。
　　人类恐怕是永远也做不到这种事情的吧。
　　身体没来由地抖了一下，他缩了缩头，麻溜地离开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已经不是简单地掩盖媒体就可以解决的了。那可是陨石，世界各国的目光都会看过来吧。所以，不得不让贤人议会的组成者——一群老的只有面子还能用的【第欧根尼】秘密俱乐部成员出面了。
　　在他离去之后，咬紧了嘴唇站在原地——伦敦边缘的一处平房房顶的两位少女，神色复杂地看向那边。
　　那就是打倒了自己侍奉的主人的神明，击杀了魔王的可怕存在。
　　就算想要复仇，也不过有心无力，徒增笑料罢了。世界半数的弑神者齐聚于此，他却依然生龙活虎，小小的大骑士和媛巫女又能做到什么呢。
　　当真就没人能治得了他了吗？
　　……世界，要变天了。
　　……
　　“唔喔！居然卸力？！”
　　透过天使的身体传达而下的冲击里，引发了规模庞大的爆炸，在地面卷起了十级暴风，差点没把东尼给卷走。要不是他下意识地用【钢之加护】将自己的体重加到吨级，还真不一定能坐得住。
　　饶是这样，他也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而宽阔的划痕。
　　将吹到脸上的火和碎片视为无物，东尼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与陨石对抗的神明。是因为豪气呢，还是因为不想死呢，总之，那个神阻挡住了自己现在拿得出手的威力最大的攻击。
　　而自己的咒力，也差不多见底了。
　　——输了啊。
　　身体彻底动不了了，场外援助也被挡下了。
　　“哎呀，这可真是烦人。看样子，只能将他让给老爷子了。……说起来，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擅用的权能被护堂封印之后，他还能和教主战斗吗？那个教主，和他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是个不折不扣的凶人啊。”
　　身体呈大字瘫倒在地上，东尼彻底放弃了思考。打爽了，闹腾够了，所以就乖了。至于别的，他才不管呢。简直就是个熊孩子性格。
　　直到赵煌彻底消去了这块陨石之上所有的力道，将它放到一旁，化为人形走回来时，差点睡着的东尼才猛然惊醒。
　　“……你可真是悠闲啊，剑王。”
　　自己在拼命的时候，敌人已经投了，公然睡大觉。真是有够气的。
　　“输都输了，跑又跑不掉，不悠闲还能怎么办。谁知道死了以后还能不能这么悠闲啊。”
　　如同一个赖皮，东尼在地上扭了扭，随意地嘟囔着。
　　他确实生错了时代。这种性格，明显是古代战士的标配。赵煌见过的从者里，有着这种想法的并不在少数。所以，东尼这么说完，他也只是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点燃净火。
　　“那么，你应该是做好觉悟了吧，东尼。败者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然，梅塔特隆。来吧，随你处置。”
　　眼睛里闪烁着银色的光彩，东尼虽然对世界心怀眷恋，事到如今却也不会逃避这躲不开的死亡。在战斗中死去，本就是弑神者的宿命，至今为止，还没听说过人类历史上的弑神者有能够寿终正寝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勾起嘴角，赵煌构筑出对护堂用过的那个仪式。通过解读并模拟【篡夺之圆环】的力量，将权能之力从败给自己的弑神者的体内剥离。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打算杀死东尼。
　　别看东尼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成天只知道给部下带去麻烦，时不时还玩失踪，害得他们满世界追赶着他的足迹，给他擦屁股，但是他仍旧是堪比、乃至凌驾于核弹之上的威慑力，是意大利的王。
　　如果东尼死了，意大利的邪教徒和邪术师还不得乐翻天？没有弑神者这种威慑，他们岂不是要变本加厉地为所欲为，草菅人命？
　　只有弑神者，才有能力在他们以血祭的仪式召唤出不从之神的时候，还敢堂而皇之的打上门来，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这是大骑士们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大骑士们能做的，至多就是在他们转移根据地的时候，杀掉他们留下来断后的成员。
　　弑神者造成的大范围破坏，基本都是战斗的余波，只要疏散得当死不了多少人。但是邪术师都是搞恐怖袭击的，杀的人都是组织成员数量的几十上百倍，简直就是世界上的毒瘤。
　　以美国为例，配合【神祖】的话，邪术师们足以将洛杉矶搅和地乌烟瘴气，连美国的上流社会都被控制了一大部分。美国的弑神者，约翰·普鲁托·史密斯，其日常的任务就是与神祖和她手下的邪术师对抗，足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因此，在意大利干过扫除的东尼不能杀。
　　不过，也不会给他留下太多力量就是了。毕竟，权能是要被做成楔子的。
　　“唔咕……这种空虚感……你做了什么？”
　　脸色变得苍白，东尼望着赵煌手里那个银色的楔子，总感觉自己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而赵煌并不急着回答。
　　他只是蹲下身，掰开东尼的嘴巴，往里面塞了一枚火种。
　　现在的东尼，马上就要维持不住不死身了。他所受的伤势，足以让他在那个瞬间暴毙。
　　“这个，是用你所有的权能凝聚而成的，象征着你的楔子哦。我的大业要用到它，所以就借走了。”
　　“这么说，我岂不是也过了一把神灵的瘾？力量被夺走，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不过，无所谓。我还有剑，这就足够了。”
　　“不止如此，你还有作为弑神者的体质，这可不是我能夺走的。此外，为了不让你这个捣蛋鬼因为失去力量被神祖杀了，我留下了后门。你的权能每天可以使用一次，凌晨时分恢复。”
　　“这样啊，那就谢谢，了……”
　　钢之加护的咒力一消退，东尼立刻昏死过去。
　　抬手给自己的腹部也塞了一枚火种，赵煌深吸一口气，重摆架势，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就是那两位老人了么。不过，对抗那个陨石用掉太多咒力了。未必能继续赢下去啊……”
　　抿了抿嘴，赵煌循着咒力，找准方向离开。
　　说不定，那边的状况也不咋地呢，运气好的话，一次通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真的不行也无所谓，只是几天的话，拖一下也不妨事。时间，还很充足。

032 弑君者来给老狼送行了
　　——咚！！
　　撼动心灵的震爆声，在金色巨人和漆黑巨龙周围的地面上卷起一圈低浮着的气浪，将本不平整的地面生生压成了平板。
　　赤裸着上身的金色巨人，以精妙无比的拳法和完全不匹配那副巨大身躯的速度轰击着巨龙，而巨龙则是以迅捷的闪避配合毒炎和爪击回击。
　　方才落下的陨石也好，将其挡住的天使也罢。
　　无论何等外物，都已经无法干扰着两位战斗到了生死关头的弑神者。
　　作为两百多年的死敌，他们早就想要像今天这样夺取对方的性命了。
　　除非共同的敌人出现，否则他们绝不会停止搏杀。
　　这次难得没有同为弑神者的爱莎夫人搅局，战斗的场所也是无人的废墟，简直可以说是天赐的良机。
　　过去因为一件神具而勾连的孽缘，起初仅仅只是因为争斗心而打算分个高下，到了现在则是变成了仇恨，不打则已，一打就要分出生死。
　　和赵煌以及东尼的相互试探不同，这两人知根知底，因此一上来就全力全开。
　　失去了狼群之力的沃班，在战斗中一个不小心被罗濠贴了身，吃了一击猝死当场。现在的黑龙，是他所持有的复活的权能。他的躯体，正被它小心地攥在右前肢之中。
　　而罗濠也不好过，沃班的临死反扑，让她的左臂被雷电劈成一片焦黑，暂时是不能用了。
　　现在，这两人完全是打算趁机分个生死，而且都觉得自己赢面很大。
　　然而，赵煌来了。
　　东尼的咒力忽然断绝，让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相反的方向退开。在今天一连击败了两名弑神者的不从之神，足以激起他们最大的危机感。
　　“哈哈哈哈，看来我们的对局，永远也没法有个像样的结果！只会用剑的傻小子也败了，他那锋锐里透着杀气的咒力，已经感觉不到了！”
　　“那个剑之王么……他的剑会败北也是必然的。因为，那可是我罗濠认定足以与我切磋武艺的神。以剑王的修炼，还差点火候。倒是你，狼王，确实应该高兴。他若是到来，你就有理由搁置与我之间的战斗了。”
　　即便封掉一臂，武侠王傲气犹在。
　　“真想撕裂你那张胡说的嘴，小姑娘！我沃班岂是在死敌面前逃跑的人？！好啊，就算带上他也无所谓，你们两个，我要一起击溃！”
　　气得从嘴里漏出火焰，巨龙的嘴里传出的是孤僻老人的吼叫声。
　　他自小是个孤儿，一身傲气和傲骨不在罗濠之下。如同狼一般活在那个年代的他，凭借自己的倔强弑杀了神明，活到了现在。
　　由于骨子里的气质与时代不合，现在的他只是单纯的一心寻求战斗，而且习惯于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因此，他其实才是所有弑神者里仅次于能够干涉历史的爱莎公主的危险分子。
　　对人类，他唯一的贡献就是凭借自身的残暴将人们对神明的畏惧转移了好大一部分到弑神者的身上来，狠狠地打击了神明的权威。所有敢质疑弑神者的身份，对他表示侮辱或者发起挑衅的人，全被狠狠地打了脸。
　　如今，弑神者之所以被称作魔王，和他是万万脱不开关系的。
　　性格与年龄不符的老人，永不改变的本性就是旺盛的斗争心和攻击性。
　　——他越发不适合现在的时代了。在和平的时代，他活得简直浑身难受。所以，难受地忍不住了，他就自己搜集召唤不从之神的方法，还强行从世界各地征召了一批巫女作为道具和牺牲品。
　　他的残暴，可以说是相当符合出生的那个年代了。
　　可是，现代并不需要这样的“王”。
　　人们也并不需要比恐怖分子还过分且不讲道理的王。
　　所以，弑君者来了。
　　赵煌，来了。
　　“哦？两位还没结束啊，看来的确是势均力敌，不愧是活的久啊。”
　　手里拎着长枪，一袭白衣的少年，腹部残留着干枯的血迹，而本应是伤口的地方已然长好。看起来，他的状态还很不错，就算继续战斗，也能游刃有余。
　　和他相比，两位弑神者就比较凄惨了。沃班的复活还在读条，而罗濠则是被烤焦一条手臂，头发也变得凌乱了几分，一身仙气都下降了不少。
　　但是，相比之下，反倒是两位老人的气势压倒性地强。
　　弑神者是有着“兽性”的。越是遍体鳞伤，越能激发出潜藏的狠戾和凶性。
　　“哼，不用急，这就轮到你了，天使。没想到，我沃班还有能够杀掉天使的一天，果然活的久了还是有好处的。”
　　将右前肢不着痕迹地往里收了收，巨龙面朝着赵煌向后飞开了一段距离。现在，他，罗濠和赵煌，呈三角之势站在面目全非的大地之上。
　　半天之前，这里还是伦敦。
　　而现在，这里是世纪末荒野。没有半点人类文明的痕迹留存。
　　在上空飞翔的巨龙是全长三十米级别的巨大躯体。如果将双翼完全展开的话，看上去还要更加庞大。
　　而与它为敌的，仅仅是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
　　“杀掉我，么。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种话来。可不是我吹，我不自杀的话，基本是死不掉的哦？”
　　即便被狠狠地瞪视，赵煌也不过一笑而过，以开玩笑的语气予以还击。
　　嘴上说的再厉害，还不是手底下见真章。何苦互喷呢，意义不大啊。
　　“死不掉……何其狂妄，不愧是神明。就算是我罗濠和那个狼王，也没有如此断言的底气。看来，你是打算给我们展示对应这句狂言的力量了！”
　　“很好，就算是混战也无所谓。我罗濠断然不可能和敌对的神明联手，而狼王也没有联手的意思。那就看看，我们三个最后谁能活下来吧！”
　　柳眉倒竖，罗濠双臂垂下，背后燃起金色的阳炎。
　　在赵煌到来之时一度消失的巨人，再度浮现出来，将罗濠紧紧地包裹在腹部，如同巨大的须佐能乎。
　　对应罗濠的动作，沃班化身的巨龙也开始了深呼吸。
　　嘴上说着不合，但是两人果然是弑神者。
　　第一发攻击，默契地对准了赵煌！
　　PS：交易时间，《核弹剑仙伊莉雅》，作者：兽耳娘殿下
　　简介：我，资深穿越者
　　我曾装备立体机动装置砍伐巨人
　　我曾挥舞大剑令深渊者恐惧不已
　　我曾驾驭帝具参加革命暗杀活动
　　直至我在幻想乡企图骗取冈格尼尔之枪，被鲜红之幼月以魔法轰炸
　　如今，我是——军火女王伊莉雅！
033 汝即是龙，是为有罪之身！
　　轰隆——！！
　　瞬间盐化了赵煌双脚的沃班的邪视，配合金色巨人直接将那片在方才的战斗里被压实的地面锤得四分五裂的一拳，理论上来说是完美无缺的突袭。
　　虽然这场战斗名义上是三人混战，但是两位魔王毕竟都是古老的战士，作为弑神者的立场让他们默认了先将赵煌排除出局的做法。不过，若是第一击不能奏效的话，那之后会发生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从滚滚烟尘里一跃而出，赵煌落到地上，向后滑行着，拉出一道长长的划痕才停下身体。
　　全身闪耀着银色光芒的他，并没有在刚才的突袭中受伤。凭借第十质点·王国的力量，赵煌将所有攻击的力道尽数导入大地，自己则是趁机脱身。
　　方才那一拳，要是挨了的话，至少也是个重伤。看来，这场战斗从最开始，就不可能存在丝毫试探。
　　“亏我还和剑王说什么沃班好应对，罗濠能沟通，现在看来，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打算和弑神者讲道理什么的，不展示武力的话根本无从开始啊！——唔！”
　　这状况实际上也算不错，既然战场相见，那想要得到高待遇，展现强大的力量确实是最快的方法。总比无论说什么都不往心里去，到最后还是要打一架才行要来得爽快的多。
　　闪开一道承重柱粗细的雷霆，赵煌又矮身与金色的拳头擦过，一直线冲刺着穿过巨人和黑龙大战的荒地。他的目标比较小，这是一个优势。
　　比起攻击他来说，体格比较大的双方有更大的概率会进行互殴。而一旦打算盯着赵煌打的话，不仅要提防赵煌的反击，还要小心同样体格的敌人的攻击，这并不是什么划算的事情。
　　“怎么了，难道你击败倭王和剑王依靠的是逃跑吗？虽说若是为了胜利的话，逃跑也决不可耻，但是你既然已经夸下那等海口，一味逃跑只会有辱名誉！”
　　以意识指挥着金色巨人的罗濠，一眼就看见了从她面前那厚重的金色 气墙之外路过的赵煌。
　　于是，她便干脆地决定一心二用，一边应对沃班的攻击，一边抬手掐了一个剑诀，以方术阻拦赵煌的脚步。
　　所谓一心二用之法，无非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其他弑神者都未必能做到这件事，但是对于身为武林至尊的罗濠来说，不会反倒比较奇怪。经历过艰苦修行的她，能做到这件事才是理所应当的吧。
　　“还想跑？区区猎物要有被猎杀的自觉！”
　　罗濠这一动手，沃班也立刻发现了不对。他可不打算和罗濠互相消耗，让赵煌捡桃子。弑神者之间的战斗还可以说是“家事”，而不从之神则是最大的敌人。这一点，他们这两个对“王”的权利和义务的体会最为深刻的老家伙，怎么能搞不明白？
　　他们之所以能堂而皇之地胡搞八搞，订立自己的规则使天下遵守，还不是因为他们能够在不从之神到来的时候给予人们庇护，并以那份强大到看不到边的力量让人们俯首称臣。所以，如果因为内讧而放走了不从之神，这份屈辱足够让他们选择自杀！
　　青白色的电光撕裂大气，带起一阵阵烧焦的气味。这一次换成罗濠阻拦赵煌的脚步，而沃班施加杀手，只可惜，方术不比权能，赵煌只是略微提起咒力便将束缚挣脱，脚步一错便借机冲到了巨龙的黑翼之下。
　　如果只是和这幅姿态的沃班一对一战斗的话，赵煌足足有两个选择可以用。一个是化为巨人和它对打，另一个则是提高作为“钢”的力量，拔剑屠龙。
　　可现在，这里不只有沃班，还有罗濠在，那么不提防她就不行。
　　“这里的片场可不是哥斯拉，就让我以人类的姿态解决你吧！”
　　不能变成靶子，不论是考虑咒力的消耗还是为了减少被弑神者抓住破绽的可能性，这一步都只能如此做！
　　于是，赵煌毫不犹豫地切换化身，颂唱圣句。
　　“——主啊，护佑此身！”
　　长枪化为灵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由纯粹的咒力化作的鲜红的十字形剑。
　　既然要以龙为对手，那么使用这份力量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歼灭恶龙的圣剑之上，赤红色的圣焰猛烈爆发，沿着剑身一路上行，将赵煌的身体一并点燃，化为鲜红的半身披风，在狂风的席卷之下猎猎作响。
　　“唔？！这感觉——是钢吗！你这天使，居然会具有钢的性质？！”
　　一般来说，天使都会因为自身复杂繁多的性质，而不能拥有浓厚到足以引起条件反射般恐惧的单一特性。尤其是梅塔特隆，作为“天使之王”的祂，什么都会，但也因此什么都算不得精通。
　　可现在，赵煌所表现出来的，是仅凭逸散的咒力就撕碎了沃班所化恶龙的龙鳞的纯粹之钢！
　　被天敌锁定的不适感，让沃班感到吃惊的同时，也久违地让他感到耻辱和兴奋。他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惊惧的滋味了？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居然是米迦勒！你根本不只拥有那一个名字！有一就有二，直觉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好几个，其他的小子们会败也不足为奇！”
　　大喝着，沃班低下头就是一口龙息！
　　虽然他因为对魔术知识丝毫不感兴趣所以没有学过，但是他自欧西里斯那里篡夺的权能所束缚的死之仆从们里，可有不少魔术师。因此，他通过权能的联系，立刻便得知了此刻赵煌的真名！
　　为了驱赶这位可怕的屠龙者，他所释放的毒炎堪比九头蛇的血，其毒性足以让一般的不从之神被直接融化！就算用咒力可以抵抗，一旦不小心吸入体内那也基本没救！
　　面对铺天盖地的死亡气息，赵煌仅仅只是做了一件事——举剑冲锋！
　　“殉教的骑士，赤红的十字楔！我所持有的，便是主所赐予的祝福之剑！阿斯卡隆啊，奉主之名，隔绝一切恶意和伤害！”
　　伴随着雄壮的赞颂圣句，赤红的烈焰从鲜红似血的剑身上点燃，身后的披风也呼应着挂起火焰的旋风，在赵煌的身周拉出了一道球形的屏障。
　　脸上带着肃穆和愤怒的神色，屠龙的少年一头扎入了毒炎，挥舞着圣剑将黑龙的挣扎分为两半！
　　粘稠的热力相互撕咬，毒炎和圣火互相蒸发。这是咒力的比拼，更是意志的对抗！
　　如摩西分海一般，赵煌撕裂火海，踏云而起，在背后张开了圣洁的羽翼。
　　“汝即是龙，是为有罪之身！恶龙啊，迎来坠落吧！”
　　“伊南娜的叹息，自冥界带来新生！冥界的支配者啊，赋予天使死亡的末路！”
　　互相咆哮着以言灵激发力量，自冥界搬运死亡而来的龙爪，与屠龙的圣剑狠狠地撞击到一起！

034 赏罚在我，要照各人所行的报应他！
　　啪——！！
　　清脆的撞击声如同玻璃碎裂，可结果却是空间和陷落的大地上爬满一道道蛛网状的裂纹。
　　沃班的行为扰动了空间距离，让冥界无比接近人世，连空间都变得薄弱。若是击碎这一片空间，冥府的气息会直接吹拂人世，带走一切生灵。幸好此刻的伦敦里，除了弑神者已经没有活物了。
　　狂暴的飓风从利爪和剑刃冲击的焦点处爆发开来，猛烈地排斥着周围的空气，在咒力的推波助澜下带起了短暂的真空。不远处的罗濠，不得不让金色的巨人陷入守势，这才没有被吹开太远。
　　要不是冥界的黑龙和天界的米迦勒都不需要呼吸，这一波博弈就已经足以决出胜负！
　　赵煌的头发被猛烈地向后吹拂着，可身体却被真空带来的吸力向前压迫。
　　在他的面前，黑龙那祖母绿的邪眼闪耀，眼看着又打算使用对神和弑神者的效果不算特别大，但是关键时刻具有干扰奇效的盐化之力。若是以盐化配合毒炎再打一波，就算是赵煌也有可能会露出破绽！
　　主的守护，也不是绝对之物，只要存在，就一定有着相应的弱点！
　　“哈哈哈，不愧是天使！能做到这个地步，实话说超出了我的想象。如果你我不是死敌，我真想给你送份大礼！”
　　畅快的笑声，完全不似老人该有的作为。可是，沃班等待这一刻实在太久了。这种直面死亡的感觉，只有前几次弑神的时候才有——尤其是第一次的时候。那种无力感，不甘感和为了拼命而奔流不息的热血，让他爽到不能自拔！
　　就得是在生死之间，才能找到活着的实感！
　　“可是我有一份大礼现在就要送给你，象征冥府的毒龙！”
　　“嚯~说说看，米迦勒！”
　　“送你绝望如何，德扬斯达尔·沃班！”
　　被米迦勒之力里混杂的对恶意的憎恶所感染，赵煌此刻对沃班的杀意更是加重了。这位老人的愿望本就是战死，而他也确实不再适合这个时代。那么，不如就如他所愿，给他一个战斗至死的机会！
　　“大话倒是会说，办得到的话就来啊！”
　　怒吼一声，孤狼的怒火和傲气也被点燃。
　　挥动翅膀，巨龙一击挥退了天使，高高地仰起脑袋，从锯齿之间泄出墨绿色的火星。
　　而天使也不气馁，点亮眼眸正面迎上。
　　就在毒炎将要出口，长剑即将挥下的瞬间，如同被电击一般的麻痹感闪过脑海，两位仇敌下意识地向后爆退！
　　轰——！
　　“居然胆敢无视我罗濠，看来我势必要展示武之极致的技艺，方能在你们二人的脑海里刻印我的武勇和名字！”
　　灵巧地以方术飞到少年和巨龙的上空，罗濠如仙子般翩翩落下，在闯到两人之间的瞬间点起海市蜃楼般的阳炎幻影！
　　巨大的金刚力士从她的身周浮现出来，重重地从天而降，将大地踩出一个十数米深的凹陷，而教主的呵斥也化作助力的魔风，将周围大地连同少年和魔龙一并掀飞！
　　“可恶——教主你不要碍事！”
　　一心的欣喜转为愤怒，魔龙发出了大声的咆哮。
　　“可笑！本就是三人混战，何来碍事之有！”
　　罗濠对此不屑一顾，顺着落地的势头，抓住魔龙体态崩溃的机会，对准了握着沃班身体的前肢一通猛攻！
　　宛如奥特曼和怪兽的战斗一般，巨人和魔龙的一举一动都造成了巨大的气爆，吹得赵煌几乎无法近身。大地被撕裂，天空在哀鸣，生命力从土地中留走。
　　望着这宛如末世的一幕，赵煌高举圣剑，宣告救世的箴言！
　　“主啊，谁敢不敬畏你，不将荣耀归与你的名呢？因为独有你是圣的！万民都要来在你面前敬拜，因你公义的作为已经显出来了！”
　　自土中流逝的生命力，被以钢之名吸附到赵煌的剑刃之上。钢之英雄自大地得到加护和武器，这正是人们以钢铁征服了大地的体现！
　　虽然体型渺小，但是赵煌浑然不惧。以鲜红的圣剑撕裂暴风，他一往无前地发起了冲锋，如同虔诚的骑士，如同勇猛的天使！
　　翻滚着闪避数人高的碎石，赵煌一剑撕裂了巨人的腹部，几乎触碰到罗濠的后背！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即便身处战场之上，罗濠颂唱言灵，仍旧是以优美婉转的语调而成。
　　但在这份美丽背后的，是足以把赵煌拍成肉泥的一掌！
　　凭这句言灵，罗濠将金色巨人的伟力暂时性地加持给了自己！
　　“——赏罚在我，要照各人所行的报应他！我便是正义的天使，以左手的天秤带来公平的审判！”
　　以现代世人的角度去看，罗濠无疑也属于给人们带去苦难的大罪人一类！不只是因为她的暴行，更因为大多数人不晓得不从之神的存在，所以每次弑神之战所带来的破坏，全都变成了弑神者的罪责！
　　左手握住天秤，世间的愿力流入赵煌的身体。
　　仅限一击，他被赋予惩治恶人的绝对权柄！
　　“哈啊啊——！”
　　挥下的剑刃，重重地轰击到罗濠那裹挟着金色 气场的拳头之上，然后——将其撕裂！
　　“唔？！——天道晴明，地道安宁，人道虚宁！”
　　白嫩的手掌被割破的瞬间，罗濠卷起足以掀翻一座城市的魔风，将赵煌一击掀飞，摩擦着大气化为橙红的火球！
　　混战的时机，沃班又怎能把握不住？
　　抓住这一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喷吐毒炎，将保护罗濠的这一尊金刚力士给融化了个七七八八！
　　“咕——！失误了，面对狼王，居然露出了破绽，果然两位强敌围攻的话，就算是我也略显无力吗！”
　　“呵呵，难得你坦诚一回，可惜这就是最后一回了！我的怒火，我的战意，全部收下吧，令我畅快无比的死敌们啊！”
　　振翅飞上高空，黑龙的全身各处爬上赤红的纹路，保护躯体的前肢藏得更加严实，连躯体的边边角角都给保护了起来。
　　天空翻滚起来，点点淡红在刹那间将整个伦敦的上空化为一片赤红！
　　“炎帝之妻，赤水之子听沃，生炎居，炎居生节并，节并生戏器，戏器生祝融！”
　　“这自东方古神处得来的一击，仔细品味吧！”
　　大大地张开龙翼，老人化身的龙仿佛要拥抱这片大地一般，宣告了灾祸的到来——
　　“天命融隆火干厘夏城之闲，西北之隅！”
　　听到这句言灵的瞬间，赵煌瞪大了眼睛。
　　他当然知道这个权能，也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只不过沃班居然会使用这最低限度也会在能将一个城市吞噬进去的范围内蔓延的劫火，还是让他感到气愤和无奈。
　　沃班也好，东尼也罢，一个两个的，都完全不顾后果了。生死之战间做出这种选择无可厚非，但是你们就不考虑下需要挡下它的我的感受吗！
　　PS：今天返校了，不一定有下一更，看熄灯情况，别等了。
035 灭世之力的对抗
　　权能·业火之断罪者，贤人议会瞒着沃班起了这个名字的力量，是老狼王在旅游的时候从火神祝融那里篡夺而来的权柄。
　　它可以从天上降下即使神也能烧尽的火焰，将周围一带化作火海。火焰最低限度也会在能将一个城市吞噬进去的范围内蔓延，之后可以凭沃班自身的意志中断燃烧。当然，不停止也没关系，这些火焰至少会燃烧七天七夜。随后自行熄灭。
　　这是不仅能用于战斗，也能用于焦土战术的权能。不过，由于不能凭借这个权能享受到肉搏战斗的厮杀快感，沃班几乎就没怎么使用过它。哪怕是凶名远扬的最厉害的一次，也是用召来暴风雨的权能完整地摧毁了一个港口城市，而不是使用这个劫火。
　　可如今，感觉到自己的命数将尽的沃班，竟是毫不犹豫地对着伦敦，对着世界最强的两个死敌泼洒了劫火！
　　他要在这场战斗里拼尽自己的所有，不留下任何遗憾！
　　“这是打算拼命了啊，狼王。那我罗濠也不会藏私。——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声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被赵煌切断了手筋，手掌无法抓握的罗濠，可以说是两条手臂都没法用了。但是这仍旧不能减弱她的斗志。战斗已经到达了最后关头，这正是展现她作为武林至尊的毅力之时！
　　颂唱言灵，她散去了被融化的巨人，转而召唤了一尊新的！
　　她的权能，自己命名为【大力金刚神功】的这份力量，是她打败两位金刚力士——密迹金刚力士和那罗延坚固王篡夺到的权能。这一力量，其实是可以召唤两位金刚力士来协力作战的。
　　此前罗濠只召唤出了一位，就是为了防备现在这样的时刻。不只是攻击强大，在防御的方面，金刚力士也堪称铜墙铁壁！
　　就没有一刻能完整体现出今天的正常天气的天空，彻底翻滚起了赤红的火浪。
　　那是火神祝融的力量——为了王命而奋战，以火雨焚尽敌寇。
　　沸腾的天空翻滚着气浪，在那最古老的神怒面前，就算是太阳的光辉也如莹草之于皓月，变得不值一提。
　　天幕，裂开了。倾泻而下的无边无际的火之浪潮，转眼间便落到了大地上，开始了无止境的扩张。放眼望去，无论是哪个方向，都只剩下了最纯粹的一种颜色，那便是耀眼的赤红。
　　如同世界已然毁灭，这片名为火海的荒原上，只剩下了高高在上的黑龙，以及面临审判的罗濠和赵煌。
　　在这种末日面前，有自信能活得下来，乃至阻止这一切的，也就只有弑神者和神了吧。人类的力量，在这种凌驾于天灾之上的伟力面前，还是显得有些渺小了。
　　不，就算是对于弑神者来说，此时最合理的想法，也就只剩下独善其身了吧。哪怕达如罗濠，此时也想不出兼济天下的办法。
　　所以，她只是拼命地向金刚力士的体内输送咒力，让全力防御的力士化为不可撼动的堡垒，以期许自己的生还。
　　这一刻，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就只剩下了赵煌。
　　而他，既不打算像罗濠那般防御，也不打算狼狈不堪地逃跑。这可是沃班不顾一切地召来地劫火，弑神者和神不出手的话，覆盖了伦敦的火焰绝不会停下脚步，而是会轻易地吞没整个大不列颠岛，直至触及海洋，才会被迫停止扩张。
　　无需怀疑，弑神者的任意一个权能，只要肯花时间和咒力，覆灭一国都是没有难度的。就算是剑傻子，以他那能够把小块的陨石转化为剑的毅力，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理由的话，说不定哪天意大利就整个变成他的剑了呢——只可惜，败于赵煌之手的他，已经没有能力做到这件事了。
　　土地在火浪之下迅速升温，不消说生机，就连死气也被无情地炽烤殆尽。生与死，这对立的两者竟是都不被允许存在。这片大地上能够存在的，只能是“火”。
　　“哎呀呀。虽说是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但是我还是会禁不住地去想啊。我的力量，说不定就是为了克制你们弑神者而生的呢。就连这种天灾，我也仍旧持有着对抗的方法。作为一个救世的勇者来说，意外地挺合格。”
　　散去手里那把在劫火之下颤动不已的“钢”之剑，充斥背脊的战栗感立刻消去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赵煌压榨起自己最后的咒力。
　　战斗到现在，就算是他，力量也已经到了耗尽的边缘。他持有着终究只是十个化身，而不是十倍的咒力。
　　望着仍在持续不断地自高空落下的劫火，赵煌的目光微微涣散，透过那火焰，看向了更高的空中。
　　鲜红的半身披风崩碎为流水，染起一片水浪。
　　“审判之时已至。人和走兽，并昆虫，以及空中的飞鸟，都将从地上除灭，败坏了行为的恶者将受雨四十昼夜！”
　　高呼着言灵，赵煌的手中出现了一张刻印着金色圣痕的弓。他将手踏上弓弦，凝实的咒力便拉出了一支长长的箭矢。
　　“去吧，将主的洪水带过来吧！”
　　呼唤审判，却并不是为了大清洗。以灭世之力救世，这是赵煌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算那是灭世的力量，拿在救世勇者手里，发出的便是救世的光辉。
　　biu——！
　　弓弦撼动大气，箭矢超越声音，数个淡红色的气环在赵煌仰望着的天空之上张开。
　　“唔——？！”
　　背脊传来一阵抽痛，耗尽了气力，只是无力地浮着的沃班，费力地转过头去，看向那枚蓝色的弓矢。
　　“那是……那个神的又一种力量吗。他当真，是我至今为止见过的最厉害的天神了。”
　　合上了眼睛，原本雪莲般洁净的衣服上此时沾染了尘土和血花，此时的仙女满脸疲惫，也已经不再超然而脱俗。
　　在两位魔王的目光之下，救世勇者的一箭穿透了火焰之天穹，击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宽阔圆洞。
　　随后——
　　主对人们的不满化为实质，作为灭世的大洪水从天而降！
　　滋滋滋……！
　　高温的蒸汽尚未爆散，便被数量可怕的洪水浇灭。
　　魔王召来的火海，支撑了没一会儿便溃不成军，化为了虚无。
　　清洗不净的洪水无情地落下，将大地上的一切污浊席卷而去。无论是生或死，还是喜悦或悲伤，乃至人类曾存在过的痕迹。
　　一切的一切，都被毫不留情地冲刷殆尽。
　　好在，洪水来得快，去的也快。在赵煌的指引之下，肆虐的洪水沿着大道一路咆哮，最终落入了多佛尔海峡，没能在大地上随意扩散。
　　至于沿路给多佛尔带去的经济损失……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啊。

036 笼罩未来的阴影
　　火与水的对决，波及的规模可要比起巨人对抗陨石要大多了。
　　然而，由于贤人议会和合作结社们的活跃，有可能关注这一幕的民众，基本都被疏散或催眠了。拜此所赐，当洪水被倒走的时候，才会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明明是正儿八经的神话再临，这一幕却没有引起任何骚乱，静静地在人类史里出现又消失，不会留存在任何普通人的记忆之中。
　　唯有看到了这一幕、记录下了这一幕的魔术师们，将会永远在心里刻印下不可磨灭的敬畏。
　　那是以现在的人智还远远无法对抗的伟力，是超越了理解和认知的可怕存在。
　　当对抗走向末路，留存于那片大地上的，只有一片最原始的空白。
　　弑神者也好，神明也罢，全部不复存在。
　　难道……是同归于尽了吗？
　　四名弑神者的牺牲，换掉了一名不从之神？
　　“怎样都好吧。怪物换掉怪物，我们也不亏。倒不如说，这样还安心点，不是吗？”
　　“慎言！要是叫大骑士们听见，你非死不可！弑神的魔王们虽然行为很乱来，但是他们仍旧是担负起了在神明的面前保护人类的职责的英雄！”
　　“切……”
　　这样的对话，在各个收到消息的魔法结社里时有发生。特别是那些没有向当世任何一个魔王效忠的结社里，幸灾乐祸的家伙绝对不在少数。有的结社首领虽然嘴上不说，实际上他们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只看得到魔王带来的恐慌和统治，却看不到他们击败神明给自己带去的安宁。
　　唯有那些真正向着魔王们宣誓效忠的结社里，才看得到寻找魔王身影的焦急。他们了解王的艰辛和不易，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高压的统治。
　　每一次上战场，弑神者们都会经历九死一生的战斗。无论何时，他们在不从之神的面前总是处于弱势地位，没有一次是敢夸下海口说稳赢的。
　　所以，即便哪一次战斗之后他们回不来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不过，没有人希望看到那样的未来。弑神者可遇不可求。没有了他们的庇护，里世界的和平和安定差不多也就要到头了。
　　无论是神祖——曾经的大地女神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死亡以后通过转世而诞生的介于人和神之间的怪物们，亦或是信奉扭曲意志的邪术师们，都不是单纯的魔术师可以轻易对抗的存在。
　　尤其是神祖们。她们本就拥有着人类之上的力量，危机时刻还能够以生命为代价解除【龙蛇封印】，取回曾经身为大地母神的姿态，化身为有时间限制的不从之神。
　　这样的敌人，没有弑神者的话，要怎么对抗？
　　放任他们四处破坏的话，人类社会差不多也就到头了。
　　……
　　在魔术师们躁动着的时候，多佛尔的一角，一位身穿得体白衣的少年，正混杂在惶惶不安的抗议人群里，行走在亮如白昼的夜间大道上。
　　他便是赵煌。
　　或许是命运使然，也可能是沃班最后的期望。被洪水卷走的他和魔龙，落到了同一个地方去。于是，他便在沃班豪气地败北宣言之下，作为胜利者收取了果实。
　　因为在最后一击里将生命力透支为咒力，沃班作为人的躯体化为飞灰，灵魂化作的黑龙也失去了光泽。
　　“呵呵……满足了。我满足了，少年神啊。最后，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漂亮地击倒了三位——或许是四位弑神者的你，有资格让我记着你的名字去死。”
　　灰化的黑龙，那对祖母绿的眼眸也不再明亮。
　　“不求活命吗？”
　　“当然。败者没有活着的资格，弱肉强食才是定理。况且，我也早已透支，放着不管也死定了。——来吧，以你的名字给我一个痛快，天神啊！”
　　“好，我便应了你的话吧，沃班。我的名是赵煌，是卡巴拉，是生命树。”
　　说出了自己的真相，赵煌伸出手，从大圣杯之中调动咒力，握住了炽烈燃烧的十字剑。
　　“果然……果然你还有余力。哈哈哈，是你的话，那个不服输的教主也只能认了吧。”
　　眼里亮起了最后的光辉，狼王畅快地笑了。
　　随后，剑刃挥下，刺入巨龙的脖颈，粘稠的热力在瞬间涌动全身，天敌的“钢”的力量传导到五脏六腑，引爆了巨龙的每一处肢体。
　　嘭——！
　　爆散为黑灰，巨龙也彻底消失无踪。除了同样黑色的楔子之外，狼王在世上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之后，赵煌极力鞭挞自己的身体，为了寻找不知所踪的罗濠而用上了千里眼的力量。可惜，罗濠早在被洪水卷得离开了地面的时候，就已经以方术回到了庐山。
　　现在距离那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以教主的方术造诣和庐山的地脉加持，估计教主已经恢复了伤势和力量。现在赶去庐山，也已经无济于事，无非再度大战一场。
　　实话说，接连 战斗之后，赵煌也已经累了。
　　不从之神的灵基不比从者，更加偏向于实体。最起码，赵煌就做不到将自己灵体化，也无法轻易地以咒力修补伤势。
　　所以，现在他也迫切地需要休养。
　　反正以教主的骄傲，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无论如何会有一个结果，那又何必急于一时。
　　如此想着，赵煌回到了伦敦，在荒芜大地的中心，破损的灵脉之上，立起了他的神殿。
　　这一幕，立刻便被所有的监视人员发现了。
　　在剑傻子回归，教主归位之后，不从之神也回到了他本来所在的地方。
　　王的回归还没能来得及带来喜悦，便被更大更深邃的绝望所覆写。
　　失去了两位魔王的现在，不从之神仍旧健在。
　　人类的未来，将因此而彻底蒙上阴影。
　　如此强大的不从之神，若是不能尽快击溃，给世界各地带去的灾难必将是毁灭性的。事实上，赵煌不过是离开神殿出去战斗了半天多点，世界各地的火山就已经开始活化，南北极开始融化，海平面微弱上涨。
　　如果继续放着他不管，地表生物的灭绝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PS：晚上有个小组会议，所以提前更新。
　　PS2：不一定有下一更，取决于几点回寝室。
037 我是找不出胜利的方法
　　“怎么样，亚雷克。这就是全部的情报了。至于更多的……没有哪个情报人员厉害到能够靠近弑神者们的战场还活着回来。”
　　整理着纸质的文书，身穿着白色礼裙的金发女性虽然语气急促，但是表情上还带着强行维持住的轻松表情。如果作为主心骨的她将紧张和慌乱表现在外，那可就要坏事了。
　　此时，他们身处的地方是搬迁到了曼彻斯特的新·大英图书馆之内。从伦敦转移出来的大部分魔术资料和藏书都在这里了。贤人议会的临时办公地点也设在这里。
　　围着一张圆桌面对面坐着的公主和弑神者，此时正在拼命地搜罗资料，试图解开赵煌的秘密。
　　如果沃班被击倒的时候，亚雷克在场的话，现在的麻烦事情就可以全部省去了。只可惜，为了休养伤势，避免被捡漏，忌惮神明的全知的亚雷克并没有贸然接近那片战场，只是试图通过战斗资料来解开他的秘密。
　　因此，他最近一直窝在书堆里面，翻查着关于梅塔特隆的记述，顺带着把圣经也看了好几遍。对于亚雷克这种不信教的人来说，完整地翻看圣经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以普通信众的角度和以弑神者的角度去读圣经，其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梅塔特隆真的拥有如记述一般的“天使之王”级别的力量，那根本连反抗的必要都没有，赢是不可能赢的。
　　但是，赵煌击倒他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并不是那么夸张的力量。相比之下，混战里他所表现出来的“巨大天使化”和“大洪水”的力量反倒比较可怕。
　　“这些情报……哦？”
　　翻看着资料的亚雷克，忽然摸出了一份手写的报告。报告上带着点点干枯的水迹，看起来像是泪痕。这份报告上的字迹娟秀却大气，看起来像是出自于教养良好且自尊心极高的女性。
　　“艾丽卡·布朗特里……这个名字，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侍奉在一周前的战斗里战死的第七位王的女性大骑士，【赤铜黒十字】所属，现任【赤色恶魔】哦。”
　　好奇地拿过情报的爱丽丝公主，立刻便回忆起了署名者的情报。
　　对于曾经担任过贤人议会议长的她来说，还不至于连这种程度的情报都掌握不了。
　　“是吗，因为自己侍奉的王战死了，所以才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出一份力量啊。尚达奉……梅塔特隆的孪生兄弟么。这份力量便是那巨大化的天使的真身。此外，还能以言语扭曲现实，直接将她转移到了伦敦之外，并且凭借任何手段都无法踏入一步，直到战斗结束。……越是看这些资料越是头疼了啊。这种麻烦事，真心希望不要再有了。”
　　粗鲁地骂了一句，亚雷克将所有的资料都放到了一起，仔细地比对起来。
　　“有些力量，应该是梅塔特隆和尚达奉都没有的。可是，一般来说，通过【孪生兄弟】这种方式拥有两个名字就是极限了吧？还是说，梅塔特隆还有其他的原型？”
　　无视了展现出本性一面的亚雷克，爱丽丝认真地分析起来。但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明明就差这一块拼图，就能够找到正确的道路了……！
　　“说起来，爱丽丝。”
　　忽然，亚雷克从资料上抬起头来。这位经常仗着神速在世界各地巡回考古的弑神者，嗅到了一丝十分危险的气息。
　　说到梅塔特隆和尚达奉，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不只是孪生兄弟。
　　考虑到梅塔特隆的出典，以及信奉祂的犹太密教，一个十分恐怖的可能性出现在了亚雷克的心中。
　　“你对卡巴拉魔术基盘熟悉吗？”
　　“卡巴拉？那不是炼金术的一种吗？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以制造魔像为主的体系吧？”
　　爱丽丝的主业是巫女，不过她毕竟经手过相当多的资料，这些基础的魔道知识，她都作为知识储备略懂一些。
　　“是啊，那就是它们的魔术体系。不过，你仔细想想，圣经里是不是提到过，生命树的事情？”
　　双手十指交叉，胳膊肘抵在桌子上，亚雷克把下巴抵在手背上，冷静地如此说道：
　　“没记错的话，由那个生命树，在卡巴拉的体系里面，延伸出了名为卡巴拉生命树的概念吧？从那里面，也能找到梅塔特隆和尚达奉的共性。”
　　随着亚雷克的话语，爱丽丝的脸上，贵族教养让她时刻自带的淡淡浅笑消失无踪，一丝丝惊惧透露出来。
　　“难道说……王冠和王国？”
　　“对，十个质点的守护天使。从这个角度去想的话，无论是那股言语的支配力量，还是他对相反属性的水火都能运用自如、并且使用出那么强大的力量，都可以作出解释了。——对了，最后他在和东方的教主以及地中海的侯爵对峙的时候所展示的钢的力量，有了灵视结果了吗？”
　　越想越是觉得合理，自己的直觉也没有觉得不对，亚雷克觉得已经稳了。不过，还缺一个决定性的证据。
　　“我找找——有了！灵视的结果是……圣乔治？”
　　哗啦啦地翻找资料，爱丽丝在读出结果时的语调有些奇怪。她本以为能看到一个天使的名字。
　　但是随后，她便凭借自己丰富的魔道知识得出了结论。
　　“是了，是米迦勒！”
　　在基督教的绘画与雕塑中，米迦勒经常以金色长发、手持或红色十字形剑与巨龙搏斗或者立于龙身上的少年形象出现，而圣乔治的形象，不过是将少年置换成了肃穆的圣骑士！
　　原本，圣乔治就是脱胎于米迦勒的英雄，两者屠龙的事迹也有着较高的重合度。
　　“第六质点的守护天使……看来，已经可以确信了啊。”
　　站起身来，亚雷克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
　　“我要去神殿证实这个结论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说不定还有胜机。同时持有十个能力，听起来很美好，但是他如果是树而不是天使们本人的话，绝对存在着某种限制。”
　　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亚雷克语气沉重。
　　整理完衣服，他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我是找不出胜利的方法就是了。”
　　仅仅一个质点的力量，就能完胜自己，这差距几乎大到绝望。不过，习惯了在这种逆境下寻找胜机，才是弑神者嘛。
　　与爱丽丝告别一句，亚雷克化为雷电，爆射而出。

038 神祖们的异动
　　巴丹群岛位于菲律宾群岛的最北部，太平洋与南海的地域。其实，比起菲律宾本土，那里更接近台湾，是以农业和渔业的出口当成主要收入源的小岛群。
　　在这个岛群里，最北端的雅米岛是一个没人定居的小岛。
　　而现在，在岛上的海滩那里伫立着两个小女孩。
　　裸足和脚腕被涨起的浪潮舔舐的她，很明显不是在东洋出身的人。因为，她是一个白种人的美少女，年龄大约在十二、三岁左右。
　　黄金色的卷发构成优雅的曲线，映衬着她那凡人几乎不可能拥有的，极为端正的美丽面孔。
　　要形容的话，她简直就像是稀世的人偶师赌上自己生涯而创造出来的古典娃娃。
　　那是无缺的幼年期之美，身上穿的黑色礼服散发出来的妖艳感也意外地十分适合她。
　　在她的身后，则是伫立着另一个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的身上带着狰狞可怖的伤势，身上的衣物似乎也在大战中失去，导致她现在正处于赤身裸体的状态之中。
　　这个伤势颇重的小女孩，对着身前的女孩如此说道：
　　“……这样做真的好吗，格尼维亚大人？”
　　脸上带着不易察觉地邪笑，虽然口中说着敬称，但是话语里完全没有尊敬之意。
　　看得出来，她并不怎么瞧得起名为格尼维亚的女性。
　　“只能如此做了，安谢拉。我得到了灵视，英国的那位大人所要做的事情，将会在结果上导致神与人之间联系的断绝。如果他成功了，地上很有可能无法再出现神和弑神的魔王。若是这样的话，我想要迎回【那一位】的悲愿，也就不可能实现了。”
　　头也不回，无视了安谢拉的态度，格尼维亚的脸上满是担忧之情。
　　她虽然望着大海，但是眼里映出的并不是海面的景象，而是在更为遥远的时光里的，在她的转生过程中被逐渐忘却的那个人的身影——
　　格尼维亚和安谢拉，两人都是名为【神祖】的存在。
　　心怀必须实现的愿望的大地女神，以秘法将自身的神核保留，以“人”的姿态而转生的结果就是她们。所以，她们的行动，也都是围绕着那即便记忆磨灭也仍旧刻印在自身灵魂中的愿望。
　　格尼维亚的愿望，她自己已经说过了。而安谢拉的愿望，看看她身上的伤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了——那是和弑神者战斗过的痕迹。人类想要让神祖背负致命伤，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还不如封印来得可行点。
　　“我还是认为您的想法过于偏激了，格尼维亚大人。就算是那位大人，也未必就能做到那么夸张的事情。神明们不会坐以待毙的。”
　　提到英国的那一位，安谢拉的声音里也不免带上了敬畏。
　　降世后的短短一段时日之内，他便接连击溃了当世的五位弑神者，灭杀其二。当时，古老弑神者之一的爱莎夫人因为不在这个时代而逃过一劫，新生弑神者的约翰·史密斯则是因为抓到了安谢拉的破绽并与之决战而错开了时机。
　　这场重大事变，对于全世界来说都并不是什么小事。
　　可以说，那一位的力量即便是在不从之神里面，也是相当接近顶点的了。但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他就能以整个神话为敌——这种事情，在梦里想想就可以了。
　　安谢拉是这么想的。不过，格尼维亚和她有着不同的意见。作为最强的英雄、救世的勇者的婢女，格尼维亚的地位即便在神祖里也是最高的，因此安谢拉才不得不在这里耐着性子听她做梦。
　　“听着，安谢拉。那一位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他对自己的理解足够深刻，那么就一定能找到某种办法来实现这件事情。再怎么说，那一位也是能在一定范围内【全知全能】的啊。”
　　虽然现在看起来他并不能做到这件事情，但是格尼维亚看到了这样的未来。所以，她才不得不急着做出决断。
　　和她比起来，一心一意搞邪教献祭，拉着邪术师过家家的安谢拉，明显在灵感方面就要差劲得多了。
　　所以，两人在这件事上才会产生分歧。
　　“……我还是不能同意，格尼维亚。”
　　终究连敬称都抛去了，安谢拉扭曲地勾起嘴角，发出了令人生厌的笑声。
　　“你想发疯可不能拉着我，我不会用命和你一起疯——即便我已经时日无多。”
　　说完，安谢拉堂堂正正地从格尼维亚的身边走过，踩上水面，踏水而行。她是受到大海祝福的神祖，洋流会成为她最可靠的载具。
　　“唉，果然你还是这样，安谢拉。看来，这一次还是得麻烦叔父大人了。”
　　轻叹一口气，格尼维亚的嘴角勾起，露出了冰冷的微笑。
　　安谢拉的命运，早在她解开龙蛇封印与美国的弑神者死战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格尼维亚从来都没有给过她选择的权利。
　　空间泛起淡淡的波纹，白色甲胄的军神浮现在格尼维亚的身后。
　　全身上下都用白色铠甲防护。头盔、胸甲、手甲、护腿——全身上下没有能够看到本来肌肤的部分。
　　他便是格尼维亚被同格的神祖们奉为魔女之王而敬畏的另一个原因——堪称最强的守护者。任何神祖，也不可能拥有反抗他的力量。
　　“——？！”
　　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安谢拉只是呆呆地低下头，望着穿透了自己的肚子延伸而出的、染血的骑枪，咳出一口鲜血。
　　本就处于死亡边缘的她，连察觉到这次偷袭都是做不到的。
　　“很遗憾，安谢拉。就让你为我发挥最后的余热吧。”
　　优雅地提起裙摆，格尼维亚为自己的同族奉上敬意。
　　……
　　一星期的时间，对于赵煌来说也不过转瞬即逝。
　　弑神者们不来找他的麻烦，并不代表他就需要主动出击。
　　急着战斗的只会是人类和弑神者们，绝不会是如同关底boss一般的他。
　　再说了，难得得到了三把楔子，不好好“制作”一下，岂不是浪费？
　　如今，金银黑三色的楔子，已然各自连上了长长的链条，化为了三把锁链。
　　还差四把，封锁的条件便会齐备。
　　蓦地，赵煌抬起头来。
　　一道瘦削的身影，此刻正战栗着身体来到了他的神殿门口。

039 大地之上，不需要更多的不从之神
　　那是个相对来说长得比较可爱的男孩，具体点说的话，就是比较招女性喜欢的那种。
　　年龄的话，看起来应该在14岁上下。
　　微微抽 动的脸部肌肉，正在极力克制着自己露出不敬的表情。
　　如果不是师命难违，他恨不得现在就跑。
　　少年名为陆鹰化，是五狱圣教的教主——罗濠大人的亲传弟子，自小就跟在罗濠的身边习武。罗濠的眼力是何等锐利，单论武学上的天分，就算是剑之王东尼比起他来说也要差点。因此，少年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凭借稀世的才能在里世界声名远扬。
　　假以时日，陆鹰化说不定也能以武艺弑神，走上和他的恩师相同的道路。
　　不过，现在的他是做不到的。虽然武力足以媲美欧洲所谓的大骑士级，但是经验上，陆鹰化还要差得远，不过是因为经常与非人的师父相处，而导致一般的战斗几乎无法让他陷入生命危急的状况之中罢了。
　　巧的是，现在的状况对他来说，正是一不小心就会危及生命的紧急事态。
　　奉师父之名，来到这世界最新的死地——英国伦敦，并给击倒了数位魔王的不从之神送上师父的亲笔信。
　　这是为了表示师父的重视。
　　再怎么说，以投函的方术送信的话，先不提能不能穿透那神殿的事情，从做法上看就有失武侠王的身份。她罗濠乃是天上天下唯一人，到达不败而想求败之境地的武之至极。虽说是身处混战之中，被击败这件事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她自然会坦荡接受，并准备再战以挽回自己的名誉。
　　但是，全新的消息传到庐山，让她不得不做出延后这件事的决定，并亲自离开庐山，赶赴当地。因此，往赵煌这边送信的事情，就只能交给她唯一的弟子了。
　　吱嘎嘎——
　　“！”
　　在心里忐忑不安、思索着见了面之后该如何说话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的陆鹰化面前，神殿的大门忽然无风自动，朝着两侧打开。
　　“——进来吧，少年。你带来了传信，是吧。将它拿到我的面前来吧。”
　　神明的声音，从神殿的深处传出。
　　那是如此沉稳的少年声音，持有着丝毫不弱于师父大人的，独属于神明大人的威压感。
　　仅仅是听到这声音，陆鹰化都感觉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地紧绷了起来。
　　脑海传来一阵阵刺痛，死亡的预感在劝自己立刻离开这里。但是，师命难违，而且事到如今能不能走也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
　　深吸一口气，陆鹰化踏入了神殿之中。
　　哒，哒，哒。
　　鞋底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清晰地在空旷的神殿之内回荡。
　　和外界不同，神殿之内的温度让陆鹰化感到身心舒适，就连空气也比起外界的要舒服得多。
　　实在难以想象，这会是击溃了数位魔王的最凶的天神的神殿。
　　穿过一条不算长的通道，陆鹰化推开了面前的实心木门，踏入大殿。
　　——视野豁然开朗。
　　和相对幽暗的通道产生了强烈对比的明亮光辉，让陆鹰化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睛。
　　面前，是空间广阔的大殿。在正面的尽头，有着青金石材质的玉座。
　　一袭白衣的少年神正威严无比地坐在那里，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体现，要说的话，比较像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感情”。那种极致的冷漠无情，让陆鹰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怎么能知道，赵煌不过是没有退出方便集中精力和理性进行工作的“明镜止水”的状态罢了。
　　这种状态下所展现出来的，正是属于神明的绝对理性，会让作为人类的他感到不适也是无可奈何的。
　　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跨过同样的长度，身心全都进入了临战状态的陆鹰化，唯有此刻才真是发自内心地感激师父对他的那些过激的教导。
　　若是没有那些教导的话，他现在很可能无法在赵煌的面前保持住基本的礼节。
　　不卑不亢地去到玉座之前，隔着数米的位置上，陆鹰化一抱拳，朗声道：
　　“梅塔特隆神，正如御身所知，我是代替家师前来送信的。得见御身之尊容，在下陆鹰化深感荣幸。”
　　“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信件么，来吧。”
　　微微颔首，看起来比陆鹰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神，只是抬起搭在扶手上的右手，对着陆鹰化的方向一勾。
　　下一刻，藏在陆鹰化衣服内衬里的，被仔仔细细的封存起来的信件便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灵巧地钻出了他的衣服，自行飞到了赵煌的手中。
　　这只是言灵的力量，却体现出了同样能使用言灵的人类所不可能做到的强大支配力。
　　信封自行解开，施加其上的方术宛如虚设。
　　“……这样啊。我知道了。那么，就依她所言吧。”
　　一抹金色的焰火跃出手心，将信件焚烧殆尽。
　　“那么，在下告退。”
　　深深作揖，陆鹰化扭头就跑。大殿之内的压迫力来自四面八方，仅仅是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他就感到了呼吸困难。
　　所谓的神明，绝不是人能违抗的存在。
　　陆鹰化，久违地理解了师父的伟大。
　　少年走后，赵煌解开了明镜止水的状态，回想起了信的内容。
　　这封罗濠亲笔信的大意，是说她要去极东的小岛解决一件琐事。完成这件事之后，她就能心无旁骛地与赵煌决一胜负。因此，让赵煌再等几天。
　　以赵煌的睿智，罗濠隐而不说的事项，他轻易地看破了。
　　“弼马温……不，齐天大圣么。那一位，居然也降临于世了。”
　　此时，赵煌心里的感情，不可谓不复杂。大圣对他来说，也是重量级的童年偶像。只可惜，成为的不从之神的大圣，怕是只能引出他的杀意吧。
　　“不过，这里面搞事的，还真是有一位【大人物】啊。这是命运的指示，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偶然？”
　　无论如何，赵煌可能都需要去看看才行。大地之上，不需要更多的不从之神了。
　　“那么，我就趁着这几天，去取来剩下的楔子好了。”
　　亚雷克，爱莎夫人，美国的约翰。
　　除去罗濠，还有三位弑神者需要去拜访。这么一想，赵煌其实也是很忙的。
　　“——楔子，么。还真是符合用处的名字啊。那就是你的目的吗，赵煌？”
　　忽然，在大殿的一角，幼小的女神从影子之中浮现出来。
　　她望着赵煌，脸上带着一丝奇妙的笑意。

040 赵煌所图谋之事
　　“我的目的……这么说，你是看出来了么，睿智的女神雅典娜啊。”
　　右手握拳，胳膊肘撑在扶手上，以拳面拖住脸颊，赵煌解除了明镜止水，懒洋洋地看向了位于神殿一角的幼女神。
　　明镜止水对精神的集中力度很大，所以维持时间一长，解除之后就会在短时间内产生相当大的疲劳感。就算是赵煌，此刻也是能不动弹就不动弹。
　　“当然。没想到，你居然会生出这么有意思的想法，就算是以妾身的睿智也实在没能预料到。那楔子，是用作【隔断】的吧。明明是连接维系之物，却被你用来阻断连接，真是没有比这个更有意思的了。”
　　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女神双足离地，全身被漆黑如夜的咒力托起，缓缓地来到了玉座的面前。
　　她仔细地打量着赵煌，简直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似的。
　　“……不像是来阻止我的啊。作为神，你不感到愤怒吗？”
　　眼皮微抬，赵煌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诧异。
　　实话说，如果被神明们知道了这个计划，那就算是当场开战也不足为奇。没有哪个神明，在看到这种堪称亵渎的计划之时还能保持住克制的吧。
　　“不，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赵煌。你所了解的神，是不是太过肤浅了？在你认知里的神，恐怕全都是那群可恨可憎的钢的形象吧。但是，那并不是我们，并不是我等最初掌握这大地和权柄的女神。”
　　纤细的蛇瞳里闪动着咒力的光辉，看得出来，雅典娜似乎有些开心。
　　“渴求在大地上驰骋，不折腾就不会感到舒服，不炫耀就不会感到满足，这是那群钢才会暴露的丑态。我等大地的母神，并没有这种毫无意义的想法。而妾身——睿智的雅典娜就更是这样了。如果是在过去，神明的骄傲会让我恨不得击溃你，但是事到如今，哪怕是在夺回了三位一体之身的现在，妾身也不会这么做了。”
　　“若是能让那群钢失去如同存在意义一般的活动自由，就算是一直待在神话里，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更何况，你这个楔子之上，其实还留有后门吧。我看得出来，你的计划还有后半部分。”
　　雅典娜的话语，完全命中了靶心。
　　她的睿智确实是顶级的，在无法以会遭到反制的灵视手段直接得到赵煌的情报的现在，她所说出的一切，都是纯粹依靠她本人的推算而得到的。
　　这份真正的智，赵煌若是不借助卡巴拉的力量，远远无法匹敌。
　　古老的神明，果然都是有两把刷子的，无愧于他们的神职。
　　“了不起。那么，除此之外，你还看出了什么吗？”
　　“呵呵，这是在考妾身吗？那妾身便为你展示女神的睿智吧。那楔子的本质，是独属于那些愚者之子的权能的结晶，也就是说，其中同时包含了人与神的部分。而你自身，亦是从人至神的象征。以此作为共鸣，你便可以构筑术式，封锁22条路径，达成让神无法来到人身边的事实。也就是说，不能跨越楔子的神明，将无法穿过神话，抵达人界。如此，现世和生与不死的境界里存留下来的神明，就会成为最后的不从之神。之后，只要再限制住他们，这人界便成为了你所支配的后花园。妾身可有说错？”
　　雅典娜的话音落下，一道影子暗搓搓地从神殿边缘划过，离开了神殿。
　　这一幕在雅典娜的咒力光彩遮蔽之下，竟是阴差阳错地没有被她和赵煌注意到。
　　“很遗憾，错了啊，错了，雅典娜。你还是把我当成了神。如果我是神，怎么可能想出这种手段来？”
　　赵煌笑了。神和人的思维，果然是不同的吧。就算拥有如渊似海的睿智，立场不同，视点不同，终究也看不到同样的东西。
　　雅典娜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去了。她望着赵煌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果然是这样啊。难怪妾身会觉得疯狂。这是只有作为来自世界之外的战士的你才能想到的事情吧。偏偏你还是个足以匹敌那个男人的神明，就算是这种计划，也说不上是疯狂，不过是对自身性质的活用罢了。”
　　饶是雅典娜也不得不感叹，这一切简直就是命运般的巧合。
　　细长的蛇瞳眯起，她向着玉座上的少年，轻声问道：
　　“你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保护那些人之子吧？你是打算，让他们从神话的钳制之中解放出来？你这做法，可要比起潘多拉那个女人的推波助澜还要过分得多。而且，那些人子，是不会因此而崇敬你的。他们只会曲解你的意思，然后以污言秽语激起你的愤怒吧。”
　　女神如此说着，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样的未来。
　　可是，她看得到的，赵煌又怎会看不到？人类非善的一面，他见得还少吗？
　　“无所谓，”以平静的语气，少年神凝视着幼女神冰冷的蛇瞳，如此断言，“我做这一切，又不是为了他们，不过是为了自己舒心罢了。无论他们如何评说，都与我无关。”
　　“哈哈哈……说得好。那么，妾身要站到你这边去，也就和你无关咯？妾身只是因为能让那群男神吃瘪才帮助你的，不要想多了。”
　　“你是认真的么，雅典娜？”
　　“自然。把锁链的一端给妾身吧。妾身去幽世布置。你还要去弑神之人们那里去取剩下的楔子吧？那就快去，可不要让妾身久等。”
　　没有直接说要带走整条锁链，无疑是女神诚意的体现。
　　“好吧。不过，我不会立刻就相信你。所以，只能给你一条。下次见面之时，希望我们彼此不是敌人。”
　　话音落下，一根金色的锁链从虚空之中钻出，落到了雅典娜的手中。
　　“如此戒备女神，可不是大气的男神所为啊。”
　　“不戒备你的男神都是什么下场，还需要我去说吗？”
　　对赵煌的话回以浅笑，雅典娜沉入自己的影子之中，消失无踪。
　　同一时刻，神殿之外。离开神殿的影子，逐渐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随后膨胀为雷霆，化为人形。
　　此人，赫然便是亚雷克。
　　他潜入之时，雅典娜已经在了，正是因此，他才没有被发现。而他离去之时，也是多亏了雅典娜那高浓度的咒力逸散，这才无惊无险。
　　消去气息隐秘行动，也是他所开发而出的，“电光石火”的用法之一。
　　这一次，中大奖了。
　　“不能拖了。居然打算支配人界……真是没有比这更大的麻烦了！事到如今，就算有风险，也必须去幽世看看了。卡巴拉生命树的神格化么……对付的方法，一定存在！”
　　一跃而起化为雷霆，亚雷克迅速消失在天空的彼端。

041 事实证明，聪明人之间好办事
　　回归曼彻斯特，亚雷克第一时间便找到了自己的老对头，体弱的爱丽丝公主。
　　将事态和她说明之后，亚雷克头一次对这位在智计对决上惺惺相惜的对手使用了他作为“王”的权力。
　　他要求爱丽丝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尽快为他准备好魔药。
　　以爱丽丝作为巫女的手腕，就算是去往生与不死的境界的技术也是习得了的。那是只有她们这些巫女——神祖的血裔才能习得的术法，亚雷克自然是无法使用的，而且由于弑神者的体质，对他使用也是无效的。毕竟，他们巫女对自己使用的术式，怎么可能对神明起效。
　　不过，就算是这种术法，也能被做成魔药的形式，那么，就能以口服的方式突破弑神者的对咒力防御，进而生效。因此，亚雷克才会如此急切。
　　直接的灵视无法对赵煌起效，这是原第七位王手下的极东的巫女亲自证明的。而间接的灵视，又只能对他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起效，简直就是被牵着走。因此，亚雷克只能寄希望于存有世间一切记录的幽世。若是那里的话，得知情报就如同在翻传记，被窥探的人自己是不会发觉的。
　　只不过，这种方法最多也只能填补已知范围内的知识空缺，并不能像灵视那样无中生有，算是个小小的缺点吧。
　　如今，亚雷克对赵煌就是卡巴拉生命树的神格化具现这一点深信不疑。毕竟，睿智的女神雅典娜也提到了22条路径。神与神之间，除非是在神话里有着瓜葛，否则基本不可能成为同伴。
　　所以，亚雷克不会去怀疑雅典娜的话。
　　在他的眼里，现在的赵煌就是卡巴拉之树。至于赵煌这个名字，在他看来不过是梅塔特隆这个化身的一部分。人总是惯于相信自己所发现的“真相”，亚雷克也不例外。
　　卡巴拉的恶意已经昭然若揭，打倒祂的事情，刻不容缓。
　　这种麻烦事，本来亚雷克是绝对会敬而远之的，但是现在，罗濠去了极东的岛国；爱莎夫人没得指望；东尼重伤未愈；约翰被卷入了解开了封印的神祖的自爆，不知所踪。算下来，能挺身而出的，也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所以，他不会逃避。作为弑神者，处理与不从之神相关的事情，是与王之名相配的责任。
　　服下魔药，亚雷克脚下的影子忽然化为空洞，他脸色平静地落了下去，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唔……？空气好稀薄。不对，这空气，里面基本全是咒力吧。难怪叫生与不死的境界，肉体与灵魂的界限被混淆了啊。”
　　化为雷霆，从半空中稳稳地落到地上的亚雷克，随意地打量起四周。平常可没有什么去到幽世的机会，他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兴致去幽世“探险”。
　　这里是个分层的世界，每层的景象都差不多，有区别的只是那里的住民。
　　蓝天，白云，黄土，山河。
　　放眼四处，竟是看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型生物。文明留下的痕迹也找不到。
　　这样正好。
　　“就在这里，准备作战的计划吧。和你的全知之间的差距，就让我以这种方法补足吧……！”
　　闭上眼睛，亚雷克开始以爱丽丝教给他的方法，从幽世借取知识。
　　关于卡巴拉之树的奥秘，如汩汩江河，流入他的脑海。
　　……
　　另一边，赵煌在雅典娜离去之后，也打起精神，施施然地离开了神殿。
　　“亚雷克……唔？不在人界？”
　　不在人界的话，那赵煌就无法锁定他的位置了。幽世储存着大量的记录，因此天然地规避来自外侧的探查。
　　“剩下的，就只有美国的那个‘超级英雄’了啊。”
　　这位弑神者，大概是最不像弑神者的一个了。
　　她的思维，比起野兽更偏向于美国的超级英雄。如此看来，她说不定才是最好沟通的一个。
　　复习着她的资料，赵煌的身体融入风中，化为自然的一部分，转眼间便离开了英国。
　　没多久，赵煌便抵达了美国，洛杉矶。
　　虽然名为约翰的弑神者的领土，一般被视为美国全土，但是实际上，他所经常出没的地方，还是洛杉矶。
　　这里的市民和政府，全都是在表面上就知道约翰的存在的——以类似于超级英雄的形式。
　　戴着黑色面具，身穿着华丽夸张如同戏服一般的衣服，还戴着强调存在感的披肩。
　　这形象，在这十年间里，可以说是深入人心了。
　　不过，任谁都知道，这形象和名字，都只是虚假的标志。
　　拥有任何邪术师都无法匹敌的魔力。可以变身为非人之躯、在黑暗中奔驰、使用咒术、变成无敌的巨人、魔弹的射手、常胜的男人。
　　在一开始，别人问到他姓名的时候，他会回答“约翰·史密斯”或“约翰·杜”这种名字。
　　宛如用在无名尸体上的假名一样，但是知道他的传说、目击到他影子的市民们，则是赠与他伟大的冥王名号。
　　于是约翰·布鲁托·史密斯诞生了。
　　和其他的魔王不同。他是拥有同伴的，是受到民众崇拜的。
　　是一个，理性的王。
　　不过，谁也不会想到吧，他居然是她。
　　在洛杉矶的一角，加州蔚蓝的海岸旁，一个身穿着黑色的女用西装的人，像是在等着谁一般，眺望着海洋。
　　她名为安妮·查尔顿，是个白人女性，有着犹如燃烧般的红头发留着很清爽的短发造形，让人印象深刻。
　　似乎是被施加了驱人的咒术，本该充斥游客的沙滩上，空无一人，宛如等待主角登场的舞台。
　　良久，风忽然大了起来。像是在呼应这股不自然的狂风一般，安妮的身上也卷起了狂放的咒力。漆黑的光芒一闪，“她”便消失，在原地留下了“他”——美国的弑神者。
　　“等你好久了，目前为止世间最强的不从之神。”
　　面具下传出的，是优美的男高音。
　　而他所面对的方向，此时已经退去了狂风。
　　从风的龙卷里出现的，是本该身处英国的少年神。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对于我们双方来说，这都是无法逃避的宿命。”
　　翻弄了一下较长的披肩，他缓缓朝着赵煌迈开了步子。
　　“哦，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不是这么想的啊，安妮·查尔顿。”
　　“呜咕——你、你说的那是谁啊，我我我是冥王普鲁托，可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大声的辩白，在赵煌的视线下败退。
　　不得已，弑神者轻咳一声，拉回了话题。
　　“好吧，看来果然是瞒不过你。相信你也知道，我因为机缘巧合，成为了统领幽世的【妖精王】的一员。”
　　打起精神的他，那优美的一举一动，让人联想到老练的舞台演员。
　　实话说，有点做作了。
　　“所以，我自然也以自己的方式，调查过你。因此，我才会知道你要来，并在这里等着你。”
　　约翰的话语，让赵煌感到有些意外。
　　她大概是亚雷克之外的唯一一个，愿意主动去调查赵煌的情报的人吧。并且，她比亚雷克还快地想到了幽世的存在，并且加以利用。
　　以她篡夺自妖精王奥贝伦的力量和权限，想要得到赵煌相关的情报，比起亚雷克要轻松得多。
　　而且，没有在事前得到主观情报的她，把能想到的与赵煌相关的事情都查了个遍，比起亚雷克得到了更多的情报。
　　“为什么要这么做之类的，我就不问你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真的能够带来和平吗？”
　　语气变得严肃，她的一只手也握住了银色的手枪。那里面寄宿着权能的箭矢，威力极大。
　　如果谈不拢，她会尽全力逃跑，然后与其他的王汇合。她不认为仅凭自己能胜过车轮战都奈何不得的赵煌。
　　“如果是你所想的那种和平的话，答案是能。我以赵煌之名向你保证，安妮。”
　　言灵化为力量，以真名所立下的保证，化为了不可破弃的契约。
　　“都说了，我不认识叫那个名字的人！……好吧。既然你做到这个地步，那我相信你，非神之神啊。”
　　PS：交易，书名《从黑魂归来的废柴们》作者：皓北
　　简介：又名《当废柴从黑魂归来后决定开无双》《论入侵与反入侵》《当把那些让人恨铁不成钢的主角扔去传火之后》
　　讲述废柴们进入黑魂受苦之后衣锦还乡的故事。
　　简介：
　　萌新菜月昴：萌新卡在法兰遗迹，还有个叫间桐雁夜的紫灵疯狂入侵我，各位大佬们救命！
　　巨剑猛男生驹：莫怕，前面那堆篝火边有我白符，召唤我。
　　太阳gay佬塔兹米：白符旁，我金符，速摸。
　　法兰尬舞队队员路明非：什么？有个萌新在法兰？等我先换上法兰守卫誓约，狼血与我同在！
　　入侵狂人间桐雁夜：默默戴上积累者誓约，掏出血红眼眸宝珠。
　　推图大佬威廉：别怕，等我打烂盖尔狗头就去帮你虐杀那帮子...爷爷我错了！
　　资深红灵哥布林杀手：戴上黄蜂弗林，从百夜优一郎菊花中拔出洛直，转身放拟态，深藏功与名，却迎面撞上警察。
　　暗月疯子金木君：耳——朵——！！！
　　........
　　天野雪辉：我还被关在古老师的小黑屋里，谁来救救我(???）
042 半径两千米的雷霆结界
　　十几分钟后，史密斯变回了安妮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海岸。
　　在沙滩边缘，只留下了手握紫色楔子的赵煌。
　　约翰·史密斯是个特殊的弑神者。她的行为里始终有着类似于超级英雄的影子。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如果这样就能和平的话，那交出这份力量也不坏。”
　　在她的身上，赵煌看不到对力量的留恋和对战斗的渴求。
　　与东尼那时一样，在她的楔子上也是留有后门的。至少到计划实现为止，美国的邪术师和神祖势力余孽，还需要她带头打击。
　　而同时，她自己也留下了后手。篡夺了妖精王的力量的她，就算没了权能也会被幽世认定为这一届的妖精王，这就是她在见到契约后能毫不犹豫地答应赵煌的底气。如果事态有变，她能立刻去到幽世，至少能活下来。之后，无论是联络其他弑神者，亦或者是取得隐居在幽世的不从之神的帮助，都是可选的方法。
　　“那么，这件事也解决了，之后就该去找罗濠了吧。”
　　爱莎夫人那边，大概难度不会比史密斯高太多。她本身也不是喜欢战斗的类型，但是那份强运必须警惕。一旦被认为可能会与她为敌，那就会莫名其妙地走向末路。
　　亚雷克那边，等他回来之后，什么时候都能来得及才对。除非他怂了，缩在幽世——
　　哔哩~
　　忽然，赵煌的身体各处传来了微麻的感觉。
　　下一刻，一道水桶粗的雷柱从侧面劈向他的身体！
　　反射性地抬起手臂，赵煌眯起眼睛：
　　“雷米尔的雷霆……你还没有死心么，亚雷克！——唔？！”
　　咒力……迟滞了？不对，是化身的运转出了问题！
　　无法切换为别的化身了？
　　来不及细想，赵煌立刻颂出言灵：“畏惧化身为风，无处不在的我吧，我以此风卷起畏惧和狂暴！”
　　伴随着言灵，赵煌抬起的手臂之上，细小的风聚集，并立刻化为轮转不休的狂暴风刃！
　　猛地一挥，他击散了雷霆。
　　但是这一挥手，仿佛触及到了什么机关一般，麻痹般的感觉再次袭击他的身体。
　　第二道，第三道的雷霆来了！
　　卷起狂风，赵煌以臂代枪，将雷霆尽数撕裂。
　　哪怕他的化身被限制为了拉斐尔，也不至于对区区这种程度的雷霆就毫无还手之力！
　　“亚雷克……做得很好，居然能完全没有被我发现！我本以为，你那雷霆之力的隐蔽气息的用法毕竟是化用，至多也就只能做到一般的气息遮蔽的程度。现在看来，权能果然是权能，即便换了用法，也无法掩盖它那破格的本质！”
　　如此赞叹着，赵煌再一次斩开了雷霆，但是——
　　哔哩！
　　这一次，由于狂风的扩张，他的咒力带起了幅度更大的攻击！
　　左侧面，正上方，背后以及正前方，这一次，雷霆同时从四个方向袭来！
　　抬手击溃头顶的雷霆，赵煌一跃而起，反转身体向下挥击，击碎汇聚到一起后打算向上方劈来的雷柱，随后突兀地在半空中维持着挥下手臂的姿势，停止了动作。
　　“这是黑狱雷霆构筑的结界？……是这样啊。同为天使，雷米尔确实也能到达这一步。居然能仅凭祂的雷霆就做到这一点，果然是不合常理的弑神者！有一手啊，亚雷克！”
　　随着互相对抗而逸散开来的咒力的浸染，无形无色的物质也失去了隐蔽，显现出来。
　　互相勾连，交叉纵横的细小雷霆，宛如一张孔洞稍微大了点的渔网一般，将整个沙漠都给死死扣住。
　　缓缓调整姿势，赵煌在不触碰细小的雷枝构成的反馈网络的情况下，于半空之中站稳了身体。微风在他的脚下吹拂，帮助他的身体平衡了重力的束缚。
　　“——没错！”
　　电光一闪，在沙滩往内陆的方向上，漆黑的贵公子显露出了身形。
　　“一旦触碰就会发射雷霆，这聚集了雷米尔之力与米诺斯之力构筑而出的雷霆结界，已经布置在你周围半径两公里内。”
　　如此说着，亚雷克抬起了闪烁着漆黑深邃的电蛇的右手，指向了赵煌。
　　“在幽世的锻炼，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我不仅找到了对抗你的方法，还将它实现了！怎么样，受到这封锁22条路径的天使之力的束缚，如今你已经不能切换化身了吧！”
　　难得地勾起嘴角，像是要一扫败北的阴霾一般，亚雷克此时意气风发。
　　“有时候我也会想，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卡巴拉之树的不从之神降临于世，偏偏就遇到了曾弑杀过同样对这份力量有所接触的堕天使雷米尔的我！如同雷米尔无法对抗梅塔特隆一般，仅仅只是代表四大元素之风的拉斐尔的话，就算被我击倒在此，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以卡巴拉的秘仪封锁上升的“路径”，这种纤细的方法，是没有天使类别的力量就无法做到的事情。亚雷克他，正好符合所有的条件！
　　从幽世里完成修行，直接自彼岸跳跃至此的他，正好抓到了只有赵煌一人待在岸边的时机！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展开了结界。
　　“针对生命树的秘仪……居然真的被你找到了啊，亚雷克。就算是为此，你也值得夸奖。”
　　亚雷克的毅力让赵煌不由得发出了赞叹。弑神者的状态，其实是介于人类和神明之间的，以他们的脑承受力，要在幽世完全得到卡巴拉的知识，并从中寻找到秘仪，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知道，那短时间内所接受的知识量，足以把普通人撑成白痴！
　　而弑神者就算不会因此而傻掉，要忍受的痛苦也绝非寻常！
　　能成为弑神者的人，果然都是人类里的天才。面对无比强大，甚至还克制自己的敌人也决不放弃，甚至想尽办法、承受代价也要将其打倒。
　　现在，赵煌是真的开始欣赏亚雷克了。
　　他现在所展示的，正可谓是竭尽智力的人类的光辉。
　　“在这个结界之内，你的行动我了如指掌。得意也就是现在了，卡巴拉。没有梅塔特隆的化身，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办！”
　　见赵煌丝毫不因为自己陷入危机而慌张，亚雷克不由得抿了抿嘴。
　　难道事到如今，他还能有什么解决这种场面的办法么？
　　不可能啊。生命树的所有力量，他都已经了解过了，并且制定了针对的策略。
　　只要雷霆结界还在，赵煌就只能使用拉斐尔的力量。
　　这位不可一世的不从之神，已然无路可逃！

043 没错，就是那个力量
　　“卡巴拉，么。真是的，我明明说过了，我叫赵煌啊。以力量的本质去称呼一个人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战斗里，这可是大忌啊。”
　　望着一脸严肃的亚雷克，赵煌轻轻地笑了。
　　事前没来得及开千里眼，不代表他现在都中了招了还不赶紧补救。要知道，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
　　只可惜，在赵煌不能更换化身的现在，他只能使用由斯卡哈教授给他的那个千里眼，而不是权能的全知。但是，这也足够了。未来一天内将会发生的事情，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就不得不感叹下了。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或许说的就是这种事情吧。
　　诚然，在源于卡巴拉的天使化身不能使用的现在，作为不从之神的赵煌的战斗力确实被消去了大半，但是，仅仅这样就以为能够打倒他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除了神格赋予的权能，赵煌还拥有着从卡巴拉生命树之中领悟而出的独属于他自己的力量。比如四大元素的运用方法，比如结合了曾经见过的精灵之力而学来的咒力运用术法等等。
　　更不用说在这之外，赵煌还有着宝具。
　　仅仅只是封锁他九个化身，是不可能让他失去战斗力的。
　　“赵煌……？”
　　复述着这个名字，亚雷克忽然感到一阵不安。
　　这个亚洲风格的名字，明显不可能和天使有关，说到底，犹太教的天使作为人也应该有个犹太名，而不应该是这种名字。
　　而且，这个名字也并不重要。因为，他查过了，没有叫这个名字的神。
　　眼前的【神】，无疑就是卡巴拉生命树的神格化。
　　除了十质点之外，他应该没有其它力量了才对！
　　战场之外，高空之中，空间悄然波动，一位头戴月桂冠少女无声无息地出现。
　　只看外表的话，看起来就像十七、八岁的样子，衣着则是带有古风的白色长袍。
　　这位端庄贤淑的淑女，脸上依稀残留了几分幼小之时的模样。
　　她便是三位一体，全盛的雅典娜之姿。
　　“妾身心中身为战神的部份，认定你是神明的大敌，渴望着与你一战，但是身为智慧女神的部份却做出警告，并揭示了另一条道路。”
　　望向雅典娜如同深渊般黑色的瞳孔，像是感兴趣似的亮起。
　　“那么，你究竟是拥有着什么样的力量，甚至激起了妾身对自己的警告呢？”
　　虽说是合作但这也不过只是暂时的。如果赵煌在这里被打倒，那就当无事发生过。他的计划确实不错，但是雅典娜毕竟不是他，没理由为了人子做到那一步。
　　下方，雷狱的彼端，与赵煌对视着的亚雷克，缓缓握紧了拳头。
　　虽然心里仍旧留有不安，但是现在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结界的维持需要耗费大量的咒力，本就不是能够长时间展开的力量。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只是这样拖下去，自己就有可能输掉。
　　所以，现在就是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接招吧，卡巴拉！”
　　另一只手上也爬上漆黑的雷蛇，亚雷克猛地将双手合死，随后奋力拉开。
　　在他的手心之间，凝聚出了足以让神明都感到毛骨悚然的漆黑雷柱，宛如大天使的全力一击！
　　“覆盖半径两公里的【黑狱雷霆】！这一击，将粉碎你的野心！”
　　轰！
　　触碰到了他手心之中的雷霆的整个结界，如同从睡梦中醒来一般，发出了璀璨的光彩。字面意义上的雷狱在此构成，数不清的毁灭之雷锁定了赵煌，从四面八方朝着他狠狠劈来！
　　铺天盖地、纷至沓来的雷霆之雨，就算是雅典娜也找不到对应的好办法。这一招，换成是她来也只能硬抗。可以说，即便不以赵煌为目标，这也已经是上得了台面的杀招了。
　　亚雷克，当真是顶着压力又一次突破了自己。
　　“呐，亚历山大。你还记得，从吾的神殿高台之下登上，试图接回巫女时候的事情吗？”
　　望着充满了视野的雷霆，赵煌低声说着毫不相关的话。
　　“就用你的话来说吧。或许这一切真的是命运。如果是那时你用这招对付我，把我打个半死不成问题。但是现在，迟了。”
　　在赵煌的话语落下的瞬间，亚雷克瞪圆了眼睛。直觉地嗅到了死亡气息的身体，以濒死般的痛感对他发出了警示！只可惜，来不及了！
　　“睁大眼睛看清楚吧！在你使用了【黑狱雷霆】，失去了能够潜入时间领域的神速之力的现在，一切都已经宣告结束了！”
　　咒力猛然爆发，下一刻，世界全体，染上了黑白的色彩。
　　在这一刻，时间停止了。
　　无论是雷霆还是亚雷克，无论是岸边波荡不安的海水还是雅典娜，全部失去了色彩。
　　说起来，这还是赵煌从狂三那里得到的启发。当时在迦勒底，被玛尔达启迪之后，赵煌就想着，唯有她的这股力量的本质，一定要抓紧钻研。
　　时间的力量，自古以来都是神秘而强大的。抛开时节神，丰收神和季节神不看，只找拥有最为纯粹的时间之力的神明的话，在西方的密教，有着名为柯罗诺斯的神，祂起源于单一的时间人格化，后来一部分传说被希腊神话吸收，化为了第二代神王 克罗诺斯。
　　时间是第一因，是循环，是元始。
　　而赵煌在这些天的钻研里所能摸到的，不过是它的皮毛罢了！
　　穿过不会动的雷霆所留下的缝隙，赵煌飘到了亚雷克的面前。
　　“本来，因为你的神速是可以干涉时间，进而调整速度的类型，所以我还担心以我这粗略的时停无法抓住你。但是，你现在为了破坏力而放弃了神速，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望着维持着之前的表情和动作一动不动的亚雷克，赵煌叹了口气。
　　还好他早有准备，没有因为得到了神格带来的十化身而自满。不然今天，怕是要有难了。
　　一个扫堂腿将亚雷克放倒，赵煌毫不犹豫地召出长枪，对着他的胸腹狠狠刺下！
　　你的才智让我决定不杀你是没错，但是一码归一码，你的权能，我就收下了！
　　轰隆——！
　　毁灭性的力量卷起了爆炸，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波以及高热和狂风，明亮的火焰于曾经的沙滩上冲天而起，对抗着回流的海水，“滋滋滋”之声不绝于耳。
　　PS：今天明天都有上到很晚的晚课，所以提早更新
044 不行，太大意了
　　猛烈的爆炸，在洛杉矶的边缘掀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映衬得天空都红了半边。
　　驱人的结界自然也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打破，导致这边的状况一下子便暴露出来。
　　这场爆炸震碎了小半个城区的玻璃，立刻便使得人们陷入了惊慌之中。报警的，打算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期待约翰·史密斯出来拯救世界的，抱怨着城市又要被怪物破坏的，不一而足。
　　不过，无论他们打算做什么，暂时都与这边的两位神一位弑神者没有关系。
　　猛烈的爆炸扰乱了咒力的环境，让雅典娜的“眼”暂时失去了作用，无法窥见那结界之中发生的事情。
　　所以，她只能看到，当爆炸平息之后，两道人影处于全新的海岸线的边缘。
　　那是，接触地面的后背被涨起的海水打湿的亚雷克，以及通过长枪向他胸腹处的伤口注入咒力，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的赵煌。
　　鎏金的阳炎朝着四处扩散，提取权能之楔的仪式已经开始。
　　望着身处于下方的赵煌，雅典娜忽然愣了一瞬间。大气中的某种残存的力量，和她体内的性质发生了共鸣。
　　这种奇特的感觉，几乎是立刻便在她作为智慧女神的一面的影响下，为她带来了启示。
　　不过是须臾之间，雅典娜便看破了方才发生的变化的真相。
　　“是吗……！居然掌握了与那个人相似的力量！仅仅只是停止所以一般没什么用处？你可真是会小瞧自己啊。没有战神和军神一面的神灵，你仅凭那一个停止，就能轻易地把对方打死，甚至不需要考虑逃跑和还手的可能性。即便是皮毛，那也得是看出自何处。果然，你是个危险的男人啊！”
　　蛇一般的竖瞳猛地睁大，雅典娜的嘴角因为发自心底的笑意而扭曲了起来。
　　她是古老的蛇之女神，因此才会与这股力量的残渣产生共鸣。蛇作为时间的象征，这来源于古人认为蛇不断蜕皮，冬眠时如同僵死而春天又苏醒，是永生不死象征。同时，他们也认为时间是循环的，而蛇，尤其是衔尾蛇的形象，又正好可以代表循环。因此，雅典娜才有机会得到这份启示。
　　这与那一位神王相同的正统时间系的力量，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大地之上。这个男人，究竟打算强大到什么地步？……不。说到底，这个自异界而来的男人，原本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时间系的力量，靠领悟是悟不出来的，因为时间无处不在，所以连仔细体悟都很困难。所以，就算是持有一部分擦边的力量的丰收神一类的神明，也不可能因此而做到时间流速上的加速，至多只能是指定一个对象，加速它作为个体的时间罢了。
　　“难道说……他遇到过持有时间系力量的人？”
　　不可能吧。若是那样，他未免也太过幸运了。
　　“果然是个危险的男人啊。”
　　看着赵煌的手中开始出现楔子的雏形，雅典娜知道，自己该回到幽世去了。若是和同样的【蛇】并肩作战的话，那可就一点也不觉得不合理了。
　　而能够使用时间的力量，身上亦有着地母神气息的赵煌，无疑可以视为【蛇】。
　　“没想到，妾身居然会有同情弑神之人的一天啊。”
　　提起咒力，打开幽界之门，雅典娜瞥了一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权能离开身体的亚雷克。
　　提防赵煌的十质点化身？不行，太大意了。十质点是很厉害的权能没错，但是同样有着十化身的韦勒斯拉纳，还不是败给了还是个普通人的草薙护堂。
　　提防赵煌的全知能力？不行，还是太大意了。他的全知是能制订战略，但是他很明显并不习惯于使用全知，而是惯于在交战里试探破绽。他，是个战士啊。
　　而且，他还拥有着自己领悟出来的其他力量。在他的身上，雅典娜还感觉到了四元素的波动。那波动虽然不是权能，但是明显比起权能还要凶猛。
　　绝对又是一张底牌没错。
　　“那么，妾身也不能让盟友看扁了啊，天空女神的睿智，就让你见识一下。”
　　踏入门中，倩影消失无踪。
　　……
　　“为什么……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种感觉，如同时间被剪切了一般。过去，似乎也曾体验过一次……
　　“不能理解就对了。你要是理解了，我会很困扰。”
　　好整以暇地捏合楔子，断开它与亚雷克的连接，赵煌这才将枪从他的胸口拔出。
　　大量的失血，让此时的亚雷克十分虚弱。
　　“不过，关于你的败因，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想起某件事来，赵煌一边收起楔子，一边笑着看向亚雷克。
　　“那就是，你记错了我的名字。卡巴拉不过是我的一部分。虽说，是最大的那部分就是了。”
　　没有去管亚雷克的反应，赵煌融入风中，也离开了美国。
　　既然选择了离开神殿，那动作就要迅速。
　　下一站，就是极东的岛国。
　　赵煌一边赶路，一边在心里感叹弑神者的可怕之处。
　　如果他没有得到全知的能力，没有至今为止的战斗经验作为积累，那么他还真不一定有办法和这群超常的怪物战斗到现在。
　　亚雷克这次的准备就很厉害，几乎封死了他表现过的所有力量。
　　好在他并不是靠权能过日子的。
　　当赵煌抵达日本上空的时候，时间已过正午。
　　他此时所处的高度，从上往下俯瞰的话，正好能够把日本全土收入眼底。
　　这就是化身为风的好处了。
　　而此刻，说到他要赶去的地方的话，那必然是咒力的波动最为强烈之处。
　　“——那边吗！”
　　德川家康的墓地，日本某个小山的附近。
　　巨大的龙蛇尸体，正在肆意地泼洒着血雾。
　　目击到这一幕的人们，全部陷入了精神恐慌之中，被这副非现实的景象夺去了理智。
　　“日本的公务员能力不行啊，这要是在英国，这时候估计已经一个市民都看不到了吧。”
　　嘟囔了一句，赵煌说出言灵，以驱逐草薙王的侍女的方法，将市民们赶出了即将成为战场的区域。
　　神战归神战，赵煌“不牵扯无辜者”的宗旨，是不会变的。
　　在小山之上，熟悉的弑神之人的咒力波动如黑夜里的灯火般显眼。
　　走到小山之下，赵煌拾级而上。

045 拦路的魔女与钢
　　或许是因为英国和日本毕竟不在一个气候带上，两边的温度有所不同。
　　英国那边明明还需要穿厚一点，日本这边却已经是穿短袖的时节了。
　　踏上石板台阶，赵煌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雅致景色。日本这个国家对他而言，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有够陌生。
　　他曾几度造访过这个国家，只不过，并没有逛过庙会，更不要说去拜访什么寺庙了。所以，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寺院的样子。
　　不过，说是寺院似乎也有点奇妙。看那种建筑风格，明显是本土化之后的产物了。
　　金碧辉煌之中，还带着几分沧桑的时代气息，和都市里的钢筋水泥之间有着明显的隔阂。
　　正午时分，凉爽的微风轻轻地拂过赵煌的脸颊，从他的脚下卷起带血的沙尘。
　　在上空漂浮着的原神祖的尸体，那正可谓是悖道之蛇的玩意，将本应平稳祥和的氛围染成了一片肃杀。在赵煌驱散了人群之后，这份肃杀更是开始向着实质化的杀意和重压转变。
　　——有人盯上了自己的性命。
　　作为神的直觉在向着赵煌如此诉说。
　　这种浑身上下微微战栗，如同被天敌和同类盯上了的奇异感觉，让他的心里不免有些躁动。
　　白衣胜雪，少年神压下心中的悸动，继续朝着台阶中段的平台而去。在那里，已经有人等着了。
　　日本之行，果然不会一帆风顺啊。想等着罗濠和齐天大圣决斗之后捡尾刀，实在是有点想得太美了。
　　不过，就算是这一点，赵煌也早已算到。
　　他要做的事情，终究是不可能瞒住所有人的，而且，也确实动了很多神明或者其追随者的蛋糕。所以，像雅典娜那样不仅不和他战斗，而且还打算搭把手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奇怪。
　　如今在等着他的人，估计心里也是有着两种打算的。如果赵煌不来的话，他们大概会试图联合目前尚未破封的齐天大圣一同，将罗濠击杀，避免她的权能被赵煌做成楔子。如果赵煌来的话，就想办法将他拦下，随后先杀罗濠再杀他。
　　弑神者的极限数量，在命运女神的干涉下人为地存在着。同一个时代里，一旦他们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被称为【最后之王】，【最强之钢】的那个男人便会醒来，然后在大地上流浪，直到斩杀所有的弑神者，最后重新陷入沉睡之中。
　　由于那个人拥有着转为讨伐者而设计的秘法，所以弑神者的数量越多，他便越强。
　　而赵煌剥夺权能的行为，基本相当于在削减弑神者的数量，降低他醒来的可能性。这哥们这次估计是真的累了，弑神者的数量达到七人都仍在装睡。不过，这也是有着极限的。按照原本的命运，他将在第七人成熟之时被强行唤醒。若是能出现第八人，那瞬间他便会被盟约大法踢下床。所以理论上，“七”便是弑神之霸者的数目的极限。
　　赵煌的计划里之所以需要用到七枚楔子，也正是因为它代表着一个理论上的上限，极难被突破。一旦降格到六，他自己都有暴力破解的办法，更不用说其他军神、神王类型的家伙了。
　　所以，要想破坏他的计划，杀掉他或者现存的弑神者，就是不得不为的事情。
　　“嗒。”
　　踏上平台，赵煌停下脚步。
　　“恭迎梅塔特隆大人。妾身名为格尼维亚，是服侍最后之王的神祖。”
　　等候他多时的年幼的金发白肤的小女孩，脸上带着礼仪性的笑容，规规整整地行礼。
　　虽然嘴上说的是恭迎，但是语气里完全没有隐藏那股刺刺的敌意。
　　“嗯，我来了。所以，多余的话就没必要说了。”
　　赵煌对她点了点头。
　　他体内作为钢的成分，因为战斗的迫近而开始活跃。而引发这份冲动的源头，就在这位神祖的身上。
　　“啊啦，果然是没法瞒过您的么。天使之王的力量，果然不是妾身可以想象，当真有些作弊的嫌疑。若是平常的话，为了保下这具背负使命的身体，格尼维亚无论如何也不会试图靠近您这样危险的存在。可现在，为了完成这份夙愿，格尼维亚不得不对您举起反抗的利刃，还望您谅解。”
　　少女的话语，让赵煌挑了挑眉。
　　“责任甩得很干净嘛，听起来就像是我在讨打似的。没必要尬聊了，婢女。把你的叔叔叫出来吧，你根本就没打算做我的对手吧？”
　　“诚如您所言。妾身乃是无力之身，怎敢在您的面前搬弄力量。”
　　嘴角勾起，格尼维亚对着面前的虚空恭敬出声：
　　“仅次于那位大人的最强之钢，请您以【不从之兰斯洛特】的身分显现，不要再当我的影子与守护神。”
　　伴随着她的呼唤，赵煌与她之间的空间泛起一层层波纹。
　　看起来虚幻无比的由纯白铠甲所包覆的骑士，缓缓凝聚成型。
　　自至纯之【钢】蔓延开来的那锋利无比的咒力，刺得赵煌皮肤生疼。他体内那作为龙蛇的性质，在面对屠戮龙蛇的钢的时候，便成为了最大的弱点。
　　格尼维亚好歹也是魔女王，排除女神不论，她的灵视在这大地上数一数二的强。因此，赵煌具有龙蛇性质这一点，也被她通过以千里眼的魔术窥视赵煌与众多弑神者之间的那场混战而判明了。
　　判定赵煌比起弑神者更加危险的她，因此而决定解放守护者的枷锁。
　　伴随着咒力的猛烈提升，天空中突然布满乌云，落下道道白色的闪电。
　　“轰隆！”
　　忽然，白骑士举起手，高高地握住了向他劈下的闪电！
　　随着闪电失去形状，留在他的手中的，是一把刀刃的长度大约五十公分左右的白金色的短刀。
　　最后一步也已然完成，古老女神的契约彻底破弃。
　　气息陡然膨胀的白骑士，像是舒缓身体那般缓缓压低重心，摆开了冲锋的架势。
　　而赵煌的手中，也如同呼应一般出现了长枪。
　　两边的目的截然相反，因此不存在和谈的可能。
　　“看来，我这边要比你那边先开始了啊，罗濠。”
　　瞥了一眼山顶上那共鸣着钢之咒力而开始颤动的宫殿，赵煌随手挽了一个枪花，一步蹿出，扬手便刺！
　　PS:下一章得等下课之后了
046 论场外援助的重要性
　　枪与剑的交击，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这取决于武器的材质和持有者。若是两位从者的话，轻则留下印记，重则改变地形。若是神明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
　　轰！！
　　宛若雷鸣的爆响，掀起龙卷般的冲击波，将日光山周围的一切人工造物连同其下的土壤尽数掀飞！
　　一方是明显拥有军神性质，被格尼维亚称作仅次于那个人的最强之钢的白骑士——兰斯洛特。
　　一方是开启了王国的化身，脚踏大地则如同身处天国，不仅能获得怪力，而且力量堪称无穷无尽的赵煌。
　　这两人的交击之下，还能够完好保存下来的，也就只有被罗濠和齐天大圣的咒力团团包围的位于山顶的日光束照宫了。
　　而原本位于兰斯洛特身后的格尼维亚，要不是见势不妙以飞翔术逃离，此时估计已然化为肉酱。
　　恢复了悖道之神的本性的兰斯洛特，只会象征性地保护一下称祂为叔父的这位外子。真打起来的话，军神的眼里只有武器和敌人，不存在其他的任何东西。
　　欺身而上，此刻的赵煌化身为了凶猛的野兽，明明手持长枪，却如同一名拳击手一般选择了贴身短打。刁钻的从斜下方撩起的枪尖如同抓到猎物破绽的毒蛇，死死地咬住了兰斯洛特的侧腹。
　　“……唔！这等枪术！原来如此，稀薄的感觉不过是错觉，你是龙蛇的同时，也是我等钢的同胞！”
　　深深地一脚踏入泥土之下，兰斯洛特奋力地侧开身体。
　　似慢实快的魔枪在他的眼里划出了超越常理的轨迹，同为钢的神明，他也不得不赞叹这份武艺。同样是在这个距离上，他手中的短刀却因为赵煌那巧妙利用了武器长度的卡位，差了一线而恰好够不到对方！
　　明明身处于这种危机之下，兰斯洛特那面具之下的脸上却不可抑制地露出了笑容。
　　就是这样才行。仅仅只是屠戮龙蛇，未免也太过无趣！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以不从之神遇到足以互相较量武艺的对手，实在是千载难逢。
　　猛地踏实步子，仰望着从上坡压制自己的少年神，兰斯洛特猛地抬起了左手，握紧拳头便对着挥来的枪身砸下，然后一脚踹出。
　　即便下坡属于不利位置，也丝毫不能让他露出破绽。仅仅只是枪不能用，可不代表就能让他无法攻击了！
　　这一脚轻而易举地踹出了音爆，发挥了神明那不讲道理的荒唐力量！
　　“我脚下之地，便是天国之门！”
　　然而，赵煌却像是没看到那只脚一般。他的双足立于大地之上，如同老树盘根，坚实无比。
　　反转手腕，他以巧劲弹开了打算攥住枪杆的兰斯洛特的手掌，随后迎着对方踹来的一脚，继续刺出了长枪！
　　咚！
　　这迅疾如同狮鹫，沉重凌驾骆驼的一击，如彗星般落在了少年神的腹部，从他的背后透出了层层气浪。若是正常的情况下，此时的敌人除非是拥有钢之不死身的纯粹的钢，否则必定重伤，离死不远。可是，赵煌却毫发无伤，只不过是他背后的山坡如遭轰炸，落陷出一个大坑！
　　硬吃了这一击的赵煌，如愿以偿地将长枪刺入了兰斯洛特的左肩，并一击挑断了他的筋腱！
　　“大地的加护吗！你有着奇妙的力量呢，梅塔特隆！”
　　“彼此彼此，切断了筋腱却仍旧能够活动手臂的你也是个怪胎，兰斯洛特·杜·拉克。”
　　以枪杆抵住劈下的刀刃，两位神明近距离地观察着对方，试图找出制造破绽和胜机的方法。
　　对于他们彼此来说，这一战都将不是场容易的胜负。至于逃跑则更是几乎不可能。
　　不过，现在的优势在兰斯洛特的手里。因为赵煌是龙，而他是钢。只要能造成有效伤害，一击便可左右胜负的天平。
　　而赵煌，则是只能硬打，就像是面对东尼的时候那样。
　　因为，兰斯洛特是无比纯粹的钢。闪电和骑马，是最为原始的钢的证明。兰斯洛特是游牧民族的军神，手握的武器还是闪电化为的神刀，可以说是将作为钢的属性强化到了最大。
　　而钢的破绽，只有因为互相克制而不一定算得上破绽的【火】而已。
　　也就是说，即便用出了火焰的力量，也得经过咒力的对抗，才知道能不能赢。
　　钢之英雄神能够称霸神话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几乎没有死角！
　　“这是吾主的神刀赋予的提取大地精气的治愈之力，算不得吾的力量。不过，战斗之时毕竟非比寻常，吾也就不客气地拿来用了。”
　　互相挥开对方，兰斯洛特趁机向后跃去，一屁股坐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白马，飞上天空。
　　乌云变得更加密集，股股雷霆被神刀召来，毫不留情地劈在了兰斯洛特的身上。
　　“充能……？强化钢的秘仪吗！”
　　“正是！马下的战斗，吾不及卿。然马上的战斗，吾还未曾一败！”
　　浑身缠绕起滚滚惨白的电光，以雄浑低沉的男声如此宣告着，兰斯洛特将神刀的刀尖对准赵煌，人马合一化为雷电，瞬间劈下！
　　——这速度，来不及躲了！
　　架起枪，赵煌将咒力送入双眼。在心眼的帮助之下，真真正正使用了神速进行突袭的兰斯洛特，也被他捕捉到了慢动作的镜头。敌人可不是亚雷克或者护堂那样的“新手”，而是能够在神速状态下依旧行动自如的军神兰斯洛特。除非赵煌的拉斐尔化身的风的力量不是超加速而是神速，否则总会差上一线，无法闪避。
　　而且，这一击也不能硬接。
　　如雷霆般的一击并不是对准了赵煌，而是瞄准了他身前的大地！兰斯洛特的目的，是让他脱离地面，失去大地的加护。军神的直觉真是过分，竟是一眼就看穿了奥秘。
　　【不过，只要加深与大地之间的联系的话——】
　　“以格尼维亚之名，大地的精气啊，回归源流吧！”
　　——唔？！
　　这言灵声，堪称刺耳。
　　在远处观战的格尼维亚，居然抓住了时机，以一部分寿命作为代价，在瞬间切断了赵煌与大地之间的联系！
　　“哈哈哈哈！”
　　大笑着，白色的彗星坠入大地！

047 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错的配合！”
　　虽然被神以外的存在插手了战斗，但是赵煌却并不着恼。他本来也没指望格尼维亚能乖乖的。这种愿望之争，兹事体大，是绝对不可能有余裕去玩什么骑士决斗的。而且，这个兰斯洛特本来也不是后世被传为圆桌骑士的那一个神。
　　所以，赵煌仰望着彗星，只是大大地张开双臂，向着【世界】释放出他的咒力。
　　金色的光辉，以凌驾于彗星落下的速度爆发开来，转眼间便覆盖了整片战场。
　　既然正常情况下躲不开，那就创造躲开的条件。
　　既然不能硬接，那就不接了。
　　“神以话语定年岁。吾以这话语献奉于世界，封锁时间的手足！时间啊，只可在吾的征途上流转！”
　　伴随着霸道的言灵，夹杂了权能性质的第二次时间停止，抹去了世界的颜色。
　　比起亚雷克那一次，赵煌这次因为十质点可以自由使用，所以在使用时停的时候，也就能做到更好的效果。白色的彗星，宛如坠落到了不同的介质之中一般，硬生生地被从神速的领域之中拖了出来。
　　该说不愧是掌握神速的军神，在钢的神明之中也位于顶点的兰斯洛特么，明明身处于时停领域之中，他却强行提起自己的咒力对抗起来，硬是让自己能够在时停的状态下，做到以如同普通人类的骑兵般的速度继续冲锋！
　　可这种速度，和能够在如今的世界里自由行动的赵煌，自然是无法比较的。
　　不过一瞬之间，赵煌便冲到了山脚下的某处废墟堆落之中，找到了虔诚无比地跪在大地之上，奉献着自己的祈祷的格尼维亚。
　　“唔……！这份力量，居然是大规模的时间干涉！还能做到这种事么，不愧是天使之王。但仅仅是这样，是打不倒我——爱子？！”
　　“是的，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你，兰斯洛特。正如你们想要排除我一样，我也想要排除你们。没有了你们的话，除非命运女神自己动手，否则最后之王他，是绝对不可能再在大地上醒来了。就让他永远地睡下吧，他也累了，不是吗？”
　　望着如同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般一动不动的格尼维亚，赵煌毫不犹豫地一枪捅穿了她的心脏，随后拔出枪来猛力一挥，切断了她那纤细的脖颈。
　　以赵煌的枪术配合时停的效力，这一枪如同挥到空处，不仅没有血花逸散，幼小神祖的脑袋，看起来也完好的连在身体上。
　　但是，她已经死了。
　　两处绝对的致命伤，让她就算立刻解除龙蛇封印，也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她甚至可能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吾之爱女，吾主的侍女……！你杀掉了绝对不能杀死的人啊，梅塔特隆！”
　　即便刚才破除了束缚，兰斯洛特的灵魂之上刻印着的，那直到这次降世的生命耗尽也绝对不能忘记的东西，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军神的本性磨灭。
　　在这一刻，他出离愤怒了。
　　高高地举起左手，他的手中出现了逆棘状的长枪。
　　“吾主啊，爱女啊，看着吧。以这一击，吾当再现那片无悔的湖光！”
　　猛地向神刀中灌注咒力，并以刀刃敲击长枪赋予加护，随后兰斯洛特便奋力掷出了雷光的一击。
　　他的速度虽然受限，但是他的筋力并没有因此而变弱。缠绕着浓厚白雷的这一枪，完全脱离了时停的束缚，化为一线，划开距离的限制，转眼间就贴到了赵煌的面前！
　　这是兰斯洛特以后世赋予他的，用于伪装的身份——湖之骑士的异名而再现的，屠龙的一击。这一枪，不饮敌之血便不会停下，直到咒力耗尽位置都会如猎犬一般追赶撕咬！
　　面对后跳着离开原地的赵煌，从天而降的长枪，在刺入大地前的刹那马上以九十度转变成直角的方向前进，对准赵煌退避的方向追击过去！
　　转向的间隙，彻底熔化为雷电的长枪再次加速。损耗大量咒力作为代价，它超越了赵煌闪避的速度，来到了他的面前。
　　“呜——！”
　　只来得及侧过身体避开要害，赵煌眼睁睁地看着闪电之枪深深刺入自己的左肩，并势不可挡地穿透过去。
　　超出预想的痛苦，让他发出一声闷哼。
　　源于救世神刀的巨大热力，化为对龙蛇绝对杀伐的特权，顺着左肩的伤口流入五脏六腑，试图从内侧烧毁赵煌。
　　“这份咒力……即便不在这里也能伤到我，最后之王有点厉害啊。”
　　方才那一击，让赵煌不禁想起了一把魔枪——gae bolg。
　　只要是龙蛇就无法回避被穿刺的结果，无非是被穿刺哪里的问题。
　　这已经是因果的范畴了。
　　“呵呵，若是拿着吾主的神刀的话，吾和他的差距，也就只有神话的支援以及完整的盟约大法了。单论武艺，吾并不逊色于他！”
　　“这是作为军神的自信吗？”
　　赵煌在伤口上集中精力，灌注咒力以驱逐侵入体内的神力。
　　现在的聊天不过是拖时间。
　　时停马上就会结束，以兰斯洛特这种军神为对象的话，十数秒的时停就是极限了。
　　若是不能在那之前恢复左手的活动能力的话，赵煌会立刻陷入劣势。
　　“不。这是吾曾与他并肩驰骋而得来的结论。不过，你的武勇也分毫不差就是了。如果你也是钢的话，想必能和吾主不分上下吧。”
　　——但是，只要你是龙蛇，胜算就几乎没有。
　　兰斯洛特那透出面具的眼神，像是说出了这句话。
　　最后之王毕竟是从大地之中获得精气以展现出强大力量的战士，大地母神被贬为他的侍女，龙蛇则不过是用来试刀的宠物。
　　太母的后裔和屠杀龙蛇的钢，从神话时代开始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然而，能够通过打倒对手的形式贬低对方并篡夺对方力量的钢，就是比起大地的女儿们厉害，这便是演变到了现在的神话。
　　【所以，胜机也就在这里。还要感谢你提醒了我啊，兰斯洛特。】
　　多亏他让自己想了起来宝具的事情。如今，赵煌已然看到了胜机。

048 说你是龙你就是，不许反驳
　　呜……！
　　彗星落下的余威，并没有因为作为主体的彗星消失不见而消散。
　　锥形的爆风斜斜地落下，在日光山的侧面上开出一个巨大的洞。
　　这一次冲击，竟是挖去了三分之一的山体。整座山已经不可能保持得住平衡了。
　　也就是在这同时，两道身影翩翩然地飞出了垮塌的宫殿，一边交手一边朝着远离赵煌这边的方向飞走。那两道身影的其中之一，赫然便是罗濠。
　　那么，与她为敌的那道身影，便只能是那个人了。
　　身穿金甲亮堂堂，头戴金冠光映映。手举金箍棒一根，足踏云鞋皆相称。
　　那双火眼金睛，只要看过一次，就再也不会认错。
　　“开始了么……也好，比起被日本人封印起来当牛做马，还不如死在同乡的弑神者手中。至于我……已经失去了作为天朝人打倒你的资格了。”
　　“——还有余裕东张西望吗！”
　　白色的身影如电似光，人马合一地冲到了赵煌的面前。
　　高高地举起神刀，兰斯洛特面具下的双眼，死死地锁定了赵煌。
　　他已经有了绝对不能放过赵煌的理由。
　　“怎么会。我可不是那种从敌人身上移开注意力的人！”
　　微微撤步，赵煌心眼全开。
　　左臂暂时还不能用。以大地或龙蛇的力量去修补钢之力造成的伤害，事倍功半。而火种虽然已经开始生效，但是大多数的力量都消耗在了驱逐神力之上，一时半会儿还没法修补那个破洞。
　　不过，左臂暂时也不需要了。
　　接下来的战斗，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搞定！
　　散去枪，赵煌重又握上了鲜红的十字形剑。
　　米迦勒的力量，可不只是屠龙而已。作为最著名、最耀眼的天使长，“似神者”可以断定他人的罪责，指定对方成为罪人。就连神的仇敌，也被他定性为了恶龙！
　　“想与吾较量剑技吗？很遗憾，吾的马术、枪术和剑术，都是一样的水准！就算是借来的武器，也能如臂指使！”
　　“你错了，兰斯洛特。我的剑技，可不比枪术啊！”
　　凭借心眼的辅助挥开劈下的神刀，赵煌只觉得体内的热力都下降了不少。果然，提高作为钢的性质的话，屠龙的力量对他的威慑力就会大幅下降。
　　因为，现在的他也握住了屠龙的权柄！
　　“圣哉、圣哉、圣哉！万军之耶和华，您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
　　炽烈的火焰，从赵煌手握的钢剑之上点燃。
　　如果不是想起了宝具这回事，继而想起了迦勒底的圣乔治，一时半会儿赵煌还真记不起来，米迦勒的断罪之力可以这么用。
　　“如今，我的面前出现了罪人！祂便是龙，祂便是撒旦！”
　　高呼着言灵，赵煌挥剑一抹弹开了兰斯洛特的神刀，随后一剑劈在了祂的身上！
　　鲜红十字的印记，立刻在受创的部位张开，占据了白色铠甲的大半地方之后才停下。
　　这是罪人的标记，是被认定为【恶龙】的证明！
　　“谨以此剑，吾愿承载您所赋予的，剿灭奸邪罪恶的伟力！”
　　咒力爆发，赵煌脚下的大地上，也张开了鲜红的十字。
　　他的精神在明镜止水的帮助下高度集中，他的声音在咒力的共鸣下化为了带有隆隆回音的响亮号角！
　　如今，兰斯洛特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恶龙自己，还在因为被打上了不可能的标记而陷入了呆滞。
　　作为钢而驰骋的祂，大概从未想过自己也有成为恶龙的一天吧。
　　圣哉……
　　大地的精灵欢快地低语，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赞颂，将此刻的赵煌高举，化为神圣的具现！
　　“唔……！这绝不是梅塔特隆的力量。难道说，是因为身份重合的关系，混杂了米迦勒的传承？！是了，如果两种信仰其实都归属于你，那么这些名字，岂不全都是你的！”
　　凭借直觉，兰斯洛特硬是以错误的理由得出了貌似正确的结论。
　　“没想到，吾也有成为恶龙的一天啊。但是那又如何？无非便是回归原点。同为钢，同为恶龙，让我们畅快地厮杀吧！”
　　高呼着，军神凭借千锤百炼得来的心眼，一眼便看穿了赵煌尚不成熟的剑技的破绽，将他的猛攻全数挡下。
　　“既然要赌上性命对等厮杀，仅仅只是报上姓名还不够。那么，吾便让你见识吾的真实面貌，让你看看吾更进一步的身姿吧！”
　　骑着白马，兰斯洛特高高地飞上天空。
　　周身缠绕雷电的她，高举手中的神刀！
　　“来吧，断钢神剑……自救世之神刀而生的圣枪啊！”
　　伴随着她的呼唤，白色的短刀进一步解放力量，剑刃的部分被视作了枪尖，在剑的基础上被叠加了圣枪的概念！
　　同时，她身上的白色铠甲也被弹飞。
　　是的，兰斯洛特其实不是他，而是她。那雄浑的男声，在弹开铠甲之时便失去了咒力的伪装，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女性的身份，通常意味着古老的出身，以及束缚稀少的强大力量。早期的人类是母系氏族，因此最初的神明也被赋予了女性的姿态。既是女性又是钢，她会是仅次于拥有盟约的最后之王的强力存在，也就不足为奇了！
　　蜂蜜色的头发，以及与神明之身相称的清秀美貌，还有呈现出苗条的高大身材。
　　胸 部出乎意料的丰满，腰身也异常迷人。
　　该瘦的部位也瘦得非常完美，以女性来说，可以说是毫无挑剔的成熟肢体。
　　……简直让人怀疑那副铠甲是怎么藏得住这种好身材的。
　　套上了铁皮罐头之后，她明明无论怎么看都是他。
　　保护上半身的是锁子甲，头盔少了脸部护片，所以没有遮住她的美貌，右手拿着神枪断钢神剑，后面背着铁制的强弓，白色神马的马鞍上也添加了箭筒和弓箭。
　　全副武装的兰斯洛特，当真与宣言一样，打算全力以赴了。
　　“知道吗，梅塔特隆。最了解你的，通常是你的敌人。所以，不要以为给吾打上了龙蛇的印记，吾就会无所适从。如何讨伐龙蛇，吾比谁都清楚。所以，作为龙蛇要怎么做才能讨伐钢，吾也同样明白！”
　　远远地与赵煌拉开了距离，从兰斯洛特身上飞散的白钢，破碎散落化为无数的碎片，随后碎片变得更加粉碎，一边飞散一边膨胀变形，最后化为了骑士和马的组合，在她的身后成为了浩浩荡荡的骑士团。
　　“来吧，天上的讨伐者。来试着讨伐如同率军王者的吾吧！”

049 你不可能逃出了
　　身穿着与破甲前的兰斯洛特同样的铠甲的骑士们，骑着钢铁的马，和它们的首领一同在高空上冷冷地望着赵煌，散发出肃穆的杀气。
　　虽然铁骑士们只有三百骑，但是他们却散发出了足以匹敌千军的恐怖气势。这样的一支军队，正是兰斯洛特作为骑马之民萨尔玛特人所崇拜的战斗女王的权能。
　　它们的破坏力丝毫不逊色于赵煌所见过的其他权能，放着不管的话，都是能够轻易地推平一座城市的。而且，它们的数量其实还远远不止这些。
　　它们的身上并没有像兰斯洛特那样，在腹部有着如同纹身一般的鲜红十字的标记，所以它们都只是钢的一部分。而这，就是兰斯洛特用来对付赵煌的尖刀！
　　“在此向勇猛的骑士们宣告。不必退缩、不必惧怕。汝等乃不屈的骑士。汝等只能被允许向前进。突破！一心向前迈进，粉碎敌人！”
　　兰斯洛特一声令下，无声的骑兵们立刻冲锋而下，其势如同雪崩，浩浩汤汤！
　　大气在哀鸣，大地在悲泣。
　　孤身一人面对这种阵势的赵煌，看起来简直像是螳臂当车。
　　“……？”
　　望着赵煌，兰斯洛特疑惑了。
　　为什么，他还笑得出来？
　　她旗下的铁骑，明明马上就要踏到他了，可他看起来仍旧像是处于状况外一般，毫无动作。
　　“哎呀，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曾经在雅典城下的一战罢了。看见你的骑兵，我想起了那个王者，还有那个死咬着我不放，差点要了我的命的女战士。说起来，那也是和你有着渊源的人呐。”
　　勾起嘴角，赵煌反手将十字形剑插到地上，随后举起了漆黑的长枪。
　　双腿分开，他稳稳地站住，上半身奋力后仰，简直就像是一张被拉开到了极限的弓。而那把长枪，便是弓上的箭矢！
　　“身为钢之英雄而生的剑之神，都是与地母神有着深厚共生关系的男战士。但是，你却是位女性。同时身为钢，却又身为女神的都是极为稀少的存在。而我所认识的那一位，出身于希腊的神话，她便是亚马逊的女王，彭忒西勒亚。”
　　“唔？……呵呵，还真是让吾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了啊。”
　　勾起嘴角，金发的女战士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的表情。与其说是在怀念一位友人，那更像是在怀念一位几乎快要被忘记的亲人。划破长空的蔚蓝双眸细细眯起，瞳孔中倒映出的，是往昔在遇到那位主人之前，独自驰骋的时光。
　　“吾之名已成为了兰斯洛特，昔日之名为了吾主的大业而舍弃。如今，旧名所能召唤的神不是吾，兰斯洛特之名，下一次也不会是吾了。能被提起昔日之名，感觉还不错。”
　　“……这样啊，你早有觉悟了呢。也是，军神就是这么干脆利落，所以钢之上才不会有迷茫。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眼前的兰斯洛特，其实就是由于神话的变迁而被安插上了其他的名字的亚马逊女王。无论是彭忒西勒亚还是希波吕忒，其实都是她的名字。
　　而她的父亲则是阿瑞斯，那个最源流的一角——最为纯粹，只遵从本分而战的剑之化身，一个凶暴而且欠缺思虑，以刺于大地上的剑为其象征的军神。
　　这样的兰斯洛特，可要比圆桌骑士团里面的那个强上太多，更是远远凌驾于当初的那个彭忒西勒亚。
　　但是，如今的赵煌，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吴下阿蒙。
　　全身的肌肉如同水银一般涌动，缠绕绷紧。无尽的力量自脚下踏实的大地而来。
　　——寄土于身。
　　雄伟的大地托起了身体，勇猛的战士所扬起的，便是击溃一切敌寇的力量！
　　不同于“王国”的化身，这一次，赵煌所使用的是他自己所领悟出来的四元素之力。
　　这一击，并不是作为十质点之力的使用者，而是仅仅作为他赵煌而释放的一击！
　　柔和粘稠的金色火焰包覆长枪，如同在枪杆上抹了一层闪闪发光的蜂蜜。
　　钢之骑士团已然冲到了面前，锋锐的长枪所带起的气浪，似乎要割裂赵煌的皮肤。
　　而本应被克制的龙蛇，却坚如磐石，面不改色。
　　“——谨以此一击，诛灭吾敌。”
　　压低了声音，赵煌对着自己的长枪宣告。
　　若是过去的他的话，是断然没有现在这样的底气的吧。想要一击灭掉敌人什么的，未免太过嚣张。可现在的他，有着能够做到这件事情的底气。
　　长枪在宣言下融化为光，那鎏金之色和烤焦了地表的高温，简直像是太阳的光辉。
　　“贯穿——”
　　无视了冲到近前的骑士团，赵煌以心眼锁定了兰斯洛特。
　　就算她有着神速，赵煌也有着让她无法逃开这一击的自信。
　　“——摇光之枪！”
　　高呼着解放真名，宝具绽放出它的光彩。
　　那是光的洪流，是携带着无比坚定的决意的灭杀之力。
　　正面的骑士们在瞬间被高温融化，两侧的骑士们则是在光枪一击所卷起的恐怖的暴风之下，如同玻璃制品般和它们的马一起，发出啪嚓的声音破碎消散。
　　而光的咆哮，咒力的洪流，此刻不过才刚刚脱手。
　　如同久远的凶兽张开了巨口，鎏金的光辉转瞬之间便去到了兰斯洛特的身前，将女神的脸孔照亮，映出了她那睁大了双眼的惊讶表情。
　　“这是……物质化的奇迹？若是天使之王的话，连这样的力量都可以使用吗？明明是不被主流承认的神，却依然能够汇聚人子们祈求奇迹的思念，并将其化为结晶。将如此珍物带入战场上的气概，更替吾的喜好锦上添花，果然你正是吾所求之大敌！”
　　轻笑着，兰斯洛特拉动缰绳。
　　“但是，这一击还是慢了。仅仅只是咒力化作的光辉，是打不中肆意驰骋的吾的！”
　　“——你才是慢了，兰斯洛特！你不可能逃出了！——时间啊停止吧！”
　　“唔？！”
　　如同背负上了一座大山，提速到了极限的神速像是从被扎破的气球中逃窜而出一般飞速地消失无踪。
　　仅仅只能使出人类骑士速度的兰斯洛特，怔怔的望着自地面上倒卷而来的光海。
　　——轰！！

050 净火的光轮
　　规模宏大的爆炸，染红了正在逐渐褪去黑白两色的世界。
　　骑着白马，身上焦黑一片的兰斯洛特，冲出了滚滚烟尘。少女神的脸上失去了余裕，但笑得却更加开心。
　　作为没有被光吞噬死亡的代价，她身上的锁子甲碎裂不见，背后的箭筒也消失无踪。
　　她作为钢的不死性，正是以这样的形式体现。
　　不会因为敌人的言灵退缩，完全从正面进行挑战。不论被折断多少次，都能再次恢复磨利成为刀刃。
　　所以，她即便脸接了作为不从之神的赵煌使用出来的宝具，被里面的弑神之力狠狠地伤到了身体，被引爆了身上那赤红的十字印记，却也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只不过是脸上的黑灰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罢了。
　　抬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兰斯洛特那双碧蓝的眼眸变得更加明亮。
　　她高举闪闪发光的神刀，随手切开了缠绕在周围的火焰，然后望向了赵煌。
　　“既然你已经对吾展现出了这份决意和力量，那么吾也不能失礼。所谓的战斗，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人热血沸腾。你的心，你的决意，吾已经全部了解了。但是，就算这样，为了吾主，作为钢，吾也只能成为挡在你面前的敌人。”
　　闭上眼睛，面带笑意的兰斯洛特，像是在回味从方才那一发宝具里体会到的感情。和霸道冰冷的权能不同，宝具里面，是带着名为感情的力量的。
　　作为宝具持有者的赵煌的经历，那一段段过去，尽数融在这一击里面。
　　正面承受了它的兰斯洛特，现在已经通过它理解了赵煌。
　　所以，她更要拼上所有。
　　“——为了讨伐你，赵煌，吾将赌上此身！”
　　以这一句言灵，她使用作为亚马逊女王的特权，为自己施加了狂暴的咒缚。
　　因为硬吃宝具而消失的庞大咒力，再度在她的身体里奔流。她身上的伤势，也尽数修复了。
　　“只是吾自己的力量，要与你战斗还略显不足。那么，吾便追忆旧主之神威，展示出那个男人展现过的压倒性强者之刚力！”
　　被高举的神刀闪耀出白金色的光芒，刃之名为断钢神剑，那是成为亚瑟王传说种子的英雄，过去为了救助世界而挥动的钢。
　　“救世之神刀啊，连行星都能切裂之钢啊！将力量赐给吾吧！”
　　白金色的恒星突然在兰斯洛特的背后显现。
　　那大小以及光辉，完全就像是坠落在地上的第二个太阳，从这个恒星之中发放出来的刀刃，破坏力和速度均大到不能等闲视之。
　　这颗灿烂燃烧的白色恒星，让赵煌都不禁觉得炫目无比。
　　在战斗的间隙以权能预读的情报让他知道，这白金恒星里释放出的每一击电光，其威力都几乎能与亚雷克的黑狱雷霆相媲美。
　　这是字面意义上的，能够将存在之物全部烧尽的神之力。
　　“剑啊，显现救世之光，给世间带来均衡！”
　　高呼着，兰斯洛特重重地挥下手中的短刀，牵引着恒星释放出道道破灭的光辉！
　　迎着光辉，赵煌笑了。
　　左臂上的伤势终于得以修复，有着大圣杯的他，完全可以将咒力的消耗忽略不计。因此，和兰斯洛特一样，他也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可以参与这第二回合的战斗了。
　　而现在，他仍旧打算将敌人一击毙命。对自己施加了咒缚，也就代表着放弃不死性。这样一来，如果再向刚才那样吃下宝具的话，兰斯洛特必死无疑。
　　于是，赵煌决定结束这场战斗。
　　在大地上驰骋徘徊了一千五百年，如今兰斯洛特的路也走到了尽头。
　　拥有着相悖的目标的话，一旦发生冲突，就只有胜利的一边才有资格继续走下去。这是所谓的淘汰，自然的法则。
　　拔起插在面前的十字形剑，赵煌将它抛起，点燃火焰将其融化。
　　金色的电排线般的纹路爬满全身，面对使用了那个人的权能的敌人，赵煌毫不犹豫地抄了那个人的宝具的样子来用。
　　“救世之光……呵。明明挥舞着它的，才是给世界、给民众带来苦难的大罪人！正是知道这一点，你的主人才不愿意醒来，连这都想不明白，还敢说自己在使用救世的力量吗！”
　　被融化的十字形剑，化为了闪耀的鎏金光轮。
　　那是人目所不能直视的，超越了凡人肉体承受力极限的璀璨之光。浓郁到令人和神明——一切存在都不免感到想吐的可怕咒力，极端无比地压缩在一道小小的光轮之中。
　　对着赵煌劈下的电光中的一道，竟是直接被这光轮给弹开了！
　　“这是我自受赠神力以来，一直在领悟的力量的真谛。怎么样，还不赖吧。”
　　“不赖……当然不赖！如此威力、如此激烈实在是让吾难以忍耐！”
　　兰斯洛特舔了舔嘴唇。
　　明明还没能凝聚出来，那光轮便带给了她刺骨的痛楚。
　　不能犹豫了，不然会死。
　　神明的直觉，让她毫不犹豫地开始冲锋——拖着白金的恒星，对着高举光轮的战士坠落！
　　白金的恒星寸寸消解，化为锥形的电光洪流，将高举神刀的她和她的马包覆于内，宛如连接天地的光锥！
　　这一击若是落下，便能直接靠质量将赵煌脚下的城市挖去。若是殉爆，周边的城市也会遭到破坏。
　　而面对这占据了头顶的整片天空的光锥，赵煌只是将小小的光轮丢了出去。
　　所谓的原初之火和净火，在神话中表现出来的话，那就是太阳的光辉。因此，如果要从人类的角度解释的话，那它的本质便是氢核聚变。而这也就是所谓的终结之炎——简单来说，就是人类已经掌握了的，足以毁灭自己种族的【核弹】的力量。
　　而赵煌现在所做的事情，便是从终结之炎中凝练毁灭的概念——“以大杀伤力武器毁灭人类”的人理终末。
　　若是以前的他的话，连理解这一点都困难。可现在，他能做到有限的全知，能看到过去和未来。
　　因此，他才能补全这最后一块拼图，让自己彻底以自己的手段支配净火，而不仅仅只是借用。
　　如今，正是光辉得以初次绽放之时。
　　“这便是作为净火的掌控者的我的一击。去吧，净火的光轮，净化世间的不洁吧！”
　　光轮和光锥，终究是碰撞到了一起。
　　小小的光轮，转眼之间便被光锥击碎，随后化为猛兽张开巨口，径直冲上天空，击穿云层，将光锥整个吞噬。
　　这小小的一击，在高空中化为巨大的火球，释放出从周围数个城市都能直接目视的可怕光辉。
　　超乎想象的威力，让赵煌毫无防备地被暴风轻易吹飞；而兰斯洛特，则是在火球的中心，一声不吭地熔化了。
　　PS：总算连上网了，所以这两章是一起发的
051 四元素的力量，注入我手
　　当宛如夕阳般的血红光华褪去之后，在地上升起了太阳的日光山一带，彻底改变了地形。
　　人类存在的痕迹被尽数抹去不说，在先前的战斗中垮塌的山脉和原有的绿地，也在无情而平等的光热冲击之下消融殆尽，化为虚无。
　　在那里，哪还能找得到赵煌和兰斯洛特的身影？
　　就连格尼维亚的尸身，也惨遭波及，彻底毁灭。
　　在荒凉的大地上，只余下了一把白金色的神刀， 还有一块金色的圆盘。
　　同一时刻，在距离赵煌和兰斯洛特决斗之地稍有距离的地方，身上那美丽淡雅的水墨华服变得破破烂烂的罗濠，正浑身燃烧着金色的气焰，傲立在倒地的石猴面前。
　　“哎呀，这可真是无妄之灾。没想到，因为身体变大了，俺老孙，反倒没能躲开那一击。”
　　望了望别说云层，连水汽都已经分毫不存的无色天空，不从的大圣叹了口气。
　　“那个家伙，似乎是我等钢的死敌啊。原本，也是因为要对抗他，那个男人的婢女才会打算把俺放出来的。不过，她的野心可不小，还打算让俺将你也给消灭。结果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如此一看，俺算是被你们两个给合力打败了啊。”
　　“哼……我罗濠岂是贪功之人。虽为偶然，但是得他相助一事，日后必有报答。而你，就在这里死去吧，稀世的英雄神。”
　　当时，在头顶落下白金之锥，地上升起光轮的时候，罗濠正在以金刚力士的显身与巨大化的大圣战斗。理所当然，她也受到了波及。不过，因为大圣成为了肉盾，所以她只是被炸掉了一个显身而已，并未想吃全了伤害的大圣那般失去防备，身受重伤。
　　于是，她抓住时机，全力猛攻，最终击杀了大圣，成为了胜利者。
　　如果仅仅只是光轮或者光锥的一方，她和大圣都不会这么狼狈。但是，二者相撞，爆发出来的力量何止是2，简直是2的乘方级。
　　所以，她才会因此而被炸得身上破破烂烂，咒力的消耗也非同小可。
　　“融化了铁的超高温，乃是我等钢之剑神们的天敌。能弄出这个玩意的家伙，必然凶险非凡。同乡的弑神者啊，你可要加油活下来。不然，等俺老孙再度回到地上之时，可就少了几分乐趣了！”
　　如此说着，石猴的身体彻底化为坚硬的石头，成为了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失去了生机。
　　“……我罗濠乃是武林至尊，又怎会看不出来那一招的凶险？”
　　心有所感，罗濠翩然地转过身去。
　　与大圣的搏杀所积累的疲劳被不讲道理地抹除，她作为弑神者的身体，再度燃起了至高的战意。
　　——宿敌来了。那个男人来了。
　　释放出了她生平仅见的最强闪热系的冲击的敌人，那曾经让她一度品尝到了败北滋味的敌人，如今为了取得完全的胜利，再度来到了她的面前。
　　不过，这个神明，看起来也是相当的狼狈。
　　他的左手上失去了血肉，白骨森森，看起来可怖非常。而他那一袭白衣，此时也是相当的破烂。
　　看来，他也遭遇了十分厉害的强敌。
　　那么，这边未必会输。
　　如此想着，罗濠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她身上缠绕着的金色 气焰，也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开始了跃动，将地面都压得塌陷了下去。
　　“来了么，异国的天神。”
　　“啊啊，我来了，弑神之人。”
　　右手里握着白金的短刀，怀里放着金色的圆盘，赵煌缓缓地走到了罗濠的近前。
　　他现在的心里，无比的后悔。
　　早知道的话，就该先试一试威力，然后再去使用的。
　　招数没有灵智，可不存在“友军无伤”的说法。而赵煌这次，差一点就被自己的杀招给炸死了。作为不从之神的他，虽然悖反了自己的不从本质，但是他还是为了毁灭人理而降临的，因此他才能那么轻易地便将自己所理解到的人理终末的概念融入到了招式之中，制造出了那道拥有对人理效果的恐怖的光轮。
　　和兰斯洛特距离爆炸的中心点差不多近的他，之所以没被炸死，还是因为爆炸引起的狂风先将他吹飞了一段距离。之后，他动用大圣杯之中的咒力全力防御，在好不容易落地之后，立马用出了王国的化身转移伤害。
　　如果他一直被吹飞在空中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被炸死了。
　　同时拥有人和钢的特性的他，在高温和对人理的攻击之下，根本就被克制地死死的。
　　不过，赵煌也并没有因此而打算封印这一招。能够造出在威力上几乎与被他视为最终底牌的“那个”并驾齐驱的元素应用方式，无疑说明了他在火之一道上已然登峰造极。
　　同时，他所掌握的其他三元素之力，也由此看到了前进的道路。
　　这样一来，他的最终底牌的效果，必然又会提高。
　　由此，他可以非常有底气地说，原本的第三宝具，就算彻底抛弃了也无妨。因为，他能拿出与之不相上下的东西来。
　　这一趟受到召唤的旅途，可谓是收获颇丰。
　　而且，这个世界上的神与人的关系，他也已经看清了。
　　这群不从之神，说白了就是活的比较极端的“人”。比谁都要任性，比谁都要纯粹。依存于人类的同时，又不把人类放在眼里。说白了，就是没长大的孩子。
　　他们瞧不起人类的文明，夸耀着自己的力量。
　　他们肆意妄为，以此给地上带去灾祸。
　　不过，这一切，很快都要暂时画上休止符了。
　　“看来，你我的状态都算不得好。估计，都还只剩下了一击的余力。”
　　罗濠那美丽的双眼里充盈着斗志，明明身体残破，却给了赵煌比起混战当日还要危险百倍的感觉。
　　成为了困兽的弑神者，才最为强大而危险。
　　“无妨。既然你我都只有一击，那也很公平。来吧，弑神之人。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将抗拒着自己的神刀反手插在地上，赵煌握紧了右拳。
　　长枪和米迦勒的剑都已经化为了光，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体内的咒力见底不说，大圣杯里的咒力也消耗了大半。但是，他仍旧有着胜利的自信。
　　“不拿出你的枪吗？”
　　罗濠黛眉轻蹙。即便是和不能相容的死敌的战斗，她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胜之不武。
　　“我的拳，就是我的枪。如你这般的武人，不会不懂吧。”
　　“……诚如此言。那么，就来分个高下吧！”
　　脸上露出坦然而惨烈的笑容，罗濠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在光热下融化的双力士，已经无法被召唤出来了。但是，力士庇护的具现——那金色的光炎还在。
　　“如今正是我要以符合霸者身份的一击，将胜利收入囊中的局面。寄宿于吾身的金刚力啊，于此凝聚成为打遍天下的一击！”
　　缠绕着至高的光辉，美丽的武之天子莲步轻挪，一闪身便来到了赵煌的面前。
　　而赵煌，就像是猜到了罗濠会这么做一般，一步不动，仅仅只是举起了自己的右拳。
　　在那上面，红绿蓝黄四色的光辉轮回闪烁，化为了一层薄薄的拳套。
　　将火焰寄宿于一击之上，与风一同嬉戏，心灵平静似澄澈水面、毫无迷茫，大地的气息流遍全身。
　　赵煌自卡巴拉之树的体系之中所领悟的四元素之力，于此刻，在他的拳、他的“枪”上交织。
　　美丽而高傲的宿敌堂堂正正地袭来，因此连瞄准都不需要。
　　“四元素的力量，注入我手。此一击，将在你的面前开辟天地！”
　　赵煌只是，对着面前的世界挥出了这一拳。
　　“——元素·元始星辉！”

052 人之楔集齐与女神再临
　　空间，碎裂了。
　　严格来说，是在进行着碎裂与粘合。莫可名状的力量，开始重塑被选定的这一方天地。
　　因为是以肉体代替武器来不完全地承载这份力量，赵煌挥出这一击的右臂之上，不可避免地被空间的碎痕划得伤痕累累。
　　而他的宿敌，则是被吹飞到了不知何处。
　　浓缩的四元素在她的身上炸裂，耀眼的光辉当场便将护持她的全身的金色 气场给撕了个粉碎，之后将她高高吹飞。
　　乐园的气息吹拂大地，荒地之上生长出了一片片花草，鸟儿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在赵煌的肩膀上。
　　他面前几千平米的土地，此刻竟是化作了一片世外桃源。
　　仅仅只是呼吸这里的空气，身上的痛感都轻了不少，右臂上的伤势也开始了自行修复。
　　火种的效果被催化，赵煌那迟迟不开始修复的左臂上，也生出了麻痒难忍的肉芽。
　　循着咒力扩散的方向，赵煌在千米之外找到了勉力站在地上的罗濠。
　　她那美丽的外表被鲜血勾勒，更生出了几分凄美之意。
　　穷尽武术与方术之极的超越者脚步蹒跚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往地面倒下。
　　但是，她还是凭着一口气屹立不倒。
　　咒力已空，身受重伤，她仍旧打算对着赵煌发出挑战。
　　这种毫无胜算的行为，让别人来看的话，或许只会说一句愚蠢吧。
　　可这，正是愚者之子。决不放弃战斗，决不放弃哪怕一丝微弱的胜算。
　　所以，他们才能战胜天上的神明。
　　不过，人力有穷时，而现在，便是那力尽的时候。
　　面对发髻散开，衣冠不整的罗濠，赵煌没怎么费劲便将她放倒，以连着楔子的锁链束缚起来。
　　“看来，是我输了。要拿走你的战利品了么，天神。”
　　见事不可为，罗濠只能长叹一声。
　　“是啊。你的权能，我就收走了。”
　　就这样，第六枚权能之楔也到手了。
　　没有取走罗濠的性命，赵煌就那么离开了。
　　中华大地的里世界，还需要她的凶名去镇压。不然，愿意以武乱纪的所谓的“侠”，可是会胡搞八搞的。
　　回归位于伦敦的神殿，赵煌一边借助神殿的力量修复伤势、补充咒力，一边全力以自己的权能连接通往幽世的道路。
　　最后一名弑神者，古老三人之一的爱莎夫人，此时正身处于公元五世纪的世界某处。
　　就算是赵煌，也只有去到幽世才能将她定位。而这之后，就可以从她那里取得权能之楔了。
　　在所有的弑神者里面，爱莎夫人也是最为天然的一个。以赵煌的话术，与她沟通非常简单。
　　事实也是这样。
　　一星期之后，恢复全盛状态的赵煌，立刻前往幽世，并借助幽世作为跳板，用大圣杯将自己反召唤到了爱莎夫人所处的时代，并从她那里取得了权能之楔。
　　价值观与常人不同的爱莎，轻易地听信了赵煌打算拯救世界的言论，以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献出了自己的权能。而她提出的唯一的交换要求，就是希望赵煌留下足够让她回家的力量。
　　这位弑神者，可真是有够迷糊的。不过，赵煌也感觉得到。如果他是打算欺骗她的话，立马就会在对方超高幸运的压制下出乱子。一个不小心的话，就算被弑杀也不奇怪。
　　在“气运之子”这方面，她也是个不下于同族们的家伙呢。
　　回归幽世，赵煌凭借幽世偏向于精神化的特殊性，依靠幽世特有的移动方法，去到了雅典娜的身边。
　　此刻，这位睿智的女神，正身处于说成是整个幽世的最深处也没有任何问题的地方。
　　这片空间里，到处都是灰色。正可谓是充满了虚无色彩的无趣的景色。
　　这里是幽世的尽头。是与神明居住的“不死的领域”最接近的地方，是与“生与不死的境界”这一称呼最相称的地方。
　　而赵煌也就是被潘多拉召唤到了这里，并从这里去往大地之上的。
　　这里，正可谓是一切开始之地。
　　而现在，两位有着幼女体型的女神，正在这里如对峙一般死死地盯着对方。
　　“没想到，你居然会出现。自从诞下那批愚者之子以后，你可是再没离开过世界的尽头。怎么，今天倒是好雅兴啊，潘多拉。”
　　“别这么说嘛，雅典娜。人家也是会偶尔想要散散心的呦？除非诞下新的孩子，或者偶尔有孩子在死而复生的路上落入这里，不然人家可是好无聊的。”
　　对雅典娜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视而不见，潘多拉随口开着玩笑。
　　像她这样深不可测的女神，就算是身处世界的尽头，也绝不至于会看不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对她来说的无趣，只有可能是作为观测者而不能亲自下场的无聊吧。
　　诞下了弑神者的她，背负了整个神话世界的仇恨。若是随随便便去到地上的话，搞不好会引发可怕的连锁反应，将数不尽的神明都给引到地面上去。
　　那可真就成了神魔乱舞，人类社会将永无宁日。
　　因此，她连幽世的表层都不会轻易踏足，一直将自己封禁在世界的尽头。
　　可是今天，就在雅典娜以她那深厚的睿智设置好了自赵煌那里得来的锁链之时，潘多拉突兀地出现了。
　　——她是打算给自己的孩子们复仇吗？
　　雅典娜正是如此想着，才会警戒起来，将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不过，仅凭雅典娜的力量，是没办法战胜潘多拉的。所以，她又不敢主动出击。
　　就是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时间点，赵煌到来了。
　　眼神一亮，潘多拉迅速消失在雅典娜的面前，去到了赵煌的身后，自虚空之中拉出了六条闪闪发光的锁链。
　　“嚯~还真的做到了啊。这就是你用来固定的楔子么。呼姆呼姆，若是这样的楔子有七条，那确实可以阻挡一阵。但是，这也不会持久哦。若是像我这样的家伙打算出手的话，只需要‘嘿~’的一下子，就能把它砸开了哦？”
　　“……你果然知道了我的打算啊，潘多拉。”
　　面对这位看上去脸色如常的女神，赵煌有点慌。
　　女人是喜怒无常的。若是这个世界的神明就更加是这样了。万一她因为赵煌打倒了她的孩子们而不开心，那就前功尽弃，赵煌必定会死在这里，逃都不用逃——差距太大了。
　　就算是在彻底掌握了这一身力量的现在，赵煌刚才都没看清潘多拉是怎么来到自己身后的。
　　“没关系哦，人家可是允许过了嘛。所以，虽然有点心痛，但是人家还是会笑着表扬你的。你确实，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动荡和变革。”
　　那双眼睛如同在直视赵煌的心灵，潘多拉的樱唇勾勒出了浅浅的笑容。
　　“那么，就让人家也帮一把吧。簇之圆盘和救世神刀也在你那里吧。把它们给我，我来做下加固。”
　　赵煌为了防备最后之王莫名其妙地复活而收走的金色圆盘和短刀，在这里奇妙地发挥了作用。

053 卡巴拉封印树
　　在潘多拉的示意下，赵煌取出了金色的圆盘和那把白金色的短刀。
　　感受到自它扩散而出的咒力辐射，雅典娜不禁皱了皱眉。
　　“真是顶级的污秽……那个男人的佩刀也好，那个储存的灭亡之钢的力量的圆盘也罢。拿出这种东西又能怎么样呢？这可是和你的孩子们作为不死不休的敌人而存在的那个男人的力量，难道还能和锁链共存吗？”
　　“当然能，”潘多拉一边将这两样东西接过，一边回答着雅典娜，“万事万物都讲求一个平衡。若是能相生相克，自成一体，那么它作为障壁的稳固性将会有多高，你不会想不明白吧。”
　　本应像抗拒拥有蛇的性质的赵煌那般抗拒潘多拉的神刀，到了她的手中反倒像是遇见了家长的小朋友一般，连颤动一下都不敢，甚至乖乖地收敛起了光芒。
　　随手比划着神刀，潘多拉不知为何看起来心情不错，甚至低声哼起了古老的歌谣。
　　轻而易举地动用了神刀之中那大地女神本不可能触碰的钢之神力，她即兴编织出了封印神刀灵性的术式，彻底熄灭了神刀的光辉。
　　见她似乎沉迷其中，赵煌和雅典娜对视一眼，拿出所有的锁链，开始构筑起术式来。
　　交给雅典娜的锁链，已经被她固定在了空间之中。
　　而其余的六条，此时才要加入。
　　“事到如今，你总该告诉妾身，你要如何做了吧。妾身倒要看看，以妾身的睿智，能否命中这个答案。”
　　默契地和赵煌一同架设着锁链，将楔子埋入空间节点的雅典娜，忽然递过来一个挑衅的目光。
　　真是个不服输的女神。
　　感受到这股灼热的视线，赵煌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一边无奈地回应道：“能说出这种话来，那足以证明你已经胸有成竹，既然这样，又何必来问我呢？”
　　“然也。考虑到你所能做到的事情，这个封印术式的答案也就很明显了。你是打算用自己作为模板吧。如果说，你的原计划是在这里仿造出22路径并加以封锁，以此构成神明们无法自‘原形界’来到‘物质界’的事实，那么现在就又不同了。那个女人的加工，足以在七个楔子的基础上再提供三个点，让那个圆盘里的两个钢以及那把刀也被嵌入术式。妾身可有说错？”
　　七加三，这十个力量结晶，将会成为仿卡巴拉封印术的质点。
　　“完全没错。事实就是这样，雅典娜。也因此，从幽世去到人界也将成为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幽世的本质是精神，和纯粹的物质还是有区别的。以此，我将可以保证地上只存在弑神者的残渣，以及少数神祖还有那个赖床的男人。”
　　听到赵煌亲口确认了这一点，雅典娜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顿了一瞬间。这种疯狂的设想，不是他赵煌的话，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出现。不是对卡巴拉体系拥有非常高的掌握度和熟练度的话，就算能提出这种事情来，也没有能力将它完整地构筑出来。
　　这个封印术，将彻底使人界与神界分离。自此，除非出现了能够打破这种封印的至高者，否则，不从之神恐怕会逐渐成为一个传说吧。人们会逐渐失去对神明的敬畏，依托神话和信仰而存在的神明，终将迎来消亡的时刻。
　　可是，这前景无比好的封印术，却有着一个弱点。那就是那把命运女神也能使用的神刀。
　　一旦失去了一个质点，封印术的循环将会出现破绽，进而变得容易被击破。
　　“……果然还是不能理解这一点。潘多拉，你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孕育新的孩子，而打算留下破绽吗？那把神刀，完全可以用别的东西替代吧。”
　　“替代？那人家倒是希望，智慧的女神能够找到一个替代呢。这把神刀，就算扔到太阳里也不会有丝毫损坏，无论那个讨伐者身处这个世界的何地都可以召唤到手中，可以说是集神话的大成而打造的究极武装。仅仅只是它本身，在质和威力上就可以与权能相媲美。除了它，还有什么能够作为与其他的质点媲美的东西呢？”
　　潘多拉随手把神刀掷出，插到了雅典娜为它预留出的点上。
　　圆盘的力量也被解放，象征两位钢之神的能量团嵌入术式。
　　就在聊天的时间里，术式便构成了。
　　没有什么奇特的声光效果，也没有什么撼动天地的波动。
　　仅仅只是如同拔出钥匙锁上了门一般，某种东西无声无息地凝固了。
　　锁链组成路径，楔子构成质点，全新的卡巴拉生命树法阵，缓缓融入到了幽世的空间之中。
　　“这样，就算结束了呢。没想到，命运那家伙居然没来碍事。人家明明是为了防着她才特意过来的诶！”
　　潘多拉不满地嘟了嘟嘴。
　　“呵呵呵……大概，她是意识到事不可为了吧。只要你拦住了她，那么我们两个就能继续构筑，从结果上看，就和她没来一样。那个家伙，从来不做无用功。”
　　轻笑一声，幼女神的脚下，阴影活了过来。她缓缓地落入其中。
　　“有缘再见了，自异世而来的战士。既然合作已经结束，那么妾身自当离去。同为蛇也不意味着结盟，兴致来了就算是同盟也会立刻打上一场，这就是不从之神啊。下次见面，我们可能就是敌人了。”
　　“这样啊，也好。做完这件事，我也就要离去了。暂时是见不到了吧。再见了，雅典娜。”
　　“……哼。再见了，赵煌。”
　　女神的蛇瞳，直到彻底沉入影子为止都在盯着赵煌，像是要将他彻底印刻在脑海之中。
　　“道别完了？不是我说哦，赵煌。这术式确实不错，但是你要明白，堵不如疏。就算是它的封锁，假以时日，只要集结神话的力量，那群钢总会有办法突破的。而且，命运也不可能就这么坐视这种削弱神威的东西出现。”
　　“我明白的。但是，现在我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其实，赵煌的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想法，但是他说不定永远都做不到那种事情，所以他就没有说出来。
　　神明和人的共处是这个世界的主流，这绝不是区区一个封印就能隔断的。赵煌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在为人们安心发展争取时间罢了。人们早就不需要任性妄为的神和弑神者的庇护了。
　　不过，神和弑神者，能够更好地接纳他们的“世界”，早晚也会被构筑出来的吧。

054 回归迦勒底
　　睁开眼睛，赵煌回到了英灵座上自己的小屋之中。
　　似乎是因为他终究还是对她的孩子们动了手的缘故，潘多拉在雅典娜走后就对他兴致缺缺，就差挥手赶人了。于是，赵煌便将作为不从之神的自己的灵基刻印在了大圣杯之中，随后将作为神的真实肉体留存在了卡巴拉封印术之内，意识和灵魂则是离开了那个世界。
　　实话说，他能抵抗毁灭人理的本质做到这一步，算是很不错了。
　　纵使在他所降临的时间里，伦敦被毁灭，日本传出目击了核爆的新闻，洛杉矶的一处海岸疑似遭遇陨石，环亚洲火山带上的部分火山喷发，全球海平面上涨0.1厘米，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让人理被毁灭。
　　击倒了魔王的他，最终代替某个在睡觉的老哥，成为了恶名远扬的“救世勇者”。
　　魔王的权威被削弱，不从之神暂时无法降临。
　　美国的弑神者仍旧扮演着超级英雄，英国的弑神者销声匿迹，意大利的笨蛋在世界各地旅游，爱莎夫人在庐山的某处打工，而庐山之主，则是闭门不出，宣称要闭关修炼。
　　从结果上看，人们得到了可以安心发展的时间。
　　“有机会的话，以后找个时间回到那副身体里去吧。那个世界的问题，说不定在别的世界就能得到解决的方法呢。”
　　神与人的关系，其终结者其实应该是人，而不是他赵煌。
　　归还了十戒的所罗门王，送还神恩，宣告了人以人的意志生存的时代的到来。
　　拒绝成为天之楔的吉尔伽美什，与神明对抗，间接加速了神代的灭亡。他三分之二为神，三分之一为人，最终选择了作为王站在人这一边。
　　可赵煌这个不从之神，却只有心还算是人了。
　　这一次的事情，是赵煌第一次主动干涉全体人类的发展。若是平常的他，根本不会这么做。不从之神的灵基，还是对他的想法产生了一些影响。
　　只不过，他自己还没能察觉到这一点。
　　很快便将那个世界的事情埋入心底，赵煌深吸一口气，缓缓调整了自己的灵基。
　　在英灵座中的他，通常会被固定为“守护者·lancer”的状态。不过，若是他有意的话，未必不能暂时变成其他的姿态。
　　在这个世界中本不存在，在英灵座中也无法构筑的实体灵基·不从之神暂时无法再现，不过，赵煌却可以让自己成为能够轻易行使自己最需要的力量的职介。
　　而那个职介，便是caster。他要行使的力量，用这边的术语来说，就是千里眼ex。
　　他要从几乎无法自外侧进行观测的这里——正式名称“境界纪录带”的英灵座之上，窥视那最恶的人理之敌的秘密。若是现在的他的话，便能够做到这一点。
　　双眼亮起金色的光芒，赵煌的脸上平静似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时间长河化作的光带，自他的眼底流过。
　　从浩瀚的记录里，他“抓”起了一根细细的丝线。
　　……
　　“这样啊。那么，我这边也得做出一些布置才行了。仅凭现在的力量，想要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下战胜它，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低语着，赵煌眼底的金色消退。点亮门后的面板，他划开了自己的status。
　　果不其然，一大堆可更改项目几乎要让他看花了眼。
　　各种解锁的职介适应性，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技能和宝具，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但是，赵煌却并没有立刻便用掉修正点去增添技能和宝具。
　　不仅如此，他反倒拒绝了许多力量的英灵化——无论那是技能还是宝具。
　　思索良久，最终他只留下了千里眼的力量和四元素的力量。
　　前者用来规避风险，顺便用来得到名为情报的武器，而后者则是用来代替他原本的第三宝具，宣告他彻底与旧有的路径诀别，走上了与过去不同的道路。自此开始，他所钻研的便全都是独属于他的力量。无论他再怎么变化，也绝不可能成为唯一神的一部分了。
　　……未来的他，若是真的能够抵达至高之处，说不定会成为另一个全能的神。
　　“啊，对了。这么一说，停止时间的力量说不定也可以留下来。它不属于权能，也不算是元素系。这么说，唯有它的修正，才是最费力气的了。”
　　如此想着，赵煌在这上面用掉了剩下的修正点数。
　　将敌人看得很强的他，总是习惯性地无法在战场之外考虑到自己的强大之处。
　　实际上，就算他拒绝了所有力量的英灵化，也不意味着他还会和以前是一个强度。别忘了，大圣杯里可是保存了他作为不从之神的灵基的。作为没有肉体的从者，他确实无法直接不从之神化，但是他却可以通过再现卡巴拉之树的法则，让自己的灵基规模逐渐膨胀。视目标地点的情况不同，灵基达到神灵级也不是不可能。
　　自从他接受了潘多拉的邀请，给自己凝聚了“光壳的神核”之后，他就已经和过去的自己不同了。只看技能面板，就算说成是两个不同的英灵也没什么违和感。
　　而能力值这边则是没有变化。他不需要，也没有多余的点数去修正能力值。
　　做完这一切，赵煌便直接回到了迦勒底。
　　在能源室里，他睁开了眼睛。
　　一如往常，回归英灵座的整个过程，在这里被视为了虚无。
　　他出去了那么久，在迦勒底这边，大圣杯还维持着没能完成的姿态。
　　【还是这样我就放心了。灵基的调整……在归来的时候自动完成了么。老板的这个设计可真是贴心。】
　　感谢着至今仍旧无法证明存在的老板，赵煌坐起身来。
　　——他听到了，门外那逐渐靠近过来的脚步声。
　　门外，手里拎着文件夹的橙发男子停下脚步，正打算抬手敲门，门后忽然传出了声音。
　　“罗曼么。进来吧。”
　　推开门，熟悉的毫无紧张感的男子的脸，映入了赵煌的眼帘。
　　这么看的话，还真是无法想象这样懒散的男人能够拥有王者般的气场。
　　“原来你醒着啊，赵煌。达·芬奇那边现在在召集迦勒底之内能够活动的从者，似乎打算请各位去帮忙。怎么样，你要去看看吗？”
　　PS：被传染了感冒，很气。现在这种时候，还是要注意避免呼吸道疾病传播啊。
　　PS2：明天会放出lancer的status更新。
　　PS3：交易时间，《伊莉雅真是太棒了》，作者：节操充值失败
　　我就是钉在棺材里
　　死了，也要在墓中，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
　　伊莉雅真的太棒了！
　　笨淡：这是一位大佬的新书，因此还是有保证的。
001 我发现了世界的欺瞒！（严肃脸）
　　时隔多日，赵煌又一次离开了能源室。
　　断开了与迦勒底魔力炉之间的连接的他，携带着由爱迪生等caster设计而出的魔力炉们继续给大圣杯充能。若是以正常的从者之身存在的话，满充能的大圣杯对赵煌来说就是发挥全力的必须之物。
　　踏入充满科技感的走廊，赵煌跟随着罗曼医生，朝着他平时并不会踏足的方向前行。
　　具体来说，那就是前往主控室的方向。那边一般都是工作人员和御主才会去，从者的踏入通常都是禁止的。
　　赵煌也只是在被召唤了之后，参观过一次而已。
　　“呐，罗曼。达芬奇的召集，具体来说是什么事情啊？”
　　虽然自己看也能看到，但是如果不是什么大事的话，赵煌并不想为此而浪费魔力。“达芬奇的召集”并不是罗曼的召集，也就是说，大概率与特异点的攻克无关。
　　这样一来，就没有特意为之付诸全力的必要了。未来视这种消耗魔力的事情，在大圣杯完成之前，能少做还是少做吧。
　　“啊啊，那个啊……我也并不知道。只不过是在赶往主控室的时候路过了能源室，下意识地打算叫上你罢了。”
　　加快脚步在走廊里跑动着，罗曼的声音有些颤抖。长久的加班生活，让他的肉体并不能很好地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剧烈运动。
　　罗曼一边跑着，一边趁机偷瞄了赵煌几眼。
　　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赵煌有哪里不一样了。具体来说的话，那就是氛围上变得不像是原来那样容易接近了。
　　只不过是一天不见，早已经定型了的从者，可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不能吧。
　　如此看来，可能是加班加多了睡眠不足，导致自己的感觉出现了错误。
　　回去以后，得抽时间睡会了啊……
　　如此想着，罗曼以身份卡划开主控室的门，踏入其中。
　　“——抱歉，我来晚了！不过我叫上了赵煌——这次是什么紧急情报啊？！”
　　主控室之内，巨大的迦勒底亚斯正静静地悬浮在中央。据说，迦勒底亚斯是高密度分子构成的地球环境模型,其他物质一旦接触,就会被分子化并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就连从者这种灵体也不例外。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制作和运输又是怎么实现的呢？运输机和支架不会被分解吗？
　　这里面估计有一些十分魔术的原理吧。
　　不过，赵煌是没兴趣知道了。
　　他现在，已经将注意力移到了立花小姐的身上。
　　“罗曼医生也不知道吗……这难道不是医生拉响的警报？除了医生……难道说，是达芬奇亲？”
　　“大概吧，至少我是如此推测的，”医生喘了几口气，站直了身体，“因为现在的时间段，我必须去调整迦勒底炉啊。”
　　拜此所赐，才能够顺路叫上拥有高战力的赵煌作为帮手。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在主控室停下了吧。直接穿过这里，去达芬奇的工房不就好了吗？”
　　赵煌的话语，让众人恍然大悟。
　　于是，众人立刻离开了主控室。
　　他们现在要去的，是只有御主和小部分从者才会踏足的领域，对于可以做到“自给自足”的赵煌来说，倒不是一个需要去的地方。
　　是的，那里就是第三位在这迦勒底被召唤的英灵，在英灵召唤系统?命运还未完成时召唤的从者——达芬奇的工房。
　　简称奸商的小卖部。她那奸商之名，就算是认路之外再也没有拜访过的赵煌也有所耳闻。
　　因为达芬奇作为天才的万能性，她和罗曼是目前所长不在的迦勒底里，唯二能够在主控室内得到最高权限的人物。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很麻烦的预感呢。”
　　罗曼一边跑着，一边叹了口气。
　　“同感。但是，我也快习惯了呢，医生。在处理特异点的间隙发生这种事，现在看来几乎都是惯例了。只不过是在证明下一个特异点之前，会发生几次这样的事情的区别而已。”
　　语气里充满了怠惰的气息，立花小姐露出了咸鱼般的脱力表情。
　　作为唯一的御主，她就是迦勒底里的“救火队员”。哪里出了问题，基本都是叫她去解决。
　　“——啊，来了来了！等你有一会儿了，立花。”
　　随着御主小姐推开了一扇与迦勒底的画风不太相符的古朴木门，如白天鹅一般优雅而脱俗的声音随风响起。
　　这张脸，赵煌明明没有见过却很熟悉。
　　具体来说的话，就是在教科书上见过。一般来说，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哪怕是最近遇到过的某个近代的人物化为的英灵，也是一副狮子头的样子，完全和生前的照片不同。
　　而眼前这个人物，虽然有着一张很熟悉的脸，却也有着等量的违和感——那张脸，应该是借来的。
　　如此确信的赵煌，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了一副著名的画作——《蒙娜丽莎》。
　　仔细一看，这不就是蒙娜丽莎的脸么！
　　虽然服装的画风很奇怪，手里还拿着一根法杖，但那无疑就是蒙娜丽莎。
　　……有点不对劲啊。蒙娜丽莎会成为从者吗？
　　“我相信小玛修你也一定会来的啊！随行的从者……咦？是新面孔啊……啊啊，是叫赵煌吧。好事的家伙居然只有一位，真是遗憾。”
　　“不，就算是我，也是被罗曼医生拉过来的。如果没啥事的话我就回去了，莱昂纳多·达·芬奇。”
　　眼眉低垂遮住散去的金光，赵煌有点哭笑不得。
　　——这都是什么事啊。
　　“哦呀？我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才对。是罗马尼或者立花告诉你的……不，看起来不像呢。”
　　看到两人摇头的动作，达芬奇眯起了眼睛。
　　名为赵煌的从者，似乎有哪里和资料上不一样？
　　仅仅只是a级的千里眼，就算能够看到与自己的相遇，也不应该知道自己的名字才对。
　　有点意思。
　　“总之，我就是万能的达芬奇亲哦？……咳咳，这些先不提。我发现了世界的欺瞒哦。这可是紧急事态。”
　　清了清嗓子，达芬奇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随后从她面前的木桌上拿起了一张被以礼装的规格封存的卡片。
　　而这幅卡片上画着的，就是她的脸——蒙娜丽莎。

002 赵煌的成分里也有赝作
　　“啊——！正可谓欺瞒的中心！”
　　指着那张礼装，立花小姐大叫出声。
　　当初她为了得到这张礼装，可没少被达芬奇这位奸商“折磨”。
　　“在如此卓越的画作面前，你怎么敢说这种话……”
　　一脸正气的达芬奇亲，用像是看着叛逆期的孩子一般的眼神望着立花。
　　“这礼装……看样子不是你画的啊，达·芬奇。”
　　端详着这幅画，赵煌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虽然不敢妄言自己懂得欣赏，但是卡巴拉之力同样通晓创造。因此，他从这幅画上看到了笨拙的努力，誓言超越的扭曲热情，以及充斥在一笔一划中的怒火。
　　简直就像是要将自己也一同燃尽一般。
　　这幅画，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哦？看得出来吗？没错，这是赝作。居然有人胆敢不使用复制黏贴！而是一张一张认真地从头开始画出我的蒙娜·丽莎！”
　　说起这件事，达芬奇就有些咬牙切齿。
　　售卖副本和制作赝品，这里面的意义完全不同。对于创造者来说，赝品这种东西可是很难让他们认同的。尤其是，卓越的赝作。
　　“果然是这样啊。”
　　在一脸懵逼的玛修、立花和罗曼的面前，赵煌点了点头。
　　“艺术品——作品里面是不可能不包含作者的理念、感情、好恶之类的东西的。这幅画上面有着身为天才的达芬奇所不可能抱有的感情，所以反倒很好区分。正因为是倾注了热情的一级品，才能依靠神韵就区分开。”
　　“赵煌先生……真厉害。我完全看不出来在哪里有区别。”
　　玛修有点吃惊。
　　她原以为，赵煌这种战士应该是和艺术无缘的存在。
　　“算不得厉害啦。只不过，我自己也是个不得了的fake。同为赝品，这里面的区别自然看得出来。”
　　对，赵煌自身也是个赝品。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他的枪术。自各个不同的战士那里偷学过来，并且以自己的理解加以使用。这种行为，不就是在制作赝品吗？
　　“赝品……呢。这话题是不是有点沉重？话说，事件的中心明明在达芬奇亲这里啦！那边的artist请不要给自己加戏！”
　　拍了拍桌子，达芬奇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在她的叙述之下，众人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这位热情的粉丝朋友所制作的赝作，因为其有着和正品几乎无二的效果，却只有正品一成的售价，而将市场份额给挤掉，导致达芬奇的正版完全卖不出去。
　　这种情况，也是赝品遭到讨厌的原因之一。
　　“这么说，达芬奇亲已经没用了？”
　　了然地点了点头，立花小姐笑了。
　　“太好了，以后不用受到奸商的剥削，总算能够轻松一点了。没什么事情了，玛修，咱们回去吧。”
　　“好的前辈。”
　　“等等等等！喂，你们不要真的走啊！这现实是不是过于残酷了？”
　　眼见着闺蜜两个说走就走，达芬奇连忙绕过桌子出来，一手一个把两人拉住。
　　好说歹说一番，达芬奇总算说服了两人。
　　“总之，我希望立花能去找到这些赝品的制作者，并直接消灭他们。当然，这次我也会去。”
　　“等等？！莱昂纳多你一定要冷静？！”
　　一直缩在一旁的罗曼终究是忍不住了。
　　“你可是迦勒底的顶梁柱诶，万一你倒下了，迦勒底的工作效率可是会减半的！”
　　“没关系的，罗马尼。你不是把相当强力的保镖先生给带来了吗？——你·懂·的·吧。”
　　达芬奇露出了十分标准的“蒙娜丽莎的微笑”。
　　“——灵子转移是吧？没有问题，我这就去准备。”
　　抬起左手，以带着手套的手指轻瘙脖颈，罗曼闭上眼睛，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他的本质其实是有点怂的。不到底线的话，让他妥协太容易了。
　　“加油吧，罗曼。”
　　叹了口气，赵煌同情地拍了拍罗曼的肩膀。他不仅工作上压力山大，还是个容易被折腾的老好人……前途堪忧啊。
　　“诶？你不拒绝么，赵煌？”
　　“没有理由吧？这可是我除了在北美的最终决战之外，第一次有机会和御主一起参加活动。作为从者，这里还是要认真一点的。”
　　“赵煌先生，好可靠！”
　　玛修小小的吃了一惊。
　　一般来说，达芬奇提出的事情，没有哪个从者会应下的。所以，她和立花都已经习惯接锅了。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多拉一个人下水……
　　“再怎么说，这赝品里的怒气也不得不注意啊。万一不是什么好沟通的对象，只靠玛修的话，防守有余但是进攻不足，很有可能会落入险境。为了人理，御主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不会允许有任何人伤到她。”
　　“嗯！御主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亚从者和从者之间，此刻达成了奇妙的共识。
　　“哈啊……”
　　脸上升起了些许热度，立花小姐抬手捂住脸颊。当了御主这么久，见了不少英灵，就算是清姬的示爱都已经能够视若无物，可是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不能习惯。
　　被人一本正经地说要保护自己，而且对方看起来比自己要小……就算知道那是从者，也实在是有些害羞。
　　乱糟糟地聊过之后，一群人又回到了主控室。这里作为整个迦勒底的中心，是灵子转移的控制地，同时也是现存的启动地点。原本的转移仓，被二五仔给炸得差不多了，直到现在也没有修复的余力，顶多也就是把受伤的御主们先给冷冻保存起来这样子。
　　随着灵子转移的启动，御主小姐和玛修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随后，赵煌和达芬奇也感受到了一股拉扯力。
　　两人都是第一次进行灵子转移，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随后才放松了对抗，顺着这股力量消失无踪。
　　在赵煌的面前，久远的光带螺旋着展开。
　　时间在逆行，空间在扭曲。
　　这没有边际的量子空间，此刻如同万花筒一般，在他的面前展现出了光怪陆离的一幅幅画面。只不过，画面闪现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不认真看的话只能看到一道道蓝色的光带。
　　那些，全都是人理的片段。
　　不多时，世界凝聚了。
　　“——”
　　与迦勒底内部截然不同的鲜活空气，无声地宣告着地点的变换。
　　四处望去，赵煌看到了在近现代堪称少见的平原和树林，以及朴素的城镇。
　　“就是这里了，”在他的身旁实体化的达芬奇如此说道，“目标就在这个时代的这个坐标附近。”
　　见她跃跃欲试，立花小姐和玛修对视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
　　“那么，走吧。先去附近的城镇看看吧。”

003 武力捕获？不存在的
　　“好久没有踏上迦勒底以外的大地了，大地的感触，风的感觉……唔~”
　　装配着机械臂，握着看上去就很沉的法杖的左手，与普通的右手一同大大张开，达芬奇亲仰起脑袋，闭上眼睛，面带笑容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活着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你不这么认为么，赵煌？”
　　看着正在和玛修一起联络罗曼，确认城镇附近的灵脉位置，以及支援物资许可的立花，达芬奇露出了柔和而慈爱的笑容。
　　跨越了五个特异点之后的立花，已经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御主了。她现在已经不需要罗曼和达芬奇的耳提面命，仅靠自己就能注意到所有出任务时的联络事项，并且能够依次与医生进行确认。
　　虽然她的魔术水平仍旧停留在主要依靠魔术礼装的程度上，但是作为御主，她无疑是成长了的。
　　而成长，恰好就是已经结束了的从者们所做不到的事情。
　　从者是历史的残渣，是没有未来的工具。
　　这一点，天才的达芬奇比谁都清楚。所以，她才会更加珍惜被召唤后的每一分每一秒。
　　“没错，生命比什么都要美好，达·芬奇。不过，我们现在的状态和活着也没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对于你来说，给自己制作躯体和代替御主的媒介，将自己永远地留在这边，难道有什么难度吗？”
　　“哎呀，连这也看出来了吗？正因为是天才，所以这种程度的任性妄为也是可以被接受的吧。”
　　对着赵煌眨了眨眼，达芬奇快步追上了立花和玛修：“好啦，快点走吧。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在几天之内解决这件事情呢，毕竟技术部的工作还是要做的，不然罗马尼可能真的会哭出来……”
　　踏入这座中世纪风格的城镇，达芬奇给几人施加了暗示魔术，让他们那身不符合时代的装束看起来没有那么突兀，随后几人便一边在街道上穿行，一边开始寻找起了类似商铺的地方。
　　“说起来，达芬奇亲制品的赝作，在这种城镇里面真的卖得出去吗？不是魔术师的话，买下魔术礼装也未必能用吧？”
　　玛修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不忘发出疑问。
　　“是这样没错哦，小玛修。不过，我的制品可不只是礼装而已。而且，就算是礼装，作为单纯的画作也是能够大卖的。毕竟是我生产的东西嘛。”
　　以平淡的语气进行着自夸，达芬奇举起法杖四处扫描。
　　有一点玛修说对了。主流的赝作都是魔术礼装，所以必然会有魔力的气息。只要扫描到了魔力的话——
　　“啊。”
　　顺着法杖感应到的方向转过脸去的达芬奇，与两位堂而皇之地身穿着华丽服饰的、与人群格格不入的家伙对上了视线。
　　一位是头戴月桂冠，身披红袍，穿着黄色里衬的体型较胖的男子，而另一位则是长相如同女性般柔美、身披白袍的瘦高男子。
　　这两人的身上，都带着不小的魔力反应。
　　“……”
　　“抓住他们——！”
　　一阵沉默之后，达芬奇立刻发动驱人术式，然后大喝一声。
　　周围的人群在暗示之下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街上的行人便走空了。
　　“明白！”
　　玛修毫不犹豫地抡起大盾，一步冲到了立花的面前。
　　而立花，也指着面前的两位可疑人士道：“迅速了解这件事，然后回去吧！”
　　“……什么情况？”
　　结果，只有赵煌是状况外。
　　这两人，确实是从者没错，大圣杯给了赵煌灵基感知反馈。
　　可是，以立花和达芬奇的能力，应该不会一见到从者就认定了吧。
　　“这两人可以说是迦勒底的罪魁祸首担当。平常基本见不到人，但是每次发生了事件，参与搞事的人里面总不会少了他们两个，而且，他们就算成为幕后黑手也不奇怪。”
　　看出了赵煌的疑惑，达芬奇对他解说了一下。
　　“停一停？！为什么要忽然在不认识的从者面前抹黑我们啊？”
　　胖从者瞪圆了眼睛，双下巴一颤一颤。
　　“是啊，总得好好谈一谈吧？就算要战斗，至少也要讲明理由啊！”
　　瘦从者在手中实体化了一把短刀，小心翼翼地看向这边。
　　赵煌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太大了，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master？”
　　赵煌挑了挑眉，看向立花。
　　“动手吧。对话是陷阱。和那个凯撒聊天，是没有胜算的。”
　　“是吗？煽动确实是挺厉害啦……不过。算了，既然御主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
　　“唔——？！”
　　胖从者——凯撒忽然绷紧了身体，手中也出现了宝剑。多年的经验，让他下意识地做出了迎战的准备。
　　只可惜，他所面对的，并不是拿出了宝具就能怎么样的对手。
　　不过是一瞬间，凯撒和瘦从者——帕拉塞尔苏斯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难以挣脱的锁链给绑了个结实，手里的宝具也被缴械了。
　　在两人的面前，是拎着锁链另一端的赵煌。
　　“虽然不可能再现楔子，但只是锁链的话，姑且还是没问题的。两位的筋力，要挣脱它可是有点困难的。放弃挣扎吧。”
　　“——等等！我是走神了吗？这是什么情况？”
　　“就算是我也不会在如同研究一般重要的战斗之中睡着……这是发生了什么？”
　　凯撒和法师p一脸懵逼。
　　而立花，玛修和达芬奇也不禁揉了揉眼睛——她们也什么都没能看到。
　　【唔，消耗比起对军宝具只多不少，这还是只停了两秒。消耗太大了，需要注意。】
　　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赵煌得出了结论。
　　以从者之身做出的第一次时停，看起来效果还是可以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已经被捕了。有什么遗言吗？”
　　立花小姐挺了挺胸，做出了一副警察般的样子。
　　“我是无辜的！”X2
　　“毕竟，我们也是感觉到了赝作的气息，觉得有好玩的事情发生才会偷偷地灵子转移过来啊！”
　　梗着脖子，凯撒大声地辩解着。

004 能带去欢乐的话，就算是赝作又怎样
　　——“赝作集团一定就在这个城镇的某处，这点毋庸置疑。而且，听说那座赝作工房是由从者指挥。不过，你们既然也有着能力不明的家伙帮忙，就算有从者在，也没什么麻烦吧。”
　　留下了这样的话语，凯撒和法师p便灵子转移离开了这个时代。
　　不能搞事不说，原本的日常打不过直接变成了没得打，那还留下干什么呢？
　　原地，只留下了赝作打击小队的众人。
　　“从者……呢。也是。想要仿制我的作品，不是同等程度的艺术家是不行的。”
　　达芬奇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达芬奇亲？”
　　立花挠了挠头。实话说，她现在除了麻烦的气息以外什么也感觉不到。
　　“那还用说嘛。当然是去赝作工房看看啦。”
　　对赵煌所展现出的能力完全不表现好奇心，达芬奇拉着似乎想要问点什么的玛修先走一步。
　　无论那是技能还是宝具，一般来说，都是御主和他自己应该知道的东西。至于其他人，那就是他愿不愿意说的事情了。他不说，那也不能问。
　　这也算是从者之间交往的注意事项了呢。
　　按照罗曼的导航，没多久众人便在城镇外的山坡之上，见到了一个小小的工房。
　　“是用了空间扩张类的术式吧，看样子，这工房的布置也非常讲究……不对，这种感觉！”
　　点评着的达芬奇忽然变了脸色。
　　她快步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房门。担心遭遇战斗的玛修紧随其后，而御主则是和赵煌一起踏入房中。
　　“果然……这里和我的工房，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门外的景色不同，还真是没有什么区分的好办法。
　　角落里那些被赵煌提前清理掉了的守卫——骷髅兵的灵子残渣，在现在这种状况下确实无法引起众人的注意。
　　门内的情况，赵煌大致上弄了个清楚。
　　所以，比起在屋内打量的女性组，他更倾向于盯着站立在达芬奇平常待着的位置——办公桌之后的那位少年从者。
　　达芬奇的手稿什么的，无论真伪他其实都不是很感兴趣。
　　“——很好，把这些全带回去吧！”
　　“诶，好麻烦！”
　　“如果带回去的话，我愿意用商店里的道具来交换哦？”
　　“放着我来！！”
　　在赵煌的身后，奸商轻而易举地击溃了立花的防线。
　　“御主，很抱歉在你开心的时候打扰你，不过，咱们一直晾着这里的主人也不好吧？”
　　“主人？工房的主人难道不是我——啊。还真不是呢。”
　　笑容渐渐消失，达芬奇转过头来，看向了赵煌看着的方向。
　　在那里，红发的少年从者正微笑着看着这边。
　　“喔，比这边的扫描还快？”
　　调试着机器，罗曼小小的感叹出声。虽说知道赵煌有圣杯，但是能做到这一步还是有点意外。
　　“呐，那边的从者，亚历山大。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说起来，这里的守卫是你杀死的吗？”
　　被赵煌盯着的幼帝，根本不敢动。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
　　“是我。”
　　“果然是这样吗。你给我的感觉，是这些人里面最危险的了。”
　　他松了口气。一个强敌和两个强敌都无法应付，没什么区别，但是至少胜率又大了一点，可以安慰自己。
　　“亚历山大，你的灵基，也是做得很好的赝作啊。这是圣杯的手笔吧。你的召唤者，还真是在奇怪的地方很执着呢。”
　　明明有着现成的灵基，却非要自己从零开始捏一个出来，然后进行降灵。这种执着，已经到了固执的地步了。
　　“哎呀，明明我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被看透到了这一步了吗？”
　　少年皱起眉头，像是感到很困扰似的叹了口气。
　　“别看我这样，也是对灵基的操作略懂一些的。同时，我也是圣杯的持有者。”
　　“这样啊，难怪藏不住秘密呢。但即便是这样，为了那个人我也只能认真地挣扎一下了。虽然我被要求的只有天真和无邪，但是战争的本领也没有落下哦？”
　　竖起眉头的少年神，还真有几分凌厉的气势，依稀能够看出赵煌曾经遭遇过的那位大帝的影子。
　　“看来，在记忆的方面并没有收到影响。那么，能力应该也没有下降吧。这么说，你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一切？如果召唤了你的家伙真的如此追求完整性的话，是不可能剥夺你们表露不满的权力的吧？”
　　“正如你所说，不认识的朋友。她只是对我进行了很符合女孩子口味的设定，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虽然这种性格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人际交往的拒绝，但是在一个方面上穷尽自己，感觉意外的不错。所以，我很愉快。”
　　“愉快……你的召唤者看来是个好人啊。而且，她似乎并没有让你得到足以生产赝作的属性。也就是说，你只是看管者，对吧。我还以为心里有着那种程度的怒气会怎么样呢，看来问题不大。”
　　赵煌那轻松的话语，让幼帝闭上了眼睛。
　　“唉……要是再和你聊聊的话，我可能会丢掉所有的情报也说不定。你可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如果我不是无法长久的赝作之身，一定会邀请你来到我的麾下。”
　　“成年后的你在以前已经做过这种事了。只不过我拒绝了。”
　　“是吗……哈哈，果然是没那么容易招募到厉害的人才的啊。”
　　洒然一笑，幼帝的手里握住了短剑。
　　“那么，就来战争吧。不能相容的我们，只能以此作为落幕！”
　　高举短剑，他朝着赵煌冲锋而来。
　　明知不可能赢，但这是必须去做的事情。
　　哪怕是为了那个执拗的女孩。
　　拎起长枪，赵煌抬手阻止了玛修的靠近和达芬奇的支援。
　　这一战，就让他来解决吧。
　　交锋只有一瞬间。
　　短剑和长枪短暂互击，随后交错而过。钢铁没入身体的闷响缓缓传开。
　　亚历山大本就不以个人武力称雄，幼年的他就更是这样了。若是使用宝具，他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可白刃战的话，他在赵煌的面前胜算不大。
　　“输了……呢。果然，赝作还是不行吗？”
　　“不。从来都没有赝作在能力上不行的道理。我这击败了你的枪术就是证明。”
　　“真正的英灵的安慰，还真是让人有点火大……”
　　红颜美少年那带血的微笑，让达芬奇和玛修一时间看得呆了。
　　“写有下一个目的地的位置的纸就在桌子上，你们去吧。”
　　“这是诱导吧。也就是说，那个人果然是希望见到我们的？”
　　“唔，我可不会回应了哦？保质期到了啊，作为赝作，我该毁灭了。”
　　摇了摇头，赝作·亚历山大化作光粉，消失无踪。
　　作为赝作的他，是没法去往真货所占据的英灵座的。一旦消失，就是真正的死亡。
　　当众人在罗曼的提醒下意识到了这一点，沉重的气氛不由得蔓延开来。

005 不会成为唯一者的一部分
　　“……按照这个地址的话，我们的目的地是其他时代的北部地区。要先回到迦勒底休整一下吗，前辈？”
　　打起精神，玛修拾起了桌上的纸条。
　　虽然战斗和死亡很悲伤，但是这早已经无法构成使得他们停步的理由。从这个角度去看，玛修和立花也都是无可挑剔的合格的战士了。
　　“达芬奇亲，这毕竟是你发起的事情，所以还是由你来决定吧。”
　　立花则是将问题抛给了达芬奇。
　　对她来说，在本应是假期的时候遇上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难受。
　　“是呢，确实是我的责任呀。好吧，那么大家就先回去休整一晚吧。拜赵煌所赐，我们看起来似乎得到了不少情报的样子。若是这样的话，不整理一下就不行了呢。本以为这次的事件不过是普通的打击黑市，但是到了现在，就不得不考虑一下对方的从者所持有的目的了。那种舍弃了模仿，一心一意地想要超越原作的心，实在是不能置之不理。”
　　将法杖灵体化，达芬奇一边以自己的手段与身处于主控室中的罗曼进行灵子波同调，一边状似不经意地瞥了赵煌一眼：“况且，我们的战斗人员的魔力似乎快要见底了啊。难道是契约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吗？”
　　“诶……？赵煌先生？”
　　玛修和立花诧异地看了过来。跨越特异点战斗至今，己方人员的魔力耗尽什么的，还是第一次。迦勒底方的从者一直都是依靠迦勒底的魔力炉心供魔的，所以这种事情，本应不会发生。
　　“没事的。真亏你能看得出来啊，达芬奇。我只是断绝了与迦勒底的魔力链接而已。只要再过几天我就能实现完整的自洽。事到如今，也没有从迦勒底那里谋求魔力的道理。”
　　收起手中的枪，赵煌不再去看亚历山大消失的地方，转过身来。
　　“自洽？啊啊，大圣杯要完成了么。哎呀，作为caster，还真是想见识一下这传说中的产物，奇迹中的奇迹呢。听罗马尼说，这就是冬木的那个大圣杯？有机会的话，请务必让我看看。”
　　“罗曼那里应该有完整的扫描资料吧？对你来说，看看那个就足以满足好奇心了吧。”
　　“也是，本来我对它也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是同样作为浸染魔道之人的好胜心作祟罢了。”
　　达芬奇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到达根源这种事情是不可能激起从者的欲望的。而所谓的第三法，就更不用说了。从者的存在与受肉的现象，本就是它存在的证明。
　　因此，大圣杯对她唯一的诱惑力，大概就是如何“刻印在了一具小小的肉体之上”了吧。
　　不再多言，随着灵子转移的启动，打包完了整个工房的迦勒底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时代。
　　……
　　夜晚。
　　迦勒底中枢部，接近英灵宿舍区的走廊上，赵煌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台上，仰望着窗外的月光。
　　大圣杯的充能，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剩下的事情，只需要依靠他自身所携带的魔力炉心就可以完成。如非必要，他是不会给迦勒底的魔力供应造成负担的。
　　说到底，赵煌本就不是一个愿意过多依靠他人的家伙。他通常是希望被依靠的一方，并以此来使自己得到满足。他在获得了睿智之后，便已经看透了自己的这一点。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特意去变换做法的必要。
　　立花和玛修在开过短会之后便不知所踪，达芬奇据说在准备对从者战的道具。
　　现在还闲着的，也就只有赵煌了。
　　“从者的灵基，原来是这么受到限制的东西啊。”
　　轻握拳头，赵煌的口中漏出低语。
　　不过是总计五秒的时停，就让他体内的魔力几乎见底，相当于全功率连续释放两次对军宝具。没有御主或者圣杯的支援的话，做到这一步之后，等待从者的结局就只有退场而已。
　　就算有御主，也不过只是能继续维持白刃战罢了，宝具的释放就不用想了。
　　说到底，从者的力量就这么大。赵煌正是对此感到不满足，所以才会寻求更强的力量。
　　因为他知道，仅凭这种程度的力量，是无法实现他想要做到的事情的。他能实现御主的愿望，却无法实现他自己的目的。
　　幸运的是，他和其他的从者并不一样。他可以被“修正”，可以愈发变得像是一个从者，也可以变得不像。所以，他得到了大圣杯，得到了其他的灵基，看到了变得更强的方向，甚至体验过了那种可以在一通胡闹之后便抹去数个城市的力量。
　　现在的他，对于实现自己的目的这件事不再急躁，不再不安。只需要按部就班，胜利必定握于手中——知晓了敌人的身份的他，如今便有着这样的自信。
　　所以，他现在才会罕见地看风景放松自己，而不是回到座上继续接任务。
　　那双如墨眼瞳里映出的，是如同湖面一般的宁静。
　　“哎呀，在想事情吗？看来，我来得可能不是时候。”
　　蓦地，有人在赵煌的身旁停下。
　　如瀑的青丝顺从地垂在脑后，微眯的双眼里暗含圣洁和慈爱。
　　沐浴在流水般的月光下的她，正可谓是圣人。
　　“不，没事。找我有事吗，玛尔达？”
　　“嗯，算是有事吧。”
　　凝视着赵煌的双眼里倒映出少年的姿态，恍惚间，玛尔达感觉自己在看着的，并不是一位从者，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这是……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了吗？”
　　太快了。
　　这种本质上的变化，即便不需要启示也能看得出来。他现在给玛尔达的感觉，和当初那个在她的面前行使奇迹的人，在某处已经有了相似的地方。
　　“是啊。力量是力量，我是我。只要还铭记着这份不同，我就不会成为那端坐于天的唯一者的一部分。”
　　并不是与力量不分彼此，而是清晰地将它作为工具去使用。因此，赵煌斩断了序列的吊线，挣脱了卡巴拉的必然。这条路对不对他不知道，但是至少，这成了他自己的道路。
　　“……这样啊。”
　　嘴角含笑，玛尔达闭上了双眼。
　　“或许是你的天命还未尽吧，从者的道路，似乎并不属于你呢。即便你会在这里停步，也终有将其跨越的一天。愿主的祝福与你同行。”
　　“谢谢你，玛尔达。”
　　PS:开始头疼了……今年天气有点奇怪，都四月中旬了还是有点小冷，流感的传播也变得容易了许多。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
006 御主与从者的夜话
　　“唔，今天晚上意外地热闹啊。何必要站在拐角呢，玛修，御主。是有事情找我吗？”
　　玛尔达离去后，赵煌便看向了她来时路过的走廊拐角。
　　和御主之间的魔力线，已经玛修身上那亚从者特有的灵子波，将两人的存在暴露了出来。
　　在玛尔达到来后没多久，两人便出现在了那里，一直听着赵煌和玛尔达的对话。
　　“啊哈哈……啊，那个，不好意思。”
　　干笑着，立花小姐眼神游移着走了出来。在她的身后半步，玛修也小心翼翼地站了出来。
　　不同于灵基上升时的姿态，此时的玛修身穿着和迦勒底的其他工作人员款式相近的服装，粉色的头发一如往常地遮住右眼，隐约能看见镜框从发丝下面透出来。
　　黑框的眼镜，让玛修平添了几分知性的气息，惹人怜爱。
　　“不好意思，赵煌先生。我们不是有意去听你和玛尔达小姐聊天的。”
　　棉花糖的眼神有点慌乱。偷听别人私密的谈话还被抓了个现行，这无论对象是谁，都不是什么好事。
　　“嗯？没事的。反正聊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比起这些，你们来到这英灵宿舍区，是有事要找人帮忙吗？不嫌弃的话，和我说说也可以。”
　　【赵煌先生……意外地是个好相处的人呢。】
　　见赵煌没有要生气的意思，玛修松了口气。自从在北美见面以来，赵煌给她的印象都是那种生人勿近，不好交谈的感觉。对了，还有就是特别能打。
　　无论是和施舍的英雄迦尔纳不分高下，还是击倒了未曾谋面的圣杯库丘林，都足以证明他的力量。
　　同时，他又有些不苟言笑。
　　总是一副很急的样子，话不多说就开始干事。这一点倒是和南丁格尔很像，不过，他比起南丁格尔，明显拥有着以这种乱来的做法强行通关的实力。
　　而北美之后召唤而来的他，似乎比起在北美的时候更强了。
　　看着他的时候，就像是在面对某种高远的存在一般。不知为何，会生出想要接近他的想法。这次之所以会不由自主地在墙角听了起来，正是因为这种心思。玛修感觉，自己体内的英灵，似乎在他的身上谋求着什么。
　　不过，现在的他似乎放松了许多。身边的氛围也不再如同火一般炽烈，而是如水一般平静。
　　“那个，赵煌。难得有时间，想要和你聊聊呢。”
　　腼腆地笑了笑，立花走到了赵煌的身旁。
　　月光下，身穿着魔术礼装的她，看起来也不过是个英姿飒爽的小姑娘罢了。谁又能想得到，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背负了全人类未来的身影呢？
　　只要她走错一步，人理可能会就此断绝。这种庞大的压力，根本不是旁人能够理解的。
　　但是，她却笑着将这些接受下来，并且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实前行。
　　“聊聊啊。好呀。难得有机会，就当是打发时间也不错。”
　　虽然有些摸不清楚御主的想法，但是赵煌也不会拒绝这种请求。
　　“太好了！”
　　两手一拍，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在迦勒底的时间里，和每个英灵加深彼此之间的了解，几乎已经成为了她的功课。
　　这些人类史上的英雄们的故事，平常可是很少能有机会了解的。
　　不过，比起立花小姐，倒是玛修先一步提出了问题。
　　“呐，赵煌先生。赝作的从者们，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而和我们战斗的呢。这次的事件，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吧，明明只要互相聊聊的话，就一定能够互相理解的……！”
　　少女微微扬起的睫毛，尽力睁大的眼睛，全都在强调着她的不解。这种没有意义的战斗，为什么要发生呢？就算是赝作的从者，既然存在于此，那就有着自身的价值，为什么要在毫无意义的战斗之中消耗自己的生命呢？
　　“不对哦，玛修。他们所持有的觉悟，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而且，我们之间的矛盾并不在于那些达芬奇的赝品，而是在与，我们打算消灭【赝品】。是的，战斗的理由，是因为我们打算消灭他们。所以他们不能退。”
　　“怎么这样……”
　　女孩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让赵煌不禁笑了笑。
　　“有对立，有冲突，那就必然会导致为了将其解决而发生的战斗。达芬奇要消灭赝品的制作者，而赝品则是为了保护制作者而站了出来。由此可见，那个制作者是真的被喜爱着啊。能让亚历山大那样的家伙为了她而发自心底地露出笑容，想必是个不错的人吧。”
　　“哈……听起来，赵煌先生对赝作英灵的亚历山大很了解呢。说起来，你似乎也提到过，见过成年的亚历山大大帝来着……”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和其他的从者不同，我能保有每一次被召唤的记忆，因此，和他们见过的记忆，也不会从我这里消退。而其他的从者，似乎也有相当一部分能够保有人理烧却发生之后被召唤的记忆。”
　　“嘿诶……听起来似乎挺厉害的。”
　　立花小姐不明觉厉。
　　“不对哦，前辈。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厉害的事情。只有自己能留下记忆，听起来很不错，但这也意味着一次次的别离，其实是很悲伤的事情啊。”
　　“是吗？但是，我们现在不就处在这种状况之中吗？一个个特异点不就是这样的嘛。当它们被修复，发生过的一切不会留存在任何记录之中，而仅仅只是被我们记住而已。”
　　“这——”
　　玛修哑口无言。
　　“说得对，立花。所以，我并不觉得自己的现状有什么不好的。作为一个赝品，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我其实还是挺开心的。”
　　“……诶？”X2
　　“其实你们一直有感到疑惑吧。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与我相关的资料，而只有知识渊博的罗曼医生才能从小道消息里捕风捉影般地发现一点东西。这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并不是什么正统的从者。起初的我，不过是一个为了增加执行任务的工具的数目，而被制作出来的赝品从者罢了。”
　　对这个世界而言，就更是这样了。斯卡哈曾经说过，赵煌来自另一事项群，并不出自如今的人类史。这也是当然的。毕竟，赵煌出身的世界的内侧，根本不存在任何神秘。
　　“我现在的力量，大部分都是珍贵的赠礼，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像是在怀念什么似的，抬头望着窗外无星的夜空，赵煌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007 卫宫入队，目标卢浮宫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赵煌先生其实也是亚从者？”
　　“并不是这样的，玛修。这么说吧，与一般的从者比起来，我和今天遇到的亚历山大，在成分上更为相近。”
　　或许是因为遇到了从灵基的角度上来看和自己更为相似的存在，赵煌今天久违地打开了话匣子。
　　“我的灵基，是一步步地通过从我所执行的任务里获得养分，进而修正至今，变得更像是一般的从者的。生前的我，可是完全和神秘没有关系的普通人。”
　　“……”
　　赵煌的自述，让玛修和立花都睁大了眼睛。
　　这可以说是相当劲爆的秘话了。如此能打，被罗曼医生认定为与大天使有关的生命树求学者的赵煌，居然有着这样的过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所坚持的东西也变了不少啊。现在的我，可没法像当初那么纯粹了。”
　　眼底的情绪晦涩难明，赵煌的声音有些低沉。
　　这一路上，有得到的东西，就有抛弃的东西。为之奋斗的目标，也是一变再变。现在的赵煌，某种意义上可以看做是以和亚历山大同样的理由而行动。亚历山大是为了保护他的制作者，而赵煌，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制作者——阿赖耶识。
　　正是这里有了共鸣，赵煌才会制止了玛修和达芬奇的靠近，自己迎战了亚历山大。
　　“好了，不谈这些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不会影响我为你效力的，master。还有什么想说的事情吗？没有的话，请尽快睡吧，时间不早了。”
　　从者姑且不论，作为人类的御主，必须要保证健康的作息，才能在作战中有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
　　“赵煌，我记得，你的体内有着大圣杯。那是很厉害的东西吧，你就没有想过用它去许愿吗？”
　　“圣杯？有用是有用，但是没有什么大用。毕竟，它只能做到我知道做法的事情。说白了，只是一个单纯的加速器。不知道实现方法的愿望，它是不可能实现的。”
　　不过，提起圣杯，赵煌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他还一次都没有用它召唤过从者。
　　要不，明天试一下？
　　……
　　次日一早，主控室内。
　　达芬奇和罗曼早已经在调试各种数据，为了下次灵子转移做准备。而玛修和立花则是还没有到集合时间，所以没有来。
　　至于赵煌，则是在一旁处理堆积如山的请求单。
　　迦勒底的物资不足，可是亟需解决的问题。即便能够用特异点里找到的东西代替，可那终究也是有极限的。因此，只要提供制作方法就能给出成品的赵煌，无疑成为了工作人员们的救星。
　　毫不客气地接上迦勒底的炉心电路，赵煌一件一件地将东西往外掏着，达芬奇时不时就会以充满探求心的眼神瞥两眼，而罗曼则是嘴角带笑，在心里为了工作人员的负担变轻而感到开心。
　　不多时，随着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主控室的电子门在轻微的摩擦声之中打开。
　　“玛修·基列莱特，抵达！”
　　“藤丸立花，抵达！”
　　“哦哦，来了啊。时间也正好呢。不错，昨晚有好好休息了吗？”
　　放下手头的工作，罗曼快步迎上，面带笑容地问候起来。
　　他真的很关心这两人的身体和心理状态，而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她们是守护人理的关键。罗曼他，是将立花和玛修作为亲人去对待的。
　　经过了五个特异点，共同奋战的他们，关系已经从陌生人成为了家人，这种氛围，在整个迦勒底里面几乎随处可见。
　　“很好很好，既然大家状态都不错，那么今天的探索也就可以顺利进行了呢。对了，顺带一提，今天要去的地方气温较低，立花待会儿记得换上抗寒的那套礼装哦？感冒了可就不妙了。”
　　“好的，罗曼医生。”
　　像个啰嗦的老妈子似的，罗曼一条条地和立花说着事情，而立花一点也不觉得烦，面带笑容地认真回应。
　　不过，这种美好的氛围，马上就被新的来客给打破了。
　　“——失礼了。约定的时间到了。叫我来主控室有什么事情么，赵煌？”
　　一头灰白的短发随风飘逸，饱经锻炼的身体被红色的衣袍遮盖。
　　来着正是，archer卫宫。
　　“当然有。这次可是需要战力才叫上你的啊，帮个忙吧，老兄。”
　　将最后一张单子贴到对应的道具上，赵煌断开连接，走到门口。
　　“喂喂，你昨天可没说是这种麻烦事啊。”
　　“我要是说了，你今天难道会来吗？”
　　“……啧，被摆了一道啊。算了，来都来了。说吧，要去哪里？”
　　嘴上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通，卫宫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哦，昨天我们发现了一个特异点，今天要去那里的卢浮宫博物馆看看。”
　　“——诶？等等，赵煌？原定计划可不是这样的吧？”
　　罗曼惊讶出声。
　　“没事的，罗曼。就将目的地修改到那里去吧。既然晾了那个小姑娘一晚上，想必她现在应该已经十分不耐烦了。要是现在还不去，她说不定会生气地烧点什么发泄一下，来把咱们直接引过去呢。”
　　微合眼帘，赵煌的瞳孔在瞬间闪过金色。
　　对视一眼，罗曼点了点头。
　　“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呢。”
　　叹了口气，医生开始修改起坐标来。
　　“罗马尼？”
　　“没事的，莱昂纳多。相信他吧。”
　　罗曼一边修改着，一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虽说未来视是很好用的东西，但是如果因此而擅自去更改什么的话，也会因此而付出不小的代价。有名的预言家们所预言的事情最后都成真了，未尝没有这种缘由在内。
　　赵煌他，真的明白这一点吗？
　　“唔……我讨厌这种剧透的行为呢，赵煌。这对于探索者的好奇心，可是不小的打击哦？”
　　“啊哈哈，抱歉。不过，也确实没有继续探索下去的必要了呢。这一点，你也清楚吧？”
　　“单纯的猜测和去看剧本，可是两种不同的行为。……话是这么说，是呢，也不好让她继续等下去了。时隔许久的见面，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X3
　　围观群众们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天才也好，神棍也罢。你们聊天的时候，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啊？

008 别急着动手，我叫个人
　　“呐，赵煌。这样代替御主做出决定，真的好吗？别忘了，我们只是从者。”
　　行走在金碧辉煌的卢浮宫之内，看着墙上挂着的满满的赝作，卫宫的心思却并不在它们的身上。
　　“我知道，卫宫。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大概还在许可范围内吧。对御主来说，这并不是关乎人理的事情，对你我来说，这也不过只是大战之前的小小插曲。而对他们来说，则是一边希望我们不要到来，一边又希冀着御主的登临。所以，还是赶快解决了它比较好吧。”
　　“……是吗。算了，你有你的考量。只要不会威胁到御主，我会当做没看到的。”
　　“谢啦，卫宫。”
　　两人的对话，被走在队伍中间的达芬奇一字不漏地听到了。望着身前并排前行的玛修和立花的背影，达芬奇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赵煌虽然行为强势，但是看起来心里还是有数的。那么，这次姑且也算对他的性格有了点掌握。同时，也差不多可以断言了。他所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一天后的未来，而是更远的东西。也就是说，那千里眼的等级填错了。
　　是他本人对灵基动了手脚吗？
　　……不论如何，这里都需要注意。搞不好，他也是个麻烦的人物。
　　“罗马尼，从者的反应呢？”
　　伴随着话语，魔术投影在达芬奇的面前展开。
　　“啊啊，已经确认了。在这条笔直道路的尽头，有着整整七个赝作从者的反应！战力上会不会有些不足啊……仅仅只是叫上卫宫，还是不够吧？”
　　“安心吧，罗马尼。既然他【看得到】，那么不应该在这种小事上出错误才对。不过……确实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呢。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联络一下其他还在迦勒底的从者吧，就算是berserker也行，反正制御方面立花会想办法的。”
　　“你啊……好吧，我会去通知的。”
　　投影关闭。
　　一路穿过空无一人的道路，原本畅快地聊着的玛修和立花，不知何时紧绷起表情。
　　大气之中，魔力的浓度增大了。
　　愈发沉重的压力，让两人都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笔直的通道，最终迎来了尽头。
　　“唔……这邪恶的气息！”
　　扫视着周围的卫宫唰地投影出了双刀。
　　玛修熟练地举起盾牌，牢牢守在立花的前方。
　　在众人的视线之前，手捧书本，面露和蔼而扭曲的笑容的黑发男子，正肃立着，像是等候多时。
　　“啊啊，汝等为何还是来了！而且，还是直接来到了这里！”
　　“吉尔·德·雷……！”
　　立花低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这是在第一特异点里曾遇到过的对手，手握圣杯，向法兰西发起复仇的男人，曾经的元帅，如今的杀人魔。
　　作为赝作英灵的他阻挡在这里……难道说……？
　　“正是在下！啊啊……我要询问最后的御主。拯救人理的大业难道不好吗，汝等为何要浪费心力来妨碍我们！如果不该制作莱昂纳多·达·芬奇的赝作，那我会说服那孩子，让她制作其他赝作。”
　　“啊哈哈……她，呢。看来，是那个人了。”
　　对视一眼，玛修和立花确认了想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她，但是按照这个流向，也只有可能是她了吧。
　　“我恳请各位，从这里退下吧！”
　　“——我要去见她。”
　　深吸一口气，立花做出了回答。
　　昨晚和赵煌的谈话，她还没有忘记。
　　她并不希望以消灭对方为目的而战斗，不过，她也很想问问对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她，如今果然还是敌人吗？
　　如果是那样，那就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是吗……那就没有办法了。如今，我等赝作从者除了亚历山大之外，人人皆在。汝等没有胜算，迦勒底的御主啊。”
　　啪地合上手中的人皮书，吉尔面带微笑地呼唤起来。
　　“来吧，吾等的同胞啊！与我同样，爱着她，关心着她的友人们啊！”
　　“——等等，停一停。大叔我啊，可是很不擅长这种事情的哦？”
　　“对不——不，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说这种话了。心怀骄傲吧，元帅。”
　　“哈哈，这话听起来还真是有点害羞。不过，话里没有一句虚言。”
　　“没想到，原定的作战并没有起效。看来，听你的话不在那里多做等待是正确的啊。”
　　扛着加长了剑柄而做出的投枪的惫懒大叔；只有后背是弱点的屠龙勇者；手握红色长弓、身披轻甲的大英雄；一袭白衣的印度小哥。
　　四位从者的实体化，一下子就让空气变得紧绷起来。
　　“唔……！赫克托耳，齐格弗里德，阿拉什，还有阿周那！即便因为是赝作而导致能力比起真品有所下降，他们也都是货真价实的英雄！仅凭我们几人的话，很不妙！”
　　卫宫绷紧了身体，脸上不禁流下了一滴冷汗。
　　如果在这里进行宝具对轰，一旦玛修被震飞，阿拉什只需要一箭就能让迦勒底一方上天。
　　……顺带一提，因为同是守护者，所以在卫宫这里，赵煌的能力评价是按照与他相似来计算的。
　　守护者嘛，大家都是次品，能有几个强大的？
　　不过，和他不同的是，其余几人全都看向了赵煌。
　　对立花点了点头让她安心，赵煌看向了敌人们。
　　“嗯，果然熟人有好多啊。不过，毕竟被篡改了一部分灵基，记不起我来也是可能的。”
　　“哈哈，想忘记你才是困难的吧，小哥？”
　　神情变得锐利，赫克托耳架起长枪。
　　“这种感觉……难道是红berserker？”
　　确信了自己的判断，齐格弗里德架起剑来。
　　“你是……独自一人击倒了那个库丘林的lancer？——阿拉什，他很不妙！”
　　阿周那架起长弓。
　　不过是一句话之后，五人里的三人便死死地盯住了赵煌。
　　他们都是曾经与赵煌有过交集的从者。
　　换句话说，都对赵煌有所了解。
　　因此，他们才会确信，赵煌是需要被警惕的家伙。
　　“哎呀，可不要紧盯着我。就算是我，要一打五也稍微有点困难呢。”
　　说着，赵煌的身上亮起了电排线般的纹路。
　　“所以啊，请允许我呼唤一下场外援助，顺便测试一下它的完成度。”
　　“——难道说，是大圣杯？！”
　　齐格弗里德瞪大眼睛。不会有错。这种感觉，是召唤英灵的前兆！
　　“猜对了，可惜没奖。——来吧，天秤的守护者。”
　　伴随着赵煌的话语，他面前的地面上，赤红的魔术方阵勾画出来。
　　赵煌没有使用准备圣遗物，但是，无论是相性召唤，还是共鸣召唤。在充斥着御主和从者的这里都是可行的。
　　隐约间，某种漆黑而不可违抗的恐怖力量，带着类似幻想种般的压迫感，凝聚魔力的漩涡，化作人形。
　　“……应召唤前来。你这家伙，就是我的御主吗？”

009 谁说邪龙就打不过屠龙者
　　站立在魔方阵上的从者，身穿着漆黑的骑士铠甲。
　　铠甲之上，刻印着用于束缚魔力的暗红色纹路。
　　脸上带着的遮蔽眼睛的面甲，在与赵煌对视的瞬间便被解除了实体化。
　　她以锐利而饱含杀气的视线，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御主。
　　“没想到，我也会有被这种对象召唤的时候。破灭人理的咒诅。在我所知的范围内，这属于最高的级别，就算与此世全部之恶相比，恐怕也不会逊色太多。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
　　甫一踏出召唤阵，被召唤者便向着召唤者表露出了刺骨的敌意。而她那话语之中的东西，更是令人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对于那些了解赵煌的家伙来说。
　　“……这样啊。原来如此。那时候的东西，掺杂在了灵基深处，甚至被直接带了回来啊。”
　　唯有赵煌自己，却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为了抑制作为不从之神的自己，他曾经通过将作为lancer的自己覆写召唤到了那副灵基之内作为内核。可能就是那时，连通两端的大圣杯之上沾染了不净。
　　而现在，这份不净被作为基底，将反面的英灵给拉了出来。
　　赵煌那不明不白的话语，像是激起了骑士的敌意一般。她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是敌意更加冰冷。
　　看来，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打算反抗自己的御主。
　　“那个……亚瑟王……小姐？”
　　紧张到呼吸都几乎要停滞的氛围，被一句小心翼翼地招呼声打破。
　　“怎么了，藤丸立花？”
　　疑似亚瑟王的剑士也转过头去。
　　“诶？你还认得我吗？”
　　“不。这是初次见面吧。你所知道的应该说不同的我。至少这个我，如你所见，才刚刚被用了不起的咒诅召唤了。”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赵煌他，绝不会是打算毁灭人理的人。因为，他为了拯救人理，响应了我的召唤啊！”
　　“……你说什么？”
　　亚瑟王眯起了眼睛。
　　她就算不信赵煌，也不可能无视人类最后的御主的话语。
　　“算啦，大致发生了什么，我已经明白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战斗结束后有的是时间解释。而现在，saber，能请你帮忙应对一下他们吗？老是将他们晾着可不大好啊。”
　　“好。战斗结束后，我希望你能说清楚这一切，御主。”
　　干脆地点头，saber转过身去，架起了手中那和铠甲同样的，被漆黑与暗红所浸染的魔剑。
　　当这把剑被举起的时候，便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从者的目光。
　　即便受咒诅的浸染而堕为反面的存在，它仍旧是数一数二的贵重之物。
　　从造型之纤细，锻造之巧妙而言，超越它的宝具比比皆是。
　　或许，它可以说是最美丽的剑——不。若要用美丽去形容这把剑的话，反倒是侮辱了它。
　　剑，不仅仅是美，还可以是尊贵。
　　仅仅用人们的思念、希望编织而出的传说。不属于神话，不属于非人之业，只凭想象锻造而出的结晶。所以，空想之身、最强之座上，那把剑会永恒存在。
　　有资格持有这种剑的，不用说也只有那一位而已。
　　“真的假的。lancer那家伙自己就已经够强了，还额外召唤出了saber？而且，刚才你提到大圣杯了吧，屠龙的小哥。那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并没有时间说明，所以请容许我拒绝。”
　　“啧。如果是谦虚的你在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拒绝了啊。”
　　握着枪的手更加用力，赫克托耳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他虽然是赝品，但是下降的也只有能力值，经验技术可没有丝毫变质。
　　所以，现在正处于绝境这一点，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
　　“那么，就得赶紧布防——”
　　“休想。既然开战，那就唯有击溃一途。——卑王铁槌，极光倒转。”
　　以冷漠的言语和态度，不合常理的亚瑟王身上，爆发出了猛烈的、几乎化为实质而降下压迫的魔力洪流。
　　庞大的魔力涌上手中的魔剑，经由它的增幅而化为漆黑的光的粒子，并被束缚在剑身之上。看起来，那就像是身材娇小的她正举着一把巨大化的魔剑一般。
　　“不妙！那是宝具！怎么会这么快——”
　　阿周那惊呼出声。
　　在他呼喊出声的时候，齐格弗里德已经冲到了众人的面前，直面那把被挥下的巨剑。
　　他扭动了剑柄，黄昏色的真以太喷薄而出。
　　在场的所有赝作从者里，竟是只有同为saber的他才能够跟得上亚瑟王释放宝具的速度！
　　胸口以及脸上的蓝色纹路呼应着魔力的增幅亮起，既是龙也是屠龙者的他，敏锐地发现了亚瑟王的本质！
　　所以，这里必须由他站出来！
　　“——屠龙者吗。我知道你。但是，这没有意义。我的优势是绝对的。”
　　左手也握上剑柄，剑士上身前倾，将剑身置于身体侧后方，蓄势欲击。
　　此刻她体内所充盈的魔力，正是直接来自大圣杯的恩惠。
　　仅仅只是一体从者所具有的力量，如何才能与她相比？
　　“哭泣吧，到了作为屠龙者的你名声扫地的时候了。【Excalibur·Morgan】！”
　　解放真名，她猛力挥出斩击。
　　红黑色的洪流如同海啸，转眼间便充盈了整条走廊，击溃了四方的墙壁。
　　而在洪流的彼端，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屠龙者也挥下了圣剑。
　　“邪龙终将坠落，你也不会例外！——Balmung！”
　　黄昏色的剑气爆发，同样击碎了脆弱的走廊，径直与吞噬光的黑暗——那如同为了守护不列颠而显现的魔龙伏提庚之吐息的一击撞击在了一起。
　　那狂暴而混乱的气息，无疑是宿敌的邪龙。因此，齐格弗里德义无反顾。
　　只可惜，实力差太大了。
　　就算是英雄，也无法依靠话语或是单纯的意志去战胜敌人。
　　恶龙的吐息奔流而过，只是稍有停顿，便击垮了屠龙的剑气，将赝作从者们与他们身后所守护的那间大堂一并吞没。
　　曾经是卢浮宫建筑彻底垮塌，朝着迦勒底一行人落下的建筑碎块，全部被赵煌身上升起的鎏金火焰化为灰烬。
　　这对在一般的圣杯战争中属于绝对违规的御主和从者，竟是一前一后地展现出了可怕的力量。
　　仗着魔力量的绝对压制反打屠龙者的魔剑使，与用出了威力不下于一般宝具的技能的枪兵。
　　“……”
　　嘴角抽搐，架起了弓却又缓缓放下，卫宫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讲道理，就算不叫上我，难道你们就打不赢了吗？
　　PS:恭喜猜对了的朋友。话说，先不谈传说没固定的赵煌能不能叫出自己的问题，如果真的拉出了berserker的他，那怕不是要生死决斗。
010 反转骑士王的冷酷无情
　　红黑色的大火在一片废墟之上燃起，如同黯夜般深邃的火光，诡异地将周围原本明亮的光线吞噬，使得周围一带宛如进入了夜晚。
　　骑士王的一剑，将整个卢浮宫一分为二。这也是必然的，毕竟，这可是在相对狭窄的通道之中，解放了对城宝具的全力一击。
　　不过，若是想以此灭掉敌人们，也是不太可能的。
　　屠龙者的反应，为他们争取了时间。
　　纵使他的一击不过只能抵消九成威力，可剩下的一成，也已经无法造成太大的威胁，最终被阿周那和阿拉什合力以连续射击的方式削弱破解。
　　只是，苦了顶在最前面的屠龙者。
　　正面被大面积烧伤的他，完全不见传说中那拥有不死身的英雄风貌。
　　“唔……这就是，赝作的局限么。”
　　倒吸一口凉气，齐格弗里德的身体晃了一下才站稳。他费力地架起剑，望向前方那如同人形魔龙一般的存在。
　　身体的正面堪称血肉模糊，掺杂了微弱咒诅的魔力，无时无刻地给他带去刮骨般的痛感。
　　赝作化的他，作为龙的一面被抑制，所以得自龙血的力量【恶龙之血铠】的能力也理所应当地下降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直面只剩一成力量的宝具，也不至于被伤成这样子。
　　不过，这种伤势也不是毫无意义的。
　　同伴们的力量得到了最大化的保留，而她所在的大堂，也被吉尔元帅及时召唤而出的海魔们给保护了起来。
　　绝对不会让他们见到她。
　　为此，赝作们愿意赌上性命。
　　【看来，只需要充能到99%，基础的构架就可以无事运转了。】
　　看着面前那道虽然娇小却如城堡般无可动摇的凛然背影，赵煌暗自点了点头。
　　如他所想，大圣杯的机能正常启动了。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存在便是最好的证明。
　　在召唤了她的同时，经由通往根源的联系，大圣杯补足了自己所缺的力量。现在的它，就和赵煌曾以不从之身所体会过的完成品是一样的。
　　——其内的魔力，多到就算被视为无限也不至于太过分。
　　复杂的魔术回路里包覆着一个概念性的空间，在那深处储藏着恐怖的力量。
　　“让开道路吧，赝品们。你们的阻拦毫无意义，不过是在我的剑下徒增亡魂。”
　　“这话说的真是严厉。不过，就算这样我们也不会放弃哦？哪怕是仿造的从者，好歹也是从者嘛，为主人尽忠到最后是必然的。”
　　红色的石弓被大大地拉开，魔力在他的手中塑形，化为箭矢。
　　“就算要让她伤心，我也要使出全力，阻止你们。”
　　竖起眉毛，阿拉什朝着阿尔托莉雅释放了一击。作为赝作的他，筋力有所弱化，顽健的技能被削弱，所以箭矢的威力也下降了。
　　但是，这一箭的力量仍旧可以与部分宝具相提并论。
　　架起剑，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只是再一次，让手中的魔剑释放黑暗，化为巨型的绝望。
　　就算是a++的对军宝具，在充足的魔力供应下，也能被无限制地释放。
　　扬手一挥，被束缚的巨型魔剑将飞来的箭矢抹除，并在下一刻化为光的咆哮，随着主人的奋力下劈，再一次冲击而去。
　　背靠被严密地保护起来的大堂，赝作们无处可逃，或者说，不能逃。
　　固执地不希望那个“她”出现的他们，只能直面恐怖的力量。
　　第二次冲击，屠龙者身受重伤，几乎无法站直身体。赫克托耳解放宝具，将余波挡下。
　　第三次，屠龙者消散，赝作阿周那释放【炎神的咆哮】。缠绕火焰的炮台抵消了八成的光，随后裂开了一道。
　　第四次，赫克托耳退场，阿周那失去了爱弓。
　　第五次，阿周那解放【破坏神的手影】，神罚领域却没能突破那绝望的黑光。赝作之身的他，终究触及了瓶颈。
　　……终于，在如同机械般重复到连立花小姐和罗曼医生都为止感到麻木的、不带一丝怜悯的宝具轰击之后，摇摇晃晃地站着的从者，只剩下了两个人。
　　那就是，阿拉什和吉尔元帅。
　　“啊啊，可憎的神啊！这一定是你的意思吧！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你就是这样降下祝福的吗！”
　　眼里止不住地流出泪水，立场更像是召唤师的他根本无力对抗无情的对城宝具，只能被保护着，目睹一个个同志的消散。
　　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呼喊声，立花小姐的脸上，终究是露出了不忍的神色。明明打倒敌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冷酷无情的折磨？
　　就在阿尔托莉雅又一次举起了剑的时候，玛修握住了她持剑的右手，立花握住了她的左手。
　　因为大圣杯里留存的知识，阿尔托莉雅知晓立花的作为，所以，她没有反抗，就这么停下了动作。
　　卫宫也缓缓走了过来。
　　“这就是反面的你么，散播恐怖与暴虐的亚瑟王？别说什么骑士王了，你这幅姿态，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呵，听起来和别人不同，你似乎挺了解我啊。随你怎么说吧，赋予我咒诅的是御主。有什么想抱怨的，就去找他吧。”
　　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阿尔托莉雅闭上了双眼。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能行动。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看御主要怎么做了。
　　越众而出，赵煌看向了阿拉什。
　　波斯的大英雄仍旧紧握着弓，没有丝毫打算放弃的意思。
　　就算是身处于绝望的境地也绝对不会放弃，这就是大英雄啊。
　　“看来这一次，我们这边像是恶人了。不过，所谓的立场不同就是这种事情。所以，我不会道歉。”
　　“哦，没问题啊。本来也早有觉悟了。在召唤我们的时候，她就已经暗示过会是这样了啊。只不过，这一天来得还是有点快了。”
　　阿拉什点了点头。
　　“为了她，我不会使用宝具——或者说，用不出来。所以，现在的我其实已经拼上全力了啊。那位骑士王小姐，真是厉害啊。那么，你又怎么样呢？”
　　“我会亲手击败你。”
　　手中握住长枪，赵煌压低了身体。
　　他有段时间没怎么认真挥舞过长枪了，若是以大英雄为对手，这场“复健”战，毫无怨言。

011 弓兵与枪兵的追击战
　　有别于以往的那种以最终目的为最优先的行动准则，这一次，赵煌选择了认真地和阿拉什战斗，而不是利用他有着需要守护的东西这一点将其击杀。
　　虽然身处敌对的立场，但是面对行为光正如他这样的人，赵煌也不愿意让这场战斗变成工作般的无情杀戮。
　　……而且，将阿拉什从那里引开的话，万一他最终还是解放了宝具，那也不一定会波及到同伴们。这样一来，赝作事件估计在这边战斗的同时，也可以开始收尾了。
　　拉开弓弦，阿拉什将魔力收束。以他那卓越的视力和强健的体魄，就算是普通的弓矢，只要质量上承受得住，由他射出的话和精准定位的导弹射击无异。更不用说，现在作为从者的他，射出的都是由他自己的魔力做成的弓矢，只会让射击的威力更上一层楼。
　　嗖嗖嗖！
　　三箭齐发。
　　同时射出的三箭，锁定了赵煌身上不同的三处要害。
　　阿拉什对赵煌是真的充满了杀心的。生前经历过战争的他很明白，一旦开打那就不能对敌人有丝毫怜悯。所以，他其实也有做好自己被按在御主所在的大堂门口打到死的觉悟。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位枪兵居然愿意和他一对一决斗。
　　该说不愧是能够召唤出那位骑士王的人么，虽然他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这种选择的人，但是他似乎在战斗这方面，也有着自己的固执之处。
　　因此，阿拉什更是决定要全力以赴。就算不是为了他自己，也不能玷污这场战斗。
　　在弓矢射出的同时，赵煌没有停止脚步。
　　他和阿拉什之间，本就存在着一段距离，而开打之后，更是被阿拉什通过在废墟上进行的快速移动而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可以说，现在的优势几乎都在阿拉什那边。
　　不过，这前提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枪兵。要知道，赵煌他并不缺乏远攻的手段。在与圣杯库丘林战斗的时候，他便通过灵机一动的方式，将四米长的“钥匙”给用出了花。
　　在主动抛弃了那把钥匙的现在，他仍旧不缺进攻的方式。无论是时间停止还是四大元素，这些都是能够触碰到阿拉什的力量。
　　更不用说，那还是一个力量有所下降的赝作。
　　若是赵煌愿意解放第三宝具的力量，随便哪一种都足以逆转战局。
　　脚步不停，赵煌轮转长枪，通过击打弓矢杆面的方式将轨道错开，完美地从三道攻击的封锁之中突破。在他的背后，大地因为弓矢的坠落发生了巨大的殉爆，五六米高的土雾翻滚而起。
　　阿拉什的普通射击，其威力已经达到了宝具的级别。
　　“唔！好枪法。居然这都能弹开，你绝对不是什么无名的英灵。可是，我又真的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哎呀，好可惜！看来我也得找个时间补补知识才行了啊！”
　　眼神一亮，阿拉什继续弯弓便射，同时后撤着拉开距离。
　　和一席白衣的赵煌不同，阿拉什的身上可是穿着轻甲。因此，如果是借助遍地废墟的地形那还好说，平地赛跑他绝无战胜赵煌的可能。
　　一旦被追上的话，作为弓兵最大的优势就被砍了大半，对手又是这种等级的枪兵，基本等于败了。
　　【还好，周围基本都是破碎宫殿的废墟……只要能射中一箭，这边就赢了。可是，他的防御也很严密，机会不大好找啊。】
　　灵巧地翻过巨大的承重柱残块，阿拉什时不时还回头射上几箭。
　　对他来说，赵煌也算得上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了。他虽然没有类似避矢的加护这样的技能，但是一定有类似心眼这样的东西。再加上那份不俗的武艺，直来直去的弓箭，只会被巧妙地弹开。
　　“哎呀，果然变成了赛跑战了。不过，要是真的被拉开了追不上的距离，我怕不是要坐以待毙。所以，不好意思了，阿拉什。我要上了。”
　　左脚猛地踏下，随后在抬起的瞬间，金黄的烈焰猛地自脚底喷薄而出，将他的速度爆发性地提起。
　　背后留下了三道圆圆的气爆环，他的身影突兀地消失在了阿拉什的视野之中。
　　如同一道金色的闪光，赵煌踩着z字的轨迹，奔跑的速度甚至追上了阿拉什的箭速，使得他的射击落空了数发，逼得他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气、甚至用上魔力的辅助进行射击。
　　距离仍旧在缩短。
　　枪身点燃阳炎，舞动长枪的动作丝毫不影响赵煌的奔袭。久违地使用长枪的战斗，让他的身心都感到了舒畅。这种全身心随枪舞动的感觉，让他的灵魂都在发出雀跃的欢呼。
　　跃过挡路的砖块，喷射火焰作为推动力加速，赵煌几次起落，迅速地追上了阿拉什。
　　最终，还是进入了近战的节奏。
　　两人都想赢，同是也都在尊重对手，所以，谁也不可能手下留情。
　　呜——！
　　漆黑的枪影搅动空气，如龙的枪身重重地挥击在石弓之上，随后被阿拉什奋力挥开。
　　他虽然是弓兵，可是也不至于完全打不了近战。以他的力量，用弓把敌人抽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他对近战的嗅觉，终究是不如狙击战灵敏。
　　在赵煌那如同倾盆暴雨一般落下的枪影之中，苦苦支撑的他几次想要拉开距离，可结果只是身上多出了数道血痕。
　　在这个距离下，举起弓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赵煌绝不会给他拉弓的机会。
　　他的双眸死死地锁定着阿拉什，眼底倒映出了他的一举一动。
　　仅仅只是肌肉一颤，阿拉什的下一步动作，就完全被他预知。
　　此刻的赵煌，心灵如明镜止水。配合心眼，在近战中甚至能像这样做到压制。只要进入了他的节奏，就如同落入沼泽，很难爬出来了。
　　长枪之上，金色的煌炎愈发燎燃。
　　虽然阿拉什说他不能使用宝具，但是赵煌可不会就这么处理。他会将阿拉什视作状态完全的对手，以不留破绽的方式取得胜利。
　　——敌人是阿拉什·卡曼戈。那么，杀招的第一击就用尽全力，是绝对的铁则。一旦被他视作必须除掉的威胁，那就完了，搞不好甚至会同归于尽。
　　满地的瓦砾在拉开距离的时候是助力，可在近距离下逃命的时候，就只会成为阻碍。
　　久守必有一失，不断后退的阿拉什，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瓦砾。虽然那一脚直接顺势踏碎了瓦砾，可是他还是露出了决定性的破绽。
　　“寄火于技——永别了，阿拉什！”
　　本就下低的重心忽然坠落，赵煌一个附带了火焰的扫堂腿掀翻了阿拉什的下盘，随后撑着长枪支起身子，对着他便飞出一脚。
　　这一脚，让阿拉什的身体彻底离开了地面。慌乱之中，阿拉什仍不忘抓住机会，弯弓搭箭。可惜，他没有射出这一箭的机会了。
　　化为一束光芒的长枪扫断了他的手臂，随后贯穿了他的胸膛。
　　就算躯体健硕如他，在对军宝具压缩而成的对人攻击面前，也只有被贯穿这唯一的结局。
　　“啊啊，该死的，这就难办了……这可真是漂亮的一击。你赢了。呐，赵煌小哥。她是个可怜而缺爱的孩子，希望你——”
　　最后的话语没能说完，嘴角带着释然笑意的阿拉什，松开了他紧握的石弓，化为光芒消散而去。
　　“我会尽力的。不过，御主她也是个好人，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低语着，赵煌迅速地开始返回。
　　PS:交易《卫宫士郎从fgo开始的综漫之旅》
　　自称卫宫士郎的主角运用动漫的空想具现化，从fgo开始综漫之旅。据说主角还会念能力，甚至传授了咕哒子一些力量。
012 复仇的圣女与冷血的暴君
　　在阿拉什与赵煌进行追逐战，将距离拉的越来越远的时候，面对孤身一人的吉尔元帅，迦勒底一行人继续开始了战斗。
　　立花小姐继续拉住了黑色亚瑟王的手不让她动弹，同时也相当于将这个人形要塞绑定在了身旁作为保镖。所以，达芬奇等人才放开了手，齐心协力突破了海魔的阻碍，最后由卫宫的螺旋剑一击将吉尔元帅击败。
　　螺旋剑的射击加上幻想崩坏，其威力几乎等于a级的宝具一击。这足以被戏称为核弹的一箭，撼动了大堂的门，将它轰炸开来。
　　在摇摇欲坠的大门之后的，是早已经失去了天花板的，曾经辉煌无比的金色大堂。
　　大堂之内，有着两道倩影。
　　一道身影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对于被轰开断墙不屑一顾，一双眼睛里释放着灼热的爱意，死死地盯着另一道倩影不放。
　　而那另一道倩影，则是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咬到发白，咬到留下一道鲜红的血丝。
　　整个卢浮宫都塌了，区区一个大堂又怎么可能幸存？
　　不过是因为他们不让她出去，所以她才只能在断墙之后，隔着海魔们组成的活墙壁，通过声音和魔力猜测外面的战况。
　　而结果就是……她的心在滴血。一个个同伴们，最终还是离她而去。这不过是早已被自己看穿的结局罢了，本没有为之感到伤心和不甘的余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本以为他们不过是棋子，没想到，那不过只是嘴硬。赝作们只是在灵基上被附加了设定而已，内容物其实就是原原本本的他们。所以，当身为区区的赝品，在憎恨和空想之中诞生的复仇者的自己被他们接受，信任，宠爱的时候，那份喜悦根本无以复加。
　　当时的她，本是想着给迦勒底找点麻烦，心里隐隐也知道早晚会迎来终结。可是现在，她后悔了。这美丽的梦，如果不会醒来该有多好？
　　“……”
　　高举恶龙旗帜的少女，松开了紧咬的嘴唇。她可是高傲的复仇者。怎么会有脆弱的一面。不可能。只有复仇和狂暴，以及连同自己也一并燃尽的无边无际的怒火，才是她的所有。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习惯性的露出了嘲讽般的表情。
　　望着眼前踏入了她所选定的决战舞台的勇者们，大魔王开口了：
　　“哼，真亏你们能闯到这里。居然突破了他们的阻碍，看来一段时间不见，你们的本事大了不少啊！”
　　“……真的是你，贞德·Alter小姐。奥尔良之后，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架起盾，玛修站到了立花的前方。
　　“——哈。还记得我的名字，倒是值得夸奖。”
　　“……你应该已经消灭了。”
　　手里握上干将莫邪，卫宫有些疑惑。
　　“消灭？哈啊，真是天真。不过只是死掉了一次而已，对于从者来说算是什么事情吗？无论创造我的手段多么扭曲，只要我这个概念得以被创造，就再也不可能被彻底抹消了。身为faker的你，最应该明白这一点吧。”
　　吊起眼角，嘴角上扬，她一脸不屑。
　　“……对，是这样没错。诞生过的事实，就算物品被破坏，也是不可能抹消的。”
　　“正是。所以，即便可能性再微小，只要还有着缘，我就能来到这里。”
　　“——是吗。这就是你这个蠢女人被放出来的理由么。利用了圣女与你不相容而又无法切断的关联苟活了啊。”
　　不知何时解除了立花的束缚，saber· alter走上前来。
　　“你说什么你这僵尸女？！”
　　瞪起了眼睛，黑色的贞德大喊出声。
　　“话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啦！该死的，同为赝作，你难道不是应该站在我这一边吗？”
　　“很遗憾，貌似我的御主也是一个赝作。所以，我和站在你旁边的那个银发女武神一样，都属于被赝作召唤的赝作呢。”
　　“哈啊——？这又是怎么回事？……算了，这都不重要。”
　　摇了摇头，黑贞平息情绪，再次露出了嘲讽一般的表情。
　　“很巧嘛，我和你都是反转，作为决斗的对手再好不过了。”
　　“呵，别把我和区区你这家伙相提并论。我能够容许邪恶，但也要在秩序的前提下才行。而你的行为，据人类的御主所言，根本就只是胡闹和撒泼。”
　　saber一脸严肃，仿佛在纠正某种真理。
　　“……”
　　像是看到了某种脏东西一般，黑贞德的脸上失去了笑意，而且丝毫不掩饰嫌弃的意思。
　　“看来我和你是合不来了。”
　　“这不是正好吗？本来我们就是敌人。而且，同为反转，难道你以为我们之间会产生同伴意识？”
　　将漆黑的魔剑拄在身旁，saber微微眯起眼睛。
　　“……嘿，还真是这样。那么，我们还等什么？开始吧。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从腰间拔出剑来，在其上点燃火焰。恶龙的旗帜随风招展，魔力的漩涡开始压缩。
　　黑贞德的表情变得狰狞而愉悦：“是啊，我不过只是反转，是依靠那个女人的知名度才得以生存的可怜人。但是，不要以为我会就此满足。这个世界充满了谎言和虚伪，所以就算是赝作，也可以凌驾于真品之上！”
　　“我是赝作——但那又如何？我也是贞德！以漆黑的杀意与暗黑的憎恶为羊水，作为a venger而诞生。”
　　“现在，堕落的魔女要开始报复了。我不会重复奥尔良的失败。我要在此证明我说过的话。赝作，是可以超越真品的！”
　　“那么，就由我来打破你的幻想吧。我是赝作，但同时也是真品无疑。作为守护不列颠的赤龙这个概念的受胎，被创造出来的我，本是为了剿灭伏提庚的工具。而现在，我不过是放弃了可笑的坚持，决定以力量最快地达到目的罢了。这解放的全力，远在伏提庚之上。领受吧，复仇的圣女！”
　　架起剑，saber的全身膨胀起实质化的魔力环。漆黑的魔力如同海潮，在她的身边欢呼，咆哮！
　　“哈哈哈哈哈！来啊，冷血的暴君！”
　　挥下缠绕烈火的剑刃，黑贞德卷起烈焰，这愤怒化作的火焰海啸，铺天盖地！

013 讨伐完了，就该招安了
　　正午的云间失去了太阳的颜色，赤红与漆黑分割了卢浮宫废墟上方的天空。
　　复仇的烈焰卷起高温，漆黑的极光散播寒气。
　　处于相反两极的对抗，在各自所持有的圣杯之力的助推之下径直达到了白热化。
　　在双方的力量发生冲突的前一刻，立花便被达芬奇拽着离开了那里。而黑贞手下的女武神，也离开了她深爱的姐姐大人，以足以致死的视线瞪视着迦勒底一行人，追了过去。
　　在所有的赝作英灵之中，银发的女武神持有着最强的力量。或许是作为唯一一个女性从者的优待，亦或者是因为她受到的改动最小。仅凭她一人，威胁度便高到足以让失去了阿尔托莉雅的援助的迦勒底一行全力以赴。
　　而这时候，卫宫的存在就凸显了出来。就算对手是北欧的女武神，拥有迦勒底的魔力供给和玛修、达芬奇的辅助的他也未必会输。再加上他们这边还有持有令咒的御主——赢定了。
　　是不是预料到了这点，赵煌才会叫上自己呢？
　　卫宫一边为了展开固有结界而咏唱，一边冷静地与女武神进行着周旋。
　　这是位不全力以赴绝对会死的对手，所以就算是战斗经验堪称丰富的他，此时也没有任何胡思乱想的余裕了！
　　……
　　等赵煌赶到被魔力染得变色的天空之下时，战斗已经来到了尾声。
　　——自己身上的契约，不再从大圣杯中大量抽取魔力了。
　　由此看来，是saber的胜利。
　　踏上因为魔力的激烈冲突而变得坑坑洼洼的土地，嗅着空气里刺鼻的糊味，赵煌放眼望去，将四周状况尽数收入眼底。
　　击倒了女武神的迦勒底一行，正在小跑着返回这边。看到了赵煌的卫宫提醒了立花，让小姑娘眼睛都亮了几分。
　　同伴们都没有事情，这让她开心了不少。
　　汇聚起来之后，众人一起踏上了滚烫的大地，进入了魔力浓厚到足以让一般人感到呼吸困难的战场。
　　呼——
　　微风卷过，轻轻地吹起了她淡金色的头发，摇动着她的裙摆。
　　虽然她看起来身上没有丝毫伤痕，但是赵煌知道，那是使用大量魔力修复过的结果。毕竟，所谓的从者，就是灵核不伤，魔力充足便能永动的机器嘛。
　　而冷酷无情的骑士王小姐，更是将这一点证明地淋漓尽致。
　　持有圣杯碎片的黑贞德，最终还是倒在了她的剑下。
　　论起耐久，黑贞德还是吃了亏。腹部被黑红色的魔剑剖开了巨大的伤口，直达灵核。毫无疑问，这是致命伤。
　　“……啧。不只是我，她也输了么。我早该明白的，他们的实力不足是我的责任，怪我因为一时任性，没能以正常的形式召唤他们。”
　　“怎么，事到如今，你要开始哀嚎了么。还是说，像你这种人，也萌生了同伴意识？”
　　saber那清冷的声音，只换来了一声嗤笑。
　　“哈哈，怎么可能。少胡扯了。那七个赝作英灵，都是我为了娱乐创造而出的棋子。大家都是冒牌货，怎么可能存在敬爱和信赖？”
　　“——当然是存在的啊。事到如今，你还嘴硬个什么劲啊？”
　　不知何时，赵煌去到了黑贞德的身旁。
　　俯视着身受重伤却仍旧以凶狠的目光瞪视着自己的她，赵煌感觉自己就像是看到了一只在拼命保护自己的幼兽。
　　名为力量的外壳之下，隐藏着的是害怕受伤的心灵。
　　“他们如果不是敬爱你，信赖你，又怎么会为了你而甘心奋战至死呢？和我交手过的从者，无论是亚历山大还是阿拉什，他们直到最后都还放不下你。他们发自内心地觉得，与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即便背负了强加的设定，他们也无疑得到了享受。……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这些设定，才能让他们做出平常做不出来的事情。愚蠢也好，自虐也罢，那都是作为真正的英灵，必须像英雄一样活着的他们所做不到的事情。”
　　“……”
　　伤口的痛扯动了嘴角，黑贞德眯起眼睛。
　　“……说的一副你很懂英雄的样子嘛，赝品。”
　　“哎呀，你还别说，我真的很懂英雄哦？别看我这样，好歹也是看着英雄们的故事，憧憬着他们而长大的啊。”
　　明明被以很冲的语气怼了，赵煌却不以为意。谁让人家说的是实话呢？
　　“赵煌先生……”
　　玛修那未被粉色头发遮住的眼睛，缓缓瞪大。
　　昨夜，她和立花小姐，接触到了赵煌的秘密的一角。所以她们知道，赵煌原本是个普通人。不过她们没想到，赵煌还有这样的过去。
　　昔日憧憬英雄的少年，如今也真的成为了英雄的一员。
　　这是多么美好的故事啊。简直就是逐梦之旅的成功典范。
　　……如此想着的玛修忘记了一点。如果赵煌生前真的经历过逐梦之旅，那么现在作为从者的他的全盛期，为什么还是理应不具备任何力量的少年模样？
　　“……切，”无法继续与赵煌那不做伪的目光对视，黑贞德扭开脸，嘟起嘴巴，“我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我根本没有被人爱的要素吧？毫无魅力，不过是个扭曲到无可救药的小丫头罢了！为什么，他们会愿意为了我这种人而去死啊！”
　　“被复仇驱使的我，明明只剩下了强到令人作呕的力量，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我，怎么可能被喜欢上嘛……”
　　“呵，倒还有点自知之明。看来，她也不算是没救。御主？”
　　右手按着剑柄，saber微微侧过脸来，以暗金色的眼瞳看向赵煌。
　　自己的召唤者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多少能看出点了。
　　“嗯。”
　　对着saber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后，赵煌没有去管走到立花身旁的saber，而只是俯视着黑贞德。
　　“只剩下力量又怎么样。只要你还是你，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在世界的某处，肯定能够遇到喜欢你的人。更何况，你已经在为此烦恼了。这样的你，已经称得上是拥有魅力了啊。”
　　赵煌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运转了大圣杯。
　　作乱后被讨伐的少女，现在说不定可以顺势招安。
　　“——是呀。你现在的作为，正可谓是混乱的本色。只要你继续如此前进，我们就能够将你作为从者召唤过来了。”
　　达芬奇忽然出现。
　　“欢迎来到迦勒底哦，贞德。”
　　立花的笑颜，成为了击溃少女心房的最后一根稻草。
　　“……哼。看来，是我输了啊。胆敢让我如此丢人，这份责任你一定要记住。再见了。”
　　挺起胸膛，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黑贞德缓缓消散。

014 没想到你这么有用
　　“哈啊……气氛果然变成这样了。没事，打起精神来吧，立花。这一战为我们结下了崭新的缘。等回到迦勒底之后，就召唤一下试试看吧。一定，能够再次见到她的。”
　　达芬奇叹了口气。
　　虽然她一开始气势汹汹地打算打击赝品，但是事到如今，事情结束后留下的，只有一片空虚。她的作品的赝作，在这次的事件里，不过是个引起迦勒底注意的因子罢了。
　　“御主。圣杯碎片回收完毕。”
　　另一边，玛修也将金灿灿的残片保存了起来。
　　那就是黑贞德赖以引起这次动乱的根源，缔造了众多赝作的许愿机。
　　“呐，大家……这件事，我们真的做对了吗？贞德她们，是必须被打倒的吗？”
　　立花感到了迷茫。仅仅只是立场不同，就真的足以搭上性命去冲突吗？
　　真的不能用语言去解决吗？
　　“放心吧，御主。你是正确的。有些时候，不得不分出胜负。而战斗的胜负，通常都是分生死。”
　　赵煌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对于从者这种兵器来说，他们也没有武力之外的证明自己的路更为正确的方法了。唯有以武力扫清障碍，践行自己的意志一途。
　　笨拙的赵煌，用自己的身体学到了这一点。
　　“这世上，总有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失败、不被打倒，就绝对无法说服自己，更不可能走上新的道路，得以前进。”
　　卫宫也加入了说服立花的队伍。御主的年纪毕竟不大，对于这种事情的体会，是无法与称得上是长者的英灵们相比的。
　　“是这样，啊。”
　　立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唔，不用强求现在就理解的。比起这些，御主你还是做好迎接新同伴的准备吧。”
　　“——新同伴？”
　　除了立于一旁的saber，伙伴们几乎都发出了疑问声。
　　“等等。你是有召唤从者的能力的。难道说——”
　　看到了不远处肃立的saber，卫宫忽然反应了过来。
　　“回答正确哦。刚才，在她离去之前，我取得了她的灵基样本。不过遗憾的是，我也只是能够做到召唤。能不能召唤留存了记忆的她，我也没底。”
　　“这样就足够了啊。仅仅只是能够稳定地召唤她，就已经足够了。”
　　立花勾起了嘴角，努力让自己笑出来。
　　正是情感丰富年纪的少女，眼角才刚刚涌现泪花，就被告知了这种消息。
　　站在魔力构筑的召唤阵前，身穿纯白魔术礼装的少女，抬起右手擦了擦眼角，随后露出真诚的笑容，看向涌起光芒的召唤阵。
　　漆黑的魔力卷起赤色的莲花，一杆黑旗“哗啦”地展开，随风飘扬。
　　半跪在地，手握旗杆的是一位少女。她一身漆黑的铠甲缠绕着魔力，卷起充满压迫感的暴风。
　　动作优雅地站起身，她凛然地睁开了眼睛：
　　“Servant·A venger，回应召唤而来……怎么了，你那表情？拿着吧，这是契约书。”
　　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朝着面前的少女递出了精心准备好的东西。为了这一刻，她可是有偷偷地练字的。比起法兰西的那个村姑，她至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哦，哦……”
　　接过契约书，看着上面意外地好看的字体，立花小姐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说起来，这里是哪里啊？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召唤我啊。迦勒底怎么了？”
　　“没事的，迦勒底没有事。现在正是要返回的时候呢。一起回去吧，贞德小姐。”
　　朝着立于火焰之中的少女，立花伸出了手。
　　“嗯？为什么你一副想哭的样子啊。结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喂，那边的家伙们，有没有人能给说明一下？”
　　“哼。什么事情都没有。”
　　瞥了黑贞德一眼，saber灵体化消失了。
　　再次被召唤的她，果然失去了与赝作们有关的记忆。
　　毕竟，这次的事件并不是发生在某个未能修正的特异点之中，所以记忆留不下来也不奇怪。
　　只是，心里还是有着某处不爽。
　　……
　　下午时分，通过灵子转移，迦勒底一行人回归到主控室之中。
　　比起离去的时候，多出了两个成员。这让罗曼等工作人员又一次进入了忙碌的工作节奏之中。
　　这一次，赵煌也加入到了工作人员之中。
　　黑贞德这个村姑傻乎乎地，没有察觉到不对，但是实际上，她的契约可还在赵煌身上。所以，这里还需要将契约转移给迦勒底的灵基记录箱才行。
　　转移契约的时候，赵煌顺势也咨询了一下saber的意见。如果她真的打算和自己这个疑似“人理毁灭者”分道扬镳，那也不是不行。
　　可结果，他却被saber大喝一声震慑住，随后老老实实地低头挨训。
　　作为从者，赵煌理应是有着经验的。可明明是这样，他却还是做出了这种足以触怒从者的行为，这让saber想不发火都不行。
　　“……你这家伙，感激我的宽大吧。如果是自尊心更重一点的从者，立刻就会杀了你。”
　　“对不起，我道歉。”
　　“嗯。这样就好。那么，是时候和我解释一下了吧。御主？”
　　以saber的这句话为开头，赵煌和这位原本是响应了他那纯粹打算拯救人理的心而来，却在构筑灵基之时受到毁灭人理的意志污染，被迫  alter化的骑士王小姐，推心置腹地谈了起来。
　　互相交换过了情报的他们，对各自的情况也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结合这些情报，saber这时才终于确信，赵煌应该是一个值得相信的对象。而她，不过是无辜的背锅者，一个不小心就承接了那众多的咒诅。
　　……算了，反正能够不受限制地挥舞力量，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倒不如说，心情舒畅了不少。
　　如此想着，她那象征解放了血脉之中的龙之侧面的金瞳，再一次，正式而严肃地看向了赵煌。
　　“我名为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于此承认你作为我御主的身份。”
　　“感谢你，saber。”
　　“——在迦勒底，以职介称呼的话会引起混乱的。用名字叫我就好。以后，我便是你的盾，你的剑。不过，你需不需要剑盾，恐怕还是两说。一个搞不好比自己的从者还强的御主，可真是罕见而有趣。”
　　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阿尔托莉雅对着赵煌道：
　　“那么接下来就是契约完成后的第一件大事了。御主，我饿了，给我搞点什么吃的。”
　　“……唔，汉堡怎么样？”
　　“汉堡？！这里有吗？”
　　这遥远而又熟悉的词汇，竟是让阿尔托莉雅的眼睛都亮了。
　　“别忘了，我可是有大圣杯的。你等等……”
　　“真不错，我要对你改观了，御主！没想到你在战斗之外，竟然也这么有用！”

015 花之魔术师侯汝入梦
　　夜。
　　躺在个人房间的床上，赵煌陷入到浅眠之中。
　　在房间的角落里，本应灵体化的saber忽然化为了实体，坐在墙角处，微微地歪着脑袋，看上去像是睡着了。被漆黑的铠甲包覆的少女，唯有此时才真是褪去了全部的凶戾和冷酷，只剩下了淡淡的柔和。
　　四面皆为墙壁的室内，在断电后理所应当一般失去了光辉。
　　此刻，唯有铭刻着联系两名从者的契约——大圣杯的纹路，在赵煌的身上隐隐闪动着光辉。
　　作为御主和从者的双方，因为契约的关系，陷入到了梦境之中。
　　彼此都是从者，魔力的源头也是相同之物。从这一点上来看，现在的他们在共性上可以说已经达到了最高点。同时，他们的距离也是最近的。
　　本来，saber应该得到单独的一间屋子，但是骑士王小姐以“暂时还不能距离御主太远，需要稳固与圣杯之间的联系”为由，拒绝了迦勒底的分配。
　　因此，此刻才会出现这样的光景。
　　主从两人，同时看到了对方的过去。换句话说，经由同频过度的契约，两人的记忆朝着对方流出了。
　　——阿尔托莉雅。
　　才刚过成年仪式的少女，在那一天，被国内的人这么称呼着。
　　那是个战乱的时代。她的故乡，一个岛国因为失去了守护而分裂，在敌人的侵攻之下，化为了一个个的小王国，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堪称是自杀行为的战斗。
　　就在这时，经由名为概念受胎的魔术，怀上了守护不列颠的红龙的概念的女人，将这个孩子作为王的继承人而生下了。
　　而这位继承人，便是被分裂的岛国的正统后继者。
　　可是，这位本应绝对优秀的继承人，并不符合国王的期待。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在那个时代，王的位置是男人的专属。再有能力也罢，仅仅只是身为女性这一点，几乎就可以预见无法服众的未来。
　　于是，少女被寄养给一个家臣，作为骑士之子而成长。
　　国王对此感到失望而哀叹，但是宫廷魔术师却很满意。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这位少女的未来，并为此做出了预言。
　　她就是独一无二的王，这一点绝对没有疑问。如此做出了预言的他，在少女每日的锻炼之后，都会悄悄地对她进行指导。
　　比如，教授少女剑术。
　　比如，教授少女为王之道。
　　话是这么说，其实这位宫廷魔术师本身并不懂什么为王之道之类的理论。他也不过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挑出一些好的说给少女听罢了。
　　而少女，也只是靠着自己的悟性，朝着王的方向成长。
　　——如果能拯救这个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国家的，只有一个能够承担一切的王的话，那就无需多言，我发誓为此而挥剑。
　　对着魔术师如此说道的少女，没能看到魔术师眼底的哀叹。这位大魔术师所看到的少女的未来，绝不是如同少女自身所期望的那般美好的事物。
　　很快，预言之日便到了。
　　为了选出自己的继承者，国王召集了国内的领主和骑士。
　　可选拔的方法，并不是如骑士们所想的那般，通过决斗选出最强的人。
　　仅仅只是最能打而已，是没有资格做王的。
　　如此想着的老国王，请魔术师求来了一把选定王者的圣剑。这把剑，就在骑士们集合的地点那里，被随手插在了一块大石之内。
　　剑身上刻着金色的铭文——自石中拔出此剑者，当为不列颠之王。
　　这故事的结局，明显不用多说。
　　自然是那位少女，拔出了这把剑。
　　成为王，就意味着必须要为了守护人民，而杀害最多的人民。
　　这件事，曾让幼小的少女整晚整晚颤抖着直到天亮。
　　可是直到她看到那把剑的时候，她才忽然发现，自己心中其实早已有所觉悟。
　　身体不再颤抖，意识从未有过地清晰。
　　拔出了选王剑的瞬间，她就如魔术师所说的那般，不再是人类了。
　　——隐约间，赵煌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在被极目远眺亦不能看到尽头的花海的中央，那高塔之上的那道凭栏而望的白色人影。
　　就像是看到了赵煌一般，他浅浅地笑了，像个牛郎，又像个极力表演出邻家大哥哥姿态的演员。
　　“是的，那时我曾经警告过她。王与性别无关。只要有着王的机能就足够了，除此之外，谁也不会去关心，不会去在意其样貌。”
　　“所以，这就是你放任她拔出了那把剑的理由？”
　　“哎呀呀，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她的命数，也是不列颠的命运。如果当时她拒绝了那样的未来，拒绝了圣剑，故事便绝对不会朝着幸福的结局而去。别看我这样，其实也在希冀着幸福的故事哦？毕竟，只有这样的故事才能让我舒服嘛。”
　　“……你可真是个恶趣味的家伙。”
　　“承蒙夸奖。那么，就让故事进行到最后吧。”
　　被后人称为传说的王的时代，自那之后便开始了。
　　战神，阿尔托莉雅。被歌颂为龙之化身的王，不可能败北。
　　十年沙场，十二场大战，全都以她的胜利结束。
　　破晓前，在染血的草原上，立在全军之前，双手拄在剑柄之上的她，静静地眺望着远方。
　　——随后画面一转。
　　脸上染血的她，深深地低下了头，以长枪击穿了牛头头盔的骑士的腹部。自己也身受重伤。
　　临死前的她，托付自己的忠诚之骑士，贝狄威尔，去归还一把陪伴她跨越了无数沙场的圣剑。
　　骑士归还了三次，才终于实现了王的托付。
　　嘴角含笑，王在睡梦中，永远地离去了不列颠，前往了世界内侧的乐园，阿瓦隆。
　　“让我看到这一切，是想要干什么呢，花之魔术师？”
　　立在高塔之上，赵煌看着身侧的这位大魔术师，漆黑的眼瞳里倒映出了对方犯愁的面容。
　　对方的身份，早已呼之欲出。同为最高级千里眼的持有者，就算不是以这种形式，他们两人也总归会有见面的一天。
　　“实际上，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可既然你呼唤出了阿尔托莉雅，那么我想，这或许也是命运的一种。”
　　如此说着，梅林一挥手，周围的景色忽然一变。
　　在阿瓦隆的一角，他指着一块人形的石头，对着赵煌如此说道：
　　“他徘徊了一千五百年，甚至来到了这里。我想，他的最后期限也快要到了。你们要去第六特异点的吧？如果可以的话，带上那孩子吧。说不定，她能让他好受一点。”
　　“嘿，你可真是敢说。要是让他看到了那样的王，说不定会崩溃的更快呢。……不过，我就答应了吧。这说不定，也是一种解呢。”
　　在世界的内侧，绝对无法到达的彼世乐园，两个能够看到未来的人达成了共识。

016 我已不再是王或骑士
　　赵煌醒来的时候，耳边还残留着梅林的痛呼。
　　就算因为不是本体而去所以死不了，脸接魔剑一击也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还真是不留情面啊。不过，干得好。
　　如此想着，赵煌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床边，saber正面无表情地俯视而下，黄金的眼瞳里混合着赞许和鄙视之意，看起来颇为怪异，让赵煌感觉一阵不自在。
　　少顷，她开口了。
　　凛然的声音一如既往，不过，和梦里听过的声音比起来，明显多出了几分霸道和进攻性。
　　“……早上好，御主。梅林那家伙还真是多事，不过，时隔许久能见到他，我也很开心。说不定，我之所以会解除力量的限制，就是为了这一刻呢。”
　　勾起的嘴角，简直就像是在回味砍了梅林之时的触感一般。
　　“早上好呀，阿尔托莉雅。你也见到了他？这么说，你大概是看到了我的过去，所以入梦了吧。”
　　“是啊。没想到，你不仅仅是独特而已。本以为你的怪胎之处只是得到了大圣杯而已。圣杯骑士我也不是没听说过，我原本还以为你会是那种的存在。没想到，你其实是更为异质而独特的家伙啊。”
　　说着，阿尔托莉雅的眼睛微微眯起，冰冷无情的感觉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你大可感到自豪，御主。能以普通人的身份走到今天这一步，固然有着运气的因素，却也绝不是仅凭运气便可复刻之物。或许，你也是和我一样的被选定者也说不定。你可能也背负着某种使命吧。无论你是否能够在这里的人类史之中留下足迹，无论你最后能否留下属于你自己的传说，被众人所知，我都会认可你的功绩。作为你的从者，我愿意与你并肩作战。”
　　“这是不是太草率了？而且，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梅林那家伙和你说了什么似的啊，总觉得有种钦定的感觉？”
　　“呵，有什么好草率的。不过是直觉灵敏了一点罢了。更何况，你已经成为了和梅林一样的预言家了吧？那么，和作为御主的你成为伙伴，有利而无害。”
　　利益本就绑在一起，而且被随机召唤这件事也说明了两人之间存在着某种共同点，那么这样的阵营只要不是在理念上存在冲突，就应当是牢不可破的。
　　“预言家，呢。实话说，看到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好事，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不过，姑且有在梅林的指导下学了点东西。”
　　非必要的时候不要偷看，更不要试图边看边修正。唯有这一点，是梅林几次三番强调之物。若是因为看得到，便试图去修正，最后只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从一个平行世界的未来，跳到了另一个罢了。
　　在结果能被看到的瞬间，那就成为了一个既定的未来。也就是说，未来视这件事本身，就是在透支可能性。
　　“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愿意教育人。”
　　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
　　“算了，比起那些，还是给我些食物吧。你应该还拿得出来吧，御主？”
　　“哈啊……昨天从那之后一直吃到深夜才结束，现在又开始了吗？”
　　“说什么傻话！饥饿是大敌，无论何时都应该吃饱，才能够保证战斗力。”
　　阿尔托莉雅一脸严肃。
　　赵煌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下床，拉开在门旁的大张的折叠桌，随后开始往外掏炸鸡一类的垃圾食品。
　　“你好像忘记了，我也是从者来着？自从习惯了从者的生活节奏以后，我已经有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饥饿？不存在的。明明只有魔力就够了嘛……”
　　“——嗯？”
　　桌旁静坐的饿龙盯上了你。
　　“哈啊……败给你了。算啦，随你吃好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要多少有多少。就算你是大胃王，也吃不垮我的。”
　　saber的食量确实恐怖，明明在拔出选王剑之后身体就再也没有成长，一直是那副娇小少女的样子，可是却拥有着真正巨龙也不过如此的可怕食量。
　　但是，就算这样，具现那些事物所需的魔力，对于大圣杯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
　　只是saber这种程度的话，赵煌还可以再养好几个。对他来说唯一的劳累，就是往外掏东西挺累的。
　　“赵煌。我想，我姑且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不断往嘴里填着东西，阿尔托莉雅头也不抬。背过身对着赵煌的她，似乎不仅仅是打算藏住自己那略显不雅的吃相。
　　“——你所看到的我的过去，是还在压抑自己的力量，并未承受诅咒而狂暴的我的一面。若是你以为我会和她一样，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们确实是一个人，这一点我不会否认——虽然，她应该不会承认就是了。但是，在这一点的基础上，我要告诉你，我和她，有着本质的不同。”
　　不知不觉之间，赵煌停下了掏出食物的动作，而阿尔托莉雅也挺直了脊背，停下了进食。
　　两人都没有看向对方，但是表情同样认真。
　　“我已不再是王或骑士，而只是你的从者。所以，不要把我当做亚瑟王。就算是王，我也只会是一个暴君。此外，我也不需要关心。毕竟，我可是连部下的死和人们所遭受的苦难都无动于衷的女人。从这一点上来说，大概你是不会接受我的吧。”
　　“或许吧。不过，无动于衷也是你的自由。我不可能去强求别人和我一样。我只需要，你不去加害他们就好。”
　　“我会施加恐怖的统治和暴政。但是，无意义地加害人民，只是愚蠢的行径。”
　　“那就足够了。”
　　“……是吗。既然这样的话，我也无话可说。给我更多的魔力吧，我会成为你的尖刀。无论梅林和你在谋划着什么，我都会将之碾碎跨越。”
　　没有说什么，赵煌继续开始了掏出食物的重复工作，同时，默默上调了魔力的供给限度。对他来说，在契约上做出这种小改动，难度也不是很大。
　　咔嚓——
　　忽然，从阿尔托莉雅的身上，传出了破碎的声音。
　　她那身缠绕着可怕质量的魔力的黑红色铠甲，竟是在更为强力的魔力供给之下，一件件开始了解体。
　　“呼……若是魔力供给达到这个地步，就算暂时脱去铠甲，也可以安心了。”
　　舒爽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娇小的少女深吸一口气，开始埋头苦吃。

017 saber的人际关系
　　——最近，有传言在迦勒底之内扩散开了。
　　迦勒底之内，多出了一位漆黑的berserker。
　　淡色的金发，惨白的肌肤，以及黑红色的骑士甲与遮住了眼睛的面甲。
　　而她身上那股狂暴而混乱的意志，正可谓是berserker之名的体现。
　　从不说话，也从不做多余的动作。
　　每天能够看到的，就只是她默默地以灵体化的姿态跟在几星期前到来的，御主自第五特异点结识的从者身后。
　　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危险的背后灵一般。
　　在那位从者的话语下显现出来的她，也只有高冷到了极致的，点头和摇头的表现而已。
　　了解了这些情报的从者们，便以此而判定，她其实是没有语言能力的，也就是说，应该是berserker。
　　他们不是没有去找罗曼证实过，但是罗曼对此，只是模棱两可地笑笑。
　　……那么，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在迦勒底的一角，非用餐时间所以几乎无人经过的食堂之内，一脸不耐神色的黑贞德小姐正纠结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为什么只有我要忍受你的声音啦，你这讨人厌的冷血女！在我的面前也继续伪装成僵尸不就好了吗？！多合适啊！”
　　“呵，真是惹人发笑。还没发现么，我之所以不在他们的面前表露过多的意志，是因为万一这么做了就会产生联系而变得麻烦。但是你不过是个无所谓的家伙，所以即便产生了些许联系，也只会带来对待虫子程度的麻烦罢了，所以怎么都好，无所谓了。”
　　“哈？超火大！你是来打架的吗？”
　　“不。我只是来可怜一下被御主无视了的你而已。想起你为了和她契约而特意练字的样子，再看看现在你不被搭理的样子——”
　　说着，解除了面甲的saber，美滋滋地往嘴里塞了一个汉堡。她还真是吃不腻啊。
　　“啊，真是下饭。”
　　“你果然是来打架的吧！好啊，好啊！那就让你尝尝我的火焰怎样！”
　　瞪圆了眼睛，黑贞德“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上也出现了那杆黑旗。食堂里的温度，几乎是在瞬间就升高了起来。
　　“果然，你是个炸药桶，一点就炸，猪突猛进。她不愿意靠近你的理由，我了解了。突击女，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没有人会喜欢你的。难道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继续抱着你所想象出来的最强火焰，像个刺猬一样东跑西窜？”
　　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个汉堡填入嘴里，saber也从桌边站起来。
　　最后看了一眼黑贞德，她头也不回地灵体化离开了。
　　这个法国村姑，当真是个倒霉蛋。来了迦勒底这么久，竟是靠实力让自己交不上朋友。相比起来，还是赝作事件里的她更有趣一点呢。
　　不过，saber自己其实也挺独特的。
　　因为御主是赵煌的缘故，她便得出了自己不需要与迦勒底的从者们之间产生不必要的纠葛的结论。虽然她的御主向人类最后的御主效忠，但是她没有这样做的必要，至多也不过是尽一下作为英灵的义务罢了。换句话说，就是“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所以，saber很清楚，她不是迦勒底的从者，因此才有必要划清界限，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她在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其他人】存在的时候，绝对不会解除面甲，更不会开口说话。
　　所以，大多数时间里，能够得见她的真容的，也就只有黑贞德，赵煌和偶尔回来找赵煌的罗曼了。
　　御主和玛修，似乎又遭遇到了其他的事件，最近也不怎么在迦勒底久待。她们两个不愧是拯救人理的主力，还真是忙得没有办法。
　　如果能有另一个人类的御主，替她分担一些的话，该有多好。
　　可惜，就算赵煌能够召唤从者，他也终究不是人类，不可能作为人理所认可的御主而存在。所以，他是不可能整合特异点里的潜在己方从者的，至于修正特异点，这更是不可能。这是独属于人类的伟业，任何其他的生灵都不可以替代。
　　迦勒底里的其他从者们，似乎也有对这种突发事件很感兴趣的存在，都跟着御主一起出去旅行了。由于少了不少愿意吵闹搞事的家伙，现在的迦勒底，比起赵煌被召唤而来的时候，看起来要冷清了不少。
　　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对于赵煌是这样的。
　　利用这段时间，他巩固了大圣杯的结构，同时，也开始了对自身灵基的微调。仅仅只是通过修正而固定力量，并不意味着能够完美地整合这一身力量。
　　以往，赵煌都是在战斗中一步步磨合这些力量的。但是现在，他显然已经具有了磨合之外的手段。不过，战斗的磨合自然也是不可缺少的。不仅仅是活动身体排解无聊，同时也是加深与同伴之间的互相了解的方式。
　　“御主，今天要去模拟环境战斗吗？”
　　解除了铠甲，身穿着优雅的黑色晚礼服的她，看起来似乎与战斗这种凶狠的事情无缘。
　　裸露出胸前的大部分肌肤，深深的v字开口，让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符合平胸王的称号。
　　这样的她，比起被套在冰冷的铠甲之内的时候，更是多了几分作为女人的妩媚气质。比起王或骑士，她现在确实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人”了。
　　“……不用了吧。前几次战斗，作为互相了解力量的过程，已经足够了吧？”
　　“嚯。你是说，仅凭区区几次战斗，就已经能够掌握我所有的能力了吗？……呵，也罢，若是你的话，做到这一点也不难。毕竟，你有着很好使的眼睛呢。”
　　这“眼睛”，指的是心眼还是千里眼，那就不知道了。
　　“好吧。比起这些，我们来说说别的吧。你要休息到什么时候？该去清扫下一个特异点的杂鱼们了。早日完成人理奠基，就是你的目标吧？”
　　“应该快了。现在，工作人员们正在全力证明第六特异点的坐标，固定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这本应该是只有罗曼这种负责人和执行者们才知道的机密，而成天帮忙维护各种仪器的赵煌，只是顺势听到了罢了。
　　“接下来，你还是自由活动吧，阿尔托莉雅。【零食】我已经在老地方放满了。”
　　“怎么，你要出门了吗？”
　　“是啊，去美利坚看看。伊丽莎白她，希望我去看看她的演唱会。……唉，别搞出人命就好。她的歌声，可是当真能杀人的。”
　　叹息一声，赵煌背影凄凉地离开了个人房间。

018 演唱会后的吻，坐标固定
　　一天后，赵煌面带疲惫之色地通过灵子转移回到了迦勒底。
　　“怎么，看起来你似乎过得不怎么样？那个女人的艺术才能，照你的描述来看，不掺杂魔力的话，似乎还是值得一听的。”
　　个人房间之内，saber在赵煌推开门的瞬间实体化。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对于阿尔托莉雅·    alter来说，不龙不人，脑子还不是很好使的伊丽莎白，不过只是个怪胎罢了。
　　“还行吧。好说歹说让她停止使用魔力以后，效果似乎还不错。”
　　松了口气，赵煌往床边一坐，卸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昨天一天对他来说，可要比起连续战斗一天还要累得多——主要是听力上，一个不小心就会受到龙吼的折磨。
　　现在的赵煌，精神性上已经几乎不会受到干涉了。可小伊丽的龙吼，也只是失去了能够使人昏迷的特效而已，令人作呕的纯粹难听的部分，并不会因此而发生任何改变。
　　同样是作为人而生，却被添加了作为龙的机能，阿尔托莉雅在这方面，就和伊丽莎白截然不同。她所有非人的特质，全部都被压缩到了心脏之内。
　　而小伊丽，则是因为无辜的怪物而使得自己更多是像龙而不是人。
　　成功结束了一天的演唱会，对于小伊丽来说，算是实现了一个目标，或者是一个小小的梦想。当观众们离去之后，小伊丽高兴地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那乐得不停地拍打地面的尾巴将她完全出卖。
　　体会到了真正偶像的滋味的她，将会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吧。
　　……希望下一次，她能不是用高兴的龙吼将观众们驱散就更好了。
　　最后，在收拾掉了临时搭建起来的扰民会场之后，已经到了第二天。忙碌之后，作为奖励，伊丽莎白给了赵煌一个吻。
　　身为贵族少女的她能做到这一步，算是鼓起了相当大的勇气。
　　她那薄薄的嘴唇，晶莹剔透的唇瓣，没有使用任何化妆用品，仍旧拥有着凌驾于使用它们所制造出来的视觉刺激。那水润的粉嫩色泽，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嗨歌数小时之后的样子。
　　主动进攻的伊丽莎白，相当霸气地将赵煌按在了墙角，先是一个壁咚让赵煌只能看着她，随后便以不沾汗水的藕臂挽住赵煌的脖子，轻轻地送上了亲吻。
　　那是一个相当深入的吻。伊丽莎白对赵煌那大胆的索求，全部体现在了这里。起初的轻啄，在身体的升温下立刻就更进一步，成为了法式的舌吻（此处删除描述若干，防和谐）。
　　当两人结束深吻，时间已是黎明，闪亮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身体紧贴在一起的两人之间的银丝。
　　或许是因为光线的原因吧，伊丽莎白的脸颊变得通红，像极了一个红苹果。微微眯起的眼睛并未聚焦，迷离的眼神释放出灼热的视线。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生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让小姑娘感觉十分慌张。
　　“……”
　　短暂地对视。下一刻，小伊丽一把推开了赵煌，嚷嚷着“偶像的矜持啊啊啊！”什么的，全力奔跑，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赵煌的视线之内。
　　无奈地笑了笑，赵煌也没有去追。他自己的脑子里，现在其实也乱得很。
　　在心绪平息之后，赵煌便也就启程回到了迦勒底。
　　情与爱，对他来说仍旧是个模糊的概念。身体索求之物，心灵索求之物，对他来说都还是笼罩于迷雾之内的东西。以千里眼看到的越多，他反倒就越迷糊，索性也就不看了。
　　能够将这一切教给他的长辈，没能等到教授他的时机，便永远地失去了他。而他自己，也因为早早地离开了“课堂”，而失去了学习的机会。
　　现在，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不定哪天，就水到渠成了呢。
　　……
　　坐在床边，赵煌瞥了一眼冰山美人一般的阿尔托莉雅，并没有向她提出疑问。因为他知道，她是不可能有办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这位亚瑟王，可是和梅林那家伙同样的非人之人。
　　她并不是不懂人心，只是因为一刻也未曾体验过作为普通人类应有的日常生活，所以并不能感同身受地理解到人们的感受罢了。她所希冀的人们的幸福，要比真实之物更为理想化。
　　或许，这才是她不被理解的原因吧。
　　“效果不错么。……这些都无所谓。比起这些，快点给我吃的，御主。没有事情可做，那就只能吃东西了呢。”
　　瞥了一眼若有所思一般地陷入到个人世界中的赵煌，阿尔托莉雅轻哼一声，改变话题。
　　“等下。这是什么逻辑？”
　　“这是我的逻辑，你最好也能记住它，御主。不战斗的日子，就应该为了备战而努力。对我们来说，那就是进食了。”
　　阿尔托莉雅的态度堂堂正正，一时间，赵煌竟是无语凝噎。
　　不过仔细想想，事情确实也是这样。拒绝和其他从者之间产生瓜葛的阿尔托莉雅，每天的日程，除了挑逗黑贞德，吃饭，模拟战之外，再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已经完成了人理奠基的几个特异点里，也没有足以吸引她的要素。
　　所以，她才会一大早就进入吃饭备战的“消极模式”。
　　“好吧……”
　　嘀嘀——
　　就在赵煌运转大圣杯，打算往外掏出这位反转骑士王的最爱——垃圾食品的瞬间，广播的声音响了。由于是指定召集，所以这广播直接在赵煌的室内响起。
　　“我是罗曼。听得到吧，赵煌，我看你灵子转移的记录是已经回来了。第六特异点已经完成了坐标固定，若是你现在没有什么急事，那就立刻赶来主控室吧。”
　　“——哼。还真是时候啊。食物的事情稍后再说吧。去收割吧，御主。出征的时间到了。”
　　说着，saber站起身来，漆黑的魔力瞬间爆发而起，将那副娇小美丽的身体包覆，形成铠甲。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地离开了房间。
　　灵体化的saber跟在身后，不用担心自己的表情被看到的赵煌小小地松了口气。
　　这第六个特异点，对身后之人来说，会造成多大的冲击呢。还是说，她会以一贯的冰冷直接的态度，将这一切跨越？
　　虽然赵煌不是梅林那个恶趣味的家伙，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看不到“现在”的他，现在真的开始感兴趣了。
　　PS:交易，《老子顺着网线打死你》，作者:申弦。
　　简介:少年穿越了，魂穿到了自己的平行世界，然而，对象却不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因为那是自己的爹。
　　接着发现自己母亲日向秋，邻居平冢静，高中同学雪之下霞之丘……尽管在天朝……
　　——刺猬猫的青春日常。
　　玩烂的综漫日常没跑，那么自己理所应当地要向各大穿越者前辈效仿。
　　——与其产生爱的火花。
　　然而你告诉我，网络技术发达的背景是怎么回事！?病毒成精的世界一点都不日常！
　　——不战斗就无法生存。
　　所以，女人哪有游戏好玩，遇到事情绝不坐以待毙，网络机兵贞德alter！登录！
　　——咆哮吧，我的愤怒！
　　后面才是重点，以洛克人为主线的综漫。
　　PS2:昨晚搞错了书，非常抱歉
001 罗马尼的不甘
　　玛修·基列莱特曾一度陷入昏迷。
　　当赵煌踏入主控室之前，从他身旁路过的不认识的工作人员们在谈论着这件事。虽然她的身体调整已经结束，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免让人担心。
　　毕竟，玛修这位一直坚定地奋战在最前线，以娇小的身体和巨大的盾牌保护御主的少女，几乎已经要和立花一同，成为人理修复的希望象征了。
　　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出了问题，对迦勒底都是巨大的打击。
　　“——那个小姑娘，在这几天里昏迷了么。”
　　当最后一个工作人员踏过拐角，仍旧维持着灵体化状态的saber突然出声。
　　看得出来，她似乎也很关心玛修。
　　“安心吧，并不是重伤昏迷之类的理由，”察觉到她的意图，赵煌脚步不停，只是低声解释，“只是接连发生的事件导致玛修几乎没怎么休息，一直在应对长时间的战斗，东奔西跑，所以身体承受了巨大的负担罢了。她的那副身体，即便因为灵基的觉醒而变得强壮，可是底子终究还是不行。像这样参与高强度战斗的次数，不会太多了。”
　　“……”
　　saber并没有回话，只不过，她周围的气氛沉重了些许。
　　“明明迦勒底有这么多从者，玛修每次还是跟着一起去。哎呀，她对立花的爱太强了，实在是没办法。就算是罗曼，估计也不好意思阻拦吧。——最大限度地尊重玛修的意愿，这一点，在迦勒底的工作人员里面，似乎已经成为共识了。”
　　语气轻松地说着，赵煌一路走进主控室。
　　无论愿意与否，只要去看了，他就会知道前因后果。所以，玛修的事情，早在赝作事件发生之前，赵煌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就算是他暂时也找不到可行的帮助玛修延长寿命的办法。
　　目前他能知道的，就是唯有经由名为“理”的法则进行的等价交换，才可以在不更换肉体的前提下，让玛修得到常人的寿命。而这个，是就算持有大圣杯也无法复制之物。赵煌就算看得到，也无法立刻理解那些法则，大圣杯自然也就无法展现对应的奇迹。
　　而人偶工学或者人造人工学则是能够提供一些可行的方法，但那些方法都无法将那具身体里的灵基一同转移，最终必然会导致玛修失去战斗力。现在的玛修，是不可能同意这种事情的。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啊。说不定，等到战斗结束之后，就能够腾出手来解决这一切了呢。】
　　如此想着，赵煌抬眼看去。
　　主控室内，此时已经聚齐了与特异点攻略相关的成员们。
　　罗摩医生正一如往常地叮嘱着玛修和立花一些琐碎的事情，达芬奇在旁边一脸无奈地浅笑着。至于赵煌设想中的聚集于此的从者们，则是一个都没有出现。
　　“——啊，你来了啊，赵煌。很好，这次的先期成员已经全体到齐。那么，就开始作战会议吧。”
　　说着，罗曼恋恋不舍地放弃继续唠叨，回到操作台旁，展开了一个投影屏。
　　“等下，罗曼。其他的从者呢？你可别告诉我，攻略特异点的从者只有我和玛修就够了。”
　　“不是还有那位骑士王小姐吗？足够——呜哇！不要在这里挥剑啦！其实是因为支援不利啦！”
　　一个后跳与突然实体化的黑红色魔剑擦肩而过，罗曼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连忙大声解释。
　　不知道为啥，这位骑士王小姐看起来也像是不怎么喜欢他的样子。
　　“灵子转移用的筐体在你的帮助下确实修复了不少，整个系统也得以翻修，极大地提高了转移成功率。如果这一次的目的地还是类似之前的北美大陆那样子的地方的话，直到供电界限为止，在御主和玛修之外，还可以送过去5位从者。再加上你这个可以通过契约和大圣杯将自己反召唤过去的家伙，以及骑士王小姐，队伍堪称豪华。”
　　七位从者一位亚从者，加上一位拥有令咒的御主。这个阵容，足以解决绝大多数事件了。
　　就算是特异点，理论上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
　　“芙——呜！”
　　发出奇怪的软乎乎的叫声，白色的像猫又像狗的小动物，灵巧地蹿上了玛修的肩膀。
　　轻轻地逗弄着芙芙，玛修表情严肃地听着医生的解释。
　　“但是这一次，甚至于以后都有可能遇不上这样的好事。其实，这是早就该预料到的事情。特异点的时间越是靠前，那么要想固定坐标和证明御主存在的难度和能耗也就越大。而这次的目的地，是处于十三世纪的第六特异点。想要在那里证明御主的存在，至少要持续占用足以维持两位从者战斗的能源。再加上，那个特异点其实正在逐渐脱离人理的流向，成为【不能存在】的历史，能从迦勒底进行的支援可以说非常有限。甚至于，即便在那边找到了灵脉，也很难召唤支援物资和从者过去。大部分的传送，都可能迷失在虚数空间之中。”
　　在罗曼的一旁，达芬奇点了点头，予以证实。
　　两人此时的表情，都是同样的严肃，一点也看不到平常嘻嘻哈哈的样子。
　　“很遗憾。保证御主和玛修的抵达，几乎就是极限了。这是技术上的不利，我很抱歉。”
　　对着立花，罗曼低下了头。连提供一个安心作战的环境都做不到，这让他心里非常不甘。
　　“没事的，罗曼医生。前面的特异点，条件同样不算很好，但也不都一一跨越了嘛。只要我和玛修还在，只要大家的心都在一起，一定没问题的。”
　　立花连忙扶起了医生。
　　“居然反过来被立花酱安慰了，罗马尼，这样可不行哦？”
　　“……嗯，我知道的。感谢你，立花君。”
　　“唉，本来本天才还想着动点手脚和你们一起去来着。若是同样使用筐体的话，不以迦勒底的能源维持存在的我，也是可以跟过去的。身为天才，我一定能够给予你们最好的支援。不过这次就算了吧。和我方向不同的，有点小作弊但是能力货真价实的另一个‘万能之人’必定会跟过去，那我也就找不到能够说服罗马尼让我跟着去的理由了。”
　　“那是当然的啊！你在说什么呢，莱昂纳多。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迦勒底该怎么办啊？你还是和我一起老老实实地待在管制室里吧！”
　　急得瞪起眼睛的罗曼，和态度悠闲的达芬奇。
　　两人的吵嘴，总算是让严肃的氛围轻松了几分。
　　转头看向表情有点慌张的立花小姐，赵煌对着她笑了笑。
　　“安心吧，御主。有玛修在，有我在，有saber在。无论遇到何等敌人，都不会有事的。我承诺过会帮助你，直到最后。而我，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赵煌那自信无比的断言，总算让小姑娘的脸色好了一些。
　　另一边，两位吵闹的小伙伴也消停了。作战计划的说明，正式开始。

002 caster赵煌闪亮登场
　　熟悉的灵子转移的光辉，牵扯着赵煌的身体。
　　依靠着契约的联系，头一次体验转移过程的亚瑟王，略显好奇地打量着从身体周围飘荡而去的时空间残片。
　　那是人理的残渣，在魔术王的烧却之下残留之物，曾经存在过的文明的遗物。
　　‘说起来，御主你为什么还是能够进行灵子转移？你明明没有进入筐体。’
　　对不断变化的残片感到无聊，saber通过契约询问赵煌。
　　难得出现了引起反转亚瑟王感兴趣的事情，赵煌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是因为，灵子转移这件事本身，就是反召唤的一种。而我则是通过【御主的存在被证明】这个即将发生的事情作为锚点，以大圣杯覆写契约，使役类似一般的圣杯战争之中的令咒所具有的空间转移的能力，将自己拉到御主的身边。而这，也是一种反召唤。所以，跨越了同样时空的我们，才会看到一样的东西。’
　　赵煌的解释没有得到回应。得知了真相之后，saber就失去了兴趣。
　　她总是这样，几乎不做多余的事情，冷冽而高效。
　　不多时，灵子转移的光辉散去，灵子汇聚，构筑实体。
　　到了——这里便是第六特异点，十三世纪的中东，作为【圣地】广为人们所知的耶路撒冷。
　　呜——
　　耳边，出现了声音。
　　硬物拍打在脸上的感觉接连不断。
　　那是虽然细碎却并不锋利的触感，刚刚好足以让人无法轻易张开眼睛。
　　就连耳朵里，都有种被吹进了脏东西的感觉……！
　　“这是沙尘暴吧，而且还是特大的类型！”
　　重新恢复灵体化，赵煌这才取得了视野。
　　御主就在身侧三米处，在她的旁边，玛修正高举大盾，挡下了一个方向的沙尘暴。可只是这样，在从各个方向席卷而来的风暴面前，未免有点无济于事。
　　不过至少，被吹得站都站不稳的立花，不会因此被吹跑了。
　　脚下是触感一深一浅的沙丘，昏黄的阳光透过大气里的重重沙尘，留下的只有温度没有亮度。
　　无论怎么看，这里也不可能是这个时代的耶路撒冷王国的地盘。
　　放眼望去，巨大的动物尸体如同岩石一般，在沙尘的掩埋下若隐若现。
　　那尸体块头极大，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龙种，。由此可见，这片沙漠也不太平。
　　“芙——呜，芙！”
　　“芙芙也是，快点过来！下一波阵风又要来了，我们必须躲避起来！”
　　费力地以大盾掩盖自己和立花的身体，玛修仗着半从者的身体，以魔力隔开沙尘，好歹是握住了立花的手。
　　“玛，玛修……！”
　　而立花，则是连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
　　这环境对她来说，实在是有点够呛。
　　正当她们打算实在不行先就地趴下，撑过一波阵风再说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隔开了狂风，宛如重新划分了界线一般。
　　“——不，不需要了。御主，玛修，你们只要不离我太远就好。希尔芙会帮助你们隔开沙尘暴的。”
　　“希尔、芙……？”
　　难以抵抗的风力忽然停滞，玛修差点没有站稳。
　　她呆呆地重复这个名词，随后看向了自己和立花的周围。
　　点点绿色的萤芒飘荡着，围绕在她们的身边，将暴风引向别处。
　　对这一幕表示惊叹的玛修，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赵煌先生，你来得真是及，时……？”
　　在那里的，还是那位少年不错。但是那个灵基反应，实在是没有办法说成是lancer。一袭白衣不变，深沉的魔力如渊似海，凝为实质化的蓝色半透明长袍，轻轻地披在他的身上。那副姿态毫无疑问，就是caster无疑。
　　“是的，这里就是被达芬奇委以重任，代替了她作为‘万能之人’加入队伍的赵煌。为了达成她的托付，我稍微改动了一下自己的灵基。还好成功了，嗯。”
　　“等下，最后一句是不是有点吓人？！”
　　一下子脱离了困境，立花立刻便恢复到了可以吐槽的程度。坚毅的少女顾不上头发里的脏东西，只是先把脸上的沙子拨掉。
　　“安心吧，反正已经成功了，结果好一切都好嘛。不过，这终究是从lancer基础上修改的caster状态，和正儿八经的caster职介下的我，应该还是有所不同。”
　　带着解除了面甲，实体化跟在自己身后的saber，赵煌来到了御主的身旁。
　　在他和saber的周围，也理所应当地飘浮着浅绿色的光点。
　　“它们是希尔芙，是活性化的元素妖精，也可以说是我的使魔。只不过，这些小东西仅仅只是具有了活性而已，智能什么的就不要期待了。”
　　“这样也足够了，赵煌先生。有它们隔开暴风的话，就算是在沙尘暴之中，也能保持正常的行军速度了。”
　　大盾拎在身旁，玛修空出左手，试探性地摸了摸这些小妖精们。
　　似乎是从玛修身上察觉到了她所具有的Kyrielight，只有本能的小妖精们，并不抗拒她的触碰，顺从地汇聚到她的手中。
　　这些小妖精们的身上扩散出了淡淡的魔力，将暴风轻易地纳入支配之下。
　　“玛修，和罗曼的联系呢？迦勒底那边的观测结果怎么样？”
　　虽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赵煌早就心里有数了，但是面上可不能这样子。幕后黑手一般的作态可要不得。而且，如果时常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只会给御主培养起依赖的心里，这对于御主来说，可是不需要的坏习惯。
　　“……与迦勒底的通信状况非常不稳定。我想医生应该已经在想办法了！”
　　玛修缓缓摇了摇头。通信断绝让她有些不安。
　　“毕竟这里可是几乎不存在的历史，评定等级ex级的特异点嘛！”
　　立花反倒笑了出来。
　　即便深陷绝境，她似乎也有着不放弃希望的韧性。
　　“视野虽然不好确保，但是就像现在这样，暴风的干扰可以隔绝。不过作为改变职介的代价，我的近战能力被削了不少啊。这种时候，就要依靠saber了呢。怎么样，就算是在这里，你的剑仍旧锋锐吧？”
　　赵煌夸张地摊了摊手。
　　“呵，你在说什么傻话。尽管依靠我吧，这才是御主和从者的正确关系。”
　　不屑地一笑，亚瑟王架起魔剑，走到了队伍的前方。
　　拯救人理的小队，正式踏入了混乱的特异点。
　　PS:过敏了……头晕的不行。该热的天还在凉，有点容易生病。
003 沙漠行军
　　呜——
　　狂风呼啸。
　　虽然迦勒底一行人在“希尔芙”们的帮助下，免受风沙的洗礼，但是这一波一波席卷而来的大风，还是让她们不由得感到一阵不适。
　　举目四望，尽是黄沙。昏沉的天空，以淡黄色掩埋了前路的方向。
　　特殊的类结界魔力波动扰乱了定向魔术的结论，少女们不得不仅凭肉眼，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出一条路来。当她们走过，身后那小小的足迹，便立刻被涌动的黄沙抹去。
　　“御主……你还好吗？”
　　这次的特异点探索，比起前几次，不适的感觉更为强烈。
　　前几次哪怕举目无亲，至少也是能够遇到同类的。再不济也能遇到生灵，哪怕那是敌对生物。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陪伴在迦勒底一行人身边的，只有相互支撑的同伴们，以及这片一望无际、亘古不变的黄沙。
　　属于白天沙漠的炎热和干燥，不断从队伍里唯一的活人——藤丸立花的身上带走珍贵的水分。少女的嘴唇变得干燥，小脸上也开始失去血色。就连那一头正义伙伴风的红发，也因为发质变干而乱糟糟地趴在头皮上，不存丝毫单马尾的干练风采。
　　“我，我还没事……比起这些，玛修，”张开嘴巴这件小事都显得有些困难的立花小姐，因为这声询问而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们到现在为止，已经走了多远了？”
　　玛修身上携带着用于探测·记录·观测的便携式魔术礼装（开发者自然是达芬奇亲），所以无论身处何处，这些事情都能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移动距离即将满十公里。……截至目前，仍旧没有发现任何生物痕迹。御主，请再忍耐一下。”
　　玛修的声音里也失去了几分活力。
　　在这样的沙漠里长途跋涉，时间久了很容易失去对于时间的概念。即便玛修因为出身的缘故对于时间的变动很敏感，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也只是徒劳。
　　朝着身后转过脸去的她，那樱发下露出的左眼所见的一切，和转身之前所见的事物完全一致。定向魔术失灵的现在，如果是只身一人处于这沙漠之中，根本和处于找不到出口的迷宫之中一般。一旦迷失了坚持至今的方向，就再也不可能逃得出去了。
　　……这次的特异点之行，该不会就要一直在沙漠里绕圈圈吧？
　　玛修打了个冷颤，不去想最坏的结局。
　　“芙？”
　　“没事的，芙芙。我们肯定很快就能立刻这片沙漠，探明第六特异点的现状了。医生和达芬奇亲现在也一定在努力工作，和迦勒底之间的通讯说不定马上就恢复了呢。”
　　“说的也是。毕竟是医生嘛，肯定比我们还要着急。所以，我可不会认输。再怎么样，也得加把劲啊。走吧，玛修。”
　　嘴角勾勒出浅浅的笑容，立花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让身上这套设计成服饰的魔术礼装上的黄色消退几分，露出了迦勒底的徽记。
　　她背负着的事物赋予了她意志和力量，这可不是区区沙漠就能打败的。
　　“……不过，总感觉一旦距离希尔芙们远了点，呼吸就会很困难。难道说，这片沙漠里的空气，其实很稀薄吗？”
　　抬手逗弄了两下飘浮在身体周围的浅绿色的光点们，立花抬脚走到保护范围之外，然后立刻退了回来。
　　“呸呸呸，一嘴沙子，唔……说不定是因为风沙太大，让我产生了错觉吧。”
　　抬手抹了把脸，立花不由得抱怨起自己那过剩的好奇心。
　　“不，其实那并不是错觉哦，御主。这片沙漠，并不属于十三世纪。大气中的魔力浓度和质量都太不寻常了，实话说，这已经超过了21世纪的人类可以耐受的水平。就算是魔术师，直接呼吸这种空气也不可能好受。幸好，希尔芙们可以支配【风】，只是过滤掉透过它们支配范围的超出指标的魔力因子的话，对它们来说也不算太难。”
　　“并不属于十三世纪？等下，赵煌先生！难道说，我们在灵子转移的时候出现了问题，没能到达第六特异点吗？”
　　“安心，玛修，这里确实就是第六特异点。而这片沙漠，算是个小小的意外吧。这片来自埃及的沙漠，还有它的主人，都可以说是相当麻烦的家伙了。”
　　“埃及？你到底想说什么，御主。我讨厌不把话说完的家伙。”
　　站在最前面开路的saber转过脸来，不满地看向赵煌。这种神神叨叨的说话方式，让她想起了另一个魔术师。如果赵煌胆敢表现出和那个家伙类似的恶趣味的苗头，身缠诅咒而狂暴反转的她，可不保证自己能够和以前一样笑笑就糊弄过去。
　　“简单来说，这里是公元前的埃及沙漠，某位法老的地盘。实话说，以他为对手的话，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那可是比起现在的你来说还要强出一头的家伙哦，阿尔托莉雅。”
　　“哦？那我可真是想要见识一下。既然是强大的法老，那对方作为王想必相当出名。能让你觉得麻烦，看来他拥有非常独特的宝具。说不定，还是那种可以让自己在一定条件下很难死掉的东西。”
　　忿忿地对赵煌认为自己弱于别人这一点表示不满，随后阿尔托莉雅便随口猜测起来。
　　她不需要任何根据，只需相信直觉。
　　“……他的身份，我心里有底了。如果真的是那个男人，那确实有些棘手。”
　　saber的话语，让玛修和立花对视一眼，皱起眉头。
　　阿尔托莉雅的话语不含任何伪物。因此，她若是也断言棘手，敌人的强度可想而知。
　　来自于未曾谋面的法老的阴影，笼罩住了两位少女的心灵。无形的压力，让她们不自觉地十指相扣，以相同的频率深呼吸。
　　她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互相依靠，跨越一个个战场的。
　　“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了，那就快点告诉我他在那里。战斗的感觉在迫近，这种烦躁的感觉让我很不愉快。”
　　saber轻轻地掂了掂手里的魔剑，来自那对黄金瞳的视线，释放出了非人的压迫感。
　　发怒的龙，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
　　好在，泻火队员及时出现了。
　　“……！敌性生物反应。master！”
　　“各位，准备战斗！”
　　两位姬友反应默契，迅速拉开距离，摆起架势。
　　而赵煌和saber则是慢了一拍。
　　“啊啊，是它们啊。也是，我们在这片沙漠里与异物无异，被发现才是正常的。那翅膀振动的声音和轮廓……唔，果然，还是要见到实物才有真实感。——玛修，阿尔托莉雅，我会支援的，正面作战拜托了。敌人只有一体，但是毫无疑问不好对付。那是斯芬克斯，所谓的神兽。”
　　抬起的右手掌心里燃起一朵小小的金焰，赵煌的话语揭开了缠绕在巨大身影周围的沙雾。
　　PS:放假离校了，路上耽误的时间有点长。今晚还是双更请放心。
004 寄风于行，势如破竹
　　斯芬克斯，埃及传说中狮身人面的神兽。体型巨大的它们，身高大约在四至五米，翼展长度大概在八米左右。面部戴着金色面具的它们，正是法老最忠诚的护卫和打手。
　　赵煌他们，大概是被巡逻中的它给发现了吧。
　　激起了saber的战斗预感的，估计也是它没跑。于是，很遗憾，这头斯芬克斯只能面对迦勒底一行人的强势围观。
　　作为比魔兽，幻兽还要更高阶的存在，有时甚至能超越龙种的最高位生物，神兽·斯芬克斯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傲气的。但是，它在这群人的面前，还是太过无力。
　　“要是一个不小心杀死了它，基本和两军交战砍死来使也差不多了——虽然这所谓的来使是个不讲道理的神兽。总之，阿尔托莉雅你要记得下手轻点，你的剑能够彻底杀死它。玛修以保护我们为主就好，不用太努力。”
　　“额……这样真的好吗？”
　　“安心，就算是一对一，它能打败骑士王才怪。”
　　就算是未反转的那个时刻记得限制自己力量的骑士王，也是名声响当当的神秘终结者，怎么可能输给一头隶属于幻想种分类之内的神兽？若是弑神者世界的那种【神兽】过来，从者之身的她才存在打不赢的可能。
　　更不用说，现在的  alter，是以挥舞自身力量为行动准则的破坏机器。仅仅一头斯芬克斯，估计也就是几剑的事情。位置不好的话，可能一剑就彻底杀死了——根本不需要解放宝具的真名。
　　她所持有的剑，即便反转，其真身仍旧是从星球内部而生，藉由星球之手锻造而成的神造兵器，也就是脚下这颗行星所铸成的，以想毁灭星球的外来敌人作为假想敌而制造出来的，不是守护人类而是守护世界的剑。
　　即便因为反转而失去了光辉，以这把剑的位格，被消灭的幻想种也是不可能复活的。
　　赵煌正给一头雾水的立花小姐做着解说，那边战斗就已经接近了尾声。
　　“无聊。不过是一只不可爱的宠物罢了，长得也不讨喜。法老的喜好可真是奇特。”
　　几次试探，saber便看出了对方的水平。
　　比起因为铠甲的缘故而大幅降低了敏捷的自己，对方——斯芬克斯的速度确实是要快上不少。但是，除了敏捷之外的所有，都是自己占据优势。
　　剑的长度不够？这是错觉。漆黑而深邃的巨大剑刃，足够将它从头到尾一分为二。
　　但是，被命令不能彻底杀死它，所以不能这么做。
　　如此想着，saber改劈为拍，以剑身狠狠地将斯芬克斯那巨大的身躯呼进了沙丘之下。
　　之后，她随手将右手中散去了“外衣”的剑抛到了左手之中，然后抬起右手掌心汇聚魔力，隔空将斯芬克斯那巨大的身体抓握而起，以龙心魔力化作的暗刃将其四分五裂。
　　嘭！
　　巨大的身躯消散无踪。
　　但是，这并不是真实的死亡。对于神兽来说，这种程度不过是没了身体，很快便可以复活。
　　不过，没有实体就不能挡路，没死就不会暴露位置。迦勒底这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将剑抛回右手之中，saber走回到玛修的身边。
　　“继续前进吧，御主。我想我已经猜中他的真名了。”
　　能够圈养神兽作为听话的宠物的法老可不多。
　　“是吗。那么我们就走吧。立花，就让我们去法老所支配的国度看看吧。到了那里，应该就能打听出来点什么了。”
　　熄灭了手心中的火焰，赵煌一马当先，与saber并排行走在最前面带路。
　　“既然他作为王身处于此，考虑到特异点的异常性，认为是他庇护了一处都市应该比较靠谱。”
　　如此解说着，赵煌笔直地继续向前，毫不迷茫。本身，迦勒底一行人在沙漠里就不是漫无目的地前进，行进的方向是他最初进行的诱导的结果。
　　遭遇斯芬克斯，只是因为距离目的地很近了而已。
　　“都市？在这种沙漠里？”
　　“我想那大概会是类似沙漠绿洲之类的地点吧，御主。”
　　玛修乖巧地回答了立花的疑问。
　　有了明确的目标，队伍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闲聊着的一行人，在不久之后便目视到了目的地。
　　在沙尘暴的彼方，大型建筑物的姿态若隐若现。
　　“那大概是神殿一类的建筑物。御主，只要抵达那里，就能稍微歇口气了。”
　　“不一定哦，玛修。对方是法老王，那么很可能也是从者。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可不能放松啊。”
　　“是！”
　　相视一笑，玛修和立花保持着合适战斗和回防的距离，继续前进。
　　这一路上，因为赵煌悄悄暗示希尔芙们操控气流遮蔽气息，周围巡礼的几头斯芬克斯硬是没能发现迦勒底一行人，就这么放任他们直达腹地。
　　不过，这也是极限了。
　　再往前，斯芬克斯们就变得密集了起来，那数量已经可以目视，少说也有二三十头。
　　以希尔芙那简单粗暴的气息遮蔽，想护着这么多人穿过这种防御网实在是有些困难。
　　“……怎么办，御主？那些全都是斯芬克斯！”
　　“没关系的，玛修。有saber小姐和赵煌在，我们能够突破它。”
　　“是这样没错。看来，御主已经能够把握住我们两个的能力了啊。”
　　这份素质可真是不错。
　　“额，那个……其实只有saber小姐的力量能够把握住而已啦。毕竟你现在不是lancer了。”
　　立花小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这也足够了。没错，就和你的判断一样。咱们直接冲过去就好——唔，阿尔托莉雅？”
　　话说到一半，赵煌身旁的saber忽然卸去了铠甲，露出了那一身黯夜晚礼服。
　　“这样才方便行动。铠甲太沉重，会拖累行军的。”
　　真是可靠。不愧是骑士王。
　　“那么，我们就大闹一场吧。不要恋战，有碍事的家伙直接打飞就好。现在，我会赋予各位风之加护。赋予希尔芙们魔力的话，就可以释放暴风将敌人击退。建议你们让希尔芙附着在武器上。此外，行军的速度也可以提升。现在，要跑了。抓紧我，御主！”
　　“哦，哦！”
　　被赵煌一把抱起来的立花小姐，反射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从者们对视一眼，立刻在淡绿色的光点包覆下，暴射而出，直冲神殿而去。
　　一路上，赶来碍事的斯芬克斯，不是被本就拥有丰富的控风经验的saber以拳头释放暴风崩飞，就是被玛修一盾牌拍出去老远。
　　绿色的光辉化作撕裂沙尘暴的箭矢，一路势如破竹，迅速去到了神殿之下。
　　PS：这一卷的赵煌的从者模板其实和枪兵时候的他差不太多，不过如果想看的朋友比较多的话，明天我会挂上来的。
005 太阳王·拉美西斯二世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都市啊。直径足有数公里之多，而且，城内完全不受沙尘暴干扰。”
　　像是穿过了某条界线一般，斯芬克斯们不再靠近，暴风和沙尘也滞留在了身后。
　　仰望着呈现出一片清澈蓝色的久远天空，玛修的脸上露出了放松而柔软的笑容。
　　虽然在这个时代的空中，那条象征着毁灭人理的敌人的存在的光带仍旧高高在上，俯视大地，但是玛修现在绝不会因为看到它而担忧未来。
　　将仰望天空的头低下来，在她的面前所呈现出来的，是巨大的神殿群。
　　简直就像是漂浮在沙海上的巨大都市一般，美丽的建筑物群体让玛修只能呆呆地感叹。
　　沙海中的绿洲，这片组合了众多的巨大神殿及神庙的巨大异形复合神殿体，此刻展现出的不仅是堪称壮丽的建筑艺术，更有着在特异点内堪称罕见的安定、美丽、文明的气息。
　　“是啊。而且，这里还生活着如此多的人……”
　　小声但兴奋地说着，立花小姐左看看右看看，眼里满溢着好奇的光辉。
　　“看来不会有错了。他们和那个法老应该是一个时代的人。而且很有可能连离开这片领域都做不到。”
　　一停止冲锋便立刻重新唤出铠甲的saber，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四周。
　　无论是脚下这条通往距离最近的神殿的大道两旁那二十米高的墙壁和人形坐像，还是周围熙熙攘攘地以劣质亚麻布包裹身体的子民们，似乎都无法让她感到动容。
　　唯有那巨大的神殿，让她的嘴唇抿了抿。
　　“诶？这是为什么啊？”
　　saber的话语，让玛修不解地歪了歪头。
　　“让御主来和你们说——算了，我来吧，”在玛修的眼神下，saber叹了口气，“这片领域的本质，毫无疑问属于宝具的范畴。包括神殿本体在内的这片大地，全都是一体的。这个整体，以类固有结界的方式存在着。懂了吗？我们现在其实已经踏入那个法老的手中了。从战略角度考虑，连立花也一起带进来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无谋。就算希尔芙们能够通过操控风来改变光的折射率，让我们不被普通人民看见，那也不可能瞒得过那个法老。”
　　“你说的很对，阿尔托莉雅。不过，我自然也是有着考量的。都到这一步了，我就点破他的身份好了。那些，便是【光辉的大复合神殿】。这里，正是那位太阳王的地盘。”
　　“太阳王……奥兹曼迪亚斯？！”
　　玛修恍然大悟。
　　“回答正确。”
　　赵煌点了点头。
　　“唔唔，”立花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懵逼地开口道，“那是什么？”
　　“……这样啊，这种时候一般都是罗曼来讲课吧。那这次，就由我来代劳好了……”
　　确实，遍数埃及法老，能够拥有如此庞大的建筑群的只有两位，那就是阿蒙霍特普三世和拉美西斯二世。而后者，又被西方称作“Ramesess the Great”,也就是“拉美西斯大帝”，享有盛名。
　　而这位大帝，也就是玛修提到的奥兹曼迪亚斯了。“拉美西斯”是他的法老名，意为“拉之子”，拉是古埃及的太阳神，所以这个名字也可以被解读为太阳神之子。
　　至于奥兹曼迪亚斯，则是他希腊化后得到的名字。
　　“……他是公元前1300年左右的法老，为埃及带去了繁荣鼎盛的万王之王，自称神王的现世神，最伟大的法老之一。”
　　说到这里，赵煌顿了顿，见立花对他点了点头，这才继续道：
　　“在埃及，法老是他们的神明——阿蒙的孩子，是神在地上的代理人和化身。因此，埃及的军政神三权，尽数归于法老一身。法老在埃及具有绝对的权威，和在地上行走的神明相比也没有多大差别。在位67年的拉美西斯二世就更不用说了，他正可谓是字面意义上的权掌天下。”
　　“此外，他在建筑方面也是很用心的。大量的雕像和碑文展示了他的壮举与魄力，并使他的形象流传千古，而且仍能经受时间的考验。这种宣传，即便是从世界角度去看也是少有的成功典范。而这一事迹所升华而成的宝具，便是这【光辉的大复合神殿】了。他曾宣称，‘地上的神殿，无论过去未来，全是我所建造之物’，事实上，在他之前留下的神殿，要么被他加以改造，要么就是留下了他的名字和痕迹。而他之后的神殿，也都在崇敬他的法老们的示意下，留有他的名字和雕像。即使是到了21世纪，在埃及各地的纪念碑被铭刻名字次数最多的人物，仍旧是他。正是因此，这宝具才会如此恐怖。”
　　赵煌这边说着，众人的脚步也没停，朝着最大的神殿而去。
　　“正可谓是具现了他的威光本身的这个宝具，也是他所拥有的王权的象征。同时，因为法老与神明的关联性，这里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埃及诸神的庭园。作为神王的他，在各个神殿之内，可以行使对应神明的权能。所以，在大道上还好说，若是在神殿之内与他发生冲突，一般的家伙是绝无可能活下来的，胜算根本不存在。”
　　“神王……法老……那么，那些人又是哪里来的呢？”
　　立花指了指周围那些同样行走在大道上的子民们。
　　这些人脸上的笑意，削减了她心中的紧张感。如果不是她还记得这里是特异点，恐怕只会将这里当成是某处繁荣富饶的国度吧。
　　“他们是因为这片特异点的崩溃程度太高，引发了时空间错乱的产物——就和外面那片沙漠一样。拉美西斯二世所支配的整个世界，都被转移到了此处。”
　　“……等下，刚才是不是提到了什么不能听听就算的事情？！”
　　“啊哈哈，没事的，立花。比起这些，咱们在进入神殿之前，需要先修整一下吗？我看你快要饿坏了。”
　　“能这么做的话请务必。”
　　一听终于可以休息了，立花只觉得力气从身体里不断流失，转眼间便将刚才的惊讶抛到了脑后。
　　“芙……”
　　就连乖乖地待在玛修肩上的芙芙，此时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006 直觉技能该削了
　　在神殿的附近，迦勒底一行人找了个无人的角落，铺开了野餐布，堂而皇之地坐下休息起来。
　　虽说和埃及的人民们做交易似乎也会成为一次不错的体验，但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几人最终还是选择了避人耳目。
　　当赵煌处于队伍之中的时候，这支队伍就几乎不会缺少补给。
　　不过，面对大量的水和食物，玛修和立花还是很理性地只摄取了必要的部分，就停止了进食。在不能彻底安心的环境之中，过度的饱腹可不是什么好事。影响行动不说，还会使得思考变得迟缓。
　　只有一位比较特殊。那就是saber。她带着一堆垃圾食品，独自走到一旁，背对着这边默默进食。或许是出自少女心中最后的矜持，她并不愿意让御主或者不认识的人看到自己的吃相。当然，嘴上她的说法还是挺霸气的“我不认为你们可以与我同席”这样子。
　　“玛修，与迦勒底那边的通讯，现在怎么样了？”
　　吃饱喝足，仰望着让人心情舒畅的天空，立花忽然想起来了现状。
　　虽然直到目前仍旧没有遭遇什么危险，但是他们仍旧处于孤立无援的困境之中。
　　“……不行，通讯没有恢复。可能是由于时空混乱的原因，导致迦勒底无法准确定位吧。”
　　“唔，这会儿，医生和达芬奇亲恐怕正急得不行呢，我们这么悠闲，真的好吗？”
　　“——悠闲可谈不上啊，御主。”
　　在立花和玛修的对面坐着的赵煌，似乎是受到了氛围的影响，也一起吃起了东西。
　　“待会儿我们要面对的，可是那位顶级的法老。身为古代王的他的性格，我想不需要我多言你也能够想象了。身为我等的御主，你必然是与他交涉的主力。到时候，就看你的表现了。”
　　“……诶？我、我会加油的。”
　　飞来横锅让立花有点懵，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并握起双拳来给自己加油打气。
　　至今为止，她直面过各种各样的英灵，这里面的王者也不少。以往的困难既然都能跨越，那这次也是同样。
　　这份自信和行动力，是开始“冠位指定”的旅行之前的立花所不具备的。在这段时间里，少女真的成长了太多。
　　见立花和玛修聊了起来，赵煌也就不再打扰她们。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正在心无旁骛地吃着东西的saber身旁。
　　“（嚼嚼嚼）……”
　　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saber，整个腮帮子都撑得圆鼓鼓的，看起来像极了仓鼠的模样，竟是多了几分娇憨和可爱。
　　不过，这姿态在瞬间便消失了。
　　大量的食物迅速被吞下，黄金瞳里散发出慑人的压迫力，表情变得冷漠的saber，仰起脸来看向赵煌。
　　“我应该有说过，进食的时候不希望被打扰。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就算是你，这行为也不能被允许。”
　　自己进食时太过夸张，略显不雅，这一点她是有数的。而且，进食的时光算是少数能够让她挣脱咒诅赋予的狂暴状态的时间，这小小的幸福，她也不希望任何人从她手中夺去——尤其是赋予了她这份咒诅的赵煌。
　　“放轻松，放轻松……我只是来给你追加一点，顺便打算和你聊聊。按照你以往的食量，这些可不太够。这次追加鸡块和鸡肉卷，就当是为我的无礼赔罪了。”
　　“哼……是么。好了，我原谅你的无礼，坐下吧。既然是我的御主，享有这种程度的权力也是理所应当。”
　　后半句话说的有些违心，不过因为作为王早已能够控制自己的言行，语气上的那点微小变化，阿尔托莉雅有不会被人听出来的自信。
　　“谢谢啦。对了，说起来，只要是有其他人在的场合，你都不会解除这身铠甲呢。很沉吧，这一身。”
　　手上的动作一顿，saber瞥了赵煌一眼。随后，她身上的铠甲便化作漆黑的光点消失无踪。
　　“……”
　　“有什么好惊讶的？既然你特意提到了，而且它也确实拥有与那可靠的防御力对应的厚重，那么解除它也无妨。”
　　说着，她继续开始进食，移开眼神不再去看赵煌。
　　“好吧。阿尔托莉雅，你对那位太阳王怎么看？待会儿就要进行接触了，我想听听同为王的你的看法。”
　　清了清嗓子，赵煌说起了正事。
　　“我的看法？只看他的这些建筑，就足以知道他是一个相当看重自己的权威和地位的家伙，应该是个非常傲慢自大的家伙吧。就算他说出唯我独尊的话来，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大兴土木无疑非常劳民伤财，而且在saber看来也是对国力的损耗。她的国家土地贫瘠，断然是没有条件去做这种事情的。
　　“而且，那家伙的事情怎样都好。有你和立花在，甚至可能没有我出场的余地。比起那些，我倒是觉得，你似乎在打我的注意。这种感觉，和当初在不列颠各地巡回的时候感觉很像。具体来说，就是被梅林那家伙坑的时候——你是打算给我下套吗？”
　　眼神变得锐利，saber的身上升起了怨念的气场。
　　她明明没有看向赵煌，可赵煌却感觉得出来，自己已经被她牢牢地锁定了。
　　这个问题，必须给她一个回答。
　　“我怎么会给你下套呢，”无视了变得沉重的氛围，赵煌只是笑了笑，“我既不是梦魔，又不是需要锻炼你的人，何必去为难你呢？”
　　“……哼，说的也是。”
　　话是这么说，可是saber仍旧觉得有什么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将要发生。这让她心里感到烦躁。
　　不多时，感觉有点不妙而导致胃口少许下降的saber便将食物一扫而空，没提加餐的事情。
　　她站起身来，视线穿过街道，将繁华景象和雄伟神庙的姿态尽数收入眼底，寻找着可能让她感觉不妙的东西。
　　“……！”
　　魔力爆发，厚重的铠甲瞬间着装。
　　“做好准备。有什么东西……要从神殿里出来了！”
　　她的话语提醒了立花和玛修，两个妹子一个退到赵煌的身旁，另一个则是在saber的身旁架起盾。
　　街道上不知何时失去了人影。不远处，在笔直大道的尽头，神殿的大门打开了。
　　“呼噜噜……”
　　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咆哮声回荡在四处，怪物们纷纷踏出神殿。
　　那是石制狮子兽——神殿的守护兽。

007 法老亲自引路，将这份荣光铭记在心吧
　　和斯芬克斯不同，石制狮子兽们明显是得到了准确的指挥。
　　无视了希尔芙施加的干扰，它们一直线地冲着迦勒底一行人冲了过来。
　　隐蔽的想法明显已经无用，事到如今，任谁也看得出来，做法只剩下一个。
　　“御主，请指示。接下来，我们将要突破守护兽群，进入神殿！”
　　“好的，交给我吧，玛修！”
　　与搭档对视一眼，立花立刻做出了决断。
　　反正早晚都要去见太阳王，这时候已经没有犹豫的必要。
　　“saber小姐，赵煌，请做好准备。”
　　像是在回应一般，saber架起了剑。而赵煌，则是默默地在手心点燃小火球。
　　他是真的需要避免近战，这可绝对不是摸鱼。
　　“aooo——！”
　　狮子兽们愈发接近了。
　　区区十几米的距离，以它们的奔袭速度，一个呼吸之后便会正面碰撞。
　　“我来扫清前路吧，御主。也得让你看看我的手段才行，不是吗？”
　　“……那正面就交给你了。saber小姐和玛修请看好左右，如果有被漏掉的，就击退它们！”
　　这样的安排，足可见立花对赵煌的信任。
　　他现在的力量仍不明确，但是立花仍旧不怀疑他能做到他所说的事情。
　　这种对从者的信任，实在是让人如沐春风。
　　“看样子，我真的得露一手才行了……”
　　嘟囔一声，赵煌抬起手来，将手心里那小小的火球，对着面前丢了出去。
　　“萨拉曼达，我将这火焰寄托于你。现在，展现光辉吧——”
　　赵煌的低语声，解开了狂暴力量的枷锁。
　　呼……嘭！
　　小小的火球，在须臾间膨胀开来，转眼间便化为了横向覆盖住整条大道的极光之柱。
　　辉煌的光柱拔地而起，暴涨到十数米高。凌驾于日光之上的亮度洒下剧烈到可以轻易融化沙土的高温，不由分说地划下了生与死的界线。过此线者，尽皆蒸发。
　　连挣扎都没能做到，石兽们便化为了灰烬。
　　察觉到了这一点的赵煌径自熄灭了火焰。
　　如同海市蜃楼破灭一般，光柱瞬间消失，徒留下一大段焦黑的大道和滚滚的白烟。
　　“走吧，御主。道路已经打开了。”
　　“……啊，嗯。”
　　立花不知作何反应好，只得点了点头。
　　虽然好像没有听到真名解放，但是这威力……不过只是开个路而已，至于用上宝具吗？
　　是不是我的态度不太好，让赵煌以为我怀疑了他的能力？
　　心里胡思乱想着，立花的嘴上倒是不忘下达指令。
　　“玛修做好释放宝具的准备，a阵型前进。”
　　所谓的a阵型，就是架起盾牌的玛修最前面，她的身后是saber，赵煌和立花并排，走在saber的身后。
　　看起来没有针对左右的防御，而且御主距离玛修有点远，不太安全。但是实际上，以这些成员的规格，这个阵型完全足以保证御主的安全。
　　面对着门户大开的神殿，一行人保持警惕，脚步迅捷地踏入其中。
　　和外部的风格相同，神殿的内部充斥着古老悠久的感觉。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里拥有明显的疏离感。相反，这里的一切都是鲜活的，给人的感觉不是21世纪的人去参观遗迹，而是公元前的人去祭拜神殿。
　　铺有青金石和土耳石的地面，坚硬结实，同时亦无声地彰显出了主人身份的尊贵。
　　古朴的地面配合墙壁四处威严奢华的金色装饰，衍生出了无言的压迫感。
　　走在这样的廊道上，玛修和立花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敛起了声息。
　　这里，是会让人肃然起敬的环境。
　　穿过一直线的廊道，面前豁然开朗。头顶的天花板陡然拔高，整个空间也变得开阔了起来。这里，便是位于神殿最外侧的大厅，信仰心一般的人只有资格在这里礼拜。
　　不过今天，这里可没有做礼拜的人。
　　在大厅的中央，肃立着一位被斯芬克斯们簇拥着的少女。
　　手持着鹰嘴杖的她，表情紧绷而严肃，可惜那一身泳装般的衣着，以及隐隐约约的柔软气质，让她完全不具备所谓的威严和威慑力。
　　最为夸张的，便是那头紫色的长发。发丝直达地面，蓬松的头发本身看起来似乎都足够作为袍子将她卷起来了。
　　“——抵达终末之地的旅人们，俯首吧。按照伟大的太阳王的预言，我在此等候你们。这是何等的荣光，你们最好心怀感激！”
　　似乎是立花那对过分的露出度表示疑惑的眼神刺痛了她，少女竖起眉头，大喝出声。
　　“我乃法老尼托克丽丝。由我来接引汝等前往御前，这份荣光大可让后代传颂。”
　　堂堂正正地报上自己姓名的少女，虽然话语里的内容是那个样，但是语气里却没有丝毫高傲，就像是在述说常识一般。
　　“尼托克丽丝……她是古埃及的魔术女王，御主！”
　　玛修小声地为一脸懵逼的立花解说起来。
　　与她不同，阿尔托莉雅只是微微眯起眼睛，语气紧绷道：
　　“具备公元两千年前神秘的老古董么。我还以为，这里的法老只有那个男人自己而已。”
　　那群神兽本就已经够烦人的了，没想到刚入神殿就遇到了一位法老。
　　虽然她看起来没什么威严，但是那份力量绝对做不得假。
　　“头顶上的那对被金质媒介束缚的发丝，是荷鲁斯的魔术触媒吧。象征仪式果然是非常重要的呢。”
　　赵煌也无视了法老的话，只是对她本人打量了起来。
　　尼托克丽丝身上那股迷茫的氛围，实在是难以让场面严肃起来。
　　“……真亏你能看得出来呢。不愧是太阳王所预言的将要抵达此处的魔术师，身穿蓝色半透明长袍的慧眼之人。”
　　深吸了一口气的法老似乎打算发火，但是紧接着，想起了另一位法老的嘱托的她，又舒缓了脸色，无视了这小小的无礼。
　　被太阳王另眼相待之人，足以得到这种程度的特权。
　　“慧眼之人……是么，他是这么形容我的啊。在这终末之地，慧眼又能有什么用处呢？罢了。劳烦你引路，深感荣幸。天空的女王啊，请吧。”
　　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浅笑，赵煌欠了欠身，对这位法老小姐尽了礼节。
　　“嗯，虽说感觉不到多大尊敬，但是这态度真是让人心旷神怡……走吧，可不能让伟大的法老久等。”
　　表情舒缓下来的尼托克丽丝，完全无视了其他几人，对着赵煌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右手抬起法杖，轻轻地敲了地面三下。
　　下一刻，大厅四面墙壁上的装饰忽然换了，压迫感也忽然变得强烈起来。
　　“——！御主，这是空间转移的大魔术！魔术女王，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到吗？”
　　“你这女孩，见识不错。但是很可惜，这并不是我所为。这是伟大太阳王的神迹。现在，汝等身处的是主神殿。端正态度吧，莫要失了礼数！”
　　最后叮嘱了一句，尼托克丽丝这才翻身坐到了旁边的一头斯芬克斯背上，然后指挥着神兽们转过身去，深入大神殿。
　　迦勒底一行人对视了一眼，做好战斗的准备，跟了上去。

008 这个玩笑可真是不得了
　　出乎他们的预料，尼托克丽丝这位奴隶制时代的法老，并未在半路上突然追究他们之前的无礼，而是真的以宽大的心将之原谅。
　　无论是被称作老古董，还是被当着面讲悄悄话，这些本都是无上威严的法老所不可能允许的行为。
　　……是因为赵煌的缘故吗？
　　立花思索起来。
　　看样子，太阳王和这位女王都挺看重他。那位太阳王，究竟是预言到了什么？
　　带着这些疑问，立花一行人跟在斯芬克斯们的身后，穿过一道有一道关闭了防御机能的【回廊】关隘，进入到了大神殿的最深处。
　　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挡在了众人的面前。
　　“辛苦你了，在这里等会儿吧。”
　　悄悄地摸了摸身下神兽那柔顺的毛发，尼托克丽丝从它那高大的身体之上一跃而下。
　　这扇门的后面就是太阳王的王座之间。无论如何，同为法老的她是做不出来骑乘生物进入的无礼暴行的。
　　“太阳王啊，尼托克丽丝与预言中的旅人们，请求觐见您的光辉。”
　　在女王那明显让自己低了一头的话语下，全金的大门无比润滑地向着两边打开。
　　“——”
　　下一刻，闯入迦勒底一行人眼帘的，是尽显辉煌本色的广阔、庄严的殿堂。
　　墙壁四处，在金色的浮雕之下，映照著让人联想到庞大魔力回路的道道淡光。它们如同在呼应着呼吸的节奏一般明灭不断。
　　如太阳般舒适明亮的光辉，自空无一物的天穹落下，将整个大殿之内照亮。
　　而那众多光辉中的一束，竟是聚集到了正对着大门的殿堂另一端，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之上。
　　“——唔，带来了么。干得不错，尼托克丽丝。不过，时机不对。现在，余过于困倦了。”
　　玉座之上，有着一骑英灵。那是拥有着堪称闪耀的褐发的，有如王一般的男人。
　　不，这个说法错了呢。那就是王。只是看到他，就足以让人理解这个事实。
　　褐色的皮肤，缠绕在身体各处的金色装饰。以及那尼托克丽丝所完全无法与之相比的，庞大的存在感和威压感。若是与之目光对视，普通人便会不假思索地俯首称臣吧。
　　不过，现在的王，不知为何，像是刚刚被吵醒一般，在宝座之上迷糊地揉着眼睛。即便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能做得自然而威严，这家伙该不会是没有死角的天生的王吧。
　　“非……非常抱歉，法老……”
　　女王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同为法老，她却毫无威严地道起歉来。
　　事到如今，就算是立花也看得出来，她将自己的位置摆在了太阳王之下。若是按照年代来看，明明是她更加厉害才对……是因为她作为法老并不完全吗？
　　“罢了，这是余警惕不足的过失，与你无关。真是没想到，还有能够在神殿之内展现如此实力的家伙。余也有些过于小觑他人了。”
　　嘴角勾起，王随意地挥了挥手。
　　彻底清醒过来的他，终于看向了迦勒底一行人。
　　“——”
　　太阳般的金色眼瞳带着淡淡的金光，他正是散发着日轮光辉的王中之王。
　　那视线里不带任何感情，如神明般【一律平等地俯视而下】，无论是从者还是御主，在他的眼里都没有区别。
　　——除了那个人。
　　“嚯。不得不说，你才是最让余感到意外的家伙。本以为你会是足以让迦勒底入我眼帘的战士，可现在看来，就算是余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此刻，神王的眼里只有赵煌。因为，在场的所有存在里，只有他有资格和神王 平起平坐。就算是同为法老的尼托克丽丝，也不曾具备这等无上的荣光。
　　“在余的神殿门口放的烟花，倒也算是漂亮。那神威……是你的宝具吗？”
　　“没错。在下不过一介没什么能耐的魔术师，所以只能以宝具请求王的军队退下了呢。”
　　顶着尼托克丽丝难以置信的视线，赵煌坦然地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谎，以他现在的灵基，除了物理攻击以外的所有手段，都可以划入宝具的范畴。
　　“呵呵……呵哈哈哈哈！”
　　睁大了眼睛，法老——奥兹曼迪亚斯大笑出声。这幅样子，简直就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事情一般。
　　“不得了。这个玩笑可真是不得了。就算是在余所知的范围里，它也足以排入前列。”
　　收敛笑容，男人的神情严肃起来。
　　“一击便抹消了余的眷属们，并且直到现在也无法以神殿的赐福复活，甚至于，隔着一段距离的神殿本身的第一层防御都差点被波及受损。而这，不过只是你的随手一击吧。就这样，还说自己没什么能耐？你是在小瞧余，小瞧王中之王，神王奥兹曼迪亚斯吗！”
　　“我可没有这样的意思。只不过，不太习惯在厮杀以外的场合中，以过分紧绷的态度对人罢了。对我来说，现在的状态就是最舒服的。如果让你觉得不快了，还请你理解一下。”
　　“过度的自谦和狂妄无异。收起你的态度吧，不然余将会视你为敌。”
　　“哈啊……好吧，”赵煌叹了口气，这家伙果然没法糊弄，“那么，我就如你所愿，认真起来吧。”
　　轻松舒缓的气氛不再，虽然装扮仍旧是魔术师的模样，但是赵煌身上的气质，无疑回归了作为枪兵的他的样子。
　　肃杀的氛围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立花不自觉地靠近了他一点——在这温度比起夏天还要稍高一点的神殿之内，现在的赵煌就像个制冷机。
　　“这就是你的认真？只愿意以作为战士的态度面对余么。身为神灵的你，只愿意拿出这点诚意？还是说，你不只是神力的质和当初诱走了余的兄弟的那个神同样，就连这份自大也一样吗？”
　　“？！”
　　法老的话语，一下子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身为神灵】。立花和玛修还好，大概知道一点，只是不晓得赵煌究竟是半神还是神。而尼托克丽丝和saber以及芙芙就不一样了，他们对此事一无所知。
　　奥兹曼迪亚斯能够看透这一切，还是因为赵煌释放的那一击带有曾经留下过印象的神威。
　　在神殿之内的他就是神，所以轻易地看出了赵煌的身份。
　　“——很遗憾。你所说的那位神，与吾的关系仅限于同样的神力。除此之外，再无关联。”
　　心如明镜止水，赵煌的双瞳染成鎏金。他暂时性地取回了神明的视点。
　　情况不对，所以他不得不用这幅样子去面对这个法老。他身上可是与自己这身力量最初的主人有着一点过节。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要打破头。
　　（交易《我老婆不可能是白毛网骗》
　　简介:what？我那可爱的白发老婆怎么可能是网骗呢？另外，她怎么还有个叫做阿尔托莉雅的弟子呢？
　　ps:此书，或许应该叫做型月夫妻行骗记？
　　笨淡:朋友的书，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009 你以为，打得起来？
　　“哼。这种程度的事情，余早就知道了。”
　　眯起眼睛，法老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体，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
　　那个神的神性属于最顶级，任何召唤术都不可能强迫如此巨大的神性降临。抑止力也没有资格差遣祂。
　　退一步说，就算祂愿意作为从者被召唤，迦勒底的“命运”召唤系统也做不到给这种规格的神明降级，在契约连通的瞬间，恐怕就会使得整个系统崩溃殆尽。
　　抛开这些不论，只看眼前的这个家伙，那倒挺有趣的。
　　这灵基的感觉，分明是从者的规模无疑。但是，这样一来，那份神威又是什么？
　　使用从者规模的灵基，就算是神明也会受到相当程度的削弱，到最后，能够战胜奥兹曼迪亚斯的说不定都没有几个。
　　但是，这家伙明显不同。
　　奥兹曼迪亚斯感觉得出来，这个身披法袍的少年神很明显拥有着超越了现有灵基的力量。若要将他视为敌人，那么至少也得提高一个层次，认为他拥有着和自己相同规模——比起等闲的英雄更高一级的力量才行。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奥兹曼迪亚斯会将他视作对等的对手。就算真的发生战斗，他也不认为自己会在神殿里被打倒。一个不小心差点被取走头颅，就已经是极度失态了。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对上那双和自己有着同样金色光彩的眸子，奥兹曼迪亚斯笑了。
　　“再无关联？哈哈哈哈哈……余可不管这些！和祂同样的神力，就已经足够让我视你为敌。太遗憾了，因为旧友的请求，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向那位神明举起反旗。可是你不同。既然你不是祂，那余就无所顾忌。趁现在还有时间，后悔自己并不是祭司，而是被祭祀的存在吧。因为，余将会让你感受绝望！”
　　笑颜里带着并不作伪的杀意，奥兹曼迪亚斯那突如其来的战斗宣告让迦勒底一行人一脸懵逼。
　　自顾自地无视了他们，自顾自地认定赵煌为敌人，也不管原本的预言和目的，自顾自地决定战斗。
　　这法老，将【肆意妄为】做到了极致。
　　“这……难道说，是我将法老的敌人带到了御前？”
　　“无需自责，这并不是你的失态，尼托克丽丝。就连余，在见到他之前，也没发现这一点。”
　　“那，我会负起责任，清除与法老为敌的愚蠢之人！”
　　举起法杖，尼托克丽丝轻轻地浮起，唰地与迦勒底一行人拉开了距离。
　　黑色的魔力涌动，相异的空间被连接，死亡的气息从她的身后逸散开来，某种异质的存在即将被召唤至此。
　　“停手，尼托克丽丝！你想让余久违地感受那不快的冥府气息吗！退下便可，这是余和他的战斗，没有任何人插手的余地。”
　　抬起左手示意后，奥兹曼迪亚斯一步一步地走下王座前的阶梯。
　　“怎么，不戒备么，不摆起架势么。全能之神啊，见证余的伟业吧。然后跪拜吧！身为神之法老的余的武勇，足以让你品尝绝望！”
　　大声宣告着，望见了赵煌那表情的奥兹曼迪亚斯，微微眯起了眼睛。
　　少年神即便被如此挑衅，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用那对金瞳冷漠地看着这边，自下而上的视线，却给了法老一种被俯视的感觉——就如他平常俯视所有只配被支配的无光之人那般。
　　“无意义的迁怒。你要知道，你与吾的战斗，不过只是徒增内耗。你原本的打算，并不是如此吧。”
　　“迁怒又怎样？法老就是正义，法老就是光！余的所作所为，皆是正当。”
　　“是么。即便那迁怒，会召来毁灭也一样？”
　　对这番近乎胡搅蛮缠的言论，赵煌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轻描淡写地抛出了话语。
　　“……你说什么？”
　　“你最初观星所见的吾，并不是这幅姿态吧。后来发现了吾的到来之时，你所见的吾才变了样。”
　　像是在说着他人的事情一般，赵煌那古井无波的视线从挡在前方的saber与玛修间的缝隙穿过，直直地打在了奥兹曼迪亚斯的身上。
　　“看来，你的观星术也就到此为止了。吾便承认吧，身为法老的你，享尽荣光的你，确实有与吾一战的力量。但是，那仅限于吾还是lancer之时。那个灵基下的吾，勉强还算在从者的范围内。可现在的吾，是caster。抛弃能力值的加成，吾解开了束缚。”
　　“caster……是指祭司么。哼，祭司又怎样，尼托克丽丝也是——唔，难道说？！”
　　右手之中实体化了独属于自己的法杖，奥兹曼迪亚斯以它指了一下不知道该干什么而只能愣在原地的女王。在这瞬间，他脑内闪过一道灵光。
　　尼托克丽丝是天空神荷鲁斯的化身，平常也以荷鲁斯的祭司自居。她的灵基，也是因此而固定的。
　　“看来你想到了。不错，虽然自大，却也不是没脑子。这个灵基，可以行使作为祭司的力量。而吾作为吾自身的祭司，你倒是猜猜看，吾能做到什么？”
　　“怎么会……自己祭祀自己，不过是个用来糊弄基盘的笑话。你难道想说，你能够使用作为神明的权能吗！不可能！那等神威，没有如余这般充满数个神殿的储蓄，只凭区区从者的灵基，魔力怎能足够！”
　　“不好意思啊。唯有魔力，吾有的是。”
　　轻轻地笑了笑，赵煌抬起了右手。
　　在他的掌心，聚集起了一团水球。小小的水球看似没什么威力，但是作为神殿掌控者的奥兹曼迪亚斯却发现，自己神殿内部的空间在它的压迫下，缓缓扭曲变形了！
　　“唔……果然，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啊。威力完全不如当初。不过这也是自然。哪怕魔力跟得上，作为输出平台的灵基还是太小。强行追求同等的力量，只是在自毁而已。但即便是这样，这力量也足够让你清醒了吧。”
　　赵煌的话语，并没有得到法老的回答。
　　盯着那团水球的法老，抿了抿嘴，随后散去了手中的法杖。
　　区区一个小小的水球，在他的探查下，竟是拥有着与让他自满的太阳船和大电球不相上下的威力。
　　神明不同于无光之人。就算是神王的他，也不可能轻易对祂们降下制裁。因此，神殿内部的以“真名解放封印”为首的种种功效，几乎都不可能对这个少年神起效。
　　在这种情况下的战斗，只会化为毫无意义的宝具对轰。神殿的装甲如果能安装到内部还好说，可惜不能。所以，这么做的结果，只会是主神殿被夷平。
　　这就太不划算了。

010 你果然在算计我么，赵煌！
　　“……真是扫兴。余腻烦了。”
　　转过身去，男人重新走上阶梯，坐回到了王座上。
　　这疾风怒涛般的转折和发展，让迦勒底一行人和尼托克丽丝看得一愣一愣的。
　　为啥明明是被威胁了，法老反倒不打了？
　　以他那自大自恋傲慢的态度，被如此对待，难道不该暴怒吗？
　　不去管周围不断逸散的“不解”氛围，赵煌径自散去了手中的水球。同时，眼底的金光也随之而去。
　　【呼……总之是忽悠过去了么。真打未必打不过，但是这种无意义的内耗也太傻了。】
　　赵煌小小地松了口气。真打起来的话，御主她们的安危就不好保证了。玛修的防御确实可靠，但是她现在还不知道托付给自己力量的从者的真名，所以那份防御的力量也发挥不出来多少。
　　刚才他手中的水球，其真身是他曾经在面对某位弑神者召来的天火时，曾经使用过的力量的残片。小小的水球里，压缩着“足以淹没现代城市的大洪水”的次品概念。
　　而这，还是因为赵煌身处在这耶路撒冷。他的神性与那个人有着关联，所以身在此处的赵煌，自然也就享受到了特别的待遇，使得他可以做得出格一点。若是在其他地方，同样的操作下，威力起码削弱三成。
　　至于原本的权能，以现在的灵基无论如何也使不出来，自毁也不行。这就好比打算用家用水龙头释放瀑布一般。
　　实际上，赵煌改变灵基的理由里，并不包含预防来自奥兹曼迪亚斯的敌对。这只是一个意外。而效果倒出乎意料得好。
　　“会开心随着祭典起舞附和的资质”，也就是作为祭司的天性，在某个世界里，是会和神明战斗的人所共同持有的倾向。赵煌正是借用了这一点，才让自己可以通过神灵之下的灵基，越级借用些许神威。
　　作为枪兵的赵煌，即便只是解放凝聚神核前的原本的第三宝具，也足以与法老一战。更不用说现在的第三宝具了，有需要的话，时间停止下的完美暗杀也不是不能挑战一下。
　　可是这样的他，终究没有足以让对方在战斗前就要掂量得失的决定性威慑力。
　　作为枪兵的他毕竟不是caster，没法走捷径借力，只有解放真名才能凝聚与caster灵基下相近的力量。但是解放真名之后，攻击就没法解除了，一定要朝着某处释放。要是这么做了的话，即便原本打不起来，也不得不打了。
　　【真是无趣。无论是那个狮子王也好，还是这个少年神也罢。余与神明战斗的结果，就只有同归于尽吗？】
　　坐上王座，奥兹曼迪亚斯招了招手，示意尼托克丽丝像往常一样，到他身旁侍立。
　　作为神王而得以使用种种神威的他持有绝对的权柄，在他的神殿内，他可以任凭自己的意愿赋予胆敢反抗法老的蠢货们种种制裁。但是，对于同样拥有神性的存在，随着神性程度的提高，这份制裁就会变得微弱，乃至于无法生效。
　　而赵煌则是凝聚了神核的规格外，真正的神明的一员。法老这种先是人王，之后才是神明的家伙，是不可能制裁得了他的。无论是猛毒，封印还是空间转移，这些干涉手段全都派不上用场。
　　只有宝具对轰，也就是所谓的“神罚”，才能造成损伤。
　　得出了这种战斗弊大于利的结论的法老，自然也就选择当做无事发生过。
　　“那么，余就认可你吧，不是法老的神啊。拜你所赐，余完全清醒过来了。现在，重新开始吧。”
　　以此作为开场白，奥兹曼迪亚斯终于将视线转向了迦勒底一行人。
　　他看到了立花，看到了玛修，看到了芙芙，然后……看到了有着一对黄金瞳的桀骜女人。
　　熟悉却又扭曲陌生的感觉，以及那张脸，让法老愣神了瞬间。
　　难以置信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随后，坐在王座上的他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有这种事！你这家伙，拥有那双眼睛难道就是为了干这个的么！这是何等的滑稽，那群圆桌要是看到了这个，一定会陷入大混乱吧。”
　　话音落下，他似乎还是不满意，又笑了许久，甚至仪态尽失地拍起自己的大腿。
　　“有什么好笑的，法老！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么。”
　　明确地察觉到了自己便是话题中心的saber，顿时便架起剑，竖起了眉头。
　　她现在已经失去了荣光，但是作为恶龙的她，更是不许任何人触怒。
　　“没有。余对你没有任何不满。倒不如说，用剑的你，比起另一个要可爱得多——就和余的星空斯芬克斯一样。凶猛，勇敢，可靠。”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另一个？”
　　眉头皱的更紧，saber心中警铃大作。先前她还以为自己心中的不安感和烦躁感是因为察觉到了与法老间的战斗，可现在看来，这果然另有隐情。
　　“嚯，这样啊。你没有告诉她么？”
　　“……你果然在算计我么，赵煌？”
　　“御主”的称呼不存在了。生起气来的saber，加重语气喊出了赵煌的名字。
　　“为什么一定会是算计啊。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阿尔托莉雅小姐，这里面一定有某种误会，赵煌先生不是那种讨厌的家伙。”
　　赵煌的辩解和玛修的劝解，让saber动摇了表情。
　　“呵呵，你倒是和无光之人相处得挺好啊，赵煌。罢了，那是你所选择的道路，余没有插嘴的理由。既然你弄来了这么一份大礼，想必心中也有着考量，余就不多言了。”
　　将目光转向一脸懵逼，左看右看，迷失了人生方向的立花，奥兹曼迪亚斯的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给余听好了，迦勒底的御主！你们至今为止的旅途，余全部知晓。你们所寻找的圣杯，如今也已经在余的手中了。余降临此地之时，从十字军那些家伙手中没收了它。”
　　“圣杯……！”
　　“呵，余知道，你们需要这毒杯。但是，你并不懂它的沉重。余的臆测接二连三的出错，可真是让人笑不出来！晚了，太晚了！就算有着一位神灵作为盟友，也不能掩盖汝等迟来的错误！”
　　瞪起眼睛来的奥兹曼迪亚斯，其威严让芙芙摆出炸毛威吓的姿态。
　　“——这个时代的人理，早在汝等造访此处前，就已经崩溃了！”
　　“？！”
　　比起之前那并未明言的与saber有关的事情，法老的这句呵斥，无疑是更加强烈的冲击。
　　顾不得继续瞪视赵煌逼他开口，saber与劝解她的玛修一起，看向了奥兹曼迪亚斯。
　　人理崩溃这种事情，就算她是反转之身，也根本不想见到。

011 懂了，梅林原来是个王厨
　　罗曼的预测其实是正确的。这个时代，本应是争夺圣地之战。
　　由于信仰的冲突而爆发的，两个民族之间水火不容的相互厮杀。
　　只可惜，迦勒底一行人来的太晚。不过，这其实也不是罗曼的计划出现了问题，或者工作人员们的计算耽误了时间。罗曼曾经提到过，之所以先去了北美，而不是更早被观测到的第六特异点，是因为它的存在极其不稳定，甚至有段时间在迦勒底亚斯上根本看不到。
　　埃及领土的出现——或者说，奥兹曼迪亚斯的被召唤，成功地扩大了耶路撒冷的时空间扭曲程度。拜此所赐，整个耶路撒冷都已经脱离了人理的流向。
　　所以，迦勒底一行其实想来也来不了。不过，法老是不可能背锅的。因为法老就是正义嘛。
　　“纯白的狮子王……那究竟指的是谁呢？而且，耶路撒冷的残骸……”
　　离开了大神殿，赵煌一行人在热砂狮身兽的护送下，穿过空荡荡的大道，踏出了【光辉的大复合神殿】的覆盖范围。
　　一脸纠结地嘟囔着的玛修，回头望去。
　　光芒万丈的神殿矗立着，玛修的眼前浮现出了那个法老身姿的幻视。
　　他在驱赶迦勒底一行之前，如此说过，“虽然你们的实力足够让我认可，但是最为关键的御主不行。她不清楚真相，所以觉悟也不够。这样的家伙，是不配与我结盟的。所以，你们就去那残骸里吧，一切都要在那之后才能开始。”
　　那副威严而自信的身姿，作为王来说确实无可挑剔。
　　相比之下，一路将他们送出大神殿的尼托克丽丝，就略显弱气了。因为日后可能成为敌人，所以她不怎么与迦勒底一行人交谈。可是，她却又频频看向立花和玛修。
　　踏上拯救人理的残酷旅途的，居然是两位妙龄的少女。她们就不惧怕战斗吗？当真，远比自己要勇敢吗？还是说，是因为有着将她们保护地很好的伙伴？
　　……不清楚。不过，只要她们还打算修复这里，这些问题的答案，迟早能够明白。
　　如此想着，尼托克丽丝停留在了神殿笼罩的范围之内。热砂狮身兽们，会负责将她们流放到埃及领土之外。
　　“离开埃及的领土，直线前进便能到达这终末之地的中心。希望你们不会再度做出反抗王的蠢事了。就算你们有神明相助，也不可能敌得过可以支配埃及全部神威的那位神王。”
　　收下这句赠言，迦勒底一行骑上热砂狮身兽，踏入沙漠之中。
　　热砂狮身兽自带避风的加护，拜此所赐，骑在它们背上的迦勒底一行也免收沙尘暴的侵袭。
　　“要是能够联络上罗曼医生就好了呢，玛修。真是抱歉，无论是耶路撒冷还是狮子王，我都不是很熟悉……”
　　和玛修同乘一头狮身兽，立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在成为御主候补之前只是一个普通人，魔术方面的东西完全不懂，历史也没有特意学过。在这种需要猜测敌人身份的时候，她能帮上的忙很有限。
　　另一边，盔甲过重的saber，和作为神明被特别对待的赵煌，各自乘坐着一头狮身兽。
　　白色的小动物芙芙，乖巧地待在赵煌的肩头。
　　一人一兽看上去颇为亲密，似乎在聊着什么。不过在玛修看来，那只是赵煌在自说自话吧。
　　毕竟，芙芙就算再怎么看起来很通灵性，也只是动物而已。除非赵煌先生还掌握着“动物会话”的技巧，不然想要与芙芙交流不过是天方夜谭。
　　……但是，好羡慕啊。芙芙像这样毫不厌倦地粘着谁，本来是只属于自己的特权来着。前辈来了以后，就多了一位分享者，如今，赵煌先生成为了第三人吗？
　　感觉有点被冷落了，玛修嘟起了嘴巴。不过，就算是心情不好，她也没有忘记回应自己的前辈兼御主。
　　“没事的，前辈。总之，太阳王都那么说了，我们只能抵达圣都去亲眼确认。既然如此，猜不出身份来也无所谓的。到时候，一切自然会明了。前辈请不要太过担忧。我们只需要像以前一样去做就好。”
　　“嗯，说的也是呢，玛修。”
　　闺蜜组相视一笑，不过立花的笑有些勉强。赵煌身上的秘密感让她觉得像是被瞒着好多事情，心里很不舒服，不过，谁都有不想说的事情，所以她也不会去问。
　　赵煌是值得信任的，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因为，无论是医生和达芬奇，都和自己说过，可以依靠他。而且，他也确实很可靠。
　　另一边，赵煌和芙芙正在闲聊。赵煌是不会动物会话不假，但是，玛修不知道，芙芙它是会“说话”的——以魔术的方式。
　　太阳王想说的事情，赵煌心里其实大部分都有数。特异点的未来变动不断，所以不怎么能看得清楚。但是，赵煌可以通过确认不再变化的过去，以及双眼所见的有限的现在，来锁定最有可能的未来。
　　只要注意好不要因为看得太过分而导致未来被选定，那就万事大吉了。
　　“……这样啊，所以，梅林那家伙其实只是个混蛋吧？非人却演成了人的样子，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表现最有利的姿态，其结果便是预言家，宫廷魔术师。与生俱来的力量，还真是被有效利用了呢。”
　　“芙芙——芙！（毕竟是梦魔嘛。从梦里得到养分是本能。其他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得到梦而已。）”
　　“你还真是了解他。不过也是，毕竟你陪伴了他那么久。”
　　给芙芙顺了顺毛，赵煌看向了试图将身下的神兽想象成狮子，以压抑心中的杀意的saber。
　　“说不定，她现在的这幅姿态，才是那个混蛋最初想要得到的答案。不去与她加深理解的这份傲慢和自信，让他这个预言家都掉沟里去了。果然，无论何种能力都是有极限的，太过相信它们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芙，芙。（她就是骑士王吧，虽然和梅林描述的不一样，但是她的故事我都快背过了。在阿瓦隆，梅林闲着无聊就会给我讲王的故事，直到那天把我扔下高塔。）”
　　“……可以确定了，梅林这老混球是个王厨。这家伙那天晚上，也给我讲了一番王的故事。”
　　逮着机会就开始宣传、安利，他可真是敬业啊。
　　不过，阿尔托莉雅也确实有着自己的魅力。真的去看过了那个时代的话，我也不免会尊敬她……然后，有点心疼。
　　被命运逮住玩弄什么的，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012 你就给我负起责任吧
　　“脱离沙尘暴区域了。按照尼托克丽丝女王的说法，马上就会到达埃及边缘。”
　　玛修的提示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安静了一路的saber，这时候也将视线从当成狮子看也没什么问题的狮身兽上移开，转到了赵煌的身上。
　　“待会儿停止移动之后，我有点事情要找你谈谈。关于这个特异点，关于我自己。你不会拒绝我的吧，master？”
　　“唔咕……！眼神的压迫感好足！话说，放松点也没关系的，阿尔托莉雅。我不是敌人哦？绝对不是哦？”
　　如同魔剑已经被架到了脖子上一般的冰寒感，正是那视线所带来的错觉。
　　这代表着saber的忍耐快要到了极限。原本，反转后的她就不怎么希望继续压抑自己，无论是感情还是力量的枷锁，都被她解放了。
　　能够一路上不问出声，是因为声音想要穿越沙尘暴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分别乘坐在三头狮身兽上的迦勒底成员之间互不交谈，也是因为这一点。
　　可现在，他们脱离了沙暴的区域，所以saber立刻就不忍了。
　　“哼。你是不是敌人，应当由我来评判。我不希望遇到一个梅林一般的御主。否则，我的剑可能就会不听使唤了。”
　　这已经不是暗示，几乎是明示了。
　　不过，saber的尖锐态度，赵煌也可以理解。没有人会希望自己被操控，被坑。在这一点上，赵煌自己也是一样的。
　　而这次的事件，看起来就像一场阴谋。无论是赵煌忽然被曝出的身份，还是他莫名其妙地与太阳王之间达成的共识，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如此一来，saber那本就还没有达到御主和玛修等级的对他的信赖，自然开始跌落。
　　“好吧。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至少要等到离开埃及，联系上罗曼之后。这种说明，对迦勒底那边也是必要的。”
　　接受了这个理由，saber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狮身兽们的速度，在脱离了沙尘暴之后变得更快，几乎能有五六十公里每小时。它们都是狮身兽大军里的精锐，仅次于兽群女王和那头守护在大神殿深处的星空斯芬克斯。
　　迦勒底一行人身下的这三头神兽，作为降伏魔物，讨伐幻想，伴随神圣的威光君临地上之物，每一头都拥有着匹敌从者的战力。
　　一对一的话，就算是saber，也得费点功夫才能打倒它们——再怎么说，它们也是神殿内部的守护者，不可能和在沙漠里巡逻的那些相提并论。
　　“快到达边界了，就在那座沙丘之后。这里的空间是不连续的，所以想必会迎来和穿越神殿结界时类似的那种陡然变化吧。那边的魔力浓度比起这边来要低得多，就是这个时代的正常水平。这样一来，即便没有希尔芙的帮助，御主也不会感到呼吸困难了。”
　　赵煌出口提示之后，周围的景色立刻陷入到了一片波动之中，随后发生了改变。
　　太阳的恩惠消失，天空变得阴暗起来。大地一片干枯焦黑，龟裂的地皮到处都是，永不熄灭的地火自几处深邃的裂缝之中喷涌而出，熊熊燃烧。
　　这战火残留的痕迹，明显不是人类所为。
　　从者的大闹和特异点愈发加重的扭曲，让这里化为了一片死地——正可谓是终末之地。
　　“到达了这里的话，就可以恢复和医生的联系了呢。他一定很担心吧。”
　　“嗯，如果是以往的话……不，就算是现在，他也一定在担心吧。毕竟，他不怎么相信我。说不定，他现在还在怀疑我和魔术王之间的关系。不过，有达芬奇在，肯定不会让他乱来的。平常一人代替迦勒底损失的六十名员工就已经让他处于相当于不眠不休的状态中了，同时他还要在管制室里时刻证明你的存在，避免你被特异点视作异物排除。这样工作到现在还没过劳死，全靠运气和药物。讲道理，他可是冠位指定的工作中，最辛苦的一个了，比起前线上的你们也分毫不差。”
　　“不过，自从我到来后，大量的补给多少起了作用。机械能够代替的，那些工作人员全都不让他碰了。所以，现在他总算可以不用每次都嗑药嗑到接近致死量了。真是的，亏他还自称是个医生，那些医疗知识可不是让他用来在死亡边缘试探的啊。”
　　“我……隐约察觉到了。”
　　立花低下头。她是理应知道这一切的。毕竟，她也是那场爆炸的亲历者。不过，因为各种事情接踵而来，她便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件事。
　　“这样就足够了，立花。”
　　轻轻地笑了笑，赵煌翻身落地，离开了狮身兽。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样子下来。随后，狮身兽们咆哮一声，转身离开。
　　“那么，现在可以说说了吧。无论是那个法老所说的【那群圆桌】，还是所谓的另一个我。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我吧。”
　　几步走到赵煌的面前，saber小幅度地仰起脑袋，以龙之瞳施加压力。
　　“好啊，那咱们就谈一谈吧。——达芬奇，能听到吧？”
　　“ok~完全没有问题。本天才现在接管了所有工作。那个傻蛋被我用安眠药放倒休息去了，所以不需要担心哦~”
　　“很好。接下来的话其实也不是很重要，所以听听就算吧。就算我不说，只要见到【他们】，阿尔托莉雅你自然就能明白这一切。”
　　说着，赵煌转过身去，一边走着，一边缓缓道来：
　　“你心中的不安是正确的，阿尔托莉雅。毕竟，你的直觉一直都很好。即便是反转狂暴后的现在，它也仍旧能发挥一定的效用。是的，奥兹曼迪亚斯的话语，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如今盘踞于圣都之中的，正是圆桌们——不过，不是你的圆桌了。”
　　“哼。本来也不会是我的，”冷哼一声之后，saber顿了顿，微微甩了甩头，随后低语道，“那么，所谓的另一个我，就是那个狮子王了吧。”
　　“诶？！”
　　立花和玛修，惊讶出声。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能够统领圆桌之人，必然是骑士王。他们……不会向这之外的人献上忠诚……除非，那是召唤了他们，向他们请求帮助的御主。”
　　提到圆桌之时，少女的语气里虽然冷漠，但是那丝骄傲和自豪却无法掩盖。
　　圆桌的骑士们，是她最为信赖的部下和朋友。即便是现在，她也仍旧如此认为。
　　“等等……同样的灵基，真的有可能相遇吗？即便是因为存在着不同的召唤系统，这也不合常理。”
　　达芬奇加入了对话。作为将“命运”系统研究透彻了的caster，她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可能哦，在这里的话呢。那个狮子王的存在形式比较奇特，而且具有限定性。因此，同样的灵基也是可以存在的。”
　　做出了解答的赵煌，将本应看向saber的复杂眼神错开，转向了灰蒙蒙的天空。
　　“无论如何，这里对于阿尔托莉雅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呢。唯有这一点，我要向你道歉。来之前，应该和你说清楚的。”
　　“哼，没什么好道歉的。我是你的从者。既然让我面对这种战斗，你就给我负起责任吧。”
　　脸上露出高傲的笑容，saber将这件事轻轻揭过。
　　无论心底如何动荡，现在的立场也不同于过去。若是看到她这幅姿态的话，昔日的同伴们，绝对会向她举起利刃。这一点，早在她反转之后，发现她和过去的自己无法相容时，就已经有所觉悟。
　　她只不过是没有料到，这残酷的战斗，居然会这么快就到来罢了。

013 祝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
　　“在这片残破的大地上，建起圣都……这样的事情，真的能够做到吗？”
　　“问问你的心就好，玛修·基列莱特。你应该模糊地有着感觉吧。建立圣城，是那群人的话就能做到。”
　　收起了魔剑，saber只是以自己外放的魔力处理着不配让她拔剑的杂兵。
　　护卫着偶遇的行商们穿过一片充斥着强盗和魔化野兽的不毛之地，迦勒底一行人作为那报酬得到了关于圣都的情报。
　　纯白的圣都，终末的天堂。
　　唯有那里充满幸福，可那里，同时也是侮辱了居住在这附近的本地人——“山之民”的信仰的罪孽象征。
　　对于夹杂在两者之间的难民们来说，比起依靠处境同样不好的山之民们，他们还是愿意去圣都碰一碰运气——毕竟，想要去信仰完全不同的环境里生活，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勇气。这种环境，对于身处困境之中，向神明祈求救赎的战争难民们来说，还不如没有食物和水源的死亡大地。
　　就这样，难民们开始在大地上徘徊。他们有的化为了强盗；有的靠能力成为了商人；有的则是在徘徊的终末，化为了与活尸无异的怪物。
　　砰！
　　控制着力道挥下盾背，玛修敲倒了最后一个穿着破烂布头的人类。对于从者来说，他们就算再凶猛，力量也不在一个层面上。
　　玛修她们需要考虑的从来都不是如何胜利，而是如何手下留情——因为，立花不希望她们杀人。
　　至于赵煌，则是又一次划水起来。
　　和奥兹曼迪亚斯对峙的他就像是幻觉一般，现在的他不过只是一个和御主一起喊加油的咸鱼。
　　不过，saber和玛修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赵煌的攻击威力太过分了，就算他想出手，立花也会劝阻的吧。
　　“穿过那个洼地就结束了呢。多亏有你们帮忙，这趟旅途是这半年来最安全的一次。”
　　“能让你这么说，我们也很开心。不过，半年么……这种事情变得猖獗，是这半年的事情吗？”
　　“是啊。自从半年前十字军们被狮子王杀了个干净，失去村子的难民们就多了起来……”
　　玛修拨弄了一下刘海，作为代表和商人头领聊了起来。
　　她虽然是从者，但是并不是英灵。身体再怎么强大，她也仍旧是个人类。细胞的寿命不会改变。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她，其实和立花一样脆弱。
　　但是，她的心灵是那么坚定纯洁，就算是从者，又有几个能与之相比的呢。
　　“那个人会托付力量给她的理由，我想我已经明白了。迦勒底的这种行为，他肯定不会接受。但如果是这个女孩的话，他也不可能拒绝伸出援手。说到底，他就是这种骑士。”
　　“那么，你又怎么样呢，阿尔托莉雅？你要告诉玛修那个骑士的真名吗？”
　　“不。那种东西，就让她自己去发现吧。只要还身处这个特异点之中，无论是哪一个骑士都不可能认不出她来。说不定谁就会说漏嘴。她的觉悟尚且不足，估计会被昔日同僚们痛斥吧。”
　　“还真是严格啊。不过也是，这种迟迟无法下定决心的状态并不好。继续下去的话，是绝对不可能战胜任何一个圆桌骑士的。”
　　对saber的断言，赵煌只是摊了摊手。
　　他的三观基底是21世纪的现代人思维，严格来说的话，和立花拥有不少共通点。而他的经历中，则是作为守护者的部分产生了较大影响，所以行事方式上会比较自我。从这方面去看，他又像是古代的那群战士了。
　　因此，无论是玛修的想法还是saber的想法，他都能理解其意思。
　　不过，他并不会过多干涉。成长这东西是循序渐进的，拔苗助长的结果可不咋地。
　　被灌输的东西再多，也不如亲身的经历。一次次的邂逅可要比说教好使多了。
　　闲聊的时间并不长。不多时，玛修就与商人道别，送他们离开，并回到了立花身边。
　　“确定位置了，御主。只要继续向东边前进就好。圣都就在不远处。不过，商人说不想死的话就不要靠近圣都……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总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唔……赵煌，阿尔托莉雅小姐，你们知道什么吗？”
　　立花也是一头雾水，只能看向了理论上的“知情者”们。
　　“哎呀，究竟是为什么呢，”赵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去看看的话，是没法明白的吧？”
　　“另一个我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英灵的侧面太多了，甚至于原本只是可能性的侧面也可以出现。反正那个法老也说要去看了，你还犹豫什么？无论是要得到认可，还是探查真相，路都只有一条。”
　　此外，还有赵煌的保护在。这句话，saber没有说出来。
　　自家的御主是个自己之上的怪物。saber很清楚这一点。可正因此，才不能让立花产生过度的依赖心。赵煌也是因此，才不会在她的面前过分展示自己的能力吧。
　　如果因为那份依赖心和安全感而削弱了恐惧心，她将会陷入无比危险的境地。尤其是在这说不清会发生什么的特异点之中。
　　万一赵煌忽然不见，习惯依赖他的立花恐怕会陷入恐慌之中。要是这样，这可就全是赵煌的错了。
　　“说的也是呢，那么，我们就继续前进吧。”
　　跟随商队徒步到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完全适应了这里的地形。
　　有过徒步穿行北美大陆经验的御主，此时对于要徒步前往圣都也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随着他们的前行，天色很快变得漆黑一片。
　　本就灰暗的天空彻底失去了光彩，大地上各处裂缝里不灭的地火成为了宝贵的光源。
　　“——停一下，各位，”罗曼的声音忽然从立花身上的通讯器里传出，抱怨了达芬奇好一通的他，最终磨过了达芬奇，取回了工作权限，“前方五百米，发现强烈的从者反应。”
　　“看到了——唔，这可真是不巧。”
　　赵煌的视力可不差。在得到看遍过去未来的特效之前，这双眼睛就已经拥有了可以与弓兵相比的视力。
　　“怎么了？……不，看来不用问了。”
　　saber挑了挑眉。直觉在跃动，龙血在沸腾。
　　她随手摸出了魔剑，戴上了面甲。
　　“临战态势……亚瑟王小姐，我们现在还是隐蔽吧！那个家伙的灵基反应，还要在北美遇到过的罗摩和迦尔纳之上。那个archer，说不定是我们直到现在遇到过的最强从者！”
　　罗曼小声地提醒起来。
　　既然赵煌看得到对方，那对方看过来应该也不难。现在如果随便乱动，搞不好迦勒底一行会出现死伤。玛修的盾是很可靠，但是只要让箭矢从侧面绕过去就能射杀无法解放真正力量的她。这种程度，对于那个妖弓使来说，绝非难事。
　　“哼，看来达芬奇似乎没有和你提过敌人们的身份啊。那是我曾经的部下。”
　　“诶——！不，等等，就算这样也不行。那力量是【祝福】，要和他战斗，太勉强了！”
　　那个红发从者身上的灵基反应里，带着有别于普通从者的印记。那是所属的象征，是超越者的证明。
　　“没关系的，罗曼。既然遇到了一个情报源，去问问也挺好的。只不过……唔。我现在看不到圣都那边的反应。”
　　同为上位的远视者的话，是可以主动阻断窥视的。狮子王和太阳王之间互不干涉，大概也是因为有着各自的计划不会被看破的自信吧。
　　除了这一点以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过，以往看不见的时候，该打也是打，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区区祝福，有什么稀奇的。不是魔力团块的那个伪物，而是来自真正救世主的圣杯的赐福。听起来很厉害，但是在你的剑面前没啥用处。而且，对我也不起效。看，这不就好办了嘛。”
　　祝福的加成不起效的话，那不过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圆桌骑士。厉害是厉害，但是远不到迦尔纳和罗摩的程度。
　　“不，你不许插手。圆桌骑士的战斗，要由我们自己去了结。”
　　背对着赵煌，saber明确地表示了拒绝。
　　随后，甩下立花等人，她独自化为战车，喷射出如柱般的漆黑魔力，突进而上。
　　对峙着的两组人，自然不可能无视这铺天盖地的威势。
　　无论是护着四十位平民的，身披斗篷的哈桑，还是那孤身一人的追杀者，全都看了过来。
　　“……！不。不！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啊，我好悲伤，悲伤到了愤怒的程度！”
　　明明闭着眼睛，却仍旧看见了世界。止不住地流出泪水，手握妖弓的骑士浑身颤抖。
　　“这就是我们的错误的具现吧。会出现在此，也是扭曲命运的连环。那位骑士王，居然真的有着这样的一面。”
　　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哈桑和罪人们，圆桌骑士·特里斯坦朝着天空拉响弓弦。
　　翠绿色的箭矢射上高空，随后轰然碎裂，映得整片天空都闪亮了起来。
　　“最可笑的敕令就这样达成了。啊啊……可惜我连这结局都看不到，何等悲伤……”
　　不再迟疑，特里斯坦扭头就跑。

014 圣裁
　　“他……撤退了？”
　　留在原地的哈桑，面具下的表情是难以置信。
　　作为哈桑的一员，为了从肃正骑士和圆桌骑士的手下拯救同胞，和另外一名哈桑起了争执的他才会孤身一人前来。随后，他便领略了战斗力的差距。一对一的话，他是不可能有任何胜算的。可若是他打算逃命独活，那倒还有着几分希望。
　　然而，他不可能逃命。就算是牺牲这从者之身，生存与这个时代的同胞们的命也要保下。正是因此，他才会打算与那位圆桌骑士进行最后的交涉。
　　可现在，那名圆桌骑士竟然撤退了。
　　他明明说过，他的撤退不被允许。就算是以自己的首级作交换，在杀害这些圣地人民之前，他也不能回去。
　　那么，现在这种反常的行为，究竟是因为什么呢？而且，那一发音波与魔力化作的利刃，真的只是毫无意义、宣泄愤怒的一射吗？
　　不可能。冷酷高效，擅长杀戮的圆桌骑士们，不可能做出这种蠢事。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哈桑低下头，看了看脚下的地面，随后，又看向了四周。在这块荒地的边缘，有着弧形的上沿。这里是如同陨石坑一般的洼地，是战争与制裁留下的痕迹。
　　“——！”
　　最为恐怖的可能性，浮上了他的脑海。
　　“逃跑了？怎么可能。这不会是你的选择，特里斯坦卿。那所谓的祝福，难道是用来让你堕落的吗？”
　　saber紧紧地皱起眉头。
　　不该是这样的。
　　她预想过很多情形，包括像刚才那样，那位悲伤骑士露出不属于他的愤怒表情的场面，也没有出乎她的预料。但是，她却万万没想到，他会跑。
　　圆桌的骄傲，决不允许做出这种事情，除非，这是那个狮子王的命令。
　　“……！”
　　对了，就是这样。他刚才有说过，最可笑的敕令被达成了。
　　那么，那个命令究竟是什么？
　　看到了我的出现之后，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想不通。但是，烦躁的感觉开始涌上脑海。
　　转过身去，saber对那些警惕着她的圣地难民看也不看，无视了欲言又止的哈桑，走到了接近过来的赵煌的身边。
　　“master，他——特里斯坦卿的目的，你看得出来吗？”
　　遇事不决请预言家偷看剧本。如果是过去的她，是不会做这种近乎强迫的事情的。毕竟，大多数预言家，都只有在他们想说的时候才会说。
　　“很遗憾，那和狮子王的谋划有所关联，除此之外的我就看不出来了。无论是狮子王还是太阳王，他们都设法进行了干扰。不然，互相窥探对方秘密的他们，是不可能保持得住现在这种脆弱的平衡的。”
　　“是吗，那就算了。总之，我感觉很不妙。我们应该快点离开这里。”
　　saber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既然没有结果，那就不应该继续耽误时间。
　　“——你的感觉很正确。确实很不妙。那家伙最后释放的一击，恐怕是用作定位的。狮子王的……狮子王的圣裁，就要降临了！”
　　最终，哈桑做出了决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即便她身上的铠甲看起来和圆桌的人很像。
　　只可惜，这片刻的犹豫，还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
　　“圣裁？那是什么东西？”
　　saber转过脸去。
　　“是宝具。你也看到了吧，这个大地，以及周围那一圈……你以为，这环形山是怎么来的？”
　　说到这里，哈桑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那是狮子王的攻击。自圣都而来的远距离宝具炮击。只需要光芒一闪，就会粉碎山体，徒留坑洞。无论是村庄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这荒野之中的事物，全都会被毁灭。”
　　哈桑的话语，让立花和玛修，以及偷听中的罗曼都变了脸色。这一路上，大家所走过的道路，到处都是这种巨型的坑洞。那些，居然全都是狮子王干的！
　　无差别的释放这种超级宝具的她，正可谓是在亲手毁灭这片大地。
　　“就是那个了。刚才的攻击恐怕是用来定位的。不行，赵煌，我们得赶紧离开！……赵煌？”
　　没有得到回应，saber疑惑地看过去。
　　仰头看向天空的少年，眼底满是凝重之色。
　　“迟了，阿尔托莉雅。它来了！”
　　看来，这件事是早有预谋。
　　法老可以遮蔽神殿内的一切；狮子王可以屏蔽圣都以及受到祝福的圆桌骑士们；但是赵煌没有这种特殊的力量去联系所有人，到头来只能遮断他自己。
　　所以，saber的存在无法隐瞒住观星者。更不用说，那个观星者就是她自己。
　　比起罗曼的观测还要快，绝望降临了。
　　漆黑的夜空之上，忽然出现了一道明亮到足以被错认为阳光的光柱。那是从者之身无法释放的力量，是持有着最高级别神秘的锚之力。
　　不完全展开的圣枪配合圣都的加成引导，就足以将大地化为世界的尽头。
　　能够和它媲美的攻击，大概就只有太阳王用上全部储蓄的丹德拉大电球了吧。
　　无论是saber，还是玛修，在这一击面前都无法发挥出什么作用。
　　所以，很自然地，只能有一个人站出来了。
　　“风啊，咆哮吧！”
　　高举右手，赵煌卷起狂风。须臾之间，他周围所有的人全部被击飞到了光柱的覆盖范围之外——除了趴在他肩头的芙芙。
　　“凯西帕鲁格？你也去吧，守在玛修的身边，可比待在我这边有意思多了吧？”
　　摸了摸幼兽的脑袋，赵煌打算揪着它的领子把它拎起来，却被它一爪子拍开了手。
　　“芙！芙！”
　　不满地瞪了赵煌一眼，芙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稳稳地趴在了他的左肩上。
　　“你说什么？反正这一击会被挡下所以懒得动弹？……哈哈，这份信赖可真是沉重。话说，你也太懒了吧，连逃命都懒得动。”
　　“芙……”
　　“哈啊……既然是那个狮子王的制裁，再加上这种神性浓度，不会有错，是解放后的圣枪的一击。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挡下来的东西，不拼命可不行了啊……唔？”
　　风的流向，忽然紊乱了。不存在任何沙尘的大地上，卷起了猛烈的沙尘暴——
　　“——呵。这样也好，至少可以遮蔽光污染。希尔芙，诺姆，温蒂尼，萨拉曼达！”
　　在带有纯粹神性的锚之力的这一击下，赵煌的时停领域就算张开也顶多只能维持一秒，便会被击破而失去效果。
　　所以，面对这足以冠上“神罚”之名的一击，除了拿出同等规模的力量对抗之外，别无他法。若是提前发现了这一击倒也不是跑不开，可是提前准备的是对方，这就很尴尬了。
　　绿色，黄色，蓝色，红色。
　　四色的光球凝聚而生，围绕着赵煌缓缓公转。
　　“圣裁什么的……听起来明明更适合背负了一大堆名字的我来着。你这可是抢生意啊，狮子王。”
　　抬起右手，赵煌抬头望向天空。那挺直的背脊，无论何时也不曾因为神威而弯折。
　　“固定世界表面的锚的一击，我就以塑造世界形态的一击予以反驳吧。”
　　“最初的元素，于此绽放光辉——其能撕裂物质，塑造真实！让一切回归初始，【Etz haChayim】！”
　　真名解放。
　　连空间都粉碎重铸的四色螺旋，化为了汹涌无比的光的海啸。它硬顶着圣枪的光辉而上，与之寸寸对消，直至完全抹除。
　　光与光的角力，迸发出耀眼的白色，驱散了一切事物的形状，扰乱定理，否认安定。
　　但这样的一击，却没能完全驱散附近的沙尘暴。
　　隐约之间，紧贴着地面的微弱沙暴中，响起了悠扬的钟声。
　　当光熄灭，大地之上，空无一物。唯有一片半透明的蓝色衣角，随风飘荡，落到了呆呆地望着那边的立花手中，化为灵子消散无踪。
　　……
　　“王的预言果然是正确的……明明只有这次，我希望那只是一句玩笑。”
　　全力逃命，跑到了十几公里之外的特里斯坦，转过头去感受这如同地上升起了太阳一般的亮度。
　　暴风卷起了他的红发，满溢痛苦悲伤的脸上，那双眼睛缓缓睁开。
　　他以冷漠无情的视线，直视着那足以烧毁视网膜的光辉。
　　“不懂人心的王不需要存在。那位真正理解了人心的狮子王，才是值得我献上忠诚之人。……太悲伤了，像你这等玷污骑士之名的邪恶伪物，居然拥有与吾王同样的身体。”
　　不过，就算是在精巧的伪物，也不可能赢得过真物。狮子王的制裁，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净化之柱，将会让她明白这个道理——
　　至少在生命的最后，让她理解自己的愚蠢。
　　“无趣。不过这样一来，那些渺小的山之民也就结束了。不用拉动弓弦就能结束这一切，本是一件好事。但是由王出手的话，就只能显出我的无用。真是……令人悲伤。”
　　PS：本来不想以赵煌的视角描述对抗的，但是作者群里正好展示了一堆星际间贴，我想了想，以阿尔托莉雅视角去写，还真有可能有人看不出来，所以算了……
015 一剑即可斩首，道之境的武艺
　　立花呆呆地立在原地。
　　她手中消散之物，毫无疑问是那个人的衣角。无论是灵子波还是魔力波，都是属于那个人的独一无二的东西。
　　但是，希望尚存。
　　作为御主，还有一条证明自己所想的一切不过是多余的妄念的办法——
　　“阿尔托莉雅！契约呢……经由召唤所缔结的契约呢？”
　　“很遗憾，人类的御主。我和他之间的契约，断了。”
　　“……！”
　　在一旁听着这一切的玛修，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瞪大了眼睛。
　　一切是这么突如其来，什么状况都还搞不清楚，只是遇到了一位圆桌骑士，便失去了一名可靠的同伴。
　　生命是如此脆弱之物，这从来都是与力量大小毫无关联的存在。随着那片衣角的消散，玛修的心里种下了某些她自己都尚不清楚的意志。
　　“狮子王是冲着我来的。她是想要抹杀我吧。看来，她那边也有着类似梅林的宫廷魔术师在，所以才能用观星术预言我的到来，并做好这一切准备。今天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偶然。只要我们遇到了圆桌骑士，恐怕就会发生这一切。”
　　与感受到了悲伤的立花和玛修不同，阿尔托莉雅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无论是悲伤还是愤怒都没有。她所拥有的只有与本该满溢的狂乱不符的冰寒理性。
　　“藤丸立花，我将与你缔结契约，暂时将剑奉上。走吧，御主，去圣都。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既然她以圣枪的一击斩断羁绊，那我便用手中的剑，让她见识一下她所想要抛弃之物的厉害。”
　　在罗曼的熟练操作下，saber体内魔力的供应源换成了迦勒底的魔力炉心。消散的结果被回避的她，举起了手中的魔剑。
　　迦勒底的魔力炉心不比直连大圣杯，输出能力一下子就回归了普通水平。不过，普通水平也足够了。昔日的同袍几斤几两，她的心里十分清楚。
　　这圣枪的一击便是开战的号角。从这一刻开始，阿尔托莉雅不会再犹豫。
　　虽然她心底的某处仍旧相信赵煌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击败，但是她更清楚圣枪的性能。就算是神明，迎面泡在那光辉之中，也只有死路一条。
　　在边境处闪耀的枪，守护灵长的梁柱，圣枪伦戈米尼亚德——自从人类就任灵长之座，这颗行星的存在方式就已经发生了变化，这把星之圣枪，便是这变化过程的守护者。
　　系住星辰的岚之锚已经开始解放【十三拘束】了，这一击便是证明。所以，狮子王能够做到什么，究竟想做什么，阿尔托莉雅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她所想做的事情，绝对不会是那个男人期望的事情。
　　那么，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就简单了。
　　“立花，玛修。接下来，我们将与圣都为敌。无论是圆桌骑士还是狮子王本人，我都会击败。作为亚瑟王，我不会认可她的行为。”
　　真正认可之人已经不在，那么从者的身份自然也就失去了意义。骑士的信条怎样都好，但是王的高傲，作为铠甲倒是不错。
　　不去管忙着统合四散各处的同胞的哈桑，阿尔托莉雅带着立花和玛修绕开仍在散发高温的地带，穿过环形山的区域，笔直地朝着圣都而去。
　　而哈桑，直到同胞们一个不少地聚集起来之后才发现，拯救了自己一行人，从那不可能活命的圣裁下强留希望的人们，已经消失无踪。
　　“那是人类最后的御主吧……这份恩情，我烟醉哈桑绝对不会忘记。咒腕之翁说得对，我是时候放弃自己的想法了。嘿，亏我还曾与他分道扬镳，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
　　最后看了一眼圣都的方向，烟醉之翁拉起兜帽，招呼着同胞们离开，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
　　……
　　巨大的沙尘暴，迷得赵煌看不清东西。
　　希尔芙的力量，早在之前就被看不清的一闪切断了。如果不是赵煌爆发出了全部的风之力，恐怕被斩断的就不只是一块衣角，而是他的人头了。
　　同时，与saber和迦勒底之间的契约也断了。不过，赵煌没有察觉这一点的余力。
　　那是连看都看不清的一击。赵煌能躲开，全靠风之力、幸运和时停。如果是枪兵的他说不定还能以心眼捕捉一下这一击的轨迹，但作为法师承受削弱的他，想都不用去想。
　　还好，使役斩击之人似乎并不清楚赵煌还具有时停的力量，所以时停的力量还可以用。但是，希尔芙——风元素和赵煌之间的联系被斩断了，无法恢复。其余三个元素的联系也变得迟滞，能用是能用，就怕赶不上。
　　那一剑超越了普通的武艺，已经被精炼到了“道”的层面。无论活物死物还是概念片段，无物不可斩。
　　至纯的杀伐之剑，以死之名唤起钟鸣。
　　当沙尘暴停下，赵煌的脚终于踩实了。可他一点也不开心。
　　因为——
　　第二剑，来了！
　　“……！”
　　毛骨悚然。
　　宛如一只冰冷的手穿过整个胸膛，将自己的心脏用力扯出。
　　如此清晰的死亡预感，刺得赵煌全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虽然那把剑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把剑，不可能明明砍到要害以外的地方却致死。但是，剑本来也不是最重要的。握剑之人的剑法本身，才是召来死亡的根源！
　　被锁定之处没有变化，就是自己的脖颈。
　　一剑即可斩首，这便是这位骷髅之翁的武艺。
　　先前赵煌是作弊躲开的，但是这样无法长久。
　　以他的枪术，除非再磨炼个二三十年，不然根本连接招的资格都没有。
　　仅仅只是踏入神域的话，在他的面前与初学者无异。
　　“……”
　　咬紧牙关，赵煌张开右手。
　　金色的光辉暴涨，塑形，化为光之枪留于手中。
　　仅有一瞬，但是他仍旧看清了对方的姿态。那么，对方是谁也就很清楚了。
　　自己能不能打赢，心里自然也有数了。
　　所幸对方对自己并不抱持杀意，所以，完全可以赌一把。赢了自然好，输了也问题不大。好不容易去了迦勒底，赵煌怎么可能一点手段都不布置？无论是迦勒底方面的再召唤，还是通过自己留下的信标反召唤，都可以实现。
　　“哈啊啊——！”
　　大喝出声，赵煌吐气开声，以最为基础的枪术，捕捉到了那袭来的一剑。
　　被攻击的位置是确定的，那么能攻来的轨迹便是有限的。
　　铛！
　　作为死亡化身的剑，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弹开了。
　　并没有追加攻击，剑士只是，缓缓收回了姿势，将大剑插在身前，双手交叠于剑柄之上。
　　身披幽谷般深邃蓝色的长袍，两肩上有着骷髅面状的甲胄装饰。身材高大的剑士，身上没有露出一丝肌肤的颜色。
　　他以逸散蓝色灵魂焰火的双眸，从那骷髅状的牛角头盔之下凝视着赵煌。
　　“——证实完毕。汝肉身之天命，并不在此。”
　　代替天主给予救赎的剑，无法取走他的命。
　　他的存在并不是冒渎，而是主所允许的事情。
　　知晓了这一点，将他自那里劫走的第一个目的便完成了。
　　而第二个目的，便是质问他的心灵。
　　有没有能力担负这份力量和责任，有没有走上不正的道路，山之翁将要问询，并自晚钟之处得到启示。
　　如若赵煌并没有与这份力量相配的心灵，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幸运儿，那么主就算允许他存在，也不会允许他继续前进。
　　觉悟不够之人，自当停滞于此。
　　而遵从神的旨意进行正确的行动的山之翁，便是在天主的授意下，监控这一切的审判代行者。剑士无法根据自己的意志去选择击杀对象，因为他并不是自身意志的体现。
　　此人的答案会由晚钟判断真假。
　　这一剑是否挥下，全看他自己。
　　PS:第三更来了。今天一共更了近九千字，身心舒爽……原本解不开的题也有思路了。果然累了之后是得换换脑子啊。
016 圣都之下
　　“真的要去圣都吗？失去了赵煌什么的，我到现在还无法相信……大家的悲痛我也能理解，但是，不能因此而做出不理性的行为啊！”
　　罗曼的劝导声，这一路上就没有停下来过。仅仅是与一个圆桌骑士的相遇就已经如此危险，如果次次都被圣枪攻击，迦勒底方面可吃不起亏。
　　毕竟，御主就这么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
　　而且，罗曼到现在仍旧没有实感。那个人能因为圣枪的一击就死了吗？这也太不合理了。
　　“很遗憾，罗马尼·阿其曼。如果想要修复这个特异点，唯有那个圣都是不可能绕开的。曾是圣枪持有者的我，大概能够明白狮子王的想法。你们所期望的人理奠基，在她看来未免过于天真。所以，她会否定你们，以她自己的方式去保护人类吧。”
　　“这怎么可能……她要怎么才能做到这种事情？人理烧却一旦成功，地表之上根本无处可躲啊！”
　　“无处可躲？不，这种想法才是限制思维的主要因素。她若是能够成功，又何必要躲？”
　　轻蔑地笑了笑，saber的脸上满是寒霜。
　　“难怪她没有自称骑士王，而是选择了狮子王这么一个奇怪的称号。她确实早已经不是骑士了吧。那绝对不是人类能够保有的想法，更不是【我】会选择的做法。就算是现在的我，也绝对不会去考虑这种事情。”
　　自己是非人——阿尔托莉雅从没打算去否定这一点。曾经有骑士说她不懂人心，她虽然心里很受伤，但也予以认可，只是一笑而过。因为，她确实有着不懂人心的理由。以理想束缚自己，以梅林和艾克托的教导规范自己，正是这样，她才能像一个人类一般生活行事。
　　但是，在如此漫长的人生里，她从未真正意义上地得到过属于自己的时间。所以，她从未真正体验过人类的价值观。
　　她作为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而生，作为行使王的机能的存在度过一生。这一辈子里，可能只有五岁以前——被送到艾克托家之前的时光，才是真正属于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女孩的吧。
　　可就算是这样的她，也知道什么是【人类的幸福】，也能理解人们的喜怒哀乐。而现在反转后的她，正是不再束缚自己，让自己成为能够表现出人性一面的暴君。
　　所以她能够断言。那个狮子王，绝对不是她。
　　“等下，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关于那把圣枪的事情，你其实还有没告诉我们的吧？”
　　罗曼的疑问，并没能得到明确的回答。
　　阿尔托莉雅只是一边望着远方逐渐显现出来的洁白轮廓，一边低声道：
　　“等见到那圣都之后，一切都会明朗。在猜测不能得到证实的时候，话语只会成为误导。”
　　夕阳西下，众多的难民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前往那荒地之上唯一的天堂——立于圣地之上的洁白的圣都，被巨大的白垩之壁包裹的城塞都市·卡美洛。
　　打起精神来的立花和玛修，在saber的带领下，终于在夜幕完全笼罩大地之时，来到了城墙之下。
　　从远处就能看到城墙的轮廓，足可体现它的高大。不过，不到城下是不会明白的，那究竟是多么雄伟壮观的城市。
　　城墙内侧，高塔林立。而城墙之上，则是肃穆地立着一丝不苟地保持着警戒态势的弓箭兵们。这些身着轻甲的普通人类士兵，只将视线望向远方，完全不看城下。
　　不过也是。城下的状况，在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他们面前，实在算不上威胁。散乱地聚集在圣都正门的附近的，是上千人的难民。
　　他们就算引发了暴动，了不起也只是吵闹一点罢了。
　　就算他们的心能够撼动城门，也没有足以将其击溃的力量。
　　“那就是……圣都……”
　　虽然在夜色下不能看遍它的全貌，但是玛修和立花还是不由得驻足惊叹。
　　这圣都的规模和姿态，让她们立刻便想到了雄踞这个特异点的一角的另一位王的领地。
　　就算是和那【光辉的大复合神殿】相比，它也未必会逊色多少。
　　传说中，那是在击败了卑王伏提庚之后，由亚瑟王亲手夺回的胜利的证明，妖精们在一夜之间建立起来的白垩之城。
　　如果说，法老的神殿群是人类对神明的信仰心和艺术概念的集大成，那亚瑟王的卡美洛，就是神代最末的残渣，非人之物留下的最后的艺术群。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这边呢，御主。看来是因为我们的装扮而被畏惧了吧。”
　　随着玛修等人的接近，原本席地而坐的难民们，全都下意识地朝着两侧让了让。就连隐藏在人群里的强盗商人，也完全不敢朝这三个上好的冤大头下手。
　　理由很简单，因为那三个人里面，有两个是骑士。
　　只要是对圣都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骑士完全不能惹。那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人类能够战胜的对象。
　　更不用说，那个浑身被裹在漆黑铠甲之内的女人身上，散发着难以想象的恶意和杀气。
　　能忍住不让盯着她看的视线移开，就已经值得夸赞。
　　“不行啊，这样太显眼了。玛修，你那里应该还有留着备用的斗篷吧。”
　　发现城墙上的士兵们察觉到了这边的移动，立花当机立断。
　　无论如何，圣都的敌对之意已经明确。那么，这边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搞不好，还有可能牵连那些无辜的难民。
　　披上斗篷，遮掩铠甲之后，三人接近到了密集起来的难民群的附近。
　　在圣都的正门之前，难民们分列两侧，留出了宽阔的大道。据说，那是留给城内的骑士们通过的马道。城内偶尔会有游击骑士离开，就会从这里经过。
　　明明是这样，不到既定的日子，圣都就绝对不向难民开放。曾经有人试图在骑士们通行的时候混入圣都，结果被当场斩杀，之后人们就再也没有“犯傻” 的了。
　　——狮子王的敕令是绝对的。若想进入圣都，只有通过圣拔仪式才行。
　　除此以外，任何冲撞圣都的行为都被视为敌对，只会迎来肃清。
　　“你们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不过我还是报告一下吧。你们的周围有高密度的魔力反应。它们整齐地将难民们包围了起来。能够目视吗，玛修？”
　　似乎是受到气氛的影响，医生的联络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能够确认。那应该是从圣都中出来的骑士。全副武装，好像是在守护着难民们？”
　　玛修只能如此去想了。毕竟，游荡在圣都周围的魔兽还是很多的。如果没有这些骑士的话，难民们可睡不安稳。
　　“按照之前的那些商人们的说法，今天应该就会迎来圣拔。做好准备吧，玛修。只有通过它，我们才能见到狮子王。”
　　“是，阿尔托莉雅小姐！”
　　得到了可靠的伙伴的激励，玛修将盾牌藏得更仔细了一点。利用好周围的阴影和视觉死角，是可以让盾牌几乎不被察觉到的。毕竟那是一个暗色的盾牌。
　　“不过，圣拔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仪式呢？如果需要一个一个通过检查的话，我的盾不能做到灵体化，恐怕难以通过。”
　　“唔……这是个难题呢。按照常理，持有武装的对象确实会遭到更多的警惕。不过，玛修你大可放心。如果那真的是卡美洛，是圆桌骑士的城塞的话，他们应该会放你进去的。”
　　“诶？医生你为什么这么说？”
　　“哎呀！啊哈哈……没什么，只是因为玛修长得可爱罢了。更何况，盾毕竟不是刀剑，管制不会那么严的。”
　　好说歹说，罗曼总算岔开了话题。
　　管制室内，男人抬手擦了擦汗。
　　好险就要说漏嘴了。达芬奇的安眠药让他这几天的精神总是紧绷不起来。虽然达芬奇说有她在不会出问题，但是罗曼对这种状态还是不怎么放心。
　　就在他松了口气的瞬间，监视器里，特异点那边突然大放光明——
　　“抱歉，我刚才睡着了吗？！”
　　立花的呼喊声，伴随着魔力探测器的警报声一同响起。
　　圣都的真实，终于展开在众人的面前。
　　管制室的时间显示仍旧正常，特异点的时间变动也在检测之内。
　　立花并没有睡着，明亮的天空也不是什么错觉。
　　证据就是，难民们也陷入了一片哗然。
　　在难民们的面前，圣都的大门朝着两侧打开。
　　带领着一众与守在难民周围的家伙们同样装备的铁罐头的一位骑士，脸上带着和煦亲民的笑容，以魔力增幅自己的声音，宣告道：
　　“请冷静下来。这是狮子王带来的奇迹——”
　　听到这声音，saber变了脸色。
　　她眯起黄金瞳，仔细地瞧着那个人。
　　那张脸，她怎会忘记。
　　那是圆桌的骄傲之一，因为圣者的数字而威名远扬的忠诚骑士。
　　“既然是圆桌，那么你的存在便是不可缺少的，你说是吧——”
　　像是在怀念，又像是感到遗憾，saber的低语声自唇边流出。
　　“这是吾王赐予我的祝福，名为不夜——即‘永受太阳祝福’。”
　　俊朗的骑士本不需要做出这种解释，但是，正因为是他，才会以如此态度对待人民。
　　“那是高文卿，是圆桌骑士的高文卿！圣拔的仪式，终于要开始了！——我们也能够，进入那圣都了！”
　　如同终于跨过黑夜，得见光明，难民们忍不住发出了激烈的欢呼声。

017 狮子王，亚瑟王
　　强大的从者反应，无论是罗曼还是玛修全都检测到了。
　　不过，比起检测的速度，目视的确认要更快。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
　　他是如此的堂堂正正，就像过去还是亚瑟王的骑士之时那样。
　　“各位，”他张开双臂，动作和神态无比优雅，简直就像面对的不是一群脏兮兮的难民，而是和他同样高贵的骑士一般，“我由衷感谢各位来到这圣都。人类的时代已经毁灭，而这个微小的世界也即将灭亡。”
　　“主已降下审判，地面上任何土地都已经没有人类居住的余地。没错。除了这圣都·卡美洛以外，没有任何地方可住……”
　　不远处，高文还在说着什么，他身上那神圣怜悯的光辉，引得难民们纷纷跪拜。就算那是异乡的骑士，在此刻的难民们眼里也是光芒万丈的。
　　但是，玛修却只能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适。越是看着那副姿态，越觉得那令人作呕。她的心在悲鸣，就仿佛这灵基在哭泣，在恸哭！
　　阿尔托莉雅也闭上了双眼。那副可笑的姿态，实在是不忍再看。太阳骑士的形象，就这样破坏殆尽了。
　　以忠诚之名，行罪恶之事。
　　看来，不只是特里斯坦卿，你也堕落了啊，高文卿……
　　眼帘低垂，金色的瞳孔里透出一丝恍惚。
　　saber看向高文的视线里，并没有现在的他的身影。
　　她所忆起的，是昔日那个与她一同奋战的骑士的身姿。
　　那个举止谦逊，待人礼貌，不论怎样的工作都会认真完成的所向披靡的骑士。
　　“……若是你所献上忠诚的王所下达的指令，那不论内容如何都会做到。这就是。你的忠诚的止境么。”
　　她自然是看得出来的，高文并没有受到任何控制。他就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他，一丝不苟，一如既往。只不过，这份忠诚心已经扭曲了。
　　他只想成为王的剑。在为王献上忠诚的道路上，不需要多余的意志。王的话语，就是他的一切。
　　过去的阿尔托莉雅，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一点。
　　或许，正因为高文卿是跟随她最久的骑士之一，也是直到最后与也她并肩作战的忠义的骑士，她才不曾怀疑这份忠诚的内核吧。
　　“——但是，在各位被接纳之前，必须先得到吾王的准许才行。”
　　随着高文的话音落下，正门之上突兀地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人身穿着洁白的铠甲，戴着让人联想到狮子脸的面甲。她披着白袍，静静地肃立在那里。
　　唰唰唰。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骑士全部半跪而下。
　　“——能被引领至尽头之人十分有限。人的本质是腐败丑陋的。因此，我会进行甄选，选出那些绝不会被玷污的灵魂，选出那些绝不会为恶所动摇的灵魂。”
　　在那道身影开口之后，玛修和立花果断看向了身旁的saber。
　　虽然正门上的那个人看不到脸，但是她的身份已经无法隐藏。
　　那就是狮子王。手持圣枪的，另一个亚瑟王。
　　“呵。”
　　阿尔托莉雅静静地笑了。
　　果然是这样。若是想要以圣枪之力做手脚的话，果然最终会走到这样的道路上来。
　　“看来梅林并不在你的身边。如果那个家伙在的话，恐怕会打算从你的手上收回那把圣枪吧。”
　　她的低语出口之后，周围忽然变得一片寂静。
　　因为，狮子王让面甲化为了灵子散去，以她那双非人非龙的瞳孔望了过来。
　　纵使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一旦气息暴露，同源者之间的感应立马就会让她们互相标记对方的位置。
　　“——圣枪的打击，也有落空的时候么。没想到，还是让你来到了这里。”
　　“我当然会来到这里。你的样子，简直比起高文卿还要令我感到恶心。完全被圣枪压制了意识的你，何必还要继续使用肉体的名字呢？真是可笑。既然已经反过来被权柄支配，成为世界的锚的一部分了，那么你干脆用上原本的名字如何——伦戈米尼亚德！”
　　随手一扯，saber将身上的长袍脱掉。
　　举起手中漆黑的魔剑，圣剑反转之物，她以龙之瞳凝视着对方的神之瞳。
　　“亲眼看到自己还有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遗憾了。”
　　“我的遗憾更甚，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为何来到我的面前。为何不在那一击之后退去。你的挣扎毫无意义，我的准备已经结束。塔即将展开，一切都将结束。”
　　同样的相貌，处于两极的气质。
　　一黑一白，两位王者展开对峙。
　　处于中间的高文，手抖得连圣剑都没能握住。
　　卡文汀就这么插到了地上。
　　“何等的邪恶！但是，把王逼到那种境地的正是我们！是我的不成熟！”
　　虽然变得漆黑一片，虽然散发着像是曾经面对过的某位大敌一般的重压，但是那毫无疑问，是比起狮子王更加真实的，骑士王的身姿。
　　那份凛然尚在，虽然高洁不存，但是那确实是自己曾经一度追随至死的身姿。
　　在过去，那道身姿的背影就等同于光明的未来。
　　可现在，她却只能让高文联想到一位让自己束手无策的危险强敌——卑王伏提庚。
　　过去的铠甲染上了漆黑，力量也只能让人感受到暴虐、恶寒和不快。
　　这种种特质，与至今还历历在目的卑王姿态一模一样。
　　“一切都将结束？啊啊，对，你的一切马上就要完了。我这就将你扯下来。不过是圣枪在发一两个脾气，身为曾经的持有者，不镇住你可说不过去。”
　　“——”
　　那昂起头颅，仰望着无法撼动的强敌的姿态，让高文陷入呆滞之中，热泪充盈他的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曾几何时，面对化为巨龙姿态，降下无边恐惧的卑王，某道娇小的身影对他微笑着说道：
　　“你可要再帮我一把喔，高文卿。我和你都在这里。不过是岛在发一两个脾气，如果圣剑持有者不镇住它可说不过去。”
　　那是唯一的一次，高文束手无策，只能目送王的背影的战斗。
　　“啊啊——”
　　口中漏出了无意识的话语，高文凝视着那道漆黑的身影。周围的世界离他远去，他的眼里只剩下了她。
　　比起像是忘记了什么一般，变得冷漠无情，如同机械的狮子王，那道身影，才更像是他所认识的【亚瑟王】。
　　“就让我送上回礼吧。——卑王铁槌，极光倒转。”
　　瞪圆了眼睛，娇小的身影爆发出了连不夜的阳光都遮挡吞噬的庞大魔力。
　　或许是因为建立起了脆弱的临时契约之后，根本就没经历过像样的、需要动用大量魔力的战斗，就连saber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与迦勒底之间的魔力联系不知何时断了，换回了熟悉的如海一般无穷无尽的支援。
　　右手抛起圣剑，左手一把接住。
　　猛烈的魔力爆发塑形，化作巨大的剑刃姿态。
　　周围的难民不知何时早已四散逃走，没有人愿意被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战斗之中。
　　“唔……那把剑是什么？我不记得，拥有过那样不详的武器——”
　　手中握住了勉强被限制成枪的形状的光束，狮子王俯视着另一个自己。
　　“哼，我看不只是如此吧。不过是一半枪一半人的意识而已，你恐怕早就把圣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嘴角勾勒出了不屑的笑容，saber以直觉看透了对方的真实。
　　“圣、剑……？”
　　“无需多言，接下这一击吧！——吞噬光芒，【Excalibur·Morgan】！”
　　斩击挥出，其势欲将这天空都一分为二。
　　但是，狮子王并不傻。正面吃下宝具的伤害，就算不会死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那宝具给她一种很讨厌的感觉！
　　“哈啊！”
　　解放大半的圣枪，除非激发全力，否则无需解放真名。
　　只是轻喝一声，然后刺出长枪，光的洪流便激发而出，与漆黑的海啸对撞！

018 于绝望的呼唤中出现
　　黑与金的激烈冲突，毁灭了圣都上方的其余所有的色彩。
　　不完全出力的圣枪，全力以赴的魔剑。
　　属于同一个王者的两样武器，在不同的自己手中，对着不同的自己表露杀意。
　　这或许是很荒诞可笑的事情，但是一旦真实发生，可真是笑都笑不出来。
　　尤其是对于熟悉这两股魔力的人们来说。
　　此刻，圣都之内。
　　“……”
　　望着窗外那占据了整个天空的色彩，阿格规文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啪地一声折断了手中的笔。
　　待在圣都的角落里，对着花圃倾诉悲伤的红发骑士，惊愕地抬起了头。
　　“——喂喂，那是什么啊？那算什么啊！难道说有两个父王吗？开什么玩笑，混蛋！”
　　容貌看起来与阿尔托莉雅颇有几分相似，但是又表现出了她不可能有的粗鲁和莽撞的小个子骑士，一脸难以置信地冲出了宫廷。
　　本来她也只有白天才能待在这卡美洛之内。今天之所以会待在宫廷里，只是希望能够“偶遇”圣拔归来的父王，要是能够聊上两句就更好了——哪怕那只是冰冷的训斥。
　　此刻，城外的骑士们，也陷入到了慌乱之中。如果不是因为长久的训练让他们具有良好的素质，还知道保持阵型，现在的他们就不只是在光的洪流卷起的暴风中摇摆，而是直接乱七八糟地被刮走了吧。
　　所幸，他们的素质还是挺高的。而且，连那些难民们，也被他们好好地保护在了军阵的中心。
　　这一下子，迦勒底一方便彻底地凸显了出来——立在阿尔托莉雅身后的玛修和立花，怎么看也不像是孱弱的难民。所以，他们只能是试图反抗吾王的愚蠢之徒。
　　“有趣。这就是身为残渣的我不曾见识过的，英灵的光辉吗？”
　　将手中的光之枪象征性地往前送了送，金色的光柱变得更加粗大，立刻便开始压退漆黑的洪流。虽然来自反转圣剑的吞噬光的光辉仍旧在通过将圣枪的光吞噬转化而坚持抗争，但是任谁也看得出来，败势已现，事不可为。
　　“深知善为何物，却依旧选择与诅咒同流合污。你不配为亚瑟王。人理的未来，不需要你的存在。”
　　“哦，是吗？那我倒是要问问你，神秘的末端，选择成为天之一角的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会被灵长所需要！别忘了你手中的枪是用来干什么的。……呵，我本以为当初梅林把它交给我的时候说的那个是玩笑话，现在看来，我自己才是最大的玩笑！”
　　加大魔力的输出，阿尔托莉雅绝不示弱。
　　本以为所谓的狮子王只不过是解放了圣枪的从者而已，出了塔的话不值一提。但是现在看来，为时已晚。奥兹曼迪亚斯的训斥是正确的。
　　迦勒底的迟到，放任了一个不得了的怪物出现。
　　她手里的那道勉强还能看得出来形体的光，是真正的伦戈米尼亚德。并不是由术式和容器再现的物质化的奇迹，而是真真正正的圣遗物，梅林随手扔给自己的权柄，星球的锚。
　　一想起这个，阿尔托莉雅就觉得很气。
　　——“你不觉得你好像突然当上了神，难道就不高兴一下吗？”
　　梅林那无所谓的声音，和恨不得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以取乐的态度，简直让人想要砍死他。
　　【现在我可以换个态度回答你了，梅林。如果所谓的“高兴一下”就是变成这幅蠢样，那我宁可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把这把枪埋起来！】
　　圣枪毕竟是与星球直接相关的武器，在“天之势”的象征物里也属于顶级。因此，被它的意识融入身体的狮子王，已经算是名副其实的圣枪之女神了。
　　与狮子王不同，阿尔托莉雅自己是完完全全的“人之势”。她是人类的英雄，是圣剑使，但既不是半神也不是神。
　　“……看来，你完全没能理解我的意图。就算是同一人，若是视点不同，理解也天差地别。我什么时候说过，是灵长需要我了？错了。是我需要他们。爱着人类的我，不希望失去他们。”
　　像是对阿尔托莉雅失去了兴趣一般，狮子王随手一挥，将天空中的光柱截断击散。
　　就算是这种程度的宝具对轰，对她来说也不过只是如此而已。
　　“爱着……人类？你说你的这种行为是爱吗？”
　　“当然。没有人类，神是无法存在的。所以，我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住他们。这不就是你们口中的爱吗？”
　　那圣青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迷茫。
　　狮子王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神，没有人的价值观。那双瞳里的是绝对的理性，不存在任何情感的痕迹。
　　这种状态的家伙，总觉得就在这几天，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是了。是赵煌，那个可恶的御主。说起来，我身上的魔力，是不是充盈地有点过分了？
　　“……”
　　摇了摇头，阿尔托莉雅摒弃了多余的思考。
　　现在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撤退了。
　　正因为那是以自己为基础升华的女神，她才更明白那有多么难以对付。
　　就凭自己和玛修，赢？不可能的。
　　搞不好还会把人类最后的希望也搭进去。
　　“嚯。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沉溺在狂暴之中。想要撤退吗，但是晚了。没有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算排除你。现在你来到了我的面前，还以为能够离开吗？”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玛修和立花立刻变了脸色。
　　她们又想起了那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吞噬了同伴的光之楔。
　　不过，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在这里见到那个吧……
　　这份侥幸，在出现的瞬间，便被女神无情地击碎了。
　　嗡——
　　整个圣都，巨大城塞的每一处，共鸣着升起了金色的光辉。
　　到达了城门之下的小个子骑士，瞥了一眼身旁被铁罐头属下们架着的高文，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迈出步伐。
　　她来的太晚了，已经结束了。
　　无论那是不是第二个父王，都已经无所谓了。圣裁一旦降下，没有人能够生还。
　　那是以整个圣都作为枪身击发的，伦戈米尼亚德之力。
　　本来所谓的圣都卡美洛，之所以能够在这片异乡的土地上一夜之间建起，就是因为狮子王展开了圣枪啊。现在的卡美洛，正是不完全的边境之塔。
　　“我乃风暴之王，由常世吞没大地的怒涛。我就是，世界的尽头。”
　　平淡地宣告着，女神举起了圣枪。
　　她在与阿尔托莉雅面对面之后，第一次认真了起来。
　　仅仅只是话语就能让人退避，一举一动都足以震慑心神。
　　“圣枪，起锚。其为撕裂天空连系大地的风暴之锚——”
　　金色的光辉将整个圣都吞没，唯有立于城门之上的女神的身姿不受任何影响。
　　不怒自威的她所持有的，正是足以掀起世界表面的权柄！
　　“自止境释放光辉！【Rhongomyniad】！”
　　如同恒星般刺眼的光芒，在圣都的顶点凝聚。
　　刹那之后，圣裁的打击便会降临在圣都正门之前吧。
　　铁罐头骑士们在阿格规文的示意下撤离，如今留在那里的只有不知所谓的难民和可笑的反抗者。
　　无论那是不是亚瑟王都无所谓。因为，那已经不是他们圆桌骑士所效忠的王了。
　　到这一刻，难民们才变了脸色。
　　他们在狮子王的眼里，根本与草芥无异。
　　之前的种种承诺，尽数在此刻化为泡影。对新生活寄托的全部希望，于此刻化为深不见底的绝望。
　　光辉绽放了。
　　玛修咬紧了嘴唇，一把将立花按倒在自己的身后，对着天空尽己所能地解放了拟似宝具。
　　她尚不清楚赠予自己力量之人的身份，但是她有着想要守护的东西。
　　所以，哪怕是残破的力量，她也要用上。
　　阿尔托莉雅则是无言地举起了剑。事已至此，跑是跑不掉了。她没有赵煌那种一下子把所有人送出轰击范围的手段。
　　所以，她只能举起剑，做出最后的反抗。
　　“——”
　　蓦地，一片半透明的蓝色遮挡住了她的视野。
　　这道背影，算得上是她自从被召唤之后，最为熟悉的事物了。
　　也正是在这一刹那，体内的契约爆炸性地活性化，少女不假思索地切断了与立花之间的临时契约，这才发现，魔力的供给早已恢复成了他。
　　“所以说，守护者这一行，其实真的挺不好干的。和被希望呼唤的英灵们不同，我们只听得到绝望的嘶吼。”
　　少年没有回头。宛如幻象一般不可捉摸的他，只是自顾自地抱怨起来。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对着那道愈发接近的光束举起了手。
　　时间的流速是如此地慢，可其代价却是比起平常的完全停止还要超出数倍的魔力消耗。
　　但是，这很值。
　　因为，赶上了。
　　“不过，对我来说，听到的是绝望也不赖。能把人拉出来的话，就算只能见到绝望也无所谓。”
　　四色的光辉自这方小世界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露出表面的世界，反倒加剧了它们的威势。
　　世界越是回归原始，被汇聚的元素之力就越显得强大。
　　因为，这本就是用来塑造世界的力量。
　　“就让我再领教一回你的圣枪吧……”
　　解放真名的声音被暴风遮挡，超乎想象的亮度剥夺了所有人的视野。
　　目视到了这一瞬间的人，无论是难民还是肃正骑士，全都被烧毁了眼睛。
　　对撞的声音超出人的听力范围。无声的角力宛如一场默剧，逸散的光芒将众人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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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力量的鸿沟
　　压得人们不得不如同麦子一般倒伏才能不被狼狈地卷起撕碎的狂风，在肆虐到极致之后，和来时同样迅速地散去了。
　　亮度还在日光之上的，如同神迹般的光辉，不知何时也消失无踪。
　　“明明加强过了的……结果示巴又炸碎了几块！什么也看不到了啊！玛修，立花？！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啊？！”
　　“——没事的，罗曼医生。”
　　没有预想中的慌乱，立花的回应声虽然颤抖不已，但是却并没有失去斗志和信心，而且，还听得出来藏不出的喜悦。
　　“是赵煌先生，医生！他还活着，他回来了！”
　　“哦哦这样啊……你说啥？！这家伙，果然没死吗？！”
　　如果说，普通宝具的魔力量，在1000~3000，那么被称作圣裁的，伦戈米尼亚德的真名解放，其魔力量便足有3000000之多。这已经不是差距的问题了，在数量级的鸿沟面前，就连反抗都显得可笑。
　　这份火力，正可谓是神域之力。圣枪的一击，正是女神的权能的体现。若是普通的从者的话，连在这一击之下活下来，都不是一件有可能的事情。
　　这与职介无关，是灵基规模和魔力量上的绝对碾压。
　　但是，此刻完好无损地立在那里的，正是一个例外。
　　灵基规模上的确存在差距，但是在纯粹的力量上，无论是质还是量，他都丝毫不比女神逊色。
　　“还真是有点危险呢。幸好我并不是持有圣杯，而是让圣杯回归最初的姿态，成为了我本没有的魔术回路。不然，我的输出还真是跟不上你。”
　　“……”
　　落针可闻的圣都正门之前，这句话静静地回响。
　　没有人知道应该回应什么，所以无人开口。
　　仅凭个人的力量，无伤地挡下了王的圣裁，并从那之下护住了难民们和反抗者的性命。
　　这种事实，就连圆桌骑士都觉得难以相信，更不用说肃正骑士们了——他们的信仰在动摇。
　　“你又是何人？为什么挡下我的圣枪？”
　　只有维持着绝对理性的狮子王，没有任何奇特的感觉。
　　“何出此问，伦戈米尼亚德。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才对。那个尚且不算神明的法老能做到的事情，你没有做不到的理由。”
　　脸上失去表情，赵煌的瞳孔燃起煌炎。
　　对待人有对待人的态度，对待神有对待神的态度。或许，这是只有同时具有两者身份的赵煌才能切换自如的事情。
　　“……你不该来到这里的。像其他人那样做个旁观者，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神插手人的未来，在这个世界意味着倒行逆施。身为钉下这条法则的锚，你不会不明白吧。”
　　“所以，你便自己下场了？即便被那个做出了烧尽世界的大伟业的人察觉到也无所谓吗？”
　　其他人都没有插手，也有着保存力量的心思在里面。只有在关键的时刻出其不意，才能让它露出破绽。但是，赵煌并不担心这个。
　　他和它之间的关系，和其他人并不一样。
　　“那家伙看不见吾。他若是打算寻找吾的踪迹，只能看到似是而非的东西罢了。”
　　若是使用那副肉体的眼睛，那就绝对不可能看得到赵煌。
　　圣光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灯下黑。
　　“这样啊。那么我便问你。同为神的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们不能失去人类，这一点你也明白吧。”
　　狮子王只是点了点头。
　　赵煌所说的事情，她无法证实，也不愿多加理会。
　　“吾曾经考虑过和你一样的事情。但是，这不过只是一种逃避罢了。吾不想逃，也不会逃。所以，吾基于想要端正人理的私欲来到这里。”
　　赵煌坦然地做出了回答。他的行动，绝不是因为抑制力的枷锁。那种东西，早就形同虚设了。
　　他会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想做。
　　“……因为我的任性妄为，才招致了同样任性妄为的你吗？”
　　狮子王的眼神，头一次出现了变化。她更加用力地攥紧了圣枪。
　　“那么，你就在这里迎接终结吧。我会用上全力排除你。”
　　“——很遗憾，我没有奉陪的兴趣。”
　　赵煌那和她相似的语气，忽然变了。
　　“立花还在身边呢。不能保护好她，就这么和你放开了打，也太不划算了。”
　　眼底的火焰熄灭，他随意地摆了摆手。
　　“你就继续准备你的吧。今天到此为止。”
　　玛修还没做好准备，梅林送来的旅客也仍旧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
　　就这么打下去未必赢不了，但是这种谁也保护不了的战斗，根本没有开始的意义。
　　“立花，玛修，去叫上难民们，走了。”
　　“是！”
　　用力地点了点头，两位少女立刻便跑开，将难民们聚集起来。
　　“无趣。不要追击，骑士们。无用的牺牲只会让价值蒙尘。”
　　一甩身后的白袍，狮子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真打起来她也不讨好，理性判断之下，能回避自然不会拒绝。
　　圣都与埃及之间默认的互不侵犯，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
　　难民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形成了大部队，紧跟着玛修和立花离开了——赵煌和阿尔托莉雅留下殿后。
　　“——等等，亚瑟王！”
　　看着阿尔托莉雅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过身去的姿态，高文和莫德雷德都忍不住了。
　　他们两个全都下意识地冲了出去。
　　“你们……唉！”
　　无力阻止，也不可能阻止得了。阿格规文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对他来说是无法实现理想的伪王，但是狮子王的话也说的明明白白。那就是他们生前侍奉过的亚瑟王。
　　所以，他无法阻止同僚们。
　　“不必跟上来了，高文卿，莫德雷德。我不是你们献上忠诚的王，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一点。领受了祝福的你们，已经是狮子王的从者——是狮子王的骑士了。”
　　“……”
　　高文的表情变得纠结。他看着自己试图伸出去挽留对方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那究竟是一时的冲动，还是打算更换侍奉对象的决意，他无法断言。
　　作为从者的他，除去了却生前的遗憾之外，别无所求。
　　“我才不管那些呢，你这个黑漆漆的父王！我的父王只有那一个，区区假货，还不去死！”
　　莫德雷德追上来的理由，和高文完全不同。
　　被赐予了【暴走】祝福的她，脑子里只剩下了狮子王。反转的阿尔托莉雅，得不到无法理性思考的她的认同。
　　高举邪剑，释放令人作呕的血腥赤雷，她的脸上只有狂热和愤怒。
　　“Clarent Blood Arthur！”
　　见状，阿尔托莉雅也举起剑。不论她对莫德雷德有什么想法，既然打过来，就没有不还手的道理。
　　但是，赵煌却拉住了她。
　　随手立起黄金透明的琉璃火壁，他拉着阿尔托莉雅转身离开，一眼都没有看过来。
　　宝具的洪流狠狠地撞击在火壁上，连一道裂纹都没能带出，只是无力地分成两束，朝着周围肆虐开来。
　　就算是对军的宝具，在赵煌认真布置的防壁面前也不存在意义。
　　作为caster的他，和其他从者之间在强度上有着明显的差别。
　　“这种力量，你可没有展示给我看过啊，赵煌。”
　　“当然。这在对练中，可不是公平的力量。”
　　赵煌权当没听出来埋怨的意思。
　　此前作为lancer的时候，他在元素的操控上可无法像caster这样收放自如。立起防壁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能够做到的只有一股脑地扔出去进行轰炸。更不用说，现在的他在某位剑士的逼迫下叩问了自己的心灵，又在这条路上迈出了一步。
　　不过，他可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可恶啊！！！”
　　只有莫德雷德的咆哮声，跨越了距离，在两人的耳旁回荡。
　　PS：八点以后有晚课，今天提前更新
020 三杯酒
　　在阿格规文以王的名义进行的召集下，留在圣都的圆桌骑士们汇聚到了议事厅之中。
　　太阳骑士高文，铁之阿格规文，叛逆骑士莫德雷德，悲哀骑士特里斯坦。
　　再加上尚在圣都之外未能归还的游击骑士兰斯洛特，就是圣都所拥有的全部的圆桌骑士了。
　　“诸位卿们，今天的圣拔，最终以失败告终了。但是，这并不是高文卿的不力，所以王没有降下任何责罚。可我们不能因此而感到轻松，而对行为放纵。今天出现的贼人，是比起埃及的法老更加需要我们处理的存在。那是胆敢硬悍王的光辉的嚣张狂徒，他必将成为我等大计的绊脚石。所以，即便王展现了宽大，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让这件事情的影响退去。”
　　浑身穿着漆黑铠甲的阿格规文，以他那如鹰隼一般的锋锐目光，扫过每一个圆桌骑士的面容。
　　他是辅佐官，是不屑于对任何人假以辞色的铁人。他从不在乎别人是不是喜欢他，讨好别人更是天方夜谭。因此，他对王的忠心是绝对的。就算圆桌的所有人都背叛，也只有他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所认定的王的身后。
　　圆桌骑士们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对他抱有一定的敬重。不然，像这种近乎僭越的训话，根本没有人会去搭理。
　　“……卿们因为伪王的出现而感受到冲击，我可以理解。但是，不会认同。这就是最后了。今天之内，务必调整好自己的内心，不要再让意志动摇了。尤其是高文卿——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算得上是一个骑士？莫德雷德卿看起来要比你强多了。”
　　瞪了一眼精气神明显不如此前的高文，阿格规文微微眯起了眼睛。
　　看来，高文卿身旁的肃正骑士可以换掉了。近卫们全都换成自己的人吧。如果他反叛，那就暗地里进行处决。
　　没有一丝迟疑，阿格规文直接做出了决定。
　　对他来说王才是一切。什么同僚，都是可以替换的。
　　如此想着，他瞥了一眼莫德雷德。这时候，这位有着和王同样面容的不详骑士，还在咬牙切齿，嘟囔着“下次一定要杀了你”之类的鬼话。那可是王亲自动手都不能奈何的对象，你何德何能，竟说要杀了他？
　　……看不清自己的斤两的家伙，只会在王所赐予的祝福的加速下燃尽。无需关注了。
　　而完全没有出现在正门前的特里斯坦，则是一个难搞的家伙。
　　他所索求的祝福是“反转”。除了那一身武艺和对王的忠心，包括性情在内的所有，全都和过去截然相反。过去的他想要的东西，现在的他恐怕只想破坏。
　　“sir阿格规文，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高文是个好脾气，因为自己理亏，所以即便被这么说，也不生气。他只是无力地笑了笑，随后告罪离开了。
　　他确实需要时间去整理自己的内心。
　　莫德雷德带着阿格规文拜托她捎给兰斯洛特的信件离去，特里斯坦认为让伪王出现在圣都附近是他的失职，带上兵离开去寻找“害虫们”的踪迹了。
　　阿格规文自己，则是有着数不清的工作要做，安排完了这帮同僚，立马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和在圣都之内巡逻的普通人类士兵打过招呼，高文进入了分配给骑士们居住的宫殿附近的酒馆里。
　　提到骑士文化，就绝对少不了酒。无论是要表现自己的豪爽，还是要让自己变得多愁善感，酒都是最适合的道具。
　　而现在，高文便是来借酒消愁的。作为从者的他只要不想就不会醉。但如果想的话，哪怕只是一杯也能喝醉。
　　一杯浊酒下肚，高文低下头，看向被他立在桌旁的圣剑卡文汀。这是被称为王所持有的excalibur的姐妹剑的太阳之圣剑。这两把圣剑，都是由【湖之少女】带来的赠礼。
　　这把剑给他带去的，是沉重的荣耀和责任。
　　对于高文来说，这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没有哪个骑士会拒绝如此崇高的荣耀和责任。拥有它们，绝不意味着负担。
　　圆桌骑士里唯二的圣剑使，这几乎与王同等的光辉，唯有不曾感到惶恐的他有资格承受。作为“白马王子”的来源，他是理想而完美的骑士。而他所侍奉的，则是理想的王。
　　“……呵呵，理想，吗。”
　　轻笑一声，高文灌下了第二杯酒。
　　他人对他的评价，他当然是知道的。归功于自身良好的性格，以及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且不骄傲自满的单纯个性，他才能让“过誉”的评价无法动摇自己的内心。
　　但是如今的圆桌，已经不再是过去那般的模样。他不再是过去的他，王也不再是过去的王。
　　理想，纯白……所有的褒义词，都已经成为了不含恶意的嘲讽。
　　就连蓝色的圣剑上，似乎也沾染了无意义的鲜血，而变得不再洁净。
　　“伪王，么。我怎会认错。就算早逝的卿认错了她，被称为王的右臂的我也绝对不会错认。”
　　那就是亚瑟王，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是，那也是罪恶本身。那个王，正是恶意的凝聚体。不过，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将她认定为恶呢？明明连那把圣剑也只是顺从地染黑了自己！
　　——他高文和那把圣剑，是一样的啊。因为狮子王的认可而感到喜悦，坚定了自身的忠诚而染血的他，和染黑了自己的excalibur有何区别！
　　被亚瑟王称为荣誉骑士的那个瞬间；被狮子王表示做什么都行，可以离开圣都，也可以讨伐她的那个瞬间。
　　两位王的容颜，在高文的脑内交替闪过。
　　“……没能舍弃私怨的我，招致了王的死亡。这份愚蠢，我绝对不会再犯。”
　　喝干第三杯酒，高文举起了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顺应了狮子王，接下了她所给的唯一一次机会，并作出了抉择的自己，早已经失去了犹豫的资格。
　　第二席珀西瓦尔，第三席凯，第六席加赫里斯，第九席帕拉梅德斯。顾问官佩里诺亚王，次期十一席鲍斯。
　　这些名字，将会永远刻印在高文的灵魂之中吧。亲手杀死同伴的触感，比击倒任何一位敌人之时的感觉都更加令他毛骨悚然。
　　无论狮子王的守护世界是多么独善其身的选择，他仍旧认同了王，并与展现了名为反旗的忠义的同伴厮杀。
　　之后的一次次圣拔，更是已经让他的心冰冷坚硬。
　　“向狮子王宣誓效忠的我已是罪人，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背叛的资格！”
　　痛苦地闭上眼睛，高文深吸了一口气。
　　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骑士做出了决断。
　　如果说，他还有着在尽头之塔展开后，以死为王献上最后的忠义之外的选择的话，那就只有那唯一的一条路了——
　　死在，【亚瑟王】的剑下。
　　作为被恶讨伐的恶，结束这一生。

021 难民的选择
　　夜晚，荒地。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上千人的难民拥挤在一起，组成了长长的逃难队伍。
　　永夜下的绝望，让他们的精神变得麻木。
　　狮子王让他们见识到的，是足以永久根植在心灵深处的大恐怖。
　　难民们现在的脑海里空白一片。拜此所赐，他们反倒变得十分听话。明明是上千人的巨大集团，却能仅靠玛修和立花两个没什么经验的人，在医生的指导下率领起来，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赵煌和saber在队伍的末尾，警惕着可能出现的追击和埋伏。
　　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肃正骑士还是圆桌骑士，都不难对付，但是难民们不同。哪怕只是一头变异的魔兽，都足以让经不起更深层次打击的难民们彻底陷入混乱之中。
　　难民之中，女人紧紧地牵着自己的孩子，男人们则是以无神的眼睛瞪着四周，将不认识的面孔推开，和陌生人之间保持着潜意识里能够接受的安全距离。
　　他们的精神，在失去最后的希望之后到达了极限。
　　不过，人与人的承受能力毕竟是不同的，不是所有人都一直维持在这种状态之下。
　　现在正帮助玛修和立花整合队伍的几位山之民，就是其中的代表。他们依靠坚定的信仰心迅速走出了阴影。
　　“……你们的同伴，是、是异教的天神吗？”
　　引导队伍的间隙，被推举出来的一位男性难民，战战兢兢地靠近了立花——玛修的铠甲看起来和圣都骑士很像，所以没人有胆量接近。
　　“天神啊……嗯，这么说确实没什么问题。”
　　立花点了点头。
　　对她来说，这种身份上的事情很难有什么实感。她对赵煌的印象，是同伴，是可靠的战友，很厉害，仅此而已。
　　“神明……救赎到来了，么。那我们的神明又在何方——啊啊，这不是该和你们抱怨的事情呢。”
　　皲裂的嘴唇颤抖了下，男人无力地笑了笑。
　　“对不起，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实在是提不起力气来。明知道是劫后余生，好不容易捡回了命。但是，却也失去了能去的地方。圣都，本来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啊……”
　　他们对圣都寄予了厚望，可是圣都却背叛了这一切。
　　狮子王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他们。
　　但是，当难民们冷静下来，不同的想法开始滋生——这一切，并不是狮子王的错误。
　　“……都是那个黑色的女人。”
　　女性难民并没有压制自己的声音，她已经考虑不到这种事情了吧。
　　“如果她没有出现的话，狮子王大人一定会放我们进去的。是她害了我们！”
　　“怎么会……！”
　　在她身旁的玛修，下意识就想反驳。
　　“就是这样吧？！狮子王大人是为了杀了她，才降下了圣裁！你们是罪人，是你们，牵连了我们！”
　　“……！”
　　攥着盾牌的手用力到指关节发白，玛修咬紧了下嘴唇，却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实际上，她的心里某处也有着类似的想法。
　　会不会，是因为迦勒底与圣都为敌，才导致了难民们没能进城？
　　阿尔托莉雅的攻击中止了圣拔——从结果去看，事情就是这样。
　　如果她那时没有站出来，事情会不会有所转变？
　　“是啊……”
　　“就是这样……”
　　“没错……”
　　在女人的尖叫声落下之后，低沉的响应声此起彼伏。
　　比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与狮子王对峙的陌生人，他们自然会选择相信更加神秘而富饶的圣都。
　　队伍停了下来。
　　窃窃私语的声音变得响亮，千人的队伍开始骚动。
　　一双双充满了憎恨之意的眼睛，看向了处于队伍末端的阿尔托莉雅。
　　连带着赵煌，也受到了牵连。
　　对阻断了最后的生路的恶人，被逼到绝境的难民们，自然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诅咒的。
　　实际上，那些山之民的心里也未尝没有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知晓神威，明白这些陌生人里面有着神明的他们，并不会表现出这种不敬罢了。
　　渐渐地，难民们达成了共识，群体意识绑架了个体意识，立刻便成为了六神无主的难民们的主心骨，成为了他们发泄不安的途径。
　　他们，开始对着阿尔托莉雅和赵煌破口大骂。
　　涨红了脸的他们，恨不得冲上来打人。
　　但是他们不敢。他们只敢骂。
　　“——”
　　眯起眼睛，阿尔托莉雅的手中出现了剑。
　　她没有兴趣和难民们解释什么。不能指望他们理解什么是圣枪。而且，就算能理解，难道他们就会相信了吗？
　　所以，这里就应该以暴力让他们闭嘴。
　　这是最简单方便的方式了。
　　但是，她的手却被赵煌拉住了。
　　少年只是摇了摇头。
　　他早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
　　狮子王所拥有的视点，同为神明的他自然也掌握着。
　　因此，这上千人里面，只有区区三人符合狮子王要求的事情，他自然也很清楚。
　　一旦圣拔开始，被选中的只能有三人，其余人则是落选了，只能被处理。
　　知道这一点的赵煌，才让玛修和立花趁着当时的场面带走了难民。
　　可如今看来，这做法是错误的。
　　他们根本没有期待这种事情。
　　那么，只需要修正这份错误就好。
　　“没有人拦着你们。既然你们认定圣都，那就回去吧，趁着现在距离并不遥远。”
　　赵煌对着身后指了指。
　　他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就看到了难民们的未来。那三个人不会离开。也就是说，愿意回到圣都门前的难民里之中，一个狮子王需要的人都没有。
　　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赵煌仍旧放任难民们逃命一般地离开。
　　到最后，只在原地留下了不到一百人。
　　“……这样做，真的好吗？”
　　“无所谓好与不好。原本我也不是一个会说出拯救所有人之类的话的家伙。我能拯救的，从来都只有向我求救的。”
　　赵煌的声音，从未像现在这般冰冷。
　　听到了他话语的玛修和立花，甚至停下了靠近的脚步。
　　“这不像是过去的你啊，赵煌。”
　　魔剑化为灵子散去，阿尔托莉雅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容。
　　取舍之道，她这个王看得比谁都清楚。只不过，她没想到赵煌比她还干脆。
　　“本来我也不是过去的我。我能拯救的东西可不多。什么都想抓住的结果，就是什么也抓不住。”
　　赵煌要救的是身边的人，是人理。其他的，遇上了能救则救。救不了也没办法。
　　PS：是不是这卷写的不好啊，看的人越来越少了
022 成长了，就没法全都要了
　　“赵煌，那些难民们，回去了呢。我们不在了的话，圣都会收容他们的吧……”
　　剩余的难民组成了全新的队伍，继续开始越过荒地的旅途。
　　这一次，换成了骑士王到前方带队，玛修和立花待在赵煌的身边，时不时会朝着后方看看，追寻那已经看不到的，难民们的踪迹。
　　在拯救人理的旅途之中，如此大规模的“众怒”，她们还是第一次遭遇到。民众那完全的恶意，让她们感觉很不好受。
　　更不用说，她们还真的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们。
　　“不会。本来所谓的圣拔，也不是为了他们那群不符合狮子王要求的人准备的。从最开始，他们就没有进入圣都的可能。”
　　“——那么，他们岂不是……！”
　　赵煌果决的回答，让玛修立刻变了脸色。
　　狮子王的冷酷，她是亲眼见过的。平民在她的眼里，价值还比不过路边的石子。
　　只是为了击杀阿尔托莉雅一人，她就用出了圣裁。
　　不符合要求的人有什么下场，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就像你想的那样，玛修。他们会死。”
　　赵煌没有隐瞒事实的意思。他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地让人心寒。
　　“御主，我们应该去救他们！若是现在就返回的话，绝对来得及！”
　　“嗯，玛修，我们走吧！”
　　立花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玛修的提议。
　　人命关天，这就是她的想法。比起其他的一切，这都是更加重要的。
　　“等一等，立花、玛修，你们不能去！”
　　通讯器中，突然传出了医生的声音。
　　“为什么啊，那可是人命啊，医生！”
　　立花大声强调。
　　那可是近九百人的生命。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那些是人命，你们面前的这百人的命是不是人命？你们的命是不是人命？”
　　罗曼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赵煌居然如此坦诚。
　　他要是将这件事混过去的话，立花明明就可以不用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了啊。
　　“……”
　　“那么，那么……！对了，阿尔托莉雅小姐留在这里保护难民，赵煌和我们一起去救人——”
　　“这是不可能的，立花。玛修已经察觉到了。赵煌之所以立刻选择撤退，就是因为一旦真的开战，只是余波就足以造成重大死伤。他为了难民们做过了考量。只不过，并没有得到理想的效果。”
　　难民们不比有玛修保护的立花。肉身暴露在光炮冲击之下的话，只会连痛苦都感觉不到就被蒸发。
　　“就算你们现在回去，为了救人必然会发生战斗。当时在正门的圆桌骑士，粗略观测也有足足三人。只是高文一人就难以对付，你们要如何和他们三人战斗？此外，还有上百名肃正骑士，以及足以拖住赵煌的狮子王——在你们战斗的时候，难民们不知道要被杀光多少回！”
　　“这样的话……赵煌先生，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啊！”
　　“因为，那是他们的愿望，玛修。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物。当他们认定你对他们不利，那无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不让他们走，他们就不会偷偷溜走吗？我和他们说圣都不会收留他们，他们难道就会信吗？”
　　“退一步说，如果他们真的留下了，事情又会如何？我们四人，将承受他们愈发加重的仇视。玛修你太手软，御主又不通魔术。把九百名心怀恶意的人留在身边，御主的安全要怎么办？日夜警惕都不够。”
　　“……怎么会，这样……”
　　立花颤抖着，后退了半步。
　　她感觉自己有点站不稳。天旋地转。
　　“怜悯是品德，救人之心不可无。但是，凡事要量力而行。能说出‘我全都要’的话来的，只能是小孩子。而我们，只有取舍。”
　　柔和了表情，赵煌抬手揉了揉立花和玛修的头发。
　　……
　　队伍的前端，赵煌静静地带领着队伍前进。
　　玛修和立花哭了，阿尔托莉雅在达芬奇的帮助下，试图安慰她们。
　　赵煌知道，自己这么做确实会让御主难以接受，但是他仍旧这么做了。
　　因为这就是最佳的选择。
　　这是因为神明的理性带来了影响，还是因为作为守护者的思维方式呢，他不知道。
　　但是，他会担负起做出了这种决定的责任，承担一切后果。
　　“您在……感到自责吗？”
　　披着斗篷的难民中的一员，不知何时来到了赵煌的旁边。
　　兜帽的边缘，几缕灰发轻轻垂下。
　　“若是那样，您大可不必如此。您的同伴，在情绪冷静下来之后，应该会理解您所说的一切。”
　　“或许吧。我相信她们会得到成长。不过，就算因此而疏远我，也没什么。”
　　能帮助的人是有限的，这一点赵煌心里清楚，所以问心无愧。
　　不过，他不会强求别人去理解他。
　　“……如果，那就是您的信念的话。”
　　难民的青年低头致意，不再多言。
　　“嗯？对话到此为止了吗？不会吧。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个。我想想……应该是梅林让你来的吧。”
　　停下脚步，赵煌看向了兜帽下的容颜。
　　祖母绿的双眼，饱经风霜的疲惫表情。
　　不会有错，就是他了。
　　“很高兴见到你，骑士贝狄威尔。远道而来，辛苦你了。”
　　他所经历的旅途，是赵煌都不敢去想的漫长。赵煌他已经是从者之身，尚且未曾跨越百年时光。可眼前的这个人，他……
　　双眼睁大，青年站直身子，对着赵煌微微行礼。
　　“我才是，很高兴见到你，背负外道之星的赵煌先生。”
　　“那个称呼，是梅林告诉你的吗？”
　　赵煌挑了挑眉。
　　该说不愧是偷窥狂么，这家伙看得比斯卡哈还要“远”。
　　“不用那么称呼我，直接叫我赵煌就好。梅林那家伙，起外号的水平挺次的啊。那是因我而生的责任，从来都不是被强加的负担。”
　　赵煌从来不觉得自己在被谁推着走。因为，在那些时候着急起来的，是他自己的心。
　　【山中老人那一剑，让我看清了不少啊……】
　　“接着走吧，在路上谈谈你的事情好了，贝狄威尔。你不会拒绝陪我聊聊吧？”
　　“荣幸之至。”
　　PS：尻尻群：5 1 9 4 7 1 5 6 4，是的，本懒人终于下定决心做一下扩宣了。
023 银之臂，忠诚的结局
　　“送我到这里来的时候，梅林魔法师和我说，您可以帮助我，完成我未能完成的事情。”
　　穿过冒着地火的峡谷，贝狄威尔装作关注难民的样子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确定那个人不在附近，这才接着说道：
　　“如您所知，我是不忠的骑士，是辜负了王的嘱托的罪人。徘徊到最后，迎接我的也是这样的终末之地。如今，吾王已经变成了狮子王……昔日的同胞，也成了那副样子。我从没有想过，会有与同僚互相对立的一刻到来。”
　　抿了抿嘴，贝狄威尔攥紧了银色的右拳。
　　梅林大法师的技术是怎么夸赞也不够的，这右臂明明不是人的一部分，却能让贝狄威尔即使在不战斗的时候，也能如同使用正常的右手一般使用它。
　　作为骑士的自己，若是要论战斗能力，并没有办法和拥有各种神奇的体质、能力，或者出色技艺的同僚们相比。这由罪恶之证改造而来的银之臂，只不过是让自己得到了能够与他们战斗的力量罢了。
　　疲惫不堪的身心里，此刻充盈之物名为恐惧。
　　惧怕着与同僚拔剑相对的瞬间，惧怕着对王举起反旗的选择，惧怕着……名为死亡的，旅途的终点。
　　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真的是正确的吗。现在的王，还需要我完成她的命令吗。
　　贝狄威尔不清楚。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听说圣拔是外来人进入圣都的唯一方法之后，贝狄威尔也混在了难民之中，抵达了圣都的正门。在那里，他见到了狮子王，见到了高文卿，见到了此前从未听说过的肃正骑士们，见到了……亚瑟王。
　　他很清楚，黑色的亚瑟王不是他侍奉的那个王。因为，他所侍奉的那个王，是不可能持有圣剑的。
　　而狮子王委身于圣枪，恐怕都是因为他昔日犯下的错误。
　　现在的王，是不是已经不需要自己归还圣剑了呢？
　　没等他向自己的王表明身份，难民们便在观星台的使者们的带领下退去，他也随波逐流地离开了。
　　混在难民里的他，一直等到了阿尔托莉雅和赵煌分开的这时候，才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接触。
　　即便知道那不是自己的王，他也因为羞愧而不敢面对阿尔托莉雅。
　　“我只能说，扣问你自己的内心，贝狄威尔卿。高文他们做的事情是否正确，狮子王的做法你能否接受，这一切，你的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遵从你内心的声音去行动就好，是你的话，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会被允许。没有人能否定你，除了你自己。”
　　赵煌瞥了一眼自己的身后，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某人为了不让自己多言，竟然把剑尖抵在自己的后背上，真是岂有此理。
　　“我自己的选择……吗。我认为，高文卿的行为，已经堕入了邪道。虽然那时我满脑子都是如何混入圣都的想法，但是他打算让肃正骑士们执行的事情，我并未看漏。那是圣罚，是杀害未被狮子王 选中之人的命令。那些包围在难民周围的骑士们并不是在保护他们，而是不希望他们逃跑。”
　　“当时的我，明明发现了这一点，却完全不打算揭发它，甚至打算利用这件事提高混入圣都的成功率。如果不是另一位王站了出来，恐怕我连罪恶感都感觉不到。……我一定是因为旅途而不正常了吧。锄强扶弱，这本应是作为骑士的必然的判断。我，让这右臂的光辉蒙羞了。”
　　贝狄威尔低着头，望着皲裂的地面。那就和他的内心一样，在长久的磨损下千疮百孔。
　　“所以，如果让我做出选择的话，我要对抗昔日的同胞。我想要到王的面前去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那是错的，那作为骑士我就应该站出来弹劾她！”
　　仰起头来的贝狄威尔，眼里不再有一丝迷茫。
　　“——说得好，骑士贝狄威尔。”
　　在那瞬间，熟悉的声音冻结了思考。
　　“……！”
　　“虽然你并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但是你们果然是一样的。这份天真和侃侃而谈的坦然，无论何时都没有变化。如果我是你的王，应该会毫不留情地对胆敢反抗王的你降下惩罚。”
　　阿尔托莉雅的声音如同寒风，让贝狄威尔的身体寸寸紧绷。
　　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王的他，紧张地不敢呼吸。
　　“那个狮子王，内部已经完全神灵化了，人类的价值观对她并不适用。这样的她，手段不会比我柔和。你就做好死亡的觉悟吧。”
　　阿尔托莉雅的话语，尖锐而不留情面。不过，反转后的她本来也不知道手下留情是什么意思。
　　看着贝狄威尔的背影，阿尔托莉雅扫视了一下右手所在的部分。
　　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黄金瞳微微眯起，嘴角也勾勒出了一丝弧度。
　　“哼。看来，你的觉悟才是无需担心的吧。居然背负那把圣剑直到现在……唯有意志这东西，你比谁都更为强大。”
　　虽然是个违抗命令，折腾得另一个自己连求死都做不到的蠢货，但是这份耀眼的忠心，还真是让人羡慕。
　　……我的部下里的贝狄威尔，也不会比他差！
　　“王啊，您……果然看出来了。这是我忠诚的结局，无法挽回的罪孽之证。若是换做您，也是无法容忍这样的部下的吧。”
　　缓缓转过身来，贝狄威尔摘下兜帽，将金属的右臂从斗篷下伸出。
　　本为一体的圣剑与魔剑产生共鸣，淡淡的绿色纹路从银之臂上亮起。
　　“不知道。反正，我是没有这样的部下的。”
　　移开了视线，阿尔托莉雅不再去看贝狄威尔。
　　她原本是因为手中圣剑的共鸣才会找到队伍的前面来，没想到听到了这么无聊的事情。
　　既然值得注意的东西找到了，那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
　　干脆地转过身去，她径直走回了队伍的末尾。
　　“……哈哈，王，大概是不会原谅我的吧。”
　　“谁知道呢。那毕竟是反转的骑士王，和你所认识的骑士王可完全不是一个性格。如果你想要知道这结局，就得靠自己走到终点。”
　　“……谢谢你，赵煌先生。”
　　握紧了右拳，贝狄威尔也转过身来，继续前行。

024 没地方住？阵地做成了解一下
　　夜更深了。
　　依靠着气势前行的难民们，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同时，恐慌和不安的情绪，也开始在难民之中滋生。
　　这百人左右的难民，大多都是山之民。因此，他们之间就算不熟，通过互相之间的联系，也算是对彼此有所了解——不是隔壁村的，就是隔壁村的隔壁。
　　不过，他们对赵煌等人却并不了解。
　　之前，也只是从某个小村子的前村长的儿子那里，听说了对方的队伍里有着真正的神的事情。正是因此，才暂时压下了他们的不安。
　　可现在，被压下的情绪又升起了。
　　那毕竟是异教神。
　　跟随祂的战士和祭司，与这边的人种也完全不同。不知道会被带去哪里，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待遇。
　　这样一来，肯定是无法信任他们的。
　　更不用说，难民们也付不出足够让对方保护自己的代价，无法构成能够说服内心的交易关系。
　　时间长了，他们就不明白了。他们，或者说祂，究竟是想干什么？
　　最终，还是之前与立花搭话的那个男性难民，趁着队伍走累了停下休息的时间，来到了赵煌的附近，战战兢兢地跪下，祈求神明予以回应。
　　“何必要跪下呢，起来吧。吾又不是汝等的神明，也不曾要求汝跪下过。山之民啊，庇护汝等的初代山中老人，和吾曾有过一面之缘。汝等没有回返圣都，想必他也会感到高兴的吧。”
　　“初代的……那位大人？！”
　　那一位的事迹，就算曾是村长儿子的他也并不清楚。他只是听说过，在北方山岳地带的某处，有着供奉着他的亚兹拉尔庙而已。
　　曾与他见过，这果然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情——人类没有这么长的寿命。
　　惊叹着，他缓缓站起身，仍旧低着头，不敢直视赵煌，生怕冒犯了他。
　　“既然汝希望知道吾庇护汝等的理由，吾就告诉汝。这不过是出于吾的祭司的善意而萌生的善举罢了。她请求吾如此，仅此而已。吾会在合适的土地上立起神殿，收容愿意前来的难民。”
　　知晓他们对立花等人的身份的看法的赵煌，干脆就顺着这么说了。本来他就打算力所能及地帮助一下难民们，如今只不过是把功劳丢给立花罢了。如果神说是我愿意帮助你们，那只会被认为是这个神有问题。
　　未曾祈求便得来的救助，只会引起恐慌。
　　“您……要做和狮子王同样的事情吗？”
　　“不。她所行之事，不过是逃避罢了。吾不会选拔，所有人，都会一视同仁地收容。”
　　“感谢您，愿您的神威长久。”
　　神明不可能说谎。清楚这一点的山之民，带着神谕回去了。
　　难民们之中很快便传开了神谕，他们都以感激的眼神看着立花，看得御主小姐一头雾水。
　　凭借身份的便利性，赵煌轻易地完成了安抚山之民的工作。
　　之后，赵煌在罗曼的帮助下核对了方向，选定了山岳地带与沙漠边际的一处宽阔平地，作为立起神殿的地点。
　　整支队伍在新的希望增添的动力下，花费了四五天的时间，来到了被选定之所。
　　“神说，要有光。因祂的光辉照耀大地，人子立起神殿传颂祂的伟业。”
　　肩上趴着被视为神兽而得到敬畏的芙芙，赵煌立在荒地之前，对着这片无人而宽阔的大地，逐渐抬升右手。
　　职介技能赋予的阵地做成能力，原本只能做出外观一等一，能力纸老虎的神殿。
　　可是，在这片大地之上，在这耶路撒冷，并不属于赵煌的知名度，也加成在了他的身上。因此，这神殿的能力可就完全不同了。原本只有c级的阵地做成，在本土加成之下，竟是发挥出了等同于a级的能力。
　　随着赵煌开始咏唱，大地一点点地颤动起来。
　　诺姆们潜入地下，将被圈定的土地全部纳入支配之中。
　　随着赵煌抬起右手的动作，一座如同象牙一般闪烁着银白色的巨大神殿，缓缓从顶部开始，由泥土捏制成型，升离地面。
　　不同于光辉的大复合神殿和圣都卡美洛，赵煌的神殿有着独属于他自己的风格。
　　似乎是因为这片大地的缘故，这次的神殿比起在弑神者世界的时候，无论是雕纹还是设计，都要更加精致。
　　从卡巴拉的十个质点演化而出的壁画，刻印在神殿的外墙上。
　　与赵煌相性最好的【王冠】所对应的壁画，显得尤为生动，几乎要让人相信只要穿过那面墙，就能去到另一个世界。
　　此外，只有现代才会诞生的，不属于古代神殿的绘画手法和建筑结构，也能看出赵煌与法老和女神之间的不同。
　　他们，毕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就在众人的眼前，不到一个小时，巨大的神殿便在魔力的挥霍之下成型。
　　推开立于神殿外侧的围墙之门，难民们跟随着支配这里的神明，踏入了这片终末之地中的净土。
　　有诺姆们帮助，这片精心挑选的土地虽然也属于贫瘠到基本没什么办法耕种的类型，但是至少能够种点花草之类的聊以慰藉。
　　至于耕种粮食……就算赵煌有能力把土地恢复到那个程度，他也不会这么做。毕竟，这个世界留下的时间，根本就没有那么长。
　　难民们的食物来源，主要还是得依靠打猎和圣杯作弊。
　　最终，难民们选择在神殿之外修整。要进入异教神的神殿，对他们来说还是太难了。于是，只有赵煌一行五人推开神殿的大门，进入其中。
　　“好厉害，赵煌先生！虽说能够检测到你的灵基模式改变为了caster，但是果然到了现在才有这份实感呢！”
　　玛修一边走着，一边看着神殿内侧的壁画。这里所刻印的，是从22条路径的概念延伸出来的图案画。即便看不懂内容，那份神圣感也会让人不自觉地产生敬畏之心。
　　“是啊，居然能造出这么厉害的神殿！比起圣都来倒是没有那么大冲击力，但是也挺好看的！”
　　立花大大咧咧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并没有多少神秘方面的知识，只是觉得哇好厉害。
　　“看来，你是打算将这里作为根据地了。那么，你打算怎么利用这里对抗狮子王？难民之中能够战斗的并不多。”
　　阿尔托莉雅则是没兴趣欣赏那些。她直截了当地询问起赵煌。
　　“利用的想法自然有。不过，这还需要了解圣枪的你来帮忙。此外，法老和山之民也得出点力。王对王，将对将。兵力的不足可是硬伤。”
　　说着，赵煌推开了主殿的大门。不出意外的话，他以后就要长时间呆在这里了。
　　PS：推书《成为系统的成长之旅怕是有毒》，作者：任性的路人喵
　　简介：所谓的系统既是金手指，而所谓的金手指也可以被人叫做老爷爷，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能够遇见金手指，而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要变成金手指，帮助他人装逼！
　　第一个主人：藤丸立香！所属世界《命运冠位指定》注：混沌恶计划养成中~~
　　总而言之，这真的是一个节操满满的故事！
025 神的视点得出的结论
　　“玛修姐姐，这边这边！”
　　神殿之外，直到围墙为止的环形空地之上，多出了几十顶帐篷。
　　到最后也没有妥协，坚决不进入神殿之内的难民们，最终从赵煌那里得到了这些帐篷作为临时住所。
　　难民中的青壮年们跟随着立花和贝狄威尔一同外出狩猎，而孩子们则是与亲和度较高的玛修，以及可爱的芙芙玩到了一起去。
　　此时的神殿之内，只有赵煌和阿尔托莉雅两人。
　　在主殿中的王座上，赵煌静静地坐着。阿尔托莉雅则是无聊地扫视着周围的壁画。
　　“别告诉我，你这神殿只有画好看这唯一的优点。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任何魔术的痕迹？”
　　“嗯，如果你感觉到了魔术的痕迹，那才是麻烦了。因为确实没有嘛。除了画好看，我这神殿唯一的作用就是扭曲周围残破的地脉，榨取最后的力量为我提供增幅。从这一点上来说，确实没法和法老的神殿、狮子王的卡美洛相比。”
　　虽说赵煌因为蹭了知名度加成而提高了阵地做成的等级，但是那也是在【原有基础】上的提高，不可能出现突然会了原本不会的技巧的情况。
　　所以，赵煌所得到的最大加成，就是让本来需要一刻不停地咏唱七十二小时才能完成的工序被大幅度加快。
　　为他提供增幅的功能，是这神殿作为结界的一种而成型时自带的力量。
　　只要是在神殿的覆盖范围内，赵煌都可以得到能力值提升、最大出力提升等支援。
　　“还真是没用呢。作为魔术师，梅林在这方面可要比你厉害多了。”
　　阿尔托莉雅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对啊，我觉得也是。毕竟，他的本职就是魔术师，而我则是个战士。如果魔术师在玩魔术上输给了战士，那也太丢人了。”
　　赵煌则是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对他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现在的力量，已经完全足够了。
　　对力量的过度渴求，在得到回应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这世间，在某种意义上还是遵循等价交换的道理的。
　　在得到事物的同时，也会付出事物。
　　“这只是狡辩。现在的你，难道不是魔术师吗？”
　　“唔……这就没话说了啊。”
　　“哼，”轻哼一声，阿尔托莉雅将视线从壁画上移开，转向赵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圣都就是最大的敌人，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
　　法老只不过是持有圣杯，埃及领土的扭曲虽然很大，但是并不致命。
　　而圣都则不同。阿尔托莉雅作为曾经的持有者，很清楚圣枪完全展开之后，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仅靠我们的话，是无法攻克那圣都的吧。狮子王倒是有你对付，但是我们并没有足够的战力去对付圆桌骑士。贝狄威尔可以应对一骑，我可以对付一骑。玛修要从肃正骑士和战斗余波之中保护御主。剩余的圆桌骑士怎么办？”
　　“以我们现在的战力，确实没法应对。不过，对策确实是有的。第一，我们可以联合与圣都敌对的其他势力，比如埃及和山之民。第二，我们可以从迦勒底那边召唤从者过来。”
　　若是召唤从者的话，哪怕御主一共还能再负担四个，也足够形成可怕的战斗力了。
　　不过，依照御主一直以来的攻略特异点的方针的话，大概会是以联合本地势力为主吧。
　　立花的性子太软，只要那帮子从者一犯懒，说不愿意来，她立马就妥协了。不过，一旦立花遇到危机，这帮货绝对争着抢着要来。
　　“第二个办法有漏洞。将领方面是足够了，但是兵力不足。没有人能做肃正骑士的对手。”
　　“是啊，所以还是要让法老和山之民出点力才行。奥兹曼迪亚斯那边这次应该可以结盟了。但是山之民那边……能联络就联络，不行就算了吧。我这个异教神，恐怕会成为最大的阻碍。”
　　只是异教徒那倒无所谓，可异教神的话，在信仰心比较“坚定”的信徒眼里，那就和异端没有什么差距。没有拼着自己的命都不要过来杀你，那已经是理智的表现了。
　　“——我们回来了。”
　　主殿的大门忽然被推开，立花、贝狄威尔和肩上坐着芙芙的玛修走了进来。
　　“赵煌先生，刚才我好像听到您在和亚瑟王讨论接下来的事情。”
　　贝狄威尔一身白色的骑士铠。脱掉了斗篷的他，在立花的介绍下暂时融入了难民之中。之前的带队狩猎，也是为了增加难民们的信赖程度——那一身与圣都骑士同样风格的铠甲，实在是太容易引起恐慌了。
　　“姑且算是有了想法吧。对手可以要以自己的方式守护人理的狮子王，不认真一点可不行。”
　　“守护……人理？”
　　立花对赵煌的话语感到疑惑。
　　狮子王到底哪里表现出了打算守护人理的想法了？
　　“没错。击败十字军，建立圣都，这一系列的做法，都是从神的视点思索守护人理，进而得出的结论。而圣都就更是这样了。收容被选定的数量有限的人类，让他们被作为【善性人类】这一概念保存，使人理永不消亡。”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听起来很不妙的话语，让玛修脸上那与孩童一起玩耍而留下的笑意逐渐消失。
　　“狮子王的武器是圣枪，世界尽头之塔伦戈米尼亚德。现在的圣都卡美洛，只不过是塔以女神的印象展开的样子。进入圣都，就意味着进入到了女神的圣枪之中。肉体是不可能留存的，被收容的只有他们象征的概念。当塔完全展开，圣都的周围就会成为世界的尽头。既然是尽头，那必然无法到达。所以，圣都之外的特异点区域，会全部被尽头之浪吞没而消失。尽头之塔则是作为世界的一部分，从人理烧却中脱离。这样一来，被保存的人们就会存活，人理也就不会消失。”
　　“这样保存下来的人理……能够拯救世界吗？”
　　玛修拿出了心底对狮子王最后的信赖。那是被赠予她的灵基的，最后的挣扎。
　　“当然不可能。地表依旧会被烧尽。得到满足的，只有狮子王自己。依靠与圣枪融为一体的人理残片，她作为神灵的存在将变得不可动摇。可即便缺少了这一点点残片，对于烧却了整个世界的魔术王来说，也完全算不上损失。”
　　阿尔托莉雅的果断回答，让玛修的双眼失去了光辉。
　　“这说法太残酷了，阿尔托莉雅。换个视角来看的话，狮子王至少保护了可以被收入圣枪的五百人，有他们在，人理就不会断绝。这样，魔术王的计划就无法完全成功。除非他能到达尽头之塔，不然无论他想干什么，也只能不上不下罢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狮子王的做法，确实是不让魔术王得逞的成功率最高的方案。

026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那样的保护……只不过是把人做成标本而已啊！”
　　立花握紧了拳头。
　　“这样的，怎么能叫保护啊！作为人，至少要能活下去啊！”
　　“说得对，立花。正是因此，我们才会反抗魔术王的暴行，选择攻克特异点，拯救人理。”
　　罗曼的声音，从联络器之中传出。
　　被贝狄威尔夸过的他本来心情很好，但是一听狮子王的目的，心情又急转直下。
　　“无论如何，圣都成为敌人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我们如果想以我们的方式守护人理，那就只能打倒同样想要守护人理的他们。神灵与人类的价值观无法相容，到头来，还是要用力量去说服对方。”
　　“对了，说到战斗，”罗曼见气氛又要变得沉重，灵机一动转移话题，“贝狄威尔卿，你那银之臂……真的是那个【银之臂】吗？”
　　“并不是。这是梅林模仿战神努阿达的银之臂，为我制作的义肢。唯有近似神灵级别的神秘这一点，算是它与真正的银之臂的共同点吧。”
　　“因为这个缘故，以我的身体无法长时间使用它，为了能够最大发挥我的战斗能力，就只能在瞬间使用。”
　　说到这里，贝狄威尔皱了皱眉。
　　那股痛楚真的非同寻常，即便是这幅近乎失去感觉的身躯，也无法规避灵魂的剧痛。
　　“再现神灵的手臂啊……真是不得了的技术。不过，如果只是为了与圆桌骑士们战斗的话，应该不至于用到这么高的神秘吧？”
　　“不。你想错了，罗马尼·阿其曼。要与狮子王的圆桌骑士战斗的话，这种程度的神秘是必须的。一般从者的攻击，根本无法削减【救世主的圣杯】的祝福。”
　　阿尔托莉雅作为圣枪曾经的支配者，直接站出来现身说法。
　　“女神化的狮子王所拥有的除了圣枪之外的权能，再就只有这种再现神的祝福的能力了。”
　　“唔，由本人来说的话，这就不得不信了啊。这么说来，要破除祝福，就必须要有‘斩断圣杯’的神秘。否则，与圆桌骑士们的战斗将会十分艰难。”
　　这就不好办了啊……
　　罗曼陷入沉思。
　　“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困难，罗曼。阿尔托莉雅的魔剑可以破除祝福，贝狄威尔的右臂也可以。那祝福在我的面前也是毫无用处的。不过，我们能做到的，只有让祝福无法在承受我们的攻击时生效。想要抹除已经成为灵基的一部分的祝福，就只有击倒他们才行。”
　　安抚了一下罗曼，赵煌话头一转。
　　“比起那些，有时间的话，让我看看你的右臂吧，贝狄威尔。我可是见过神灵级的银之臂的。那东西可了不得。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尝试一下给你提高功率。”
　　道具做成。虽然主要是依靠大圣杯，但是基础的知识也随着职介的变动而得到。因此赵煌才突发奇想。那右臂的内核是excalibur，运作方式则是完全模拟了银之臂。不这样的话，就算燃烧灵魂，不被承认的贝狄威尔也是无法驱动圣剑的。
　　“能够提高胜算的话，请务必。”
　　“喂喂……这次又是在哪里见过面了啊？成为英灵之后，到底是被什么召唤了，才能见到神灵级的银之臂啊！话说，那不就是见到了努阿达嘛！”
　　罗曼的吐槽声，被赵煌装作没听到无视了。
　　真让他解释，他也拿不出能够被接受的说法来。
　　“……另外，关于圣都和狮子王，我也有了一点不成熟的想法。”
　　说到这个，赵煌这才断开与神殿之间的连接，站起身来。
　　“现在看来，我、法老和女神之间，还是我的眼睛略胜一筹。借助神殿的辅助，我强行看到了些东西。”
　　将王座搬开，赵煌把目光下移，看向了刻印着密密麻麻的魔术方阵的主殿正中心。
　　“若是动用大圣杯与地脉的全力……还是有点不够啊。果然得拉那个法老下水。”
　　“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尔托莉雅看着他那副总觉得很熟悉的样子，不禁感到一阵强烈的不耐烦。
　　“啊啊，对了，这还需要熟悉圣枪的阿尔托莉雅的帮助才行。我打算给狮子王造成一点小小的妨碍。比起攻打固若金汤的圣都，倒不如逼得她不能在家里安心坐着才好。”
　　说到这里，赵煌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那是抓到了胜机的，自信的笑。
　　“至于具体内容，还请让我保密。要是被狮子王以占星术发觉的话，可就未战先败了啊。”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行了，不用说了。你们魔术师，果然都是一样的。”
　　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忍不住露出了看到脏东西一般的表情。
　　赵煌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反驳，对立花说道：
　　“接下来，就先去与奥兹曼迪亚斯交涉看看吧。没问题吧，御主？”
　　“嗯。他想让我看到的东西，我已经看到了。那么，他现在应该愿意帮助我们了。”
　　立花郑重地点了点头。
　　……
　　荒地上，一队肃正骑士，正在领头的一身紫色铠甲的圆桌骑士的带领下，骑着马朝圣都的方向返回。领头之人乃是游击骑士兰斯洛特，他刚刚完成辅佐官阿格规文 强加给他的指令，正准备回圣都。
　　肃正骑士们虽然可以聊天来排解无聊，但是他们里面毕竟没有魅力的女士，聊起来很没意思。身为浪漫的骑士，兰斯洛特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总感觉十分难受。
　　只有赶紧回到圣都，进入酒馆，他才能继续搭讪，排解无聊。
　　“——全队，停下，就地警戒！”
　　剧烈的马蹄声，忽然靠近过来。
　　领头之人一身色调红白相间的铠甲，身份极其好认。
　　但正因为认出是她，背叛了王的骑士，兰斯洛特才让全队警戒。
　　“哈哈，找到了！我就说觉得在这附近嘛！”
　　翻身下马，脑后的金色短发一晃一晃，莫德雷德大摇大摆地走到兰斯洛特的马前。
　　见状，兰斯洛特也只好下马。作为骑士，心里再有意见，礼仪不能缺。
　　“莫德雷德卿，你来找我干什么？”
　　“啊啊，是阿格规文那个家伙啦！他让我给你带封信，里面有着追加的任务。我跟你说啊，兰斯洛特，你是不知道，圣都的门前，居然出现了伪王！那家伙，长得和王一模一样，浑身黑漆漆的……”
　　“你说，什么……？”
　　长得和王一样，宝具的真名里也带excalibur？
　　这不就是王吗？怎么还伪王？
　　等等。
　　另一个……王？！
　　“我知道了。麻烦你传信了，莫德雷德卿。请回吧，我要去执行任务了。”
　　翻身上马，兰斯洛特心中的情绪剧烈翻滚。
　　“全员，急行军。立刻搜索大量难民移动的痕迹！”
　　把一脸懵逼的莫德雷德放置在原地，兰斯洛特带着部队掉头就走。

027 峡谷相逢
　　兰斯洛特的匆匆离去，莫德雷德并没有放在心上。
　　对于被狮子王授予了“暴走”祝福的她来说，除了狮子王以外的事情，都不值得放在心上。唯有狮子王下的命令，狮子王让做的事情，才是她需要在意的。
　　因此，手底下所有的肃正骑士全部被优先施加了狂化而失去理性的她，自然也没有办法发现，兰斯洛特悄悄地留下了两位骑士，让他们吊在莫德雷德的队伍后面。
　　肃正骑士和圆桌骑士之间存在着类似契约的魔术联系，有必要的话，让他们充当“眼石”也是完全可以的。
　　……
　　“这样真的可以吗？”
　　临行前，赵煌做着最后的确认。
　　“嗯，我想是没有关系的。有身处观星台的罗曼魔术师帮助，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能及时地通知到你们。”
　　贝狄威尔看了一眼左手上绑着的联络器，随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安心吧，你不是也说了，因为这里的选址本就离埃及领土比较近，所以可以立刻回来吗？不会有问题的。”
　　罗曼也信心满满。
　　这处神殿的选址是他和赵煌一起决定的，正好处于山岳地带和沙漠地带之间的一处山谷内，隐蔽性很高，不仔细地找遍小路，翻过山峰，是很难发现这里的。
　　赵煌没有提醒，所以众人一时间竟是都没有注意到，一旦进入时空间发生了扭曲的埃及地域，与迦勒底之间的通讯会断绝。
　　不过，不提醒问题也不大。赵煌的眼睛不是摆设。只要时常注意着，不会有事的。
　　“……好吧。那我们就出发了。对了，贝狄威尔卿。对你的右臂的调试还没有做，所以效力到底有没有提升，我没法保证。不过，好歹也是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进行纹刻，威力上应该能有点变化。不过，启动它的代价仍旧是必要的，这一点，我无能为力。”
　　叮嘱了贝狄威尔一句后，赵煌便与众人一同离开。
　　这一次，几乎可以说是倾巢而出。
　　除了贝狄威尔以外的所有战力，集体朝着埃及出发。
　　这倒不是为了向法老示威，只是单纯地因为，他们对御主的保护心十分过剩。要不是一个从者不留太过危险，也容易让难民们心生不安，他们甚至想让贝狄威尔也一起出发。
　　在希尔芙的帮助下改变了光的折射率，一行人悄悄地离开了神殿。
　　难民们一般不进入神殿，这样一来他们就很难发现赵煌这个异教神不见了。
　　从帐篷之间留出的道路穿过，与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些许的难民们擦肩而过，众人离开神殿区域，翻过山路，来到了山谷之外。
　　好巧不巧地，这正是他们来时曾经走过的道路。
　　这条路上不生杂草，但是土壤还没有完全沙化。从碎裂的石头缝之中，不知名的小花探出头来，顽强地绽放着。
　　生命就是如此坚强。为了活下去而努力是本能，这绝对不是什么过分的行为。
　　否定了生命这一形式，希望将人类作为概念而保存的狮子王，完全无视了这一所有生命都应拥有的本能。这是神灵与人类之间的价值观的差异，是生命形式不同而导致的无法相互理解。
　　所以，立花——迦勒底才会决定与之对抗。
　　双方都是为了守护人理，却不得不因为彼此的手段和结果不同而对立。
　　但是，立花并不会因此而感到迷茫。她是个单纯的女孩，21世纪的价值观使她身上充满了很多在古时候看来无比天真的特质。不过也因此，立花足够坚定。
　　她认定了是错的，那就一定会去想办法纠正。
　　狮子王的“守护人理”，她绝不认同。仅仅只是作为概念而存在的人类，并不是“人类”。
　　为了对抗狮子王，法老的帮助必不可少。
　　仅凭迦勒底，是无法得到足以与圣都相对抗的军队的。上个特异点的经历让立花明白，战争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她看上了法老的热砂狮身兽们。若是它们的话，绝对能够与圣都正门前的那些铁罐头——肃正骑士相抗衡，解放从者们的战斗力。
　　正好圣杯也在法老那里，赵煌似乎也需要法老的帮助。
　　这一次，势在必行。
　　“穿过这峡谷，就要进入埃及地带了。到时候可要记得不要离开希尔芙的守护范围哦，御主。”
　　“没问题！……玛修？”
　　大大地点了点头的立花，忽然瞥到了身旁玛修的表情。
　　不知为何，少女咬紧了嘴唇，举着盾牌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这种感觉……曾经在遇到圆桌骑士特里斯坦的时候有过一次。罗曼医生，检测器有反应吗？！”
　　视线笔直地看向正前方，玛修鞭挞着自己的身体，强行摆出临战的态势。
　　面对特里斯坦的时候是这样，面对高文和狮子王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的身体在拒绝着战斗。某种来自身体深处的声音在高喊着——“这是不对的！”
　　圆桌骑士们的做法并不正确，这身体不知为何，明确地主张着这一点。
　　而现在，玛修又一次听到了声音。
　　“……”
　　呼吸变得困难。大气仿佛成为了某种粘稠的事物。
　　身体开始战栗。敌人的身份并不明确，但是这身体似乎很熟悉对方，深知对方无法轻易战胜。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悲鸣，希望不知为何就是提不起战意的玛修离开这里。
　　“……有了！那是曾经在圣都门前也遇到过的骑士们的反应。不仅如此……我们有麻烦了！在那之中有个更强的反应，那是——”
　　比起罗曼的声音更快，敌人的身姿出现在了峡谷的出口。
　　堂堂正正列队前行的骑兵们，缓缓勒住马匹。
　　为首的骑士，一身紫色的铠甲之上，流转着浓厚的魔力辉光。那是【祝福】带来的源自狮子王的过剩魔力，是来自圣都的圆桌骑士的象征。
　　身材高大的骑士翻身下马，随后将马匹的缰绳交给未被狂化的肃正骑士副官。
　　男人的身高目测约有一米九，比起赵煌高出了快两个头。配合那副如同花花公子一般俊朗温柔的面容，不知道会成为多少贵妇的梦中情人。
　　可是，绝对不可以把他错当成牛郎。因为，他的主业是骑士，无比强大的骑士。
　　“找到了……居然真的找到了。哈哈哈……看来，这是上天让我赎罪啊。这一次，不在同一个阵营。那么，即便对王挥剑，也不算背叛。以敌人的身份相见，就算是王，也不可能再拒绝与我战斗了。”
　　以谁也听不到的声音低语着，骑士举起了手中的剑。他的战意，就如同这把剑的剑锋一般锐利。
　　金色的剑鄂荡起辉光，让阿尔托莉雅不禁眯起了眼睛。
　　“你果然也在啊……兰斯洛特卿。”
　　PS：hf据说已经在度盘出现了，然后万达听说要投票决定是否引进……两边我都要看.jpg
028 在骑士王的旗帜下
　　“兰斯洛特……？”
　　低语着这个名字，玛修只觉得自己好像认识他一般，心里充满了熟悉感。
　　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传说，玛修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知道传说和将对方作为能够真正见面的“人”来认知终究是两码事。
　　不同的感觉，带来的也是不同的认知。
　　就比如现在，只是咀嚼着这个名字，玛修的心底就有一股无名火起。
　　她的身体充满活力，为了把盾牌拍到那个人的脸上而进入了战斗的状态。心中的迷茫不知何时被抛到脑后，与其他圆桌骑士相对时无法产生的战意，此时却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明明此刻面对的是四十人的肃正骑士与一名圆桌骑士，玛修心中却毫无惧意，而且完全没发现自己的状态与平常不同。
　　“拥有丰富的游击经验，在这种时候就意味着优势。”
　　朗声开口，右手握剑的男人一步一步靠近过来。
　　高大的身材配合着庞大的魔力和杀气，融汇为一体化的、宛如重力的延伸一般的强大压迫感。
　　他是与高文不相上下——不，搞不好是更强的骑士。
　　仅凭这种压力，就足以作出结论。
　　“反叛了王的匪徒们，没有处理行踪的你们，只是一群天真的猎物罢了。”
　　如此说着，他走到了距离立花20米左右的位置上，这才停下了脚步，打量起迦勒底一行人来。
　　区区20米，对于拥有身经百战的圆桌骑士们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便可跨越的距离。身穿铠甲的他们，速度虽然受到了些许影响，但也仅仅只是比起山中老人们要慢上一筹罢了。绝大多数不穿铠甲的骑士，也无法与全副武装的圆桌骑士赛跑。
　　看起来整个人身体紧绷，但是浑身上下满是破绽，魔力的感觉也不强，并且没有灵核的少女——应该是人类的御主了。
　　那个一席蓝色半透明长袍的少年无疑是个从者。看他手上空无一物，可能是个caster。他肩膀上趴着的那个小动物……是使魔吗？
　　“唔？”
　　那个盾牌，是用圆桌的碎片为核心制成的，具有“汇聚”概念的武装？这个少女，是个亚从者啊。胆敢背负圆桌，待会儿可要试试她的觉悟如何。
　　兰斯洛特面色不变，终于将目光看向了最后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有资格被他重视的敌人。
　　“王……”
　　他的面色有些复杂。
　　阿格规文给他的信件里，提到了这位伪王的所作所为。公然阻碍王的圣裁，甚至做出了释放宝具的不敬暴行。
　　唯有她，是必须杀死的对象。
　　不过，兰斯洛特心里清楚。正因为是骑士王，才会与狮子王爆发冲突。
　　“圆桌，游击骑士兰斯洛特，”大声报上自己的名字，身为骑士的礼仪早已深入骨髓，“现在谨遵圣旨抓捕你们。无论是否抵抗，按照辅佐官的追加命令，都不允许你们存活。”
　　““在骑士王的旗帜下！！””
　　肃正骑士们放声呐喊。
　　虽然阿格规文对兰斯洛特颇有微词，但是狮子王却很信任他。因此，兰斯洛特手下的肃正骑士，为了发挥作为小规模军势的战斗力，只被施加了最低规模的用于改变存在形式的强化，并未被狂化。
　　这些骑士们，拥有着和兰斯洛特同样的信仰，因为相同的信念而举起剑，汇聚到一起。
　　“骑士兰斯洛特！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效忠狮子王！圆桌骑士们，难道不是一群光明而高尚的骑士吗！”
　　立花大声质问。
　　在神殿的时候，趁着休息的时间，罗曼和达芬奇帮她补习了亚瑟王传说的知识。因此，她完全无法想象，为什么圆桌骑士们会与现在的狮子王共同战斗。
　　大地上，除了皲裂的地皮，还有着一个个环形山一般的巨大深坑。那些坑的成因，立花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是那天赵煌消失在圣裁之下后，立花明白了。
　　那一个个的天坑，都是狮子王的圣裁造成的。她烧毁了无数反抗自己的村子——连同其中的村民一起。
　　“那种烧毁村庄，屠戮无辜村民的行为，真的是亚瑟王的所作所为吗？！”
　　“——”
　　立花的质问，让兰斯洛特紧紧地抿起嘴唇。
　　来自人类御主的质问，人类对从者进行的质问，让他哑口无言。作为骑士的矜持，让他感到羞耻。
　　“全员，冲锋！杀无赦。”
　　他的声音冰冷如剑锋，竖立的眉头藏着难以言喻的愤怒之意。
　　那是对自己的愤怒，还是对别人的愤怒呢？
　　“兰斯洛特，回答我！”
　　立花亮出右手手背，以鲜红的令咒强调着自己的身份。只要是被召唤到特异点里的从者，都清楚什么是人类最后的御主。她的所作所为值得上最大程度的敬意。
　　“……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我就回答你。那绝称不上是什么王的所作所为！吾剑托付的对象是骑士王，不是狮子王！”
　　说这话的时候，兰斯洛特直勾勾地盯着阿尔托莉雅。只可惜，黑色的骑士王并未作出任何反应。
　　她比谁都更清楚，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什么骑士王，更不是什么骑士了。骑士的矜持，对于心灵受到狂暴囚禁的她来说不过只是多余的废物。所以，她不会再响应任何呼唤。
　　“……”
　　兰斯洛特低下视线，随后毫不犹豫地架起剑。
　　王果然是反转了。自己也有着狂战士的一面，所以能够理解这种现象。
　　——这正合我意。
　　兰斯洛特控制不住地勾起嘴角。鲜血开始沸腾，心灵却愈发趋于平静。
　　见面之前的焦躁不安，全都如同假象一般消散。
　　如果是反转的王，那绝对不会和过去的那个骑士王一般让他心痛。她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断。
　　“杀啊啊——！！”
　　大喊着的肃正骑士们不断加速，人马合一地冲锋着跨越了半个峡谷，从兰斯洛特的身旁经过。
　　他们的目的是围剿阿尔托莉雅之外的从者，让他们无法打扰这场决斗。
　　身为曾经的骑士王，阿尔托莉雅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兰斯洛特卿就交给我吧。他是冲着我来的。”
　　飒爽地挥了挥手里漆黑的魔剑，阿尔托莉雅瞪起暗金色的双瞳，摆开了架势。
　　“好吧，既然你想的话。”
　　赵煌耸了耸肩。变成这样的阿尔托莉雅，不用令咒是无法改变心意的。
　　那就随她去吧。
　　左手懒腰把立花扛起，右手拉住玛修，赵煌踏上希尔芙制造的风之漩涡，放射魔力瞬间加速，高高跃起，任凭骑士们轰鸣着踏过他们方才所在的土地。
　　“就是这样啦，骑士们。能请你们老老实实地待一会儿吗？”
　　让玛修按照她习惯的节奏保护好立花，赵煌对着调转马头的骑士们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029 你的表现不合格！贫弱贫弱！
　　如果不是因为那张脸，那副身体和那份记忆，我怎么可能听从愈发疯狂的王的命令？
　　攥着剑的手愈发用力，铠甲下的手指节节发白。
　　手中这把因为自己生前斩杀了圆桌骑士的同伴而失去圣剑之名的宝剑，此时像是呼应着自己的心情一般，剑身之上那湖光般厚重而平静的魔力开始不安定地激荡起来。
　　精灵的加护从自己再一次手刃了同为圆桌骑士之人的那一刻起，便因为自己内心那乌云般挥之不去的罪恶感而离去。此刻留存于这幅身体之上的，只有沾满了同胞鲜血的自己，以充斥着迷惑和不解的心灵，向狮子王请求而来的“凄烈”的祝福——为了不被大义所迷惑，作为人察看大局。
　　至少在那一刻，狮子王的选择无疑是最优解。
　　……
　　“哈啊——！”
　　低吼出声，力道流转全身。
　　无需多言。虽然不能被王大声呵斥终究是一件憾事，但是站在了能够被王亲手杀死的立场上，已经足够让他满足。
　　兰斯洛特发挥与了与自身高大威猛的体格相符的狂野战法——他如同一辆战车，狂暴地冲锋而上！目标，便是一脸平静地看过来的骑士王！
　　刻意引导索求之下，终于成立的决斗，几乎寄托了此刻的兰斯洛特的所有心力。
　　他只求一死。
　　他要用自己的战死，刺激王回忆起当初的一幕幕，让她理解人类的极限。王并不是不懂人心，只是拒绝理解罢了。她，把其他人想象地太美好了！
　　区区20米的距离刚好够骑士完成一次加速。他在迈步的同时高高跃起，用力踏下的右脚使本就破破烂烂的地面不堪重负地下陷，飞溅的点点泥土不能在他那一身威武的铠甲上留下任何痕迹。
　　几乎要跃上高空的兰斯洛特，将全身的力量压到剑身上，随后如同陨石一般撕裂气流、轰然坠落！强大的魔力气流在刺骨的杀意下膨胀，裹挟着暴风的他还未落地便已经压碎了骑士王脚下的地面。
　　人未到，力先至。
　　仅仅这一手，就在他和其他的半吊子之间划出了无法逾越的一条线。看似普通的一剑，实际上却是心体技完美结合的结果。在公元五世纪之时，力压整个时代的举世无双的武艺，于此再次绽放光辉。
　　【厉害。】
　　暗金色的瞳孔微微眯起，阿尔托莉雅在心底发出赞叹。
　　不愧是她最信任的骑士。这份武艺果然无论何时都值得称赞，和他的人一样完美无缺。
　　作为敌人，再没有比他更能够让她紧张起来的骑士了。
　　更不用说，此刻的他还有将自身神秘拔高一层的狮子王的祝福，对付反转后失去了圣剑光辉的骑士王，看起来似乎轻而易举。
　　但是——
　　“哼，天真。你的剑比起以前要钝了。只有这种程度的话，还是从我眼前消失吧！”
　　膝盖弯曲，魔力自足下放射而出。
　　沉重的铠甲使阿尔托莉雅变得笨重了许多，但是这只是辗转腾挪的时候不如人罢了。论起直来直去，有着庞大魔力作为加速燃料的她，完全是比起以前还要更凶残的猛兽。
　　向后跳开了一步的她，与方才所在之处足足拉开了十米以上的距离。就算兰斯洛特这一剑再精妙，也不可能在波及这么远之后伤到她。
　　可她不一样。
　　嘭——！！
　　漆黑的魔力翻涌，如同影子又如同手足的一束束魔力争先恐后地缠绕到了手中的魔剑之上。猩红的纹路愈发耀眼，几乎要从中渗出血迹。扩大版的魔剑，再一次出现在了大气之中，出现在了这世上最适合它的剑士手中。
　　兰斯洛特瞪起眼睛，他从未想过还有这么奢侈的攻击方式。
　　任何反应都已经成为徒劳。身处半空之中的他，根本无法做出什么像样的举动。离开地面对于他们不会飞的骑士来说，某种意义上也意味着将自己置入险境。
　　好整以暇地举起魔剑的阿尔托莉雅，如同一名棒球手，正站在安全的地方，等着对兰斯洛特施加全力一击。
　　“是小瞧了我吗？你的表现不合格，兰斯洛特！”
　　简直贫弱！
　　剑刃挥出，兰斯洛特猛地将爱剑阿隆戴特架到身前。如海浪一般磅礴的巨力伴随着毁灭性的魔力，压平了剑身上震荡的湖光，一路穿越剑柄，经过手腕，手肘，肩膀，将整只右臂废掉！
　　论起质，祝福加持的魔力占据绝对优势。但要是论量，区区一体从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直连大圣杯的输出相比！
　　整个人被高高打飞，兰斯洛特如同皮球一般落地，随后狼狈地翻滚出去，一个翻身拉出数米长的痕迹，终于停住了身体。
　　他以为自己占据优势，以为身为狮子王的骑士的自己，比起只是普通从者的骑士王要强。
　　过度的熟悉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忘记了看不见的东西才最危险。
　　见到王的时候心底涌上的狂热，让他心体技的结合出现了裂痕。硬要说的话，刚才的他如果是没有理性的狂战士，发挥的还会更好。
　　阿尔托莉雅没有丝毫停滞。仅仅一剑根本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她是暴龙，是浸染黑暗的君王。
　　完全解除了力量限制的她，要比起任何一个圆桌骑士想象中的还强大。
　　——毕竟，除了参与过讨伐卑王伏提庚一战的高文，根本没有人见过亚瑟王近乎用上全力的瞬间。
　　就算是昔日圆桌数一数二的兰斯洛特，祝福的能力被破除的话，也只不过相当于一个增强魔力的buff。
　　在此刻的她面前，他顶多是个势均力敌的敌人。若是大意，那下一个瞬间便会被砍下头颅。
　　他还未能站稳，她便已经高举着巨大而漆黑的黯之剑袭来，如同可怕的天灾。
　　凭借左手举剑格挡，兰斯洛特挥霍着魔力修复右臂。
　　在王的面前废去一臂与之战斗不过是傲慢。这样一来，就算是战死，也只会被王当做不知所谓的狂徒，想要让她回忆往昔，根本只是痴心妄想。
　　“喝啊！”
　　如镜面一般的湖光被施加重重负荷，深藏其中的比起兰斯洛特体内更为雄厚的魔力爆发而出。
　　一挥之下，月牙般的光之斩击，割开了王那巨大的魔剑，狠狠地击打在了剑身之上，将她弹飞出去。

030 我，魔术师，看戏
　　如同剑气般飞射而出的斩击，直直地将阿尔托莉雅击飞出数十米之远。那毕竟是对军宝具的压缩解放，即便因为过于仓促而使得解放不完全，若是拿去对人的话，也不影响它发挥出符合宝具一级的强力效果。
　　若是拉开这个距离的话，就算王有着刚才那种中距离的攻击方式，也不可能够过来。趁着这个时间，兰斯洛特完全可以恢复自己的右臂——只要魔力浪费得起，速度根本不是问题。
　　“愚蠢。这是这种程度的距离，你就认为安全了吗！”
　　兰斯洛特的预计，又一次被阿尔托莉雅打破了。
　　落地后的王，抬手把剑高高抛起，随后举起左手一把接住，右手顺势抬起握住剑柄。
　　魔力爆发，粗大而漆黑的光柱直冲云霄，狂暴的魔力形成了一道延长数十米的暴虐魔剑。十米级的只是打招呼，这才是认真起来的一击。
　　无论是质还是量，仅仅这一剑，在破坏力上就已经与宝具无异。
　　她这是在回应兰斯洛特击退了她的剑光。
　　直直地挥砍而下，这消耗了大量魔力的一剑，兰斯洛特一个翻滚险险躲开。擦着他尚未完全修复、血肉模糊的右肩落下的魔力咆哮，径直掀起了数米高的石尘风暴，一粒粒碎石以子弹般的高速夹杂着黑色的魔力残渣轰击在兰斯洛特的身上，将他打飞出去。
　　峡谷一侧的山壁被直接砸爆，一块块巨大的碎石翻滚着摔落下来，被大气中遗留的魔力残屑撕成粉碎。
　　巨大的轰鸣声中带着无上的暴虐，将亚瑟王的态度展现地淋漓尽致。
　　……
　　纯粹的以力压人，最原始的力量唤醒了肃正骑士们心底的恐惧。
　　此刻，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只能无力地望着马匹们听从敌人话乖乖站好的他们，心底充斥着深不见底的无力感和绝望。
　　那个魔术师，已经不是从者范畴的存在了。
　　仅仅只是从指尖释放而出的暴风，就足以在不伤到马匹的情况下将他们全员掀下马。
　　肆虐数十米的风之龙卷在扩散到极致之时化为水流倒卷而来，把奋力爬起的他们冲倒在地，随后就那么在他们的身上化为石牢，与大地死死地连接在一起，封锁住了他们全部的行动。
　　不仅没有咏唱，甚至连辅助用的魔杖和礼装都不需要。只这一手元素转换，全世界就没几个魔术师能够如此轻松自如。
　　自始至终，面对着接受了狮子王的洗礼，从普通人跨越到了接近从者的层次的肃正骑士们，魔术师的态度称得上是轻松写意。
　　整整四十人的部队，要围杀区区两个从者+一个御主，本应该没有什么难度。但是他们很不幸，面对的是称得上是第一梯队的一员的赵煌。
　　以lancer的灵基为底转化成caster的他，战力就算与黄金三靶相比也不至于落入下风。
　　不过，赵煌却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现在的姿态。
　　越是使用这份力量，他越是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末路。仅仅只是走出自己的道路还不够。越是在灵性的道路上提升，他的路便会愈发狭窄。因为，这条路的终点太过【唯一】。
　　山中老人之所以会以大剑叩问他，就是希望他不要再逃避这个问题。仅仅只是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离开视线，那和狮子王的逃避行为有何不同。
　　除非他真的打算不做赵煌，放任自己全知全能。不然，他早晚得面对这份压力。
　　——“全知全能，这是天主的权能。天上地下，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除了真正觉悟的人类以外，就只有祂能够如此。你既然选择了堕落为神，那么更应该清楚这一点。每当你使用这份力量，身体便会变得适应，直到过渡成全知全能。你以为，你能替换天主，成为唯一吗？”
　　山中老人的意思，赵煌当然是明白的。
　　他提醒赵煌，就是不希望赵煌最终被吸收，化为一体。
　　而赵煌自己同样不希望这一点。这份被世界赠予的礼物，他从未觉得如此烫手过。不过，相应的觉悟他心中早有。
　　这个世界，是奉行等价交换的。飞速提高实力的这份礼物，怎么可能什么代价都不需要支付？
　　如果换做是相性或条件不符合的人，那么他们终生都无法抵达顶点，支付的代价也小。可偏偏收下他的是赵煌，引导他去到那个世界的，是老板。
　　将唯一一个为了拯救自己而战的选拔守护者视为救命稻草的阿赖耶识，当真是全心全意培养起赵煌来。回应赵煌渴求力量的想法，区区一次任务，它就让他的实力翻了个天。
　　不过，阿赖耶识明显是以神的价值观在思考。祂只需要赵煌变强，拯救自己。若是赵煌最终躲不开归一的命运，也只能说明他自己太过贪婪。
　　如今，赵煌确实已经走出了不同的道路，但是这还不够。只要终点是全知全能，那命运就是不变的。这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天主也不可能接下这个飞来横锅，放任赵煌取代自己。
　　所以，赵煌才下意识地限制了自己的力量。他能看遍过去未来，却看不见现在，就是因此。只要他一日不成全知全能，那他就算变得再怎么强，也不用担心被强行合一。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例外。只要他深入探寻卡巴拉之力，早晚会抵达唯一的顶点。
　　lancer的他不行，而caster的他能够在这里冒领那一位的知名度，便已经说明了纯化力量后他们之间的高度重合。
　　【……谢谢你，山中老人。不过我没问题的。实在不行，我还有不再进入这边的世界的选择。与我同源的祂再唯一，也只是单一宇宙。而世界，可是很大的啊。】
　　在心里感谢老板拓宽了自己的见识，赵煌见肃正骑士们还在奋力挣扎，跺了跺脚让诺姆们加固了束缚。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既然老板给自己留下了生机，那还怕什么。
　　这份力量，赵煌还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锻炼到现在，他有足够的底气让它成为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是被它主宰，使得自己成为别人的一部分。
　　他可是能够让人露出笑颜的枪兵，这点困难马上跨越给你看。
　　……虽然现在临时客串了魔法师。
　　脚边大地隆起，形成了三张石椅。招呼着玛修和立花坐下，赵煌将手拢成喇叭状，对着正与兰斯洛特鏖战的少女喊道：
　　“加油呀，阿尔托莉雅！”

031 女儿是不可能看着父亲去死的
　　朋友，你有见过龙怒吗？
　　龙怒是很可怕的。这一点，对于熟悉幻想种的存在的人们来说是常识中的常识。
　　如果是其他的生物，将理智燃烧殆尽的愤怒会给他们造成足以送命的破绽。尤其是对于依靠技巧战斗的生灵来说，一旦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失去了判断力，那即便他一身武艺早已深深地刻入骨髓，仍旧可能败给本来不可能战胜他们的对手。
　　但是龙种不同。他们坚韧的肉体决定了他们不存在其他生物那般的广义上的破绽。就算不去刻意防御，一般的武器也休想穿过他们的鳞片。
　　所以，一旦它们被激怒，换来的只会是完全认真起来的全力攻击，狂暴到不留一丝生机的纯粹破坏。
　　而这一点，在人形暴龙的身上也同样适用。
　　清楚知晓阿隆戴特具有的“龙杀”特性的阿尔托莉雅，在与兰斯洛特的攻防之中，一直坚持着保持距离的战术。兰斯洛特毕竟是圆桌里少数在武艺上让她都不得不甘拜下风的骑士，此刻又有克制她的宝剑以及来自狮子王的祝福，堪称全方位凌驾于恪守秩序的亚瑟王之上。
　　这样的兰斯洛特有一个失算。那就是，她是阿尔托莉雅，但不是亚瑟王。在诅咒的侵蚀下，她解下了施加给自己的枷锁，以最后的善性染黑了手中的圣剑，让直到最后也仍旧承认了她的星之剑，永远也无法绽放光辉。
　　这之后，亚瑟王便舍弃了最后的束缚。
　　她看向兰斯洛特的双瞳，和看向其他人的也没有什么两样。诚然，就算是那个亚瑟王，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也会展现出凶狠、残暴的一面，但是她不同。这里没有敌人和伙伴的区别，她对所有人，都是同样的干脆而暴力。
　　因此，兰斯洛特现在陷入到了苦战之中。他想要胜利，先要能靠近王。可是她却如同过去和圆桌骑士们一同狩猎魔兽之时那般，冷静而精准地把握着距离，让他尝试了种种办法，最后仍旧只有被击飞这一个结局。
　　就在他拖延时间寻找破绽顺便修复右臂，以杀死王的觉悟等待王降下处刑之时，变化突然来临。
　　那是被王的光辉所掩盖，没能入了他的眼的魔术师的喊声。
　　“——加油呀，阿尔托莉雅！”
　　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就是了。
　　他恨不得——不，他已经拿出了炸薯条和番茄酱，拉着人类的御主和那个怎么看怎么熟悉的小姑娘坐在边上，身后是倒了一地的肃正骑士。
　　那夸张的动作、略带慵懒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在说这场战斗只是一场普通的戏剧。
　　没有哪个骑士能忍受这种挑衅，阿尔托莉雅当然也不行。
　　以魔力卷起狂风的她，再一次将兰斯洛特击退，趁机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差点一剑砍过去。
　　——自从收起了手里的枪，这御主是愈发不讨人喜欢了。
　　暗金色的龙之瞳灼烧般明亮，她冷冷地瞥了赵煌一眼，随后转回头去。
　　虽然她一句话也没说，但是任谁看到她那副姿态，感受到因为气势压迫而使得全身各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都能看得出来她现在十分生气。
　　她再怎么自称不是王也不是骑士，心里的那份高傲仍旧做不得假。赵煌现在的行为，被她认为是小瞧了她。也是，对于不了解圆桌的人来说，能够被称为骑士王的人，那大概就是打服了骑士们，所以被尊称为王了吧。那么，她都这半天了还没拿下兰斯洛特，是不是有点丢人？
　　好啊，那我就让你们明白一下。我不以武力称雄，完全只是因为我不想这么做！
　　一步踏下。
　　生气的阿尔托莉雅，报复性地从契约的另一端榨取魔力。
　　浑身缠绕着外放魔力的她，一脚下去大地崩裂，方圆几十米的范围足足下陷了五六公分。这样的一踏，带来的是可怕的反作用力。比起声音还要更快，身穿重甲的她如鬼魅般闪现到了兰斯洛特的身前，堂堂正正地举起手中巨大的魔剑劈斩而下。
　　狂风被她甩在身后，兰斯洛特一时间也没能跟上这变动。
　　明明近身了，他却看不到丝毫胜机。就算手里拥有屠龙的宝剑，那也得能砍得到才行。就算拥有无双的武艺，那也得有时间发挥才行。
　　阿尔托莉雅突然发挥出了此前不曾有的高敏捷，快慢之间的变化让他的反应慢了一步。
　　该死。
　　他在心里痛斥着自己。
　　王最擅长的技巧，本就是可以强化那纤细四肢的魔力放出。区区一副重甲就想限制她的行动，不过是天方夜谭。只要承受得住魔力的负荷，那她的身体就是最强的武器。
　　而她本就是非人，是红龙的概念受胎，对魔力的耐受限度高得可怕。
　　所以，就算是理论上连她的行动都可以限制的重甲，若是只有瞬间那也可以完全无视。
　　锵锵锵锵！
　　魔力的碰撞引发了激烈的爆炸，可身处中心的两者却连那爆炸都甩到身后，一路撕裂大地，分割山壁，打到了峡谷之外。
　　兰斯洛特不愧是武艺傲立整个时代的骑士，就算是这等猛攻，他也冷静地承受了下来，面对着王的蔑视和冰冷的杀意，他只是以效力时断时续的“凄烈”祝福观察着王，分析着她的方方面面。
　　世上不存在无敌。再难击败的存在也绝不是无法击败。
　　王也不例外。
　　“喝啊——！”
　　低吼一声，挡开了魔剑的兰斯洛特主动进攻了。凄烈的祝福不能持续生效，他便无法在王的面前保持平静。
　　昔日种种自眼前闪过，他对王的怒火终于压过了想要赎罪的念头。
　　——若是他更强的话，那他完全可以打醒王。
　　对于骑士来说，这不过是很正常的交流方式。
　　对手是亚瑟王，若是胆敢退却，不仅跑不掉还可能会死。所以，他怀着杀了王的觉悟冲锋了。
　　轻易地以剑身拍击剑身挡开了王的魔剑，兰斯洛特做出了与他高大身材不相符的敏捷行动——他压低身体，冲入到了亚瑟王的怀中。
　　真打接近战，在魔力输出量差不多高的情况下，终究是武艺更胜一筹的兰斯洛特的天下。
　　反手将剑柄重重地敲击在铠甲之上，以巧劲让力量透入王的肺腑，兰斯洛特一记升龙拳锤在王的腹部，将她小小的身体击飞，随后举剑挥下。
　　阿隆戴特之刃若是命中，那瞬间便可奠定胜局。
　　瞪圆了龙之瞳，阿尔托莉雅幻视到了结局。可明明是这样，她却不屑地笑了。
　　大家都是用魔力战斗的人，凭什么你以为我只会剑技？
　　半空之中，她猛地炸开魔力，早已埋伏好的暗影般的魔力沼泽自兰斯洛特的脚下爆发，一只只魔力的绳索缠住他的双脚，将他倒着拎了起来。
　　体态突兀地崩溃，兰斯洛特连忙挥剑斩向束缚自身的枷锁。
　　可惜，他终究是慢了一步。
　　无数的魔力之刃生成，那是与增幅魔剑的黯影相同锋利之物。就算是他的铠甲，也不可能挡得住。
　　——输了。
　　他终究没能战胜反转了的王，比起生前还要强大的王。
　　王究竟是背负了多大的压力，背负了多少诅咒，才变成了这幅模样？
　　只是想到这一点，兰斯洛特便觉得心里刺痛无比。
　　“……”
　　放松了手臂，他闭上了眼睛，静待死亡。
　　已经够了，不用挣扎了。
　　叮叮叮！
　　预想中的入肉声，并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敲击钢铁般的声音。
　　猛地睁开眼睛，兰斯洛特以愤怒的眼神寻找着妨碍了王的人。
　　那是一道娇小的背影。
　　那是一道坚毅的背影。
　　那是一道熟悉的背影。
　　看着那面盾牌，看着这身铠甲，兰斯洛特禁不出发出叹息。
　　“怎么会……居然是你！”

032 嘲讽一时爽，事后……
　　这铠甲上的花纹，兰斯洛特不可能忘记。
　　因为，这也说得上是他最为熟悉的东西之一。
　　那是圆桌中最为特殊的一位骑士的花纹。他本来还以为，那孩子是因为没有认同狮子王的选择，所以拒绝了被召唤。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特殊的状态相遇。
　　他——加拉哈德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了别人。
　　“果然，我还是不能看着你去死……明知道你是敌人，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动了。这和他之间也是有着关系的吧。”
　　攥着盾牌的手愈发用力，玛修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就像是骑士兰斯洛特是她的重要的人一般。
　　同时，脑海深处的感觉也变得愈发清晰。圆桌骑士们所追求之物，骑士们应当遵循的守则……这一切，在她的心底都出现了痕迹。
　　当初管制室爆炸时的一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道虚幻的人影，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人心深处的善性……这正是应当守护之物。加拉哈德托付给我的力量，绝对不会被滥用。”
　　“芙，芙！”
　　趴在赵煌肩膀上的白之兽低声叫着，像是在为玛修送上祝福。
　　立花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有点跟不上发展。
　　“靠自己想起来了啊……这可不得了。亲子之间的共鸣还是厉害。”
　　望着玛修身上那副改换模样的铠甲，以及她腰间多出的骑士剑，赵煌抬手摩挲着下巴。
　　他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找个时间和玛修谈谈。
　　“任性就到此为止了，骑士兰斯洛特。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寻死，但是这不过是在浪费生命！这种自甘堕落的行为，怎么能发生在亚瑟王最敬爱的骑士身上！”
　　“你是在教训我吗？不论是你还是他，都对当时的事情一无所知！你根本不明白这对我多么重要！”
　　就差一步，明明就差一步！
　　就差一点点，兰斯洛特就可以原谅自己了！
　　他不是第一次产生想要教训加拉哈德的想法，可这一次是最大的！
　　熊孩子自己不捣乱了，却把力量借给了别人，让她代替自己来捣乱！
　　盛怒之下挥出的阿隆戴特，被漆黑的魔剑挥开。
　　紧接而来的流畅的扫堂腿，让兰斯洛特的膝盖接触了地面。
　　冰冷的剑锋架到了脖子上，无情的双瞳俯视着他。
　　“——真是愚蠢，兰斯洛特。我从未想过会有看到你这一面的时候。”
　　冷冷地，王开口了。话语里充斥着的，是难以想象的失望。
　　“克制自己，维持正确，这就是你所熟悉的我所选择的统治方法。这没有任何错误。作为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伙伴，恪守骑士道的圆桌同盟，她就是那么地珍惜你，不想羞辱你，所以才以真心否定了你所有的罪过。呵呵，看来这并没有成为你所期望的救赎啊。”
　　嘴角勾勒出一道嘲讽的笑容，阿尔托莉雅望着呆呆地仰着头的兰斯洛特，继续以言语的刀锋叩打他的心灵。
　　“你是忠义的骑士，这一点就算是我也不会否定。但是，你太过自大了。你以为她不懂人类的极限，然而她是明知道这一切，仍旧选择了全盘接受。虽然怀抱着同一个理想，但是你却因为软弱没能贯彻到底。觉得自己有错，那就反驳啊，那就自裁啊。为什么非要别人来认定你的罪恶？你的骑士道呢？”
　　认定自己不正确的话，阿尔托莉雅会毫不犹豫地制裁自己，并且拼命改正。她的一生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就算固执，那也是固执得可爱。
　　而其他的骑士，没有一个能做到这一点。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只是知道而已。不可能承认，因为这会蒙羞。唯有被王制裁，才算得上是理所应当。
　　所以，等不到制裁的兰斯洛特，就那么在煎熬中度过了一生。死后，也一直被无法原谅自己的这份自责束缚，不得解脱。
　　“——”
　　“太可笑了，兰斯洛特。你不配为骑士。想要自称骑士，你要从骑士道开始重新学习。”
　　以此作为定论，阿尔托莉雅再没有去看兰斯洛特一眼。
　　连作为骑士的矜持都没有的兰斯洛特，根本不值得她去杀。
　　剩下的事情，只需要让玛修——基列莱特卿进行家庭教育就好了。
　　“现在，到我们的时间了，赵煌。拿出你的枪来，没有就用你的魔术造一把。惹火了我的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结束。我们是该好好谈谈了。”
　　认真地摆出了敌对的架势，阿尔托莉雅冲向了赵煌。
　　“唔，这可不妙了啊。相当不妙。现在的我，论起近身战来就是纸啊。没办法，咱们还是来赛跑吧。啊，御主你注意不要太靠近那边，别忘了兰斯洛特还是敌人。”
　　一个铁板桥看着剑尖从鼻尖前划过，赵煌顺势后空翻与阿尔托莉雅拉开距离。
　　嘲讽一时爽，事后入坟场。
　　安抚一头暴龙，可没那么容易。
　　“我说，阿尔托莉雅，你明知这么做没有意义，为什么还要追着我不放？”
　　魔力放出叠加希尔芙的风力加速，赵煌以此领跑，始终领先阿尔托莉雅一个身位。
　　“那我倒是要问你，为什么不切断魔力供给？”
　　一剑擦过赵煌的头顶，阿尔托莉雅皱了皱眉，干脆解除了碍事的铠甲。
　　身穿着薄纱制成的黑色晚礼服，少女动作轻盈地追杀着魔术师。不过，嘴上叫喊地很凶的她，倒也没有拿出和兰斯洛特战斗时的几十米大刀，仅仅只是单纯地挥舞着魔剑。
　　“我又不傻，本来就是我不对，还做那么绝，以后过不过了？对不起啦。开个价吧，要多少？”
　　金色火焰汇聚，赵煌架起这把临时制成的接近三米长的光之枪，格挡着魔剑，被阿尔托莉雅以魔力放出后的巨力压倒在地。
　　“——你还想继续激怒我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枪剑之间爆出火花，阿尔托莉雅加大了力气。
　　“日常餐的五倍。”
　　“你可能是想体验一下我的宝具了。”
　　阿尔托莉雅双目圆睁。
　　“十倍。”
　　“哼，哼！放弃吧，你是不可能诱惑得了我的！”
　　魔剑开始细微颤抖。
　　“二十倍。”
　　一锤定音。
　　“咳咳。既然卿已经让我见识到了诚意，那我便原谅你了。……记住，不会有下一次了。就算我抛弃了过去的身份，也不可能允许别人来羞辱。”
　　收起魔剑，少女双手抓住赵煌的领口，将他的脸拽到自己的面前，认真地和他对视。
　　如果不是有积累至今的熟悉关系，阿尔托莉雅真的会砍了他，而不是给他台阶下。

033 藤丸立花的觉悟
　　赵煌和阿尔托莉雅的纷争，最终在阿尔托莉雅的大吃特吃之中结束了。
　　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填着食物，如同一只仓鼠一般将腮帮子塞的满满当当，几乎要让人怀疑这究竟能不能咽的下去。不过，这只是多余的担心。那可是“大胃王”阿尔托莉雅，就算是再多的食物，也不存在吃不完这一说。
　　以暗金色的瞳孔盯着赵煌的背影，她恶狠狠地咀嚼着食物，就像是在撕咬这个气人的家伙一般。
　　她可是以冷酷无情的表现为人所知的反转亚瑟王，是比起魔龙伏提庚更为深邃黑暗的堕落王者。正常的她有多么光明，反转后的她就会有多么黑暗。
　　一般来说，赵煌这种胆敢惹火她的家伙，只会在她的魔剑下化为齑粉。
　　可是，那毕竟是赵煌。先不谈打不打得过的问题，那是个和梅林一般可以信赖的预言师，是可以提供近乎无限的魔力和食物等补给的“万能”后勤，是可靠的同伴兼御主。所以，如果因为仅仅一次的过失就砍了他的话，那就不是暴虐，而是愚蠢了。
　　所以，经过透彻的思考后，阿尔托莉雅只能宽大地原谅了他，无可奈何地对着食物发泄怒气。
　　而此时，劫后余生的赵煌，正一边整理着被扯皱的衣领，一边走到持盾少女与低头挨训的圆桌骑士身边。顺带一提，立花正在一脸惊叹地听着罗曼给她普及赋予玛修力量的加拉哈德与骑士兰斯洛特之间的关系。
　　“看来这边快要结束了啊。谁能和我说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芙——芙！”
　　在赵煌被追杀的时候离开了他，跳到立花肩上的芙芙，此刻又跳了回来。它抬起爪子指了指兰斯洛特，随后左右摇了摇。
　　“这样啊，那个人不行了啊。”
　　赵煌理解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玛修以正大光明，强力而雄辩的骑士道流嘴炮，击溃了兰斯洛特苍白无力的解释，迫使这位气势汹汹而来的骑士乖乖认错。
　　真是不得了。没想到玛修还有做班主任的天分。
　　“……你就是玛修所提到的王牌，神灵·赵煌么。阿格规文那家伙，明知道你能抵消狮子王的圣裁，还对我绝口不提。看来，他是希望我死啊。”
　　作为游击骑士，哪怕这次骑士王并没有出现，兰斯洛特仍旧要来追杀迦勒底的一行人。那时候，他可能就要直面赵煌了。战斗的难度一下子就会提升到顶点。
　　“若是有你这样的王牌在手，那就算否定了狮子王的选择，也不意味着这只是作为人类而不希望在两个同样属于悲惨性质结局中做出选择的无理取闹，而是因为你们胸有成竹了。你是真的打算直面那连狮子王都承认无法对抗的黑暗了么，人类的御主。”
　　“——是的，骑士兰斯洛特。”
　　直面兰斯洛特那如同湖面一般深邃而平静，仿佛能够看透她内心的眼神，立花昂首挺胸，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回答。
　　“但是，你说错了一点，兰斯洛特。就算没有赵煌的帮助……也不意味着我会向狮子王屈服。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之所以会反抗魔术王，从来都不是因为什么说了我也听不懂的大道理。”
　　握紧右拳置于胸口，手背上的令咒燃起耀眼的光芒，少女一头红发随风轻动，仍旧稚嫩的双眼里，展露出了仍在孕育中的坚定意志。
　　“那天开始，我踏上这条道路，仅仅只是因为别无选择。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
　　少女的话语堂堂正正，她并不会因为自己的理由不够宏大而感到害羞。
　　这才是作为人类最根本的诉求，她打算争取的事物。
　　同时，这也是最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就算是兰斯洛特，也找不到任何瑕疵。
　　看着少女那紧紧抿起的嘴唇，微微颤抖的身体，他明白，少女知晓这番话的重量。作为被魔术王杀害的对象，想要活下去就意味着必须打倒他和站在他那边肆意妄为的所有存在。
　　少女对此感到恐惧。这也是正常的，因为她只是脆弱的人类。无论是从者还是神，对她来说都是无法触及的暴力，是仅仅直面就可能因为一个不小心而丢掉性命的凶险存在。
　　但是，她的身体仍旧笔直。她不会因此而却步。
　　因为她别无选择。因为她有着可靠的同伴。因为……作为维系从者降临的纽带，她背负着所有。
　　现在的她对此可能还没有明确的认识，但是她心中已经有了朦胧的觉悟。
　　“……何等美丽的觉悟。这就是人类最后的御主吗。深感佩服。若是你的话，聚集这些力量绝对不是偶然。”
　　闭上了眼睛，兰斯洛特严肃地对着立花行礼。
　　这高洁灵魂所闪耀的光辉，就连英灵也不得不为之侧目。
　　“就算现在，我也不认为狮子王的做法毫无道理。但是，如果有更优的选择，身为凄烈的骑士，我会为了大局而选择弹劾她。”
　　“这种选择也不可能洗去我的愚蠢，但是总比继续愚蠢下去要强。”
　　更何况，我幸运地得以与王一战，被点醒了自己的错误。王并不需要我去提醒，不需要我去逼迫她认识什么人性。那么，我就能够惩罚自己，然后有朝一日……原谅自己了。
　　没有说出的话语在心底回荡，兰斯洛特抬起头，看向了一身漆黑礼服的王的背影。
　　直到这时，他才真切地理解到，王也是位内心纤细的女士，并不是什么正确的机器。
　　“加拉哈德卿若是得知了你现在的选择，大概会和我一样感到开心吧……我说得没错吧，爸爸！”
　　“——噗！唔咕，哈！”
　　宛如被一记重锤轰击心脏，兰斯洛特一跃而起，空中转体三周半，夸张无比地摔倒在地。
　　“停一停……玛修……没做好心理准备的话，这个称呼会让我心脏爆掉的……！”
　　“噗！哈哈哈……”
　　看着兰斯洛特那羞红的脸颊，立花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解决完了食物山靠近过来的阿尔托莉雅一脸嫌弃，玛修一脸懵逼。
　　只有赵煌，看着可爱的御主，也轻轻地笑了出来。

034 赵煌的崇高力量
　　踏入沙漠，赵煌一行人很快便遭遇到了巡逻的热砂狮身兽。
　　不过，它们似乎是早已得到过命令，不仅不阻拦赵煌等人，还派出一只过来带路，引导他们迅速抵达神殿。
　　“这样真的好吗，御主？兰斯洛特卿和他手下的肃正骑士们，如果跟着一起来的话，也能让奥兹曼迪亚斯王明白我们对抗狮子王的态度和决心吧。”
　　“嗯……我觉得不需要吧，玛修。那个王不是早就认可了我们的力量嘛。他一直说没有去过圣都的我觉悟不够，我想，现在应该已经够了吧。他想让我知道的真相，我大概清楚了。”
　　立花抬起葱白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峡谷一战后，兰斯洛特表示他在每次圣拔之后，都会悄悄地救下一些难民，并在远离圣都的地方建立起了营地。听说迦勒底这边连神殿都搞了出来，他就打算将营地也迁移过来，方便统筹力量和资源。
　　立花对此表示同意。不过，她希望兰斯洛特能够单人先赶往神殿，让肃正骑士们替他去办事。因为，她很担心独自一人看家的贝狄威尔。
　　于是，在罗曼的通知下，贝狄威尔吃惊地收到了消息，并心怀喜悦地等待着与昔日同僚的重逢。
　　而迦勒底的一行人则是深入了沙漠，来到了大神殿前。
　　“——停下。魔力的感觉不对，我有不祥的预感。”
　　就在众人刚刚踏上直通大神殿的大道之时，阿尔托莉雅猛地抬手制止众人继续前进。
　　本应最为繁华的区块，此时空无一人，萧索地像是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过渡到了世界末日。
　　“你的感觉应该是正确的吧，阿尔托莉雅。英灵进入了他的领域，他没有理由注意不到。既然我们来了，那来意自然也只有一种，这一点，他更是心知肚明。那么，他自然会准备好不落身份的盛大欢迎。”
　　随着赵煌的话语声，大神殿的门打开了。
　　数十上百头本应守护神殿内部的斯芬克斯，此刻竟是一头头地鱼贯而出，死守起神殿的大门。
　　隔着大道，两方向往。
　　“看样子，这是打算让我们凭本事进去了。”
　　阿尔托莉雅瞪起眼睛。杀气开始逸散，王者的挑衅激起了她的怒火。
　　可是，不过只是几十头神兽，又怎么可能挡得住她呢？
　　如此想着，她抬起腿，朝前迈出一步——
　　“啪。”
　　赵煌一把拉住了她。
　　“不要莽，阿尔托莉雅。他明知道我也在，还敢摆出这幅架势来，想来是打算作为神王会一会我了。上一次，他状态不佳，真打起来破绽恐怕会多到他自己都难以忍受。可现在不同了。他已经休息够了。”
　　越过阿尔托莉雅，从架着盾牌的玛修身旁走过，赵煌独自一人踏上了大道。
　　——嗒。
　　落下的脚步声，在这刹那无比响亮，如同踏在了心跳的节拍上。
　　随后，真正的阻拦出现。
　　那是光。
　　无尽的光。
　　纯粹的太阳之力，于此刻无慈悲地投下了法老的制裁。
　　此刻的迦勒底一方与埃及一方，还是陌生国度之间的关系。那么，擅自踏入了固有结界，踏入了法老所支配的“首都”的迦勒底一行人，便是不折不扣的入侵者，理当被处以极刑。
　　法老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做的。
　　那是与太阳同等的灼热光辉，被称为“弑神之蛇”的强大魔力光。
　　它并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放出的攻击，而是将整片大地都燃烧殆尽的太阳神之神罚。
　　广域的投射轻易地将迦勒底全员纳入覆盖范围，光柱扫射的总波及范围即便与圣裁相比也不落下风。这一击若是落下，甚至能够造成局部性地震，进而间接摧毁一整个现代化都市。
　　这是权能攻击。是神王才能做到的伟业。
　　如果它面对的只是有着勇猛传说的英雄，那这一击立刻便会将敌人蒸发。但是，它面对的偏偏是迦勒底。无论是曾经在圣都门前将圣枪放出的光辉都吞噬并纳为己用的反转圣剑使，还是拥有神格的破格从者赵煌，都有着应对它的手段。
　　玛修举起了盾牌，下意识地打算释放宝具。但是，她仍旧不清楚宝具的真名。朦朦胧胧的白垩之城浮现在眼前，总让她想起那座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回忆的圣都。这是不对的，心底的声音如此诉说。若是不能理解真正的白垩之城，那么她将无法解放这面盾牌真正的力量，更不用说去守护任何人。
　　在她迟疑着的时候，阿尔托莉雅一言不合就做好了解放宝具的准备。
　　要想与这光束对抗，除了逃跑就只能解放宝具。
　　融化大地，引发爆炸的光之柱，瞬息之间便移动到了赵煌的眼前。
　　暴风卷起了他的衣角，高热的辐射不仅焦化了大地，还将他的衣袍都给点燃。
　　只是这份热量，也无疑达到了权能级。比起它还能高出一线的热量，在赵煌所知的范围里就只有直接搬运太阳残片的【白马】了。
　　面对这种力量，只是个从者的赵煌想要对抗，无疑也只能拿出宝具。
　　“重逢真令我感到高兴，法老。你的欢迎热情得我都要流汗了。”
　　滚滚魔力凝聚为清澈的水球，在他的右掌心之中跃起。
　　清凉的感觉扩散开来，立花和玛修立刻觉得呼吸轻松了许多。
　　“solo——起舞吧，温蒂妮。”
　　唤醒元素，赵煌打开了开关，运转起他体内唯一的魔术回路。
　　仰起头来，他看向势不可挡的光柱。它扫清了一切障碍，只为了将自己化为灰烬。
　　“吾乃钢，吾乃龙蛇，吾乃赵煌。于此，吾将行使被封存的力量。——人和走兽，并昆虫，以及空中的飞鸟，都将从地上除灭。倒转天际吧——【Flood Of Genesis】！”
　　水球灵活地扭曲膨胀，被赵煌随手束缚成了长枪的模样。一般来说，这水球会炸裂，随后自天边召来大洪水，但是赵煌对这些力量的用法一直都很灵活。为了不波及太过，将它压制到打招呼的程度，他特意做了改动。
　　现在，对准眼前的光柱，他刺出了这平平无奇的一枪。
　　当水之枪与光之柱接触的瞬间，天地倒转。
　　螺旋爆发的海啸蒸发了自己，熄灭了太阳。

035 力量这东西永远不嫌多
　　遮天的水幕如同自枪尖绽放开来的花瓣，又似一把打开的雨伞，将神王的光辉一点不落地挡在了外面。
　　看起来，这一幕貌似轻松写意，就如同怕日的少女张开了遮阳伞。
　　可实际上，这只是单纯地因为，逸散开来的水之魔力，将剧烈摩擦升华而出的高热、光亮和爆鸣全部隔离。
　　相撞的两者都已经达到了权能级，夸张的魔力量甚至卷起了撕裂空间的声音。光线被扭曲，歪斜，魔力造成的冲击开始偏离既定的轨道。自接触点开始，大地寸寸沙化，普通的大道瞬间便化为乌有，道路两侧高耸的墙壁和雕像也如同塑料积木般粉碎风化。
　　在这等对抗的面前仍旧能够维持存在的，唯有展开了三层防御障壁的神殿外层装甲。就连斯芬克斯们，也被迫逃入了大门之内。若是被这等对碰的余波触及，那恐怕直到这个特异点被修复为止，它们都无法被复活了。
　　毫不夸张地说，两者对碰所反应而出的破坏力，在中心点周边连时空都能扭曲，足以将任何身处中心的事物放逐到虚数空间之中。
　　所幸，此刻那里只有魔力。
　　当最后一丝光线消去，最后一滴水也化作蒸汽升空。
　　正正好好，互相对抗的力量抵消了彼此。
　　看到这一幕的奥兹曼迪亚斯，不禁发出了感叹：
　　“嚯~这便是上次在神殿里，他未曾展示的力量吗。不错。若是没有这种程度，那也不配称为神。”
　　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奥兹曼迪亚斯收回了视线。
　　居然恰好抵消了余的光辉……是想展现自身的游刃有余么，哼哼。
　　——那绝对不是偶然。这是直觉，同时也是奥兹曼迪亚斯对赵煌的信任。他相信赵煌不会只有这种程度。
　　“星空斯芬克斯，让它们让开道路吧。阻拦是没有意义的。既然他们已经展现了武勇，那自然也就得到了觐见余的资格。”
　　法老的低语穿过墙壁，传达到了大神殿的最深处。拥有着如天空般深蓝的肤色，如星空般深邃的智慧与力量的守护兽，默默地顺从着法老的意志，传达了指令。它是热砂狮身兽们的统领者，也是大神殿之中力量仅次于两位法老的存在，是大神殿机能运转的最终保障。
　　“看来，能有一次愉快的会面了。不过，没想到余的星辰居然会有不明确的一天……自己的命数无从猜测，还真是一种新奇的感觉啊。”
　　“是因为那位神祇么，法老？”
　　侍立在王座旁的尼托克丽丝，隐藏着自己的担忧，不着痕迹地发问。
　　“想来也就只有他了吧。余的星辰，本来正因为圣杯而变得黯淡。但是自他进入埃及领土，余的星辰又变得不可知了起来。呵呵，这不是很有趣嘛。难得的变化，而且还是余自身的命数。这可是最棒的消遣了。”
　　黄金的瞳孔里并无一丝不安。对于法老来说，能不能看到自己的未来，都不会影响他的决断。因为他是支配地上万物的法老，是王中之王，万神之神。
　　“这会是一件好事的，法老。您的光辉照耀万物，必将带来希望。”
　　“……哼。余可从来没有担忧过这一点，古老天空之女。倒是你，还在觉得自己不够成熟吗？正是因为有这种想法，你才是不成熟的啊。身为法老之人，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怎么可能支配得了万民？”
　　嘴角勾起，奥兹曼迪亚斯听着愈发接近的脚步声，握起右拳托住了自己的脸颊。
　　“法老就是神。守护天上的法理。只要记住这一点，就称得上是成熟的法老。”
　　“……”
　　对于王这句没有针对任何人诉说的低语，尼托克丽丝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她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并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所以，她才会哀叹自己的不成熟。守护着冥界之镜的她，到头来也只是女王，而不是法老。
　　……
　　推开厚重的大门，迦勒底一行人踏入玉座之间。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搞不清楚状况的旅人，而是带着明确目的而来的交涉者。
　　立花抬起头来，直视光辉的奥兹曼迪亚斯。褐肤的法老身披着由上等亚麻布织成的洁白长袍，太阳般的金色眼瞳一如既往地燃烧着，散发着让人难以对视的威压感。
　　同为法老但是比他要好沟通很多的尼托克丽丝，则是手持法杖，如同护卫一般侍立在旁。
　　此刻的她，也散发着恰到好处的紧绷感和威严感。紧紧抿起的嘴唇，瞪圆的眼睛，死死锁定着迦勒底一行人的视线——她简直和立花差不多紧张。
　　就在气氛变得压抑起来的时候，奥兹曼迪亚斯开口了：
　　“狮子王很清楚，不管她想做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魔术王所罗门的计划就是如此完美。所以，她选择了逃避灭亡。而余也认为她的选择十分贤明。那么，你们呢？”
　　“你们是打算打倒余，继续名为修复特异点的挣扎，还是打算就此放弃挣扎，接受既定的命运？”
　　“——您所说的两种，我们都不会选，”立花的眼里，早已经没有迷茫，“就算那是再怎么完美的计划，我们也只能去见他，然后打倒他。”
　　“为此，我们要联合所有的力量。就像您所知道的那样，我们来寻求同盟了。”
　　咧开嘴巴，法老愉快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不错，真是不错！没有这种觉悟可不行。只有这样才算得上能够入余的眼的勇者。但是，余并不在乎这肤浅的人世，也没有保护它的兴趣。法老是支配、威胁方的王者，怎么可能去拯救世界呢？”
　　“更何况，凭你们的力量，也足够拯救世界了吧。那么，这时候还来到余的面前，只能认为是宣战了。”
　　他的表情很严肃。身为暴君，自认为应该成为衡量勇者的安全阀，威胁世界并被真正称得上勇者的人打倒的他，认为迦勒底的所谓同盟要求完全是个笑话。
　　“那可不一定啊，奥兹曼迪亚斯。所谓的拯救世界，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勇气，毅力，觉悟什么的，只是足以动摇天平的点，但不是基本。唯有力量这东西，可是绝对不能少，永远不嫌多。”
　　赵煌抬起头来望着法老，对着他发出了邀请。
　　“狮子王那家伙，估计让你相当不爽吧。我现在有个能够将她逼出圣都的方法，在这特异点当中唯有你才能补足最后的拼图。怎么样，要来试试么，法老？”
　　“哼哼，呵哈哈哈哈！余的力量不可或缺么。而且，居然说什么把卡美洛建成后一步都未曾踏出的狮子王逼出圣都？有意思。说说看，异邦的神啊。”
　　被勾起了好奇心的法老，转眼间便与赵煌达成了共识。

036 追查foreigner的侦探
　　在奥兹曼迪亚斯与赵煌进入无法被窥探的封印室之中，探讨方案的时候。
　　埃及沙漠的一角，某个名为阿特拉斯院的设施之中。
　　身穿着一身得体服饰的英伦绅士，依靠着出色而独特的伪装规避陷阱，潜入到了阿特拉斯院的最深处。
　　虽然是地下，但是却有着人造的天穹。
　　深入展开的人造洞窟之内，蕴藏着近乎于一座城市规模的空间。
　　不只是如此，作为一座学院，人类所需的生活必需品一应俱全。
　　“这就是，拟似灵子演算器三尖赫尔墨斯么。记录着全部的事象，阿特拉斯的至宝之一。”
　　仰望着面前的有如三叉戟一般分立而出的巨大方尖碑，绅士禁不出掏出了烟斗，熟练地打上火，美滋滋地抽了一口。
　　即将得见真相的激动心情，被他以这种方式缓缓压下。
　　对诚实事实的兴趣，也算是侦探的爱好之一。不过，这些事情毕竟不完全是自己推理出来的，从这个角度来看难免会有一点挫败感。
　　没办法，事态紧急。在缺乏证据和搜集证据的手段及时间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固执地拒绝事实。
　　按照他的推理，迦勒底一行人并不会来这里寻求真相。所以，他才会哼着歌溜达到这里来。
　　迦勒底的御主是个可爱的孩子，但是她周围的人并不值得信任。所以，绅士判断他不应该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以免打草惊蛇，全盘皆输。
　　“那么，虽然我不是阿特拉斯魔术师，但是最基本的启动应该没有问题。就让我看看单纯的事实……任谁都能查看的结果吧。没事的，仅仅只是窥探答案可说不上是解开了谜题。解题的手法和出题的思路都还在迷雾之中。”
　　语调轻松地在无人的空间之中自言自语，绅士径直启动了巨大的记录体，看着它因为被唤醒而层层亮起。
　　果然，还是由他自己潜入调查才最为轻松。不过，没法给他人揭露真相，让他感到了小小的不满。
　　侦探只有在事件发生之后才能调查事件并揭露真相，但是迦勒底一行人却拥有着颠覆犯罪事实的能力。因此，绅士才不允许失误。
　　所有经历都不明，无论如何调查也无法查询到2004年日本圣杯战争之前的记录。唯一能明确的，就是他在圣杯战争时，作为迦勒底的首任所长马里斯比利的助手首次出现。这个人，就是迦勒底现在的医疗部门负责人。
　　若要在几十亿人之中寻找一个人的个人资料，简直和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就算有赫尔墨斯，时间也不够。所以，绅士不信任罗马尼·阿其曼。
　　不过，如果事情仅仅只是这样的话，那么绅士大可不必担心。因为这里是埃及，是时空扭曲的地方。而这阿特拉斯院更是被烧却了的2017年的那一个，时空扭曲到迦勒底的通讯和观测根本无法到达。
　　如此一来，他就算与迦勒底一行人接触，那也绝对不会有什么风险。
　　然而……例外层出不穷。如果说，罗马尼是无法信任，那么迦勒底一行人中的另一个成员就截然不同了。那个人已经不是能不能信任的问题了。是可以的话，绅士巴不得立刻召集成员将之打倒的等级。
　　因为，那个人和这次事件的犯罪嫌疑人之间有着说不清的密切联系，甚至有可能是共犯。
　　可这么危险的家伙，竟然就跟在御主的身边，声称和她缔结了契约，要保护她，守护人理。
　　最关键的是，他貌似还真的这么做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果然，以这记录了世间所有事象的三尖赫尔墨斯，也仍旧是查无此人。那么，这就与我的调查能力无关了啊。并不是销毁证据的能力超群，也不是他真的就厉害到做事不留痕迹。这一切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是一个外来者，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眼底亮起光芒，绅士肯定了自己的结论。
　　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独一无二的顾问侦探，是侦探这个概念的结晶，“揭露者”的代表。
　　而他现在所追踪的案子，也堪称是史上规模最大，波及范围最广的完美犯罪——当众人醒悟过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Elementary My Dear……”
　　低语着，绅士的眼底亮起光芒。
　　因为自己拥有着天赋的见识，能够进行与千里眼的未来预知同等级别的预测，所以他才自信于自己的行为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被任何一个拥有未来视能力的存在察觉。
　　事实上，无论是狮子王，法老，还是那个危险分子，直到现在也都没能察觉他。
　　双手合掌，绅士沉静地凝视虚空，仔细地思索起来。
　　即便面对的是真正无法解开的谜题，也一定可以【诞生】出通往真相的线索或是道路。这是作为他的起源的【解明】升华为宝具的产物。
　　在他的面前，不存在【不可能】。
　　因为，他是福尔摩斯。
　　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借助这里的拟似灵子演算器，找出那个人的来路，解开他的存在，明晰他的根底。
　　那个人，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管辖范围。无论是哪个抑制力，也不可能如此简单地收纳一个存在本身违背常理的外来者。
　　所以，他很可能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者。
　　就算不是那样，作为一个异物的他，被戒备也是理所应当。
　　身为一个侦探，他可以怀疑一个人有嫌疑，却绝对不会在解明真相之前盖棺定论，放弃调查。
　　这是基本的素养。
　　……
　　“呐，玛修……你说，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
　　无聊地待在神殿偏殿的接待室内，立花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第几次发问。
　　“不清楚，御主。赵煌先生现在正在和太阳王商讨很重要的事情吧。那么，消耗很长时间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们的对手毕竟是那个狮子王，而且她手下还有受到祝福的圆桌骑士……”
　　“不要太瞧得起狮子王了，玛修！”
　　待在门旁充当临时监管者的尼托克丽丝突然严厉出声。
　　“她和法老之间的差距是绝对的，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是没有任何根据的话，但是这么坚定的说出来，似乎就多了几分可信度。
　　就在尼托克丽丝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接待室的门打开了。赵煌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谈妥了。剩下的事情只需要回到神殿再办。我们差不多要告辞了。感谢你的招待，女王尼托克丽丝。”
　　“嗯。那么，就由我来送你们离开吧。”
　　法老没有派狮身兽传达指示，那么商讨的结论应该很乐观。
　　如此想着，尼托克丽丝的表情也轻松了许多。

037 游击骑士，bingo！
　　“骑士兰斯洛特……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再会。”
　　在神殿的偏殿之内，银发的骑士正与紫色的骑士促膝长谈。
　　虽说在罗曼的牵线下，两人早有心理准备，但这毕竟是久违的再会，让两人均是感慨万分。
　　“我也没想到。贝狄威尔卿。没想到，你居然没有响应王的召唤。没想到，居然会在反抗王的组织里遇到你。你是见证了王的终末的骑士，本应是她最坚定的剑与盾……”
　　兰斯洛特的话语，如同利刃般刺着贝狄威尔。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可是，贝狄威尔却无法反驳出哪怕一个字。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并不是没有响应召唤，而是根本无法被召唤。因为，他直到现在，也并不是什么英灵或者从者。但是，这个真相不到最后，不能告知任何人。这是梅林阁下的忠告。
　　“唉。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狮子王也能听得进去我等的意见了。说不定，她也能取回正常的心。”
　　握紧了拳头，贝狄威尔悄悄低下了头。兰斯洛特越是敬重他，他越是在心里感到沉重的压力和自责。造成今天这一切的最初的原罪，是他犯下的。所以，他本没有颜面接受这种赞誉。
　　颤动着嘴唇，贝狄威尔重重地点了点头。
　　“——交给我吧，兰斯洛特卿。我一定，会到王的面前，完成我的使命。”
　　“报告！兰斯洛特卿！”
　　一位全副武装的肃正骑士冲入神殿。
　　“什么事？”
　　“敌袭——是敌袭！敌人是昔日的同胞，旗帜上的纹章是红色的龙，与斩断其颈项的红色闪电！”
　　属下的报告，让兰斯洛特立刻站起身，走向神殿之外。
　　“贝狄威尔卿，准备战斗了！没想到她居然能找过来……背叛者的直觉倒是挺好！”
　　“那果然是莫德雷德卿。斩下王之首级的旗帜……你们允许她挂出那种东西了吗？”
　　“怎么可能！”兰斯洛特瞪起眼睛，头也不回地喊道，“如果不是狮子王自己下了许可，她早就被我们处决了！”
　　留下这句话，兰斯洛特加快速度，抢先一步离开了神殿。
　　他本来就看莫德雷德不顺眼。现在可算是有了正当的战斗理由，他自是当仁不让。
　　贝狄威尔则是一边试图跟上他，一边打开了通讯器，连接迦勒底。
　　“罗曼先生，您那边能联系上赵煌先生吗？”
　　“我试试……不行！糟了，他们大概还在埃及！埃及领土的时空扭曲了，所以联系不上！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没事，那就算了，罗曼先生。有兰斯洛特卿和我在，就算是昔日的同袍，也不可能伤到这神殿分毫。以我的银之臂起誓，直到见到王为止，我都绝对不会败北。”
　　绿色的光芒自右臂之上一闪而过，贝狄威尔拔出剑来，加快脚步，冲出了神殿。
　　——砰！！
　　踏出神殿大门的瞬间，猛烈的爆鸣声伴随着赤雷的噼里啪啦声和充满喜悦的狂笑声，混杂成了不可名状的乐章传入贝狄威尔的耳中。
　　随后，一道不可能忘却的身影便伴随着肃正骑士的鱼跃而入，大摇大摆地扛着剑，从被击穿的围墙正门处走了进来。
　　“——哈哈哈，bingo！我就说嘛，这里这么阴暗狭窄，就像是丧家犬会住的地方！反抗王的伪物和杂鱼们，还有那个伪神，应该都在这里吧？都给我出来啊！出来！”
　　肃正骑士们一进来，便开始对着难民们冲锋。
　　徒步前进的他们如同战车，赤手空拳的难民们不可能拥有还手之力。
　　不过，他们也并不需要还手。
　　因为保护者已经开始了交战。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啊，哈啊？！喂喂，你是打算让我怎么去和父王说啊，兰斯洛特！真是笑死了，你这家伙，又打算辜负父王的信任了吗？”
　　握紧了手中的剑，莫德雷德惊讶地望着笔直地冲着自己走来的骑士，停下了脚步。
　　“辜负？呵，怎么可能。身为骑士，就应该堂堂正正地在圆桌之上指出王的错误。我现在只是打算这么做了而已。”
　　兰斯洛特架起了剑。他不想再和终结了王的一生，直接毁灭了不列颠的主谋多说哪怕一句话。
　　这一战他期待已久。当初他没有赶上。可现在，他得到了补上的机会。
　　“你可真是放肆。不要以为被父王偏爱了就能有恃无恐。我可是看你不爽好久了！……这么说的话，现在岂不是正好嘛。讨伐你这样的反抗者的话，父王也一定会看清你的嘴脸，对我加以褒奖了吧。很好，决定了。你去死吧，兰斯洛特！”
　　低笑着，莫德雷德也将猩红的王剑平举。
　　兰斯洛特看她再不爽，也比不过她看兰斯洛特不爽的程度高。如果不是找不到合理的说法，父王绝对不会允许，那她早在得到“暴走”的祝福之时，就会杀了他！
　　圆桌之间友爱和谐的关系，早在他们生前的时候便已经不复存在。而这一切过程中的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是兰斯洛特，另一个就是莫德雷德。
　　如今，这两位与圆桌分崩离析直接相关的骑士，开始了搏命的厮杀。
　　“……”
　　贝狄威尔，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本以为，只有他自己才真正下定了决心，做好了手刃同袍的觉悟。
　　然而事情并不是这样。如今身处在这片大地上的圆桌骑士，除了他和玛修，双手早已浸染了同袍的血。
　　咬紧了嘴唇，贝狄威尔用右臂紧紧地握住了剑，克制住这份动摇。
　　圆桌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圆桌。
　　“紧握其剑，银之臂。这份犹豫和迟疑，就在今天斩断诀别吧！”
　　低吼出声，贝狄威尔冲向敌对的肃正骑士们。
　　手中的剑洒出一片银光，被施加了狂化的空壳们徒劳地阻挡着他的攻伐，一个个倒下。
　　被解救的难民们终于顾不得那么多，在肃正骑士们的劝导下，接连进入神殿的大门，被保护了起来。
　　神殿门前的空地，彻底成为了圆桌骑士决斗的舞台。

038 合格后勤的自我修养
　　行走在埃及沙漠的边缘，迦勒底一行人逐渐接近回归的边界线。
　　赵煌和法老到底商谈了什么，御主她们并不知道。据说是因为，她们没有办法规避狮子王的占星术，所以直到计划完成为止，都不能告诉她们。
　　这个理由很合理，所以立花和玛修都没有任何意见便接受了。
　　而阿尔托莉雅，则是从最开始就知道赵煌不会告诉她那个计划的内容。这帮子眼睛好使的占星术士，全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她早已经习惯了。
　　端坐在热砂狮身兽的背上，赵煌闭着眼睛小憩。
　　听说了他的计划之后，法老几乎是没有多想便同意了，并且当即以占星术进行未来预知，试图预测成功率。
　　若是能够将狮子王逼出圣都，那么她至今为止用以清扫大地的“圣裁”便算是被彻底封印了。不能待在圣都之内的话，她便没有办法与整座卡美洛共鸣，也无法继续对“枪身”进行操作。
　　不过很可惜，法老的预测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这个计划是一场豪赌，就连赵煌自己也没法保证一定能行。但是无论怎么看，这也比直接去攻打圣都的做法要好得多。
　　圣都本身其实就是世界尽头之塔。在那内部展开的战斗，全都在狮子王的支配之下。只要狮子王有那个意愿，随时可以降下圣枪的打击进行制裁。
　　不想处于这种不安全的状况下，那就只能等待塔接近完全展开的最后时刻。到了那时，塔本身和狮子王手中的“终端”之间的连接便会切断，圣裁就彻底做不到了。
　　最终，法老答应赵煌进行支援。他会让热砂狮身兽到赵煌所建起的神殿周围去巡逻。一旦战斗将起，他便会派军队前去。
　　此外，他还和赵煌一同完善了术式的细节。身处神殿之内，能够行使众神权能的神王，在魔术的应用方面，可要比起只能操控元素，对于型月世界的魔术基盘基本不懂的赵煌厉害多了。
　　“……唔？”
　　蓦地，赵煌睁开了眼睛。
　　他偏转身体，看向了沙漠的一角。
　　不安在蔓延，仿佛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在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般。
　　这就好像是本来不存在钥匙孔的宝箱，被硬生生按上了一个孔洞，只差一把钥匙便可窥其全貌。与自身的核心密不可分的某种要素，忽然之间不再是状态不明的混沌状态，而成为了可解的问题。
　　“到底是什么呢……而且，究竟是谁？我的星辰忽然就变得黯淡了啊，这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不到。就算赵煌的眼睛是最顶级的双眼之一，在刻意遮蔽之下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转回身体，赵煌闭上眼睛。
　　看不到就算了，本来他也不怎么依靠千里眼。未知只是暂时的，如果是真的与他有关的事情，那么他早晚都会与之正面相对。
　　比起那些，倒不如想想待会儿饭点到了之后吃点什么。一日三餐可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御主和玛修两位活人的营养摄取，一定要均衡且充分，并且具有一定的美味。否则，可能会影响她们的身体发育和战斗效能，对她们的存活和成长不利。这可不行。
　　盘算着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赵煌的脸上自然地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意。
　　然而，这份浅浅的笑意，在踏出埃及领土的瞬间，便被紧急通讯给打散。
　　滴滴。
　　“——可算联系到你们了，玛修，立花！神殿那边被圆桌骑士袭击了！袭击者是莫德雷德，现在兰斯洛特和贝狄威尔正与敌人交战中。你们快点回来啊！”
　　罗曼的声音里充满了紧张的意味。根据地被进攻，说得上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了。
　　“不，先别慌。兰斯洛特与莫德雷德同为拥有祝福的骑士，论起战斗力来，是兰斯洛特占优。更何况，贝狄威尔也在那边。神殿不会有事的。”
　　赵煌冷静的声音，让打算加速跑的立花和玛修停下了动作。
　　“所以，我们应该做的，是在神殿的周围警戒，看看莫德雷德是独自前来，还是已经通知了其他的圆桌骑士。若是还有进攻者，那就由我们挡下。”
　　圆桌骑士之间的战斗，以他们的矜持，除非十万火急，否则不会容许他人插手。赵煌等人就算立刻赶回去，恐怕也只能在边上围观。
　　“莫德雷德，么。”
　　熟悉的名字，让阿尔托莉雅微微眯起了眼睛。
　　现在的她，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会觉得普通的自己太过天真。对付这种成天打算嚷嚷着要当王的家伙，就应该以暴政压迫让她明白世间的残酷，理解王冠的重量。
　　虽然现在的自己比起反转前更加不喜欢无意义的沟通，但是该说的事情也绝对不会犹豫，更不会话只说一半。
　　好好地告诉莫德雷德她为什么不适合当王的话，她也就该死心了才对。
　　“呵。”
　　嗤笑着另一个自己犯下的无聊错误，阿尔托莉雅举起手中漆黑的魔剑，脑中回想起那被鲜血浸染透彻的卡姆兰之丘的光景。
　　要是说心里对莫德雷德没有任何怨愤，那绝对是假话。就算是理想的骑士王，也是有火气的。
　　不过，反转后的她并不在乎这点事情。过去的所有，她都已经不再看重了。紧盯着不能改变的过去，那只是在止步不前而已，何其懦弱可笑。唯有能够紧握掌控的当下，才是她应该注意的。
　　“唔？想去和她了结恩怨吗，阿尔托莉雅？”
　　“不去。再多的恩怨，那也是另一个我需要处理的事情。那个莫德雷德，和我没有关系。”
　　甩下魔剑，阿尔托莉雅的龙之瞳灼灼燃烧。
　　“除了那个狮子王，这特异点里再无能够激起我的激情的家伙。而且肚子也饿了，简直毫无干劲。赵煌，给我搞点什么吃的。”
　　“哈啊……成。正好现在也到饭点了。玛修，立花，准备一下，就在这里吃午饭吧。记得不要吃太饱，之后要用跑的赶路了。”
　　任由芙芙跳到了玛修的肩上，赵煌开始准备起物资来。
　　当一个后勤其实很麻烦的，但是他喜欢这种麻烦事。
　　“真的不试试这些营养餐吗？这可是按照卫宫的厨艺具现的，迦勒底的从者们都说好啊。”
　　“不可能。快把这些难吃的东西从我眼前拿开。看着它们简直连食欲都要受影响了。”
　　一把夺过一旁的垃圾食品，saber满脸嫌弃地后退数步，与赵煌手中的饭盒拉开了距离。

039 Agateram the Ripper
　　一顿饭的休息时间，看起来挺延误战局的，实际上真不怎么耽误事。
　　从埃及边界回神殿，即便抱起御主全速前进也需要至少三个小时。
　　有这么长的时间，一般来说，圆桌骑士间的战斗早就该分出胜负了。
　　所以，赵煌他们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没法成为贝狄威尔他们的力量。倒不如路上仔细点，别再漏掉了其他图谋不轨的家伙。
　　“贝狄威尔卿那边……真的没关系吗？”
　　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全速奔跑着，玛修仍旧挂念着同伴。
　　战斗是很危险的事情，瞬息万变，再多的担心都不为过。
　　“还有兰斯洛特在呢。相信他们吧，玛修。”
　　敏锐地听到了玛修声音的立花一边抓紧了扶手，一边安慰着自己的伙伴。
　　她现在正坐在被希尔芙们托起，减轻了重量的盾牌上，由玛修以绳子拽着移动。幸好附着在盾牌表面的诺姆们会将盾牌接触的地面暂时平整化，不然立花的屁股可能要被颠坏。
　　“心有不安也没关系，玛修。等会下了这座山，我们就到道口了。过了峡谷，就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了。再加把劲吧。”
　　赵煌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周围。他的双眼经过多次千里眼等级的更迭，基础视力和上级的archer也差不太多，十来公里的距离还算在目视范围之内。
　　他一路上扫视周围，除了一条线路之外，并没有发现类似于重甲骑士之类的家伙活动的踪迹。
　　而那一条路笔直通往神殿，想来应该是莫德雷德的部队。看样子，她是真的只带了自己的部队就莽过来了。真不知道是该说她自信好，还是说她太不谨慎好。
　　“——！”
　　走在玛修前面的saber忽然瞪圆了眼睛。
　　“这种感觉……是宝具！”
　　一席轻装的她，如此警示同伴之后，并没有着装铠甲，只是抬头望向了前方的天空。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橙红色的云层笼罩群山，洒下金色的光辉。
　　须臾间，赤色的雷霆乍起，连通天地，撕裂云层。血腥的魔力迎风膨胀，狂乱而无序的破坏力肆意地向着天际挥洒，展现自身抵达极致的暴力。
　　粗大的雷霆，即便隔着数公里的水平距离愿望仍旧拥有一定的粗细。就算那是对军宝具也太过乱来，早已经超出了一柄剑能够承载束缚的范围。
　　这是毫无疑问的过载，只要是从者，就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燃烧灵魂……而且还赌上了至少一半以上的灵基。看来这就是最后的挣扎了。”
　　在光炮一道上经验颇丰的saber给出了评价，断言了结局。
　　这一记宝具超越了被定死的上限，破坏力起码摸到了a++的等级。就算是熟悉那个人的阿尔托莉雅，此刻也不得不感叹狮子王的冷酷无情。如果不是被施加了足以让意识都失控的加护，莫德雷德至多也就是赌上灵基，是不可能做得到燃烧灵魂这种无从下手的事情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狮子王的加护，莫德雷德才能坚持战斗到了现在。即便手下全部都战死，她自身也早已被打飞到神殿范围的千米之外，她仍旧不屈地与兰斯洛特厮杀。
　　她当然知道，她是无法战胜兰斯洛特的。那可是父王都无法稳赢的对手，被视为圆桌最锋利的剑而存在的骑士。可她绝不会因此而认输。
　　为了父王。仅仅只是为了父王！
　　她自己变得怎样都好。圆桌的荣誉更是早就扔去喂了狗。
　　只要父王能够正视她的存在、她的力量，或者再贪心点，夸奖她一句。
　　那么，就算燃尽灵魂、粉碎灵基，也值了！
　　“沸腾的碎星之怒，这便是毁灭吾父的邪剑。最后一击了，和我一起去死吧，兰斯洛特、贝狄威尔！”
　　嘶吼着，莫德雷德解放了力量。
　　她的身体因为灵基的缺失而变得透明，可是握着剑的双手却不曾少去一分力量。
　　就算她是背叛者，是毁灭者，她也仍旧是圆桌的一员，是个骑士。
　　所以，她的坚韧程度也不是常人可比。
　　她的腹部，有一道自右肩斩下，划破左腹的狰狞伤痕。那是兰斯洛特的杰作，解放了宝剑力量的成果。按照这个伤势来看，就算是圆桌骑士，一般来说也早该死去。可是莫德雷德仍旧活着。即使被圣枪贯穿也不放弃，给骑士王造成了致命伤的她，在未达目的前，恐怕就算死也绝对不会断气。
　　不仅活着，她还以宝具的力量创伤了兰斯洛特，之后又在近身战上以狂气和不要命的打法压制了贝狄威尔，差点将他击杀。
　　幸好兰斯洛特也够硬，及时赶回。
　　而现在，在两人的夹击之下，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莫德雷德，终于决定以自爆结束这一切。
　　望着那道连她自己都包覆其中，不见身影的冲天赤雷，贝狄威尔和兰斯洛特同时便了脸色。兰斯洛特刚刚才完全解放了宝具，给阿隆戴特造成了不小的压力，短时间内无论是作为对军宝具还是对人宝具都无法二次解放。而现在他和莫德雷德的距离，也不足以在她挥下邪剑之前阻止她。
　　看起来，一切都要结束了。
　　大地在赤雷的肆虐下悲鸣，以莫德雷德为中心方圆五六米的范围全部在逸散雷霆的笼罩之下。土块被掀起，环状的浪潮在魔力的推动下扩展。
　　此刻的莫德雷德便是毁灭的使者，是招来死亡的狂徒。
　　贝狄威尔浑身颤抖，在这股蕴含着昔日同袍的疯狂意志的魔力下感到恐惧。他只是个凡人，生前也没有掌握过什么魔力或者圣剑，更不要说有什么特别出众的战斗技术。自他加入之后，与魔兽间的战斗也少有，大多是还算正常的人类之间的战场。
　　所以，面对此刻已经超脱了人的范畴的莫德雷德，他打心底感到恐惧。
　　可他不会退却。为了见到王的心灵在呐喊，被赠予了力量的右臂在咆哮。
　　绿色的纹路亮起，熟悉的热度自身体的深处传来。
　　灵魂开始燃烧，力量开始萌生。
　　他收剑入鞘，将右臂举到面前。
　　“Switch-on。吞噬我的灵魂然后奔腾吧，银之流星！”
　　银之臂绽放光辉，金色的内核自彼方引导光芒，经由手臂内部的结构导出纯银的利刃。
　　“——【Clarent Blood Arthur】！！”
　　邪剑挥下。
　　带来毁灭的这一剑，不仅会将两位圆桌骑士击倒吧。他们身后的肃正骑士们太过接近从者的战场，也断然没有幸免的道理。这样一来，神殿就彻底失去了军队的力量，对抗狮子王的希望变得渺茫。
　　这不行。
　　王的错误——我的错误一定要得到纠正。
　　我就是为此，才来到了这里！
　　所以要超越。超越曾经是人的弱小的自己，驾驭这份由两位魔术师帮忙缔造的神力！
　　高举右臂，贝狄威尔解放限制。
　　“——【Agateram the Ripper】！”
　　银色的光刃弹出，和赤雷相比，那不过只是一条线罢了。但是，这是世界上最锋利的线，无物不断的银之臂。
　　同样赌上了全部，得到了众人帮助的贝狄威尔，没道理会输给从头到尾只有自己的莫德雷德！
　　献祭自己的灵魂，穷尽所有的控制力，贝狄威尔驾驭着连他自己都几乎要斩为两半的【努阿达之力】，对着昔日的同胞挥下了利刃。
　　斩断了大气。
　　斩断了魔力。
　　斩断了恐惧。
　　见证了贝狄威尔至今为止的旅途的这只手臂，以闪耀的银之光芒开辟前路！
　　大地崩碎。
　　笔直的裂痕长达百米，掀起的土浪在魔力的再切割下化为细小的粉尘，染成一片的黄色的空气朦胧不清。
　　隐约间，魔力的气息消失了一个，一道人影痛苦地跪倒在地。
　　贝狄威尔的决意，斩断了莫德雷德最后的咆哮。

040 枪兵赵煌，回归
　　莫德雷德被击败之后，赵煌等人也终于回到了神殿里。
　　立花和玛修去安抚难民们，阿尔托莉雅立在莫德雷德自爆的地方久久不言。两位圆桌骑士都成了伤员，待在神殿的侧殿里养伤，肃正骑士们则是在神殿围墙的外侧重新排上了岗哨。
　　转眼间，神殿的秩序便重建起来。
　　拜此所赐，赵煌得以一个人在神殿的中心工作起来。
　　与法老的合作，帮助他补全了最后的拼图。
　　嗡——
　　大气如同水面般波动，黄金之釜被赵煌取了出来。这是属于这个特异点的圣杯，法老原本打算用来牵制狮子王而封印在自己那里的杂物。
　　因为对他来说实在没啥用处，于是他便将圣杯给了立花，作为达成合作的证明。而立花则是将圣杯交给了赵煌。她觉得，比起让不会使用的自己拿着它，还不如让能够发挥它的力量的赵煌拿着更好。
　　还别说，这个圣杯对赵煌来说真的有用。
　　为了与已经将塔的展开做到了最终阶段的狮子王抗衡，赵煌需要大量的魔力。特异点的地脉已经接近枯竭，可靠的魔力来源只剩下了圣杯。
　　被移开的王座没有复位，神殿的核心——唯一与地脉直接相连之处仍旧暴露着。
　　径直走到核心位置之上，赵煌闭上眼睛，启动了他的魔术回路，大圣杯。
　　之所以又要用到它，目的在于对自己的灵基进行操作。
　　从现在开始，赵煌要将自己体内与卡巴拉有关的部分完全割裂剥离，随后做成楔子，钉死在这里。
　　生命树所在之地即为乐园。也就是说，一旦将它的概念展开，那么周围一代的环境全部会被覆写。这种做法的本质，和圣枪的展开是相似的。圣枪展开后，周围会成为世界的尽头，也就是无法到达之所。因此，边界之塔以外的一切都会被世界内侧的浪潮吞没而消失。生命树展开后，周围则会成为伊甸园，世界的中心。
　　这是两种完全对立的概念，从神秘等级上来说几乎不分高低。决定优势的只有先后的顺序和魔力的差距。所以，在展开上落后的赵煌，就只能在魔力上加把劲了。
　　随着生命树展开，圣枪的展开会逐步受到压制，甚至开始闭合。到了那时，狮子王一定会发现异常。可即便发现了，以她自身的魔力量也无法与两个圣杯相抗衡。到了那时，她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那便是排除赵煌。
　　可是，以赵煌留给她的印象来看，想要排除赵煌，凭圆桌骑士们的力量是根本做不到的。更不用说，这边还有一个亚瑟王。
　　那么，结论就只剩下了一个。狮子王将会被迫离开圣都，御驾亲征。虽然失去了圣都支援的她能力会下降，无法用出圣裁那种等级的攻击，但是她的灵基规模仍旧远远超过从者，所以她有自信与赵煌分个胜负。
　　……
　　硬生生地从自己体内挖出一块灵基来的赵煌，身上彻底失去了四元素的光辉，恢复了一席白衣的模样。
　　把金色的钥匙一并掏出塞入灵基之中，他毫不留恋地将整个团块嵌入到神殿的核心之中。
　　将这份自约会大作战世界得来的赠品完全剥离之后，赵煌竟是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轻松。
　　就好像是终于把背负的重物放下了一般。
　　他只是一个守护者，一个小小的枪兵，不是什么元素使，也不是教徒或者天使。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那些东西。成神什么的，他也不是很感兴趣。
　　他只是想要成为能够帮到别人的家伙罢了。
　　可现在，他需要拯救因为自己任性的愿望才诞生的世界，需要帮助现在的御主立花战胜魔术王。所以他只能接受这份过重的礼物，并且尽快学会使用它，掌握它的知识和力量。
　　赵煌自己是成为不了英雄的。他能拯救的只有手边的人，不可能拯救全世界。但是神可以。
　　神明大人嘛，强大的不得了，为所欲为。
　　剥离了这份赠礼后，赵煌的灵基一下子都变得空荡了许多。他现在的灵基，有好多部分都已经和这份力量融合了起来。这是他努力学习应用这份力量的证明，也是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当他的灵基被这份力量完全融合，不分彼此，他也就成了唯一神的一部分。
　　凭他现在的容器，不可能反过来吞噬唯一神。
　　世界是公平的，弱小之人想要获得力量必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撕裂这份联系的痛感可不得了，但是赵煌不仅不觉得难受，反倒笑出了声。
　　恢复了枪兵灵基的他，立刻唤出了自己无名的爱枪。
　　枪的长度接近三米，立在身旁感觉高出了好一块。
　　现在想来，自己这把枪说不定是什么传说中的伴生武器之类的东西。起初的时候只是把短枪，后来长度定型在了两米，而现在又变长了一块，接近三米。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作为枪兵又变强了呢？
　　磨炼技术，锻打心灵。
　　只有自己变得坚强，才能承担更多人的沉重。
　　习惯性地运转魔力，赵煌忽然发现，失去了元素之力的身体深处，悄默声地蹿起了一朵小火苗。
　　“赫斯提亚的力量……啊啊，原来是这样。剥离了表面之后，她对我留下的关爱，还留在我的骨髓里。眷族啊，稍微有点怀念了呢。”
　　抱着长枪在原地坐下，赵煌维持着对核心魔力的供给，放任自己沉浸在回忆之中。
　　眷族里那种小小的幸福，自那以来他好久没有接触过了。
　　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自那之后，时间很快流逝无踪。
　　因为莫德雷德最后的自爆，在北方山地附近巡视的山中老人和肃正骑士全都发现了神殿的位置。
　　在烟醉哈桑的影响下认为神殿这方对自己有一定恩情的山中老人，在神殿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们解决了几波肃正骑士。
　　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们的村子被心怀杀意的特里斯坦发现了。
　　为了逼问出神殿的位置，特里斯坦攻入了东之村，随后被偶然驻扎在那里的阿拉什和哈桑们合力击败，大笑着消失了。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两个星期。
　　狮子王，发现自己的星辰变暗了。
　　PS：笨淡对赵煌的刻画还是有问题。这里面的变动不知道体现出来了没有……其实如果有朋友仔细看过作品相关里的能力值的话，就会发现，赵煌的性格随着不做人的程度加深，从秩序·中庸变成了中立·中庸。这里面本来想加点探讨的，笨淡的水平还是不够。
041 狮子王：全军出击，拯救人理
　　山脉地带。
　　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的难民们，仍旧拒绝踏入神殿。像避难那时的情况，只是迫不得已。
　　所以，偌大的神殿之内，大多数时间还是只有赵煌一个人。
　　这段时间里他一步也没有挪动过，坐在那里持续不断地对着核心供能，让生命树的虚影浮现在主殿之内。神殿周围，直到围墙为止的土壤，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富有生机起来，虽然仍旧做不到耕种，但也不至于寸草不生了。干裂的大地上，偶尔能看到零星的绿色。
　　当初的圣都，可是在展开之后，立刻就让内部变得富饶了。生命树之所以进度慢，完全是因为将大部分的魔力都用在了与圣都争抢干涉范围的地方上。
　　而成果也是显著的。狮子王明显地感觉到了进度的停滞，而且发现自己的星辰变得黯淡了。这是不详的征兆，是破灭的前奏。在计划就要实现，500名幸运儿已经被保护起来的这个时候，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狮子王虽然预想过种种情况，可她却唯独没想过对方居然能拿出类似于“塔”的手段来牵制自己。
　　这让她的计划，永远地停滞在了黎明前的黑夜里。
　　——有碍事的就要排除，拯救人理的计划不容有失。
　　狮子王不假思索地得出了结论。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让她停下也不可能了。只要还能行动，她就绝对会想方设法实现计划。
　　披着白袍，戴着王冠的狮子王，威风凛凛地走入了议事厅。目前还能被召集的圆桌骑士，此刻已经全部聚集在了这里。
　　原本还有五名的圆桌骑士，在敌对的神和亚瑟王出现之后，立刻便只剩下了两名。
　　高文和阿格规文，正静待王的指示。
　　“我的星辰黯淡了，圣枪的展开也被迫停止。卿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有贼人，妨碍了王的计划。”
　　阿格规文握紧了拳头。狮子王没想到的事情，他也没能想到。圣枪的展开都到了这一步了，居然还能停下，甚至逆向运转。这种暴行，也只有令人作呕的伪神才干得出来。说不定，是伪王出卖了圣枪的情报，才导致这种事情发生。
　　“这意味着，王打算发起战争了。”
　　高文所想到的事情，与阿格规文完全不同。
　　他身为常年征战沙场的骑士，对事情的看法和嗅觉，自然与辅佐官有所不同。
　　他判断，王打算亲自过去执行圣罚，扫清障碍。这是很合理的事情，远距离的圣裁已经被挡下了两次，足以证明它很难起效。那么，只有当面开战，然后将其击溃而已。
　　不知道，亚瑟王是不是还健在。如果她还在的话，那么自己也就选定了对手。
　　“说的没错，高文卿。这次的事情，必须要以战争的方式解决了。这将会是最后一场战争了吧。埃及的法老肯定也会插一手的。”
　　“同时面对两个妄称为神的狂徒……不过，王是最强的，想必仍旧会以胜利结束吧。”
　　阿格规文从不怀疑王的力量，特别是狮子王。这份伟力已经不是圆桌里的任何一个人可以望其项背的了，就算称之为“神”也并不夸大。埃及的法老和那天在城门下被王逼退的伪神，力量确实也很强。但是，王现在准备出征了。既然是这样，那王一定是有了胜算。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无法阻止王取得胜利。
　　荣光属于圆桌，属于吾王。
　　“阿格规文卿，这种看法是不是有些轻率？我们还没见过敌人的全力，这种论调未免太过武断。”
　　高文眉头一皱。
　　法老的大电球能够对消圣裁，那个敌对的神也有办法抵消圣裁。而这绝不是他们两者的极限。最坏的情况下，必须认为他们双方都持有着足以和王分庭抗礼的力量才行。
　　“呵，高文卿，难道你是在质疑王的决断？王既然打算出征，必然已经做好了完全之策。在王的领导下，我们可曾输过哪怕一次？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才对！”
　　眯起眼睛，阿格规文对高文投去了危险的目光。
　　“……”
　　高文退了一步，没有回话。
　　如果是【亚瑟王】的话，那自然是这样。除了被背叛的那一次，她从未输过。无论敌人是谁，无论战斗的状况多么艰险。百战百胜的王折服了所有的骑士，受到跟随和敬服，所以才会被称为骑士王。
　　但是，现在的这个，是狮子王啊。她早已经失去了心。
　　阿格规文对狮子王的崇敬已经近乎盲目，和他说这些，只会被嘲讽吧。所以，高文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不安压在心底。
　　“看来是结束商议了啊。那么，便去调配兵力吧。圣都会自行运转，所以不必留下守卫。这一次，要以全军的力量，结束战争。”
　　见两位骑士不再言语，狮子王点了点头，结束了议事。
　　调兵和她没有关系，身为狮子王的她对统帅部下没有兴趣。她只要制御骑士们，再由骑士们统兵就好，这才是所谓的高效。
　　随着传令官的奔走，一天之内，圣都内剩下的所有肃正骑士和人类士兵便全部聚集了起来。
　　在高文的一番动员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一战的意义。为了相同的信仰，士兵们决定在这一战里献出所有。
　　简单地备好粮草，大军立刻出发。
　　昼夜的影响没有意义，在狮子王的魔力强化下，人类的士兵们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不知疲惫。肃正骑士们本来体质就接近从者，圆桌骑士则是没有担心的必要。
　　高文的“不夜”加护展开，军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卡美洛，踏上了无法与圣都之内相提并论的终末之地。
　　于此同时，圣都的大门和墙壁之上亮起光辉，金色的墙壁从内测展开。那是圣枪的障壁防御。除了狮子王亲手开启以外，再就只能通过暴力破解了。
　　狮子王断开了与圣都的连接，但是还可以让圣都执行自律命令。她让圣都锁定了埃及深处的神殿群。赵煌她要亲手处理，而法老若是敢插手，感知到魔力而释放的圣裁便足以牵制他。
　　万事都已经安排妥当。剩下的，就只有让妨碍自己拯救人理的赵煌交出首级了。

042 荒唐，滑稽，不可理喻的回答
　　神殿，主殿。
　　随着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赵煌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他的眼神虽然仍旧灵动，但是却失去了那种超凡的“视力”。
　　与卡巴拉有关的能力全部被剥离的现在，他所持有的也就只剩下了斯卡哈曾经授予他的那个a级的千里眼。
　　“阿尔托莉雅？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一般来说，会过来找他的都是玛修或者立花，偶尔会是贝狄威尔。没有多余的言行的阿尔托莉雅，除非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找赵煌有事，否则是不会进入主殿的。
　　“当然有了。身为我方主要战力的你，果然出了问题吧。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错觉，但是现在我确定了，这并不是什么错觉。”
　　倒映出了赵煌身影的暗金瞳里，不带一丝多余的感情。她只是在陈述事实。
　　“哎呀，被看出来了啊。我想，大概也就只有你看出来了吧。立花和玛修对这种事情不是很敏感，贝狄威尔则是不会往这边想。”
　　赵煌叹了口气，轻轻挠了挠头。
　　“没错，我确实出了一点问题。之前看到我自己的星辰黯淡的时候，我就该想到这一点了。这样做确实可以把她逼出来，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她，但是我自己也会变弱。”
　　“你做了什么？”
　　阿尔托莉雅皱起眉头。
　　“我啊，将一份烫手的礼物暂时从身上拿下来了。”
　　赵煌那轻轻带过的语气，只能让她感觉更加不妙。
　　“礼物……？难道说，是役使那些元素使魔的力量吗？”
　　“那只是表象啦。简单点说的话，就是把作为caster的大部分战斗能力给舍弃了。”
　　“？！”
　　“那份力量的真相是通往唯一神的宝座的修炼路径，生命树。我把它种下了。”
　　“为了遏制圣枪吗？这样做了，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直接打过去的胜算高吧。没有了你，想要对抗狮子王的难度可不是一点半点。除了你，我们可没人能面对圣裁。”
　　“这不是有玛修嘛。贝狄威尔和兰斯洛特与她之间的交流，能帮她完善对于圆桌的印象。这样一来，她的宝具差不多也就能使用了。”
　　赵煌下意识地甩了锅，可随后，他便猛烈地摇了摇头。这或许是千里眼后遗症。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得多了，整个人就会在无意识之间变得不着调。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顶级的千里眼，但是看过的东西可还完完整整地留在赵煌的脑海里。这段时间留下的经验，并不会随着力量的剥离而消失。
　　“咳咳……嗯，放心吧。狮子王的对手仍旧是我。不过是封印了一个宝具而已，我可没有变弱多少。”
　　赵煌挽了一个枪花，感受着这份如同手足延伸一般的联系，浅浅地勾起了嘴角。
　　看着这样的他，阿尔托莉雅皱起了眉头。
　　“你只是在逞强吧。难道你想说，现在的你也有挡下圣裁的力量？”
　　她现在明白了，赵煌之所以能挡下圣裁，完全是因为他从传说中的卡巴拉生命树中习得了力量。而现在，他舍弃了这份力量，只为了将狮子王逼出圣都。
　　这值得吗？
　　“没有。现在的我只有办法让自己暂时豁免圣裁的伤害，但是却不可能挡下它了。不过我也不需要这么做。离开了圣都的狮子王，相当于失去了本土加成，她的灵基必然无法维持神灵级的出力。圣裁那种等级的攻击，她应该是放不出来了。这样一来，她也只不过是个强得吓人的枪兵罢了。同为枪兵，我没那么容易输的。”
　　离开了圣都的狮子王，虽然仍旧是圣枪的女神，但是关键的圣枪却不在手边了。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挥舞圣枪的终端进行攻击而已。强力和可怕这一点是没变，但是却绝非遥不可及。
　　赵煌的火力确实下降了不少，但基本的能力值、眼界以及战斗经验可没有分毫变化。
　　“哼，现在的你，说不定都打不过我。”
　　阿尔托莉雅瞪视赵煌，试图让他认清现实。她认为，赵煌这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那可不好说。别看我这样，和神灵级的家伙交手也不是第一次了。没有权能就不能杀神，可是完全错误的认知啊。”
　　赵煌的眼底显露出来的，是完全不作伪的自信。
　　他是真的认为，自己能够承担与狮子王战斗的任务。
　　这样的信心，到底从何而来？
　　阿尔托莉雅不明白。
　　曾经有过一次交手经验的她，非常清楚圣枪女神的力量。那是身为从者就几乎无法战胜的规格外，是她都找不到胜机的对手。
　　有着大圣杯供魔作为后盾的她全力解放宝具，也无法给她造成任何困扰。甚至于，对方只是提高了点出力，便将她的宝具击溃。
　　这样的敌人，不以同样的神灵级力量对付的话，她想不到要怎么赢。
　　而赵煌，则是亲手将自己引向了这样的绝境。
　　作为人类最后的御主的从者，肩负着拯救人理的重担的英灵，这无疑是一个愚蠢的选择。
　　可明明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赵煌却还能笑得出来。
　　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的这份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阿尔托莉雅，终究还是问了出来。立花的确不是她的御主，可立花对于不打算与魔术王同流合污、不打算放弃拯救人理的英灵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这种至关重要的战斗里，根本容不得一点闪失。
　　“是啊，从何而来呢。虽然这一次我又让自己处于弱小的一方了，但是我却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输。要说的话，可能是因为我是守护者，因为……我是赵煌。”
　　我是赵煌，所以不能输。所以，不会输。
　　这就是他的意志，是他给出的答案。
　　荒唐，滑稽，不可理喻。可是，这份说服力却也货真价实。因为，他的眼神是认真的。他完全没在开玩笑。
　　“呵呵……有意思。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我喜欢强大的东西，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阿尔托莉雅轻声笑了。
　　“我就相信你吧，赵煌。人类最后的御主对你有多重要，我也清楚。既然你是在这之上做出的决定，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能力做到。不过，我希望你搞清楚。你的每一片血肉都不只是你自己的。”
　　说完，她转过身去，最后看了赵煌一眼。
　　“……别死了，御主。”
　　随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主殿。
　　大门关闭，赵煌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勾起嘴角，再度闭上眼睛，安心地当起电池来。

043 决战开始
　　“呵呵，余没有看错吧？那是什么，嗯？呵哈哈哈哈哈！居然真的将狮子王给逼出来了！”
　　施展着远视的魔术，端坐于王座之上的拉美西斯二世捧腹大笑。
　　“果然，即便已经成为了神明，她也还是太年轻。在余和那家伙的面前，只有被逼着乖乖听话的份。不过，这代价倒也不算小。……赵煌，对，他是被如此称呼的。为了把狮子王逼出来，他交出了自己的神权，成为了普通的从者没什么两样的无趣家伙。”
　　望着愈发逼近埃及和北方山岳地带的圣都军队，谈着那个在那天看起来固执而又愚蠢的家伙，奥兹曼迪亚斯的嘴角止不住地露出笑意。
　　“无趣……吗？”
　　尼托克丽丝歪了歪头。她没能理解法老的意思。
　　“啊啊，当然是无趣的。身为神，怎可如此轻易地舍弃权柄！明明只要正面迎击一样能以神罚让区区狮子王尝尝苦头，可他却非要这么做。因为，这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虽然无趣，可也确实令我久违地感到心潮澎湃。如果余不是作为法老，而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神明的话，说不定也会试试他那样的做法呢。”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奥兹曼迪亚斯生而为法老，生而为万神之王。
　　所以他赞叹，所以他抚掌而笑。
　　“不错。相当不错。余认可你，神王奥兹曼迪亚斯认可你赵煌！那位御主也好，你也罢，都是这片狭小的特异点之中的勇者，足以展现让余投去视线的光辉之人！”
　　是的，是人而不是神。
　　在身为神的资历上比起狮子王和赵煌加起来还要多出不少的奥兹曼迪亚斯，早就看出了赵煌的本质。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神明，也没打算成为过。只是，因为过剩的力量，有些由不得他罢了。
　　不过，若是为了拯救人理的话，谋求力量这种行为也算不得愚行。
　　奥兹曼迪亚斯最开始的那种态度，未尝不是以为他是它，是力量在主导身体。不过后来他也看出来了，赵煌的自我仍旧坚定地存在着。一般来说，这是做不到的事情。就算那只是非常淡的意识皮毛，也是与那家伙有关的事物。
　　而后来，更是让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赵煌不知道是遭遇过了什么，居然如此坚定地选择了剥离这份力量。将狮子王逼出圣都，只不过是为了不白费这个行为而已。哪怕这是只限于这个特异点之内的事情，没有相当的觉悟也是做不到的。
　　现在的他才是他自己，才是真正的赵煌。
　　“失去了力量固然增大了难度，但是你会将这也一并跨越的吧？余可是很期待的。”
　　“这样啊，法老您现在很开心啊。那位魔术师，真的很厉害呢。”
　　看着奥兹曼迪亚斯那久违地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容的脸庞，尼托克丽丝也温柔地笑了。自圣都成立以来，一直笼罩在法老心头的压力，已经烟消云散。而这一切，都是从迦勒底的使者到来后改变的。
　　——愿你们赢得胜利。
　　在心底，尼托克丽丝默默地向远方送出了祝福。
　　“那么，余也实现余的承诺吧。除了星空斯芬克斯之外，只留下一支守护神殿的小队，其余的热砂狮身兽全部派出去，迎击狮子王的军队。至于神罚……呵呵。那就让我看看，没了作为核心的驱动意志的圣枪，边境之塔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吧。就算你不锁定余，余也打算将碍眼的圣都打个稀巴烂。”
　　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奥兹曼迪亚斯开始驱动大神殿。整个固有结界开始运转，庞大的魔力充斥着神殿内部的每一个角落。
　　“大神殿之眼，睁开吧！丹德拉之光，启动！”
　　略加思考后，他认真地做出了决定。
　　“事到如今已经是总决战了，既然她没有攻打埃及的意思，也就是说有这么信任自律的圣都么。那余也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神殿群中所有神殿的外墙全都变得黯淡无光，连质感都弱了几分。
　　原本分配给神殿外壁的用于防御的魔力，全部传入到大电球之中。
　　大神殿至今为止所储蓄的全部资源和魔力均化为了大电球的力量。
　　“来吧，看看是余的超远距离大神罚厉害，还是狮子王的圣都防壁更硬！”
　　……
　　北方山岳地带，某村庄之中。数名戴着白色骷髅面具，一席黑色打扮的山中老人，聚集在了一起。毫无疑问，他们全都是从者，是历代的阿萨辛首领，在某种暗杀术上登顶的“山中老人”。
　　“没有错，那是圣都的军队。看那个数量，应该是全军出击。肃正骑士和普通人类的士兵，加起来约有两万人。虽然不是朝着我们来的，但是可恨的狮子王也在那军队之中。这次的战争，看来非同小可。”
　　右臂的长度极其不自然的哈桑，低声做着分析。
　　“啊啊，那是当然的吧。我感觉，狮子王只要赢下这次战争，这个特异点就要关闭了啊。”
　　曾经在赝作事件中以另一种存在的可能性出现，和赵煌等人有着一面之缘的大英雄，面色严肃地望着远方。以他的视力，十几二十公里还远远不是目力的极限。因此，狮子王的军队他看得清清楚楚。
　　“阿拉什阁下，此话当真？！——不，阿拉什阁下不会开玩笑。那么，山之翁们，我们该怎么办？”
　　咒腕的哈桑惊讶出声之后，便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恐怕真的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聚集军队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开始调兵的话，等我们做完准备，什么战争也结束了。”
　　烟醉哈桑回答到。他对人力资源这一部分的资料很熟。
　　“那么，只有我们也好，加入这场战争吧。肃正骑士也好，圆桌骑士也罢。瞄准这些有威胁的家伙下手。”
　　百貌的哈桑握紧拳头。
　　之所以不将目标定为狮子王，是因为这根本没有成功率。除非能请出初代大人，不然就只是在浪费生命。暗杀者虽然不看重自己的命，但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
　　“……我可以毒杀他们。一直在添麻烦的这条命，现在就发挥作用吧。”
　　与赵煌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静谧的哈桑，眼里涌动着决意。她打算用上自己的命。
　　“好，就让我们山之翁加入战场吧。阿拉什阁下，您要留在这里守护村庄吗？”
　　咒腕看向阿拉什。他知道这位英雄的宝具，所以他不希望让阿拉什加入战场。
　　“没事的，我也一起去吧。如果这是决战的话，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吧？哈哈，这一次，说不定可以用完箭矢了。”
　　脸上露出阳光的笑容，大英雄握紧了手里的弓。

044 神殿会议
　　神殿之内。
　　此刻的气氛，没有平日的轻松，只有几分紧绷。
　　兰斯洛特，贝狄威尔，玛修，立花，芙芙，阿尔托莉雅——除了赵煌，神殿方所有的尖端战力都在这里了。
　　“斥候报告，圣都方的军队正在接近，预计半天后天亮之时就要接触并交战。”
　　兰斯洛特眉头紧皱。虽说之前已经被告知了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但就算是他也没能想到，狮子王居然带上全军打了过来。这边真的这么值得重视吗？
　　赵煌，就这么让她紧张吗？
　　一想到这里，兰斯洛特就庆幸自己还活着。如果傻乎乎地与赵煌相遇并开战，现在他早就已经一件该做的事情都没能完成地死去了吧。
　　……果然，阿格规文嫌疑很大。虽然他看起来是个恪尽职守的辅佐官，但是暗地里他却会往作为同僚的圆桌骑士们的手下安插自己的人。兰斯洛特如果不是拥有凄烈的祝福，还真看不出来这种事情。
　　只不过，就算看出来了，他也一直在外游击，没能找到向王上报，揭发恶行的机会。
　　如今，他确信，最先被召唤的阿格规文才是导致王失去人心，走上邪道的罪魁祸首。
　　所以，他要为了将狮子王变回亚瑟王而战。第一步，就从打倒阿格规文开始吧。
　　“我们的军力不足。仅凭肃正骑士的话，再怎么可靠也是有限的。哪怕他们能以一敌百，几十人也太少了。而且，对方同样也有肃正骑士。”
　　贝狄威尔脸上的表情也很不好看。王的愈发迫近激起了他心底的恐惧，不过他已经和玛修以及兰斯洛特好好地谈过了，所以现在也已经做好了觉悟。但是，压倒性的兵力差，让他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将自己的罪孽好好地偿还。
　　滴滴。
　　通讯器发出声响，罗曼的声音从立花身上传出。
　　“检测到大量生命体反应和高魔力反应……！是从沙漠那边来的！”
　　“是热砂狮身兽。法老出兵了！”
　　玛修惊呼出声，脸上的愁容尽散——她几乎要忘记了这件事！
　　“热砂狮身兽？！斯芬克斯？你们居然说动了那个法老吗？这可是上千头——甚至更多！”
　　罗曼惊讶的大喊声，给沉闷的神殿里带去了活力。
　　那可是奥兹曼迪亚斯，那个自大自傲自信自恋的集合体。居然能说动他，不愧是立花！
　　不过实际上，就连立花自己也没想到，法老那句随口说说一般的承诺，真的兑现了。
　　“那可是以普通从者为对手也能以一敌多的神兽群，相当可怕的一支军队。”
　　兰斯洛特也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圣都方面几乎是全军出击，那也不再是不可对抗的了。不过，还有一个足以和兵力不足相提并论的严峻问题。
　　“依托地形的话，这场战斗甚至不会波及神殿就能结束。但是，前提是我们能够挡下狮子王。”
　　那可是被视为神灵般的存在的狮子王。他兰斯洛特就算得到祝福也打不过亚瑟王，更不用说狮子王了。贝狄威尔卿虽然比起生前的时候要强了不少，但是也没有超出圆桌骑士的范围。玛修的力量主要体现在防守，而亚瑟王也承认她无法应对狮子王。
　　这么说来，果然只有那个人了么。
　　“没事的。赵煌先生说交给他就好。等交战之后，我们就放任狮子王进入神殿，拦下其他人。”
　　玛修的回应，让兰斯洛特了然地点了点头。也是，神灵就该交给神灵去对付。
　　王对王，将对将。
　　剩下的，就只看各自的奋战了。
　　“圣都的圆桌骑士，应该只剩下了高文卿和阿格规文。我要去讨伐阿格规文，高文卿的对手由谁来做？”
　　“——高文就交给我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阿尔托莉雅忽然出声。
　　兰斯洛特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时间都过去了这么多天，他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面对现在这个亚瑟王的态度。
　　“那么，立花和玛修要怎么办呢？还有贝狄威尔卿也是。敌人之中最需要被警惕的，无非就是两位圆桌骑士以及狮子王。要优先打倒圆桌骑士吗？”
　　罗曼的话语，让立花和贝狄威尔陷入到思考之中。
　　他们的选择将会对战局造成影响。若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很有可能会导致多余的牺牲，乃至将胜负的天平导向失败一方。
　　“——没有必要这么纠结的。”
　　忽然，主殿的大门被推开，黑发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气息内敛，就连魔力的反应都微乎其微，完全只是在以最低限度的魔力输出维持着实体化。
　　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孤魂。
　　但是，他的双眼却无比有神，无论是谁看到这双眼，都能体会到其中的坚定意志吧。
　　“狮子王是这个特异点里最强的敌人，为了御主的安全，我也不希望御主太过靠近这边。不过，有玛修的保护的话，御主真想来也不是不行。至于贝狄威尔卿……你有想要做的事情吧。那就和我一起，然后见证到最后吧。”
　　“是！”
　　贝狄威尔握紧了右拳，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我也赞同赵煌的意见。狮子王的力量，我们至今也没能见到全貌。但仅仅是见到过的，就足以将她的危险度调到最高级。不过，正是因为如此，立花才不能离开赵煌太远。人类最后的御主，是迦勒底的核心，也是冠位指定的作战中唯一不能失去的存在。若是狮子王打算优先杀死御主，而没有去找赵煌的话，那就全完了。”
　　罗曼的考虑比较谨慎。
　　狮子王是圣枪的女神，神明和人类的价值观并不同，行事的手段也比较直接。若是她认为击杀御主能够更快瓦解迦勒底一方，那么立花就绝对不能离开赵煌太远。
　　“是的，御主。请不要离开我和赵煌先生。我们会保护好你，击败狮子王！”
　　玛修严肃地对立花点头，立花也握紧了刻印着令咒的右手，做好了准备。
　　“那么，现在开始，各自解散吧。为了战斗而准备也好，休息也罢。度过在特异点中最后的时间，然后漂亮地打赢吧！”

045 为了端正人理
　　最后的时间很快便过去，分散各处的从者们以自己的方式完成了修整，在能够目视到敌军轮廓的时候聚集了起来。
　　除了为了维持被剥离的灵基块的活性化而不能离开神殿的赵煌，迦勒底一方能够聚集的所有战力——包括热砂狮身兽们，全部在兰斯洛特的指挥下摆开了适合冲杀的阵势。
　　由于主要的兵力并不是人形，远距离攻击的手段很有限，所以兰斯洛特认为，这场战斗前期的关键点，就是如何在被圣都方以弓箭大量杀伤之前冲入敌阵。
　　在兰斯洛特忙着的时候，阿尔托莉雅独自一人立于军阵的最前方，右手在身侧拄着剑柄，双眼笔直地望向前方。
　　她浑身释放着冰冷严肃的气场，就连神兽们似乎也都感受到了来自恶龙的压迫感，浑身毛发炸起。
　　在阿尔托莉雅的身后，立花和玛修肩并肩地站在一起。
　　“……御主，果然还是感到紧张吗？”
　　视线一直停在立花身上的玛修，发现少女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说没有，那就太假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御主，除了供给魔力以外基本帮不上忙，甚至还有可能成为累赘。”
　　勉强地笑了笑，立花握住了玛修伸过来的手。手甲上传来冰凉的感觉，让立花的呼吸都舒服了不少。只要玛修还在身边，那她就会感到安心。
　　这一路上，她一直都在自己的身旁，支撑着自己这个不成熟的御主。没有什么鼓励，是比玛修的身影更有效的了。
　　“我会保护好你的，御主。”
　　“我相信你，玛修。让我们一起打倒狮子王，结束这一切吧。”
　　“是！第六冠位指定，最终工程，开始！”
　　伴随着玛修话音落下，圣都方的军队停下了行进。
　　狮子王独自一人骑着白马出列，缓缓来到了两军中间。
　　她那冰冷无情的双眸，随意地扫视过迦勒底一方的军队之后，停留在了立花的身上。
　　“——回答我。”
　　忽然，她开口了。
　　仅仅只是声音便让玛修的身体如同遭遇到了极大的恐惧一般紧绷，神兽们也终于将注意力从阿尔托莉雅的身上转移到了更加具有威胁性的家伙身上。
　　“——回答我。为何要阻拦我。为何要违抗我。藤丸立花，从遥远迦勒底而来的最后御主啊。你为何在明知我要做什么的前提下，仍旧做出这等愚行。”
　　与兰斯洛特一起站在军阵之中的贝狄威尔，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那就是狮子王，是一直握着圣枪的亚瑟王。明明她的外表比起过去更加圣洁纯白，可是那心灵却比起卑王伏提庚更加漆黑空洞——比起迦勒底一方的阿尔托莉雅更甚。那位大人……已经不能被视为人类了。
　　这就是他所犯下的罪孽招致的终末，是他必须亲手终结的恶。
　　“为了……为了端正人理！”
　　声音有些颤抖的立花，深吸了一口气，大喊出声。
　　狮子王要做什么，她已经十分明白，正因此，她才要反抗。只是作为标本而存在的人理，根本不是她想要守护的东西。
　　“端正人理，等同于结束我的性命。所以才要遏制塔的展开，与我进行决战。很遗憾，你不会被圣枪选中。你的灵魂深知善为何物，却仍旧选择了与恶同流合污。这与恶同义。”
　　暴风卷起。
　　强力的龙卷被束缚在狮子王的右手之中，勾勒出了光之枪的姿态。
　　来自圣枪女神的压迫骤然膨胀。那是比起声音的压力更为直观之物，是与加强重力无二的实质化的威压感。
　　只要是从者，任谁都能理解。
　　那是普通的从者无法对抗的存在，是超脱了从者的限制的存在。
　　那是从人之身过渡为天，化身神灵的存在。
　　风暴之王，尽头之主，圣枪女神。
　　迦勒底一方所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敌人。
　　就算是在北美，神话英雄云集的时候，立花也从未体会过这种层次完全不同的恐惧。
　　但是，立花坚持住了。
　　她昂首挺胸，并没有露出任何丑态。
　　“最后，让我知晓你的回答吧。盾之骑士啊。若是你，应该能明白我的理想吧？”
　　举起手中的光之枪，女神看向了玛修。
　　抵达神明视点的她，自然看穿了玛修那具身体的寿命。女神相信，没有人会拒绝永恒，尤其是生命受到更多限定的人造人。
　　可是，她却没能得到理想的回答。
　　因为——
　　“您是错的。”
　　没有丝毫迷茫，玛修做出了断言。
　　“生命是延续的，绝不是静止不变之物。无论到何时，无论失去多少，只有延续传递，才是真正的生命！”
　　“……是吗。那么，对话到此为止。”
　　握紧光之枪，女神的表情没有因为反论而产生任何变化。
　　对她来说，就算不被理解，也只是“仅此而已”罢了。除非被打倒，否则她绝对不会动摇。
　　“得见这光辉，然后去死吧。圣枪，拔锚。其为撕裂天空，连系大地的风暴之锚！”
　　女神右手中被束缚的光辉开始膨胀，大气被排斥，地表在高质量的魔力压迫下塌陷。
　　仅仅只是蓄力，就足以破坏地形。
　　女神的力量，正是超越界限的神域之力。
　　虽然比起在圣都正门见面之时的威势要小上许多，而且威力也完全无法与圣裁相提并论，但那仍旧不是一般的宝具可以相提并论的破格伟力。
　　——小范围的天灾。
　　这一击，完全可以将迦勒底一行人全部消灭，然后再杀死大半的神兽军队。只需要两击，就可以扫清通往神殿的道路。
　　前提是，盾之骑士不在这里。
　　玛修没有强大的身体能力，不具备高杀伤性的宝具，也没有强力的击倒敌人的手段。但是，她有着最为纯粹的心灵，和加拉哈德都比不过的怜悯之光。
　　所以，她才会是最为坚固的盾！
　　“现在正是，证明人理奠基之时……！”
　　举起手中的盾，玛修回想起了兰斯洛特和贝狄威尔对她说过的，那面盾的意义。
　　“这就是能治愈一切伤痕，平息一切怨恨的，我等的故乡——”
　　它的本质是用来保护人的，而不是用来防御攻击。重点在于内侧该守护的对象，而不是弹开敌人的攻击。
　　而这，正是圆桌的本质，以建立起卡美洛的那份意志为盾的究极的守护！
　　所以，从这份本质出发，走上歪路的狮子王的作为，必须要得到纠正！
　　“显现吧，【Lord Camelot】！”
　　在盾牌落下的瞬间，女神也挥下了制裁之枪。
　　“自止境释放光辉——【Rhongomyniad】！”
　　宛如被橡皮擦抹去了万物一般，所有人的视野都变得一片雪白。
　　在那之中，只有倔强地举着盾牌的少女的背影，是如此地清晰。

046 大英雄阿拉什的炮击
　　光在奔流。
　　圣枪的光辉如字面意思一般打算抹除万物，却在白垩之城的墙壁下黯然却步。
　　光的洪水肆意咆哮，将大地都给蒸发殆尽。
　　果不其然，狮子王 选择了最有利的做法，直接对御主下手。
　　可以的话，她并不想直面赵煌。能够拒绝两败俱伤，谁会去选择和同为神灵的家伙打一场啊。
　　“无意义……吗。”
　　女神的声音伴随魔力传导，穿过了连空气都被排斥的空间，传到了迦勒底一行人的耳边。
　　“能够击溃你，却无法击溃那城壁。卿的天赋，值得赞赏。既然这样——”
　　猛地压下手腕，狮子王轻易地改变了光之海啸的冲击方向。脚下的大地被破坏，玛修忽然间失去了立足点。
　　对着倒下的她，狮子王不带一丝怜悯地，将最后的光辉导去。
　　“不要太嚣张了！Excalibur Morgan！”
　　举起魔剑，凛然地来到玛修身旁的阿尔托莉雅，悍然挥动魔剑，将最后的光辉吞噬殆尽。
　　虽然她无法与完整的圣枪光辉碰撞，可区区的余辉，在她面前也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
　　“亚瑟王么。”
　　“——王，请允许我出击。”
　　就在狮子王又一次举起圣枪的时候，高文忽然越众而出。
　　他半跪在地，请求王的许可。
　　“……准了。去吧，太阳骑士。我曾许诺过你可以做想做的事情，现在也不例外。”
　　“感谢您，狮子王。”
　　不再去看自己的骑士，狮子王策马前行。
　　她握着光之枪，堂堂正正地以一人的威势压倒了对方全军。就算是神兽组成的军队又怎样，在神明的面前，也只有匍匐的份。
　　“他在神殿吧。带我去。在那里，我将赋予你们永远的幸福和终结。”
　　面对身体紧绷的玛修和立花，狮子王看也不看。
　　她心里从未把她们当成过对手。至于隐藏在队伍中的贝狄威尔和兰斯洛特，那更是干脆就没看到。
　　够资格阻挡她的伟业的，只有同为神灵的存在。
　　“……”
　　对视一眼，玛修和立花点了点头。
　　她们穿过向着左右两侧分开的大军，朝着神殿的方向跑去。
　　在她们的身后，狮子王如入无人之境，不紧不慢地跟着。
　　没有哪个神兽敢扑出来。
　　没有哪个肃正骑士敢偷袭。
　　因为，他们深知她无可阻挡，不可违逆。
　　在狮身兽的队列之中，兰斯洛特和贝狄威尔无声地仰望着他们的王。
　　不同于那个阿尔托莉雅，这一位才是他们真正的王。
　　而现在，他们将要亲手纠正王的暴行。
　　“你要去的吧，贝狄威尔卿。虽然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但是，那一定是对于你来说最为重要的使命吧。”
　　昔日的盟友，如今已经看不通透。不过兰斯洛特仍旧相信着他，相信他的忠诚和人品。
　　“诚如你所言，兰斯洛特卿。……我去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战友，贝狄威尔踏上这条狮子王走过的大道，将自己的右腕按在了剑柄上。
　　“……呼。”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坚定了眼神。
　　望着狮子王远去的背影，贝狄威尔迈开了脚步，走向终结。
　　……
　　战争开始了。
　　在辅佐官阿格规文的指挥下，肃正骑士们弯弓搭箭，进行箭雨的覆盖。而人类的士兵们则是摆开了长枪阵，缓慢而坚定地开始推进。
　　就在神兽们不得不奋力冲锋，以减少不必要的牺牲之时，一股股暗香忽然随风飘来。
　　复数的黑影突然在肃正骑士的军阵之中炸开，将替阿格规文传达指令的传令官们抹了脖子。
　　哈桑们——“山中老人”们加入了战场。
　　在十几公里之外，阿拉什正在一座山的山腹上，努力地将一个巨大的石块束缚在同样巨大的箭矢之上。
　　那是他以弓矢作成的技能临时做出来的弓箭。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踏上岩石，自上而下地瞄准着远处的圣都军阵，缓缓拉开鲜红的长弓。
　　弓上并没有搭箭。因为，被射出的弓矢将会是他脚下的岩石。
　　他要乘着这块岩石前往战场，对圣都军势施加混乱打击。
　　一般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某位守护者，著名弓兵卫宫也只不过能做到两公里左右的狙击。《摩诃婆罗多》中的大英雄阿周那，也只不过是在动态视力上远胜过卫宫，实际上常态下的视力极限差不太多。
　　可阿拉什不一样。他是古代波斯的大英雄，仅凭一己之力终结了战争的救世勇者。
　　对他来说，十几二十公里左右的一箭不过是热身而已。
　　至于弓上没有搭箭，要怎么把身下的岩石射出去？这也不是什么问题。英灵的宝具本就不适用物理法则，可以说是让牛顿很头疼了。而阿拉什要做的，也只不过是化用一部分宝具的力量而已。
　　只要不是完全展开宝具就ok啦。
　　“时速三百公里……这样的撞击应该算得上是一份大礼了吧。只要瓦解了肃正骑士，剩下的全都交给哈桑的老兄他们就万事大吉了。”
　　说着，他松开了弓弦。
　　呜——！
　　巨大的质量撕裂了大气，高速摩擦导致岩石的各处产生了热量。
　　“那么，就让我认真地击败你们吧！毕竟，要干的时候就要好好干呢！”
　　轰！！
　　陨石坠落。
　　大地在瞬间如同弹簧床一般下陷，随后弹起了无数的泥土和曾是人类一部分的肉块。
　　不仅是作为弓箭的岩石四分五裂，被撞击的人除了成为肉泥的，基本也都成了四分五裂的残片。
　　来得及逃开的，只有阿格规文和因为身处外围而被暴风吹飞的幸运儿们。
　　在这样的混乱中，阿拉什冷静而坚毅的表情无人得见。
　　他拉开了弓，释放出了将残存的肃正骑士全员纳入攻击范围的箭雨。
　　这就是波斯的大英雄。仅凭自己一人便可以终结战争的阿拉什。
　　不过只是开幕的攻击，北方山岳的组合便让圣都军势陷入到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兰斯洛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高举宝剑，带头冲锋。
　　迎着阿格规文那了然的表情，他不做辩驳，挥下了宝剑。
　　PS：两章一起……晚上有晚课，回来之后大概还能再码一章。
047 向着自己最后的人心和妹妹告别
　　“呵，援军么。这样一来，圣都的军势就彻底崩溃了。指挥者深陷战斗难以自拔，担当传令官和临时指挥官的肃正骑士们死了大半，还活着的也被assassin和archer的从者们牵制住了。真正能用的士兵，已经只剩下了纯粹的人类们。从者战暂且不提，军队战，你们已经输了。”
　　身处于混乱的战场之中，漆黑的王者俯视着全局。
　　她和试图挑战她的家伙周围，不知不觉之间形成了一个空洞，没有任何士兵或者神兽靠近过来。
　　“诚如您所言。不过，在王亲自出征的现在，军队战的胜负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骑士们应当拥有各自的选择，他们的命运已经和我等圆桌骑士无关。”
　　手握闪耀着温和的蓝色光辉的圣剑，拥有一头如同阳光般的金发的高大骑士，面色严肃地回应着黑色王者的话语。
　　那是亚瑟王，但是，不是他们的亚瑟王。
　　有着这么长的时间，一时的牛角尖早已经无法束缚他。他毕竟是最为理想的骑士。当他看破了迷雾，真相的到来是那么的简单。
　　“无论我是在此打败您，还是被您斩于剑下，这片狭小世界的未来都不会改变。”
　　慎重地迈开步子，骑士架起圣剑，缓缓地绕着对手走了起来，试图寻找出对方的破绽。
　　“我们的使命便是让尽头之塔出现。可如今，因为你们的关系，王不得不亲自去做这件事。那么，我们就已经没用了。要说还有什么剩余的价值，那也只不过是为王徇死而已。”
　　高文是认真的。他一直都是如此严谨而认真的理想骑士。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话语，如同无人会怀疑他的高洁品格。
　　所以，阿尔托莉雅只是点了点头。
　　“那么，你想好要怎么去死了吗，高文。”
　　“我不清楚。您的武勇，曾跟随在另一个亚瑟王身边的我，是最了解的。比起我来说，那位大人才是理想骑士的体现。若说百战百胜是身为王的条件的话，那么吾王正是无败的战神。所以，无论我如何努力，战死在您的剑下都是不变的结局。不过，这对于您那边来说也是一样的。无论那位神灵如何努力，败给狮子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唯一不确定的地方，就是我先倒在您的剑下，还是他先倒在狮子王的枪下。”
　　即便如此夸耀敌人，高文的话语仍旧不会令人生厌。
　　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这份诚恳，无论是谁都能听得出来。
　　“无败的战神……真无聊。将骑士王摆到那么遥远的位置去崇敬，还是圆桌骑士的所为吗？这么说来，她真的成为了神，说不定还合了你们的心意，完全没有做错。”
　　暗金的眼瞳眯起，阿尔托莉雅架起了剑。高文的态度越是诚恳，她听起来就越是感到难受。
　　究竟是亚瑟王不懂人心，还是骑士们没有把王当人看？
　　“够了。比起那些，在开战前让我最后确认一件事吧，高文。”
　　“您请说。”
　　如此说着，高文停下了试探破绽这种无意义的行为。不愧是亚瑟王，就算眼睛完全没有在看这边，也根本没有丝毫空隙可钻。
　　“我听说了，你们这些狮子王的骑士，双手沾染了同为圆桌骑士的人的鲜血。而在这些骑士之中，你又是最为特别的一个。”
　　终于改变了姿势，转过身来以正面面对高文的阿尔托莉雅，瞪圆了的双瞳里暗藏怒火。
　　“——你送了加雷斯最后一程。”
　　阿尔托莉雅平淡地，揭开了理想骑士身上最大的伤疤。
　　就算是如高文这般的骑士，在这瞬间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那是在攻陷圣地，建立起圣都之前的最后一战。
　　加雷斯在接连的杀戮和非善的战斗之中饱受煎熬，最终在这一战里选择牺牲自己牵制住拥有绝大力量的敌方首脑，与之同归于尽。
　　那是一位强大的敌人，就算是圆桌骑士，和那个魔人战斗也不能全身而退。两人，不，三人将要牺牲吧。
　　做出这样的判断的，正是高文他自己。所以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只要牺牲一个明明做出了选择却又后悔了的不成熟的骑士，便能够为王扫清最后的障碍。很划算，不是吗？
　　可是，谁又能真的做出这样的选择？
　　就算是接受了“反转”祝福的特里斯坦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在加雷斯被敌人的长枪贯穿，并哭泣着擒抱住了对方之后。
　　兰斯洛特没有行动。虽然他明白加雷斯的心情，但对第二次夺取她的生命感到踌躇。
　　莫德雷德勃然大怒。为了证明不用这种牺牲也能打到敌人，而打算去阻止加雷斯。
　　阿格规文静静的按住了腰间的剑，并把握住了自己该做的事。他相信，为加雷斯送行的不会是自己。
　　因为——踏向敌人的首脑，挥下剑的是高文。
　　理想骑士高文，以这诀别的一剑，向着自己最后的人心和妹妹，一起告别。
　　“是的。我亲手将自己的妹妹与敌人一同击杀。这是舍妹做出的决定，我不会让她的觉悟蒙羞。”
　　握着剑的双手，在颤抖片刻后回归平静。
　　高文的双眼如同湖面般澄澈。
　　他早已经是罪人。任何责罚都是他应该承受的，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成为狮子王的骑士，意味着他们杀死了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化身野兽。
　　就算存活下来也没有资格被圣枪选中。不论做什么都没有回报。因为，他们已是与时代共同燃尽的罪人。
　　“话就说到这里吧。狮子王的骑士，高文，在此向你提出决斗！”
　　“好啊，我应战。你的对手是我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做好觉悟吧，高文。你所期待的事物，我会以比起昔日的伏提庚更深邃的黑暗将之淹没。”
　　有那么一个瞬间，阿尔托莉雅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多说。
　　如同约好了一般，在某次呼吸之后，两位骑士同时朝着对方迈开脚步，挥下曾是姐妹剑的圣剑与魔剑。
　　极限聚集的日炎，与对手越神圣便越浓厚黑暗的魔光。
　　骑士与骑士的战斗，为军队的厮杀落下帷幕。

048 在主殿之中，最弱迎战最强
　　身后跟着狮子王的立花和玛修，回到了神殿围墙的大门之前。
　　围墙虽然仍旧耸立，但是那后面却并没有传来任何生命的气息。
　　推开大门，神殿与围墙之间的空地上，此刻也已经见不到任何的帐篷。
　　所有的难民，全都在开战之前被疏散，跟随着那个本应成为村长的男性难民代表，深入北方山岳，去寻求山之民的庇护了。
　　正是因此，迦勒底一方才能完全没有顾虑地将这神殿作为战场。
　　“这股魔力……原来如此。相当于两个圣杯的供魔量么。”
　　翻身下马，进入神殿之后，狮子王了然地点了点头。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几乎快要完成的尽头之塔，会被后来者赶上并超越了。
　　因为，对方在某个方面上，拥有自己无法相比的巨大优势。
　　她虽然成为了天之座的女神，却也没办法凭空弄到如此庞大的魔力。
　　跟随在两位少女的身后，狮子王被引导到了主殿。
　　土质的门上刻印着生命树的图案，那图案吸引住了狮子王的视线。
　　“这就是，他作为神灵的徽记么。那么，阻碍了边境之塔展开的，就是生命树了吧。”
　　明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狮子王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波动。
　　那一位是不可能降临的，她所持有的圣杯的——神的祝福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这片大地上，她所享有的，本就是以神的名义取得的独一无二的权柄。
　　所以，赵煌对于她来说，只能是一个需要重视的伪神。
　　举起圣枪，狮子王释放光辉将门击碎。
　　从身体僵硬的玛修和立花旁边走过，她径直踏入主殿之中，然后，攥紧了圣枪——
　　“这是在愚弄我么。这是在蔑视我么。”
　　平静如湖面，冷静如冰的狮子王的声音，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只不过，那是足以将人的灵魂都给点燃的，剧烈的愤怒和失望。
　　“为何要做这种事情，为何要舍弃自己的神核！”
　　光之枪大幅膨胀，轻易地将神殿的顶盖掀飞。
　　阳光洒入神殿，落在了立在神殿中央的少年的脸上。
　　黑发的少年，将爱枪的枪杆搭在肩膀上，表情轻松地望着堪称暴怒的狮子王。
　　暴涨的魔力卷起了狂风，却只能在他的衣服上留下流线形的波纹。
　　“难道你以为，不再是神灵的你，还值得我去重视么。”
　　重归平静的语气里，只留下了浓浓的失望。
　　狮子王哪里会看不出来，现在的赵煌似乎是为了勉力维持供能，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被透支，几乎只是在以最低的魔力输出维持实体化。
　　这样的家伙，根本成不了对手。
　　但是，赵煌马上就打破了她的想法。
　　“能不能被重视，还不是要打过才知道嘛。就算是你的圣枪也无法伤到这神殿的地面分毫，而这都是因为我的力量在维持。所以，无论你想要实现什么，都必须要打倒我才行。”
　　双腿分开，重心下沉。
　　如同一个第一次握住长枪的学徒一般，赵煌动作似慢实快，一动一个细节地架起了长枪。
　　在那瞬间，完全不输于拉美西斯二世和她自己的庞大存在感蔓延开来。
　　此刻的赵煌，才算是有了几分神殿之主的样子。
　　“那就是……赵煌先生……？”
　　玛修睁大了眼睛。
　　她感觉，现在的赵煌既陌生又熟悉。
　　而立花，则是惊讶于赵煌舍弃了神核。就算她不是很懂，至少也明白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没有了那个，就意味着不再与狮子王对等。
　　那么，怎么办？
　　要怎么才能打倒狮子王？
　　这时，贝狄威尔终于也赶到了。
　　紧握右臂的他，根本没有打算拔出自己的佩剑。面对神灵化的狮子王，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又能做到什么呢？贝狄威尔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大概就是直到灵魂燃尽为止，拼命地挥动那银色的右臂了吧。
　　不论他们三人有着什么样的想法，此刻的中心都是狮子王和赵煌。
　　他们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已经没有容下他人的余裕。
　　刺痛神经的感觉，让狮子王不得不正视赵煌。那是真正足以威胁到她的存在，留存于身体之中的直觉，让她放弃小瞧对手的可笑想法。
　　“哦？察觉到了么。虽说我也没打算隐藏就是了，但果然，你那幅身体的能力没有变化啊。”
　　挑了挑眉，少年的姿势没有丝毫改变。
　　被他手中长枪的枪尖指着身体的狮子王，终于举起了手中的光之枪。
　　“对神灵的武装……或者能力么。仅仅这样，是不可能触及我的。”
　　“话不要说的太死，试试看嘛。”
　　攥紧长枪的手，从未如此稳过。真正的见到狮子王之后，赵煌这才发现，至今为止的担忧和不安，全都已经随风飘散。
　　神灵级的狮子王，其存在本身就凌驾于普通的从者之上。就算不能使用圣裁，她本身的火力也足以沾到权能级破坏力的边。她在神殿之外的战场上所释放的宝具，赵煌也亲眼见到了。
　　那是就算拥有两个圣杯也无济于事，受限于灵基本身而做不到的高输出。
　　但是，即便是见识了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赵煌的心里仍旧不觉得自己会输。
　　破坏力的差距，可不意味着实力的差距。狮子王的本领，就让他以自己的长枪去丈量吧。
　　此刻的赵煌是最弱的赵煌，而盛怒之下的狮子王，无疑是最强的狮子王。
　　如今，“最弱”便要迎战“最强”。
　　弱小的守护者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把一度被自己忽视的长枪，究竟能触及到何处。
　　——嗒。
　　轻轻地踏出一步之后，赵煌全力全开。
　　淡红色的魔力爆燃，化为鲜红的火光。
　　“Capacité。”
　　许久未曾出口的真名，现在居然有了几分生涩。
　　魔力放出配合宝具解放使速度暴增，白色的人影在瞬间化为闪光。
　　狮子王只来得及举起光之枪，漆黑的魔枪便猛地抽打在了光枪的侧面。
　　随后，便是连残影都不得见的猛烈的进攻。
　　赵煌已经好久未曾如此畅快地挥枪了。他的每一击都裹挟着火焰，毫不客气地使用着自己拥有的全部。半个月以上的长时间沉淀里，他和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枪做了久违的沟通。之后，他决定了。哪怕只有这一战也好，他要忘却战斗之外的所有，仅仅只是触及自己的极限。
　　唯有这样，他才能战胜自己，战胜狮子王。
　　他简简单单的挥枪，简简单单的迈步，简简单单的发力。
　　简简单单的，将狮子王的动作封锁。
　　PS：四更完成！哼哼，笨淡可是很看重这一卷的最后一战的。希望能把笨淡看到的东西，原原本本地展现出来。
049 神与人的奋战
　　连绵不绝，不存在空隙。漆黑的长枪将死亡织成了网，将高居于天的狮子王死死地套入其中。
　　光之枪奋力地挥舞，将妄图触碰自己身体的长枪弹开、再弹开。狮子王抿着嘴，本就严肃的表情更加僵硬。自从此身降临于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认真过了。
　　可她不得不认真。哪怕她是神，也不敢被这种必杀的攻击打中。
　　那是只要命中便会带来破灭，只要触碰便会斩断、贯穿的魔枪。更不用说，那把长枪之上还寄宿着杀神的力量，一旦命中，足以让神灵的灵基垮塌。
　　而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因为那把枪有多厉害。
　　狮子王看得出来，那只是一把耐用的枪。无论遭遇何等攻击都不可能被折断破坏，那是在“不灭”这方面比起阿隆戴特还要高级的武具。
　　但也仅此而已。
　　仅仅只是这样的话，这把枪还入不了狮子王的眼。
　　可现在，狮子王的眼里只有它。
　　因为，它被握在了赵煌的手里。
　　当这个男人握住了等同于他身体一部分的长枪，就算是狮子王也只能奋力战斗。
　　心中的失望早已被吹飞，认为对手愚昧的想法被 干脆地抛到脑后。
　　这是一个就算舍弃了神核，仍旧能将自己逼到这一步的敌人。他是必须用上全力来清除的阻碍，是自己完成与魔术王同样任性的伟业的最后一块绊脚石。
　　就算是那个真身未明的虚假的狮心王，和他比起来也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圆桌骑士们为了打败那个狮心王，牺牲了一名受到祝福的骑士。可如果将对手换成眼前这个男人，那恐怕就需要全员用命去换了。
　　这很不合理。
　　以狮子王的价值观，她对这种事情完全不能理解。
　　为什么，明明舍弃了力量，变得和正在一旁围观这场战斗的家伙们一样弱小，可却能够让自己给出如此高的评价？他本应和其他的从者同样弱小，是只需要肃正骑士和圆桌骑士就能处理的愚蠢的反抗者。
　　他到底，强在哪里？
　　“圣枪啊，自止境绽放光辉！”
　　心里开始变得焦躁，狮子王终于解放了圣枪的力量，以强力的光辉和暴风将赵煌给逼退。
　　他不得不退。
　　就算有着足以威胁到狮子王的技艺和胆量，也不能改变他的容器只有普通从者程度的事实。如果是还拥有着神核的他，有的是手段无视那种仅仅只能将神殿在地表之上的建筑全部吹飞的光和风。
　　仅仅只是以随口的呼唤解放的力量，甚至连真名都未曾触及，却发挥除了不比大多数对军宝具差的暴力。这就是几乎快要完成圣枪展开的狮子王，挥舞着足以被称为权能的暴力的女神。
　　立花和贝狄威尔被玛修牢牢地护住，他们三人虽然被击退十数米，却并未受伤。
　　“……”
　　咬紧牙关，玛修死死地瞪着前方。
　　她虽然在战斗这方面的觉悟不比古代的战士们，但是纯粹的心灵却能在任何被视为敌人的存在面前支撑她的身体。
　　此刻，立花因为过剩的魔力和重压而感到呼吸不畅，贝狄威尔也因为差点被那光辉命中而感到如同心脏被紧紧攥住一般的恐惧。
　　他的脚动弹不得。明明已经打算燃尽自己的所有，明明发誓一定要纠正那位大人。可是他却连斗志都提不起来。对死亡的恐惧，让他的身体不听使唤。
　　下意识地，他看向了远处的那道身影。
　　挥舞着漆黑如墨的魔枪，向着端坐于天的神灵发起挑战的身影。
　　狮子王的话语，他当然听到了。所以他知道，现在的少年已经不再是那个强大到能够硬悍圣裁的魔术师，而仅仅只是一个和他昔日的同袍——圆桌骑士们相差不大的从者。
　　那么，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意志站在那里，又是以什么样的觉悟在面对王呢？
　　舍弃了神核的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为什么，他能够如此威风凛凛地，如同和王对等一般地战斗呢？
　　脚步不曾停下，赵煌轻松地使役着这把改换过长度的枪，完全看不出这是他和这个长度相配合的第一场实战。这把枪是特殊的，赵煌他自己也是特殊的。
　　若是换做别人，是不可能仅仅只是抱着长枪坐在原地，过去半个月便可如同肢体的一部分一般将其掌控的。
　　从光辉和暴风的间隙穿过，实在躲不开的就以火焰开路，赵煌如同一辆势不可挡的战车，像是在蔑视狮子王所展示的力量一般，与她释放的暴力逆行着来到了她的面前。
　　至今为止，自己究竟掌握了多少力量。
　　被赠予的礼物，自身与他人间联系的证明，这份人与人交流的痕迹，他究竟能了解多少。
　　现在，赵煌忽然有了实感。
　　他被寄托的，他所得到的，正是让他可以凭借人类之身向着天上的众神挑战的宝物。
　　开拓前路的力量他早已得到，但是他却没有看见。
　　内心的急迫和恐慌蒙蔽了双眼，只顾着攀上更高的山峰的他，从未想过回头看看。
　　那是下意识的贪欲，对力量不足的恐惧。
　　当用来衡量自身的标尺，从曾经崇拜的古代英雄们变成了端坐于生命树顶端的唯一神，谦虚就变成了不自知的狂妄。
　　这一刻的赵煌，忽然看清了自己。
　　以狮子王作为明镜，他照亮了自己的样子。
　　他其实从未谦虚过，心底所拥有的只有作为选拔守护者出身的不自信和自卑。而得到了唯一神的力量之后，众多的知识和情报将心灵淹没，这份感情便转化为了膨胀的自信。
　　他曾以为自己能驾驭到手的一切。
　　“……呼。”
　　长出一口气，赵煌轻轻地闭上眼睛，反手弹开了狮子王刺下的光枪。
　　狮子王还没有认真。
　　一度逼退赵煌，只是为了调整她自己的情绪。
　　赵煌的容器和内里的东西差距太大，让她一时间失了方寸。
　　但是，这也不过只是暂时的。
　　狮子王现在认真了起来。她已经将赵煌纳入了眼中，视为需要自己出尽力量铲除的敌人。
　　舞枪。
　　她让光之枪在手中轮转，随后对准赵煌便遥遥一刺。
　　以她手中光枪的长度，那枪尖根本无法跨越至少半米的距离轰击赵煌。
　　狮子王是误判了吗？
　　怎么会。那可是神明。这点距离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笑话。
　　耀眼的光辉在刺出这一击的瞬间爆发，将赵煌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淹没。
　　这才是圣枪的攻击。
　　之前的战斗，根本没有用到真正的圣枪。

050 不可撼动者
　　“赵煌先生！”
　　玛修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那是射程足有几十米远的光之咆哮，平平无奇的一刺却有着无法无视的威力。
　　换成是玛修她们，面对这种攻击也只有被吹飞的份，甚至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在那光辉之下融化。
　　那赵煌呢？
　　被那光龙径直吞没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
　　炽热的魔力卷起了暴风，在那暴风之中，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那是被白银铠甲包覆的人形。
　　他的身上，丝丝火光正巧熄灭。
　　“摇光啊，好久不见。再次并肩作战吧，我的老伙计。”
　　赵煌的低语声并未被任何人听到，只是白银的铠甲之上闪过一道弧光。
　　这是另一份被他忽视的力量，曾经无数次救了他的命的铠甲。
　　狮子王的光辉没能穿透铠甲与火焰的防御，
　　将狂风踏灭，驱散光辉，赵煌稳步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不是个可以随意击倒的战士。不仅仅是那份力量，只看那铠甲上的思念也不难知道，他无疑曾受到过众人的祝福。
　　如果说，这世界上存在着天授的英雄，那赵煌便是人助的英雄。
　　狮子王面对的从来都不是名为赵煌的个体，而是让他成长至今的历史。
　　“……”
　　没有多言，狮子王只是舞动长枪。
　　精妙无双的枪术，在圣枪的增幅之下如同天灾。
　　在神殿周围的区域内，除了玛修的盾牌之后根本无处安全。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这是神罚，是狮子王的制裁。
　　但是，名为赵煌的人类却安然无恙。
　　他并不是仗着那身铠甲，而是有惊无险地擦着所有的枪击逼近而来。
　　——为什么？
　　狮子王不明白。
　　她的枪术本应没有破绽。那是铭刻于这幅身体之上的记忆，是【亚瑟王】的战斗技术。
　　由她这个神明使来，本应横扫神明之下的一切。
　　就算赵煌是个半神，那也不应该如此轻易地得以豁免。
　　狮子王想不通。
　　她没有发现，自己最大的破绽，正是这幅身体。
　　看起来她占尽优势，实际上赵煌承受的压力反倒不如最开始的近身战。
　　死死地盯着赵煌的狮子王，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赵煌的那双眼睛，并没有去看迫近而来的光辉，只是看着她，看着她握枪的手。
　　“难道说，是心眼？”
　　可是，那究竟得是何种程度的心眼，才能在如此短时间的交手里，连亚瑟王的战技都看破？就算是顶级的武者，也不敢如此夸口，更不用说真的做到了。
　　等等。
　　“……！”
　　惊人的结论，忽然涌上了脑海。
　　是啊，既然短时间做不到，那么只要长时间就可以了。
　　并不需要与狮子王交手。要说亚瑟王的话，迦勒底那边不正有一个吗？
　　“你居然，提前准备到了这个地步？”
　　光之枪再一次与漆黑的魔枪碰撞，狮子王不得不对赵煌送上赞叹。
　　他绝不是凭借鲁莽而踏上战场的人。他很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就算敌人是神明又如何？她最终还是要通过武力伤人，而不是一言定生死，连反抗都毫无意义。那么，只要不被她打中就好。再强大的攻击，打不中也无法杀人。
　　阿尔托莉雅虽然是以saber职介现界，但并不代表她学过的枪术就完全用不出来。她只是没有对应的武器，而且无法凭借枪术发挥全力战斗罢了。
　　如果仅仅只是展示自己所会的所有枪术，那并不是问题。
　　而只要是枪术，在赵煌的心眼面前就没有秘密。
　　别忘了，他是凭借什么让自己的武艺登临神域的！
　　经过第一轮的近身猛攻，他已经完全将狮子王的武艺与他所学之物进行了印证。现在的狮子王会进行什么样的攻击，他只要看手腕的幅度就能预测。
　　所以，他穿越狮子王布下的光之海洋，来到了狮子王的面前。
　　“不错，你很努力了。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的价值。只可惜，你的灵魂并不会被圣枪选中。”
　　这已经是狮子王最大的赞许了。上一个被她特意衡量能否选中的从者，是她手下的圆桌骑士。
　　“当然不会了。圣枪的标准我又不是不知道。身为一个成天泡在尸山血海里的守护者，以恶来延续人世的清洁工，我有什么资格被选中？”
　　挡开圣枪，赵煌腾挪脚步，以最小的动作闪避光辉和高热，随后刺出一闪。
　　“不过，我本来也不在乎会不会被选中。我的未来，我自己开辟。就不劳烦神大人费心了！”
　　狮子王的每一击都带有难以言说的美感，她的舞枪，在赏心悦目之中带着无上的威严和杀机。
　　赵煌又一次被逼退了。就算他熟悉狮子王的攻击套路，身体能力值也和狮子王不相上下，爆发力甚至更胜于她。但是这顶多也只是能让他不被伤到。
　　他和狮子王的武艺相比，是狮子王略胜一筹。因为狮子王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超越者，将亚瑟王的枪术拿在手中，并深入神域的圣枪化身。
　　没有谁比它更清楚如何驾驭自己。精妙的光辉爆发配合枪身的攻击，让赵煌无论如何试探也无法进入足以刺中她的距离。
　　后退两步，赵煌停下了进攻。
　　他深吸了一口气。
　　只是一味强攻并没有意义，找不到胜机的话，冷静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明白自己的极限了么，赵煌。”
　　凛然的声音，以名字呼唤了自己的敌人。
　　“没有神核，你要如何伤到我。不能击败我，你要如何面对深邃的人类之恶，面对魔术王？”
　　她是特殊的神明，圣枪的化身。与世界接轨的她，获得的是和魔术王相同的视界。
　　而现在，她看到了赵煌的极限。
　　人类终究只是人类。想要杀神，只是这样是不够的。
　　不能命中就无法伤害，这一点对赵煌来说也是一样。
　　尽管他以技巧避免了一边倒的虐杀，却也无法得到任何优势。
　　“结束了。但无需哀叹。这是符合你努力的结局。”
　　举起圣枪，狮子王汇聚魔力。
　　她要以宝具的一击，为这个特异点画上句号。

051 人是因联结而变强！
　　光在聚集。
　　女神庄严地举起圣枪，以自己的左手从光之枪的枪身上拂过。
　　与赵煌战斗导致的高热在这一抹之下消去，升腾的白雾逐渐散尽。
　　被聚集的，是灵长类的祈愿，是闪耀的固定星球表面的锚。
　　那一束束光线汇聚而成的，便是边境之塔的概念本身。
　　所以，圣枪的一击也可以近似看做以“锚”的性质施加的贯穿冲击。
　　赵煌在亲眼看到女神解放圣枪的一幕之时，便本能地理解了这一点。对他来说，与枪有关的概念都是非常敏感的。
　　至于这到底是为什么，赵煌并不知道。
　　毕竟，他只不过是个连自己的人生都没走完过的倒霉蛋。
　　不过，从他在握住那把标定了职介的“枪”的那一刻起，某种特质就已经明确。
　　赵煌与枪之间的因缘，从那一刻起愈发地放大。
　　他能很快地在试炼中摸索并熟练枪的基本用法，能够得到心眼，能够以此习得各种各样的枪术……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体现着他的某种本质。
　　而身处于这个特异点之中的赵煌，曾经被初代山中老人以至高的剑技扣问过。那时候他所看到的那刹那的极致，直到现在也依然在触动着他的心灵。
　　以不变的信念挥动终生，普通的大剑也能成为“道”的承载体。那乍看之下平凡无比的每一剑，实际上正是以繁化简的体现。
　　花哨的技巧没有意义，毕生磨炼的技艺尽数融为一剑。
　　武之境没有极限，不过却有无数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触及的顶点。而那位山之翁的剑，便是顶点。
　　在剥离了神核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赵煌除了待在那里当充电宝，剩余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回顾自己所掌握的枪术了。那惊艳的一剑伴随着山之翁的话语深入脑海，让赵煌难以忘却。
　　“——明明身怀宝山却不自知，反倒堕落为神，自愿落入邪道，与力量平分身体。何其愚蠢，交出首级吧！”
　　即便被这么说了，不过赵煌还是奋力挣扎，最后活了下来。可能他的天命就不在这里吧。
　　那位老翁的意思，赵煌自己也明白。他只是单纯地以自己的战斗经验和风格糅合了所学的技艺，便能踏入神域，足以证明他习得枪术的等级之高。实际上，他所习得的枪术里，也不乏神域级的存在。只不过，走不出自己的道路便不能入神域罢了。
　　实际上，赵煌的钻研还是不够深。他太小瞧白刃战了，只想尽快获得大威力的宝具以确保优势。
　　平心而论，他的想法没有问题。如果说，抵达神域以他的条件难度不大的话，那么想要继续往上，需要的就是不得了的天赋，或者无尽的时间。而这两样，他自认都是没有的。
　　所以，他如同借助工具一般，使用着卡巴拉的力量。若是有那个的话，对付魔术王就十拿九稳了——这种心态让他无意识地放松了警惕，导致对力量的压制不足，进而受到了影响。
　　作为不从之神的他，和foreigner职介的他，都是被这份力量充满容器，排除一切的未来的体现。
　　如果不是他的心灵足够坚韧，这早就成为现实了。
　　以这份力量进行的战斗，让赵煌自身变得迷失。他越是使用这份力量，越是理解这份力量的重要，进而忘却了自己的本质，加速被侵蚀的进度。
　　而山之翁的剑，帮他斩除了这份迷失。
　　此外，某位好心人无意间提供的本不存在的钥匙，也帮他打开了宝箱。那位好心人打算探寻有关他的存在的全部情报，导致赵煌的所有可能性都变得可以被挖掘。而这个最为主要的可能性，更是被他直接抓住了。
　　——如何才能穷尽自己的武艺？
　　技巧若是抵达极致，又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这段时间里，赵煌一直没能得到答案。他总感觉自己距离它很近了，可是却无法看破那迷雾。
　　他重新熟悉了自己所学的所有技艺，但却无法推开那扇大门。
　　那是真正的，抵达对他来说的【神域】的大门。
　　然而现在，看着狮子王手里那把无比美丽而危险的光之圣枪，他的大脑忽然间一片空白。
　　所谓的枪，对他来说究竟是什么呢？
　　由利刃加棍棒组成的长柄兵刃？
　　切断，贯穿，拍击？
　　拦，拿，扎？
　　不。枪对他来说，就是名为“枪”的概念本身。
　　他所练的枪，是由以上所有的细节、所有的相遇填充凝实的概念。
　　在摇光之铠中组合的两个与枪有关的“必杀技”上，就存在着因为赵煌自身的缘故而附带的“贯穿”属性。那个时候他对枪的理解还不深，枪作为刺击兵器一面留下的印象最多。
　　而现在的他，对枪的理解与那时完全不同。
　　面对高举圣枪的狮子王，赵煌只是举起了手中的枪。
　　炽烈的火焰倒卷，将他手中的枪也化为光芒。
　　“——宝具。最后的挣扎吗。那就睁大眼睛，看清楚这现实吧——【Rhongomyniad】！”
　　在最后的最后，狮子王 选择了仁慈以待。她看着像是放弃了、认命了似的站在那里的赵煌，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是个不错的人类，但也仅此而已。
　　光辉如瀑，海啸爆发。
　　铺天盖地的光的洪流，将阳光的亮度都比下去。
　　那是比起面对玛修之时释放的一击更为强烈之物，是真真正正拼上大量魔力的，带有狮子王的敬意和杀意的一击。
　　赵煌是不可能挡下的，他只是一个枪兵。
　　这一点，就连立花都看得出来。
　　但是，赵煌却并没有后退。
　　他不会躲，也不会逃。
　　从踏上挑战神明的战场，将自己逼入绝境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失去了这么做的资格。
　　他所能做的，只有赌上自己的全部，将性命和灵魂一同燃尽。
　　要想从这圣枪的一击下活下来，应该怎么做？
　　要想打倒狮子王，应该怎么做？
　　握紧手里的枪，答案自在心中。
　　举起手中的光之枪，赵煌动了。
　　他所谋求的，是极致的切断与贯穿。
　　思考吧，自己所学会的技巧里，能最大化发挥这一点的是什么？
　　榨取吧，自己所拥有的力量里，能最大化辅助这一击的是什么？
　　超越吧，仅仅只是最大化还远远不够！唯有穷尽自己的所有，才能与行走的天灾、天上的神灵相抗衡！
　　要想把神明从宝座上拉下来，怎么可能什么代价都没有！
　　光之枪开始塑形，赵煌浑身的肌肉开始绷紧。
　　更加锋锐，更加雄壮，更加有力！
　　浑身的毛细血管，在自灭性的魔力放出下开始破裂。
　　双眼所映出的视野，被自己的血液染成一片鲜红。
　　光之海迫近了。死亡的重压让赵煌汗毛倒竖，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着劝他逃跑。
　　不跑一定会死，在被淹没之前便会化为虚无。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死亡预知所带来的恐惧不过只是幻象，能够将之克服，才称得上是勇气。
　　赵煌握着枪的手很稳，即便两只手臂都已经被自己的血染红，也不曾颤抖哪怕一下。
　　他望着迫近的光之海，每一根头发都被暴风吹到脑后，眼神如同湖面般平静。
　　随后，他扬起枪，猛地挥下。
　　角度、力道、时机、发力……每一个点，他全都超越凌驾了上一秒的自己，见到了未曾目睹的光景。
　　枪尖在大气上划过，留下一道漆黑的死线。
　　光之海如同撞上了防波堤，在遇到这死线的瞬间便被分为两半，从赵煌的左右两侧划过。
　　暴风卷起了他的衣角，被掀飞的点点泥土染脏了他的衣服。
　　“——”
　　狮子王吸了一口气。
　　她虽然看到了这一幕，但是大脑却一时间没能接受。
　　他凭什么能斩开自己的宝具？
　　那只是普通的一枪，虽然看得出雕琢的痕迹，但也只不过是挥击而已。换成是她，一样能够做到。
　　可就是这样的一枪，却分割了生死，展现了奇迹。
　　她不能接受！
　　“这就是所谓的人类的可能性吗？无法理解，没有逻辑，不应存在！”
　　女神的表情终于变了。她瞪起了眼睛，迎着赵煌用力地挥下了枪。
　　本以为无法触及自身的威胁，变得无法被忽视了。必须立刻杀了他。
　　那一枪能分开圣枪的攻击，便能分开她的身体。这绝对不是能够回避的攻击。
　　这具身体的直感，让她不得不主动出击，自开战后第一次迈开了脚步。
　　但是，她的枪无论有多快，无论有多重，赵煌也只是以溢血的残躯一一挡下。
　　他在笑。
　　因为看到了推开大门的希望，因为找到了打开门锁的钥匙。
　　费力地弹开了狮子王的攻击，赵煌崩断了手臂的肌肉，刺出了最后的一枪。
　　以他现在的身体，贯穿的极致是什么样的呢？
　　手中的光之枪，如同一根细线一般融入了空间。
　　超越声音，追赶光速，它势必可以击穿阻碍在前路的一切。
　　这一枪没有声音，甚至超越了赵煌自己的感知。
　　因为在这瞬间，赵煌只为了这一枪而放弃其他一切，集结了所有的余力。
　　所有的肌肉，所有的骨髓，所有的魔力，从这一切之中！
　　当他回过神来，枪尖已经透出了狮子王的背部——
　　“……”
　　滴答，滴答。
　　战场上忽然静了下来。
　　鲜血滴落的声音，听起来比什么都响亮。
　　“为……什么？”
　　抬起左手握住了光枪的枪身，嘴角留下一行鲜血的狮子王，以不能理解的眼神望着赵煌。
　　她需要一个解释。
　　“知道么，狮子王。我的枪，是从各种各样的人那里学来的。我也是和各种各样的人接触，才得以成长，直至今日。”
　　同样握住了枪身，这才得以站立的赵煌，已经感觉不到手臂的存在了。
　　因为过分的自燃而使得自己承受了无论何时死去都不奇怪的重伤，他却仍旧固执地站着。
　　望着狮子王的脸，看着她因为作为人的记忆在时间的冲刷下模糊不清，此时只留下了神明的价值观而无法理解自己的样子，赵煌露出了染血的笑颜。
　　“圣枪的……女神啊，你是因为舍弃作为人而变强的话……那我就是，因为从过去不断继承的人的力量而变强啊！明晰这差距了吗？人是因联结而变强，并能以此超越神明！根本就不需要，舍弃作为【人】的存在啊……”
　　这话既是说给狮子王，又是说给他自己。
　　亲手贯穿了神明的防御，以最为笨拙而直接的方法击败了狮子王的他，正是在众多的邂逅之中才得到了实现这一切的条件。
　　光之枪因为控制力的衰减而消散，狮子王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
　　赵煌踉跄了一步，勉强着自己站稳。
　　在狮子王的体内，杀神的魔力已经流向了五脏六腑。
　　这一战，是赵煌赢了。
　　PS:不分章了……3k6正好完整结束。摸了，各位也早点休息吧。
　　PS2：海豹们有想晒的可以在这里晒卡……今天不是开了明治维新么，让笨淡看看有多少人需要我的贯穿海豹之鱼叉。
052 各处的终幕
　　“呵呵，呵哈哈哈哈！怎么样，狮子王！在余的神雷面前，你那把圣枪不过如此！”
　　身体虚幻了许多的法老，沐浴着尼托克丽丝复杂的眼神畅快大笑。
　　不知道他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还是忽然因为什么而燃起了对抗心，明明循序渐进施加攻击就能击垮对方，他却非要将自己的灵基都给转化为炮击圣都的伟力。
　　现在，透过他的身体甚至能将王座看得清清楚楚。法老的灵基已经崩溃了，马上就将消失。
　　“唉，余竟是也久违地热血了一回，非要抢在他胜利之前拆了那圣都。不过，还真是扫兴啊。没有狮子王坐镇的圣都太无力了，连余的坟墓都不需要用上。”
　　笑够了的拉美西斯二世叹了口气。
　　他原本完全可以等到狮子王败北之后，随手一发神雷将圣都炸个稀巴烂的。但是，他偏偏不愿意这么做。虽说是一时的热血上头，感觉倒也不坏。
　　“……你还有事情要做吗，尼托克丽丝？”
　　“陪伴在您左右就是我现在需要去做的事情，法老。”
　　“这样啊……你被法老的身份束缚地太深了。你才是法老，但法老不是你。该休息了，尼托克丽丝。剩下的事情已经没有看头了。那个家伙，漂亮地战胜了自己——”
　　听着法老的低语，女王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浅笑。
　　空间扭曲的埃及沙漠，伴随着魔力的蒸发，从耶路撒冷的大地上消散而去。
　　同一时刻，身处于战场上的热砂狮身兽们，也纷纷化为光粉，消失无踪。
　　在漫天的光粉之中，一紫一黑的两位骑士，以手中的长剑捅穿了对方的灵核。
　　“——这是，将施加在肃正骑士身上的狂化，用在自己的身上了吗……？！”
　　宝具的一击的确命中了。但是在那之前，对方的剑便以比起自己更快的速度刺穿了自己。这是不合常理的提升，附带着以命换命的扭曲和狂气。所以兰斯洛特才察觉到了对方不接受祝福的理由。比起容易受到束缚的祝福，还不如由他自己选择对他来说更加派得上用场的力量。
　　“哈哈哈哈！笑得停不下来，就是说的这种事情啊。背叛者，这一次，我们一起去死吧。为了贤明的王，为了安宁和延续，圆桌不需要你！”
　　染血的面庞，扭曲的表情。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当初身处于宫殿之中那时。只不过这一次，结果截然不同。
　　“我的痛苦在你之上，我的执念你也不会明白！为了这一刻，我从被召唤之时就在准备了。我就知道你果然还会背叛！用以你为样板开发的狂化，终结你的性命，真是个不错的笑话，不是吗？”
　　“阿格规文，卿……！”
　　原来你，直到现在也没能放下……
　　握着剑的手失去了力气，兰斯洛特接受了命运。
　　这是他的罪，是他杀害阿格规文在先。而阿格规文，从未背叛过王。他只不过是个喜欢着被世间认作男性的亚瑟王的狂热者罢了。继续战斗的理由，已经没有了。
　　漫天的光粉洋洋洒洒，阿格规文和兰斯洛特也融入其中，消失无踪。
　　……
　　战场的另一端，另外两位骑士的战斗也已经走向终结。
　　这一场战斗的结果，从最开始就是注定的。
　　这一点，握着圣剑的男人心知肚明。
　　即便是被歌颂成【无敌】的太阳之骑士的他，也曾有过一次明明身处战场却毫无用处，只能目送王的背影的经历。
　　而现在，和当初的那一次完全相同。
　　那时的敌人是可憎的卑劣之王伏提庚，连圆桌骑士都无法想象的魔王。而这一次的敌人却是亚瑟王——不，就算明知道是她，骑士的内心也不希望用这个名号去称呼面前那黑红而娇小的人形魔龙、移动城塞。
　　——这次的敌人，是阿尔托莉雅，堕落之王。
　　那身铠甲，与昔日在卑王身上所见之物如出一辙。
　　当亲眼见到那装扮，亲身感知那魔力之时，高文便已经感觉到了不妙。
　　敌人放出的一击使大气和土地都蒸发，势不可挡的魔光宛如化身魔龙后的卑王之吹息。不，不该说宛如的。那明明就是更甚于卑王，完全凌驾于上的黑暗和诅咒。
　　那魔剑所转化释放而出的魔力成为了吞噬圣剑之物。对手越是神圣那黑暗也越是浓厚。
　　高文的圣剑——卡文汀的光辉被夺走了，一如当初面对卑王之时。明明身处于阳光之下，不夜的祝福仍旧发挥着作用，可留在这身体里的力量却只剩下了圣者数字的加护。
　　或许是因为曾为姐妹剑的相性，或许是因为放开了力量限制的王本来就比他强，面对那吸收了圣剑光辉后愈发膨胀，直至横贯天际的漆黑魔剑，高文能做到的也只有拼死抵抗。
　　狂乱的暴风卷起沙土，漆黑的魔力遮天蔽日。
　　娇小的人形，拥有着远比以不列颠之意、岛之分身显现的卑王更加深邃的黑暗。
　　纵使高文能够发挥出三倍的力量，在圣剑失去光辉的现在，也不可能用肉身去硬悍对方的宝具。他只觉得，黑之王的魔力根本看不到底。不管是再怎么大规模的魔力运用，都无法让她在脸上显露一丝疲态。
　　“结束了，高文。太阳下的卿的确是最强的圆桌骑士。”
　　话语里带着淡淡的怀念，黑王大跨步地前踏，随后挥下了巨大的魔剑。深不见底的黑暗在瞬间冲刷过高文的身体，将他和他的意识一同吹飞。
　　果然，王才是最强的。那可是战神，是骑士王，是不列颠唯一的星。
　　“……旧圆桌已然不再，新圆桌也拥有着必定破灭的天命。这一次，我也没能赶上王的战斗。不过，我与王身处于同一个战场，为了王而拼死奋战过了。身为不忠的骑士，这一次，我总算献上了所有的忠诚。”
　　眉毛颤动着，高文压抑着想要哭泣的心情。
　　他鞭挞着自己的身体，奋力从地上爬起来。
　　灵基的破损已经无可挽回，他的生命走向终结。
　　到最后，王也没能取回她的心。
　　身为圆桌骑士，自己还真是没用呢。
　　什么圣剑使，什么完美骑士……到头来，不过是连王都拯救不了的废物罢了。
　　自顾自地赎罪，自顾自地去死。
　　“王啊，若是还能有下次——”
　　不甘地仰望着天空，高文的身体化为光芒。
　　“……哼。唯有能够在身边聚集骑士们这一点，是我不得不羡慕你的地方，狮子王。”
　　修复着身上的伤势和铠甲的破损，阿尔托莉雅抿起嘴巴，转身朝着原本存在着神殿的方向走去。
　　她的脚步有些踉跄，不过没多久便完全恢复正常，甚至开始加速。
　　那边光辉逸散，魔力的波动如同浪潮般连绵不绝。看样子激战正酣。
　　在她的身后，哈桑们配合着阿拉什与迦勒底一方幸存的肃正骑士们开始扫荡和收尾。战争结束了。

053 得到救赎之人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
　　贝狄威尔发自内心地感叹着。原本他还以为这一战会需要自己的力量，但是在战斗的途中他便看入迷了。
　　那是最为纯粹的枪与枪、心与心的碰撞。
　　神明展现神明的高高在上，人类展现人类积累至今的光辉。
　　而现在，决斗结束了。
　　俯视着倒下的神明，浑身浴血的人类在手中凝聚出了一枚熊熊燃烧的火种，随后将其按入了自己的胸膛。战斗燃尽了他的情绪，但并没能让他倒下。
　　他仍旧留有余力。
　　赵煌先生的确是个武人。这一点，就连贝狄威尔也看得出来。他为了让自己的状态达到最好，连一丝一毫的摩擦和阻碍也不能容忍，为此，他甚至在王的圣枪面前，将那身应该很重要的铠甲脱去，只为了以极致的一枪割裂圣枪的光辉。在贝狄威尔看来，他那一枪要比起王的宝具更加闪耀。那里面熔炼着无数的邂逅，无数人的心血，无数对枪之一道的热爱和投入。
　　所以，狮子王输的不冤。
　　“……”
　　深吸一口气，贝狄威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随后握紧了右拳，走上前去。
　　玛修和立花还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立在原地，就连通讯器中罗曼先生指示她们破坏圣枪的声音都没听到。
　　不过，这已经与他无关了。王的暴行被阻止，生命也将要走向尽头。所以，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若是这一次也没能将应该交还的东西还回去，那就真的没有下一次了。
　　“贝狄威尔卿……这样啊，你要完成最后的使命了么。”
　　见到骑士走来，赵煌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事情中间出了很多变数，但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漫长的旅途迎来了终结，无论是狮子王还是贝狄威尔，都该迎接迟来的解脱了。
　　于是，赵煌便朝着旁边走开，将时间让给见证终末的骑士和他的王。
　　瘫倒在地的王，在骑士的搀扶下坐起身子，倚着重新被赋予形体的圣枪。
　　她不解地望着骑士，望着这个称自己为王，但是自己并不认识的人。
　　两人低声地聊着，一如曾经还是王与臣下的日子。
　　“……任性够了？”
　　一道冰冷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和熟悉的魔力，来到赵煌的耳畔。
　　“怎么能说是任性呢。那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事情。”
　　赵煌没有转头。他知道来人是谁。
　　“重要到赌上性命吗？”
　　那人的声调高了些。
　　她也是在远远地看到最后一段战斗之后，才发现了端倪。
　　自她被赵煌召唤之后，赵煌的实力便从未在她的面前刻意隐瞒过。
　　她一直以为，赵煌的强大都是因为那个多姿多彩，强大到过分的特殊宝具，进而忽视了赵煌其他的力量。
　　所以，她才会认为舍弃了它的赵煌无法与狮子王战斗。
　　可是，在击败了高文之后，她忽然想了起来。
　　赵煌的魔术回路是大圣杯，此外他还从法老那里得到了属于这个特异点的圣杯。她虽然从未见过赵煌以枪为媒介解放的宝具，但不管那是什么，只要不是对人宝具，在两个圣杯的支援之下，要与圣枪的宝具解放硬撼应该不成问题。
　　在魔力的最大输出这方面，拥有着异质的魔术回路的赵煌，甚至要比起阿尔托莉雅还强。再加上不尽的魔力，就算他强行以这数量的暴力压过圣枪，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没有这么做。虽然凝聚了压缩着庞大魔力的光之枪，但是他却只是将那个当成了他所能得到的最为锋利的枪去用。
　　所以，她才会说他任性。
　　他固执地选择逼迫自己，选择寻找以技艺求生的一线可能。
　　哪怕那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乃至千分之一，也硬是被他抓住了。是山之翁的点拨太好，还是他的积累足够、悟性也高呢？
　　“赌上性命也是值得的，阿尔托莉雅。我做到的并不是赢下战斗的胜利，而是超越舍弃作为人的存在的想法。哈哈，果然，只要努力去做，还是能做到的。”
　　在火种的效力下，身上的伤势完全恢复。
　　赵煌双手插入衣兜，脸上露出了如同解开了难题一般的，乌云散尽的笑颜。
　　证实了想法，抓住了自我的他，有哪里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这只是阿尔托莉雅的感觉，但她觉得以自己对赵煌的熟悉，这并不是错觉。
　　“是吗。既然你那么说，我就当是这样吧。看起来，你变得更强了。真不错。”
　　“没有吧。战斗中用出来的那一枪，我感觉现在是用不出来的。那只是被逼到极致的爆发，以我的能力还无法再现。当我能再一次用出那一枪的时候，我才算是变得比现在强了吧。”
　　“……你果然是个人类。”
　　阿尔托莉雅怔了怔，无奈地笑了。
　　远处亮起了光，骑士举起了见证了一千五百年的旅途，和那最开端的罪孽的右臂。
　　看到那银色的光辉，狮子王好像记起来了什么似的，呆呆地睁大了眼睛。
　　随着光辉的绽放，骑士的身体开始崩溃。
　　或许是因为他的意志开始放松，或许是因为他的精神得到了解脱。
　　他笑着哭了，划过脸颊的泪水被狮子王抬手拭去。
　　心如坚冰的神明，在吃了人类的一击、被唤起了往昔的记忆之后，也开始变得柔和。
　　快步跑过去的玛修和立花，在骑士的自白下震惊失色。
　　骑士所背负的，是她们难以想象的重担和恐惧。
　　他所经历的旅途，究竟是多么残酷，多么凄惨的事情。
　　挺过了足以磨损精神的时光，挥舞着时刻燃烧灵魂的武器。来到这终末之地的骑士，终于迎接到属于自己的结局。
　　在立花的见证下，骑士得到了第四次归还圣剑的机会。
　　望着这一幕，阿尔托莉雅久久无言。
　　她戴上了面甲，遮掩了表情，静静地，静静地肃立在原地。
　　——让您一个人承担了那个黑暗的时代。只有您一人未能体验那圆桌的辉煌。
　　——骁勇的骑士之王，拯救了不列颠的伟人。您才是我们耀眼的星辰。
　　我根本就不值得如此夸赞，贝狄威尔卿。
　　不列颠最终还是毁灭了，我根本什么都没能保护好。
　　你为我哭肿了双眼，我却没能守护好你的国家。身为王，我是失职的啊。
　　人民的恶意，如今缠绕我身的诅咒才是正确的。
　　亚瑟王不是光辉之王吗。不是遵从他的话，国家便会富饶吗。
　　没能回应这份希冀的我，不是合格的王啊。
　　但是，我不会因此而后悔了。有你在，有认为我的努力并不是毫无意义的人们在。那我就不应该否定那一切。
　　谢谢你，贝狄威尔卿。

054 对神核用的神圣誓约
　　大地翻新，满眼花色。
　　没了边境之塔的竞争，巨大的生命之树立刻便夺得了绝对的优势，不再只是显现虚影，而是迅速凝聚实体，立于大地之上。
　　倚靠着树枝，左手中虚握着闪耀圣剑，右手中拄着圣枪的狮子王，感觉自己的眼皮愈发沉重了。
　　杀神者的魔力，对于神明来说是剧毒。
　　圣枪赋予她的不死性，到现在反而成为了折磨。
　　“观星台的勇者们……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是你们的胜利。你们将有权力以你们的方式守护人理。”
　　王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凛然的意志没有丝毫改变。不仅如此，她的声音听起来比起刚才要更加具有人情味了。取回了珍贵记忆的王不再是完全的神灵，而是持有着人类的价值观和神灵力量的中间存在。
　　“我将会和这里一同消亡。这是你们的战果。带着圣枪离开吧。”
　　如同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狮子王毫不在意地对着自己作出了判决，随后拔出圣枪，奋力地扔向了赵煌——的身旁。
　　向前迈出一步，阿尔托莉雅一把接住了圣枪。
　　这是伴随着成为了狂猎——风暴之王的狮子王一起活到了这个时代的圣遗物，真正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阿尔托莉雅在生前也曾拥有过同样的圣枪。只不过，属于她的那把圣枪的圣遗物，她自己暂时还不知道在哪里，也没有兴趣知道。
　　“我就收下它了，狮子王。”
　　“交给你，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拥有着同样的脸的不同的人，默契地如同经年的老朋友。
　　“唔……！加速崩溃了么，这具身体……也罢。最后的最后，就让我这个战败者，送你们一个消息吧。起码在守护人理这方面，我们拥有着同样的志向。”
　　一失去圣枪，狮子王的身体便开始沙化。那种强烈的如同被活活蒸发一般的痛感，就算是她也难以承受，以至于发出了闷哼声。
　　但是，她仍旧死撑着，以圣剑支撑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正因为成为了狮子王，我才理解了魔术王的意图，知晓了他的目的。这估计是你们那边的赵煌也知道的事情。只不过，看样子他还没有告诉你们。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是我没有任何顾虑。魔术王所居住的神殿，不存在于正确的时间中。能示明魔术王的坐标的，只有第七圣杯。只有那个圣杯，是魔术王亲自送到过去的。那是人理烧却的第一步，将人类史的根基彻底破坏的存在。”
　　……
　　狮子王的身体崩溃，化为尘土。
　　她留下的最后的消息，让罗曼非常激动。凭借那些情报，就足以锁定第七个特异点，最后的圣杯。
　　“……看来接下来监测班又要加班了啊。管制室要进入第一级工作状态了。第七个特异点的坐标确定和转移证明，都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达芬奇亲，你这次也要搭把手——话说，特异点怎么还没有开始修复？玛修，立花，你们观测到转移现象了吗？”
　　手忙脚乱地安排着工作的罗曼，忽然发现特异点仍旧在收缩之中。
　　“没有，医生！难道说，击败了狮子王还不是结束吗？”
　　玛修也紧张了起来。
　　这种事态，她还没有遇到过。
　　“无需紧张。只是因为圣枪还没有离开这片大地，而且我的生命树成为了新的扭曲罢了。”
　　一步步走到生命树之下，赵煌对着急得四处乱看的玛修和立花摆了摆手。
　　他四处看了看，随后一枪戳下，挑起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球。
　　一把将球接住，赵煌仰起头来看向生命树。什么都没有发生。
　　“……原来如此。仅仅只是取出灵基核，已经不能阻止扎根了的生命树了么。”
　　“你说啥？！”
　　停一停！新的扭曲就是你吗？！
　　罗曼简直要惊了。
　　以扭曲覆盖扭曲，算是哪门子的修复啊！
　　“没事的，罗曼。只要把树砍了就好了嘛。你等等。”
　　赵煌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灵基核与生命树的关系就好比狮子王和圣都。没了前者，后者根本脆如纸。
　　他把枪扛到肩膀上，随后将灵基核重新按入自己的身体。
　　这灵基核里面，除了那把一切源头的金色钥匙，还有着适应了他的身体的那所有的力量，包括神核。
　　其实，那些已经被开发出来的力量，对赵煌来说都没什么影响，那毕竟是他自己学会的东西。他最初被赋予的，只有知识而已。问题是那枚凝聚而出的神核。如果只是神性的话，倒还无所谓，那只是成为神灵的适性，不指向任何特定的存在。
　　可神核就不一样了。那是神灵存在的证明，会被归入特定的序列，触碰独特的规则。如果是自己凝聚的神核还好，可那枚神核是在卡巴拉之理的催化下出现的。正是因此，赵煌才会在极高的共鸣度之下愈发迷失。
　　所以，这次他虽然要取回力量，但是也要对这枚神核处理一下。
　　而他所选择的处理方法也很简单。
　　——Geis。
　　神圣誓约。
　　无论是自愿发誓许下或是他人用法术或誓言立下，基本上不可违背。一旦违背，其生命也就到头了。
　　但也因此，这份誓约的能力无比强大。无论是提供加护还是施加限制，其效力都是一等一的好。越是拥有高地位的人，其geis的效力也就越坚固。
　　赵煌自身的能力和地位，他自认绝对不算多低。
　　所以，他所许下的geis，其效力就算是自己的神核也能限制。
　　“我发誓，在面对魔术王之前，不得成就神核。”
　　以独属于自己的神核，去压制这枚抢先形成的神核。
　　这是公平的事情，并不是无法实现的暴论。因此，誓约立时便成功了。
　　即便灵基核顺利地与他的身体实现了再融合，他的自我也没有因此而动摇。
　　“……”
　　“感觉怎么样，赵煌？”
　　握着被自身的咒诅染成一片漆黑的魔枪，阿尔托莉雅走到闭目肃立的赵煌身旁。
　　“完成了。情况良好。”
　　睁开眼睛的赵煌，还是正常的瞳色。
　　取回了力量，但是将精神污染给隔绝在了神核之内。
　　“圣枪……现在改叫魔枪了么。那么它也就算解决了。生命树也该结束了。”
　　瞥了阿尔托莉雅手里拎着的魔枪一眼，赵煌只感觉这把枪比起被握在狮子王的手里之时，看起来违和了许多。
　　轻轻摇了摇头，他随手挽了个枪花，将自己的爱枪插入地砖之下。
　　“path连接——割裂吧。”
　　魔力喷涌。
　　下一瞬间，整个神殿仅存的地面，便在莫大的暴力下四分五裂。
　　生命树也因此而倒塌，化为魔力的粒子如雨般落下。
　　扭曲不复存在，特异点立刻开始了急速的修复。迦勒底组的成员们如同英灵一般开始消失，被传送回了来时的地方。
　　PS：RNG！！！！
055 她就拜托给你了
　　一眼望不到边的原野之上，微风吹拂着草地，将整个地面抹向了同样的方向。
　　鸟语花香，妖精出没。
　　遮掩住视线的顶多只有远方看见的森林，即使转一圈眺望整片天空，映入眼帘的也只有被均等分配的大地以及蓝天。
　　这里既没有人们建筑的栅栏与房屋。城墙与城堡等，像是国家一类的事物也不成立。
　　地上有着花朵与昆虫。森林中有着水与绿树还有野兽们，而在水源处则有着面容姣好的妖精们。
　　人们所描绘的乐园不过是在模仿这片土地。
　　此处乃杳无人迹的乐园，作为永久禁足地而存在的尽头之岛，于神话中也被称之为常春之国的小世界。
　　有智慧的野兽无法如愿以偿，无从到达的理想乡。
　　这里和表层世界不断重复的衰退与灭亡无缘，虽然伴随着人类的历史同行，但却是和其完全无关的异乡。
　　此处便是阿瓦隆。
　　赵煌再一次踏上了这里的土地。
　　他是被强行拉来的。
　　“居然趁着灵子转移失神的瞬间将我拉了过来……梅林你的幻术真不是盖的。”
　　“哎呀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嘛。我可是梦魔哦？除了幻术之外，基本上就不会什么东西了。要是这唯一掌握的技巧都不能用好，那我岂不是太可怜了一点。”
　　以轻佻的语调回应着赵煌，一位男人从他的身后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身穿着白袍，手握着法杖，看起来就是一副身份高贵的大魔术师的模样。
　　将目光看向赵煌的他，抬手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彩虹色的长发如瀑般散开，将男人那张年轻的脸衬托得妖艳了几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美男子。
　　想必在他还没有进入阿瓦隆的时候，没少用这张脸去勾搭妹子吧。古代的男人们都是风流的，西方尤甚。
　　“……唔，你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我有一种很讨厌的感觉。真是的，咱们明明都是拥有同样眼睛的人，就不能相处得更加和谐一点吗？这次的特异点攻略，明明就是一次不错的合作嘛。”
　　“合作？有那种东西吗？”
　　赵煌挑了挑眉。你这家伙，不过就是把贝狄威尔卿送了过来而已，到底有哪里算是合作了啊。
　　“别这么说嘛。要准备那个银臂，可是很费事的哦？”
　　梅林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哈啊……成吧。你这家伙八成就是在给自己的偷懒找理由。算啦。这次的结果，你觉得满足了？”
　　“算是满足了吧。你让我见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呢。这简直就像是让我把自己作为梦魔的那部分全部剥离一般……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明确自己作为人类的意识的。这就是所谓的【心】吗？”
　　说着，梅林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赵煌。他是真的不明白，赵煌怎么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从混杂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意识里，只把作为人的部分留下——这种事情的难度，他连想都不愿意想。
　　“心？可能吧。主要还是因为我这边比较好弄，和你那种天生的血统不一样。”
　　“是这样？”梅林疑惑地看了过来。他的眼睛深邃如夜，仿佛看透了赵煌整个人一般，“算了，就当是这样吧。非人的我只能认可人类的可能性，但是并不能理解呢。除了你，吸引我的再就是那个阿尔托莉雅了。真没想到，她还有着这种侧面……生前的她严于律己，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倾向。不过，也有可能就像弹簧一样，正是因为生前压得太狠，所以反弹起来也尤其厉害吧。”
　　提到saber· alter，梅林似乎感到很不可思议，又像是有点惋惜。
　　“在理解人心的基础上将之舍弃，成为像乌瑟那样的超越者。不是为了人们的生活而拿起剑，而是为了王的尊严，为了她自己的理想。这一位阿尔托莉雅，会毫不犹豫地为了理想而施行暴政。”
　　这是梅林和先王乌瑟所追求的事物，他们所打算培养的王的理想形态。
　　过去的他，曾以为阿尔托莉雅会在统治的过程中受挫，进而明白人类的心是名为王的机构所不需要的事物。他太过天真，也太过狂妄，高估了自己对阿尔托莉雅的了解程度。
　　他怎么也没能想到，那个女孩当真愿意为了人们的幸福而承受所有的不幸。
　　“凌驾民众的王啊……若是她的话，不列颠的结局就算无法改变，至少也不会是因为内乱而崩溃吧。”
　　梅林试图幻想出 alter统治不列颠的场景，却迟迟不能构筑画面。
　　无论是卡美洛的建成还是圆桌的辉煌，都不是 alter能够构筑的事物。那是独属于骑士王之物，唯有她的人格魅力才能聚集的光辉。
　　想明白了这一点，魔术师叹了口气。
　　“现在的阿尔托莉雅，完全可是说是在被你饲养嘛。她就拜托给你了。没有问题吧？”
　　“你在说什么呢，那不是当然的吗。她是可靠的战友，也是我的朋友。”
　　“是吗。”
　　魔术师的表情既欣慰又有些失落。
　　但那表情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时间到了。这次也打扰你了呢。作为陪我聊天的回礼，我就和你说点东西吧。”
　　幻术开始解除，整个世界如同被橡皮擦过一般开始崩溃，变得一片雪白。
　　在这空洞的世界之中，梅林严肃地看着赵煌。
　　“不要试图做傻事。那枚神核没有必要留下的。你最好再审视一下自己的想法。万一真的要用上它，值得吗？”
　　……
　　世界的感觉变得清晰，踏在坚实地面之上的感觉自脚底传来。
　　赵煌睁开眼睛，熟悉的面容占据了整个视界。
　　黄金的瞳孔里带着审视的意味，她微微眯起眼睛，抬起下巴，从态度上俯视着赵煌。
　　“没听说过从者还会晕灵子转移的。说说看，你这家伙干什么去了？”
　　她没好气地扭曲着嘴唇，勾勒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这是堂堂正正的明知故问。
　　“……没干什么啊。”
　　赵煌干笑着移开了视线。
　　梅林你这家伙，这次绝对是故意的吧？
　　你这种等级的魔术师怎么可能把握不好醒来的时间，这是特地让我晚醒一拍，坑我一手？
　　“算了。今天毕竟大胜，我就不问到底了。反正又是梅林那家伙吧。走了御主，立花她们已经在准备了。宴会要开始了。”
　　转过身去，saber一马当先，走向了管制室的大门。
　　迦勒底亚斯的光辉照亮了空无一人的房间，赵煌连忙加快了脚步，跟上阿尔托莉雅的背影。
　　原来，她一直在等自己。

056 迦勒底的黎明
　　“哈啊……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呐，emiya，在我来之前的宴会，该不会都只有你一个主厨吧。”
　　苦哈哈地揉着手腕，总算得到休息机会的赵煌，将最后一个盘子刷好之后，来到了厨房之外的走廊，走到卫宫的身旁，和他在同一张长椅上坐下。
　　“哼，你在说什么呢。这里的员工们自然也是帮了忙的。此外，偶尔也会有手艺不错的从者良心发现。自觉能力不错来帮忙延长工作时间的家伙也不少啊。”
　　如同一条咸鱼一般松懈地坐在那里的卫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这次的工作量比起上次要大得多。虽说上一次是第五特异点攻略兼新人欢迎会，但是收到招待的家伙基本上也没多少，都是本来就待在迦勒底的，或者听说有宴会而来凑热闹的。实际上，不喜欢这种环境的家伙、有其他的事情要忙的家伙大有人在。
　　可这一次不同了。因为最后一个特异点即将被定位，决战的时机接近了。因此，所有的从者都在罗曼的通知之下放下了手头的事情，特意赶回了迦勒底。
　　也就是说，这十几个小时之内，卫宫、赵煌和轮换着搭把手的员工们，以及偶尔会来帮忙替一段时间的从者们，足足准备了百人份左右的食物。
　　顺带一提，这里的“百人份”是按从者的水准标定的。
　　比起习惯了这方面工作的卫宫，赵煌无疑在体感上要更觉得累。虽然他的耐久高到即便是与同为从者的家伙持续战斗十几个小时也不会有事情，但是在名为厨房的战场上，他只有认输的份。
　　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他，立刻就被saber拉到了厨房。然后，saber拿了她的份离开，把赵煌留在原地，让他被卫宫主厨发现了。
　　好不容易发现了新鲜的苦力的卫宫，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把赵煌给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两个人通力合作，负责主要的料理环节。其他的诸如洗菜，切丝之类的事情全都交给了负责厨房的员工们。就这样，他们才总算将英灵们稀奇古怪的要求给应付了下来。
　　无论是什么样的菜品，只要能够形容出来，那就都能从赵煌这里得到原材料和料理方法。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要成品，据说是因为这样得到的料理吃起来没有人味，不如卫宫的手艺。
　　“……总之，有你在帮大忙了。你才刚刚经历过战斗吧？快回去休息吧。估计现在这样子，你也没那个心情吃饭了。我会留下你的份的，早点休息吧。”
　　休息了没多久，卫宫便缓了过来。他拍了拍赵煌的肩膀，随后自顾自地灵体化离开了。别看他那个样子，迦勒底的后勤可是被他接管了不少。
　　他虽然不怎么上正面战场，但是做的贡献绝对不可忽视。
　　而赵煌在他离开之后，也干脆地灵体化离开。
　　实体化刚解除，身上的疲劳感和酸麻感便消失无踪。将精神状态迅速调整过来的赵煌，立刻便前往了管制室。他知道，罗曼这个时候肯定在那里。今天既然有宴会，工作人员们肯定也是要放个假的。不过，这个工作人员里并不包括目前持有着迦勒底最高指挥权限的罗马尼。
　　他可不是个会给自己放假的人。
　　所以，他现在一定在一个人试图锁定第七特异点的坐标。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就算所有管制室的成员通力合作，运用所有仪器进行监控演算，也足足需要一个星期以上的时间才能定位并证明存在，之后还要花费大量时间进行转移安全性证明。
　　如果只有罗曼自己去做的话，那效率就太差了。可即便是这样，罗曼也仍旧固执地工作着。他觉得这样可以减轻其他工作人员的负担，可以尽早完成冠位指定，拯救人理。
　　可他没有想过，这样也会尽早让他自己倒下。他以为自己是医生，所以生病就不会被发现，所以可以用药物维持清醒。然而，达芬奇能看出他的异常，从者们只要肯观察他，也能看出变化。真正能被他瞒过去的，根本只有迦勒底的员工们，以及御主和玛修而已。
　　“哟。你果然在这里。”
　　于管制室中实体化，赵煌对着坐在平台前噼里啪啦个没完的罗曼打了个招呼。
　　“嗯？啊啊，赵煌啊。怎么了？宴会那边应该已经收拾完了吧？你可是刚经历过战斗的，就算是从者也需要休息吧？”
　　罗曼买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头来，表现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大概吧。不过我是不需要的。这幅身体只要有魔力就能运转，哪怕受伤也能立刻修复。唯一制约我的只有精神而已。虽然没有尝试过，不过持续工作个四五天应该不成问题。”
　　“啊哈哈……唯有这种时候，实在是羡慕从者的身体啊。”
　　罗曼抬起戴着手套的左手摸了摸脖子。
　　他从未在人前摘下过手套。
　　“你可拉倒吧。既然是人那就好好活着，就你这状态，成为从者是打算做一个过劳死吗？”
　　一眼就看出来了罗曼的状态，赵煌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走到了他的旁边，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胸口。
　　铮——
　　“喏。这是第六特异点的圣杯。你该不会是忘了这件事情了吧。”
　　“……啊！我还真的忘了！因为敌人是狮子王，我还以为那个特异点是全靠活到那个时代的她和那把圣枪而成立的！结果果然还是有圣杯啊！话说，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埃及的那个法老。啊啊，迦勒底无法监控那边来着。”
　　“我说呢……差点要以为我又在不知道的时候睡着了。”
　　罗曼嘟囔着接过圣杯，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一个不注意就会被莱昂纳多打昏什么的，简直是欺负人嘛！
　　“我去把它锁起来，谢谢你了！”
　　匆匆说完之后，罗曼立刻小跑着离开了管制室。
　　他刚刚才使用过的机器，此时仍旧亮着荧幕。
　　“我看看……是这个吧。”
　　滴滴。
　　“hi~这里是达芬奇亲哦，罗马尼——不是啊。怎么了，赵煌？”
　　“这家伙，又在熬夜加班了。”
　　“了解~交给万能的达芬奇亲就好。感谢你的举报，奖励打折卷一张——不过，我这儿的打折卷对你来说用处也不是很大就是了。唯有这一点让我实在是火大。”
　　用蒙娜丽莎的脸嘟起嘴巴什么的，这种事情也就她做得出来了。
　　“别这么说。谢谢你了，达芬奇。你也要注意休息。从者要是把心给磨损了，那就不好办了。”
　　屏幕中，对方的工作室里仍旧灯火通明。
　　“哼哼，那还真是谢谢关心。但是，我可是万能之人哦？比起我，你还是担心下自己比较好。就这样~”
　　通讯关闭。
　　“……呼。那么，我也该调整一下状态了。”
　　挠了挠头，赵煌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001 久违的能力值改动
　　迦勒底，赵煌的私人房间之中。
　　在房间的一角，saber· alter正如同断电了一般，用赵煌提供的床垫和毛毯打地铺，沉沉地睡死了。
　　名为从者的生命体，其本质是一种灵体，实际上并不需要睡眠也能维持运作——就如同一般意义上的使魔一般。它们进行的睡眠行为，只不过是对意识进行关机罢了。并不会做梦，也不存在所谓的脑波运动。除了必要的警戒意识，其余一切感官全部切断。
　　对于从者来说的梦境，只有可能是从契约通道流过来的御主的过去。这一点对御主来说偶尔也成立。
　　此刻的阿尔托莉雅，简直就像是一个等身大的手办一般。暗色薄纱的连衣裙下，雪白的肌肤隐隐若现。以赵煌的视力，随意一瞥便连青色的血管也能看得到。
　　她的表情松弛而柔和，全然不见清醒之时的威严和睥睨。
　　如果是现在的她的话，就算被称作少女，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吧。
　　【不过，真没想到她居然会用上这些东西……是因为特异点里的生活吗？】
　　在进行特异点攻略之前的saber，晚上完全不需要所谓的休息，仅仅只是灵体化度过时间。无论何时都全副武装，一副放松不下来的样子。
　　现在可能是和立花玛修的关系熟了，大概晓得了迦勒底是个什么地方。虽然还是不和其他从者有交流，但也不至于把迦勒底当做战场对待了。
　　在原地灵体化，赵煌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来到了床上，实体化躺下。
　　将被子拉起，他立刻断掉意识与身体的连接，回归英灵之座。
　　“……”
　　睁开眼睛。
　　赵煌做了一个深呼吸，确认自己的geis还在起效。
　　就算是身处于英灵之座中的身体，在geis被覆写之后也立刻开始了变化。
　　短短数秒之后，赵煌的基础状态便与身处迦勒底的那副身体进行了同调。
　　理所当然，他的status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虽然他在神灵化的状态下十分莽撞的又是调整职介又是剥离神核，不过这些操作都成功了。
　　而他对自己设下限制的geis，也状态良好地生效了。
　　神核成为了尚未凝聚的状态，他所拥有的部分，自然也就变回了被提纯至极点的a级神性。
　　作为宝具的卡巴拉之理仍旧存在。赵煌至今为止习得的力量，仍旧是他自己的东西。但是，他不能再继续从黄金的钥匙中获得更多的知识了——这等同于催化神核的形成，相当于违背了geis。
　　以他的geis的功效，其反噬绝对不会小。
　　此外，要说有什么令他惊讶的事情的话，那就是战士的心得这个技能，居然得到了a+的升格路线。只要消耗5点修正点数就可以完成。
　　赵煌这一次得到的修正点数也不是很多，各项评价加起来一共13点。
　　“看来，最后与狮子王的一战，还是让我学到了什么东西的嘛。那种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找到了道路的感觉，果然不是错觉。”
　　果断抬手点击升格，确认技能状态发生变化之后，赵煌看着剩下的8点修正点数，看了看自己那一堆技能，终于将视线转向了能力值。
　　——说起来，他好久没有动过自己的能力值了。
　　之前是因为，他一直没有遇到过能力值全部达到a的对手，而神灵化的他又不屑于去申请什么等级能力试炼，所以能力就一直卡在b和c的状态下。
　　但现在就不同了。
　　等级能力试炼，就算是正常的赵煌也不会去考虑申请的。他遇到的敌人，超过了这个等级的都有的是，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
　　而且，就算参与特异点攻略之前的他不符合条件，现在的他也绝对符合条件了。狮子王——她使用的是阿尔托莉雅的身体。以圣枪的魔力质量，狮子王的各项能力值绝对有a。
　　试探着加了点之后，status的变化也证实了赵煌的判断。
　　……
　　敏捷b（42）——敏捷a（—）
　　……
　　仅仅8点的递增，带来的却是质的变化。
　　赵煌的敏捷正式抵达了可以修正的顶点，跨入了非人的领域。就算是赫克托耳，也不过各项能力值b而已。而那基本就是纯人类英雄的最好发挥了。
　　一旦在基础能力值上达到了a，那就意味着从战力上考虑，升变守护者已经在与半神英雄，幻想种混血，或者神灵级的敌人的战斗中存在较高胜率。毕竟不至少胜利一次的话，是无法通过等级能力试炼的。
　　以后赵煌再使用第一宝具之时，敏捷一项的加成只会表现为数字衡量下的+10，让敏捷发挥出60点的极速。虽然超越了a，却也只相当于a+e，不会更高。想要达到a+，除非配合超频的魔力放出、以原初的火种辅助，或者施加高等级的狂化。
　　同时，赵煌也发现，自己的幸运值发生了变化。看样子，在特异点之中的那片埃及沙漠里，绝对是有人对自己做了什么。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从结果上看，赵煌似乎只得到了好处呢。
　　不过，这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幸运值只是一个评价而已，赵煌至今为止也没体会到多少被幸运影响的感觉。不过，也有可能是死后的他一直是这个幸运值，只不过最近才终于满足了显示条件。
　　确认好自身的状态之后，赵煌便握住了门把手，沟通起目前仍旧未知的，身处彼方的召唤者。
　　神灵价值观之下的那股对卡巴拉之理的信赖，让赵煌有段时间没有接触任务了。必办不可的本职任务在老板瘫痪之后也变成了可选，结果导致赵煌好久都没回过英灵座了。
　　可现在不同了。赵煌清楚地知道，办任务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得到修正点数或者其他邂逅来增长力量。正确的心态下，办任务应该是为了他的初衷——为了帮助向他伸出求助之手的人。
　　在这件事上，他本就不该懈怠。
　　显示出随机任务一栏的面板开始发光运转，高速闪动的任务文字，在数秒钟后缓缓定格下来。
　　没有去按面板上的按钮，赵煌选择了和最初的时候一样，扭下紧握的门把手。
　　在那瞬间，他的意识腾飞离体，向着遥远的彼方坠落而去。
　　PS：明天放出整理后的能力值
002 幼小霸王的愿望
　　所谓的英雄，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我想知道这一点。这欲望比什么都要更强烈。
　　……
　　自出生之时，我便是尤为特别的一个。因为，我是那个三国时期的枭雄——曹操的直系后代，并且被赋予了与先祖相同的名字。
　　周围的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在我看来都未免太过平庸，缺乏上进心。
　　上班只是糊弄了事，上学只是为了毕业。
　　他们的心里，根本没有任何的追求。
　　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日子，以同样的时间表过着大差不差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老实说真是无聊透了。
　　因为自身的努力，我很容易地在各个方面超越了我那些“同学”们。随后，便只是在小学中无聊地消磨着时间。就连老师的讲课能力，在我看来也是破绽百出。
　　讲真的，就算想要糊弄，至少也要能达到那些老教师的程度。不然真是太丢人了。自己讲漏了还怪学生上课不听讲。
　　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便也结束了。
　　因为，在与寻常的日子没有任何区别的某天里，我觉醒了“神器”。
　　说是神器，实际上也只是自动流入脑海之中的一个名词罢了。因为实在懒得为此而取个名字，所以就这么称呼它了。
　　想也知道，其他人是不可能拥有这种东西的。所以，我不曾将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不过，从那之后，我便开始了幻想。
　　幻想着有一天，能够体验和先祖同样的生活。
　　我想要成为走在人类前方的英雄。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在现代，也绝对不是什么痴心妄想。
　　因为，这杆长枪并不是虚假之物。它鼓动着，点燃了沉眠在我体内的热血和激情。
　　那之后，我便在心中有了这样的日常迟早会崩溃的预感。
　　觉醒神器的一个月之后，它到来了。
　　那是一位身高只有幼儿园大班的孩童程度的猴王。它身穿僧袍，有着金光闪闪的浓密体毛和黑色的皮肤，毛脸雷公嘴，脖子上戴着一串每个佛珠都很大的颈链，头戴着设计风格十分时尚的太阳眼镜。
　　它自称是斗战胜佛，说天帝相中了我，与我有缘，打算带我脱离苦海。
　　“苦海？我怎么觉得，跟你离开了才是真正的进入苦海呢？”
　　那时的我，是这么说的。
　　“嚯嚯，小娃子的感觉倒是挺敏锐。但即便是这样又如何呢？你觉得，你能拒绝吗？”
　　猴王以老年男子的声音笑出了声。
　　“不能。我想，你与其是冲着我来的，倒不如说是冲着我拥有的东西。只是我本人的话，根本没有多大价值吧？”
　　我的话语，让它眯起了眼睛，以金色的瞳孔凝视过来。
　　“……真不错。虽然尚且年幼，但毕竟是霸王的孩子。在这个年纪，你要比起上面十几代还优秀得多。”
　　“不敢当。”
　　之后，我便离开了家族。
　　离开了那个，将持有着神器的我当成怪物和异类，排斥惧怕的地方。
　　自那以后，我便被接到了传说中的须弥山的山脚下，在那里安了新家。
　　天帝没有召见我，自那位大人接我过来之后，就像是忘了我一般。不过，也只是“像”而已。实际上，他一定有在观察我，评判我的价值吧。
　　神佛又不是开善堂的。他们既然需要我，必然是看中了我的某种能力。那么，我身上又有什么，值得神佛去看重呢？
　　不用去想也知道，只能是自我体内觉醒的神器——黄昏的圣枪。
　　这可是个不得了的东西。天帝派来负责教授我武艺的老师，曾经以浓浓的忌惮语气和我提到过，所谓的神器，是圣经之神所制作的，只会寄宿在人类身上的，拥有各种各样奇特功能的器具。理所当然，这里面不少都是赐予战斗能力的道具。毕竟在那些神话中的存在看来，人类很弱小嘛。
　　而这样的神器，自然也是会因为能力不同而区分等级的。最高等级的神器，是连神和魔王都可以消灭的可怕武器。这样的神器被称为【神灭具】。
　　而我所持有的黄昏之圣枪，则是最初且最强的神灭具，传说中杀死神子耶稣的那把枪。
　　那个老师说，别的神灭具能不能杀神他不清楚，但我手中的这把枪，可是有着天下皆知的杀神战绩的，真正的神灭具。
　　天帝便是看上了它的力量，所以才会将我纳入麾下，并加以培养。
　　这其实是一种交易。他培养我，我为他卖命。
　　虽然我年纪不大，但是早熟的心灵让我很快便理解了这一点。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倒不如说，我还是很感激的。
　　那可是真正的修罗神佛！这么说来，我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与先祖不相上下的霸业！
　　这可比起一成不变的日子要有趣得多了。
　　不过，那之后，我的心里愈发萌生出了一个疑问。
　　——所谓的英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人类的英雄们，就是一直在与修罗神佛抗争吗？
　　人类的极限，究竟在何处呢？
　　持有着这把枪，可以说是被上天托付了力量的我，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越是在修罗神佛的环绕下度过每一天，我心底的欲望就越强烈。
　　因为，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英雄。这须弥山的附近，能见到的只有神。
　　我想要见识一下所谓的英雄。想要挑战更加超常的存在。
　　在我十四岁那年，我凭借自身的技巧抓住了老师的破绽，将他击倒，成功“毕业”。
　　之后不到两个月，我习得了“禁手”。
　　面对着过来传达天帝的话语，表示我可以得到一个小奖励的不认识的男人，我提出了要求。
　　——希望见到古代的英雄。
　　如果是那些超常的存在的话，就算能活到现在也不稀奇吧？
　　据说，听说了我的要求之后，那个天帝被逗笑了。
　　“hahaha！那小子在说什么胡话。所谓的英雄都是人类，早就一个不剩的老死了。不过，这个要求倒是挺有意思的。不是有个能够从次元狭缝跨越时间流进行召唤的召唤阵吗？那玩意至今为止都没成功发动过，干脆就丢给他试试吧。好歹也是能够得到神器的幸运儿，说不定能启动呢。”
　　因此，我得到了召唤阵。
　　以圣枪逸散开来的灵气唤醒它之后，我不做期待地望着它。
　　“来吧……真正的英雄！能够让我看清理想姿态的英雄啊！”
　　在召唤阵完全亮起的瞬间，我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架起圣枪，我谨慎地后跳，拉开距离。
　　光芒变得比阳光还耀眼，将白天的练功场给染成一片雪白。
　　随后，“那个”出现了。
　　“——你，就是我的召唤者吗？”
　　圣枪颤动着嗡鸣起来，像是在因为那个人的到来而激动。
　　我有一种预感。
　　这个人，一定能教给我，什么是英雄。

003 一次奇怪的召唤
　　光辉散去，手持长枪的赵煌总算看清了自己的召唤者的容貌。
　　那是一个外表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
　　他穿着略显古风的汉服，手里拎着一把奇特的长枪。
　　从那把枪的枪尖上，正源源不断地释放着让赵煌的神经感到刺痛的能量。按照被召唤之时赋予的知识来看，那就是所谓的“灵力”了。和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些精灵少女们的同名力量有所不同，那把枪所释放的，似乎是一种与生命力有关的奇特力量。
　　至于这种刺痛感……大概是针对神性的反应吧。
　　那应该是把用来杀神的武器。
　　这里已经把杀神武器普及开了吗？还是说，自己的召唤者比较特别？但是，这个年纪就持有这么危险的武器……
　　——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情况？
　　将疑问埋在心底，赵煌看着面前这个有着一头黑色短发的少年，发问道：
　　“你，就是我的召唤者吗？”
　　他的声音，让那位一脸惊讶表情的少年回过神来。
　　少年紧了紧手中的长枪，没有试图拉近距离。
　　他以打量的眼神看过来，微微眯起眼睛，压低重心道：
　　“是我没错。你是什么人？——不，我应该问，你的种族是什么？”
　　这边成功召唤的动静并不小，所以少年的心里一点也不慌。持有圣枪，并且习得了名为“禁手化”的进一步解放神器力量方法的他，虽然觉得神器的禁手用起来并不顺手，但也能以此发挥出不亚于各个神话势力中的上级战斗单位的攻击能力。
　　这个世界的战斗能力分级是很粗糙的。真正强大的家伙之下的成员们，就随便划分为了下级，中级，上级和最上级。至于更强的，则是以各自的职位或者名字作为等级的称呼，比如魔王级，神明级。而世界最强的家伙们之间，似乎还有一个模糊的排名。
　　可以说，如果没有明确的战绩的话，除非亲自见面，否则是无法确认一个战斗单位的强度的。
　　而现在，曹操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的力量应该和他只在伯仲之间……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并没有摆出战斗姿态。
　　“这问题真奇怪。不过，这也就意味着，这里存在着拥有人的外表的非人之物吧。我是人类哦，如假包换。”
　　“人类……难道说，这次召唤，成功了？”
　　少年惊讶出声。
　　“当然成功了啊。我都已经在这里了。认识一下吧，召唤者。我叫赵煌。”
　　朝着召唤阵外踏出一步，赵煌对着跟随自己的步伐后退了一步的少年打了个招呼。
　　“我叫曹操……啊，曹操这个名字你知道吗？就是三国志的那个——你知道三国志吗？”
　　少年——曹操仍旧保持着警惕。赵煌的情报太少，所以他不会轻易地放松下来。
　　“我知道。被召唤的时候得到了知识。原来如此，你是和那个枭雄同名的人啊。”
　　见自己说出“知道”两字的时候，曹操的眼皮跳了一下，赵煌立刻便加了一句话。他有点搞不清楚对方的目的。
　　这种一上来就怀疑这边的召唤者倒也不少见，只是以后的日子可能会麻烦点罢了。
　　“不仅是同名，还是直系的子孙……不过算了，这只是个没什么大用的身份。你知道我召唤你的目的吗？”
　　解释到一半，曹操便露出微妙的笑容摇了摇头，改变了话题。
　　“当然。你想要见识英雄，对吧？虽然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得上英雄，但是既然被召唤了，我也只能帮你想想办法了。”
　　“……那就容我先说一声谢谢了。”
　　曹操站起身，将枪扛到肩膀上。
　　他不清楚赵煌的话语的可信度，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说法。总不能说“我不信你请你离远一点”吧。
　　不过，继续对峙也是没有必要的。
　　因为，“那一位”来了。
　　这么近距离之下的异变，没人发现是绝对不可能的。须弥山的周围被收养的人类孩童又不是只有曹操自己。而且在附近巡逻的人也不少，总会有人过来看看情况的。只不过曹操没想到，过来了解情况的居然不是普通的巡逻人员或者孩童，而是那个人。
　　看来，天帝嘴上说着无所谓，实际上还是有在关注这边。他恐怕对人类的可能性是非常忌惮但又相信的吧。
　　在心里对天帝的性格又记了一笔，曹操彻底放松了身体，换了一个轻松的站姿。
　　“嚯，你小子可真是的……见到老孙我来了，就彻底不管了吗？这可是你弄出来的事情哦？”
　　“既然您这么强大的人都来了，那么我的用武之地也就没了吧。”
　　曹操对着矮小的猴王低头表示敬意，随后朝着侧面退开，让猴王与赵煌面对面。
　　他能感觉到，在斗战胜佛的身上缠绕起了澄澈的斗气。
　　这是做好了战斗准备的象征。而且，它的手上拿着棍子。那虽然不是传说中的那个金箍棒，但也不是什么凡物。而且，既然被拿在它的手中，那就绝对不可小觑。
　　能够见到它出手的机会可不多，一定要好好珍惜！
　　“小子……我就先这么称呼你吧。你说，要帮助那边的小家伙见识英雄，是吧。那么老孙可不可以认为，你就是那个英雄？”
　　它将棍子随意地拖在地上，仰起头看过来。
　　那双金色的眼瞳里看不出任何情感，只是一个劲地散发出愈发加重的压迫感。
　　“嗯……我不知道呢。我不知道我到底算不算英雄。不过，我自认对【英雄】还是有所了解的。至少在分辨的时候能够帮上忙吧。”
　　赵煌脸色如常，实际上则是打起了精神。
　　对方绝不可能是什么小角色。这种压迫感根本就是神灵级的。它让赵煌产生的危机感不仅要在狮子王之上，就是和不从之神以及弑神者们相比，也相差不大。
　　“嚯嚯，真是谦虚呢。你那眼神分明就是纯粹的战士才有的东西。你经历战斗的时间，恐怕还要在外表的年龄之上。但是，你又应该是个人类。从你的身上，老孙只能感觉到人类才会使用的魔法力。是召唤阵出了问题，导致你的精神和肉体不匹配了吗？还是说，你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它几眼便看出了赵煌的一部分情况。
　　不过，和它所持有的力量比起来，这种眼力倒也算不得稀奇。
　　“或许是前者吧。我早就不是十几岁的年纪了。不过，这具身体的力量倒也算得上是全盛期。”
　　察觉到了对方试探的意思，赵煌也只能决定拿出一点干货。但是，他也不打算完全说实话。
　　这次的召唤，整个过程都很奇怪。
　　不仅没有御主，他自身的职介限制也很松。虽然表现出来的是lancer的姿态，但这只是因为这是赵煌最原本、最适应的职介。实际上，赵煌是被作为“英雄”而召唤出来的生命体。他在出现的瞬间便被予以受肉，获得了肉体。

004 问题战士来自异世界？
　　异常的棍。
　　异常的猴子。
　　流水一般的灵气包覆全身，小小的身躯在赵煌的眼里没有丝毫破绽，整个存在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无可撼动。
　　它只是佝偻着身体，如同一只年迈体衰的老猴子一般站在那里，将手中的棍子当成拐杖拄着。那棍子，直到被指向地面之前明明还没有那么短。它分明是悄无声息地随着动作的变化改变了长度。整个改变的过程行云流水，赵煌甚至没有发觉到一点不正常的能量流动。
　　毫无疑问，对方的经验和技术都远远凌驾于他。
　　“有兴趣陪老孙稍微耍耍吗？安心，只是点到为止罢了。一旦年纪大了，看到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就不由得想要试试成色，指点指点。唉，只是坏习惯罢了。就陪老头子我随便过两招吧，之后，我会将这里的情况和你说说的。你需要了解这里吧？”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猴王并没有打算给赵煌拒绝的机会。它以自身的灵气缠绕着锁定了赵煌。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被整个天地以敌意锁定，随时有可能迎来周围的整个世界的挤压一般。
　　即便明知道这种感觉是错觉，但任谁也无法无视那里面的货真价实的压迫感。
　　稍有不注意的话，就会迎来天灾般的攻击。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需要了解这里，老先生。”
　　读出了对方的意图，赵煌自然也没法说什么拒绝了。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倒不如先顺着对方的意思来。反正对方并没有表露出杀意，而且和这边同样属于搞不清楚状况的状态，总不可能一上来就下杀手。
　　而且，赵煌也认为他有必要通过和老先生的过招，把握一下这里的力量形态和层次能级。即便同样是身处于神灵级的范围内，上限和下限的能力差距也是非常大的。
　　双腿分立，赵煌下低了重心。
　　不需要特意去注意，他也能察觉到各种形式的探查。而这些探查之中，自旁边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顶端而来的一道视线，则是冰冷地可怕。
　　此刻，这个小小的练功场，便是最受瞩目的地方。
　　所以，这一战即便是为了以后能立足脚跟，也必须要打。
　　不过，能够展示多少力量，那就不清楚了。
　　从那位猴子老先生和曹操的口中听来，这里的人类似乎并不都是持有着曹操那样的武器的家伙。而且，能够使用魔法力的人似乎也是稀有的。
　　那么，如果想要坐实人类的身份，保险起见最好能只以枪术解决战斗。
　　【……总之，目前只能这么做了。】
　　掐断思绪，赵煌做出决定。
　　他架起枪，望向了面前的猴王。
　　“哦哦，对了。老孙我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忘记自我介绍呢。”
　　就在气氛紧绷起来的时候，猴王忽然挠了挠头，露出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记好了，小子。我名为孙悟空，人间界传说中的‘斗战胜佛’指的就是我。”
　　话音落下。
　　随着赵煌缓缓睁大眼睛，猴王动了。
　　它的动作极具美感，一举一动浑然天成，勾连着浑身的灵气。
　　年迈的感觉不再，简直就像是老旧的机器忽然抹上了润滑油。
　　嗒嗒嗒。
　　三步迈出，猴王闲庭信步地来到了赵煌的面前。它从赵煌潜意识里忽视的领域之中穿过，在他的眼中简直就像是瞬间移动着出现在了面前一般。
　　这是名副其实的武艺，其中不包含任何超自然的力量。因此，也无法以对能量运作的感知来察觉。
　　等赵煌发现猴王的存在之时，已经是它手中的棍子即将触及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了。
　　“——唔！”
　　那只是随手的一挥，但是却划破了空间，划破了大气，划过了声音。
　　包裹在棍棒之上的灵气将摩擦消弭，这一棍毫无烟火气息，宛如暗杀。
　　但是，赵煌却仍旧挡下了这一棍。
　　他架起枪，以枪杆死死地抵住了攻击。
　　虽然他是后发，但是毕竟他只需要防御，所以亦可先至。
　　“嚯？挡下了啊。真是有两下子。亏老孙我还以为需要手下留情的。看来即便认真一点，也没有关系嘛。”
　　孙悟空挑了挑眉。它本来还打算在快要打到赵煌的时候停手来着。别的不说，只是能够看到它那一击，就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类了。而赵煌却将之挡下，并卸去了棍上的力道。仅仅只是这样，便足以让孙悟空将他认定为人类中最强的武者。
　　“这样还没有认真起来。看来即便成为了仙佛，你也未曾停下过修炼啊。”
　　“那可不是？俺老孙虽然已经不是现役了，但是没事也喜欢耍两下子。嘿嘿，小子，别愣着。再来，再来！”
　　认真地瞥了赵煌一眼，孙悟空嘿嘿地笑着，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赵煌的出身，它看不透。在它所知的范围里，这么强的人类根本屈指可数。但是，这里面绝对不存在一个叫做赵煌的家伙。
　　那么，他难道来自于异世界？
　　也是。将他召来的召唤阵，毕竟是从那个次元的狭缝之中展开的事物，就算能碰巧联络到异世界，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那个概率根本低到等同于不存在就是了。这是名副其实的【奇迹】啊。
　　棍子如同手臂的延伸，被孙悟空肆意地舞动起来。
　　材质不明的棍棒与长枪，就这么在极近的距离里碰撞。明明这两者都是需要一定距离才能完全发挥力量的武器，但是在场的两人却在相隔不到一米的近距离之内交换着攻击。
　　赵煌并没有发挥出全部的能力值与孙悟空战斗，仅仅只是使用着他印象之中的人类能够发挥出的力量。支撑着他与孙悟空过招的，是纯粹的技巧。
　　将对方的力道卸去，然后把棍棒导向空处。虽说这里面也有孙悟空手下留情的原因在，但是在不知道的人看来，这战斗场面可以说是异常凶险了。
　　一人一佛，默契地选择了以技巧进行交锋。
　　棍棒的攻势不存在空隙，一波一波如同愈发涨起的海浪，可赵煌却如同一叶扁舟，在波荡的海面上灵巧地存活了下来。
　　“——伸长吧，棒子。”
　　在又一击被赵煌挡下之后，孙悟空忽然向后跳开，随后将手中的棍子指向了赵煌。
　　棍棒忽然伸长，如同传说中的金箍棒一般。
　　比眨眼的速度更快，将声音远远地甩在身后。
　　这一棒，终于是突破了赵煌的防线，将他给挑了起来。
　　“看样子，还是俺老孙宝刀未老嘛。不过，你小子也不错。待会儿会有人过来安排的。有什么需要的直说就行。”
　　留下这句话，猴王施施然地离开了。

005 当神灵成为生物的一种
　　“……你，真的好厉害啊。就算不是英雄，大概也是人类中的最强者了。”
　　孙悟空离去后，曹操走到了赵煌的身边，赞叹出声。
　　刚才的战斗，看得他心驰神往。但是，那是现在的他仍旧无法踏足的领域。不用多说，即便用上禁手，他顶多也只能做到防住孙悟空的第一击。之后的战斗就只能挨打了。
　　他自认在技巧上的学习也是下了苦功的。但是，想要将那位斗战胜佛的力道卸去，以他学过的技巧，又怎么能做得到呢？能躲开就不错了。
　　此刻的曹操双手垂于体侧，作为神器的长枪被他收回体内。
　　“人类中的最强者么……这样啊。”
　　赵煌将枪扛到肩膀上，了然地点了点头。
　　如果只是以凡人的体质的话，以他的武艺做到这一步就是极限了。最后棍棒伸长的那一击，他虽然看见了，但是身体却跟不上。无论是闪躲还是格挡全都做不到。
　　好在孙悟空也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将他挑起的一击并没有多少力道，最后仅仅只是摔了他的屁股一下而已。
　　“是这样没错。毕竟，这可是我说的嘛。直到你出现之前，我都被这里的老大——居住在那座山上的天帝称为人类中的最强。可是你比我强多了。”
　　曹操认真地看着赵煌，那双眼底燃起的是想要变得更强的欲望。同为人类，他没理由做不到别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天帝……又是一个听起来就很厉害的家伙啊。有兴趣和我讲讲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曹操？”
　　“当然！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了吧。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你，但是我就连怎么把你召唤过来的都还不清楚，送回去的方法也是一无所知。”
　　“没关系，既来之则安之。”
　　“你能理解就好。”
　　不好意思地对着赵煌笑了笑，曹操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就算是在笑的时候，眼里也没有任何笑意。这个人，说不定是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怎么感兴趣的类型。真正能够引起他的兴趣的，就赵煌所见的范围内，只有他和孙悟空的战斗。
　　小小年纪就被称为人类最强的话，他应该是个不得了的天才。那么，会变成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
　　跟随着曹操，两人离开了练功场。之后，周围的视线也一齐消失无踪。
　　“……这里是须弥山，就是印度神话中位于世界中心的那座山。而这里和周边的那些林地，全部都位于一个独特的小世界中，也就是印度神话中的‘一小世界’。”
　　“至于人类所生活的空间，则是被生活在这里的神佛们称作人间界。我也是那里出身的，只不过，后来被斗战胜佛大人带到了这里来。”
　　说到这里，曹操像是忽然想了起来一般，停下脚步看向了赵煌。
　　“差点忘记问了。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这些神话，你可能都不知道吧。”
　　“没关系的。被召唤的时候，我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这边的知识。请继续吧。”
　　赵煌缓缓摇了摇头。
　　原本的神话，他自然是熟悉的。只不过他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这些神话不仅仅是神话，更像是类似历史书的东西。
　　在曹操解说着的时候，赵煌也不忘以自己的双眼去确认这个世界，结果是令他惊叹的。
　　这个世界，自古便存在着神话生物。赵煌认知中的那些神话中的神佛，天使恶魔，龙，以及其他的幻想种，在这个世界全部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并不是作为灵体，而是作为真正的生物存在着。担负着重要责任的至强者，拥有着对应的接近永恒的生命。而普通的神佛，则是和凡人一般需要经历生老病死。他们的后代将会继承他们的名号，填补他们在神话中的位置，担负他们的职责。
　　这个世界的神话，便是以这样的形式运转的。
　　值得一提的是，神话生物与世界之间的联系至关重要。比如，每个神系的主神都是负担着世界一角的重要存在。一旦他们陨落，那部分规则可能会停摆，导致世界本身受到影响。
　　那么问题来了。
　　在这样的世界里，人类又承担着什么样的职责呢？
　　“……其他的神系，也有着各自所居住的世界。最有名的就是出自圣经的‘三大势力’了呢。天使居住在天界，恶魔和堕天使则是在冥界拥有着各自的地盘。”
　　所以，生活在人间界的普通人们，大多都对神话生物的存在一无所知。
　　同样，他们也不会知道，那些身处于教会之中的神父们，很有可能拥有着真正的异能之力。
　　世界的表侧维持着和谐的运转，而里侧的神佛们则是蠢蠢欲动。
　　看得比曹操说得要快的赵煌，终究还是一个没忍住，打断了他的话语。
　　“不好意思，神明的事情的话，我有了大概的认识了。那么，人类呢？你对于人类怎么看？”
　　他的询问，让曹操停下了脚步。
　　少年低下了头。他走在赵煌的前面，这让赵煌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有些冰冷，简直就像是抛开了感情，纯以理性在谈这个话题，“在神佛的眼中，人类不过是弱小而可怜的存在。就算是以现在的科技，能够让国家拥有不下于单个神佛的武力，这在神佛们的技术和武力面前，仍旧上不了台面。”
　　这个世界的神佛们，是生物。所以，他们也有自己的文化，拥有着“文明”。
　　人类的发展他们全都看在眼里，感到有趣的话也会想要试试看，结果就发展出了独属于他们的技术。
　　因此，即便是发展到了今天的人类，在他们的面前仍旧算不得强大。
　　“集体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也不是很感兴趣。在现在的体制下，这已经不是一个两个突出的个人可以推动的事情了。更不用说，我也不是爱因斯坦那样的天才。其实，我和先祖是很像的。我喜欢军略，喜欢武艺，喜欢战斗。我想要穷究个人的力量，看看我作为一个人类，究竟能不能比肩神佛。”
　　“这之外的事情，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现在，我没什么想法。”
　　堂堂正正地谈论着自己的野心，曹操的双眼熠熠生辉。
　　他是认真地打算将自己的所有用在这件事上。
　　抬起头来，他转过身看向赵煌，对着赵煌伸出了右手。
　　“能请你，成为我第一个同伴吗？这条霸业的路，一个人是绝对走不通的。”
　　他是那么诚恳，只要是同样的人类，或许都会被他说动吧。
　　“……好。不过，我不会成为你的手下。我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是同伴，但也仅此而已。”
　　看着曹操那燃烧着熊熊火焰一般的热情的双眼，赵煌感觉到了危机的萌芽。
　　他是个纯粹的人类，也是个真实的人类。如果野心继续膨胀下去，导致失去初心的话，那末路，自然也已注定。
　　至少，不要让自己的召唤者死在追寻梦想的路上吧。
　　如此想着，赵煌握住了曹操的手。

006 英雄会的诞生
　　“那个被召唤出来的小子，感觉怎么样啊，悟空？”
　　八山八海的中央，这个世界的真正中心·须弥山之上，一位精神头十足的男人正在悬崖边上俯视重重的云朵。他的视线仿佛能够跨越距离的限制，坠落三十三天，将整个“一小世界”都给收入眼底。
　　在他左后侧两个身位的地方，身披袈裟的孙悟空，一脸肃穆。它摘掉了太阳镜，取下了佛珠，手中拎上了一根由神珍铁制成的棒子。棒子两头是两个金箍，中间一段乌铁，紧挨箍内。
　　就算是生性顽劣的猴子，毕竟成佛这么多年，该严肃的时候也是十分严肃的。
　　“……不好评价，天帝。”
　　沉默良久，孙悟空终究还是开口了。
　　它思量着，缓缓地说道：“俺老孙，自认六识聪慧，却也看不透他。他虽然自称是人类，但与人间界的人类相比，还是相差不少。最起码，他身上那厚重的魔法力，就是人类的魔法师穷极一生都很难得到的庞大之物。”
　　“嚯，然后呢？”
　　被称为天帝的男人挑了挑眉。
　　“然后……就是那种技艺了。说出来倒也不怕你笑话，俺老孙如果没有用上棒子，而是就那么和他打下去的话，纯粹技巧上虽然俺老孙略胜一筹，但是想赢也没那么容易。能够抵达这种地步，他那一身魔法力绝对不会是看着好玩的。但是他却没有用上那些力量，想来是心怀顾虑吧。”
　　“哼哼，这么说就有点意思了。他是在戒备吧。因为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所以打算留一手？hahaha！自作聪明！”
　　男人畅快地笑出了声。
　　“谨慎是好事没错，但也分情况。人之子妄图在神明的面前藏一手，只能说是愚蠢。你藏着的东西，难道还能是神灭具那种等级的玩意？不是的话，你要拿什么作为底牌面对这世界上最强的武神？”
　　“真是无趣，本以为还能找点乐子的。悟空，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天帝转过身来，对着猴王柔和地笑了。
　　“不妨事。那么，我就回去了。”
　　猴王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天帝的善意一般，说走就走。
　　它目前虽然因为同样出身于亚洲神系的缘故而隶属于天帝·帝释天，但实际上却是半自由身，轻易请不动它。如果不是这次的事件与异世界和神灭具关联不小，是不可能让它来的。
　　天帝也不是没想过把它拉入伙，但是孙悟空毕竟已经“退役”了，一心向佛，喜好隐居，顶多没事去看望下师父和师兄弟。它已经没兴趣掺和复杂的行动了。
　　“真是干脆啊。不过，中立派的存在也是必要的。”
　　望着空空的山巅，天帝拍了拍手，唤来一位跑腿的，道：
　　“你下山去，找那个圣枪的小子。就和他说，既然他已经毕业，那么就该离开学校了。自己找个地方去发展吧。如果心中还有志气，就让我看看他究竟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
　　“曹操，你真的要走了吗？”
　　“是啊是啊，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山脚下的培养设施之内，一群半大孩子正围着孩子王一般的曹操叽叽喳喳。
　　这些孩子，都是和曹操同样的神器使，伴随着神器一同出生，觉醒神器后受到嫌弃和迫害的可怜人。曹操在抵达须弥山的这几年里，偶尔也会出去游历，顺路就能拐回来几个孩子。
　　力量与力量之间会互相吸引，神器使之间就更不用说了。越是变得强大，便越是能遇到更多的同类。
　　“静一静，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这一次，天帝不仅仅是让我离开，同时也是让大家一起离开。作为神器使而诞生的我们，一定有着只有我们才能完成的任务，一定有着需要我们去做的事情。想来天帝也是对这个可能性感到有趣，才会收留我们一段时间吧。但是那也到头了。现在的我们，到了展现自身可能性的时候！大家愿意和我一同，建立独属于我们的势力吗？”
　　双手虚按后，曹操语气激昂，声音抑扬顿挫。
　　他在这些孩子里，本就有着极高的威严。
　　“势力……？”
　　“对，我们的势力。我们是拥有神器的人类，是天生就拥有异能之力的存在。自古以来，拥有力量之人要么成为怪物，要么成为英雄。你们想做怪物吗？不想吧！那么，就和我一起来吧。我们将成为英雄，凝聚起来的英雄之力，就算是修罗神佛也绝对不会小瞧！”
　　“英雄……”
　　“成为英雄……”
　　孩子们低下了头。对于他们来说，英雄什么的根本没有概念。遭遇不公对待的他们，对大人们的好感本来也不高，之所以没有开始凭借自身的力量报复社会，完全是因为在那之前他们便被曹操带走了。至于那些已经开始报复社会的，早就被驻扎在各地的神话势力办事人员处理了。
　　未达禁手的神器使，在神话生物的眼里算不得多大的威胁——除非那是神灭具。可神灭具在全部的神器之中也是稀有物，目前为止被各个势力确认的也就十几种，而这十几种神灭具里，个别的已经有几百年没有被发现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遇到。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既然是曹操说的，那就这么做吧！”
　　“是啊，新的目标，听起来很不错呀！”
　　小孩的情绪是善变的。他们在短短的几秒后，便放弃去思考那些难懂的事情，将信赖托付给了曹操。是曹操，给了他们这些拥有力量之人正常的生活；是曹操，告诉他们这份被大人们唾弃、惧怕的力量也有着用处；是曹操，夸赞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才华洋溢的贵重人才，希望他们能聚集到他的麾下。
　　所以，他们愿意跟随在曹操的身边。
　　“那么，我们就走吧，离开这须弥山，去建立我们自己的家园，然后，锻炼我们的力量，发挥我们的才能……最后终有一天，我们将会想神话中的英雄一般，对着威胁人类的魑魅魍魉发起挑战！”
　　“从今天开始，我们便是——英雄会！”
　　高举圣枪，曹操望着响应了他号召的孩子们，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笑。
　　他终于……终于要在这个世界，迈出第一步了！
　　PS：周末有重要考试，晚上有复习课，今天抽时间提前更新
007 英雄会的核心们
　　自英雄会一行人离开须弥山，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
　　曹操带领众人在人间界建立了本部，同时不忘定期派人出去搜寻伙伴。
　　英雄会的队伍，缓慢但坚定地壮大着。
　　各种各样特异的神器之力，被他们汇聚起来。
　　当研究型的人才也出现之后，曹操便开始主持研究设施的建设。不过，他们毕竟是白手起家，各种研究的经验都不足，最终只能从神器特性和力量的整理统计及实验探究开始入手。
　　而在这里面，神器持有者自身的锻炼，自然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英雄会本部，地下训练场。
　　几个年轻的男女，正穿着各自认为最适合活动的衣着，寻了地方锻炼着自己。
　　褐肤灰发，面无表情的小男孩，正背靠着墙壁一声不吭地坐着蹲起。
　　有着一头棕发的白人青年，则是试图驾驭从自己身体周围不断冒出的雾气，并时不时搓出几个魔方阵调试着什么。
　　金发蓝眼的白衣裙少女，正手握着亮闪闪的细剑，上下腾挪地演练着剑技。她时不时会将手中的剑抛弃，任其破碎，然后再从自己细嫩的掌心中掏出另一把形态有着细微调整的剑，继续演练。
　　场地最后的一个角落里，站立着一名身材高大的壮汉。他的身体似乎并不只是外表上的健硕而已，强度也超出常人许多。对着面前的墙壁挥拳的他，每一击都会引发巨大的爆炸，将特制的墙壁上炸起一片片魔方阵的波纹。单论身体力量，这个大汉无疑是在场所有神器使之中最强的一个。
　　这四人，是这一年里最受曹操欣赏的存在。
　　他们虽然加入很晚，但是很快便凭借各自出类拔萃的出身和能力，成为了英雄会的核心成员。如今，他们也是配合神器能力研究实验的主力。因为，他们各自都是英雄会中最有可能达成禁手的神器使。
　　而这四位在人类之中可以说是相当强大的个体，在锻炼的间隙却会频频将目光看向训练场的中央。
　　因为，整个英雄会最强的存在正在那里。
　　手握最强神灭具的少年，正在与一位手里握着一把黑色长枪的少年对峙。
　　自他们四人加入之前，这两人便是指定的对练对象。因为，其他人没有哪个能拥有足以介入其中的力量——就算是现在也一样。
　　制御着圣枪，曹操谨慎地盯着赵煌，一步步地拉近着距离，寻找着攻击的时机。
　　本就较长的圣枪，在枪尖吞吐出纯粹灵气化作的利刃之后，其长度更是比起赵煌手中的枪都要超出一截。这让曹操在攻击距离上占据了部分优势。但即便是这样，曹操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占到多少便宜。
　　若是以他为对手的话，距离优势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任何意义。那毕竟是在这一年里担当了自己的枪术老师的人，曹操自认和他不是对等的对手。虽然在他身边学习了一年，但是两人之间的差距根本没怎么缩短。曹操仍旧看不到赵煌的极限，而赵煌也从未使出过全力。
　　“喝！”
　　轻喝一声，曹操踏地奔走。
　　圣枪的力量固然强大，但是曹操并没有将之完全解放，而是选择将灵力束缚起来，如普通的枪刃一般使用。这不仅仅是因为现在身处地下，以他那把能够轻易击穿墙壁防御的圣枪，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众人被埋起来，更是因为就算现在的圣枪全力全开，该打不中的依然打不中，而且还起不到锻炼的效果。
　　枪身从大气中划过，灵力的火花伴随着闷雷般的舞动声闪烁起来。
　　这是曹操经过学习后，根据赵煌所教授的东西修改后的“我流”枪术。他的枪法，本就是在须弥山下学成，在天帝的默许下博取百家之长，由善使长枪的佛陀担任入门讲师。
　　而现在，这枪法里面更是融入了赵煌根据他的体能和习惯而教授的技巧，弥补了不怎么用心讲课的佛陀留下的欠缺，基本趋近完善。
　　“来得好！”
　　赞叹一声，赵煌手腕转动，带起长枪随意地将圣枪拨开，并以枪杆弹开了圣枪的灵力波动，不留一丝缝隙。这一年，既是对英雄会而言的成长时间，又是对他而言的积淀时间。
　　从狮子王一战中得到的种子，在这一年的试探钻研里，已经长出了幼苗，让前路变得明显。
　　淡蓝色的灵力枪刃接连不断地划过大气，随着曹操的心意改变喷发的长度，如同凶险的毒蛇吐信。薄而锋利的枪刃将空气都切断，却无法触及到赵煌的衣角。
　　即便曹操比起一年前在枪术上几乎判若两人，可是距离赵煌的高度明显还是有所不足。
　　不过，曹操并不是狂战士，他并不会固执地选择以力量击倒敌人。他对自身的条件看得很清楚，身为人类，就不要妄想能够拥有凌驾于神魔的暴力。圣枪的存在，也只不过是让他能够击破对方的防御而已。真正决胜负的，还是在于对情报的利用上。
　　——想要迅速而稳定地取得胜利，就必须研究敌人的情况，找出其弱点，并加以打击。
　　然而……这一条对于赵煌，暂时还不适用。
　　明明赵煌是距离他最近的人，熟悉程度也绝非别人可比，但是他却找不出赵煌的弱点——或者说，找不到能够让他表现出戒备之意的事物。
　　圣枪的枪刃，如果不是全力解放，他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挡下。当时他还教育曹操说：“灵力的凝聚和压缩还不够！这种程度的话，只要聚集起一定程度的魔法力，就能够挡在外面。连同为人类的我的防御都打不破，你怎么能和神话生物战斗？”
　　此外，赵煌还在外出搜寻新人的时候，展现过各种当时在须弥山未曾展现的力量。无论是那副和神器很类似的铠甲，还是对火焰的操纵能力。考虑到他出身异世界，说不定那还真是和神器类似的力量。
　　多样的能力，无漏的武艺，缜密的眼力。
　　这样的存在，几乎无法被寻到死角。
　　【这份力量足以被称为英雄。而且他的人品也无可置喙，简直要比贞德还像个好人。说不定，这样的人才是英雄呢。那么，将他定为目标的我，终有一天……】
　　如此想着，曹操的猛攻超过了五分钟。赵煌开始主动进攻。
　　区区十数秒之后，曹操就不得不陷入疲于防备的窘境，随后被抓住了破绽，击倒在地。

008 不公的待遇只会让你们更强大
　　“喏，你的水。”
　　训练结束之后，几名神器使聚集到了一起休息。
　　赵煌回到地上拎了几瓶矿泉水下来，分发给少男少女们。
　　将最后一瓶水递给曹操之后，赵煌顺势在他的身边坐下。
　　只是这种程度的运动，还完全不够让他出汗，更是没有补充水分的必要。
　　“……真的是个怪物一样的家伙啊，赵煌先生。”
　　金发的少女将额前的刘海梳起，露出了汗涔涔的额头。她瞥了一眼一切如常的赵煌，又看了看呼吸尚未平复的曹操，只得发出这样的感慨。
　　“贞德说的没错。要是异世界的人都是赵煌先生这么强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壮汉——海格力士大声回应。
　　赵煌的强大，在他们加入英雄会的短短几个月里，已经深刻地在他们心中留下了印象。
　　如果说，英雄会的目标是以人类之身，试图挑战极限，打倒种种超自然生物的话，那么赵煌的存在便是这份理想可以实现的证明。
　　没有哪个英雄会的成员，会认为赵煌无法与神灵战斗。越是见识过他的战斗的人越是如此。
　　“安心吧，海格力士。赵煌先生自己不是也说过嘛，他在人类中也是相当强的个例，你所想象的情况不会出现的。”
　　身披红色夹克的青年推了一下眼镜。他名为格奥尔克，在身为神器使的同时，还是一位魔法使。
　　“唉，你们啊！难得的休息时间，就不能和李奥纳多一样安静会儿吗？难道说训练还不够累？”
　　伙伴们的叽叽喳喳，让曹操困扰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在他的身旁，褐肤的小男孩脑袋一点一点，分明是困得快睡着了。
　　“……”
　　对视一眼之后，他们无声地露出了笑容。
　　事实上，英雄会既然如此取名，必然也是有着它的底气在的。持有神器之人固然是拥有着成为英雄的可能，但是在他们之中还存在着特异的家伙，那就是——英雄的后代。
　　最简单的例子便是曹操。身为枭雄的后裔，持有着神器的他发挥出了超乎想象的才能，甚至拉起了一支不小的势力，发展得像模像样。
　　而其他的几名英雄后裔，也在加入英雄会之后，一跃成为了核心的成员。
　　被称为贞德的金发少女，便是继承了那位法国圣女的名字和意志的人类，持有着神器【圣剑创造】，可以随自己的心意制作出各种各样的圣剑。
　　被称为海克力士的壮汉，则是继承了希腊神话中的大英雄海克力士的名字和意志，持有着神器【巨人的恶作剧】，可以在攻击的同时引发爆炸，对敌人进行近距离的追加伤害。
　　眼镜少年格奥尔克，是与传说恶魔梅菲斯托·费勒斯定下契约的浮士德的子孙。李奥纳多是天才艺术家李奥纳多·达·芬奇的后代。这两人都是和曹操一样的，神灭具持有者。
　　不得不说，曹操的气运和广纳贤士的能力真的不错。英雄的后裔愿意追随他，和他同样的神灭具持有者也被他发现并招揽了两个。
　　假以时日，当这些人成长起来之后，便会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就算是对抗神佛，也绝对不是虚无缥缈的梦想。
　　剪子包袱锤之后，曹操无奈地耸了耸肩，将李奥纳多抱起来，朝着通往地上的楼梯走去。
　　原地只剩下三位神器使和赵煌。
　　气氛忽然变得压抑起来。
　　因为赵煌拥有着超常的力量，神器使们对他一直是敬畏居多。除了曹操以外，能够和赵煌普普通通聊天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就算是英雄的后裔们也一样，曹操一离开，原本还叽叽喳喳的神器使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互相使了几次眼色之后，他们终于是选出了代表，准备开始“第一次接触”。
　　“那……那个，您好呀？”
　　金发的少女，捧着没喝几口的矿泉水瓶，小心翼翼地向着赵煌搭话。
　　“嗯，你好，贞德。”
　　赵煌普通地点了点头。
　　他本就没什么架子，只是因为见面次数太少，所以显得比较神秘而不可接近罢了。
　　这一年里，赵煌在这组织中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练枪。在组织的建设方面，曹操完全没有找过他。只有在出现了意外——比如外出的成员遇到了无法处理的危险之时，曹操才会过来请赵煌出手，他自己则是坐镇本部负责联络。
　　因此，英雄会的成员们，对赵煌所知的除了他是曹操的枪术老师之外，便是他那全胜的战绩了。
　　凡是他出手支援的战斗，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输过，甚至连苦战都没有过。即便敌人是堕天使、恶魔或者教会派来抓捕神器使的精英驱魔师，他也能达成在神器使们看来极其不讲道理的“不杀”要求，几下将敌人击倒，之后飒爽撤退。
　　因为他的缘故，英雄会这个小小的组织，最近也开始在各个神话势力的下层里变得小有名气。
　　不过，这只是单纯的因为，那些敌人的层次还是太低。要想让赵煌苦战，敌人起码也得是各个势力之中的“最上级”的战力，甚至得是首领们才行。
　　曹操目前为止的行动，就算稍微做得过了点，也仍旧底气十足，赵煌这张底牌占据了很大的因素。
　　他虽然不清楚赵煌为什么会帮助他，但这并不妨碍他大胆地借用赵煌的力量。
　　“……呐，赵煌先生，您所处的世界，和我们这边很像吗？先天便持有力量的人类，会受到迫害吗？”
　　几人打过招呼，聊了几句闲话之后，贞德问出了让好不容易炒热的气氛变冷的问题。
　　另外两人虽然不吭声，但是他们明显也是十分在意的。
　　这几人虽然是英雄的后裔，但是因为神器的存在，他们短暂的人生仍旧过得很不舒服。
　　格奥尔克本身是魔法使倒还好，可以用魔法的存在蒙混过关。但是其他三人就不同了。贞德因为神器的原因被教会派出驱魔师追杀；海克力士被逐出家门、流浪街头；李奥纳多被移交警察局，差点让人类方得知神话势力的存在。
　　所以，他们这些人明明是英雄的后裔，对普通人的印象却不是很好。
　　即使是原本慈眉善目的人，在知晓这份特异性之后，也会以看待披着人皮的怪物的眼神看他们，试图将他们从身边驱逐开。
　　“如果说像不像……那应该还是挺像的吧。毕竟，我那边也存在着神话。而我，则是和我那个世界的真正的圣女贞德、赫拉克勒斯，莱昂纳多之类的家伙认识。我本人和超常的家伙们战斗的次数也不少。”
　　“不过，我并不是先天持有力量的人，所以对你们的遭遇无法感同身受。虽然有些人是那样的，但是这世上并不全是那样的人。我们英雄会之中，也有着生活一直很幸福的成员。他们是为了不让善待他们的人受牵连才加入的。”
　　赵煌的话语，让三人低下头来。
　　他所说的事情，他们三个也知道。加入英雄会的神器使里，遭受迫害的人固然多，不过也有至少三成的成员，是为了保护那些善待他们的人才离开了他们，来到这里。
　　这种截然不同的待遇，也曾在英雄会的内部激起过对立。那次的事情，虽然最后被曹操以共同的目的和强烈的个人魅力进行消弭，但是仍旧在成员们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天朝——曹操出身的那个国度有一句老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们所遭受的不公的待遇，只会让你们更强大。”
　　赵煌的劝慰，让三位神器使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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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联结一旦成立，因果便会缠身
　　自那一次对话之后，曹操身边的这几个核心成员与赵煌之间的关系，无形间拉近了些许。
　　虽然他们之间的出身不同，赵煌也并不能真正理解他们的经历，但是赵煌并不会以有色眼镜去看待他们。身为一个凭借后天的经历成长的人，他要比起少年们预想的还宽容得多。
　　“……不过，这种事情还真是不好处理啊。孩子们虽然天真善变，但也意外地有着固执的地方。一旦被他们深深地记住，那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印象。”
　　云开月明，赵煌静静地坐在分配给他的小平房外的院子之中。他的面前是一张石桌，在他对面的位置的桌边，另有一个石凳子。
　　身披银辉的少年，静静地望着眼前飘散袅袅雾气的茶杯，盯着水面上那小小的月之倒影。
　　明亮的玉盘，无论何时都是这么清冷，只是单纯地望着，就能让他的身心都平静下来。
　　赵煌之所以会安置在距离本部宿舍有一段距离的这里，是因为英雄会的孩子们比较敬畏他。因为敬畏，所以身处于周围会显得不自在。这样不利于他们的成长和生活，所以赵煌自己选择了搬到别处去。
　　“估计现在，那几个英雄的后裔们也还在烦恼吧。我和他们的经历终究不同，这样的我的劝慰，是无法真正走入他们的心灵的。他们之所以愿意听我的，只是因为他们认为我值得信赖。果然，还是要和曹操商量一下。这样的问题，靠我是没法解决的。”
　　赵煌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口才其实并不怎么好。要不是拥有技能的加成，他那笨拙的话语有时候甚至连说服力都不存在。现在想想，幸亏当初的那群神灵耳根子软，不然赵煌可能连这个技能都没有。
　　和能说会道，以嘴炮和信念见长的家伙比起来，他可能还是闷头做事靠谱一点。
　　“……嘿。这样的我，要怎么才能让曹操见到能让他看清自己的理想姿态的英雄啊。”
　　轻笑一声，赵煌捧起茶杯，轻嘬一口。
　　他是个守护者，是个枪兵，是名为英灵的武器。一路走来，他学会最多的事情就是战斗的方法，杀人的技术。他能为别人做到的事情，说到底也就只有战斗而已。
　　放下杯子的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嘭地一声，掌心中跃起了小小的、鎏金的火苗。
　　以geis作为基础，凭借整整一年的沉积，他成功地将自己目前所习得的力量纳入支配之下，把受到侵蚀的部分尽量解除了合并，让自己大大地远离了被同化的未来，稳固了自我。
　　不过，他的身上也有着因为过度使用力量而无法回头的地方在。
　　当初得到神核之时，门后面板上的自律提示曾给出了这样的评价，“既然已成，便不会回头”。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真正属于赵煌的火焰，不再是流淌着赫斯提亚血液的证明的原初之火，而是将他自己的精神神格化之后，与肉体力量调和而成的净火。
　　说是形势所迫也好，说是想要力量的想法上头了也罢。赵煌并不会因此而后悔，他只会继续前行。
　　“……唔。”
　　突兀地，赵煌手中的火苗跳动了一下。
　　它像是感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般，遥遥地指向了某个不可知的方向。
　　与此同时，赵煌自身也感受到了某种自律化的意志。这种感觉很难言说，大概就像是机械寻回了驾驶员，系统找到了管理者。
　　这是一股渴望着与他建立联系的意志。这份意志里，并不带有任何情绪，无论善意或恶意，全都不存在。
　　迄今为止，赵煌每次动用自身的魔力，都会感受到这种奇妙的“呼唤”。但是他并没有回应过。当时的英雄会，还不像现在这般已经步入正轨，赵煌放不下他们，所以不能做这种可能导致意外情况的事情。
　　无论是会引来他人，还是导致他自身被传送走，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现在就不同了。组织的发展进程已经趋于稳定，赵煌也可以开始处理别的事情了。即便需要出一趟远门，只要提前说一声，让他们别担心，也就足够了。
　　随手摸出一张纸，赵煌控制着火苗，洋洋洒洒地烧出字迹，然后以喝空的茶杯将其压在桌子上。
　　随后，他站起身，身边飘起淡淡的绿色光点。下一刻，他乘风而起，轻盈地飞离本部，无声无息。
　　随意寻了一处远离本部的无人的山头，赵煌便停了下来，开始沟通那股意志。
　　很难说明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只是试探着像刚才沟通希尔芙那样传达了自己的想法，“连接”便在刹那间成立。
　　坐标被确定，他面前的大气开始颤动。
　　空无一物的地方亮起了光。草木的颤动化为了圣洁的歌声。
　　像是由白垩岩雕刻而成的庄严古老而雄伟的厚重大门，随着空间的颤动浮现在赵煌的面前。
　　门上的每一个花纹都重叠有致，莫名地让赵煌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邀请。是那个意志对赵煌的回应。
　　“……”
　　瞳色闪动，赵煌选择一窥天机。
　　这扇门上传来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直到不久之前，他身上的气息还和这个极其相似。一旦发生了这种可能牵扯到那个人的事情，就必须慎重再慎重。
　　薄如蝉翼的未来经不起一看再看，但是非常时期只能非常对待。
　　良久，赵煌闭上了眼睛。
　　他缓缓握住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的圣经之神……居然已经陨落了？”
　　一字一句地说出口，赵煌听着自己惊讶的声音，仔细地品味着这个消息。
　　对他来说，这也太震撼了点。他根本想象不到，这世上还有能够让唯一神身陨的事情存在。可事实就是这样，所以他只能接受。
　　而这股意志呼唤自己的理由，赵煌也清楚地知道了。
　　原来，它是因为自己的气息和那个人接近，所以默认了自己持有着一部分权限，于是邀请自己去做维护！
　　“好啊，没有问题。承了他的力量，帮他的遗产做做维护也是应该的。”
　　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面前的大门，赵煌踏入其中，脚下亮起一片片金色的纹路。
　　这是通往圣经势力持有的世界之一的【天界】的传送门。
　　当赵煌转身走出门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雪白的空旷世界。偌大的空间之内，只有他这唯一一个有形的存在。
　　这里是天界的最上层——第七天，整个天界最为核心的位置。

010 临时客串程序员是这样的
　　——确认权限：Metatron。欢迎回来。
　　雪白的空间中，圣光从四面八方点亮聚集，在赵煌的面前勾勒出式样奇特的文字。这虽然是赵煌从没见过的字体，但是其意思却在目视的瞬间灌入脑海。
　　Metatron。这个名字，曾经在其他的世界被作为赵煌的真名对待，一度让他的敌对者判断失误，导致战败。那是，这个名字的含义是“小耶和华”，象征的是守护神明宝座的大天使。
　　但是在这个世界，Metatron的意思又有所不同。这个世界里并不存在拥有这个名字的天使，而且，它也不曾代指过某位天使。
　　它的含义很简单，那就是“受上帝恩宠的人类”的专属称号。被如此称呼的人类，其尊贵程度与地位极高的天使等同。
　　“受到上帝恩宠啊……这和我真是再匹配不过了。”
　　赵煌笑了笑，将自己的意识与这片世界接轨。
　　这第七天在整个天界之中都是最最特殊的空间。除了上帝之外，再就只有居住于职能本部的“第六天”之中的炽天使们可以踏足这里。要是有这之外的存在试图踏足此处，在进入这片空间的瞬间便会被上帝的奇迹强制转移到其他的地方。
　　生长于这方世界的存在，即便是强大的神话生物，敢说自己能够对抗此处的上帝之奇迹的家伙也十分稀少，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而赵煌能以一个人类的身份进入这里，完全是因为作为“Metatron”的他在天界的权限与炽天使等同，甚至略高一线。
　　“这里……可不能久待啊。【系统】是承认我的身份没错，但未曾谋面的天使们就不一定了。要是在这里被炽天使围攻，那就未必能走了。”
　　短暂思考之后，赵煌立刻开始着手操作。
　　邀请他来到这里的，这第七天之中容纳的唯一之物，便是无形无质的这片空间本身——由圣经神所创造出来的自律系统。神器的寄宿和转移、信徒的祈祷和信仰的收集、神的祝福以及驱魔师的特殊力量等等，让这一切效用得以在世界范围之内安定持续运作的，便是这【系统】。
　　它代行了圣经神大部分的权能，替祂维持着应该维系的规则。因此，就算如今圣经神已死，祂所负责支撑的法则也没有分毫崩塌，整个世界仍旧会继续运转下去。毫无疑问，它便是圣经神最大的杰作。
　　这是赵煌暂时还难以想象的伟业，抵达创造系顶点的细致工作。
　　不过，正因为是近乎于制造另一个圣经神的伟业，所以才无法尽善尽美。系统的功能再怎么强大，也有着无法做到的事情。比如修复自身，比如检查异常。
　　或许这是神明出于某种考虑而特意留下的缺点，总而言之，系统必须要在一定时间内得到维护和管理，才不会在错误已经出现的情况下将错就错继续运转。
　　“再怎么说，这也太可怕了……要是‘信仰转化’的bug得以执行，信徒一旦祈祷，心中的信仰便会化为足以溶解人体的猛毒。这要是成立了，得溶解多少人？世界秩序会崩溃的吧！”
　　赵煌苦恼地挠了挠头。他感觉自己现在简直就像一个程序员。
　　在炽天使们看来缜密无比，检修起来头皮发麻、无从下手的系统，在他的眼里简直恨不得删除重做。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谁让他的眼睛好使呢。
　　——千里眼。虽然身在此处却能看清远方的眼睛，能够【看透世界】的禁忌之眼。
　　就算是炽天使，在眼力上也无法与赵煌相比。他们虽然活的时间足够长，却也不敢说自己能够看遍过去未来。但是赵煌敢。
　　在神光之下，赵煌无法看清被遮蔽的系统的制成过程。可系统的每一条规则，他只要肯花时间，都能看到其原本的样貌。也就是说，只要时间足够，整个系统甚至可能被他解析。
　　因此，即便是第一次接触系统，赵煌仍旧学会了调整方法，并且知晓了它原本的、正确的样子。
　　这双眼睛的真正用处，赵煌虽然还没能理解，但已经开始接触。
　　若【认知】乃是一切行为的基础和顶点，那么千里眼的持有者们从睁开双眼的那刻起便已经抵达了真理。即便是赵煌这样的后天持有者，随着时间的流逝，早晚也会理解到这一点。
　　“……不行，时间完全不够。一条一条看下去，不花上个几百年的时间，根本理不清楚。果然还是在系统上打个标记吧，至少让那帮炽天使有个加班的目标。”
　　数个小时的时间很快流逝，人间界·英雄会本部所处的时区已经快要天明。
　　可赵煌的系统检修，才进行了相当于从整个沙漠中费劲地拾起了区区一粒沙子的程度。
　　这样下去，就算让他过劳死也不过杯水车薪。他毕竟是通过自己的认知，以自己的手段在做调整，其手法说不定和正轨的检修手段完全不同。这样一来，效率低下也是没有办法的。
　　做出决定之后，赵煌很快便在系统各处不同分区的几个显眼错误之上，以自己的魔力打上了金色的标记。在一片雪白的第七天之中，这几处标记极其显眼。
　　“……唔？这一块，是负责管理神器的区域？这是——神器的制作方法？”
　　蓦地，赵煌停下了动作。
　　一眼扫过，他将与神器有关的知识全部收入脑中。神器这玩意，是名副其实的可能性之种。圣经神只规定好了它最初的模样，剩下的一切全都标记为自定义。也就是说，神器的未来能走到多远，全看神器使的器量和经历。如果遇到天命之子一般的存在，就算是一个普通的神器，在“以所有者的思念为粮食，不断进化”的终点，说不定也可能会成为神灭具。
　　这么有意思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引起赵煌的注意呢？
　　从者的力量，一般都是一成不变的。除了用法有区别，其他的一切都是定死的。所以，只要了解到对方的传说，猜出对方的宝具，那大多数时候都能找到对付的方法。
　　而神器则不同。就算是制作了它们的圣经神，在以神的视点确认其力量之前，也无法知道它在离开起点之后走了多远。
　　“有点想法。说不定，可以试试。”
　　轻轻嘟囔一句后，赵煌立刻主动触发了奇迹，在圣光之中离开了第七天。
　　下一秒，第七天之中展开光之门，拥有着12枚金色羽翼的俊美人形从中走出。
　　“……！这是，系统被 干涉过？！”
　　祂的性别无法用看的分辨，但是听声音的话，祂应该是他。
　　一眼便看到了遍布系统各处的金色标记，倒吸一口凉气的天使，急忙展开系统，查看变化。
　　“权限Metatron在之前介入过系统……那么，这股性质几乎要等同于光力的魔法力，就是他的咯？神所预言之人，终于出现了吗……”
　　表情变得凝重，沉下脸色依旧美丽非常的天使，一振羽翼展开光之门，迅速飞离了第七天。兹事体大，必须要通知到所有的炽天使了。
　　在他离去后，系统闪烁着开始退出活跃状态。
　　在空中，残留着一行明灭不定的文字。
　　——确认权限：Michael。欢迎回来。
　　……
　　同一时刻，人间界某处。
　　成功被奇迹送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小院之中，赵煌几步走到石桌边上坐下，将无人动过的茶杯拿起，随手点燃火苗将杯下的纸条烧尽。
　　“系统，以及被它监管着的神器。圣经神真是厉害。那么，我也研究研究吧。英雄会里就我一个没有神器，搞不好是会逼死强迫症的。”
　　随着第一缕晨光照亮院子，赵煌坐在石桌边上，望着日出迎来了新的一天。
　　PS：明天考试，复习去了
011 被驱逐的圣女后裔
　　在赵煌潜心学习神器知识的过程中，时间缓缓流逝。
　　在这些日子里，逐渐因为熟悉而破除了疏离感的几位英雄后裔，偶尔也会来找赵煌学习战斗的方法，或者只是单纯地闲聊。在他们的心里，赵煌已经逐渐从不可接近的“首领老师”、“组织最强”变成了一个可以吐露心里话的朋友。
　　不过其他的神器使，对赵煌还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
　　因为赵煌没有神器，所以有些人的心里将赵煌视为了【外人】。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同样的神器使才是同类，是“同族”。
　　这是因为个人在过去的惨痛经历导致的根深蒂固的观念，就算是曹操也没有什么好的处理办法，只能尽量疏导，期待时间能够抹去这份偏激。
　　“哈喽？赵煌先生，我又来打扰了！”
　　院子的木门被推开，金发的少女踏入其中。
　　强烈的活力驱散了院子之中仿佛无人般的死寂，也让闭目坐在石桌之前的赵煌睁开了眼睛。
　　“唔，是贞德啊。今天没有轮到你带队啊。”
　　赵煌转过头去，对少女打了个招呼。
　　他直到刚才为止都在利用千里眼进行神器制作的模拟推演，只不过并没能看到制作成功的未来——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
　　制作神器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即便是再基础、再弱小的神器，里面也附加着一定的规则断片，并且通过适应 规则而完成塑形。除非是封印系的神器，否则想要从零开始的话，这一步必不可少。
　　而以赵煌现在的能力，想要对规则下手暂时还不可能。所以他的种种模拟，全部以失败告终。
　　但也因此，他想到了绕开的方法。
　　“是啊，今天是海格力士那家伙。真是的，那家伙也太粗鲁了。‘哇哈哈’地笑就算了，还大摇大摆地不好好走路。真是的，明明身为被赋予了职务的人，我们必须以身作则才能被信服。他这样子，哪里算是榜样啦。”
　　少女抱怨着伙伴的不检点，踏着轻盈的步伐来到桌边，在另一张石凳上坐下。
　　看她那嘟着嘴巴，一脸无奈的样子，赵煌不禁笑了起来。
　　“他就是那样的人，连曹操都放弃说教他了，你也就别钻牛角尖了。只要他不违背组织的规矩，像那样子和同队的家伙打成一片，不也挺好的嘛。”
　　回想起那个耿直的壮汉，赵煌也感到有些无奈。他是典型的油盐不进的类型。或者说，吸取不了教训。每次曹操说教他，他都会说下次注意，可实际上总会忘掉。
　　所幸，他虽然大大咧咧，却也不至于该认真的时候还胡闹，所以平日里，大家也就由着他去了。
　　“唔……你倒是看得开。”
　　少女仍旧是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
　　不过下一刻，她的表情便雨过天晴，看起来是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算啦！比起那些，我今天也是来上课的。请你教我战斗的方法。”
　　少女说出了和以往一样的请求。
　　在英雄的后裔们之中，她是曹操之外唯一一个请求赵煌教授战斗方法的人。
　　明明现在的形势并不紧张，而且她现在的身份也不是战斗人员，而是协助神器研究的样品，可是她比起钻研神器的力量，仍旧选择了学习战斗的方法。
　　曹操曾经和她谈过，但最终也没能说动她，也就只好由着她了。学学怎么战斗也是一件好事，他们早晚是要踏上战场的。
　　“我也还是那句话，贞德。比起学习战斗的方法，你更应该做的是掌握神器的力量。你比起其他几人的破坏能力要弱，但是战斗素质并不低于他们，甚至可以说是相对靠前的。”
　　赵煌叹了口气。他知道，少女如此急切地打算学会怎么去战斗，并不是在为了未来做准备。她只是单纯地在逃避而已。
　　“我……”
　　少女像是打算说什么似的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咬紧了嘴唇，移开了眼神。
　　明明同样拥有着神器，接受着同样的训练，可是贞德的神器开发程度却是同期所有人之中最低的，甚至不如并非英雄后裔，没有战斗觉悟的某些普通的神器使。
　　而这理由很简单。
　　她在主动抗拒着神器的力量。因此，将这份意念作为食粮而接受的神器，也就选择了停滞。
　　名为贞德的少女，是法国那位著名的圣女贞德的后裔。不过，严格来说并不是这样。因为她其实是贞德的亲戚的后裔，只是因为相貌和血统的缘故，才会被赋予那位在火焰中消失的圣女的名字。
　　因为这样的缘由，她在幼年时期，一直作为被教会承认的圣女之名的继承者而生活。但是，自从她觉醒神器，一切就全都变了。神器的力量明明在系统中属于神的祝福的范畴，可却被如今的人类教会视为了异端的象征。
　　周围的修女和神父变得排斥她，刻意拒绝接近她。
　　当地的主教将她视为异种，披着人皮的魔鬼。她的能力明明是制作圣剑，却被污蔑成伪装成圣力的恶魔之力，被认定为对神圣的亵渎。
　　所以，她最终被教会驱逐。名正言顺地驱逐了她之后，教会还不罢休，更是在几日后派出了驱魔师讨伐她。那时的她，正被堕天使堵在驱散了闲人的公园里进行抓捕。
　　因为自身的信仰，那时的贞德以为主教的说法是正确的。不清楚什么是神器的她，拒绝使用神器的力量，在并不强大的下级堕天使的面前，连逃命都做不到。
　　就在她即将被抓到的时候，驱魔师赶到了。为了杀害她而来的驱魔师，一言不合便和打算抓活的的堕天使打了起来，这才让她得以逃跑，之后偶然和曹操派出的小队遭遇，加入了英雄会。
　　后来，那支小队被仍旧处于对立状态中的堕天使与驱魔师追捕，要不是赵煌在接到求援请求后赶了过去，那下场可想而知。
　　“就算是现在，你仍旧认为那个主教说的是对的吗……”
　　看着贞德闪躲的眼神，赵煌叹了口气。

012 来自曹操的请求
　　明明被告知过神器是神赐予人类的力量，贞德心中的芥蒂还是没能解除。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制作的是圣剑，是仅次于流传下来的那些教会中所拥有的受到过神明祝福的真正圣剑的武器，这足以证明她不是异端，但是如同养父一般的那位主教的态度，身边的修女和神父的变化，都让她下意识地选择了拒绝神器的力量。
　　——“人怎么可能制作得出被主祝福过的圣剑？”
　　这简单的一句话，便是少女曾经的挚友与她最后的道别。
　　所以少女沉默了。能够制作圣剑的喜悦，在之后全部转化为了悲痛和不理解。
　　为什么是我？
　　理所当然，少女是思考不出结论的。神器的寄宿完全随机，就算是圣经神自己，在转移过程结束前也不可能推算出宿主的身份。
　　所以少女改变了想法。
　　都怪这份力量。因为它我才会遭受现在的待遇。
　　少女曾如此想过，如此认定过。
　　将责任推给了一个明确的目标之后，她痛苦的心灵才能得到片刻的解脱。
　　她并不认为是那些教会的人不好，而是认为拥有了非人的力量的自己，就算被迫害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在中世纪也有着名为“魔女审判”的迫害事件，将疑似拥有非人力量或标记的女性视为魔女而施加刑罚。
　　所以她拒绝着神器。
　　虽然身处于英雄会，顺从着曹操的指示锻炼着力量，但是她仍旧下意识地拒绝着神器。
　　不然她就不会将时间用在学习战斗的方法上，而是会选择尽快完成神器的禁手，以获取数据帮助会里的其他成员。
　　“唉。只是用说的，估计也没法扭转你的观念。所谓的圣人啊，都是很固执的家伙，一旦认定了一条路，不走到黑是不会停的。”
　　面对表面答应，心里固执，在某种意义上和海格力士一样麻烦的问题儿童·贞德，赵煌也没啥办法。
　　他能做的只有开导，不可能再帮到贞德更多了。
　　“知道吗，贞德。人们总是会对同类身上存在着的强烈不同点感到排斥和恐惧。他们会将那个不同点视为人类不可能拥有的事物，进而将对象划分到人类之外。不少神器使都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被排斥，这你也知道。但是，这并不会成为你无法走出的阴影。”
　　“既然过去已经无法挽回，那就向前看吧。失去了朋友的话，那就去交新的吧。神器的力量终究是你的一部分，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原因，而拒绝你自己呢？”
　　赵煌的话语，让少女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你凭什么这么——！”
　　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少女缓缓睁大了眼睛。
　　她忽然想了起来，曾被曹操告知过的赵煌的出身。
　　他是曹操自异世界召唤而来的人类。失去了过去，失去了朋友，孤身一人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曹操的老师，英雄会的基石。
　　他并没有因为曹操的行为而感到愤怒，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单向的召唤阵，无法提供回家的路。以他的能力，也不可能破碎虚空，走回异世界。那么，在能够回家之前，他只能先想办法在这边活下来。
　　这份坦然，贞德学不来。
　　“……抱歉，是我冲动了。”
　　少女深深地低下头，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赵煌的小院。
　　她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赵煌说的话，她其实都清楚。正因此，这伤疤被揭开的时候，才会如此的疼。贞德她，只是在以拒绝神器的方式，惩罚着无法继续和挚友交往下去的，无能的自己。
　　这不过是小孩子的任性，总有一天不得不结束。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会给同伴们带去麻烦的吧。
　　可是……
　　随着少女的离去，小院里再度恢复了寂静。
　　给自己满上茶，赵煌闭上了眼睛。
　　“是不是有点着急了啊……搞不好，做了一件坏事啊。过几天再去找贞德聊聊吧。”
　　在心里记下这件事，赵煌又开始模拟起神器的制作流程。
　　然而他没想到，“过几天再聊聊”这件事，到来的比起预想的还要快。
　　次日一早，曹操便来到了赵煌的小院之中。
　　身为首领的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就算会来赵煌这里拜访，也一般都是下午或者傍晚。
　　他脚步匆匆，神情紧绷。
　　看得出来，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预想，让他的心情很不好。
　　“这一次是紧急事态，赵煌。很不好意思但是不得不麻烦你。”
　　说这话的时候，曹操脸上的神色十分纠结，但是声音很坚定。
　　“哦？上次你这么找我，还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吧。自从组织里的战斗小队完成基础训练，你已经很久没有因为战斗的事情来找过我了。”
　　赵煌挑了挑眉。
　　他知道，曹操的心中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既然他不愿意成为曹操的手下，那曹操也不会做得太过分，什么事都去麻烦他。
　　赵煌是他的盟友，也只是他的盟友。
　　但这一次，他不得不在这人情上又加一笔。
　　“法国……贞德出身的那个教会，遭遇了恐怖袭击，正在向附近的教会求援。贞德从情报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立刻用格奥尔克设立的魔方阵去了我们在法国设立的据点。”
　　如果事情只是如此的话，倒也没什么特别的。那里毕竟是对她来说无比重要的地方，想要回去帮一把完全正常。
　　“但是，这一次袭击教会的恐怖分子可不一般！这并不是人类做出的事情，而是神话生物所为。袭击了教会的，是一群恶魔！以我们的人，不可能把贞德带回来。除了我们几个神器开发程度比较高的家伙，其他的战斗员根本没法和那些教会推定为中级以上的恶魔战斗。”
　　其实，除了曹操，英雄会现在根本没有像样的高端战力。就算是几位英雄的后裔，充其量也就是中级恶魔的程度。他们根本没有资本去蹚浑水。
　　“不仅如此，那边的教会对神器使极其不友好。我们如果出现的话，恐怕会被视为恶魔一方的同伴，遭到驱魔师的攻击。”
　　“所以，我来请求你了。请你和我一起去法国，帮我拯救我的同伴。”
　　曹操认真地对赵煌低下了头。
　　他知道赵煌没有义务连这种危险的事情都帮他们。
　　但是他仍旧拜托了。
　　因为不想失去同伴。
　　“——好啊，走吧。”
　　一如往常的回答声平静而可靠。
　　曹操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只见赵煌已经站起了身，走到了他的身旁。
　　“我会帮助你的。我也不希望贞德这姑娘就这么死掉。”
　　他对着曹操眨了眨眼，让曹操放松地勾起了嘴角。
　　一起离开小院后，赵煌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需要注意的不仅仅是贞德的事情。人类的教会被一群恶魔攻打，这种等同于恶魔向着天界宣战的事情，已经好久没有发生过了。
　　那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013 英雄们是时候挺身而出了
　　曹操和赵煌都不是需要在战斗之前做什么特别的准备的人，两人在离开小院之后，径直去了总部大楼，打算通过转移用的魔方阵前往法国。
　　然而，当他们抵达布置了魔方阵的房间之后，两道人影已经在那里久候多时。
　　“哟。”身穿着一身不变的红色夹克套装，倚着墙壁的少年抬手推了一下眼镜，打了一个招呼。
　　在他的身旁，小男孩沉默着点头示意。
　　“格奥尔克，李奥纳多！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说这种话也太让人伤心了吧，曹操。我们倒是想要问你，为什么不叫上我们？我们是同伴吧。”
　　格奥尔克挠了挠头，一脸无奈。
　　“确实，海格力士那家伙到现在禁手还没有眉目，力量强度估计就和对面的普通士兵差不多；我的‘雾’要用来掩蔽本部的行踪，轻易不能移动。但是，李奥纳多不一样。在研究了你的圣枪的光辉之后，他制造出来的魔兽虽然最多也就是和海格力士差不多强，但是那魔兽是可以使用圣光的。光对于恶魔来说可是猛毒。同级之下，胜率还是非常大的。更不用说，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造出一头魔兽来就气喘吁吁的新人了。”
　　说着，格奥尔克拍了拍李奥纳多的肩膀。
　　“这孩子，可是鼓足了勇气，打算和你们一起去呢。”
　　“格奥尔克，李奥纳多。你们……”
　　曹操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同伴们。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过于小瞧他们了？
　　自己的同伴们，这些同为英雄后裔的家伙，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坚强。他们虽然不像自己这样曾经近距离接触过高高在上的神，但是也拥有着不下于自己的强韧意志。
　　真是一群可靠的家伙啊。
　　“可不会让你拒绝的，曹操。这次，是我们英雄会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吧？不仅仅是为了拯救同伴，我们还要保护那些因为袭击发生的太过突然，而被锁在教堂之中的普通人。”
　　格奥尔克这家伙，平日里因为成天潜心研究，老是活力不足，一点也看不出来还有这么热血的一面。
　　“教会培养的驱魔师大多都是战斗的机器，他们才不会去管普通人的死活。估计教会里的那些普通人也只是打昏过去就不管了吧。万一恶魔攻入教会，他们就危险了。为了他们，英雄们也是时候挺身而出，讨伐恶魔了呢。”
　　“……你说得对，格奥尔克。我们是人类，是人类的英雄。所以，我们要打倒人类的敌人。”
　　曹操的语气虽然还是平常的感觉，但是态度却认真了许多。
　　他向前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自掌心喷薄的光辉之中塑形而出的圣枪。
　　“那么，我们该出发了。继续拖下去的话，那边会变成什么样可就不知道了。”
　　他习惯性地以枪杆在肩膀上敲了两下，随后朝着魔方阵迈开脚步。
　　“啊啊，对了对了。拿好这个，曹操。”
　　就在魔方阵亮起传送的光辉之时，格奥尔克朝着曹操丢出了一枚闪着光的东西。
　　“那是我以‘绝雾’的力量制作的呼符。需要撤退的时候，只要捏碎它，就能在你周围展开足以站开五人的转移魔方阵。必要的时候，直接用它脱离战场吧。为了不暴露那边的据点，还是小心点好。”
　　“……你考虑的真是详细，干脆以后就由你来当军师怎么样？说笑的。谢了，我们去去就回——”
　　最后一个字说到一半，曹操三人的身影便在愈发明亮传送光辉之中消失无踪。
　　“应该没问题的吧。有曹操，有赵煌先生，而且还有李奥纳多。两名神灭具持有者加上至今为止全力不明的王牌，就算对手是魔王，也能全身而退吧。”
　　推了下眼镜，格奥尔克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快步离开了房间。需要他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可没有发呆的余裕。
　　另一边，随着空间各处传来的淡淡波动，曹操三人抵达了英雄会的法国据点。
　　说是据点，其实也只是一处普通的民居罢了。几位组织里的神器使住在这里，负责使用格奥尔克研发的探测魔法寻找可能存在的神器使。
　　不过，神器使毕竟不是大白菜，找不到也是正常的。所以这个据点更多的用处，还是为了实现“狡兔三窟”。若是有个万一，至少能通过魔方阵撤退到这里，远离危机。
　　“……这股大气中的力量波动可真是不一般。虽然力量的质量杂而弱小，但是上一次我感受到类似这里的氛围，还是在须弥山下修行的时候呢。”
　　曹操轻轻地舔了舔嘴唇。
　　久违的战斗，让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曹操？”
　　赵煌不知何时也拎上了自己的长枪。他的目光穿透距离的阻隔，一眼便锁定了这座小镇最北边的那个教会。数十名人形生物正展开着乌鸦一般的羽翼，飘浮在半空之中，对着下方的教会射出一发发魔力的炮弹。而教会方则是在一名白衣男子的带领下，张开了防御的结界。同时，一群群右手光刃左手手枪的驱魔师，正在与地面上的敌人交战。
　　“这次的对手是恶魔，而且不是什么小角色。按照潜伏在前线附近的成员送来的情报，这次来的似乎都是中级恶魔。那么，他们的首领恐怕会是一个大人物。真是的。没想到除了须弥山的神明之外，我见到的第一个强大的存在居然会是恶魔，世事难料啊。”
　　“这么说，你是打算和他们的首领战斗了？”
　　“当然，”曹操兴奋地笑了，他紧握着圣枪，浑身上下充斥着斗志，“拥有圣枪的我，在面对恶魔的时候优势极大。中级恶魔的话，只要展开枪刃，刺中就能杀死。上级恶魔的话，就需要加大光力的输出了，不过也不是什么问题。如果，他们的首领是在那之上的存在的话……那么，我就使用禁手。希望那会是一个配得上圣枪的敌人吧。”
　　曹操的眼神睥睨，恶魔在他口中简直如同土鸡瓦狗。不过，他确实也有着自傲的资本。最开始，和他对练的便是佛陀，后来，击败了作为老师的佛陀的他，又换了赵煌作为新的枪术老师。
　　他的对手，本就凌驾于一般的恶魔之上。能够在这些人那里得到认可的他的枪，早就不是一般的存在能够匹敌的了。更不用说，那还是本身性能就好到不行的最强神灭具。
　　只要对手不是魔王，他都敢在情报不足的现在上去打一打。
　　“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啊。那么，就让李奥纳多跟着你，至少让你不要被围攻吧。贞德那边就交给我。如果敌人很强的话，就用圣枪对着天上打一发，我会过来支援的。”
　　赵煌耸了耸肩。
　　曹操这个家伙，还真是好战啊。

014 展露锋芒的对手乃是魔王
　　敲定计划之后，一行三人迅速开始行动。
　　李奥纳多制造出了会隐形的、运载用的飞行魔兽，载着几人前往战场。
　　虽然恶魔们肆无忌惮，但是教会里似乎还是有人多少持有着正确的常识。
　　穿过大道，进入森林范围的瞬间，一行人感觉仿佛穿过了一道薄膜一般。
　　“是结界吧。为了不引起混乱，而让普通人不会注意这里。同时，还能过滤电波，折射光线，达成完全的隐蔽效果。”
　　曹操回头瞥了一眼，没能看到无形的结界。
　　关于这种结界的情报，英雄会内部是收集到了一部分的。不如说，各个神话势力的情报，英雄会里都有收集到一些。
　　——如果要想挑战更为强大的敌人，不研究他们是不行的。
　　深知这件事的曹操，在情报探员的培养上可是大费苦功，成果自然也不小。
　　既然已经进入了结界的内部，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十分接近战场了。
　　“下去吧，李奥纳多。继续飞着的话，可是会成为靶子的。”
　　看了眼前方已经可以用目视确认的恶魔的身影，曹操低语了一句。
　　身为脆弱的人类，想要踏入这种战场，必须小心才行。他们神器使又不是教会的培养机构生产的驱魔师，身体的强度还是普通人的程度，一旦被魔弹轰击，位置不好的话可能会死。
　　从下方接近的话，只要有能够张开一定范围内隐形的结界的魔兽，至少在与地面上的驱魔师和恶魔遭遇之前，三人都是安全的。
　　“帮大忙了啊，李奥纳多。【魔兽创造】的力量，在现在看来简直堪称万用。只要使用者的想象力跟得上，几乎可以克服大部分的不利。”
　　曹操的夸奖，让寡言的小男孩难得的红了脸。
　　【魔兽创造】，李奥纳多的神器，与曹操的圣枪同为神灭具。同时，也是最恶劣的神器之一。在性质和能力上，它搞不好要比起圣枪更为凶恶。
　　以直接的威力而言，它自然无法与圣枪相比，甚至可以说是远远不如。但是，它却可以创造任何类型的魔兽。无论是灾难电影里的那种，还是特摄片里出现的类型，持有者能够随自己的想法在这个世界上让那些怪物变成真实的存在——只要他的想象力跟得上。
　　现在的李奥纳多，要比起刚加入英雄会的时候，体力充足得多。就算是一口气以十几只的规模创造魔兽，也不是不可能。以后，随着他的身体成长，体能增加，就是几十只，几百只，也能在同一瞬间创生。
　　夸张一点说的话，这种能力甚至终有一天能够造成世界规模的危机——比如整出来哥斯拉或者邪神加坦杰厄之类的家伙，几百只。
　　神灭具，可不是说着玩的。
　　喊叫声，爆炸声，光刃撕裂肉体的声音，恶魔独有的魔力腐蚀人体的声音，以及临终前的惨叫声。
　　虽然这不过只是一场双方加起来不到二百人的械斗，但是却弄得像是一场战争一般惨烈。
　　这种场面对于赵煌来说不过是小场面，可是对于头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曹操和李奥纳多来说，还是非常震撼的。
　　刺鼻的血腥味让小男孩感到一阵阵反胃，曹操也不适地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们两人倒是都没有因此而吐出来。
　　“……按照计划行动吧。李奥纳多和我去引发骚动，将敌人的首领逼出来。贞德拜托你了，赵煌。”
　　“贞德啊……谁知道这妮子现在在哪里？她在你来找我之前就过来了吧。这么说，这会儿估计也在战场的某处才对。”
　　赵煌感到事情有点麻烦，毕竟这是要从混乱的战场上找人。不过，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贞德的安危。她虽然拒绝着神器的力量，但是基本的制剑能力还是有的。持有圣剑的话，对付恶魔的时候就和能够使用圣光一般占据优势。而且，这时候她和赵煌学习的战斗方法就该发挥作用了。即便再怎么难堪，除非她被初见杀，否则是不可能这就被打倒的。
　　“总之，放心地交给我吧。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有你这句话，在这种时候真是比什么都要安心。那么，我去了。”
　　话音落下，曹操举起了圣枪。
　　黄昏的圣枪，最强的神灭具，终于要在众多势力的面前展露威力。
　　这是它自从寄宿在曹操身上之后，第一次正式的登场。
　　枪尖张开，耀眼灿烂的金色光辉化为利刃。在那瞬间，整个结界内的大气为之震荡！
　　质量庞大的神圣灵气，仅凭威压便将浮在天空中的中级恶魔们压制到大地之上。一时间，一群乌鸦呼啦啦的落下，天空上直接就干净了——除了唯一一道身影之外。
　　“看来，那就是恶魔的首领了。有意思，打个招呼吧。”
　　狂放地笑着，曹操对着那道身影举起圣枪。
　　下一瞬间，金色的枪刃化为小型的光炮轰击而出。
　　“？！”
　　感知到强烈的神圣波动，空中的人影惊怒地回过头来，扬手打出一道魔力炮击！
　　金色与黑红色的光束对撞，爆炸卷起的过剩光将结界内的天空填充。结界的天穹泛起一道道波纹，险些就要因为爆炸的余波而维持不住。急剧膨胀的空气互相摩擦而卷起高温，落下的火焰点燃了教会附近的树林。
　　浑身缠绕着膨胀开来的灵气，曹操悠哉悠哉地扛着枪，向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让得驱魔师和恶魔都下意识地跟着后退了一步。
　　然而，全力戒备曹操，甚至因此而暂时停战的他们，根本就没被曹操看上哪怕一眼。
　　此时的曹操眼里，只有天上的那个女性恶魔而已。
　　“那是……那难道是，黄昏的圣枪？！可恶的教会，居然还笼络了这种怪物……！”
　　褐肤的女性开口了。一头棕色的发丝编成马尾辫，带着红色眼镜的她一副白领女强人的样子，身上穿着的则是刻印着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的纹章的华贵服饰。
　　“哦？你认得这把枪啊。那么，应该不会是什么泛泛无名之辈了。知道这把枪的特征和模样的，在各个神话势力之中也只有老人们而已。我的名字是曹操。报上名来吧，恶魔。”
　　“呵，怪物的名字没有记住的必要。今天遇到你真是正好，不然我还觉得有些无聊。你这种危险的家伙必须死！铭记吧，你所仰望的乃是真魔王利维坦之血的正统后继人，卡特蕾雅·利维坦！”
　　高声喊出自己的名字，女性在手中凝聚出了足以将脚下的地面——驱魔师、恶魔和曹操三人全部笼罩于内的强大炮击。
　　这种程度的事情，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因为她是继承了魔王之血的恶魔，这一世代的【魔王】！

015 神器使们的奋斗
　　“这可真是不得了。现在的世道，就连魔王大人都沦落到了不得不做恐怖分子才能勉强维持生计的地步了吗？”
　　曹操差点笑出了声。
　　魔王。
　　那可是能够与神战斗的存在。
　　就算愿意自降身段，也不应该这么丢人。亲自上前线倒也没啥问题，但是这手下也太寒酸了，不说最上级恶魔，根本就连一个上级恶魔都没有嘛！
　　和区区一所没有天使守护的教会在战斗中僵持这么久，就算真的是魔王，也应该丢脸到想要自杀了才是。
　　而且，她的力量上也存在着问题。她正在准备的攻击看起来是很华丽，攻击范围也很大，但是华而不实。力量的纯度不够，那种攻击至多也就是能够伤害一下她带来的兵以及驱魔师们，根本连圣枪在无意识间逸散的灵气都无法击穿。
　　而且，像这样对峙之后，曹操发现，她带给自己的压迫感，还没有一直以来都是神神秘秘的、实力深不见底的赵煌高。
　　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魔王，应该是打不过自家的老师的。
　　不过，和自己战斗倒是正好，可以说是棋逢对手吧。面对一个不知根底的“魔王”，自己还是用上全力为妙。
　　如此想着，曹操高举圣枪。
　　虽然他不怕这一击，但是李奥纳多需要他保护，那个教会他看在贞德和被关在里面的普通人的面子上也得顺便救一下。
　　所以，不能让这一击落下。
　　“以我现在的锻炼程度，只使用现在的枪的话，释放出来的灵气还不足以击落那个啊……那么，我就不客气地大闹一场好了。——balance break。”
　　兴奋地低语着，曹操高举圣枪。
　　圣光组成的枪刃，随着他的话语声开始崩解。
　　金色闪耀的光辉，随着亮度的急剧增加而转变成一片雪白。
　　灵力的质和量全部发生剧变，曹操周围十几米范围内的地面因为过剩到超过曹操控制能力的灵气逸散而崩碎塌陷。
　　离他距离比较近的几个中级恶魔，在被白色灵气触及的刹那，便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崩解消灭了。附近的驱魔师也因为灵气的过剩而导致呼吸停滞，窒息倒下。
　　仅仅只是存在便会对世界造成威胁，这就是神灭具的禁手，连神明也能够消灭的可怕力量！
　　当枪刃凝聚，停止颤动的瞬间，曹操将它对着半空中那仍未落下的魔弹猛地一挥，随着枪刃的轨迹，整个天空便染上了一抹幽深夜色，那枚凝聚到途中的魔弹更是直接被斩为两半，在持有者的手中猛烈爆炸！
　　“来吧，期待已久的英雄与魔王的战斗！就让我看看，这把【真冥白夜之圣枪】，究竟能不能刺穿你！”
　　“……可恶！果然人类这种危险的东西就不应该奴役，而是应该直接灭族！你们这群可恶的虫子里，总有那么几个大只的喜欢蹦跶！”
　　感受到了足以消灭自己的威胁，【末日巨兽】的血裔也不得不认真起来。她虽然思想陈腐而且盲目自大，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傻子。为了保命，她立刻便放弃了拿腔捏调，抬手在呼吸之间凝聚出了与方才无二的巨大魔力炮击，对着曹操当头击下！
　　“哦？已经能将禁手运用到这个地步了啊。曹操这家伙，恐怕私底下也在下苦功。真是的，拥有天赋还拼死努力，这样的家伙不强才是不合理。这么看来，原定计划的让李奥纳多支援，也只是多想了啊。这种战场，他的魔兽还没有能力靠近。”
　　望着将一杆圣枪挥洒自如，逼得利维坦不得不从天上落到地上来的曹操，赵煌只能感叹一声。
　　这才只是一年而已，他便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合适的人遇上了合适的武器。只要不走上歪路，不被力量的欲望吞噬，这对组合，前途不可限量。
　　“李奥纳多，你要优先保护好自己，同时，帮曹操掠阵吧。在那种强度的战斗里，他恐怕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周围。如果有人打算偷袭，你就帮他解决掉。我去找贞德了。”
　　见小男孩认真地点了点头，赵煌便放心地离开了。李奥纳多这孩子，嘴巴笨拙但是人很耿直。答应下来的事情，一定会坚持到底。
　　当看不到赵煌的背影之后，李奥纳多不由得缩了缩头。
　　一个人待在这样的战场上，他的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任务，要完成。”
　　低语着给自己加油打气，他闭上眼睛，全力驱动自己的神器。伴随着体力的急剧消耗，他的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
　　形体构筑，内核填充。想象出来的姿态和细节越多越真实，构成的魔兽也就越强。
　　随着想象成型，他脚边的影子活了过来。扭曲着向四面八方以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扩张的影子，逐渐分化成十几束，之后如同拥有了实体一般，从地面上隆起，塑形。先是手脚，然后是雾状的脑袋，猩红的独眼鼓出，狂乱旋转着的眼珠子之下，是一张占据了脑袋上其余部位的，裂缝一般的大嘴！
　　“怪物……那个人形的家伙，召唤出了怪物！”
　　“他也是恶魔吗？可恶，二队去处理他！不能让召唤师活下来！”
　　被恐惧感攥住心灵的驱魔师，不假思索地便将李奥纳多从人类的队伍之中开除了。
　　比起对付恶魔，他们更愿意优先对付李奥纳多这个长得和人差不多的异质存在。
　　一手提着光剑，一手握着装满银弹的手枪的五名驱魔师，立刻从不同的方向上包围了过来。他们经受过教会经营的培养设施的训练，在驱魔这方面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
　　即便对手不是恶魔，以他们那连恶魔都能讨伐的技术，也未必不能击杀。
　　然而。
　　哔——！
　　身处于李奥纳多周围的怪物们，各自找上了目标，张开如同深渊一般的漆黑大嘴。
　　从那一张张巨口之中，淡金色的光线猛然爆发而出。
　　肉体虽然得到过强化，但也没有超脱人类范畴的驱魔师们，转眼间就被轰碎，只留下一地的身体零件。
　　神器使们会被排斥，会被畏惧，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们天生就持有着不讲理的力量，和其他人不在一个起跑线上。驱魔师们多年的努力，他们只需要学会使用神器便能够践踏。
　　忍住杀人的不适感和罪恶感，李奥纳多为了活下来，持续指挥着怪物们。

016 围绕圣剑蔓延的欲望与绝望
　　随手一枪将驱魔师挥开，然后在错身而过的瞬间将恶魔的心脏收下。
　　明明身处战场的中央，赵煌却闲庭信步，甚至有闲心四处乱看。
　　为了寻找贞德，他必须横跨整个战场。按照他的推测，选择了驰援教会的贞德，此刻应该在教会建筑的附近战斗着才是。
　　在这种能量混杂的战场上，想要感知贞德的位置就算是赵煌也做不到。若是以千里眼去看的话倒也不是不行，但是这需要一个开阔的视野。赵煌是看不到【现在】的，所以他无法确定少女此刻的位置，只能看到未来的她是死是活。
　　“不行，必须要快点了。总觉得有种不妙的预感……”
　　四处看了看，赵煌咂了咂嘴，一步跃起，从身后喷射出金色的火焰，快似闪电地飞向那座在顶端竖立着十字架的雪白建筑。
　　“——看到了，在那里吗！”
　　一身白色衣裙的金发少女，此刻正被几名驱魔师堵在教会建筑的阴影之中！
　　……
　　“唉，这真是令人悲泣的再会，不过，能在这种危急时刻让你自首，这也是主的指引和庇佑。”
　　身披白衣的和蔼中年男子，身后纹着大大的黑色十字架。头顶戴着高帽的他，正是这座教堂的枢机主教，握有最高权力之人。
　　周围站着几名手握光剑的神父的他，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贞德。他的眼神狂热而冷漠，并不像是看着一个在自己的身边长大的孩子，而像是在看一件物品，在审视她的价值。
　　“加利亚枢机主教……”
　　握着圣剑的手止不住颤抖，身上各处都有着剑痕，破烂的衣服上沾染着尘土的少女，以不可置信的茫然眼神越过挡在面前的驱魔师们，看向了那位曾被她视作养父的男人。
　　在和赵煌聊得不欢而散之后，听到了教会被袭击的消息的她，脑子里除了一定要来帮忙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念头。
　　但是到了这里之后，迎接她的并不是共同作战的握手，而是将其视作恶魔挥下的光剑。
　　在教会门前被神父和驱魔师围攻的她，且战且退地坚持到了现在。
　　但是，这也就是极限了。她对神器的开发程度并不高，甚至还有些许倒退，制剑的精度和速度，只能说是比起刚加入英雄会的时候没有倒退而已。能够在围攻之下坚持到现在，全靠她在研习战斗方法上的天赋和努力。
　　“友军”之围，终究是让这个冲动的少女清醒了过来，回到了现实之中。她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圣女了，只是个被除名并驱逐的异端。在教会一方的眼里，她也是“恶魔”，而不可能是战友。
　　可现在，被包围的她已经没有余力逃走了。
　　恶魔们不可能放过身为人类的她，教会也不可能放过身为异端的她。
　　到头来，所谓的援助教会，也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除了天真的前圣女，根本没有人还在念旧情。
　　“老实下来了吗，异端啊。我真的很痛心，没有想到自己和一个异端生活了那么久，却没有发现它的本质。但是现在补救过错还不晚。只要在这里将你讨伐，那么主也会赦免我的过错吧。”
　　慈眉善目的主教，假惺惺地对着被圣枪渲染成一片黑夜的，结界内的天空祈祷。
　　心中仍旧存有信仰的贞德看得出来，他的眼里只有欲望，根本没有丝毫的虔诚。就算是在祈祷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未曾从自己的身上离开——准确的说，是自己手中的圣剑上。
　　“真是不错……我们教会比起其他地方的教会，一直以来都缺乏决定性的武力。就算上面能够批准圣剑的申请，我们也没有能够使用圣剑的人才。除了你啊，前圣女。”
　　“受到主的祝福，从历史中流传下来的圣剑，能够将主的光辉播撒到更远的地方。但我们却因为这里的信徒质量不高，而无法得到这份荣光。这是这片土地的不幸，也是我的能力不足。但是，在巴尔帕导师提供给了我全新的思路之后没多久，你就觉醒成为了异端。这样一来，事情就不一样了。”
　　摊开双手，主教以怜悯的目光俯视着贞德，像是为了让她死个明白一般解说着。
　　“这无疑是主的祝福！只要得到了你，我们就能提取出能够使用圣剑的因子并量产。比起容易威胁到我的圣女，还是数量多又听话，信仰也无比坚定的圣剑使更好，你不这么认为吗？”
　　“怎么会……！我从未想过要动摇您，加利亚主教！”
　　贞德痛苦地咬紧了嘴唇。她感觉对方虽然说的还是人话，但是却已经无法理解了。
　　那个男人，已经因为莫须有的理由而疯狂了。是信仰变质了吗，还是权力的欲望膨胀了呢。
　　如今的加利亚，已经不再是那个受到整个城镇的信徒们热爱的枢机主教了。
　　“为了主而献上生命吧，异端。如果你的心中还存有信仰，那就应该自行了断。”
　　“……在那之前，”贞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独自一人闯到这里来的她，已经没有了选择，但是她还有一个心愿，“在那之前，能让我见见梅里亚吗？”
　　那是她的好友的名字，昔日的挚友，以无情的一句话与她绝交的少女。她有着一头好看的银发和鲜红的眼瞳，更是用剑的好手，并以卓越的剑技得以成为圣女的护卫。
　　“那就是你的遗愿吗。若是这样的话，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了。梅里亚……全名是叫梅里亚·瑟然吧。从那个战士机关之中生产出来的怪物。啊啊，真是遗憾，如果你说的是她的话，那真是太遗憾了。果然，主对于异端还是无情的啊。”
　　哀叹着，主教拍了拍手。
　　“去个人，到密封室里把2号实验材料带来。”
　　主教那冰冷而不详的话语，冻结了贞德的血液。
　　浑身冰冷的她，在难熬的时间里挣扎，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绝望。
　　——被一块到处刻印着术式的长长黑布裹着的“东西”，在驱魔师随意的抛弃之下，滚落到了她的脚边。
　　黑布在滚动的过程中缓缓散开，让贞德清楚地看到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那是一具熟悉而冰冷的躯体。
　　“她为了圣剑因子的提取实验而贡献了自己，这是多么崇高的牺牲啊！阿门！”
　　主教那刺耳的声音，让贞德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017 你是我的信仰
　　梅里亚·瑟然。
　　这位银发红瞳的少女，既是教会培养的驱魔师，又是贞德的青梅竹马。
　　她们两人自小一起长大。
　　因为各自的理由而没有年长的家人陪伴在身边的她们两人，可以说是相依着度过了整个童年时光。在那段日子里，唯一存在的大人的印记，便是每天中午从贞德身边带走梅里亚，当晚将伤痕累累的少女带回的神父们。
　　贞德因为继承了圣人的名字、灵魂和称号，所以从出生开始就被教会接走，不曾见过家人。对这样的她来说，梅里亚就和亲姐妹一般，是十分重要的家人。
　　可她不知道的是，梅里亚·瑟然，是教会特意安置在她身边的战士兼保险。
　　——瑟然这个姓氏，在教会里是极为特殊的。
　　教会所经营的唯一的武力存续机构，专门培育驱魔师、战斗神父/修女的训练设施之中，有着这样的一支特殊的部队。那支部队拥有着统一而特殊的特征，可以轻易地和其他战士区分开来。同时，这支部队也是教会所能够支配的最高战斗力，大部分实力强大的驱魔师都是出自这里。
　　这支部队的名字，就叫“瑟然”。
　　部队里的成员们，全员都是以英雄齐格飞的遗传因子培育而出的战士，清一色地拥有着银发和红瞳，以及超人的战斗意识和武器适应性。
　　就算是比起圣剑的数量还要稀少的圣剑使，在这支队伍里也能发现好几个。
　　队伍之中，只有战绩斐然，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称号的人，才能够舍弃“瑟然”的名字，以称号作为独属于个人的名字。
　　这里面，有着虽然才只是高中生的年纪，但已经凭借着在某次任务中以重伤濒死的代价得来的魔帝剑格拉墨一跃成为顶尖驱魔师，被赋予称号“魔帝剑齐格”的少年。
　　同样，也有着年纪虽轻，但已经表现出了一定的圣剑适应性，并且和圣女之间关系良好，被赐予梅里亚之名的少女。梅里亚的力量虽然远不如魔帝剑齐格，但是在瑟然部队里也是能排进前二十的佼佼者。
　　如果她能够开发自身的圣剑适应性，成为圣剑使的话，和魔帝剑齐格比起来，谁会更胜一筹还不一定。
　　这样一位前途有望的驱魔师，自小便在圣女的身边，成为她唯一的朋友和守护者，这里面自然也有着教会的盘算。
　　不过，孩子们是不会知道大人们心里那些肮脏的弯弯绕绕的。同样，以为只要打小开始注意的话，孩子就会很好控制的大人们，也没想到他们的计划也会出现意外。
　　随着时光流逝，梅里亚和贞德一同长大，贞德在她的心里，就和她在贞德心里同样重要。
　　金发的女孩，一直都如同阳光一般温暖，充斥着她那幼小心灵的每一个角落。每当和贞德一起祈祷，梅里亚似乎都能隐隐约约地听到远方传来圣歌的声音。
　　渐渐地，梅里亚开始在无意识之中将贞德视为心灵的依靠。贞德对于她而言，就是一切。
　　无论是手染鲜血，在教会的命令下处理异端之时，还是明知道对方不是异端，仍旧因为任务和命令将之作为异端肃清之时，亦或是和存在本身几乎就是丑恶异形的迷失恶魔浴血厮杀之时……每当梅里亚的精神即将崩溃，抵达危险的边缘，只要回想起贞德的音容笑貌，心底便会涌现出勇气。
　　贞德既是这腐败颓坏的现实之中独一无二的救赎，对梅里亚来说更是神明并非虚假的明证。
　　即便神明并没有爱着自己，但是祂爱着贞德，这就足够了。
　　对于见识过太多肮脏事情的梅里亚来说，比起不知道为何不忠于主，而是开始遵从教皇的意志发展的教会，贞德这位真正的圣女才是真正值得信奉的指引者。有时候，梅里亚甚至会偷偷地猜想，贞德会不会是天使的降天为人之身，或者干脆就是主在地上的代言人。
　　直到某一天，贞德忽然开心地找到她，在空无一物的手中以灵力【制作】出圣剑之时，梅里亚几乎要确信了。
　　——人怎么可能制作得出被主祝福过的圣剑？
　　所以，贞德一定是天使，或者神的化身没错！
　　能够得到这样的神器，不正是受到了主的宠爱和认可的证明吗？
　　然而，同样是在那天，梅里亚被教会宣召，得知贞德被下达了驱逐令。加利亚主教早就想将聚集了众人目光的贞德拉下来了，这次觉醒神器，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除非是教会中各组织的高级人员，否则没人有资格得知神器的存在。
　　制造圣剑这种可以被划分为篡夺主的力量的能力，对于掌握了话语权的主教来说，要泼脏水再简单不过。
　　作为圣人，贞德的信仰非常坚定，她比谁都要爱着等同于她的家的教会。但是，她所信仰的并不是教会所宣扬的主的形象，而是她在心底勾勒出的，只属于她自己的主。
　　所以，她对于教会来说是个危险的人物，只要找到理由，便绝对不会错过打击她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加利亚主教不仅要一举击溃贞德的地位和名誉，更是要将这位因为神器的缘故而成为宝贵的“天生的圣剑使”的素材活用起来。
　　——只要配合巴尔帕神父的实验研究，从她的身体里提取出“圣剑因子”的话，总有一天，圣剑使的量产也将成为可能。这样一来，教会的武力将会得到保障不说，身为这等伟大成果的协助发现者，加利亚主教之名也必将留在教会的历史之中。
　　和这些比起来，区区一个信仰已经变质的圣女，只不过是块合适的垫脚石罢了。
　　梅里亚对此感到深不见底的恐惧。教会的力量她是知道了。比起她要强的驱魔师有的是。而且就算是她，被围攻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救不了贞德。
　　所以，她选择把贞德气跑。让贞德趁着教会还没能召集驱魔师，远远地逃开。
　　只要贞德还活着，那她的信仰就不会断绝。
　　然而，贞德不在了的话，她这个圣女的随从，也就没有价值了。
　　因为没能抓到贞德而气得要死的加利亚主教，当即将她交给了远道而来却扑了个空的巴尔帕神父，提取出了她体内的圣剑因子，并在事后，将在异端的低语下被污染的她给处理了。
　　“……一直到被毒气窒息而死的最后一刻，她还在低吟着你的名字而祈祷啊，贞德。你这样胆敢污染主的信仰的异端，幸亏被英明虔诚的我发现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腐蚀多少人！”
　　加利亚那如同邀功一般的话语，一点一点地击碎了少女的心灵。

018 主的力量降临于此
　　“你们……杀了她。明明可以不这么做的……”
　　贞德的双腿失去了力气，她缓缓跪倒，抬起颤抖着的右手，抚摸在挚友那冰冷的脸颊之上。她再也不会对自己笑了；再也不会因为自己犯傻而训斥自己了；再也不会，和自己争夺姐姐的位置，抢着去照顾对方了！
　　这就是失去，这就是死亡。
　　明明身体就在眼前，但却阴阳两隔，无法相见。
　　眼前的视野在刹那间化为一片漆黑，贞德的心脏紧缩着、抽搐着，一阵阵的剧痛让她几乎要失去意识。
　　比起被告知这样的结局，还不如让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被背叛了，只是被欺骗了，只是被抛弃了才好！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
　　“梅里亚……我根本不配被你相信……我只是个爱撒娇的、任性的、胡闹的小姑娘罢了。如果我能更听话一点，如果我能更坚强一点，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明明仇人就在眼前，却连报复的能力都没有……”
　　贞德的心里，从未有过这种漆黑的感情。
　　她现在只想杀尽眼前的教会之人，告慰梅里亚。
　　但是她做不到。她不可能做得到的。
　　她只不过是个因为别人的一席话语便自以为是地拒绝了自己的一部分的蠢货，空坐宝山而无动于衷的傻子。
　　就算拥有着神器，就算是英雄的后裔，现在的她也不过只是等死之身。
　　如果她能听劝，早点学会使用神器的方法，该有多好？
　　啪！
　　贞德甩了自己一巴掌。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只是无意义地咆哮，任凭本能支配。
　　赵煌老师的指导，她还没有忘记。
　　想要打倒敌人，那就应该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尝试一切可尝试的，而不是沉浸在感情下浪费时间。
　　身为区区弱小的人类，他们没有这么奢侈的权力。
　　“……”
　　深呼吸着，贞德双手十指交错，置于胸前。
　　她就地跪下，闭上双眼，虔诚地祈祷。
　　这并不是对神明的祈祷，因为神根本就不爱世人。
　　这并不是对教会的祈祷，因为教会已经步入歧途。
　　这是，对她自己的祈祷，对“贞德”的祈祷。
　　到头来，她也只能相信她自己。
　　相信着，被梅里亚相信的自己。
　　相信着，继承先祖之名的自己。
　　于是，贞德得出了结论。
　　她要为了自己心中的神明而战。要为了被迫害的人们而战。要为了扫清黑暗而战。
　　这是作为前圣女的她，作为继承英雄之名者的她，作为英雄会的一员的她，必须背负的责任。
　　思念着逝去的好友，贞德最后一次，对着不知身在何处的神明祈祷了。
　　“神啊，看着吧。我不会再拒绝自己了。您所赐予的这份祝福，我会从今天开始活用至死。我将为了同伴而击溃教会中的毒瘤，无论这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哪怕这会违背您的意愿——”
　　“不，我许可，孩子……”
　　“！”
　　少女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恍惚之间，她仿佛听到了神明的声音。
　　仿佛神明真的在看着她。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啊……”
　　偏偏在这种时候产生这样的错觉。
　　握紧了拳头，鞭挞着身体站起来的贞德，决心死战。
　　她要杀出一条血路，尽力逃跑，活下来，然后变得更强，完成自己的誓言。
　　若是死在这里的话，才真是辜负了梅里亚。
　　“嗯？还想抵抗吗。真是的，所以说异端啊……一个个都愿意负隅顽抗。不过没关系，只要还剩一口气就好，提取圣剑因子，并不需要对象的身体保持完整。正好，算算时间，支援也快要抵达了。是时候，以绝大的力量肃清所有的敌人了！”
　　加利亚主教和蔼地笑了。
　　他笑着，将右手摸向了自己的左腕。
　　手腕之上的雪白丝带，在被他触碰到的瞬间，绽放光芒，化为长剑。
　　“拟态之圣剑——教会以炼金术重铸的，昔日的王者之剑的七个残片之一。虽然是残片制成的圣剑，但仍旧拥有着可以与其他圣剑匹敌的力量。这就是王者之剑，教会所夸耀的，受主祝福的光辉！”
　　“看啊，虽然只是从区区一个不完全的素体身上提取出的圣剑因子，但是在巴尔帕神父的提纯和移植之下，我也能持有这份力量了。身为主教，不能供奉圣剑怎么可以服众？就得像现在这样才行，这才是正确的！”
　　高举着化为白银细剑的圣剑，加利亚眼中的情绪，终于只剩下了彻头彻尾的狂热。就算他本人并不会战斗，凭借圣剑的力量，也能在正面战斗之时击败多数驱魔师。
　　要捕获现在的贞德，更不是什么难事。
　　“——嘿~那就是这边的圣剑啊。excalibur断了，然后被重铸成了七把剑？阿尔托莉雅要是听到这件事，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这先不论，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我可不会继续看下去了。”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轻飘飘地出现在了加利亚主教的面前。
　　他劈手夺下圣剑，然后一脚将加利亚踹飞出去。
　　号称能够排斥并击伤，乃至击杀所有非圣剑使的握剑者的凶暴兵器，在赵煌的手中根本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
　　圣剑因子是什么他并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圣剑也一样。
　　他之所以夺下它，只是为了将它交给贞德。
　　他刚才没有打断加利亚的话语，也只是因为预感到了这件事对贞德十分重要。事实证明，他的直觉还是很靠谱的。
　　而夺下圣剑也一样。
　　这把圣剑就是卡特蕾雅·利维坦袭击这里的理由。她想要通过彻底摧毁圣剑来引起天界的注意，试图再一次掀起战争，展现她作为魔王的强大一面。
　　只不过，打了这半天了，她还是只能勉强和禁手的掌握程度离熟练还差一段的曹操五五开，想要在战争中证明自己，怕不是做梦。
　　而现在，这把圣剑被赵煌交给了贞德。
　　“那么，来补上神器的课程吧，贞德。”
　　对着下意识地接过圣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少女，赵煌做出了最后的指引。
　　“神器会以持有者的思念作为粮食而逐渐变化、进化，越来越强。你从来都不缺少强韧的心灵，贞德。而且，你的神器和你的意志之间的共鸣，在英雄会里也仅次于曹操。你所缺少的，只是一个承认，以及引导。现在，按照我说的做吧。想象你所认同的最强的事物，然后呼唤神器之名，大声解放心中所有的思念吧。”
　　“……是的，老师。”
　　摒弃多余的疑问，贞德顺从地闭上了眼。
　　她所想象的，是先祖的姿态。那驰骋在战场上，高举圣旗，带领着军队完成一场场战斗的圣女之姿。
　　淡蓝色的灵力从少女的身体各处升腾而出，乳白色的思念光附加其上，融为一体。
　　一头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少女的表情变得愈发坚定。
　　她手中握着的圣剑，也在思念的共鸣下开始改换形体。
　　——居然抵达了。
　　赵煌赞赏地眯起了眼睛。长久以来对神器的压抑，在这一刻彻底反弹。贞德能够一直压制神器的力量，正说明了她与神器之间的适性的强度。要是换成海格力士或者李奥纳多，就算刻意去做，也未必能做到连神器的自然成长都抑制。
　　贞德的虔诚和信仰，让她天生就和圣剑创造这种神器之间拥有着较高的同步率。
　　因此，就连这种事情，也做得到！
　　“主的力量降临于此！——【sword birth】！！”
　　高举化为旗帜的拟态之圣剑，少女睁开了双眼，以灌注了意志的强烈语气，喊出了神器之名。
　　一把把形式各异的圣剑，从她周围的地面上破土而出，随后拼造变形，成为了数量众多的，包覆在白银铠甲之下的骑士。
　　钢铁碰撞，骑士们自觉列队，聚集在少女高举的圣旗之下，高举手中的剑。
　　“骑士们，随我冲锋！”
　　扬起圣旗，少女就如同她的先祖一般，在战场上一马当先，冲入敌阵。
　　钢铁的骑士们紧紧地追随着她，以洪流之势将一个个驱魔师和神父击倒在地。
　　直到方才为止还虎视眈眈的敌人们，此刻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不多时，肃穆的队伍便包围了呆坐在地上的主教，高举圣旗、浑身是伤的圣洁少女，以凛然的眼神瞪视着他。
　　“……再见了，加利亚主教。感谢您在过去对我的养育之恩。”
　　“不，我没有错，不懂的是你啊！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以复杂的眼神看着狂笑不止的加利亚，贞德举起圣旗，使其还原为圣剑，用力一挥抹过男人的脖颈，结束了他的性命。
　　她虽然恨不得将男人千刀万剐，但是那毕竟曾是她的养父。
　　圣洁的异端，亲手斩断了自己对教会最后的留恋和虔诚。如同加利亚所期望的那样，天真的贞德死去了。在她的尸体上，坚韧的战士诞生了。
　　她指挥着钢铁的骑士们加入战斗，将愈发逼近教会的恶魔们打倒，随后转身看向了赵煌。
　　回眸的瞬间，她的眼神，简直像极了赵煌曾经遇见过的某个人。
　　“感谢您来救我，赵煌老师。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接下来，也不会再迷茫了。”
　　她对着赵煌鞠了一躬，露出了他所熟悉的，浅浅的笑容。
　　回过神来，赵煌也笑了。
　　“那就好。既然你也归队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拎起长枪，赵煌朝着传来曹操灵气波动的方向走去。
　　贞德落后几步，高举圣剑，指挥着骑士团稳步跟上。
　　这只是一个开始。
　　看着我吧，梅里亚。我一定会，纠正教会的错误！
　　ps:试着修改了一下，但是还是不满意，之后可能会尝试再改。另外，修改后间贴可能会错位。
　　ps2:如果内容没变化请点击右上角刷新章节。
019 什么都不是的“魔王”
　　或许，赵煌还是高估了名为卡特蕾雅·利维坦的“魔王”的力量。
　　当他和贞德赶到战场的中心之时，战斗已经来到了尾声。
　　李奥纳多满头大汗地坐倒在地，被魔兽们严密地保护着，他周围的地面上呈放射状倒了一地的残破尸体。凡是打算攻击他的，无论是驱魔师还是恶魔，全部被他的魔兽处理了。
　　而这个过程里，他所创造的魔兽自然也经历了数次死亡与补充，导致李奥纳多体力严重消耗，以他那褐色的肌肤都能明显地看出脸色发白，精神不振。
　　不过，他好歹也算是活了下来。这是他人生之中的第一次实战，这样的结果就已经不错了。
　　至于曹操那边，少年此时正一脸无趣地望着面前被圣枪削去一臂的自称魔王，以维持着禁手化姿态的圣枪枪杆敲了敲肩膀：
　　“如果位于恶魔顶点的存在之一，大多时候被作为恶魔一方的最强武力的象征而认知的魔王，只有你这种程度的话，我想大概只需要我和赵煌两个人，就可以二打四灭了所有的魔王。说实话，有点失望。”
　　传说中的【末日巨兽】，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只会挥舞蛮力的白痴。别说战斗了，她恐怕对打架的理解都有问题。纯粹的暴力上她的确很厉害，如果不禁手化的话，凭现在的曹操对神器的开发程度，还没有办法和她比较火力。但是，一旦火力持平，剩下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简单。
　　曹操之所以将战斗拖延到了现在，完全是因为想要尽可能地见识一下恶魔常用的战斗模式，以便为组织里的资料库再添一笔。
　　“你说……什么？！居然敢小看我，继承了真魔王利维坦之血的我！”
　　女人在听到曹操的话语之后，脸上露出了无比狰狞可怖的扭曲表情。
　　看她的样子，简直像是打算将曹操生吞活剥。
　　“不过就是一个得到了可憎的神制作的危险玩具的人类，别以为你很厉害了！没有那把圣枪的话，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卡特蕾雅的咆哮，让曹操挑了挑眉。
　　他勾起嘴角，嘲笑似的看着她，大方地点了点头：“没错，没了这把圣枪，要做到和现在一样的事情的话，我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甚至可能干脆直接就接触不到这边的世界。但是，这又怎么样呢？你还不是也一样。”
　　学着对方的语气，曹操以圣枪的枪尖指向女人，朗声道：
　　“不过就是一个得到了魔王血脉的恶魔，别以为你很厉害了！就算有利维坦的血脉，你不还是什么都不是？”
　　“你——咳噗！”
　　气急攻心，卡特蕾雅因为一时的情绪激动而紊乱了魔力的控制，断臂处残留的圣枪灵气，立刻便钻入躯干，创伤了她。
　　“看来是到此为止了啊。啊，欢迎回来，贞德，赵煌。你们说，我该怎么处理她呢？是杀了她，还是放她走？”
　　瞥见了两道熟悉的人影，曹操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并抛出了对他而言的难题。
　　如果在这里杀掉卡特蕾雅的话，至今为止顶多只是个不值得注意的小组织的英雄会，势必就会因为拥有足以讨伐魔王的实力者而进入各大势力的警戒范围。那么，不仅以后的行动会变得困难，外出执行任务的小队也可能遭遇到报复。
　　损失了一名魔王的恶魔一方的反应，想想都令人头大。如果他们以此为由四处抓捕神器使并残害，人手不足的英雄会可救不过来。
　　如果放掉这个魔王，了不起也就是接受她和她的私兵的报复罢了，势力整体的行动可不是玩笑，不可能因为她一人的理由就出动军队。
　　“杀了她吧。她进攻教会，某种意义上也是在与人类为敌。最起码，教会之中的普通人的性命，她绝对没有放在眼里。对于我们来说她就是恶，曹操。除恶务尽。”
　　贞德干脆地给出了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提前来到了这里的她，自然知道教会起初是遭遇了怎样的猛攻的。恶魔的凶残，她恐怕永远也难以忘记。
　　曹操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赵煌。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曹操。你的犹豫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么，我们不如来听一听魔王本人还有什么想说的吧。”
　　随着他的一席话，三人一齐看向了嘴边溢血的卡特蕾雅。圣枪的灵气已经蒸发了她大部分的体力，现在的她已经不剩任何战斗的力气了。
　　“我等真魔王派，可是祸之团的一员。为了征服世界的大业，被奉为首领的无限之龙分给了我们力量。没想到，我居然真的会有需要用到这份力量的一天啊。”
　　明明身受重伤，女人却并不绝望。她只是恢复了冷静似的自嘲地笑笑，然后以仅剩的左臂从不知何处摸出了一个小瓶。小小的玻璃瓶之中，有着黑蛇样貌的纯粹能量块正不安定地扭动着。
　　——啪！
　　一枪击出，赵煌没等她举起瓶子，便将这堪称最后希望之物粉碎。
　　以赵煌如今那即便转职去做暗杀者也绝对没有丝毫问题的高敏捷，不过是在瞬息之间跨越十米距离，然后在身受重伤的魔王反应过来面前施加打击而已，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不好意思啊，虽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面对瞪大了眼睛的魔王，赵煌无情地踢出一脚，将她扫到在地。
　　“动手吧，曹操。这家伙绝对没你想象的重要。以为将自以为更加厉害的身份抬出来就能保命？太蠢了。既然你不是魔王，而是打算征服世界的什么无限之龙的手下，那不就是个恐怖分子嘛。别忘了，除恶务尽。”
　　“这样事情就好办了。杀了你恶魔一方也不会多说什么的。真是感谢你这番标准的小喽啰表演了。”
　　举着解除了禁手化的圣枪，曹操走到赵煌的身旁：
　　“可是，恐怖分子的报复也挺头疼的啊。”
　　嘴上这么说，他刺下圣枪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准确的一击贯穿了卡特蕾雅的心脏，但没有任何血液流出。对恶魔而言的猛毒，在接触的瞬间便吹飞了她的意识，将她的身体寸寸蒸发，化作烟尘消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他们是不太可能有能力满世界找神器使报复的，找英雄会报复倒是有可能。如果他们中的厉害人物找上门来，我会出手的。”
　　得到了满意的承诺，曹操开心地笑了。

020 曹操的小目标
　　魔王被就地格杀，无路可逃的中级恶魔们也一个不剩地被围剿。
　　漫长又短暂的战斗，就这么因为外来人士的乱入而结束了。
　　此刻，来自其他教会的支援才刚刚赶到这座城镇。
　　英雄会一行四人，在集合之后干脆地使用了呼符，展开魔方阵，堂而皇之地消失无踪。由于这护符里面封有格奥尔克的神灭具“绝雾”的力量，想要追踪他们的转移目的地是不可能的。
　　结果，赶来支援的驱魔师们扑了个空，只能面对着主教和大量驱魔师牺牲，圣剑被夺走的惨状久久无言。
　　还活着的驱魔师们，知道事情真相的也没有几个。结果，这件事的主要黑锅就全部被甩到了恶魔的身上，由教会一方正式对恶魔一方提出问责，并暗示可能会发动战争。
　　然而恶魔方当即表示对此事毫不知情，并没有任何魔王离开过冥界。堕天使一方也趁机表示，魔王的动向他们都监视着呢，一个离开的都没有，拜托教会就算要编理由至少也动动脑子。
　　结果，这件事只能沦为扯嘴皮子的对抗。没有天使的帮助，教会一方根本不敢主动挑起战争。
　　作为教会——天界一方主要战力的天使们，已经很久没有在教会本部梵蒂冈出现过了。因此，教会内部的三大阵营里，已经有两个开始逐渐质疑起了天使和神的权威。在这种内部不稳，高级战力没有的情况下，发动战争根本只是自取灭亡。
　　唯有所谓的真魔王派知道，这件事和人类的教会根本没有关系。教会不过是土鸡瓦狗，欺负欺负中级乃至上级恶魔就是极限了。除非出现相当厉害的圣剑使，否则他们根本没有足够对抗魔王的力量。
　　而且，当时负责跟随卡特蕾雅的远程监视使魔，也早就将战斗的影像传送了回来。
　　经过对影像中的几个人类的调查，他们在几天之后，便从底层人员的汇报里确认了英雄会的存在。
　　以魔王们的高傲，这种耻辱自然应该报复。只可惜，祸之团并不是他们的一言堂。如果只是他们自己出手的话，就算嘴上说得再义愤填膺，也没有人愿意去面对传说中的圣枪。
　　结果，这件事就在他们的内部扯皮之中，逐渐不了了之。
　　担心受到报复而做了诸多准备的英雄会，反倒没能迎接到任何形式的报复。
　　潜心备战着的英雄会成员们，不知不觉就又度过了一年的时间。
　　在研究曹操和贞德的禁手取得数据之后，几位英雄的后裔先后习得各自的禁手。
　　像贞德的“圣剑骑士团”那样的亚种禁手，倒是没有出现。
　　如果将所谓的禁手理解为系统本身提供的进化路径，那么亚种的禁手，便是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因为个人愿望而诞生的全新的进化方向。只是依靠单纯的训练，没有强烈的感情或欲望推动的话，亚种禁手几乎不可能出现。
　　由此，英雄会对神器的研究进程，深入到了下一个阶段。会里普通的成员之中，也零星开始出现经历战斗之后觉醒禁手的人才。
　　发掘神器使的事情，也在武力的保障下变得更有底气，更加顺利。
　　趁着同志们的士气开始上升，曹操抓住机会，订立了一系列守则，开始转变日益磨合熟悉的成员们的精神面貌。曹操好歹也是天朝出身的人，制订这种规矩根本就是信手拈来。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是一群仗着有点力量就胡来的贼人。
　　既然立志要做英雄，那就得拿出打算成为英雄的态度来。不然，被作为英雄的榜样而雇佣加入英雄会的顾问·赵煌，恐怕会对曹操的霸业感到失望吧。
　　越是相处，曹操便越是想要得到这个男人的认同。他强而且正直，虽然不具备多大的领袖气质，从曹操的角度看也有些胸无大志，但是他毫无疑问是个英雄。
　　经过这一年的学习和磨炼，曹操总算完成了对他而言还算满意的枪术修行，转而开始一头钻入神器亚种禁手的开发之中。与利维坦的一战，让他对自己的禁手能力感到很不满意。
　　先不提以他现阶段的控制能力，并没有合适的办法制御那过量逸散的庞大灵气，单单是维持那个禁手需要的体力消耗，就足以让曹操否定它了。如果是和战斗经验丰富，又没有什么了解的强大对手战斗，战斗时间的限制就会是一个不得了的弱点。
　　同时，禁手的单一能力也让曹操很不满意。他需要能够面对更多状况的丰富能力，以保证他可以挑战各种各样的敌人。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曹操是没有这种想法的。在没怎么感觉到难度便击倒了“魔王”之后，曹操的心里有点小膨胀，颇有几分小觑天下英雄的意思。
　　但是出尽全力也奈何不得只使用手里一把枪的赵煌之后，曹操立刻便冷静了下来。
　　他目前为止最好的战绩，是凭借大质量的灵气的自杀式近距离轰炸，使得赵煌被击碎了衣角。
　　没有破绽的男人依旧没有破绽，这让曹操不知道该说是安心好还是受打击了好。
　　从那之后，他便在自己的野心之中加上了一条——他想要战胜赵煌。比起那些神话生物，他更想战胜同为人类的赵煌，成为最强的人类。
　　若是这样的话，就算自己仍是弱小的人类，也算是走出了不得了的一步了吧。
　　合上手中的文件，曹操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组织里的部门架构还是不够完善，随着组织愈发庞大，他每天处理组织运转事务的时间，都快要和用在锻炼上的时间差不多长了。
　　“不行，得抽时间把这件事安排下去……”
　　没等曹操开始思索，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身轻甲的金发少女推门而入。
　　“是贞德啊。这次行动，结果怎么样？”
　　少女的表情愈发变得难以解读了，曹操也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好是坏。
　　“不行，还是失败了，”少女摇了摇头，“巴尔帕那家伙，跑得太快，而且众多的护卫之中甚至存在着圣剑使，我没能抓住他。不过，这次救下了处于那处实验基地内的，被提取了圣剑因子的受害者们，‘圣剑计划’的资料也得到了不少。有这些证据的话，就可以弹劾教会，逼迫他们驱逐所有相关者了。”
　　“圣剑计划……吗。哎呀，教会也真是不得了，居然放任这种事情进行下去。你做得很好，贞德。救回来的人，就先留在分部吧。等过段时间，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留下。现在的组织已经可以接受非神器使的人加入了。就算不愿意成为战斗员也没关系，文职可是非常缺人啊。”

021 试着成为英雄看看
　　独属于自己的小院之中，赵煌正一如往常地坐在桌边饮茶。
　　月华依旧如水，但是星光却比过去少了许多。本部的建筑灯火通明，直到现在这个时间仍旧有不少人出入。
　　现在的英雄会，也算是个上得了台面的组织了。组织内部的各种神器使，加起来足有200多人，拥有战斗能力的近百名神器使，目前都被编入了战斗小队，其余的神器使不是加入了格奥尔克设立的研究设施，就是选择担任管理职务，和加入组织的非神器使一同经营英雄会。
　　能够被英雄会吸收的成员，虽然数量少但是基本都可以信任，并且是人才。不能战斗的成员们，不仅能配合曹操将组织管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能经营生意创业，开始为组织的资金流入提供力量。
　　组织至今为止的资金来源，相当杂乱。有格奥尔克依靠自身作为魔法师的知识，带领研究院制作药剂售卖的钱，也有组织成员们私下以个人名义接受魔法师协会的雇佣换来的钱。
　　魔法师们偶尔会需要取得一些危险的材料，这时候同为人类的英雄会成员们，就比较容易被雇佣。不过，更多时候魔法师们会直接选择与签订了契约的恶魔进行交易。因此，组织里不少成员在平常没啥事情的时候甚至会选择打工。
　　拉不到赞助的英雄会，发展起来可以十分困难。好在组织初期的成员们都将这里视为家，不然可未必能够坚持下来。
　　“得到人的身体之后，我也活得像个人了啊。不吃饭会饿，累了会想睡觉。不过没想到，曹操他们居然会以提供学费、雇佣我做顾问为由将我留在这里啊。”
　　原本，赵煌还以为自己也需要去打工赚钱啥的。
　　不过现在，他只是过着每星期去天界修修系统，偶尔指导一下神器使们的修行的生活，悠闲度日。
　　现在的心态，简直就和开始休假了似的。
　　“明明人理烧却的危机还没有解决，我这么放松真的好吗？”
　　质问着自己，赵煌却并没能提起紧张的感觉。他心里很明白，无论这边过去多久，回到座上再回到迦勒底，也只是过去一刹那而已。这种跨越世界，跨越时间的旅行，是他作为特殊的守护者的能力和特权。
　　现在的他的想法，就是打算趁现在认真打磨自己，洗去自身不安定的部分。接下来的第七特异点还有魔术王，都不是能够以半吊子的状态面对的敌人。
　　赵煌决定要以完全的【自我】去面对他们，所以他才沉得住心，愿意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度过漫长的时光。至今为止的任务里，花费两年时间还不见完成迹象的这次，大概会成为用时最长的一次吧。
　　曹操想见到符合理想姿态的英雄，这到底是只要见到英雄就好，还是说要见到特定的对象，亦或者是需要他自己成为英雄才行，赵煌目前还不清楚。
　　看样子，他还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您果然在这里啊，赵煌先生。”
　　动作自然地推开院门，褪去了轻甲，换上轻盈裙装的少女，踏入到院子之中。
　　自从亲手击杀加利亚主教之后，贞德身上的活力就失去了不少。她开始变得沉稳，变得可靠。
　　“来了啊，坐吧。看样子，这次也没能讨伐巴尔帕。不过，毕竟是你，也不会什么成果都没有吧。”
　　“您还真是了解我呢。缴获的圣剑计划的资料，已经往教会的多个分部以及梵蒂冈总部送出了复印件，实验相关者估计不久之后就会被驱逐了吧。”
　　贞德语气平静地谈论着这件事。经过一年的追寻，她发现教会中的毒瘤只是极少一部分而已。大多数教会的分部还是真正虔诚的，但是和巴尔帕接触过的主教基本都和加利亚一样着了魔地追寻起圣剑来。在这件事的背后，贞德找到了与堕天使有关的蛛丝马迹。只可惜，这点证据还不足以让教会重视起来，她只能以讨伐巴尔帕作为目前的最优先目标。
　　“……说起来，我能掌握这份力量，果然还是要感谢您吧。”
　　抬手抚摸着胸前银色的十字架项链，贞德不免回忆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她胸前的十字架正是拟态之圣剑。教会方已经知道圣剑在她的手里，但是不知为何并没有试图追回。
　　“如果您不曾和我提过可以从了解先祖事迹的角度理解英雄，我大概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
　　当时的贞德，曾经从赵煌那里了解过他所知道的贞德的形象。这份描述和她所学到的历史知识一重合，就构筑成了她心中的贞德的形象。现在的她，未尝不是在让自己愈发接近那副姿态。
　　月光洒下，少女眼眉低垂，唇角勾勒出柔和的弧度。
　　“您所教授给我的东西，都将成为我的力量。不知道，这样下去的我，有没有能够成为英雄的一天呢。”
　　“那就得看你以后怎么做了啊，贞德。你的道路，终究还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赵煌感到有些疑惑。平常的贞德，可不是会考虑这种事情的人啊。
　　她一直以来对成为英雄的事情，可都是不怎么感兴趣的。最开始的她根本连神器和力量都讨厌地不行，后来也是一心追查圣剑计划，不理外物。
　　为什么事到如今，反倒开始关注别的事情了呢？
　　是因为……担心自己在了结巴尔帕之后，教会的事务基本插不上手，然后失去前进的动力吗？
　　“是，我的道路终究是属于我的。但是，这条道路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明亮的双眸直直地看向赵煌，贞德的身体微微前倾。柔顺的金发划过耳畔，被她抬手拢到耳后。
　　“——作为顾问和老师的您，会一直在路边看着我的吧。”
　　仅仅只是留下了这句话，贞德便起身告辞，留下了一头雾水的赵煌。
　　月光很白，但是世界很黑。在这样的世界里，曾经照亮过他人的少女，似乎找到了照亮自己前路的人。
　　就算是为了不辜负这份教导……要不要，试着成为英雄看看呢？
　　PS：饭终于到了……吔饭
022 半神器改造完毕
　　贞德在教会内部公开了弹劾巴尔帕的证据之后，次日巴尔帕便被问责，又三天后，圣剑计划的所有相关者均被教会的仲裁部宣布为异端，受到驱逐的惩罚。
　　实话说，教会的这种行为，在赵煌和曹操他们看来，实在是有些脱了裤子放屁的意味。以巴尔帕犯下的过错，就算被火刑也完全不过分，但是教会偏偏不这么审判，非要先将他打为异端进行驱逐，之后再派人进行异端审判，也就是追杀。
　　这又何必呢？
　　为什么不趁着他在手边毫无防备之力的时候，直接把他判死刑杀掉呢？
　　不过，当曹操他们想起当初贞德也走了这么一个流程之后，又庆幸教会如此死板，不然今天的英雄会里说不定就没有圣女贞德这么一号人物了。
　　“总之，贞德你和李奥纳多一起去追他们。你一人就相当于一支军队，再加上海格力士，大多数的情况应该都能应对。……对了，记得走之前去格奥尔克那里领呼符。如果巴尔帕真的像你查证的那样，和堕天使有联系，不要强打，事态不妙就撤。”
　　办公室内，曹操简单地做出了安排。巴尔帕此人极为狡猾胆小，人多反倒不一定能追得上他。
　　领命之后，贞德迅速离开了。
　　她虽然脸上没什么情绪，但是身上的杀气出卖了她。如果说，之前的几次被巴尔帕跑掉，是不希望和教会之间产生无意义的厮杀，那么这一次，贞德势必要留下巴尔帕。以她和李奥纳多两个能够迅速制造部队的神器使的战力，这并非不可能。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他的身边是否存在着堕天使的护卫。如果真是这样，那击杀的难度就会急剧升高，甚至可能会失败。
　　“事态不是很妙。巴尔帕底气未免太足了，逃离路线上经过了多个教会的分部。他有着某种依仗这件事，应该是确定的了。”
　　翻阅着报告，曹操叹了口气。
　　他最开始建立英雄会的时候，其实是打算拉一帮人四处找神话生物打架来着。怎么到了现在，几乎快要成为了正义使者了？
　　……不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就是了。反正最近“祸之团”的活动踪迹越来越明显了，根本就是风雨欲来。只要继续去做正确的事情，和他们这帮渴求混沌的人开战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以现在的英雄会的能力，如果只是面对祸之团内部的单个派系，他们还真未必会怕了。近百名战斗员，已经有三分之一在坚持不懈的训练和偶尔遭遇的战斗中达成了禁手。这三分之一的战斗员，战斗能力最高的能接近上级恶魔的程度，完全掌握禁手之后评价说不定可以变得更高。
　　核心突击小队——曹操、格奥尔克、李奥纳多、海格力士、贞德五人，更是每人都达到了上级恶魔的程度，不过禁手化之后，海格力士就有些掉队了。
　　“——报告。”
　　轻敲两下，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捧着一摞文书的妹子走进来，低声说道：
　　“曹操，教会的前驱魔师‘魔帝剑齐格’找到了我们在德国的据点，希望能加入英雄会。”
　　“他的资料给我。”
　　伸出手去，曹操将妹子早就准备好的资料结果。
　　简短扫视一番之后，曹操撇了撇嘴。
　　“因为过于热衷战斗而成为了离群驱魔师，叛出教会寻找能够让他享受战斗的敌人……之后找上了我们吗。无论他是真打算加入还是只是找个借口战斗，都无疑是个不合格的危险人物。所谓的离群驱魔师，和疯子也没什么区别吧。更不用说是这种热心于追求魔剑，不惜杀人夺宝的家伙了。力量再强也没有意义，他不符合我们的入会条件。”
　　“那么，我让据点的负责人拒绝他？”
　　“不。让海格力士去一趟。如果他打算动手，就制服他，交给教会处置。无论结果如何，这次事了之后，记得让那边的据点更换地址，并且要更加注重隐蔽。这么简单就被找到的话，对驻守在据点的人来说太不安全了。”
　　……
　　此时的赵煌，还不知道曹操居然开始遴选人才了。如果是建会初期的曹操，只要力量够强，恐怕会说着“英雄不问出处”之类的歪话，将齐格也接纳为英雄会的一员吧。
　　赵煌正待在自己的房间之中，盘腿坐在地板上，抬手抚摸着面前放着的白银的铠甲。
　　强大的魔法力注入其中，让整个铠甲的表面都泛起了淡淡的光芒。
　　本应坚硬无比的铠甲表面，时不时就如同不安定的湖面一般荡漾波纹，失去固定的形体。
　　良久，赵煌终于停下了魔法力的输出。他试探着，轻轻地敲了敲铠甲的表面。随着力量的共鸣，铠甲如同水银般崩解，化为了一杆亮银色的长枪，随后又转变为了一根纤细的丝带，最后变回了铠甲的模样。
　　“呼，看来是成功了。”
　　到这时赵煌才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现在的摇光铠甲，已经不仅仅是宝具，而且还是一件半神器了。赵煌参考了制作神器的方法，以它为基底，给它附加了与拟态之圣剑相同的能力。
　　之所以说是半神器，是因为赵煌不确定原本是宝具的摇光铠甲，究竟有没有禁手化的可能。而且赵煌也没有在它上面附加什么奇特的力量，仅仅只是增加了一个拟态能力而已，说不上是将它变成了一件完整的神器。
　　或许是因为这件铠甲过去也曾因为某些外部力量的干涉而失去过形体，拟态能力的添加过程意外的简单。
　　赵煌犹豫许久，选择给它添加拟态能力，不仅是因为想要添加其他能力的话，需要寻找能够响应的共鸣材料乃至合适的封印物，更是因为赵煌觉得没有必要再给自己增加什么花里胡哨的力量了。
　　给铠甲添加拟态能力，只是因为赵煌在看到拟态之圣剑之后，想起了他曾经在面对狂王时使用过的那种巨大的冲击枪。
　　现在的他因为断绝了通路，无法再走火剑之路锻造“钥匙”，可只要铠甲能够拟态，那就能够从形态上再现那把枪。
　　由这种想法，赵煌又生出了很多想要尝试的事情，因此他直接动手，将铠甲给改造了。
　　“我想想……”
　　望着面前白银的表面上浮现淡淡的金色光芒的铠甲，赵煌决定给它取一个作为神器的名字。
　　“不如，就先暂定叫‘拟态之摇光铠’吧。”
　　PS：这个世界的魔力特指恶魔的力量，人类的魔力称作魔法力
　　PS2：笨淡又被取名支配了，取名其实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啊otz
023 帝释天的“培养”
　　须弥山，山顶。
　　盘腿而坐的男人，正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的云海，做着对他而言的早课。
　　以他那古老的灵格和击败过阿修罗王的武力，一般的锻炼已经完全不存在意义。唯有将身心融入自然和钻研自身所对应的世界之理的一角，才是对他来说具有价值的事情。
　　神灵级的存在到了他这一步，自然寿命根本与永恒无异。
　　拥有着近乎无限的寿命的他，本应在时间的冲刷下淡薄欲望，然而这宏大而有趣的世界，只会让这位被称为天帝的男人心里愈发充斥斗志。
　　——身为武神，自然会打算抵达极致。
　　这个世界是很宽广的啊，强大的存在不知凡几。就算是他堂堂天帝，也只不过是和其他存在并列着，才得以被计入所谓的“世界前十”这种模糊的范围之中。
　　说是“世界前十”，但是这份名单只有刚刚编成的时候才只记录了十个名字。时光荏苒，这份名单经历数次变动，它所代表的强度还是那个强度，但是有资格列入这一层次的，早已经不止十个。
　　帝释天很不满。
　　他不满足于自己现在的能力，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份名单上存在着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的家伙。谁让他身为神灵，在拥有着无人能比的先天优势的同时，又被限制死了上限呢？
　　别说突破自己，就是让现在的自己比昨天更强一点这种事情，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也是基本不可能的。
　　所以，他无法超越因为超然物外而不被计入这份名单的“伟大之赤”，也无法超越拥有着字面意义上的无限力量的无限之龙，更是连印度的破坏神、现公认的世界第二强都远远不如。
　　如果说，前两者无法超越，是因为龙这种存在本就是力量的团块，“强大”的象征，厉害的不可思议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那么比不过湿婆，对于帝释天来说就很难受了。
　　过去两人同在印度教，他还被叫做因陀罗的时候，他就是因为气愤于自己居然会输给湿婆，而转身加入了佛教，并一步步变强，直至得到帝释天的名字，成为天帝——须弥山三十三天的最高统治神。
　　可是，当他以为自己很厉害了，比起过去强大了不知道多少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无法与湿婆对抗。
　　“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自嘲着，帝释天放弃了超越湿婆的想法。抵达顶点的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极限，明晰了所谓的神明的边界。所以，他也发现了自己年轻时的意气用事，现在看来究竟是多么可笑。
　　但是，为了须弥山的发展，为了对抗在人间界的信仰传播的有力竞争者，比如印度教，帝释天仍旧需要与湿婆进行间接的对抗。
　　于是，在与人类进行了长久的接触之后，帝释天生出了心思。
　　如果是凝聚了可能性，连那个前最强神灵的圣经之神都看重了某种特质，进而制作神器这种东西赠予他们的人类的话，说不定能够成长到连神明都不得不侧目的程度。
　　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帝释天就愈发觉得可行。之后，他便开始着手进行了神器使的发掘和培养。这件原本应该很简单的事情，因为帝释天的高要求，长久以来都没什么进展。
　　一般的神器持有者，他根本看不上眼，下令抹杀的神器使也不在少数。
　　直到曹操出现，他对神器使的放养才真正算是走上正轨。
　　那几年里，须弥山下被带回的神器使，能够让帝释天瞧得上的，只有持有最强神灭具的曹操自己。其余的神器使，本就是帝释天给曹操准备好的发家用的手下。
　　在帝释天看来，人类还是太弱小了。就算持有最强的神灭具，到最后能不能和神灵战斗还是两说，更不要说站到他们这些世界顶尖的存在面前了。
　　所以，曹操以外的神器使，在他眼里其实都和垃圾差不多。
　　唯有曹操，算是让他比较上心的家伙了。
　　但是，曹操也还是太弱。
　　“利维坦？不过是个失势的魔王血裔罢了。英雄的霸业持续不了数代，魔王也一样。更强的家伙上位乃是自然之理。连这点都看不清楚的家伙，会被尚不成熟的人类给灭掉，倒也是个不错的笑话。”
　　看也不看身后前来汇报的佛陀，他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个所谓“魔王”的蔑视。
　　就那种垃圾，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相信乱世出英雄。我自己是这样，人类那不断重复的历史也是这样。不过，现在看来，这世道暂时还乱不起来啊。本以为，以曹操的性子，很快便会和‘他们’接触的。那小子，不是成天做着美梦，打算击败神明、天使、龙之类的家伙吗？怎么弄到现在，反倒搞起了和平发展这种浪费时间的可笑事情。以人类的短命，发展又有什么用？难道他的后代能比他更强吗？”
　　眼睛微微眯起，男人不屑地嘲笑着曹操所做的无用功。
　　不会主动掀起混沌、掌控时代潮流的家伙，还有什么脸自称霸王啊。
　　“hahaha！我好歹也是打算培养他的，看来不出点力是不行了。你去让人通知一下‘他们’的联络员，拿了我们那么多资助，是时候办点事情了。把英雄会的地址给他们，让他们去施压。无论是想要消灭曹操，还是拉他入伙都无所谓。是时候让他动起来了。”
　　“……”
　　面带慈祥笑容的佛陀没有回应，只是微微行礼，然后便融入风中，消失无踪。
　　只是因为帝释天的一句话，命运便开始加速。
　　身为立于世界顶点的存在，代表的就是这么一回事。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足以左右这个世界的未来。
　　……
　　“曹操，贞德和李奥纳多回来了。现在正在我的研究院里接受临时治疗。”
　　停下枪术的演练，曹操随意地撩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汗，然后对着身旁展开的魔方阵回应道：
　　“看来他们的行动失败了啊，格奥尔克。”
　　“是的。堕天使，迷失驱魔师以及天使，堪称是不可能的组合阻碍了他们的行动。如果不是他们的神器能够自己给自己断后，估计这会儿就回不来了。”
　　格奥尔克的汇报，让曹操深深地皱起眉头。
　　“堕天使和天使？死敌怎么会联合在一起？”
　　“谁知道呢。不过，我想他们联合的可能是存在的。比如，都加入了‘祸之团’。”
　　这句话只是同伴的随口一说，但是曹操却下意识地相信了。
　　如果是那个组织的话，就算纠集起了各个势力之中所有对和平有意见的家伙，也不足为奇。

024 英雄总是强大而吸引人的
　　“天闪之圣剑，梦幻之圣剑，透明之圣剑。巴尔帕前神父利用他在教会内部的关系和堕天使的协助，将这三把圣剑抢走了。”
　　躺在病床上的贞德，正在向过来了解状况的曹操进行汇报。
　　李奥纳多倒是没什么事情，贞德有好好保护这位年纪最小的同伴。相对的，她自己身上多处受伤，如果不是神器使因为神器中流露出来的灵力而导致生命力得到强化，贞德极有可能撑不到回来便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堕天使的协助啊……我听说，还有天使和驱魔师？”
　　“迷失驱魔师，大多都是因为杀人欲望的泛滥而叛出教会，投靠堕天使的家伙。至于天使的出现……我真的没想到。若是被信仰着主的人们知晓这种事情，教会的安定恐怕会受到强烈的打击。”
　　天使都这么行动了，这里面究竟有没有神的意思？难道说巴尔帕才是正确的？
　　贞德的信仰足够坚定，但是在见到天使的时候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还好她的信念早已经不只是依靠神明而支撑，因此她立刻便反应过来，并立刻带着李奥纳多撤退。
　　如果是中级恶魔的话，他们依靠圣剑和能够释放圣光的魔兽还能对抗，可是敌人是数名驱魔师，十数名中级天使和堕天使，再加上一位疑似干部级堕天使的强力存在，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个神器使能够抗衡的。
　　还好贞德跑得早，那位干部级堕天使遥遥一击光枪，只有余波打中了他们。不然他们两个甚至有可能当场被击杀。
　　之后，拼命战斗，撑过了一波凶猛追杀的他们，总算找到机会使用呼符，回到了总部。
　　“援助巴尔帕的同时不忘取得圣剑而不是破坏圣剑，看来他们是打算培养圣剑使了。堕天使和天使的组合，以及对圣剑的需求……我只能嗅到混沌的味道啊。说不定，这真的是‘祸之团’的手笔。”
　　“祸之团？”
　　贞德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组织。
　　“之后我会整理资料，下发给所有人的。你先好好养伤吧，贞德。”
　　曹操像是感到头大一般，烦躁地挠了挠头，随后离开了这件临时腾出来的病房。
　　这个莫名其妙冒出的组织，如果真的是那个“无限之龙”作为首领而存在的，意图掀起混沌和灾祸的势力，那么人类也有可能被卷入其中。
　　倒不如说，身为各个神话势力重要的信仰提供源，以及圣经三大势力的重要依靠，人类不会被卷进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能够对人类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其他神话先不提，圣经三大势力甚至可能会因此而断绝未来。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一步，其他神话势力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这个世界，终究是联系在一起的。
　　独自一人行走在通往地下训练场的道路上，曹操伸手打出一道光芒，化为圣枪，紧紧地将其握住。
　　“真是的……这简直就像是在呼唤着英雄一般嘛。为了人类挺身而出，对抗各种想要掀起混乱的神话生物，不正是英雄的使命吗？糟了，我好像期待起来了。祸之团……快点来吧。”
　　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曹操决定好好训练一番，将自己渴望战斗的欲念压下去。现在这种状态，可没法好好工作。
　　另一边，研究院的临时病房在曹操离去之后，立刻又被扣响。
　　“唔……请进？”
　　转头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势，贞德闷哼一声，随后连忙回应。
　　推开房门，黑发的青年踏入其中。
　　比起刚遇到的时候，他也长大了一些呢。不过，大家都是人类，不会成长才是奇怪的吧？
　　“听说你伤得很严重，我就来看看你。”
　　“谢谢，赵煌老师。”
　　对着来人点头微笑，贞德感觉自己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敌人很多，但是她也有可靠的同伴。
　　就算敌人再强，也没什么好怕的。
　　只要和同伴们一起努力，无论什么艰难险阻，都会有跨越的一天。
　　“估计有你这次的事件，格奥尔克又要开始头疼治疗方面的事情了。他的治愈术式虽然厉害，但是不能针对性地对抗神话生物所拥有的特殊能量的话，效果也比较有限。”
　　格奥尔克这位魔法师，在英雄会里简直就是各类开发担当。有什么难题，都需要他来开发解决。他对组织的贡献，不说最大那也是数一数二。
　　“呵呵，应该会是这样了呢。格奥尔克又要一边抱怨一边加班了吧。”
　　想起那位可靠的同僚，贞德不由得轻笑出声。
　　什么事情都要担忧发愁，并且想法子解决的格奥尔克，在英雄会里都快磨练成合格的老妈子了。
　　“不过，这一次比较特殊。虽然他已经在开发对抗光力的治疗术式了，但是你恐怕等不了那么久。曹操没发现，是因为他之前没受过这种伤，而且格奥尔克也没告诉他。实际上，你的内脏已经因为入体的光力而开始坏死了。若是再拖个三五天，就算术式开发成功，也无法治好完全坏死的内脏。要想做到那种等级，起码也得配合专业的医疗设备，或者拥有治疗能力的神器才行。”
　　赵煌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让贞德的笑容渐渐消失。
　　认真思考一下，这话和病危通知也没什么区别了。无论是人类还是神话生物，内脏坏死都属于致命的危机。
　　“格奥尔克和我说过了。最坏的情况下，甚至要考虑做手术更换内脏才行。”
　　贞德的语气很平静。她知道，这已经是格奥尔克考虑到所有可能，认真地打算救助她的证明。所以，她也不应该奢求更多。
　　“你还真是坚强啊。”
　　“我一直都很坚强哦。”
　　少女的眼神没有任何动摇，她甚至还能俏皮地笑。
　　“很遗憾，我不打算让你得到这次休假的机会。再说了，可以的话，身体这东西，还是原装的好。”
　　说着，赵煌来到病床边上，握起了贞德的手。
　　“让我来给你上个祝福吧。还有的是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说着，赵煌悄悄地生成一枚火种，从相互握着的手掌处将它放入贞德的身体。
　　“又是某种奇特的力量了吗，老师？一到要展现枪术以外的力量的时候，您就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
　　明显地感觉到一股热流进入体内的贞德，脸颊上因为生命力的膨胀而涌上一抹淡淡的绯红。
　　“哎呀，被发现了？也是，毕竟相处了这么久。想知道的话，明明问我就好。又不是什么不能告诉你们的东西。”
　　“不，这样就好，老师。您最好能一直这么神秘下去，英雄总是强大而吸引人的嘛。”
　　“……？”
　　这里面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轰！！
　　正当赵煌打算问问看的时候，猛烈的爆炸声将他的话语塞回了喉咙里。
　　转头看向窗外，天幕在破碎。
　　随着一片片玻璃碎块般的天穹剥落，强大的力量波动立刻传遍了总部的每个角落。
　　格奥尔克以魔法配合“绝雾”的力量布下的隐蔽结界，就这么轻易地被发现并击碎了。
　　“呜——”
　　警报迟了一步才鸣响，不过这也不能怪负责警戒的成员们。
　　来袭的敌人，明显拥有着足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便击破结界的能力。
　　自结界的破口处传来的力量波动里，浓厚的魔力、光力以及深不见底的龙之波动泾渭分明地混杂在一起。
　　能够聚集到属性如此杂乱的成员的组织，在这世界上大概只有一个。
　　“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么，祸之团。”
　　以卓越的视力确认到来人身影的赵煌，不禁皱起了眉头。

025 断然拒绝
　　“哼，那边所给的地址还真是有够准。天帝大人的想法也太难猜了点。那个圣枪的人类，不是他精心培养的棋子吗？要是一个不小心被我们玩坏了可怎么办啊？”
　　扇动着乌鸦般脏兮兮的漆黑羽翼，男人一边望着前方逐渐失去结界的庇护，剥离出真正姿态的世界，一边随意地和自己的同伴搭话。
　　“闭嘴吧，阿斯莫德家的。那可是圣枪的使用者，就连四位头领之一的卡特蕾雅·利维坦大人都败在了他的手中，彻底消灭在了这个世界上。哪怕再怎么瞧不起他的种族，也不能小瞧了那份力量。”
　　留着一头披肩长发的女性，一脸烦躁地呛了回去。
　　在她看来，这次任务分明就是须弥山那边在仗势欺人，逼迫他们过来送死。无论是恶魔还是天使、堕天使，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除了心怀招揽之意的“首领”之外，都只是为了磨炼那把圣枪而存在的材料罢了。
　　大概魔王大人们也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从自己的家系里挑选出不受待见的上级恶魔，派过来等死吧。
　　“哈啊？你也太胆小了吧，别西卜家的。这一次，‘真正’的首领大人可是跟着我们一起来了啊。为了回到次元夹缝去，堂堂的龙大人居然连人类的力量都打算借了。虽然魔王大人们都说它很强，但是在我看来，分明是一个好看的傀儡嘛。只要顺着它的话忽悠几句，就能得到怎么用都用不完的强大力量了。”
　　男人不屑地笑出声。他可是高素质的恶魔，胸怀远大的梦想。
　　“同样是流有魔王血脉的恶魔，只要得到了力量，我也能坐坐魔王的位子。那群偷走了名字和荣耀的假货，不就是这么做的嘛。”
　　“你——！”
　　听出了对方大逆不道的野心，别西卜一脉的女性恶魔差点就打算对他动手了。
　　她可是非常崇敬真魔王的，篡位者有那些强盗就够耻辱了，居然在他们这些背负着恢复正确秩序的重要使命的恶魔之中，还有着和贼人怀有一个想法的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但是，她终究没能动起手来。
　　因为，在她喊出声的瞬间，刺痛皮肤的强烈烧灼感，便将一切念头都从脑海之中吹飞。
　　不会有错，那是高浓度的圣光。
　　也只有这对于恶魔来说的最大弱点和猛毒，才能隔着老远就让他们产生自己已经溶化消解的错觉。
　　下意识地，她转过头去，看向了正前方。
　　——四道人影，正缓缓接近过来。
　　隐隐走在最前面的青年，肩上扛着一把释放出金色光刃的长枪。
　　这股令人作呕的可憎波动，就是从那把枪的枪尖上释放出来的。
　　“欢迎。”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视线，青年挑了挑眉，以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开口了。
　　“欢迎你们的到来，非人的生物们。恶魔，天使，堕天使，圣经三大势力的人员，居然汇聚一堂，这已经不是难得一见的问题了，根本就是梦幻组合。诶，你们不是死敌吗？这么亲热，果然是因为被无法反抗的力量统合起来了吧。说起来，一年前见过面的某位‘魔王’，刚巧提到过一个叫祸之团的组织——你们，该不会就是来自那里吧？”
　　即便那声音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单单只是内容上的嘲讽，也已经足够伤到高傲的神话生物们的自尊了。
　　亲热？！开什么玩笑！
　　“注意你的言辞，区区人类！恶魔和堕天使，无论何时都是我们天使的敌人！”
　　“我们也一样。虚伪到连正视欲望都不敢的天使，有什么资格和伟大的堕天使相提并论？”
　　与恶魔组相隔了一段距离的位置上，目中无人的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真亏你们明明心怀着这样的想法还没有打起来啊。那么，各位今天造访此处，究竟是打算干什么呢？”
　　“——很简单。我们是代表首领来招降的。带着你的人加入祸之团。否则，所有人都得死。”
　　阿斯莫德家的男性恶魔，趾高气昂地看向了曹操。
　　他可是得到了奥菲斯的蛇，只要使用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匹敌魔王的力量。这一点，对于此处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无论是恶魔，天使还是堕天使，都得到了能够变强的赠礼。
　　虽然来到这里的三方势力加起来也才不过几十人，但是作为炮灰等待召唤的人类魔法师，可是足有五六百。英雄会目前的总人数都没有这么多。
　　更不用说，首领虽然现在还没现身，但是一定就在附近。
　　脑子里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其实，圣枪的人类根本就没得选。
　　“哎呦，我好怕怕哦。‘所有人都得死’？你以为你比魔王还强？真是快要让我笑掉大牙了。”
　　终于绷不住脸轻笑出声，曹操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同伴。
　　“贞德，既然你和李奥纳多已经有过一次合作的经验，那么这一次还是你们两个搭档。只要不让他们通过，怎么做都可以。”
　　“赵煌……你来为我们压阵。只是这种程度的家伙的话，根本没有必要让你出手。实话说，我已经等待战斗等到快受不了了。”
　　跟曹操一起过来迎敌的，只有这三人。
　　格奥尔克和海克力士，现在正在基地内部组织防御，顺便安排撤退事宜。真的打不过，那也不能死磕。
　　“居然敢小瞧我们……唔！”
　　毁灭性的神圣灵气，强制性地让阿斯莫德家的恶魔闭嘴了。
　　又经过了一年的锻炼，现在的曹操可要比面对利维坦的时候还要强得多。哪怕隔着五十米以上的距离，他随手一枪击出的灵气波动，也已经足够逼得上级恶魔都不得不躲闪。
　　“不好意思啊，这种丢人的台词我已经听腻了。要打就快动手吧。加入祸之团？怎么可能。我们可是英雄啊，怎么会和妄图给世界带来混沌的神话生物同流合污？你们的脑子真的清醒吗？还是说，因为三大势力都可以联合了，所以觉得恶徒也可以将英雄拉入伙了？”
　　瞪起眼睛，曹操平举右臂，将圣枪的枪尖对准了敌人们。
　　“——做梦。”
　　PS:朋友们，六一儿童节快乐
026 值得夸赞的反应
　　“……啊啊，我懂了。”
　　颤抖着声音，惊魂未定的恶魔连忙从兜里掏出了小小的玻璃瓶。
　　刚才，他差一点就要死了。如果不是因为一直看着曹操，所以察觉到不妙，现在的他早就原地蒸发了。
　　从出生以来，一直作为阿斯莫德家的高贵恶魔而优雅地生活着的他，还从未与死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
　　“人类一直都是这样，明明弱得不行，却莫名其妙地看不清楚形势，只要得到一点点力量，就立刻开始自大自傲，恨不得藐视全世界。呵呵，就算得到了圣枪，你也只是一个人类啊。”
　　咕嘟，他仰起脖子，将瓶中不安定地扭动着的黑蛇一口吞下。
　　“那么，沟通就没有必要了。低贱而短寿，目光还短浅。圣经之神说不定就是因为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你们，才会傻到开发出连自己都杀得死的武器，然后连信仰都丢了大半！知道吗，得到了神器的家伙，只要随便说点好话，立刻就会明白，比起狗屎一样的天使，恶魔才是真正的主人。”
　　再怎么说，神器也是那位圣经之神的造物，作为几乎可以说是被那位神明一手创造的三大势力的一员，无论是哪一个种族，都不敢也不曾停下笼络神器使的工作。
　　的确，神器使只是人类。可是作为炮灰和打手，他们要比凭借契约召集而来的魔法师们好用多了。而且，只要研究他们的话，说不定能够得知神器的秘密，让他们三种族也能将这种连神灵都能威胁的武器纳入手中。
　　“开战吧，聚集在祸之团的旗帜下的家伙们。”
　　“……不用你个恶魔废话。难道，你以为自己是领导者吗？！”
　　咬牙切齿地骂了他一句，天使和堕天使们也纷纷喝下“蛇”，一个个闭上眼睛，开始提升力量。
　　耀眼的白光，阴森可怖的绿光以及颜色各异的魔力波动，此起彼伏地从神话生物们的身上炸裂开来。浩浩荡荡的力量洪流，如同海啸一般压向直面他们的四人，立刻便让贞德和李奥纳多的脸色变得煞白。
　　三势力各自的一位带头人都提升到了和卡特蕾雅差不多的强度，手下们一个个也超越了“上级”，变得接近最上级。这样的几十体神话生物，只是凝聚起来的力量波动就足以将一般的神器使压迫到失去意识。
　　天帝是认真的。如果曹操放弃了加入祸之团，拒绝掀起混沌遂行霸业，那么就没有任何价值了，让他去死吧。为此，他不惜主动派人与无限之龙见面，许下好处让无限之龙分出了大量可以让其他生物得到它的无属性力量的“蛇”。
　　所以，这次袭来的祸之团一方，都不需要召集炮灰，就已经展现出了足以将英雄会碾平的暴力。
　　仅凭曹操他们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反抗这种敌人的。只要他们能拖住曹操，剩下的事情就只是单纯的屠杀而已。
　　无论是贞德、李奥纳多还是格奥尔克或者海克力士，身为英雄会顶尖实力者的他们，至多也就是能够与那些服用了蛇的手下一对一，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赢。
　　可面对这种数量的暴力，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看来，格奥尔克那边的安排可以奏效了。各自都准备好呼符吧。打不过就撤。感知到这股波动的格奥尔克，肯定已经开始安排转移了。我们只要尽可能拖时间就好。但是，绝对不要想着牺牲自己。那才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都记住了吧？”
　　面对这样的敌人，就算曹操再怎么好战，也没有了打一场的心思。
　　他背负着整个英雄会的梦想，不可能放任自己由着性子胡来。
　　“是！”
　　贞德和李奥纳多立刻回应。
　　各自展开神器力量的他们，指挥着钢铁的骑士和发射圣光的魔兽冲向了敌人。
　　“真的想要只凭四人就拦下我们……喂，圣枪的人类，你不是搞了个组织吗？人呢？”
　　随手凝聚漆黑的魔力光，阿斯莫德一击便炸飞了所有的钢铁骑士。对于超越了最上级，接近“魔王”的他来说，现在的贞德的禁手太弱了，简直就是杂兵造出了一堆更弱的杂兵。
　　“有我们就足够了。你们还不配让我们出动所有人。”
　　硬气地回了一句，曹操举起长枪便开始冲锋。在场的四人里，只有他和赵煌是有能力在这种敌阵之中杀入杀出的。
　　“好不容易开发的新禁手，就用你们来试试它的力量吧！”
　　高高扬起的圣枪，呼应着曹操愈发高昂的意志，迸发出强烈的闪光。
　　“禁手化！”
　　灌注意志的语言扳动开关，具体的印象自脑海导入神器，化为现实。
　　无声无息之间，变化开始发生。
　　自枪刃上挥洒而出的一抹圣光，化作璀璨的圆轮，飘到曹操的背后悬停。
　　七个保龄球大小的圆珠，自圆轮之中飞出，环绕到他的身边，宛如行星公转！
　　只不过，这七个圆珠里，只有三个散发着淡淡的圣光色泽，另外四个则仿佛只是普通的圆球，运转之间毫无灵动感觉。
　　“呼……幸好这次也成功展开了。未完成的地方还太多，现在的禁手连半成品都还算不上。不过，用来对付你们这帮子只有力量能够入眼的家伙，倒也足够了。来吧，三位。我的‘极夜之天轮圣王的辉回枪’，还从没试过同时面对恶魔、天使和堕天使！”
　　挥舞着圣枪，曹操借助圆珠的力量飞上天空，几次灵动的挑衅之后，便逼得三势力之中最强的领头人和他一起远远地离开了。
　　就算同时面对三体称得上是强敌的敌人，曹操脸上的自信笑容也一刻不曾消失。
　　地面上，只留下了苦苦支撑的贞德和李奥纳多。
　　“不行……这样下去会撑不住！李奥纳多，不要离开我身边！”
　　努力维持着禁手化的力量，贞德的脸上渗出汗珠。
　　虽然手握着拟态之圣剑，但是她很明白自己的极限。以她的程度，冲上去近战根本就是找死。不能拉开距离的话，她和李奥纳多根本就没有活路。
　　毕竟，这次的敌人，可要比前几天追杀他们的那些帮助巴尔帕的家伙更加强大。
　　“——你们的配合真是不错。曹操的反应也值得夸赞。不能知道具体的力量强度，便是不能纳入计划的不可控因素。所以，他作为首领，理应在不将我纳入考量的情况下制定计划。”
　　就在少女紧张得连握剑的手抖个不停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更何况，既然位置已经暴露，就算能打赢，这里也不能待了。”
　　温和的力量自青年的手掌传来，抚平了少女的颤抖。
　　“不过，这次战斗我也会参加。所以，放轻松吧，就当做是平常的上课，按照以往的步调来就好。敌人再强，也不能乱心。不然就算存在着胜机，也绝不可能抓得到。”
　　越过贞德，赵煌迈步前行。
　　“千变如意的摇光啊——”
　　低吟着，他的手中闪过一道银光。
　　实体化的宝具，在作为铠甲被着装之前，便在庞大魔力的注入下化为一支短短的银枪。
　　“有一句话，曹操说的没错。现在正是实验各种力量的好时机。这些敌人，可要比训练场的防御结界抗打多了。”
　　赵煌对祸之团，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明明都是命长的不行的幻想种，却能说得出“带来混沌”、“征服世界”这种胡话，简直可笑。
　　就算是神话生物，也只不过是一群精神尚未成熟，任由着性子耍脾气的小朋友罢了。
　　但是，就因为这样才可怕。持有无与伦比的破坏能力的小孩，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要认真对待。
　　“禁手化。——乘风而行，浴火而烈。射杀吧，枪啊！”
　　绿色和红色的光点围绕与银枪之上，猛烈的加速度让枪身不停颤抖，发出清脆的爆鸣声。
　　没有蓄力，赵煌只是将枪尖对准前方。
　　噗嗤——
　　暴风被撕开，声音被割裂，大气在一击之下动荡不堪。
　　面前一直线上所有的敌人，无论种族，无一例外。
　　全数贯穿。

027 人类赵煌，加入狩猎
　　“……”
　　阳光之下闪闪发亮的银线，让整个战场都停滞了下来。
　　锋锐的杀意剥夺了所有人对身体的控制力，无论是那三个自以为得到了“蛇”之后便可以媲美最上级乃至魔王级存在的蠢货，还是正一打三玩得很开心的曹操，此时都只感觉心灵如坠冰窟，身体僵硬地像是中了石化术。
　　这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而已，他们只要反应过来现在还在战斗之中，便能够取回行动能力。但是此刻的他们，全都下意识地忘记了这件事情。
　　他们只想找到这份杀意的源头，看清楚存在于此地的最大的威胁。
　　于是，顺着银线望去的他们，看到了一个青年。
　　手握着银线末端的，表情紧绷的青年。
　　到这一刻，曹操才真正地对他和赵煌之间的差距，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仅仅只是展露杀意，就足以让他的大脑下意识地认为机体已经被“杀死”，进而开始停止机能。即便这种错觉顶多只能起效一瞬间，可这一瞬，已经足够让错觉变成现实。
　　以那个男人夸张的身体能力和枪术，杀他甚至不一定需要第二击。
　　不过，这根银线——不，这把长得过分的银枪，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手中的圣枪在微微颤抖，这是神器之间相遇而诱发的共鸣。也就是说，那把枪，只可能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由神明制作的“神器”。
　　赵煌他，居然得到了神器？
　　“开什么玩笑啊……让赵煌得到了神器的话，哪怕是最普通的‘龙之手’，也能用出神灭具的样子来吧。”
　　出乎意料的事实，让曹操下意识地嘟囔出声。
　　赵煌的那把漆黑的枪，只是一把普通的长枪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那把枪既不能释放出大质量的灵气，也不能无物不断。
　　所以曹操曾一直认定，如果说赵煌在和同等级敌人战斗的时候输了，那绝对是武器的不足拖了后腿。
　　而现在，武器的不足不存在了。
　　他得到了神器，而且从力量波动的方式上看，应该是禁手化。
　　最强变得更强了，超越他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理解到了这一点的曹操，因为可以预见的庞大压力而浑身颤抖。
　　然后，他笑了。
　　“就要这样才行，”他的脸上露出了充满斗志的狰狞笑容，“目标越远大，走在追逐之路上的我才会越强。”
　　“继续吧，三位。不过，我不打算继续试探你们的攻击模式了。既然老师参战，那么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圣枪的枪尖大大地分开，如同斩舰刀一般的粗大光刃喷发而出。
　　随着身周的七个圆珠加速转动，曹操开始了厮杀。
　　另一边，赵煌将右手向后一拉，冗长的银线便抽回成为短短的银枪。这个过程看起来一点也不守恒，但是实际上，还是非常合理的。
　　短短的银枪之中，压缩着作为原型的那副铠甲的全部质量。而伸长的时候，除了将本身的长度展现出来，剩余的部分全部以魔力转化而成的实体填补。
　　这已经超越了基本的拟态所能做到的范围，因而被称为“禁手”。
　　“融拟百兵·万象摇光……没想到，仅仅只是注入了意志，就直接完成了禁手。果然，身为开发者的人去使用自己的产品，有着他人无可比拟的优势。”
　　让银枪溶解，化为臂铠缠绕在右臂之上，赵煌抬起头来，望向了天空之中剩余的残兵。
　　这群看起来厉害得不行的家伙，实际上也就是那么回事。
　　同样是持有着暴力，能够运用自如的成年人，自然要比起胡乱挥舞的熊孩子更厉害。
　　面前这帮子刚刚完成膨胀没几秒的熊孩子们，能够在力量耗尽之前完成收束和控制都算他们厉害。本质上来说，他们还是原本的自己，只不过攻击的威力变大了一点罢了。
　　赵煌如果动真格地去战斗，杀掉他们不会比击毙同等数量的普通人类困难多少。
　　可实际上，一直到刚才为止，赵煌其实都没有打算参加战斗。
　　他久违的，在自己该不该动手的事情上犹豫了。
　　他是被召唤而来的异世界人，是异物。这样的他，究竟有没有资格插手这边的战斗，还是两说。
　　如果他是从者的话，那么谁敢动被他认可的御主就弄死谁，这是本分。如果他是守护者的话，有可能威胁到人类整体的任何因素，都应该全力排除，这是责任。
　　然而这一次，他是人，是“赵煌”。
　　他拥有着肉体，限定着寿命。不吃饭会饿，不睡觉会困，不注意可能会生病，不锻炼可能会退步。
　　他被这个世界，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拥入了怀抱。
　　这样的他，除非陷入假死状态或者真的死掉，否则是无法回归英灵座，回去迦勒底的。也就是说，现在的两年只是一个开始，身体进行了发育成长的他，甚至有可能在这里体验全套的生老病死。
　　这让他迷茫了。
　　他从未在任务中体验过这样的立场。
　　但是，看到冲锋而出的曹操，看到坚定不移地守护着李奥纳多的贞德，赵煌懂了。
　　自己的犹豫，终究只是没有认可这具身体的证明。
　　但他现在，无疑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么，应该怎么做，还需要犹豫吗？
　　身为一个人类，为了自己的同伴、战友和学生，与妄图掀起混沌的邪恶之徒抗争，有什么不对的？
　　于是，为了顺应这份心情，他下意识地拿出了新鲜出炉的神器。
　　作为这个世界的人类而迈出的第一步，就和这个世界独有的产物一起吧。
　　臂铠飘散光点，银色的辉光落到赵煌的背上，在魔力的填充下化为钢铁的羽翼。
　　翅膀挥动，注入其中的魔力化为火焰，喷射绽放。
　　强烈的推动力，将赵煌的身体化为导弹，径直打入了敌阵内部。
　　抬起右手射出钩索，他一把握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倒霉蛋的脖子，于掌心释放鎏金的煌炎。
　　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可怜的家伙便化为了飞灰。
　　狂乱的气流撕扯着他的衣服，却吹不化他那如冰封一般冷漠的表情。
　　“一个……不留！”
　　伴随着宣告死亡的残酷话语，臂铠在瞬间延伸，化为几十米长的利刃。
　　璀璨的白光一闪，战斗就此终结。

028 龙神大人@放弃思考
　　径直扫过整个空中战场的银色线条，将上与下平整地分开。
　　除了赵煌以外的所有人，全部成为了两块。
　　这迅捷的一闪，割裂了大气，割裂了声音，割裂了他们的感知。
　　直到他们下落的上半身看见了自己的下半身，痛感都没能来得及传到脑海。
　　“哈啊，一个不小心习惯性地下手了……忘记留一个给贞德和李奥纳多了。”
　　流体般的臂铠回归原状，赵煌抬起右手挠了挠头。
　　“算了，这次欠缺的实战，之后由我来给他们补上好了。”
　　将这件事记在心里，赵煌握住了漆黑的长枪。
　　他那么急着扫清小喽啰，当然是有着他自己的理由的。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以实战磨炼学生们才是第一要务。
　　他们需要更多的实战来压迫自己，激发潜能。
　　很可惜，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而且，刚才那就是赵煌最后的分神了。
　　在他斩落敌人们的瞬间，一股原本只是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全场的视线，强烈地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这股视线带给赵煌的感觉，并不陌生。
　　潘多拉的视线是这样的，狮子王的视线也是这样的。
　　那股视线里的，是给人自然至极的俯视感的，自神明看向凡人的平淡与冷漠。
　　任何多余的感情和想法，都不存在于这双眼的主人身上。
　　就赵煌所知，在祸之团内能够拥有这种视线的“人物”，只有那一位而已。
　　——“无限龙神”奥菲斯。
　　也就是分给那群喽啰们力量的家伙，所谓的“无限之龙”，祸之团的首领。
　　持有着无限力量的，字面意义上的世界最强。
　　“居然请得动你本人……是你太没架子了，还是说，曹操就是有这么重要？”
　　紧握着自己最信任的武器，赵煌紧紧地盯着前方。
　　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如同插入了本不存在的一帧一般，突兀地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着黑色哥特风格洋装的，有着及腰的黑色长直发的少女。
　　她那娇小的身体，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瓷娃娃一般脆弱。
　　可就是这样的她，却能够将自己那无限的力量分割出来，化作“衔尾蛇”状的小块。如果服下了这个【蛇】，那么服用者就能近乎永久地提升自己的力量，并且不会承担任何副作用。
　　而这，只是她力量的一角。
　　她便是，连圣经神也畏惧的龙，力量与神对等甚至更胜一筹的“无限龙神”。
　　赵煌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为强大的生灵。
　　如果赵煌不是有着一双不错的眼睛的话，不要说察觉到她的到来了，就是感觉到她看向自己的视线，都是不可能的。
　　宛如“无”一般的少女，身上传来的是寂静宁静幽静的氛围。她只是存在于那里，便赋予了整片天地绝对的安宁。
　　曹操和正在为了活命而拼死对抗他的天使之间的战斗，也在她的出现下被迫暂停。
　　没有人能够在她不希望的情况下动弹分毫。
　　“——不。”
　　轻启樱唇，少女出乎赵煌意料地回应了他。
　　她所拥有的声音，是与那副美丽容貌配套的好听音色。
　　“并不是那些理由。吾只是……‘看见’了汝。”
　　最后那四个字，少女是紧贴着赵煌的耳朵说的。
　　她在任何人都紧盯着她的情况下，仍旧以无人能够察觉的方式出现在了赵煌的身后，如同最开始就在那里一般。
　　凌驾于五感，凌驾于直觉，简简单单的“移动”，轻易地展现出少女作为世界最强的霸道力量。
　　赵煌的身体反射性地绷紧，但是他却硬生生地压住了出手的动作。
　　真的贸然动手了就完蛋了。这条龙，就算拼上性命，也绝对不可能打赢。
　　那根本就不是人能够仰望的存在。
　　那甚至都不是神能够仰望的存在。
　　有资格与她并列的，除了最强神明圣经神之外，再就只有同样的龙类而已。
　　未曾谋面便带给赵煌绝大压力，逼得他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获得力量，变得更加强大的魔术王，在她的面前也只能是和其他芸芸众生一个待遇。
　　在无限龙神的面前，众生平等。
　　赵煌做了一个深呼吸，控制着自己的动作，慢慢地转过身去，看向这位少女。
　　“那么，你其实是有事要找我吗。什么事？”
　　“吾想要……夺回寂静。”
　　仍旧是淡淡地开口，但少女的口吻却异常认真。
　　那并不像是在谈论愿望，倒像是在诉说真理。
　　或许，这就是她一贯的说话方式。
　　“所以，你是希望我们加入那个祸之团吗？”
　　少女愣了一小会儿，这才呆呆地点了点头。
　　她好像差点没想起来祸之团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得谈了。你想要夺回寂静，明明应该有的是手段才对。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给整个世界带去混沌的方式呢？再说了，你这么强大都夺不回的寂静，就算多我一个，又能怎么样呢。”
　　赵煌的那点力量，在奥菲斯的“无限”面前，根本可以近似看做不存在。
　　完成的大圣杯所持有的所谓“无限”魔力，在真正的无限面前也只不过是大点的“有限”而已。
　　“为了驱逐它，必须聚集更多的力量。吾可以给汝很多的【蛇】。”
　　奥菲斯的话语很简短，但是赵煌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要的寂静，被听起来比她还要强的家伙霸占了。所以，她要聚集力量，积少成多，合力战胜对手。
　　因此，即便来人是觊觎她的力量的恶徒，她也不在意，不了解，不关注。
　　“然而你聚集到的不只是力量，还有更多的敌人。聚集到你周围的家伙，可是把全世界推到了你的对面。你的敌人过得倒是舒服，什么都不知道就收获了一堆帮助自己对付你的盟友。”
　　“为什么？……吾不明白。”
　　龙神认真地皱起了眉头，整个小脸露出了极其可爱的困扰表情。
　　她是真的，连这点问题都想不明白。
　　少顷，少女嘟起嘴巴，握起了白皙的小拳头。
　　“展示力量吧。若是同样的龙，那便以力量换取信任。汝的力，汝的心，汝的核，将会告诉吾，汝是否可以相信。”
　　good game。
　　世界最强的龙神，堂堂正正地放弃了思考。
　　PS：交易时间。《当剑圣降临二次元》，作者：少年先疯队队长
　　简介：怀抱着无可动摇的意志，为了想守护的事物，为了想归去的场所，为了所有想要到达的地方。
　　他会一直挥剑，并且活下来。
　　而在此期间，其余的一切事物，统统没有半点价值。
　　即使命运残破不堪，他也不会屈服，不会止步，他会以手中刀剑证明，他是最强的剑圣。
　　（PS：书名堪忧，简介苦手....详细内容请看正文，一百八十万完本老书存在，品质有保障....）
　　笨淡：m良，我tm吹爆。这本剑圣，让我一颗想要催更的心燃烧不止。
　　PS2：下周一有一门要提前三个周进行期末考试。不复习必死无疑，所以原本可能存在的加更莫得了。
029 如今赵煌的全力一击（二合一）
　　众所周知，小女孩闹脾气的话，哄起来那可是相当的困难，尤其是那种固执的孩子，简直能把人整得焦头烂额。
　　那么，如果这个闹脾气的女孩，其实还是拥有呼吸间便可毁天灭地的可怕力量的龙神大人的话，事情又会变得怎么样呢？
　　这答案赵煌心里也没数，但是他至少知道一点。那就是，即便对方已经很收敛了，如果自己不拼上全力的话，焦头烂额恐怕很快就会变成字面意思。
　　——嘭！！
　　白嫩的拳头挥出，轻易地碾平大气，撼动整个空间。
　　足以搬山移海的伟力，将普普通通的空气压缩成了需要用当量来衡量的炮弹。这一拳并没有对准赵煌，仿佛只是可爱女孩发脾气似的“小拳拳捶你胸口”。但是，这一拳原本也没有必要刻意去对准某个对象。
　　反正，凡是处于这一拳正前方180°范围内的事物，全部都会灰飞烟灭的。
　　高速震动的空气波掀起地表，如同唤醒了一条狂暴的土龙，它卷动身体咆哮前行，只差毫厘便可将赵煌吞噬粉碎。
　　暴力摩擦下，大气升腾起了难以言喻的高温，当土龙翻卷而过，直线距离数百米的大地上，只剩下一片焦土，散发着腾腾的白雾。
　　要不是赵煌下意识地决定总之避开和奥菲斯正面对抗，刚才那一拳可真是够他受的了。
　　“没事吧，贞德，李奥纳多？”
　　绕到了奥菲斯的侧后方，赵煌将一手一个拎着的两人放下。
　　奥菲斯的眼里，恐怕根本就没有他们吧。那一拳，赵煌也只是堪堪反应过来，这两人直到被赵煌放下都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如果赵煌没有扔下枪去救人，他们毫无疑问会死。
　　“这次是追加的战斗……往大了说，这次战斗的结果可能会左右整个世界的未来，往小了说，不让无限龙神满意我们都会死。总之，只能尽力活下去了。跑远点，越远越好。然后，就将这场战斗印在眼底吧。如果你们打算挑战神明，终有一天要踏上这种等级的战场。”
　　拍了拍呆呆地立在原地的两位学生的肩膀，赵煌立刻离开了他们的身边。
　　奥菲斯的眼里只有他，他在哪里，哪里就会迎来龙神的小拳拳打击。
　　与两位学生拉开距离之后，赵煌立刻开始全速奔驰。一步超音，二步便加速到顶点。
　　想要闪避奥菲斯的拳头掀起的余波，没有这种等级的速度是不行的。
　　如果想要与奥菲斯战斗的话，显然没有武器也是不行的。
　　于是，赵煌一边跑着，一边张开了右掌。
　　嗡……
　　焦土颤抖。正面吃下了龙神之拳，之后又被埋入地下，漆黑的长枪之上仍旧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金色的魔焰自枪身之上升腾，长枪抖落泥土，化作一道电光，啪地落入了全速冲锋着的赵煌手中。
　　现在的他，在奥菲斯的眼里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同族。
　　所以，这场战斗实际上只是小小的试探罢了，绝对不可以逃避。如果他表现出哪怕一丝想要撤退的意图，龙神都会立刻改变主意，全力轰杀他吧。
　　所谓的龙族，是骄傲和力量的集合体。打都不打总之先跑的龙，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
　　【龙蛇的属性……这样啊。虽然是直接获得的肉体，但是在构成上和受肉得来的身体也差不多。那么，现在的我，其实作为人的成分也不是很多嘛。】
　　神，龙蛇，钢，人。
　　赵煌现在还能被作为人类而认知，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还认为自己是人，所以，端坐“王国”的他就是人类。
　　可是，这种状态的改变，对于能看透变化的存在来说并不好使。无论赵煌的状态如何，在奥菲斯的眼里他都是龙。
　　所以，奥菲斯才会固执于取得他的帮助。
　　强力的同族，才是为了击溃敌人而需要的最可靠的盟友。
　　而现在，奥菲斯因为赵煌的话语陷入困惑之后，也立刻便选择进行拥有龙族风格的“以拳交心”。身为无限的她，能够在力量的对抗之中直接理解赵煌的内心。
　　这样一来，赵煌是否可信也就不再存疑。
　　猛地一脚踏下，赵煌改变了前进的方向。他面朝奥菲斯，开始急速拉近距离。
　　银白色的粒子自臂铠飘散开来，将他的全身纳入覆盖的范围。点点粒子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实际上它们却承载了摇光之铠原本的力量。只要有这层粒子在，赵煌虽然没有着装铠甲，却仍旧能拥有那份防御能力。
　　如果不做到这种程度的话，哪怕龙神在放水，想要在被小拳拳引起的余波杀死之前靠近她也是不可能的。
　　“——！”
　　瞪圆眼睛，赵煌矮身闪过擦着头皮远去的空气利刃，身体周围荡着一片银白色的波纹，终于冲到了奥菲斯的面前。
　　少女以有如无底深渊般黑暗深邃的双瞳望着赵煌，小嘴仍旧不满地嘟着。
　　明明赵煌已经冲到了面前，她却没有进行任何防御的意思。在【这个世界】之内，能够杀死无限的生灵并不存在。哪怕是世界第二强的湿婆，用尽全力也未曾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伤势。
　　所以她才是公认的世界第一，凌驾于所有生灵之上的无限之龙神。
　　在刚才的闪避过程之中，赵煌当然也理解到了这一点。奥菲斯那娇小身躯之内无穷无尽的力量循环，本身就是最为天然的防御壁障。
　　以军队、国家为敌的力量在她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她只用拳脚上的蛮力就能做到这些简单的事情。
　　若是不能以足以打击一个行星的力量去轰击她，那根本连让她认真起来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知晓自己的极限的赵煌，根本就没打算拿奥菲斯怎么样。他所能做到的，只是按照奥菲斯所希望的那样，拿出自己能做到的全力轰击上去而已。
　　唯一的一枪，凝聚所有的力量。
　　嗒。
　　右腿用力踩下，赵煌站下马步，在奥菲斯的面前扎根。
　　他的身体，在此刻与大地合而为一。
　　人类的身体需要呼吸才能发力，这一点很好地体现在了赵煌的身上。
　　他早在冲锋之前便深吸了一口气，绵长的呼吸循环了他的劲力，直到他来到奥菲斯的身前，才终于回到了肺部，等待着下一次交换。
　　于是，赵煌吐气开声。
　　“哈！”
　　这一瞬间，他的吐息带起赫赫风雷，呼吸之间，点点火星在他的鼻子之前出现。
　　被传颂为龙蛇的一面，其实只是模糊的形容，来自于弑神者的猜测和巫女的灵视。因此，这一面并没有在他的身上体现出多么强的加成。最起码，远远不如阿尔托莉雅的程度。
　　但至少，赵煌的呼吸变得能够生成魔力，进而带动全身魔力的循环。
　　配合千锤百炼的技艺，得到肉体的他只需要下意识的呼吸，便能够掌握节奏，将全身的力量随心意聚到一处。
　　第一宝具早已经开启，现在的赵煌根本就是人形的暴龙。
　　架起枪，赵煌动作平稳地瞄准了少女的心脏。
　　第二宝具的铠甲随时在线，根本不需要特意准备，便能够解放光炮的力量，或者进行三段突刺。
　　但是如今，这些都不是赵煌想要的。
　　那些力量，拿去面对城池级别的防御，或者用去摧毁值得夸耀的军队，都能够发挥出优秀的效力。但是面对龙神，只是在挠痒痒罢了！
　　所以，赵煌直接选择了第三宝具。
　　四色的光辉于枪尖点亮，元素的伟力再一次被赵煌唤起。
　　两年的沉淀，让赵煌变得能够将第三宝具之中他已经开发出来的用法全部完全掌握。
　　柔和的风缠绕了自己，雄伟的大地托起了身体，静静的水流让心灵如同明镜，红莲之火与技艺共舞。
　　这一刻，赵煌的心里映出了奥菲斯的所有。
　　龙神的存在如同一个圆环，轻易地填满了他敢于窥视顶点的内心。只可惜，赵煌立刻便将这份庞大的存在沉入心灵湖底，丝毫不受它的干涉。
　　他的意志高度集中，眼里除了奥菲斯的身影再无他物，世界的一切全部失去了光彩。
　　作为“钢”被传颂而得来的屠龙之力，与大地赋予赵煌的加成融为一体。凶猛的屠龙之力，让赵煌手中的长枪成为了世上最锋利的屠龙之刃。
　　长枪刺出。
　　这是最基础的动作，只要学枪，无论是谁都会使用的一刺。但它在赵煌的手中使出，就变成了连神明都能杀死的一击。
　　风的缠绕模糊了枪身，这一枪的风情惊艳了龙神，让她终于将目光自赵煌的身上移向了枪尖。
　　然而，这一枪比起她低头的速度更快地没入了她的身体。
　　缠绕在枪尖上的火焰，在接触前的刹那爆燃，自焰心化为了璀璨的煌炎。
　　龙神终于顾不得再闹别扭，缓缓睁大了眼睛。
　　如果赵煌仅仅只是刺出一枪，那么根本不足以引起她的注意。只不过是能够杀神而已，对无限龙神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神明和她之间，存在着一条有如区分人神般的深沟。
　　但是，赵煌在这一枪之上，融入了现在的他的所有。
　　出神入化的技艺被他信手拈来，这一枪早在刺入龙神的身躯之前，便已经将所有的劲力穿透了她的肌肉和骨骼，径直打入了内脏之中。就算是龙神的心脏，在这强烈的一击之下也被轰到骤停。四色的元素之力从心脏内部爆发，拥有与太阳表面同等高温的煌炎烧尽了龙神所有的脏器，元素力量的打击撕扯龙神娇小的身体，让她的体表各处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从那裂纹之上，四色的流光逸散，如同自地裂之中涌现而出的岩浆。
　　膨胀开来的劲力尽情地宣泄自己，未能在龙神体内表现自己的余力，被皱起眉头的龙神引导，顺从地从她的背后炸裂而出，撕碎了她背部的衣服，化为了锥形的冲击波爆发开来。
　　大地在雷鸣般的爆炸声中寸寸下陷，整个基地原址周围一带在冲击之下地动山摇。下陷的泥土在余波之下掀上半空，随后被空气中残留的高温点燃，化作冲天的火尘。
　　在劲力宣泄的尽头，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
　　“……”
　　拼尽全力让自己不被暴风吹走的贞德，死死地趴在李奥纳多的身上。她呆呆地睁大眼睛，望着前方五六公里开外的那道渺小人影引发的天灾。
　　视觉忠实地让她看清了一切，但是少女的大脑却在拒绝着理解。
　　那真的是人类？
　　凡人锻炼到极致，便能做到那样的事情吗？
　　此刻的少女，脑海里只有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她所以为的战斗，她所想象的人与神之间的激烈厮杀，在这真实无比的残酷一幕面前，尽数破碎。
　　她的三观，从这一刻开始重铸。
　　另一边，曹操正拼近全力以禁手的力量帮助自己逃命。
　　奥菲斯的后背，正对着他所在的方向。
　　由于沉迷于赵煌和奥菲斯之间的博弈，他不小心把在他面前苦苦支撑的天使给放走了。
　　然而现在，想起来了这件事的他也没时间去处理。
　　他不得不逃命。
　　就算持有着圣枪又怎么样，就算习得了禁手，打倒了魔王又怎么样。
　　仅仅只是透体而出的余波，就足以轻易粉碎他至今为止的一切努力。
　　……原来，那就是赵煌的全力啊。
　　虽然终于解开了一个谜题，但是曹操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如果差距大到了这个地步的话，连将他定为目标这个想法，都带上了一丝可笑的意味。
　　不过，他绝对不会因此而放弃。正因为目标如此遥远，所以哪怕只是接近了一点，那也是值得夸耀的胜利。
　　良久，风停。
　　平整翻新的地面之上，赵煌拔出长枪，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奥菲斯。
　　随着他抽出枪尖，奥菲斯身上被开出来的洞和到处都是的裂纹，立刻便复原了。
　　“……做到这一步，也无法伤到你吗。哎呀，说实话我有点受到打击了。”
　　“唔？为什么？哪怕只有瞬间，汝也实实在在地伤到了吾的内脏。汝要比起吾认识的大部分神灵都强。”
　　不解地歪了歪头之后，奥菲斯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汝的想法，吾了解了。吾原以为，只是被利用力量的话，就和以前一样而已。”
　　她低下眼眉，显得有些失落。
　　“他们，不再是协力者了。吾又要，从头开始了吗？”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无力的叹息。就算是高高在上的龙神，也有着无法以力量实现的事情。
　　PS:没找到适合断章的地方，所以就干脆续成了二合一章节。因此而导致更新时间延后，很抱歉otz
　　PS2：既然是二合一，今天明面上自然只有这一更了（溜）
　　PS3：推书：《库丘林又死了》作者：我是司机
　　简介：我是库丘林，是爱尔兰最有名的大英雄，没有人能够在我的枪下存活，因为我会刺穿他们每个人的心脏。
　　当然了，我最强的能力并不是我的枪术，而是我....特别的能...苟！
　　笨淡：认识的大佬打算冲榜，所以不才在下也尽下绵薄之力。主角是大狗，不过听她说剧情里有箱庭的部分，所以应该是综漫，不是纯型月。
030 “可怕”的龙神大人
　　“协力者……奥菲斯，以你这种方法的话，无论何时都只能吸引到蠢蠢欲动的家伙而已。”
　　将长枪往肩上一靠，赵煌轻轻地以戴着臂铠的右手手指敲打枪身，金属交鸣的声音清脆空灵。
　　奥菲斯所谓的寻找协力者，根本只是“我有蛇，你们来帮我，就给你们”这样子的单纯劝诱。没有任何强制力，没有任何陷阱，没有任何威慑力。
　　只要口头说会帮助她，立刻就会被她相信，然后得到蛇，进而可以扯着她的大旗肆意妄为。
　　生存在正常秩序之下的人，一般都会怀疑她的想法，进而不敢靠近。那可是最强的龙神，她赋予的力量谁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更不用说，作为得到力量的代价，要和龙神一起面对龙神都不认为自己能赢的敌人。
　　想想自己的身板，脑子正常的人都会选择拒绝。
　　可对于缺少颠覆现有秩序的力量的亡命之徒们来说，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本就除了疯狂的信念以外一无所有，任何提高力量的机会都会不顾一切地尝试。
　　至于打倒龙神的敌人？等我用你的力量办完我自己的事情，如果还有命，到时候再说吧。
　　当第一个亡命徒成功地从龙神那里得到力量，祸之团的成立和壮大便不可避免。全世界的亡命徒，都会将视线聚集到高举龙神大旗的他们身上，进而因为对混沌的渴望而被吸引过去。
　　只要奥菲斯还用一直以来的方法招人，那结果就不会变，到最后被吸引来的，只会是同一批人。
　　“那么，汝来告诉吾，吾应该怎么做？”
　　奥菲斯抬起小脸。
　　她的视线，短暂地在银色的臂铠上停留，随后来到了赵煌的脸上。
　　“现在的话，吾可以相信汝。”
　　奥菲斯的眼神，让赵煌感觉十分沉重。
　　贵为龙神，持有着世界之内最为强大的力量的存在，居然会用如此纯洁无垢的眼神看人。
　　真是不明白，祸之团那群货是怎么能狠下心来坑骗她的。估计那群家伙的良心早就没了吧。
　　“唉，我也不知道。如果成为你的同伴就意味着要去对抗比你还强的家伙，那估计你是找不到几个愿意真心帮助你的家伙了。除了喜欢你的人，追求力量的人或者纯粹的战斗狂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愿意掺和这种事情的家伙了。说到底，你究竟是打算和谁战斗？‘无’的遮蔽，让我什么也看不见。”
　　赵煌抬起左手挠了挠头。
　　世界前十的强大生灵，后九个一起上都不一定能和第一个五五开。
　　实力上的纯粹差距，明显到令人绝望。
　　世界第一都打不过的家伙，拉拢一个两个协力者，又能怎么样呢？要是能拉到前十级别的家伙，说不定还能有点戏。可是，前十级别的家伙，除了奥菲斯都家大业大，根本不可能被她说动。
　　所以，赵煌认为，奥菲斯不靠自己的话，这愿望是很难实现了。
　　“吾想要驱逐Great Red。”
　　“对不起告辞我什么也没听到——！”
　　赵煌被惊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然后，他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身体浮到半空之中的奥菲斯一把按住了脑袋。
　　如果是great red，那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那可是与奥菲斯并称为两大龙神的【龙中之龙】，所谓的“真龙”，圣经启示录中所记载的赤色之龙，真赤龙神帝。
　　就算是圣经之神，除了用小本本记它一笔之外，也没办法拿它怎么样。
　　“说真的，放我走吧，奥菲斯。我这种实力的家伙，就算凑上十个八个，也不可能影响龙神之间的战斗天平的。只是你们之间的厮杀余波就能把我粉碎。”
　　赵煌无奈地试图和龙神少女讲道理。这忙，不是世界前十的话，真的帮不了啊。
　　“唔……汝说的居然是真的。”
　　奥菲斯很不开心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没想过事情居然会是这样。她还以为，只要有人帮忙的话，就可以把那条大红龙胖揍一顿，然后直接回家了呢。
　　感受到少女周围的氛围失去寂静，变得波动起来，赵煌只得收起了长枪，以自己带着臂铠的右手硬顶着愈发骇人的波动，轻轻地握住了少女还按着自己的脸颊的小手。
　　“总之，这种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吧。而且，我也想起来了一种方法，说不定会有用。既然你这么强，为什么不试着自己从头开始去培养战力呢？”
　　赵煌的话语，引起了少女的注意。
　　“你看，如果是从小开始便在你的身边长大，接受你的培养的家伙的话，就算为了你而与敌人一战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吧？你有着永恒的寿命，时间根本不是问题。就算是培养出一个完全只属于你自己的强大势力，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赵煌想起了曹操，想起了那个被称为天帝的神。
　　以奥菲斯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像帝释天那样子去搞所谓的“培养”。认真起来培育战士的话，凭她的资源和能力，堆也能堆出一个世界前十。
　　多堆几个的话，世界最强的势力立马就诞生了。
　　她至今为止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恐怕只是因为这个如同白纸一张般无垢的龙神没有想到而已。
　　“……！”
　　赵煌的提议让奥菲斯龙心大悦，一双如墨的瞳孔里几乎要闪烁起小星星了。
　　于是，她勾起唇角，带着明显能被听出的喜悦情绪开口了。
　　“难怪汝会被神那家伙寄予厚望，现在吾也理解了呢！”
　　越看赵煌她越开心，甚至用力点了点小脑袋：
　　“呐，Metatron。汝愿意帮助吾完成这件事吗？”
　　奥菲斯是开心了，赵煌的脸上却失去了笑容。
　　“……等等。Metatron？奥菲斯，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称呼？该不会是神告诉你的吧。”
　　“是哦。祂说，那是一个会为了世界而战的勇者，并且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因此值得祂托付后事。”
　　目光放空，奥菲斯回忆起了过去的一幕。
　　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神虚弱的模样。
　　“汝的臂铠，是自己做的神器吧。气息太新鲜了，一眼就看得出来。能够做到这件事的，只有Metatron而已。”
　　“……为了世界而战的勇者啊。祂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这么弱的家伙，有什么能耐为了世界而战啊。”
　　赵煌脸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人理才会战斗罢了。如果因为这个而顺带保护了世界，那只能说是我运气好。”
　　“吾不懂。不过，无所谓。如果汝不愿意帮助吾的话，吾就……吾就认真大闹一番！”
　　捏了捏白嫩的小拳头，少女认真地运起力量，对着脚下的大地比划了两下。
　　她如果不只是使用肉体力量，而是连无限之力也一同用上的话，一拳下去就算撼动大陆架都不是不可能。真要是一通小拳拳，那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停！停！好吧，我同意。不过，我只负责提意见，具体的事情还是你自己来。”
　　赵煌的妥协，让少女浅浅地笑了。
　　“——这样就好。”
　　她抬手勾起被微风抚到脸颊上的发丝，轻轻地眯起了眼睛。
　　看到这一副满足的样子，赵煌哪里还不知道龙神少女的“威胁”只是一句玩笑。
　　她只是在短短的几句话里确认了自己的性子，然后为了达到目的而进行她的风格的交涉罢了。
　　这种努力是笨拙的，但是从她的手里用出来，无论谁也不敢忽视。
　　真是“可怕”的龙神大人啊。

031 为了英雄会
　　“……唉，就是这样。奥菲斯要暂时跟在我的身边了。这方面需要你帮忙安排一下了，不好意思啊，曹操。”
　　对着下巴快要掉到地上去的同伴三人，赵煌组织了半天语言，总算将事情给解释清楚。
　　“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老师你这也太……那可是无限龙神，潜在敌对组织的boss，居然这就成为同伴了？难不成老师你的最强能力，其实是交朋友？”
　　噎了半天，曹操再也维持不住形象，干脆地翻了个白眼。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真要是拒绝了，不只是他们几个会死，龙神一发泄，直接就会变成世界级的危机。等到各势力大佬确认情况，再从各自的小世界里赶到现场，估计人类早就死得差不多了。
　　他真想知道自己的老师到底心多大，居然能够和这么危险的家伙心平气和地交谈，还丝毫不露怯。
　　目睹了方才两人交手一幕的曹操，现在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奥菲斯，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并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少女，而是名副其实的、高高在上的龙神。人命在她面前根本只是吹口气都要小心翼翼的易碎品。
　　“总之，这也算是化解了危机。不愧是赵煌先生。”
　　贞德很平静地就接受了这件事。
　　李奥纳多也一如既往面无表情，没啥感情波动。
　　和需要考虑很多事情的曹操不同，他们只是纯粹地信任着赵煌而已。既然赵煌说没事，那就万事大吉。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吧。不论想要干什么事情，都得等安全之后再说。老师和无限龙神之间的交手规模太大，别说隐蔽了，估计各国的卫星都已经看见了。这里已经不能呆了，直接用呼符去最近的据点吧。大家靠过来。”
　　旋转圣枪，曹操以枪尾轻敲地面，灵气的力场扩散开来。
　　等几人进入力场，他立刻以没有握枪的左手捏碎了兜里的呼符。
　　下一刻，魔方阵自力场边界显现，将几人的身影吞没。
　　几分钟之后，随着轰隆隆的声音自远方接近而来，几架直升机来到了这片面目全非的大地上空。
　　随着几个魔方阵忽然张开，直升机内部的驾驶员立刻被操纵。
　　展翅飞起的恶魔，立刻前去更改飞机上的设备记录和驾驶员的记忆。
　　同一时间，教会方面也派出人员，进行政府方面的干涉和处理。
　　神话生物的存在真的暴露，会开心的只有科学家。政府和人民的生活全部会因此而变得混乱，各大势力中的不安分子也会更加猖狂。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恶魔a一边操控着魔方阵将直升机们平稳地托到地上，一边向着身旁的同伴搭话。
　　“不清楚。不过，看这大气内的残留波动，至少也是魔王级别的人刚在这里战斗过。”
　　恶魔b面色凝重地张开术式，收集着各种数据。
　　“难怪会变成这样……真是可怕啊。圣经体系之外的神话势力之间发生冲突了吗？日子又要变得不安定了啊。”
　　恶魔a表情难受地叹了口气。
　　“唉，谁说不是呢。快点完事，然后赶紧回去汇报吧。这种事情，我们根本插不上手，还是要靠魔王大人们才行。”
　　另一边，祸之团本部。
　　趁机从曹操手下逃离的天使，一回去便把他所知道的全部事情都抖露了出去。
　　英雄会这个不起眼的小组织，一下子就成为了不容忽视的大块绊脚石。
　　虽然除了领头人物之外都是不入流的垃圾，但是这两个领头的家伙，一个可以同时压制三位得到了蛇，战力逼近最上级的战士，另一个则是能够和奥菲斯交手。
　　持有圣枪的人类姑且不论，另一个绝对是有着人形的别的什么。
　　就算是在神灵之中，那种等级的实力也无疑是顶尖的一批，甚至有可能接近世界前十。
　　这样的家伙倒不是招惹不起，但为了避免无意义的牺牲，得等到奥菲斯回来，提供更多的蛇之后才行。
　　于是，祸之团方面各个派系一合计，决定先把这件事放放。事情变成这样，比起报复，更应该去对天帝表示抗议和不满。
　　说好的整个组织全是低贱的人类呢？说好的只有圣枪的小子能威胁魔王呢？
　　堂堂天帝居然骗人，岂有此理！
　　不多给点资源补偿，这件事可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须弥山方面，也有着资助恐怖分子的把柄在祸之团手里。只要不是撕破脸，就算稍微得寸进尺一点也没什么。
　　……
　　呼符破碎之后，曹操一行人带着奥菲斯来到了位于岛国日本的据点，与格奥尔克在一座不起眼的双层独栋民房内汇合了。
　　累成一滩的格奥尔克，正在不停地往自己的嘴里灌营养素。几位拥有恢复体力能力的神器使，被从各处调配过来，围在他的身边释放着力量。
　　“欢迎回来，曹操。这次真的差点把我累死……不过，拼命尝试的结果是成功的。借助绝雾的禁手，我实现了整个基地所有地表建筑的整体转移，总算省下了重建本部的钱。不过为此体力被抽空，差点休克死，这就是计算外了。”
　　抬手推了下眼镜的青年，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看起来虚弱无比。
　　他看向曹操一行人，一边扫视着一边问道：
　　“说起来，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收到你的信号之后就启动了转移术式，所以不知道战斗的结果。你该不会是一直厮杀到把敌人全歼才记起来撤退吧？”
　　“呵呵，怎么会呢。不要这么说啊，格奥尔克，听起来简直就是在说我是个战斗狂。我们只是和敌人的首领达成共识，然后让她脱离了组织而已。为了谈这件事，稍微用了点时间。”
　　曹操脸不红心不跳地否定着友人的话语，然后轻描淡写地解说着，伸手对着奥菲斯的方向示意。
　　“给你介绍一下，格奥尔克。她是无限龙神奥菲斯，祸之团的首领。”
　　“噗——！咳咳！”
　　偏头躲开友人喷出的营养液，曹操接着说道：
　　“然后，就像你看到的这样，她现在是自己人了。”
　　“……你是认真的？”
　　“当然。不过，她不会加入英雄会。和她有关系的，严格来说只有老师而已。这次我们可以说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才被留了一命。必须要加快对神器力量的开发和研究了。最起码，也要让组织里的成员能够自保才可以。”
　　曹操走到窗边，望着空荡荡的天空。
　　“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变得更强才行。想要挑战神明需要变得多强，我已经见识到了。剩下的，只是抵达终点而已。你们会跟上来的吧？”
　　“是！为了挑战身为人类的极限，为了英雄会！”
　　室内所有的神器使，不约而同地回应出声。
　　本部受到的袭击，让他们领悟了自己的弱小。放松的氛围一扫而空，他们恨不得立刻就能变得更强。
　　看着斗志昂扬的神器使们，曹操那因为各种大事而备受打击的心灵，总算好受了点。

032 龙神大人的小小尝试
　　自英雄会找到全新的地方安顿基地之后，时间开始了出乎意料的平缓流逝。
　　预想之中祸之团恼羞成怒的追加打击并没有到来，他们仿佛忘记了英雄会的存在一般，就连在各地暗搓搓进行的恐怖活动都收敛了许多。
　　各个神话势力，在这段时间里变得紧张兮兮。
　　派出信得过的调查人员后，他们在英雄会本部旧址处，发现了独属于奥菲斯的力量痕迹，以及一股正体不明的神力。
　　——有某个体系的神与奥菲斯战斗过。
　　这就是调查员们上报给各家首领的情报。
　　得知这件事之后，一众首领级人物都变得紧张了起来。从不表现杀意和战意的奥菲斯，居然也有出手的时候。这背后的种种消息，让他们不得不紧张。
　　于是，各大势力纷纷加强了防备，而驻扎在人间界的据点里，则是增设了可以及时传送为了进行增援而设立的待命部队的魔方阵。
　　在这种情况下，祸之团想跳也跳不起来。
　　更不用说，他们的人去了须弥山那边，让天帝都小小地吃了一惊，顺手敲诈了好一笔资源之后，奥菲斯还是没有回来。
　　和名为“赵煌”的英雄会成员一战之后，奥菲斯就此不知所踪。
　　这个事实，让他们不得不戒备英雄会。那群人未必强大，但是却有对龙神都能够起效的某种陷阱。这就不得不防了。
　　事态变成这样，大业还是要做。没办法，祸之团内部的各个派系之间一合计，决定使用奥菲斯的蛇继续扯大旗，总之先把人吸引过来再说，到时候，情报啥的该给给，拿不出蛇和力量的理由现编也来得及。
　　于是，合计一番以后，暂时主要成员还是由圣经三大势力内部的不安分子组成的祸之团，决定向着其他神话势力内部的人伸出橄榄枝。
　　对如今的和平感到不满的家伙，认为神话势力之间的共处可笑而无法接受的家伙，全部都将在祸之团的大旗之下聚集，将世界引向破灭的终焉。
　　……
　　“嘿！哈啊！”
　　舞动着长枪，曹操在全新的地上露天训练场的一角，独自一人演练着枪术。
　　倒不是说他不需要和赵煌进行对练，只是……现在的赵煌那边，实在是有些难以靠近。
　　所以，他也只能和目前身处总部的神器使们一同，在公共的训练场之内探索自己神器内部的力量。
　　“若是能够完善这禁手……那就算是神明，也未必不能一战。即便达不到老师那个等级，也不至于被拉开太远。既然拥有这种可能性，我绝对不能允许自己怠惰。”
　　按照曹操的设想，他所开发的亚种禁手，应该有轮转的万能之力，以及人类想要冲击的天的象征。
　　为了前者，他通过神圣数字7成功制备了七个载体，并且赋予了其中三个名字和力量。至于其余四个，他暂时还不清楚什么力量比较好用。能够得到的力量只有七种，所以他必须慎重以对。
　　至于后者……懒得多想的曹操，干脆就只是在背后张开了一个能够强化体能的光轮。反正只是一个分配不了多大比重的象征罢了，有没有能力都一样。
　　“呼……算了，多想也没用。这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事情。”
　　甩了甩头，曹操收起长枪，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
　　“喂，你们如果需要指导的话，现在可以过来问我。难得我有时间，你们可要抓住机会！”
　　“是！！”
　　一时间，训练场内的成员们，全部聚集了过来。
　　能够从已经抵达了禁手，并且曾经和魔王交过手的首领那里得到指导，根本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训练场外圈，为了绿化而种植的小片林地的另一端，赵煌的小院子被安置在那里。
　　他这边除了多了一个寄宿的家伙之外，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几个英雄的后裔，平常根本没人来到这里。
　　客厅的一角，奥菲斯静悄悄的抱着双腿坐着。
　　她一边嘎吱嘎吱地吃着贞德过来看望之时带来的点心，一边出神的望着空中。
　　那双黑瞳里并没有倒映出任何事物，谁也不知道无敌的龙神大人正在想着什么。
　　如果不是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过，甚至有可能会被误认为一个可爱的等身大手办。
　　不过，别看龙神大人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如果赵煌离开客厅，她也会立刻跟着离开。
　　她虽然喜欢寂静，但是不知为何却隐隐拒绝着孤身一人。
　　如果是和曹操他们待在一起的话，龙神大人只会自顾自地待着，无论周围是谁都无所谓。可是如果赵煌在的话，她就会选择跟着赵煌。
　　可能是在出神思考的时候，身体下意识地选择待在同族的附近吧。
　　即便身上的龙蛇波动再稀薄，赵煌也是曾与地母神有着深厚渊源，甚至体内都流淌着一位地母神的血的家伙。作为龙蛇，他确实是有资格入奥菲斯的眼的。
　　“……Metatron。黄昏的圣枪，究竟在干什么呢？”
　　忽然，奥菲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仿佛从梦中回过神来一般，将视线看向了赵煌。
　　“所以说，我叫赵煌……而且，他姑且也是有着曹操这个名字的啊，不要用神器称呼他啦。话说，他在做的事情？”
　　停下用千里眼偷取各个神话势力相关情报的事情，赵煌看向窗户之外，视线一直线地越过林地，看到了正在对双眼紧闭的神器使进行沟通神器的方法指导的曹操。
　　“那是我的建议。我希望他们不要以操控武器的方式，而是对待朋友的方式与神器之间进行磨合。曹操大概是在通过让他们学习使用这种方法的方式，来收集神器变动的数据吧。”
　　以英雄会目前的神器使数量，这种方法有没有效，只要大家一起学习使用，很快就能看得出来。
　　“那就是，所谓的培养吗？”
　　“嗯……在我看来更像是激励和竞争。英雄会手里并没有足够培养神器使的资源，大家都是自发聚集在一起，并且克服了种种条件上的不足。”
　　“他们的成长，其实是源于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正是因为在共同促进，他们才会即便受挫也不停歇。就算是为了保护同伴，他们也不希望自己是最弱小的，拖后腿的那个。”
　　赵煌的话语，奥菲斯似懂非懂。
　　“吾能够让协力者……激励竞争吗？”
　　“那就得看你打算培养多少协力者了，奥菲斯。你是打算培养神器使呢，亦或者说，单纯地向神话生物的幼体之内种下蛇，让他们拥有值得你来培养的潜力？这都是需要你去思考的事情。”
　　奥菲斯不说话了。
　　她只感觉好麻烦。但是，为了打倒great red，又不得不去想。
　　现在的奥菲斯，唯一感兴趣的事情，只有great red。如果赵煌不是以这方面的话题说动了她，她甚至懒得脱离祸之团。
　　【向幼体之内种下蛇……】
　　她的蛇，如果在生长发育的时候就生效，确实能够大幅提升神话生物幼体的素质。之所以不提人类，是因为人类的婴儿相比其他种族要脆弱得多，承受不住蛇的力量。
　　看着作为龙蛇和神来说，年龄都属于幼生期的赵煌，奥菲斯忽然伸出食指。一条盘旋成∞状的淡紫色小蛇，从她的掌心飞出，缠绕到了她的指尖上。
　　她想了想，赵煌是说的挺对。自次元夹缝，一切起始与终结汇聚的“无”之中诞生的她，无论是力量还是寿命都是【无限】。拥有着永恒的时间的她，完全可以先培养一两个家伙试试看，得到结论以后再开始计划。
　　为了回到次元夹缝之中，她已经等了很久，不差现在这点时间。
　　如此想着，她突兀地出现在了赵煌的面前，将小蛇按入了他的身体。

033 另一种意义上的“龙神”
　　咚咚。
　　心脏如同被死死攥紧了一般，向着大脑传递烧灼神经的剧痛感。
　　咚咚。
　　肌肤开始升温，全身表皮变得通红一片。每一次呼吸，都会从体内带出更多的热度。
　　力量在膨胀。
　　能量在燃烧。
　　体内的魔力控制不住地沸腾起来，遍布全身的魔术回路亮起璀璨的金光。
　　奥菲斯按入赵煌体内的蛇，如同催化剂一般，将他体内最为深处的事物唤醒。
　　无限龙神的力量灵巧地绕过了赵煌以誓约布下的禁制，潜入了他的神核之中。
　　噗通。
　　赵煌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力量，像一只离开了水的鱼一般，无力地大口呼吸着，瘫倒在了沙发上。
　　他现在的体温已经超过了五十度，一般来说，这种等级的高烧早就把人烧出问题来了，但是对于他来说，这种程度的温度并不算什么，只是体内的力量全部失控，所以他才动弹不得。
　　神核的苏醒，让赵煌体内的力量全部为了履行誓约而开始自律行动，对抗在蛇的呼唤下苏醒的神核。
　　力量的纠缠诱发了碰撞，赵煌的身体成为了它们的战场。
　　“？”
　　奥菲斯歪了歪头。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只不过是打算唤醒赵煌作为龙蛇的一面，帮他提升点潜力而已呀？
　　在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便是龙。
　　无论神或魔王，一切实力者均会惧怕龙蛇。
　　许久之前，圣经三大势力还处于全盛期，神与魔王均都健在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全世界的神话势力，无一例外都被卷入到了大战之中，各自选择了一方势力下注，试图趁机从圣经系的手中夺取人间界的势力范围。
　　可就是在那种神与魔王俱在的战场之上，两头龙突然闯了进去。
　　那是两头倔强的龙，被称为二天龙的，所有龙类之中力量仅次于龙神的成对的存在。
　　它们自顾自地在别人的战场上开打，丝毫不顾及周围的一切，结果竟是逼得三大势力暂停了战争。
　　那毕竟是力量可以匹敌神与魔王的存在，而且还是两个，没有哪方势力有自信可以在吃下二天龙之后还能保持战争中的优势。
　　所以，他们在不得已之下联合了起来，举全世界之力围剿二之天龙，将它们的身体切成数段封印起来，灵魂则是被圣经之神收走，做成了神器。
　　奥菲斯看得出来，赵煌体内流淌着作为龙蛇的血。而且，她也发现了被赵煌封印的神核之中的，十化身里的龙蛇的力量。
　　如果能解放那些力量，就算只凭借那些，赵煌假以时日，肯定能走到天龙的高度。
　　他分明就是很有潜力的同族，按照他的说法的话，这不正是奥菲斯最应该培养的协力者吗？
　　于是，想做就做的龙神大人，就这么下手了。
　　她耿直无比地将“无限”的龙之力，注入到了神核之中。
　　这下可苦了赵煌。
　　神核之中的力量，因为这猛烈的呼唤，竟是直接苏醒。
　　下意识地，赵煌就打算总而言之先将体内的全部魔力送回大圣杯，断绝接触，让神核安静下来。别看它现在燃烧地厉害，没有魔力的话，它也没得蹦跶。
　　如果不制止神核的话，geis可能会被暴力击溃不说，他也将会和圣经神融为一体——
　　等等？
　　这个世界的圣经神……
　　已经不在了啊。
　　握紧了拳头，赵煌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住清醒。
　　既然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那不用那么慌也没关系，总而言之，先搞清楚奥菲斯想干嘛。
　　“……也就是说，你是希望我彻底成为龙咯？”
　　“汝在说什么呢。汝难道不是龙吗？”
　　奥菲斯不解地歪了歪头。
　　怎么还能搞不清自己种族的。
　　“哈啊……成吧。我看看……权能被强制再现，神血也活性化了，并且纯度又提高了。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没有神核，我和神之间也没什么区别了。”
　　已经不再是不从之神的赵煌，如果强行在身体上刻印带有直接由卡巴拉之理凝聚而成的神核之权能的话，恐怕会出问题。他的意识，大概又会变得不再全是自己。
　　就算这个世界圣经神已经不在，祂留下的系统还在，祂的遗志还在曹操的圣枪里呢。
　　赵煌不想成为其他人的一部分。
　　所以神核的封印他绝对不会解开，更不可能放任权能就这么以原本的姿态出现。
　　一边压制着体内的暴动，一边努力地思考方法的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堵不如疏。
　　既然在蛇的加持之下，他马上就要压不住了，那不如就这么顺势将它们导出来，换个地方关着。
　　奥菲斯的想法是好的，只不过没和他提前沟通过而已。
　　她希望自己变强，也不是打算害自己。
　　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如果能活用龙的力量，那大概……不，是一定会在某些方面变得比过去更强些吧。这个世界的“龙”，是骄傲和力量的团块，这份纯粹的力量，只要引导得当，便能够加持在其他的地方上，融合同化，变得更强。
　　深吸一口气，赵煌奋力抬起了右手。
　　银白色的光辉在他的身上绽放，随后化为臂铠固定下来。
　　他呼唤出了摇光之铠，并且将它凝聚在自己的面前，以开发者的手法打开了神器的调制模式。
　　之前也提到过，神器之中有着各种分类，其中也有着封印了魔物的类型。比如封印了二天龙的灵魂做成的神器。在这种神器之上，都会施加独特的封印。
　　该说不愧是圣经神发明的封印术式么，这种封印就算是力量匹敌神明的龙也能彻底封死，让它们只能乖乖地待在神器里，千百年里连想要离开神器的想法都生不出来。
　　那么，如果用它来封印自己体内暴动不堪的力量，会怎么样呢？
　　因为封印的是自己的一部分，原本就是半神器的摇光铠，会变得更加不像神器，而成为与赵煌拥有更加直接的关联的“一部分”。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它们封起来吧！”
　　将左手按在臂铠上，赵煌将被蛇引动的力量全部经由左手导入臂铠，然后展开一道道魔方阵，施加专用的神器封印术式。
　　“这是……霸龙的封印？汝居然，选择了这样的道路么……”
　　奥菲斯缓缓睁开了眼睛，随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德莱格和阿鲁比昂也是那样……神，究竟想要看到什么呢？吾，对于‘霸’，不明白。祸之团的大家，都在追求它，吾不明白。great red不是霸，吾也不是。神也不是，但是祂却在引导。现在，汝也是霸了。”
　　“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只是拿来使用而已。神想要追寻的，一定是在霸之上，超越了霸的事物吧。不然它不会在充满了可能性的神器上将它作为封印而施加。封印终有一天会被打破。强大的存在会成为霸，而更强的存在则会超越霸。祂可能，是想要证明这一点吧。”
　　将最后的神光压入臂铠，赵煌总算恢复了对身体的支配权。
　　失去了一部分力量的神核变得虚弱了许多，geis的封印变得更结实了。
　　同时，他也制作出了封印着“霸龙”的神器，赋予了这部分得到了奥菲斯的蛇的力量可能性。
　　奥菲斯的一时兴起引起的小小骚动，就这么暂时落幕了。
　　圣经神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祂的存在感还是很强。
　　“现在的我，算是什么样的存在啊。身体还是人的身体，可是我大概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吧。”
　　无限之龙奥菲斯的力量，赫斯提亚的神血以及神核之中属于卡巴拉之理的力量被融合在一起，封印在了摇光铠之中，彻底成为了不可分割的赵煌的一部分。
　　如果要称呼现在的他的话……对，大概是结合了龙与神的力量的存在——另一种意义上的“龙神”吧。
　　PS:笨淡在削弱和加强之间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封印一波，静观其变。可能之后又要撕大纲了吧。
034 Metatron的身份摸清了
　　“米迦勒，这次的紧急会议是为了什么？难道说，是和你上次提到过的事情有关吗？”
　　天界，第六天·本部。
　　天界当前的秩序维持者兼统治者·炽天使们，以及部分掌管重要职能的智天使和座天使，正严肃地聚在一起开会。
　　他们之所以如此严肃，完全是因为四大炽天使中的领导者米迦勒，使用紧急联络的方式把他们给从各个天界据点里叫了回来。
　　“也可以说是这样，加百列。这次的会议，主要是为了应对上次在人间界观察到了，首领级人物与无限龙神交手事件。这次事件无论战斗的结果如何，都让各个神话势力不得不紧张起来。如果现在有人成功地挑动了情绪，引发了战争，规模绝对不会比当年由三大势力主导的那场世界大战小。”
　　拥有着12枚金色羽翼，柔顺的金发洒落点点圣光，坐在会议桌旁的米迦勒一脸严肃。
　　上次大战，毕竟是三大势力主导的产物，结果自然也是三大势力消耗最大，浑水摸鱼的其他神话势力得到了大幅发展的机会。
　　而现在，三大势力虽然还算得上是大势力，但是已经没有面对战争的能力了。若是再度被卷入战火，三大势力很可能会就此彻底灭亡。
　　在座的其余三位炽天使，当然也都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米迦勒提到这件事之后，他们也不得不开始思考对策。
　　加强布防模式；提供新的方法、或者从教会方面调配专业的搜索系人员；定期组织主天使带队去各个要点巡逻；安排炽天使们到各个势力处联络，避免别有用心之徒冒充正规军引起战争……
　　结合各个部门的实际运作情况之后，一套对策方案很快便整理了出来。
　　天使们毕竟曾是神明的造物，隶属于祂的最强军团，在效率性上一直都是各个神话势力的前列。除了那几次大规模堕天之外，内部几乎没有出现过动荡。
　　这么一条心的势力，可能也就天界了吧。所以，它和能够与它抗衡的恶魔方、堕天使方才会是大势力，即便没有世界前十规模的战力，真要是打起战争，那也是不得了的。
　　“……那么，就记录到这里。对了，米迦勒。你上次提到过的，拥有着与我的名字同样的称号的那个人类，最近有消息吗？”
　　就在会议基本宣告结束，众位天使打算离席之时，天使·梅丹佐忽然叫住了米迦勒。
　　他这一嗓子，让所有的天使也都停下了动作。
　　那可是神曾经预言过，并亲自赋予称号的人类。会对此不感到好奇的天使，根本哪里都不存在。
　　“啊啊，对了，幸亏你提醒了我，梅丹佐，”米迦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最近忙于工作——与各个势力的神明取得联络，差点就要忘记了这件事，“他最近也是安定的每隔七天一次，帮忙照看系统哦。拜此所赐，我们炽天使们总算不用头疼如何维持系统的启动了。”
　　“我不是想知道这个啊……他的身份呢？每次都能在你们赶到之前离开什么的，这也太奇怪了吧。他真的是人类吗？”
　　“神可是说他是人类了啊，怎么会有假。而且，他既然在系统上的掌控比我们还高，只要身处于信仰能够传到的地方，无论何时他都应该可以使用种种奇特的力量才是。”
　　对于这一点，米迦勒自己也不是很确信。但是，也只能如此解释了吧。就算是在炽天使抵达第七天的瞬间便察觉到了气息离开，也不可能完全捕捉不到丝毫身影。这种事情，唯有提前离去才能做到。
　　可若是提前的话，怎么能每次都只是恰好提早了几秒钟呢？
　　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多了的话就只能认为是拥有着某种力量了。
　　想到这里，米迦勒和其他三位炽天使确认眼神，随后点了点头。
　　“不过，比起系统方面的利用，我更倾向于他确实是无比强大的人类。之前，情报部的天使，去人间界采集了战场上遗留下来的全部能量波动。在这里面，最强大的两股，应该就是那位不知名的首领级，以及龙神了。”
　　“对啊，理应是这样。你到底想说什么，米迦勒？”
　　梅丹佐皱起了眉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米迦勒忽然露出了放松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一点……恶作剧般的笑意？
　　“那个不知名的首领级的波动，每隔七天便会在第七天出现一次。”
　　话音落下，整间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天使们，被这短短一句话中的信息量冲击了心灵。
　　“也，也就是说……”
　　梅丹佐像是在确认一般，认真地盯着米迦勒的双眼。
　　“没错。那个与龙神交手并成功离去的家伙，就是Metatron。他现在所属于人类组织‘英雄会’，名字叫做赵煌。”
　　“我有一种预感，诸位。”
　　米迦勒笑着站起身来，环视围坐在桌边的每一位同僚。
　　“见面的日子不会远了。神明虽然已经不在，但是祂的辉光，仍旧与我等同在。”
　　……
　　“哦？回来了啊，路西菲格斯家的小子。怎么样，那帮蠢货说了什么？”
　　拥有着一头放荡不羁的银发的大叔，正懒懒散散地坐在草地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封存着“蛇”的小瓶子。
　　他所搭话的对象，是一个正在快步跑来的，同样拥有着银发的青年。
　　“……他们说，奥菲斯不知所踪。自那一战之后，便彻底不见了。有可能是被英雄会的人抓了。”
　　“哈啊……居然得出了这种结论，那群小子果然是脑子有坑吧？就这样子，真不知道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负担得起老朋友们的名号。区区一群借用神器那种玩具的力量才能上得了台面的垃圾，怎么可能束缚地住奥菲斯？罢了，他们是没用了，”不屑地撇了撇嘴，大叔样的男人抬起头来看向青年，“天使和堕天使那边的损伤怎么样？我猜，他们大概正在为了由谁来服用蛇，成为新的领导者而争执吧。”
　　“如您所言。”
　　被大叔的视线盯上的青年，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这才回复出声。
　　“罢了。当真是一群废物的话，反倒很无趣。跟我走，小子。垃圾就算拿着蛇也是浪费。既然已经不能确保蛇的来源，甚至连旗帜的维持都有可能出问题的话，就由我来制作新的旗帜吧。”
　　他站起身来，随意地拍了拍裤子上沾染的泥土，随后选了一个方向迈开了脚步。
　　“好戏还没开始呢，可不能就这么半吊子地结束了。祸之团，不能没有奥菲斯。那么，得到奥菲斯不就好了嘛。”
　　嘿嘿地笑出声，男人将装着小蛇的瓶子塞入裤兜，带着侍者般跟在身后半步处的青年远去。

035 士别三年，曹操的成长
　　自本部袭击事件过后，时间又经过了将近一年。
　　这一年里，由于各个势力之间互相提防，保持着克制和警惕，整个世界的局势意外地和平了起来。
　　此前时有发生的三大势力间的私下小规模冲突，在这种时期也因为要避免成为开战的借口而停止了。除了背叛组织、成为“迷失”类存在的一员的家伙之外，再也没有容易引起事件的存在了。
　　因此，这一年也成为了对英雄会来说极为宝贵的时间。
　　诚然，乱世出英雄，越是发生事件，对抗着它们前进的人越能得到成长。但是，和平时期也有着可以安心地孕育强大的优势。在曹操“居安思危”的号召下，前往化为一片焦土的本部原址参观过的神器使们，全都开始发愤图强，竞争向上。
　　直到今天，完整的一个训练学年总算是顺利结束。将业务扩展到“如果据点所在城市没有神话势力的话便进行巡逻”的英雄会，成功地让手下的神器使们经历了多次实战。
　　无论是背叛了主人而变得愈发狂乱的迷失恶魔，还是背叛了信仰和教会而堕落为杀人狂的迷失神父，全都被神器使们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讨伐。
　　信心成长后的神器使们，接二连三地完成了禁手化。
　　现在的英雄会里，包括曹操等人在内，总共已经拥有了近20名禁手化的战斗员。
　　其余人其实也有不少已经到了禁手化的边缘，只不过因为缺乏某种让感情变得强烈的契机，所以一直不得入门罢了。
　　在这种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曹操给英雄会全员下了命令。
　　“——还有认识的人活在这世界上的家伙，全都回到自己的故乡去看看吧。”
　　对这样一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大家虽然不是很懂，但还是认真地执行了。
　　于是，现在的英雄会便只留下了曹操，赵煌和奥菲斯。
　　“既然下了那样的命令，你自己怎么不回去看看啊，曹操？”
　　面对这位来到自己的小院里讨茶喝的青年，赵煌只是陪着他一起坐在石桌旁。
　　奥菲斯从屋里搬了把椅子出来，坐在房门附近，静静地望着这边。
　　“我？呵呵，老师你这样明知故问就不好了吧。我正是已经明白了这么做的意义，才会让他们回去的，不是吗？所以，我没有回去的必要。”
　　轻轻地吹了吹冒着白雾的茶水，曹操低头看着水面上倒映的自己的脸，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
　　自他创立英雄会，已经过去了三年。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15岁的孩子了。
　　离开了须弥山，和同伴们一起度过的这段时间，让他学到了许多，也体悟到了许多。
　　“没有发自内心想要保护的对象，仅仅只是举着自己都不明白真正意义的“大义”，并为此而挥舞力量的话，是不配叫做英雄的啊。而且，只是为了得到纯粹的暴力而驱使神器的话，等在前面的只有灭亡而已。我们可不是战斗狂培养基地，才不需要这种人呢。”
　　“……你真的是曹操？什么时候，你个战斗狂也能说得出这种话来了？”
　　赵煌诧异地看向眼前的青年，打算拿起茶杯的手一不小心抓了个空。
　　“说什么呢，老师。把我的戾气磨平的，不就是你吗？无论我怎么渴求战斗，在战斗中变强，那也是有着极限的。你说过，神器的力量来自于心，人类的力量来自于联结。那么，身为神器使，不能拥有这两样东西的话，就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地变强。靠战斗打出来的力量固然也不错，但那种东西，是绝对不可能追得上你的吧。”
　　放下茶杯的他，缓缓地握紧自己的右拳。
　　靠着想要和先祖踏上同样的霸道的心，他领先于其他任何人完成了神器的开发。这本是足以让他感到自满的事情。但是，每当他想起老师的存在，膨胀的气球就会憋下来。
　　老师从来都不渴求战斗——不，应该说，他厌倦了战斗。只要一闲下来，他就会像个老头子似的舒缓地度过一整天，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
　　但就是这样的老师，目前为止，即便是面对龙神，也仍旧能找出存活下来的方法。
　　他就好像从来没有输过一般。
　　曹操感觉得到，他的心底有着某种意志在支撑着他。他只要行动起来，便绝对不会迷茫。
　　“……现在的你，确实变强了啊，曹操。”
　　赵煌捧起茶杯，喝下一口压压惊。
　　这个一直立于英雄会最前方的圣枪使，当真是从未停下过脚步，从未感到过满足。背负着英雄会所有人共同的愿望而前进的他，作为首领已经称得上合格了。
　　“是吧。在追上老师之前，我可是不会止步的。”
　　同样喝了一口茶，感受着温暖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胃部的曹操，惬意地长出了一口气。
　　“说起来，老师你的那个叫做‘宝具’的武器，到底是什么啊。我在那上面能感受到类似神器的气息，但是自己感知的话，又不是很像。”
　　“啊啊，你说那个啊。是呢，要说那个的话，也是时候和你讲讲关于我的事情了呢，曹操。咱们两个，还从来没有聊过这种事情吧。你虽然召唤了我，但也只是知道我是个异世界人。我的过去之类的，你感兴趣吗？”
　　“——当然！只不过，贸然去问别人的过去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如果老师你肯讲讲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兴奋地挑了挑眉，曹操不忘拿起手机给小伙伴们群发消息。
　　“反正都是要讲，老师就稍等一会儿吧。听故事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只有我一个呢？贞德他们肯定也想听，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没有叫他们，可少不了一顿埋怨。尤其是贞德。她可是很憧憬你呢。”
　　“憧憬，吗。难怪我总觉得她以为我什么都能做到。实话说，被这么期待的话，还是有点压力的。不更努力可不行呐。”
　　赵煌挠了挠头。
　　实话说，被学生以憧憬的目光看着的感觉，还是挺不赖的。
　　【图片:曹操其实是长这样的】

036 生活着龙与恶魔的驹王镇
　　“原来如此……宝具原来代表着的是那种东西啊。也就是说，老师你其实本来就是英雄吧？”
　　和小伙伴们一起围坐在桌边的曹操，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就算被告知这种事情，他也已经不会觉得吃惊了。
　　“赵煌先生果然原本就是英雄啊。不过……这么说的话，赵煌先生现在其实是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吧。那可一定要好好活着才行。”
　　“……”
　　李奥纳多一如既往没有反应。
　　格奥尔克一边依靠张开的魔方阵听着这边的事情，一边继续忙碌着，也没空发表意见。
　　奥菲斯则是像见到了什么新奇之物一般，罕见地跟着听了好多。
　　唯一没听到故事的，是海格力士。他前几天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去，现在也不可能赶得回来。
　　“相比之下，我们活着的时候就拥有了神器，算是很幸运了。”
　　曹操伸手具现出圣枪，轻轻地以枪杆敲了敲肩膀。
　　“神器啊。说到神器，你们可别以为我是对你们有所隐瞒。虽然我和天界那边确实有着关系，但是我不是他们的同伴，而是你们的。不和你们说多余的东西，只是不希望你们遭到不必要的影响罢了。个人的特性开花结果，才是神器的真髓啊。”
　　“这一点，我们都清楚。而且，我们都相信你。”
　　“这样啊，那就好。”
　　随着赵煌安心地点了点头，这次临时的“故事会”就这么解散了。
　　难得聚到一起的几人，反正也不急着走，便开始聊起了各自最近的动向。
　　“……巴尔帕前神父，据说最近逃到了日本那边。为了追踪他的行为，我打算近期就赶赴那边的据点。”
　　这段时间里，贞德一边在各个设立了据点的城市的教会奔走，一边追寻着巴尔帕的行踪。
　　上次因为祸之团的支援而没能抓住巴尔帕的事情，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而现在，她又一次抓到了祸之团的尾巴。
　　“怎么办，这次还是让李奥纳多和你一起去吗？日本那边的话，应该是本土妖怪和恶魔统治的势力范围居多吧。咱们的人，在那边姑且也弄了一个据点。对，就是之前旧本部被毁的时候暂时落脚的那个。”
　　曹操随口问了贞德一句。
　　巴尔帕的行踪，他也有嘱咐持有搜索系神器的人关注过，但是一直抓不到尾巴。各种假消息和反侦察，乃至于纯靠直觉的提前逃跑。巴尔帕这家伙，能够顶着教会的追杀逍遥这么久，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所以，这一次在确认行踪之前，曹操也不打算派出太多的人，以免浪费人力、打草惊蛇。
　　“不用了。李奥纳多的话，还是继续以开发神器的努力为主吧。难得他现在逐渐摸索出了适合自己的创造魔兽的方向，还是让他多练练，找到感觉比较好。”
　　贞德摇了摇头。
　　这一次，她是打算自己去的。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耽误其他人太多时间。同伴们有愿意帮她的心，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么——”
　　“那么这一次，就让我和贞德一起去吧。没问题吧，曹操？”
　　一直静静地听着几人聊天的赵煌，忽然插话进来。
　　“……也行。反正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通过魔方阵沟通。只要老师记得带好媒介就行。”
　　曹操想了想，点头同意下来。
　　赵煌作为顾问，除了回答他们在成长方面的问题之外，再就没怎么活动过了。可能他也是静极思动了吧。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赵煌和贞德两人，带着跟在身边的奥菲斯，一同通过本部的传送阵，前往了位于日本的英雄会据点。
　　这个据点，是由格奥尔克以绝雾的力量辅助，设立在恶魔统治的势力范围之内的一处独栋双层楼房。
　　至于据点所处的那个城镇，则是叫做驹王镇。
　　按照在这里活动的成员传回的情报，这里是七十二柱恶魔兼现魔王血亲的吉蒙里一族的小公主所支配的区域。话是这么说，她所做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击退“迷失”类存在，然后确保天界和堕天使的人不会在这里惹事，仅此而已。
　　明面上，她只是这里的一个普通高中生。恪守着不能对人类社会的现存秩序造成影响的守则的她，享受着日本的文化和生活，平静地生活着。
　　“莉雅丝·吉蒙里……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啊。”
　　看着手里的资料，望着照片上那个有着一头血液般鲜红长发的女生，赵煌抬手摩挲起自己的下巴。
　　“赵煌先生？”
　　贞德看了过来。她没觉得这个名字有啥奇怪的啊？
　　“……是龙的气息。”
　　奥菲斯忽然出声。
　　“这赤色的灵气，是德莱格。真是久违了，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他。上次见面，还是他和阿鲁比昂活着的时候。”
　　“德莱格……那不是，二天龙吗？！难道说，神灭具【赤龙帝的笼手】的持有者在这里？”
　　贞德小小地惊呼出声。
　　神灭具的持有者都是些什么样子的变态，身边就有三个的她是最明白的了。不拼命锻炼自己的话，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们。
　　“世界还真是小啊。全世界只有十几个的神灭具，我们这就已经遇上第四个了。”
　　赵煌叹了口气。
　　“力量会吸引力量，尤其是龙。”
　　奥菲斯低语着，望向了窗外。
　　能够感知到同族气息的她，轻易地锁定了赤龙帝的位置。
　　但是她并没有去见面的意思。龙族之间也不是团结的。倒不如说，正因为都是力量的团块，谁也不服谁的情况还比较多。更不用说，现在的赤龙帝，是神器使。
　　能够引起奥菲斯注意的要素，一个都没有。
　　“总之，我们安顿下来之后，先采取分别行动的方式，探索消息的同时，熟悉整个城镇吧。摸清楚地形也方便后续的行动。”
　　敲定行动的方案之后，赵煌花了点时间叮嘱好奥菲斯“看家”，然后嘱咐留守据点的神器使们记得给龙神大人提供点心和茶水，之后离开了据点。
　　此时的驹王镇，时间才是正午。
　　漫步在大街上，赵煌朝着四处扫了几眼，将整个城市的布局收入眼底。
　　这座城镇，在日本这种国家里，绝对算不上繁华。
　　除了有数的几条商业街之外，再就没有能够吸引到大投资的地方了。住宅区居多的这里，就连工厂也很少，并且都处在城市的边缘。
　　城镇之内唯一的一所教会，看起来也是废弃了很久的样子。
　　白天的城市里，大多数居民似乎都在上班。因此，街道上的人不是很多。就连商业街上，行人的密度也只能说是一般。
　　“您好，请看一看这个~”
　　站立在十字路口处的女仆打扮的家伙，热情洋溢地向路人们派发着什么东西。
　　不多时，接连被拒绝的她就来到了赵煌的面前，笑眯眯地朝他递出了一张神秘的传单。
　　传单上写着“实现你的愿望！”，下面画着一个魔方阵。
　　这种诡异的东西，其他人不要也是情有可原的嘛。现代人通常会将它视为迷信，然后扔掉。
　　“有意思。”
　　赵煌看了看传单，又看了看面前的“女仆”，笑了。
　　派使魔发传单，然后上面划着货真价实的魔方阵啊。
　　这就是所谓的恶魔的契约吗？
　　据说恶魔们平常的主业，就是这种契约。这是在大战中遭受巨大打击的他们，不得不依靠人类才能继续生存下去的表现之一。
　　既然遇上了，不然今天晚上就见识一下吧。
　　如此想着，赵煌将传单收好，继续在城市里漫步。
　　ps:差点忘了。虽然各位考生现在应该看不到，但还是要说，祝各位高考顺利！
037 是要收取我的灵魂吗？
　　“怎么样，贞德？这座城市的地形，能够把握住了吗？”
　　夜色降临，赵煌和贞德两人结束了一下午的探索，回到据点之中。
　　此时的龙神大人，仍在面无表情地捧着点心啃啃啃，那鼓着腮帮子的模样，一点符合龙神之名的威严都没有。
　　据点里的成员们，暂时都还不清楚奥菲斯的真实身份，只不过是顾问让照顾，所以才尽心照顾而已。也因此，他们才能以平常的态度去对待声名显赫的龙神。
　　“差不多了，赵煌先生。根据这座城市的地形来看，能够让躲躲藏藏的巴尔帕进行休整的地方，也就只有城镇西区的废旧工厂，北部的废弃教堂，以及城镇边缘的林带而已了。”
　　向赵煌报告着的贞德，表情比起平日里要多严肃了几分。
　　看她这种紧绷起来的样子，赵煌心里微微一沉。
　　——中奖了么。
　　“你已经发现了线索吗？看来咱们来的地方还挺巧。”
　　本来赵煌还想着，如果这里没有线索的话，要么继续等待已经前往日本的灵脉枢纽城镇的搜索系人员的汇报，要么偷偷地用千里眼看一下来着。
　　巴尔帕的行踪虽然不定，但是也有着一定的规律性。无论如何，他所落脚的城市，必然是周边一带灵脉汇聚最强的地方。
　　他很有可能是打算利用灵脉完成某种实验。
　　“是的。虽然稀薄，但是在西区确实残留着强烈的圣剑的气息。除非那是至今为止仍旧下落不明的支配之圣剑的气息，不然，那就只有可能是巴尔帕一行人了。”
　　抚摸着自己脖颈上挂着的十字架，贞德轻声断言。
　　七把重铸后的excalibur，其中一把下落不明，天闪、梦幻、透明三把圣剑被巴尔帕在逃亡的路上伙同堕天使夺走，拟态在贞德的手中。教会目前所持有的圣剑，只剩下了破坏和祝福两把而已。
　　支配之圣剑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北欧一带，严格来说，漂洋过海来到极东岛国的可能性非常低。所以，基本上可以判断，那就是巴尔帕一行人的气息。
　　“那么，你快去联系曹操吧。这一次，应该是你距离巴尔帕最近的一次了。”
　　看出了贞德心里的焦急，赵煌也就没有再耽误她的时间。
　　追赶了巴尔帕数年的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从圣剑与贪欲之上延伸而出的连锁。
　　等贞德离开之后，赵煌便回到了据点的工作人员给他腾出来的房间之中。
　　一手点心袋一手暖水壶的奥菲斯，默默地跟在赵煌的身后进入房间，嘴里还在不停地嚼嚼嚼。
　　看来龙神大人是完全喜欢上了这些零食呢。
　　回到屋里，赵煌关上房门，随后从口袋中摸出了白天在街道上收到的那张由一个使魔发给自己的传单。
　　那个使魔，虽然有着人类女仆的姿态，但是全身上下，除了位于心脏附近的核心之外，其他部位全部都是由魔力具现而出的实体。
　　对于赵煌这样长时间接触超自然力量的家伙来说，只要看一眼就能发现那根本不是人。
　　不过，这种程度用来在普通人面前掩盖真实身份倒是足够了。
　　“实现你的愿望……吗。恶魔的契约，这玩意的代价，该不会是人类的灵魂吧？”
　　打量着手里的传单，赵煌朝着上面的魔方阵之中注入魔力。
　　虽然那时纯粹依靠打印机再现出来的魔方阵，但是用法和以珍贵材料刻画而出的魔方阵完全一样，只不过效力会差点罢了。
　　这个魔方阵的功能，看起来似乎也只是单纯的定向而已，没有多大技术含量。一般来说，只要向这个魔方阵之中注入微弱的“意志”，和它成对的魔方阵便会显示出这边的位置，然后恶魔便可以传送过来。
　　正因为没有多大使用要求，所以就算是不通任何异能之力的人类，也能够轻松地使用它。
　　“赵煌，汝拿着的那个，是什么？”
　　见赵煌对着传单端详了半天，奥菲斯连忙咽下口中的点心发问。她的嘴角上还带着点碎屑。
　　“是恶魔的传单哦。它说能‘实现愿望’呢。”
　　“不可能。恶魔做不到这种事情。”
　　龙神大人无情地下了断言。
　　也是啊，她的愿望可是打倒伟大之赤，回归次元夹缝。就算恶魔举全族之力，也是帮不了她的。
　　“我想也是……不过重点不在这里。我想要知道，恶魔帮人类做这种事情，究竟会收取什么样的代价。如果是人类的灵魂的话，那我想英雄会和恶魔之间的战争不会远了。”
　　现在的三大势力，全都因为战争的打击而变得不依靠人类就无法继续存续。恶魔和人类之间的契约交易，也是在这种形势下兴起的。
　　收取灵魂的交易，再加上传闻中蛊惑人心的能力……如果两者都是真的，那么这种交易对于人类没有任何公平可言。这样一来，恶魔对于人类而言便是恶，也就是说，会成为英雄会的讨伐对象。
　　即使现在的英雄会做不到，随着英雄会的壮大，讨伐战争只是时间的问题。
　　“……”
　　失去了兴致，奥菲斯轻轻地往床上一坐，便继续吃起了饼干。龙神大人是不可能饿的，所以，她大概是馋了吧。
　　对她这幅样子，赵煌已经见怪不怪。
　　他一口气朝魔方阵中注入魔力，随后将魔方阵扔向了房间的角落。
　　“让我来看看，被选中的是哪位幸运儿？”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传单上的魔方阵脱落下来，化为赤红色刻印在空间之中。
　　一道穿着校服样式制服的身影，缓缓从魔方阵中出现。
　　赵煌并没有向魔方阵之中注入任何的意志。
　　就算是恶魔，在他这个赵·万能的许愿机·煌面前，也不可能自称可以实现所有的愿望。赵煌能做到的，他们未必能做到。而赵煌做不到的，他们肯定做不到。
　　所以，赵煌只是单纯地启动了这个魔方阵，以大量的魔力从对面拉人过来而已。
　　同一时刻，私立驹王学园·旧校舍，超自然研究会。
　　“大家，又来委托了哦。一诚和爱莎，你们两人谁去？”
　　有着一头鲜艳红发的妙龄少女·莉雅丝，坐在真皮的办公椅上，望着站在面前办公桌的另一侧的两名新晋干员。
　　棕发的少年名叫兵藤一诚，金发的柔弱少女则是爱莎。
　　“部长，这一次，应该是爱莎去了吧？”
　　站在莉雅丝身侧的，有着一头漂亮的黑色单马尾的少女轻声道。
　　“嗯，也好。多尝试几次的话，总会熟练起来的。”
　　“部长，我……”
　　一诚握紧了拳头。
　　他至今为止，还没能成功过哪怕一次。而比他晚成为恶魔的爱莎，这个月里已经成功了两次。
　　——在落后的话，身为前辈的尊严就……！
　　就在他心里冒出这种想法的瞬间。
　　猩红的魔方阵，在他的脚下张开。
　　“？”
　　呆呆地歪了歪头，少年便在耀眼的传送光辉之中消失无踪。
　　“一诚？！”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莉雅丝噌地站了起来。
　　体内魔力不足的一诚，是不可能通过魔方阵前往契约地点的。
　　难道说，是被逆向传送了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哟，恶魔的小哥。欢迎啊。听说你们能实现愿望，对吗？”
　　对着从魔方阵之中出现的棕发恶魔，赵煌抬手打了个招呼。
　　“是、是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愿望都可以！只不过，我们也会根据愿望的内容，收取相应的代价！”
　　身体绷得笔直，少年大声地回应着。
　　看来，他应该是个“新手”。这种紧张的样子，简直就像是第一天做收银员的新人的表现。
　　“嘿，代价呢。那么，是要收取我的灵魂吗？”

038 恶魔，掌握核心科技
　　赵煌的语调里，带着一丝丝调笑。
　　但是，他的眼神完全没在笑。
　　对方身上的力量波动很微弱，估计也就是个下级恶魔。那么，大概是新人没错了。既然这样，他们对这种问题的回答，应该是上面教什么，他便说什么。根据他的回答，最起码这座城市内的恶魔的未来将会被决定。
　　而此时，还没从“眼前的景色忽然不再是社办”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中回过神来的少年，只能强迫自己转动脑筋，回忆起自己的主人教授的东西。
　　“怎么可能一上来就收取灵魂呢，”他摆了摆手，“能够收取的代价，是根据契约的内容来的。不等价的代价，是不可能索要的，请您尽管放心。”
　　“嘿，还挺朴素的嘛。”
　　赵煌挑了挑眉。
　　“那是因为我们的主人，本就是以务实闻名的啊。”
　　少年自豪地挺了挺胸。
　　“契约精神么……有点意思。抱歉了啊，我是和其他人合租的。所以只能委屈你待在这件屋子里了。不过，并不会缺少什么东西的。”
　　说着，赵煌走到书桌边上，拉开椅子坐下。随后，他示意对方在自己床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少年念叨了一句“打扰了”，原地脱掉鞋子，然后从床边走过。
　　“额，说起来，这位是您的妹妹吗？被妹妹看到召唤恶魔的样子，不要紧吗？”
　　这才看到坐在床上的奥菲斯的一诚，抬手挠了挠头。
　　“没关系的，放心吧。她并不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类型。”
　　虽然赵煌这么说了，但是一诚还是不放心地瞥了奥菲斯一眼。
　　——咚咚。
　　一个偶然，他和龙神对上了眼神。
　　心脏猛烈地缩紧，全身跟着紧绷了起来。
　　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
　　就在一诚下意识地抬手抚胸的瞬间，压迫感如同梦幻一般消失了。
　　皱了皱眉头，一诚从奥菲斯的面前走过，坐到了椅子上。
　　“那么，您的委托是什么呢？”
　　他略带不安地看着赵煌。
　　这一次，可一定要成功契约啊！
　　“唔……帮我毁灭世界怎么样？”
　　“停停停！这也太过了吧！和平第一，您怎么可以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少年慌忙摆手，一脸惊讶。
　　“那……能帮我引荐一下魔王大人吗？其实我是个艺术工作者来着，想见见魔王找点灵感。”
　　“额，这也有点困难。不过，和主人说一下的话应该能实现。但总之，今天是不行了。”
　　少年的额头开始冒汗。
　　见他这么紧张，赵煌也就不耍他了。
　　“好吧，那就没啥特别的了，反正我只是忽然对恶魔感兴趣了而已。能和我聊聊恶魔的事情吗，小哥？”
　　“那个……听起来，您似乎对恶魔已经有所了解了？”
　　一诚挠了挠脸。他刚变成恶魔也没有多久，对恶魔的事情也不怎么清楚。这个委托，让他感到十分尴尬。理论上最简单的契约，换到他身上却变得难以实现了。
　　“算是吧，一点点。之前见过几次而已。”
　　只不过，全是在战场上见到的呢。
　　赵煌摊了摊手，随后不着痕迹地通过大圣杯摸出了两个杯子。
　　“坐着干聊也没劲。喝点什么？”
　　“额，饮料就好。”
　　……
　　一番交谈，少年身上的紧张情绪逐渐得到了缓解。
　　随后，他便愈发聊得开心了起来。
　　在赵煌的话术诱导下，他一个不小心暴露出了自己曾经是个人类的事情，之后因为某些原因转生成为了恶魔。
　　之后，放开了聊的他更是直接表示，自己对恶魔的了解其实也不是很多。整个契约完成的过程，实际上也都是依靠魔方阵进行的自律工作，他只负责取得委托人的同意而已。
　　“结果，你们和圣经里记载的还是挺不同的嘛。”
　　“额，那个……大概是因为，时代是会变的吧，哈哈，啊哈哈。”
　　少年挠了挠脸，尴尬地移开了眼神。
　　“到这里吧，时间也不早了。今天聊得很尽兴。那么，你要收取什么代价呢？”
　　重头戏来了。
　　既然契约过程是魔方阵的自律操作，谁知道会不会偷偷地拿走一点灵魂？
　　身为主人的纯血恶魔，就算是不和身为下仆的转生恶魔提到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聊天而已，普通的物品或者金钱都行。您就当是我厚颜无耻地讨要了一份礼物就好。将您打算支付的代价交给我，经过魔方阵公证之后，契约就完成了。”
　　少年不自觉地搓了搓手，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这样啊。那么，就给你金钱好了。”
　　随手通过大圣杯摸了十万日元出来，赵煌将它们递给了一诚。
　　“谢谢您，我终于完成了第一件契约，成功出道了！”
　　捧着手里的十万日元，少年感动地哭了出来。
　　“惊了，这都能感动哭的么。……罢了，有缘的话下次再见吧，赤龙帝。”
　　对着沉浸在喜悦中的少年摆了摆手，赵煌低语着，看着他消失在由自己供给的魔力启动的魔方阵中。
　　“现在的德莱格，变成了恶魔呢。”
　　放下了空空如也的点心袋和喝干的暖水壶，奥菲斯凝视着一诚离去的地方。
　　她和赵煌，都在少年出现后没多久，便察觉到了对方身上那股微弱但纯粹的龙之波动。
　　“结果，恶魔的契约意外的没什么特别的。这种业务与其说是为了维生，不如说是为了强化转生恶魔们对于自己身份的认同感。”
　　回忆着少年友情提供的情报，赵煌整理出了三大势力的现状。
　　天使那边，因为神明已死，仅靠系统无法再诞生新的天使，所以每少一个都会十分心疼。
　　而堕天使那边，姑且还可以通过诱惑天使堕天而增加成员。
　　恶魔明显掌握核心科技，走在了时代前列。他们居然可以让人类转生，从而补充种族数量。
　　“只要转生的过程不是强迫的，那也没办法说什么。恶魔也挺普通的嘛。”
　　如此想着，赵煌拉开橱子，搬出一套被褥在地上铺开。
　　“睡觉吧，晚安，奥菲斯。”
　　“……晚安，赵煌。”
　　躺倒在床上的龙神大人，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驹王学院。
　　“你可算回来了，一诚！要不是业务定位器显示你正在进行契约，我差点就要让木场他们去找你了。怎么样，没出什么事情吧？”
　　红发的姐姐大人一把将少年的脑袋按入胸口之中。
　　软绵绵的胸脯起伏，至高无上的爽感让一诚露出了一脸淫荡的表情。
　　“没出什么事情哦，部长~我成功完成契约了呢~”
　　“呼，是么。那就好。不过，和你完成契约的对象，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够通过魔方阵将魔力不足的你往返传送，对方绝对不是没有魔力的普通人。”
　　谈起正事，莉雅丝的表情严肃起来。
　　“无论如何，都需要调查一下对方的身份了呢。这里，姑且也是吉蒙里家的管辖范围。如果不是普通人的话，应该知道这件事才对！”
　　不报备就入境，真是岂有此理。
　　简单地问过一诚契约的内容之后，莉雅丝立刻便决定，明天就抽时间去拜访一下。
　　PS:推书《梗能力者的游戏生活》，作者:南雀21
　　笨淡:这是本存在着使用各种梗化为的能力生活的人们的故事。内容比较硬，略烧脑，但是很好看。笨淡最近有点沉迷这本，所以推下。
039 祈（qi）祷（tao）中的圣剑使
　　名为莉雅丝·吉蒙里的少女，有着一头鲜艳的红发。她的身材姣好无比，腰身纤细，胸脯丰满，两条腿长而有型，整体比例趋紧完美。这样的身材，正可谓是魔鬼身材。
　　而她，虽然不是什么魔鬼，但也并不是人类。
　　她是出身于七十二柱恶魔家系之一，吉蒙里家的纯血恶魔。虽然还只是真正高三学生的年龄，但是却已经拥有了上级恶魔程度的实力。
　　因此，她才被允许独自一人在人间界落户，管辖属于吉蒙里家族经营范围的地盘——私立驹王学园。
　　至于驹王镇本身，只不过是因为城镇内即不存在教会，也没有堕天使的身影，才会逐渐被默认为“地盘”的一部分而已。实际上，如果真的有其他势力的人到来，她可以戒备，却没有权力赶人。除非，对方威胁到了驹王学园的运转。
　　不过，事实是一回事，态度上又是另一回事了。如果不能适时地表现出强硬的态度来，那不仅会让家名蒙羞，也会给别人留下一种她实际上很好欺负的印象。所以，如果对方被她认为有可能造成威胁，那就少不了要做好准备，上门拜访一番了。
　　——就比如现在这种情况。
　　对方明明持有着力量，却在不打一声招呼的情况下，选择了召唤恶魔。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他们和吉蒙里的眷属有了某种接触，属于可能威胁到莉雅丝的日常生活的范畴。所以，莉雅丝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对方的身份、目的。
　　如果对方其实是堕天使、天使，或者其他的神话势力所属成员，那么，视情况而言，可能就需要将对方当做入侵者排除。如果对方真的和一诚说的一样，是人类的话，那么就尽量和平解决。
　　【希望对方是好说话的人吧。】
　　叹了口气，少女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不忘跟着老师的板书记笔记。
　　她可是吉蒙里家的下任家主，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都必须时刻以身作则才行。
　　轻轻地以笔尖点了点纸面，少女下定了决心。
　　今天放学后，便登门拜访吧。希望对方在家。
　　“唉。”
　　莉雅丝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是真心希望对方不要来者不善。
　　前端时间带着圣剑潜入这里的堕天使，以及为了他们而来到这里的教会的圣剑使……明明只是为了处理这件事，她就已经焦头烂额了。
　　如果恶魔能开发出分身术之类的魔法，那该有多好啊。
　　……
　　另一边，少女贞德正混杂在人群之中，走在城镇的主干道上。
　　她将一头金发扎成麻花辫，身上穿着纯白的连衣裙，两条腿包裹在同样雪白的长筒袜之下。在绝对领域的下沿，白嫩的大腿被袜子的边缘勒出了肉 感十足的健康弧度。
　　昨天锁定了气息的几处位置，今天她打算挨个进行深入确认。
　　昨晚和曹操汇报之后，曹操表示成员们还都在执行他的命令，暂时没有战斗人员可用。所以，他会亲自过来，由格奥尔克暂时维持本部的运转。
　　这一下子，贞德信心更足了。有曹操和老师帮忙，巴尔帕要是还能跑了才怪。
　　所以她决定，哪怕确认到了对方的位置，也绝对不贸然交手，以免打草惊蛇。如果要打，就以雷霆之势直接打死，不给巴尔帕逃命的机会。
　　“……请施恩给迷途的羔羊吧！”
　　“请代替天父大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们吧！”
　　夹杂着灵力的祈祷声，压过街道的喧嚣，传入了贞德的耳中。
　　“唔？”
　　感受着话语中的力量，贞德好奇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两名身披教会执行者才会穿着的、背后印有巨大十字架的白袍的少女，正在路边大声祈祷。
　　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在路过她们身边的时候，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仿佛生怕被缠上一般。
　　从这两位疑似传销少女的人的身上，一阵阵均匀而强烈的圣力波动向着周围散发而出，在两人身体周围的数米之内扩散。正是因为她们能够将力量控制到这个地步，贞德才没能提前察觉到她们两人的存在。
　　“这波动是……圣剑？教会的圣剑使？他们派人来到这个恶魔管辖的城镇来干什么？”
　　贞德皱起了眉头。
　　三大势力之间，在经历了一年的休战期之后，不知不觉又恢复了时常出现小规模摩擦的状况，真正的和平一直未能到来。
　　在这种紧张的形势之下，居然有两名圣剑使公然出现在恶魔的地盘上……难道是打算挑起战争吗？
　　对这种状况，贞德无法坐视不理。她已经脱出教会多年，可是心底的某处，仍旧将教会三阵营之中，她所出身的天主教会视为“家乡”。
　　这样一来，她当然不愿意见到教会被卷入战火。
　　于是，贞德便径直走向了两名少女。
　　咕~~
　　“唔，好饿。我快要连祈祷的力气都没有了，伊莉娜。”
　　“我也是，但是没有盘缠的我们，也只能等待好心人出现了。再坚持一下吧，洁诺薇亚。”
　　两人虽然都在喊饿，但是声音还中气十足。
　　路人们听到这种理由，更是立刻便与她们拉开了距离。
　　这种一听就很麻烦的事情，除了烂好人或者这个年代十分稀有的“圣母”，根本没有人会去搭理吧？
　　不过，她们的主或许真的没有放弃她们。
　　“洁诺薇亚？两年不见了呢。自从上次教会本部一别，没想到还能在这极东之地相遇，真是有缘啊。”
　　“唔？这声音——难道说，是圣女贞德？”
　　身披白袍的两名少女中，一位有着一头蓝色的齐肩短发，额前的刘海有一束挑染成了绿色的少女，睁大了眼睛望向贞德。
　　她作为天生的圣剑使，在被授予第二把圣剑之时，为她洗礼的便是圣女贞德。
　　虽然贞德曾一度失去了圣女之名，可是上次的袭击事件之后，在天主教会的内部，贞德已经恢复了圣女之名。也正是因为那次洗礼，贞德才被默认可以继续持有拟态之圣剑。
　　“是我哦。好久不见。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啊……算了，先跟我来吧。无论要做什么事情，都得先吃饱才行。”
　　“感谢您，贞德，感谢主的赐福！”
　　两名圣剑使，竟是感动地泪流满面，立刻又开始了旁若无人的祈祷。
　　“唉……”
　　贞德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洁诺薇亚是一直住在教会里的圣剑使，打小就没离开过教会，正式执行任务也没几次。现在这幅样子，正是她微妙的缺乏常识的证明。不知道，她的搭档又怎样。
　　希望别是交流不通的狂信徒就好。

040 教会三人组与迷失神父
　　“呜~活过来了！真的太感谢您了，贞德大人！”
　　“……唉，我明明两年前也说过的，我只不过是蒙受先祖的荣光而已，当不起这种敬称。如果我做出了值得被称为圣人的事情的话，到时候再这么称呼也不迟。”
　　洁诺薇亚的态度，让贞德感觉一阵脱力。和她之间的相处，总是会因为那种仰望的目光和态度而变得拘谨起来。明明她是个好孩子的。太过纯粹的信仰，让她对自己的态度里充满了敬畏和憧憬。这样一来，交流起来会变得困难也是没办法的。
　　“不行，既然您已经是天主教会承认的圣人，而且还是继承了那位圣女贞德的灵魂的存在，这种程度的尊敬是理所当然的。请不要让我们难做，贞德大人。”
　　将一头栗色长发绑成双马尾的可爱少女，虽然身上的氛围如同邻家亲近的妹妹般放松，但是嘴上的言辞和同伴一模一样。身为新教会出身的圣剑使，她此前是不认识贞德的。不过同伴一介绍，她立马也就理解了贞德的身份。
　　“紫藤小姐，连你也……哈啊，好吧。但是至少，私下相处时请把我看做朋友。不然，我可是会不开心的哦。”
　　“是！我会适当调整的，贞德小姐！”
　　顺从地改变了语气，名为紫藤伊莉娜的少女俏皮地对着贞德笑了笑。
　　看来，她原本也不是特别死板守规矩的类型。
　　一行人（主要是两名圣剑使）在就近找了一家家庭餐厅大吃特吃之后，便一边聊着天，一边在城镇的各处逛了起来。
　　得知贞德的目的之后，两名少女吃惊地对视了一眼。
　　抿了抿嘴，洁诺薇亚低声道：
　　“事实上，我们也是确认了丢失的圣剑的行踪，才会来到这里的。今天早上，我们刚刚才与管辖这里的恶魔打过招呼。”
　　随后，她便将教会一方的情报告诉了贞德。
　　抢走了教会三把圣剑的犯人，出自堕天使的组织——【神子监视者】。而犯人的真身，则是组织里的干部·可卡比勒。那是一位曾在远古大战中与神和魔王交战，并存活下来的堕天使干部，其名字在圣经之中也有记载。
　　当初贞德和李奥纳多追杀巴尔帕的时候，远远扔来一支光枪以余波创伤两人的，很有可能便是他。
　　从几星期之前开始，教会便陆续向驹王镇派遣驱魔师，结果全都死亡。没法子的教会，只好派出圣剑使。
　　“教会居然做出这种事情……他们这是打算让你们送死啊。”
　　贞德眉头紧锁。
　　那可是堕天使的干部哦。就算是跟随友人和老师一同锻炼至今的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战胜对方。老实说，她作为擅长军团战的类型，根本不适合与强者进行一对一的决斗。真要是面对可卡比勒的话，能够牵制对方一段时间，大概就已经是极限了吧。
　　洁诺薇亚的能力她很清楚，这两年里，她偶尔也会从教会方那边的线人那里听到与她有关的消息。如果伊莉娜和她实力相仿，那么她们两人加起来也不可能打得过贞德。
　　面对干部级的堕天使，这分明就是送死。
　　“我们知道啊。这种事情，必然是有去无回的。但是无所谓。能够为了信仰而死，也是我们的心愿。不能夺回圣剑，那至少也要将它们破坏掉。无论如何，不能让事情闹大，被世间知道圣剑被堕天使夺走。否则，教会的威望和信誉会受到打击，神的威光也会因此蒙羞。”
　　洁诺薇亚一脸坦然。她明知道会死，但还是接受了任务。作为自小便信仰神明而长大的人，这种事情在她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而伊莉娜也点了点头，完全是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能活下去的话当然最好，不行的话，那也就没办法咯。”
　　贞德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既然这是她们的选择，她也只有尊重而已。
　　反正她也会参与这件事。到时候曹操和老师都在，就算是堕天使的干部，也没什么好怕的。
　　嗒，嗒，嗒！
　　忽然，一阵慌乱而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此时已是傍晚，住宅区附近的这条小道上，前后都看不见行人。
　　脚步声愈发接近，下一刻，从前方的拐角处，一个神父满脸惊恐地冲出，然后倒地。
　　从他的身下，血泊缓缓扩散开来。
　　“！”
　　见到这一幕的三人，还没来得及感到惊讶，便察觉到了一阵杀气。
　　教会二人组纷纷摆开架势，将手摸向了各自背后的白色细长包裹。那里面，装着她们的武器——圣剑。
　　而贞德，则是静静地望着前方。来人的灵力波动并不强，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从容应对。
　　“哦呀？刚刚才‘祝福’了一个神父，又遇到了三个圣职者？而且，还是漂亮到让我想吐的婊子？”
　　来人同样身穿着神父的服装。他有着白发红瞳的明显特征，手中拎着一把染血的长剑。
　　他的表情扭曲，身上也缠绕着狂乱的氛围，就像个疯子似的。
　　“你们好呀，婊子们！大爷我名叫弗利德·瑟然，是即将超度你们的人哦？啊啊，不记得本大爷的名字也没关系。就算被死人记住名字，也没有什么用处。”
　　自说自话地介绍自己，然后连连摆手摇头。
　　或许在他的眼里，面前的三名少女已经是死人了吧。
　　“弗利德！被通缉的迷失神父吗！”
　　迷失，意味着离群，这类存在脱离了正常的秩序和规则，肆意妄为，通常是各个势力的讨伐对象。
　　驱魔，原本是以神的名义消灭恶魔的神圣仪式。但是，偶尔也会有驱魔师从杀害恶魔的行为中感受到了愉悦，进而开始对杀戮的行为上瘾，扩大击杀的范围，甚至连普通人也不放过。这种亵渎生命的行为，自然不为教会所容。因此而被驱逐的神父，就是所谓的迷失神父。
　　听到了神父姓名的教会二人组，立刻便拔出了各自的圣剑。
　　“唔？这神圣的气焰……呵呵，哈哈，呀哈哈！棒毙了，喂！居然又是两把圣剑，真好，不是吗？本大爷正在害愁，没法知道自己的excalibur究竟有多强呢！”
　　“伊莉娜，做好准备。”
　　洁诺薇亚压低身体。身为教会的圣剑使，她们有义务处理自己组织里出身的叛徒。
　　但是，比起她们更快，一个少女爆发了。
　　呜——
　　暴风卷动。
　　少女一步踏出，眨眼之间便蹿到了白发神父的面前，身体周围爆发出猛烈的灵气。
　　她瞪圆了眼瞳，脸上充斥着明显的怒意。
　　“你说……你叫瑟然？”
　　手中不知何时创造出圣剑，她扬手一挥便斩下了神父握着圣剑的手臂。
　　之后她顺势压低身体，一记强力的扫堂腿把神父放倒，随后将剑尖抵到了他的脖子上。
　　“无论是瑟然这个名字，还是圣剑……都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持有的东西。对我来说，这是难以接受的侮辱。很抱歉，你将会死在这里。”
　　瞪视着摔得眼冒金星的迷失神父，贞德一张俏脸上满是冰寒。
　　“啊咧咧……事情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怎么会有比得到了圣剑的本大爷还强的人？”
　　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握着剑防备反扑的教会二人组快步来到了贞德的身边。
　　“不解决他吗，贞德大人？”
　　“不急，伊莉娜。他拿着excalibur。除非教会又丢了一把，不然，这就是从堕天使那里得到的。”
　　贞德同样警惕着倒地的神父。
　　她之所以忍着怒火不下杀手，完全是为了得到与敌人有关的情报。不能被个人的情感左右判断，这是经常被曹操挂在嘴边的信条，也是贞德所赞同的行事准则。
　　迷失神父若是还能使用经由神的祝福方可发动的光力，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就是他们投靠了和天使一样可以役使光的力量的堕天使。再加上那把圣剑，基本已经可以确信，这个神父所投靠的堕天使，就是可卡比勒。
　　“哈啊？堕天使？你找我们老大有事？哈哈哈！然而，很可惜，很遗憾！本大爷也不知道老大在哪里哦？知道老大位置的只有巴尔帕，而本大爷只知道巴尔帕的位置。”
　　简直像是没有被剑指着似的，躺倒在地的男子，夸张地耸了耸肩。过大的动作幅度，让抵在脖子上的剑刃划破了他的皮肤。但是他却像是没发现一般。
　　“那么，就请把巴尔帕的位置说出来吧。”
　　贞德继续逼问。她不知道神父会不会说，但是她决定，哪怕手段要粗暴一些，也一定要得到情报。
　　“啊啊？巴尔帕？那家伙，就在西边城郊的废旧工厂里啊。”
　　神父瞪着大小眼，很简单地就说了出来。看他那一脸自然的表情，大概出卖同伴什么的，早就不算事了吧。
　　“谢谢合作。”
　　贞德点头致意，然后用力地挥下圣剑，砍下了神父的脑袋。

041 见见世界顶点的存在
　　叮咚叮咚。
　　随着下课铃鸣响，教室内的同学们纷纷一边收着课本，一边闲聊了起来。
　　不过，他们的姐姐大人，学校里的明星人物——莉雅丝，却并不像她们那般轻松。
　　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愁容，莉雅丝快步离开了教室，前往学生会。在回到社办与眷属们汇合并出发之前，她需要找自己的同伴确认一些事情。
　　咚咚。
　　“请进。”
　　友人熟悉的冷静声音，让莉雅丝心里的烦躁情绪消去了不少。无论是何等状况之下，她的友人总是这么可靠。
　　推开门，莉雅丝踏入学生会室。
　　作为吉蒙里家族的下属产业之一，私立驹王学园里当然不可能只有莉雅丝一个纯血恶魔。恶魔家族之间也是有交往的。为了联络关系，莉雅丝的青梅竹马，苍那·西迪也来到了这所人间界的学校，在正常的生活之后成为了学生会长，并将学生会变成了她的眷属所支配的地方。
　　“苍那，拜托你调查的那件事，有什么消息吗？”
　　“有点消息，但是不多。那座二层的小楼，似乎是由外地人在两年前买下的。之后，我让我的眷属去实地调查，发现了一层隔绝内外力量流通的结界。”
　　少女推了下眼睛，看向莉雅丝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责难的意味：
　　“你没能发现他们的到来呢，莉雅丝。”
　　要张开这种半永久的自律结界，必然会与地脉之间产生联系。身为管理者，莉雅丝明显失职了。
　　“诶嘿~”
　　红发的少女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轻吐小舌。
　　“唉，算了……你别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萌混过关。真要是出现了危险，可就不是我来说教了，莉雅丝。”
　　苍那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之后，我们调查了那里面的住民的身份。你所提供的人的资料没找到，他大概是刚来的。至于其他人……他们似乎所属于一个叫做‘英雄会’的人类组织。”
　　提到“英雄会”三个字的时候，有着一头齐肩短发的眼镜娘苍那，将一张小脸紧紧绷起。
　　“人类组织？”
　　莉雅丝感到疑惑。
　　这个世界的常识之一，便是人类的个体一般不具有力量。如果有的话，只有三种可能，第一是拥有神器；第二是借助圣剑或者神的赐福之光成为驱魔师，；第三则是习得魔法力的操控方法，成为魔法师。
　　所以，人类成型的组织，只有教会和魔法师协会值得重视。其他的应该都是土鸡瓦狗才对。
　　但是看苍那的表情，事情明显不是那样。
　　“按照我家里的人从其他势力那里搞到的情报，英雄会里面所有的成员，全部都是神器使。里面甚至不乏抵达禁手化的成员。我得到的资料里面提到的最出名的一个英雄会成员，便是近年来有名的那个‘圣女贞德’。”
　　“那个‘一人军势’的圣女？”
　　莉雅丝惊呼出声。
　　那个圣女，近年来因为和堕天使以及教会内部的堕落势力的冲突，被各大势力所关注。按照恶魔方观察员的推测，她甚至可以创造出能够与几十名上级恶魔对抗的骑士团。
　　虽然这里面有圣剑创造对恶魔的克制因素，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作为人类，她强得可以说是可怕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苍那。”
　　对友人道谢之后，莉雅丝离开学生会室，回到社办。
　　人类对恶魔的看法，她心里没底。更不用说对方可能还与教会有关。
　　至少请和平收场……
　　向着魔王祈祷之后，莉雅丝推开了社办的大门。
　　窗帘紧闭，以蜡烛作为光源的这件屋子，拥有着与“超自然研究部”相符合的氛围。对着大门的办公桌，以及桌子前面的两个面对面放置的沙发，便是这房间里最显眼的家具了。
　　一进门，莉雅丝便发现自己的眷属们竟然已经来齐了。姬岛朱乃，塔城小猫，兵藤一诚，爱莎·阿尔杰特，以及最近因为圣剑的事情变得沟通困难的木场佑斗。
　　他们或是依靠着沙发站立，或是坐在沙发上。
　　金发少年佑斗，便是那个一脸忧郁地倚着沙发的家伙。
　　看来，佑斗虽然钻了牛角尖，但是至少还记得与眷属共存亡。
　　不过，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唉。
　　看着金发帅哥的那副走神样子，莉雅丝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好的一个【骑士】，就因为过去的阴影被揭开，成了这么一副没法依靠的模样。
　　“那个……部长，我有点事情想要向您汇报。”
　　棕发的少年，自己最爱的【士兵】，一看到自己进门，便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什么事，一诚？”
　　“那个，事情是这样的……”
　　瞥了一眼身后露出了好奇表情的同伴们，一诚咽了一口唾沫，随后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今天清晨，他在睡梦之中意识被拉入了寄宿在体内的神器里。
　　他拥有着的神器，名为“赤龙帝的笼手”。这个封印系的神器，封印着名为德莱格的，被世间称为赤龙帝的红龙。
　　这条红龙，特意与他见面，然后提醒了他。
　　“搭档，你们真的要去见昨晚召唤了你的家伙吗？”
　　“是这样没错？”
　　“哈啊……那你可一定要小心点了。昨天你见到的两个家伙，一个是无限龙神，另一个虽然气息微弱，但应该是个龙王级的新人。这两个可都不好惹。你的主人一个冲动，搞不好你们都会死。”
　　……将赤龙帝的话语原原本本地转述给莉雅丝之后，一诚担心地望着她。
　　他不知道这条消息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相信莉雅丝知道。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莉雅丝立刻变了脸色。
　　——无限龙神。
　　就算她年龄还不到20，以人类的视角看也只是个孩子，这也不代表她没有听过世界最强的龙神之名。
　　然而……
　　不能害怕。
　　占据了公理的是这边。反正也不是抱着交恶的心态去的，他们应该不会一见面就动手。
　　如此安慰自己之后，莉雅丝拍了拍手，吸引住所有眷属的注意。
　　“出发吧，大家。和我一起去见见世界顶点的存在。”
　　PS:水多可还行……看来笨淡缩减的还不够。详略得当这件事，说着容易，要做心里是真的没底。
042 莉雅丝压力很大
　　“赵煌……汝今天，不出门吗？”
　　呆坐在床上的奥菲斯，在一动不动地盯了坐在书桌前的赵煌整整一天之后，终于是开口了。
　　她对赵煌的行动模式感到了疑惑。
　　身为“无”所诞生的纯粹存在，她对于人类的生态完全不了解。因此，赵煌这种无规律行事的作风，在她看来十分新奇。
　　“今天不出门哦，奥菲斯。因为，今天要迎接客人。而且还可能是好几批。”
　　“客人……？”
　　奥菲斯不解地歪了歪头。
　　“他们应该快要到了。那么我今天也就到此为止吧。”
　　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赵煌活动了一下变得僵硬的身体。
　　他今天也用了一天时间去搜集整理各势力可以获得的情报。作为英雄会最靠谱的情报来源，这份工作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带着奥菲斯一起下楼，两人在一楼看到了一位身穿汉服的青年。
　　“这就来了么，曹操？”
　　“本部那边现在没什么事情，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我总有种要发生大事的预感。”
　　青年耸了耸肩。
　　他才不会说，其实是被办公桌束缚地难受，所以一得到借口便立马溜了呢。
　　“也好。你来得其实很是时候。这样一来，待会儿和这座城市的恶魔见面的时候，交流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好歹也是一次正式的外交接触，有个分量够的人才好说话嘛。”
　　赵煌的身份，严格来说只是英雄会的“雇员”而不是成员。虽然以实力来看分量十足，但是身份上，总归是没那么正式。
　　叮咚~
　　门铃响了。
　　“来了。我去看门吧。”
　　感知着自门外传来的种类不同的魔力气息，赵煌走到玄关，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穿着私立驹王学园学生制服的赤发女生。她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站姿极为优雅标准，一股贵族气质扑面而来。
　　勾着嘴角的她，见到赵煌开门，便想开口自我介绍。
　　“——欢迎，莉雅丝·吉蒙里。等你好久了。”
　　但是，赵煌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他的眼底映出淡淡的金色，莫名的威压感让莉雅丝的身体僵硬了几分。
　　不会有错，这是相当上位的龙的气息。
　　少女眯了眯眼睛，不甘示弱地双手托胸道：
　　“请问，您就是无限龙神吗？”
　　“不是哦。看来是被你察觉到了龙的气息了啊。我还不怎么适应现在的状态，只要身边出现其他的龙，就有点控制不住，抱歉了。无限龙神的话，喏，就是她了。”
　　对莉雅丝不好意思地笑笑，赵煌后退几步，让开位置，抬手指向奥菲斯。
　　“……”
　　隐晦地确认了一下一诚的眼神，见他点头，莉雅丝吞了一口唾沫，掌心瞬间被汗水浸湿。
　　虽然早就有所觉悟，但是居然真的见到了位于世界顶点的龙神本人！
　　嗡~
　　赤红色的笼手显现，宝玉闪动光辉。
　　“奥菲斯，好久不见。”
　　“嗯，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德莱格。”
　　两位龙族的同类，自顾自地打起了招呼。
　　一方是世界顶点的龙神，另一方是全盛时期足以进入世界前十的天龙。如此高规格的对话，让吉蒙里的眷属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就连一直走神的木场佑斗，也紧紧地绷起了身体。
　　“……陪伴在龙神的身边，昨夜还召唤了我的眷属的你，又是什么人呢？我很好奇，可否自我介绍一下？”
　　强迫自己不去注意身边的赤龙帝和面前不远处的龙神，莉雅丝将视线移到了赵煌的身上。
　　“我啊……我名叫赵煌，是个人类……不过现在可能不大像了。因为某些缘故，我现在似乎是像‘龙’的部分更明显一点。按照奥菲斯的说法的话，请叫我‘黑龙神’赵煌。”
　　“——没听过的名号啊。不过这股气息……奥菲斯，那是你做的吗？”
　　德莱格忽然插话。
　　“不。那并未吾所为。吾不过是，唤醒了他而已。”
　　奥菲斯面无表情地速答。
　　“唤醒？居然还有本质上就偏向龙的人类吗？活得久了真是什么都见得到啊。一觉醒便是龙王级，未来他就算成长到天龙的层次，也不是不可能。”
　　见到了新奇事物的德莱格，通过宝玉仔细地观察着赵煌。
　　他总觉得，在赵煌的身上能够感受到类似神器封印一般的东西。
　　“赵煌先生……吗。那，可否告知一下来到这里的目的？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吉蒙里眷属，能够和你们‘英雄会’和平相处。”
　　放低了姿态，将原本的驱逐想法改为和平提议的莉雅丝，不动声色地抛出了另一张底牌。她希望能以此让曾是人类的赵煌看到恶魔的能力和诚意。
　　“我个人自然是希望和平的，毕竟从昨晚的事情来看，作为恶魔的你们意外的都挺好。不过，如果是和英雄会和平相处的话……就得问问我们的首领了。”
　　抬了自己的学生一手，赵煌将吉蒙里眷属们迎入屋内，让曹操进入他们的视线之中。
　　“英雄会的……首领！”
　　在世间毫无资料的神秘人物，一天之内便遇到了两个。而且看上去，这个名为曹操的家伙也很强。他身上的灵力充裕且澎湃，将全身包裹在内，圆润无漏。直到进入屋内见到本人之前，他身上的微弱气息都被龙的气息所掩盖而无法察觉。
　　“我名为曹操，现在担任着英雄会的首领。幸会，吉蒙里小姐。”
　　严肃起来的曹操，表现出了与莉雅丝不同风格的礼仪和不相上下的优雅感。
　　“至于我们的目的，那就是为了击杀潜入这座城市的某个神父——”
　　曹操刚说到这里，关上没多久的房门就打开了。
　　三名身上充斥着圣洁气息的少女走入屋内。
　　这股气息，刺痛着屋里的每一个恶魔的神经。濒死的预感，让他们全都绷紧了身体。
　　“圣、剑！！”
　　一直闭口不言的金发青年，忽然如同睡醒了一般，怒目圆睁。
　　“这不是吉蒙里的眷属们嘛。贞德大人，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洁诺薇亚即便被瞪视着，也毫无紧张感。
　　贞德对她摆了摆手。
　　“这件事完全可以之后再说。既然他们能进屋，一定是得到老师的允许了。比起这个，赵煌先生——诶，曹操也来了？正好，喏，这是从敌人的手里缴获的天闪之圣剑。巴尔帕的位置，已经找到了！”
　　展示着手里被白布缠绕起来的长棍状物体，贞德语气激昂。

043 堕天使的突袭
　　“……原来是这样。”
　　莉雅丝表情凝重，但是心里轻松了许多。
　　本以为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没想到其实是关联在一起的。
　　英雄会的人来到这里，是冲着逃到了这座城镇里的巴尔帕而来，与他们恶魔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并且，英雄会和教会一方之间也不存在合作，只是目的相同罢了。
　　不过，英雄会的阵容，未免也太豪华了。圣女贞德，首领曹操，无限龙神以及一位疑似龙王的“人类”。
　　坦白说，如果无限龙神愿意出手的话，别说是一个堕天使的干部了。就算压上堕天使的全部战力，除了全灭也没有第二个可能。
　　不过，这种好事大概不值得期待。就算是莉雅丝也知道，无限龙神对世界内的事情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不然这些年来，追随她的势力早就该世界闻名了。
　　“总之，这件事还请你们在尽量避免破坏城镇的情况下处理。只是建筑的话没问题，我们恶魔方会负责修复。居民的生命，希望能够得到保障。”
　　坐在沙发的莉雅丝双腿交叠，两手十指相扣，放在膝盖上。
　　既然有保证胜利的余裕，那么自然就会对减少破坏的事情产生诉求。可以的话，里世界是最好不要干涉表世界的，这样无论对谁都好。
　　“没想到居然会被恶魔提醒要保护人类的安全啊……你放心。我们也都是人类，不会拿同族的性命开玩笑。”
　　曹操惊讶地看了莉雅丝一眼。
　　是因为在人间界的生活改变了她，还是因为不想让手下的眷属恶魔伤心？莉雅丝·吉蒙里，算是曹操这几年里遭遇过的神话生物中的一个特例。
　　“巴尔帕……圣剑计划的主导者，杀人狂大主教……这就是，我们的敌人。无论是他还是圣剑，我都要打倒。”
　　金发的帅哥木场佑斗，一脸阴郁。
　　时隔多年，他这才知道当初那件事的主使者的名字。
　　他所卷入的名为“圣剑计划”的惨剧，曾将参与实验的孩童全部“处理”，只有他在逃出设施的濒死之时被莉雅丝转生为恶魔救下。
　　自那之后，他便一直为了复仇而活。
　　而他复仇的对象……居然是圣剑。
　　“呐，吉蒙里的骑士。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看着木场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样子，赵煌轻声开口。
　　“为什么，你要将圣剑视作复仇的对象呢？”
　　“……！”
　　木场佑斗猛地抬起头。刘海之下的表情扭曲而狰狞。
　　“那还用说吗！如果不是因为圣剑的话，大家就不会死去了！该死的圣剑计划，也不会出现！”
　　“哦，是这样吗？”赵煌挑了挑眉，他原以为，木场的感情如此深邃，必有高论，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任性的理由，“不是圣剑，还可以是王剑、是光剑，结果并不会改变。人类必然需要克制邪恶的武器，因此使用武器的人更不能少。无非就是换个名字罢了，这样的计划早晚会出现。”
　　“……你想说什么！”
　　木场攥紧了拳头。这个说风凉话的男人，让他很不爽。
　　“很简单。你的仇恨指错了对象。你的敌人，始终都只有巴尔帕而已。我们家贞德同样是因为圣剑计划而开始复仇，她怎么就没想过要折断圣剑呢？”
　　赵煌看着木场，摊了摊手：
　　“迁怒一把武器，只会让真正应该去死的人活下来。”
　　“……”
　　木场不吭声了。但是看他的眼神，他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到了这种时候，区区几句话语，又怎么可能改变他那长久时间下积累而出的执念呢？
　　赵煌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也放弃了这个话题。
　　两人不过萍水相逢，应该点到为止。
　　见场面上安静下来，莉雅丝连忙清了清嗓子。
　　“那么，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回去了。这是我的名片，请在开始战斗之前联络我。”
　　此时，天色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整个驹王镇，都已经陷入到了寂静之中。
　　……正是，魑魅魍魉活动的好时机呢。
　　“——回去？哪儿都别去了。没想到不只是圣剑，连可憎的红发都能看见。真是个好机会，干脆一起带走吧！”
　　像是忍耐着反胃的难受感一般的声音，自房间之外伴随着强大的威压感一同传来。
　　下一刻，仿佛不打算留给房屋内的众人反应时间一般，巨大的光辉透过窗户照亮了屋内，随后，整个房顶加二楼，在如同天灾般的暴力下粉碎掀起，卷入暴风。
　　“！”
　　来不及交流，位于一楼的众人立刻以各自的方式进入守势。
　　灯光熄灭，但清冷的月以更甚于人类文明灯火的亮度洒下光明。
　　扫开天花板的碎片，一行人从变成了建筑垃圾堆的一楼之中钻出，爬到这座小小的垃圾山上。
　　到这时，充斥于大气之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才终于被清晰地感知到。
　　——那是一个背对着月亮，大方地张开羽翼的漆黑天使。
　　五对黑色的羽翼融入夜色，古老而高贵的长袍套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欧洲的古贵族。只不过，那猩红的双眼和尖尖的耳朵，破坏了这身衣服精心营造的形象，让他看起来古怪凶恶而可怖。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吉蒙里的女儿。这头恶心的红发，让我想起了你的兄长。”
　　听到他这涉嫌侮辱自己亲哥的话语，莉雅丝的表情立刻变得冷淡下来。如果不是她有着出身贵族的良好修养，以及衡量过双方实力之后的理性克制，估计这时候甚至可能直接动手。
　　“很遗憾，今天并不是过来聊天的。而且我也没有和屎一样的恶魔聊天的兴趣。不想你的下仆们死在这里的话，就带着圣剑跟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你的下仆们，然后再把你抓走。”
　　“先玩过瑟杰克斯的妹妹再杀了她，就算他自诩魔王也该坐不住了吧。杀你的时候，我会记得用上圣剑的。这样，米迦勒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说完，堕天使点了点头，打量着莉雅丝的身体，自顾自地哼哼着笑了起来。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可卡比勒！”
　　眉头拧到了一起，身体被气得微微颤抖的莉雅丝，大声喝问。
　　“很简单，我希望三大势力继续未完的战争。如果说是因为缺少机会而打不起来的话，那我就给他们一个理由！”
　　肆意地咆哮出声，堕天使抬起了手。
　　光在汇聚。
　　亵渎的光辉照亮了夜空，与曹操的圣枪之光颜色相同，但是性质因为欲望的填充而失去纯粹的晦涩圣光，在堕天使的操控下化为了巨大的光之枪。
　　不过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足以将整个房屋戳爆的巨大光枪便凝为实体。
　　可卡比勒是名字在圣经之中留存的堕天使，是经历过三大势力的战争，与神和魔王交手并活下来的存在。
　　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实力，他都远远凌驾于曹操他们至今为止所遭遇过的任何敌人！
　　这光枪的一击，足以将下仆们完全蒸发，要是运气不好的话，吉蒙里的女儿也会跟着一起死掉。但是无所谓，本来也没打算让她活下来，早晚都是要杀的。
　　至于周围的那些人类？估计是与恶魔契约的倒霉蛋吧，死在这里也只是活该。
　　“这一击，将会成为开战的号角！”
　　兴奋地笑着，可卡比勒掷下了光枪。
　　几年前投靠自己的那个神父，和他说手下唯一能用的那个带着圣剑离开的驱魔师死了。所以，他才不得不亲自出手。
　　如今的堕天使，在阿萨谢尔的领导下变成了一群怂包。能为他所用的，根本没有。
　　一想到这里，可卡比勒就觉得牙根痒痒。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亲力亲为，也就意味着不会失败！
　　红发的吉蒙里不过只是个上级恶魔，和他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PS：推书：《欧皇宿主养成计划》，作者：任性的路人喵
　　简介：穿越成为了一本书，还要进行什么什么鬼的考核，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能够遇见金手指，而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要变成金手指，帮助他人装逼！
　　第一个世界宿主：爱丽·李贝菜·奥兰杰罗，所属世界《舰娘》
　　注释：最强镇守府养成中。
　　总而言之，这真的是一个节操满满的故事！
　　PS：书名也可以叫做《被迫成为书的我为了写故事只好去忽悠人了》 
　　笨淡：这是本脑洞文，暂时还是幼苗。
044 可卡比勒只是个小角色
　　如同山峰坠落，光之枪裹挟着煌煌威势压迫而下。
　　望着这一幕，吉蒙里的眷属们失去了言语。
　　以他们的程度，就算身为神话生物，面对这种相隔了一个次元的攻击也实在是难以反应过来。
　　但是人类这边就不同了。
　　无论是曹操还是贞德，都是身经百战的家伙，与堕天使的交战经验也不少。对抗的手段不一定有，但是绝不至于无法逃命。
　　不过，此时的他们，却也只是如同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好整以暇地望着愈发接近的光之枪，评估着敌人的力量。
　　原因只有一个。
　　那个人，出手了。
　　自建筑垃圾之上一跃而起，炽烈的金色煌炎自背后爆发。
　　强烈无比的推进力，转瞬之间便将他送上了天空，迎面飞向了巨大的光之枪。这把光枪，只是枪尖便已经和被毁坏的房屋一样巨大，一旦落下，掀起的冲击波足以摧毁附近一带的全部住宅。上百人将会因此而死。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允许？
　　握上比起对方羽毛的颜色更加深邃的漆黑长枪，赵煌轻抚枪身，将整把长枪点燃。滚滚热浪爆发，炽烈的光辉映得他周围宛如白昼。身处于一片金色之中的他的身影，就算是以恶魔的视力都看不真切。
　　超越常理了温度蒸腾了大气，赵煌将四色的力量不加凝练地寄宿于长枪之上，随后迎面撞上了光之枪。
　　咚！
　　猛烈的爆炸崩裂了平衡，大气化为高热的利刃倾盆而下，洒向四面八方。破碎的光之洪流被鎏金之焰裹挟，倒卷着冲上天际，化为力量的海啸，淹没了自信地摆着造型的堕天使。
　　光焰膨胀，一路冲入夜空，将整个云层都给点燃，烧成一片金黄。整个驹王镇立刻亮起，仿佛时间倒流，回到了傍晚一般。
　　猛烈的爆炸声点亮了万家灯火，整个城市在几个呼吸后便陷入到了无法抑制的恐慌之中。
　　“不妙啊……吉蒙里，城市住民的安抚，能交给你们去办吗？”
　　手提长枪，背生火之光翼的赵煌缓缓落下。他表情严肃，语气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叫我莉雅丝就好。这件事，就交给我们了。赌上吉蒙里之名，定要守护好这座城镇的安宁！”
　　对着赵煌用力点头，脸上露出了自信笑容的莉雅丝，立刻带着眷属们离开——除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对主人的声音恍若未闻的木场佑斗。
　　金发少年的身体在颤抖。他的脸上，露出了似哭似笑的扭曲表情。
　　“找到你了，就是你吧，只能是你了！——巴尔帕！！”
　　掌心张开的魔法阵吐出了剑，他将之一把握住，大跨步的奔跑出去。
　　在他冲锋方向的尽头，一个秃顶的和蔼白袍老头子，正带着满脸的慈祥笑容望着他。
　　木场佑斗毕竟是恶魔。“帕”字才刚出口，近两百米的距离便被跨越，神父的面容近在咫尺。此刻的木场脑子里失去了一切多余的想法，他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狠狠地砍这个神父一剑！
　　但是——
　　神父笑得更开心了。长袍之下，他的肌肉开始膨胀。光力的辉耀照亮了他狰狞狂放的笑容。他背在身后的手终于伸到了身旁，一把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圣剑。
　　那是一把被握起之后便如同幻象一般消失的剑，因此，沉浸于仇恨之中，视野里只有巴尔帕的脸的木场才没能发现对方居然用得了圣剑。
　　“愚蠢！”
　　钢铁碰撞，奋力挥下的魔剑被无形的圣剑击碎。笑得愈发开心的神父，一脚便将木场踹飞。
　　“真是的，以为我是个研究者就好欺负吗？”
　　以没有握剑的手好整以暇地打理着衣领，巴尔帕开心地笑了，满脸的皱纹挤成一团。
　　以他的年龄，作为人类、缺乏体力劳动的他，理应死于恶魔的斩击。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拔起了圣剑，并且成功地挥动了它。
　　身为研究者的他发挥出了圣剑的效力，只一击便打碎了敌人的魔剑。
　　“弗利德那个没用的家伙，死了也就算了，还被人把圣剑抢走了。不过，也是因此，可卡比勒大人才会同意赐予我光力。这样一来，原本只能给驱魔师使用的强化药，我也就能使用了。怎么样，这份超越人类的力量。就连恶魔都反应不过来！这就是伟大的发明，强大的技术！”
　　“——你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成功地使用了圣剑么，巴尔帕。”
　　一道倩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站起身体的木场旁边。
　　“哦呀？这不是可憎的异端，占用着圣人之名的魔女吗？真是烦人啊，你果然还是追来了。不过这一次，你会死的。”
　　巴尔帕信心十足。因为，堕天使的气息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预想不到的来自人类的反抗，侮辱了高傲而高贵的他。
　　这样一来，怒火上头的堕天使必定会认真起来。所有人，都会死。
　　“那可不一定。比起那边，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跑。”
　　将手摸向脖子上的十字架，贞德轻轻一拽，便将它扯了下来，在光辉中化为一杆圣旗。
　　“主的力量降临于此——balance break！”
　　“我将击碎你的所有，审判你的罪恶。觉悟吧，巴尔帕！”
　　“禁手化？有点意思。这下子难办了啊，不过，我有可卡比勒大人——”
　　砰！！
　　没能说话的话语，被坠落在身后的爆鸣掩盖。
　　狂风被火焰点燃，光力的碎片随着暴风吹过，割伤了巴尔帕的脸颊。
　　“——不可能！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类！既不是魔法师，也不是神器使！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紧握着光之枪，可卡比勒使劲抵挡着压迫而来的漆黑枪杆。枪杆之上的金色火焰烧灼着光力，几乎要连这把神明赐予的伟力化作的光之枪都点燃。
　　这种不详的火焰，怎么可能存在于一个人类的身上！
　　“不好意思啊，我就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随口回答了一句，赵煌突然卸力，矮身后撤一步，随后松开了握枪的左手，在光辉之中装备上无声地完成了禁手化，变成臂铠的摇光。
　　突兀地失去了对抗对象的可卡比勒，整个身体因为发力而前倾。
　　心中警铃大作，瞪大了眼睛的堕天使连忙以光力包裹全身，化作防御的结界。只是区区刹那的疏忽，换回的居然是死亡的预感！
　　何等耻辱！
　　对着扭曲了面庞的他，赵煌狠狠地打出了左拳。
　　金色的火焰缠绕着臂铠，猛烈放出的浓厚魔力，将它所填充的空间寸寸扭曲。第一宝具的展开，让本就拥有着高能力值与力量加成的赵煌，更是获得了堪比大力神的撑天之力！
　　跨越无数战场后，因为种种磨炼而提升到了A+级别的战士的心得，让赵煌敏锐地抓住了每一个厮杀的时机。如堕天使干部可卡比勒这般的强者，其一举一动在他的眼里竟犹如慢动作一般。
　　他的思考在加速，神经在高度活化。
　　因此，他在瞬息之间便创造了破绽，并将之活用。
　　“哈啊！”
　　咔嚓——砰！
　　猛烈的一拳轻易地粉碎了防御，如流星般嵌入可卡比勒的腹部。向下偏转的力道，径直将他按入了大地！
　　地震于此降临。
　　自可卡比勒的体内爆发，随后膨胀着透体而出的劲力，惊醒了地壳深处的脉动。蛛网般扩散延伸的裂纹，每一道都向着大地的更深处释放力量。
　　驹王镇地下的岩层在极致的暴力下错位，小幅的地震让整个城市开始晃动。
　　大地分崩离析，如同岩浆般的金色火焰在赵煌的控制下从每一道裂纹之中倒涌而上。如果放任这些火焰随着劲道深入地下，驹王镇附近的火山可能会爆发。
　　只是一拳，化用了枪术的赵煌便重创了堕天使的干部。
　　站直身体的他，感受着自战场之外而来的、紧盯着自己的两道视线，随手一枪钉入可卡比勒的腹部，然后转头看向了贞德那边。
　　可卡比勒不过是个小角色。促使英雄会一行人来到这驹王镇的巴尔帕，才是今天的主角。
　　“……”
　　看着昏死在原地的可卡比勒，巴尔帕的双腿，开始了高频的颤抖。

045 白龙与堕天使抵达战场
　　“可、可卡比勒……你不是堕天使的干部吗，怎么这么简单就被打倒了？”
　　这不科学！
　　颤颤巍巍地抬起左手扶了一下眼镜，巴尔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人类里面有这么强的家伙，他想不到是正常的，可卡比勒也没想到就有点神秘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可卡比勒。经过数个小时的接触，赵煌成功地习惯了德莱格对自己的刺激，将躁动的龙之力压制了下去。魔力全部回流收入大圣杯，只凭借人类的躯体活动的他，气息上和不拿出神器时就和普通人类没区别的神器使类似。
　　至于自从德莱格不吭声后就又恢复到了吃吃吃状态中的龙神大人，她不愿意的话，就算是赵煌也没法察觉到她的气息，更不要说是可卡比勒了。
　　也因此，可卡比勒才会认为莉雅丝是那里的最强者，然后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深深地咽了口唾沫，巴尔帕握紧了手中的圣剑，仿佛这样自己就安全了。他看着面前的贞德，如同看到了终于将镰刀贴上了自己脖颈的死神。
　　这一次，他终究是逃不掉了。
　　被数十体钢铁骑士，以及教会的圣女和圣剑使包围，附近还有着连可卡比勒都无法应对的敌人。这种局面对于只是一个研究员，而不是什么战士的他来说，称得上是必死。
　　“老师，您发现了吗？他们接近过来了。”
　　另一边，带着驻扎在这处据点里的几个神器使，曹操来到了赵煌的身边。
　　他的话语里带着兴奋的笑意，浑身的灵气开始不安分地颤动。
　　他的视线望着战场之外，城郊处的一条小河的方向。
　　两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那边肆无忌惮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这是威慑，是警告，同时也是在打招呼，告诉察觉到这股气息的人，他们即将到来。
　　“嗯。那是龙和堕天使呢。说不定是可卡比勒的同伴。来者不善啊。”
　　赵煌点了点头。
　　他当着这两道视线的面对着可卡比勒补了一枪的行为，似乎激怒了对方。不过，可能是因为赵煌还没有下死手，所以这两道气息并没有开始大肆破坏，而是迅速接近过来。
　　战争贩子是疯狂的。如果赵煌杀了他们的同伙，他们可能会对着周围的无辜百姓开杀。引起战争的手段，从来都不止一种。
　　——银色的明星自月亮之上降落而来。
　　散播着压倒性的存在感，直线延伸的银白色割裂了黑暗的世界，如同闪电一般劈落，随后在距离地面极近的距离上瞬间悬停。物理上的不可能被它轻易超越，拥有着极致暴力的同时，它的行事方式却如此优雅。
　　没有一丝阴霾，没有一处黯淡。白色的全身铠甲勾勒出人形之龙的姿态，淡蓝色光膜一般的羽翼在它的身后展开。全身各处镶嵌着蓝色宝玉的它，直勾勾地盯着赵煌，散发着令人心颤的沸腾战意。
　　它察觉到了，赵煌那一旦遭遇陌生的龙就会开始躁动的力量。
　　这是对来自同族的挑衅的回击，是展示自身力量的本能。
　　“哼哼哼，居然是龙？喂，阿鲁比昂。你知道这家伙吗？”
　　年轻男子的声音，从铠甲之下传出。
　　回应着他的话语声，铠甲上的宝玉闪动，发出声音。
　　“我没见过这样的龙，瓦利。他可能是这些年里的新生种。他很强。作为对手的话，不拼尽全力是不可能赢的。”
　　来人的身份已然明了。
　　阿鲁比昂，这是二天龙中与红龙对应的，那条白龙的名字。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这一代的白龙皇。
　　从他的身后，自羽翼散发的神圣光辉之下走出了一道深邃的阴影。
　　来人有着比夜色更加漆黑，甚至说得上是美丽的羽翼。
　　整整六对十二枚的黑色羽翼，让来人的身份昭然若揭。能够拥有这种羽翼的堕天使，全世界也只有一个而已。
　　“堕天使的总督，阿萨谢尔……！老师，这下子是不是有点不妙？”
　　曹操舔了舔嘴唇。
　　今天所出现的敌人，从量级上超越了至今为止与他战斗过的所有神话生物。
　　自称利维坦的那个所谓的“魔王”，还不如可卡比勒强。可无论是白龙皇还是阿萨谢尔，都要比可卡比勒强出太多，强到曹操感到了一阵战栗。
　　但是，能打。被老师锻炼至今的他，就算是面对神也敢上去捅两枪。堆积在身体里的自信和骄傲，不会被摧垮。
　　“没错，我就是阿萨谢尔，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啊。虽说这里是几乎贴近城郊的未开发地，但是周围姑且也有着不少人家……在这种地方打起来，有点不好吧。”
　　将刘海如同不良一般染成黄色的黑发男人，以一副嫌麻烦的语气开口了。
　　只听他的话语，完全不会觉得他是身边那个气势汹汹地过来找架打的白龙的同伴。
　　“另外，既然认出了我的身份，那么能不能请那位用枪的小哥，把地上那摊丢人的玩意还给我？就算是那样，他姑且也是堕天使的干部。要是死在外面，会有很多麻烦事的。”
　　看着曹操的双眼里闪动着如同小孩子遇到好玩的玩具一般的光芒，可阿萨谢尔却以意志力将自己打算探寻对方那股奇特力量的欲望压制了下来。
　　比起那些，还是先回收可卡比勒这个蠢货吧。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做了。明明谁都不支持他，可他还是一意孤行。
　　“抱歉啊，不行。这种思想恐怖力量也不小的家伙，放在世界上简直就是祸害。刚才没杀他只是因为怕你们去城市里报复。既然你们已经来了，他就没用了。”
　　赵煌摇了摇头，一把拔出长枪，对着可卡比勒的脑袋刺下。
　　如同戳爆了一个西瓜一般，曾在圣经中留名的堕天使可卡比勒，就这么轻易地死了。身体化为光粒爆散的他，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下来。
　　眼神颤动，阿萨谢尔无奈地捂住了脸：
　　“小哥，你这也太冲动了吧？这样我可怎么给其他人交代……他的死，可能会让堕天使们渴望战争哦？不是对着你们，就是对管理这座城市的恶魔。无论最后会选择哪一边，结果都只有破灭而已啊！”
　　明明就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才会一路跟过来，打算在抓个现行之后，回去将可卡比勒永久封印来着。
　　就在他发愁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将他惊得猛地抬起头来。
　　“——汝渴望破灭吗，阿萨谢尔？”
　　不知何时，奥菲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仰起头来望着他。
　　“许久不见，汝变得冲动了吗？”
　　“奥菲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不。难道说……你是在那一战之后，选择了跟着对方离开吗？我就说这股波动怎么这么熟悉，原来那天战斗的两个人都在这里！”
　　交替地看了看赵煌和奥菲斯，阿萨谢尔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可卡比勒，你死的很正常。换成是我，敢同时招惹这两个人，恐怕也只有死而已。
　　“呼……不过既然你在这里，事情也就变得好处理了啊。谁不知道无限龙神的厉害，主动招惹无限龙神然后被拍死，这么解释的话无论谁也不会有怨言。”
　　长出一口气，阿萨谢尔放松地笑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走吧，瓦利。没有必要继续待下去了。”
　　这地方也太危险了。为了小命着想，这时候也该撤了。
　　然而，瓦利——白龙皇却拒绝了。
　　“要回去，你就自己回去吧，阿萨谢尔。难得遇到了强大的同族，我想要和他一战。你是了解我的，所以，不要阻止我。”
　　理所当然地说着奇怪的话，白龙皇身上的战意更加强烈。
　　他的眼里只有赵煌，没有其余的一切。
　　“我……”阿萨谢尔张了张嘴，身为堕天使总督的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无力感了，一个两个都有自己的想法，实在也是带不动了，“算了，随你吧。”
　　狠狠地挠了挠头，男人收起羽翼，远远地走开，随便找了个地方落魄地坐下。

046 身为影响世界的人
　　月色断绝，淡紫色的结界包覆了天空。
　　莉雅丝的行动效率还是非常高的。阿萨谢尔坐下没多久，她就已经组织眷属们建立起了结界，将赵煌他们进行战斗的区域隔离了开来。这样一来，无论在结界之内打成什么样子，只要不把结界打破，外界都不会受到影响。
　　将建立结界的事情安排下去的同时，莉雅丝还联系了她的好朋友苍那，由距离太远来不及驰援这边的苍那疏通渠道，将今夜发生的战斗作为“异象”遮掩过去。
　　虽然对受到了惊吓的居民们很抱歉，但是这种事情的真相，是不可能被允许报道的。
　　安排完了这一切的莉雅丝，一边维持着对结界的魔力输出，一边暗暗地为赵煌加油，希望代替了自己应敌的他能胜利。
　　赵煌到底有多强，她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心里还是没底。
　　而此刻，结界内的氛围正变得愈发险恶。
　　白色的龙，与黑发的青年正面对峙。
　　面对着堂堂正正、蛮不讲理、莫名其妙就打算和自己一战的家伙，赵煌只是握住了枪。
　　如果说出这话的不是面前的家伙，他可能还会怀疑对方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但是，对方是瓦利，是白龙皇。所以，这种行为并不奇怪。所谓的龙，就是力量的团块。说不上好勇斗狠，但也绝对不会讨厌战斗和变强。追逐力量这件事，也是龙的本性。
　　见到比起自己似乎还要更强一点，但又不是完全没希望战胜的同族时，会想要分个高下，也只不过是龙之常情罢了。
　　不过，现在的场合不对。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立场，即便是龙也该有点脑子。在这种地方肆意胡闹，就不怕给堕天使阵营带去麻烦吗？
　　对不起，人家还真不怕。二天龙可是头铁到以大战时期的三大势力为敌的愚者，事到如今，想要用势力压住他们，根本是不可能的。
　　就算去讲这个道理，对二天龙也不可能讲得通。至于期待它们的宿主……能够被龙寄宿的家伙都是“异常”，而且本性一定是与龙匹配的。因此，二天龙的宿主才有资格继承二天龙的名号。
　　“阿萨谢尔……你真的不再劝劝了吗？那是你的人吧。”
　　瞥了一眼满脸沧桑地望着这边，手里就差一根烟的堕天使总督，赵煌感觉自己有点脱力。那真的是与神和魔王一个层次的家伙吗？你的威严呢？
　　“啊——没办法。话说，你自己不也是龙吗，对这种事情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你们这些一举一动都可能对整个世界造成影响的家伙，肆意妄为起来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堕天使能够阻拦的。”
　　男人夸张地耸了耸肩。他一边说着，还悄无声息地让身上的正装在光力闪动后换成了一身朴素的和服。看这架势，他是打定主意要摸鱼了。
　　刚才还说战争怎么怎么样，可找到奥菲斯这个万能借口之后，他貌似是打算放弃思考了。
　　这个男人，未免也太随性了点吧。
　　“影响……整个世界么。”
　　阿萨谢尔随口一说的话语，让赵煌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他说的倒也没问题。赵煌刚刚还只凭一拳就撂倒了在圣经中留名的堕天使干部，让他的生命受到自己掌控。能这么轻松地做到这种事情的家伙，整个世界上不会超过一百个。
　　更不用说，他即便不解封那份刚获得没多久的“霸”的力量，也能够做到在奥菲斯不认真战斗的情况下击伤她。只是这份战绩，说他的实力足够排入世界前五十都有点低估。
　　所以，赵煌确实有这个能力威胁到各个神话势力中的重要存在。他想的话，影响世界的平衡也不是一句妄言。
　　不知不觉之间，他就已经从当初那个死在无人小巷里的冲动少年，变成了如今这个被视为龙、神、最强人类的【活着】的青年。
　　仅限于在这个世界之内，赵煌并不是英灵或从者，也不是什么守护者。他是这个世界的一员，活生生的、走在时代前端的人类。
　　因此，他的身上早已经没有了作为死者的枷锁。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意愿影响这个世界。
　　不需要让自己只去考虑如何才能保护人理，只需要凭借本心去琢磨如何才能拯救更多的人，保护那微小而平凡的每一天。
　　那么，他所应该采取的行动，也就会和以前不同。
　　人类作为这个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是哪个神话势力，只要脑子还在就不会试图灭绝人类。人类一旦不再存续，圣经神所构筑的依靠人类的意念、信仰运转的“系统”就会崩溃。这样一来，世界规则便会损失圣经神负责的那部分，进而导致谁也不愿见到的后果出现。
　　可三大势力之间的冲突，一旦演变成为战争，与各个神话势力的本部接壤的人间界必然会成为战场。人类即便仍能存在，日常生活也只会分崩离析。
　　弱小但数量很多的人类，可能会被强制转生，改变种族，然后经过一番普通的训练、甚至被强制以寿命换取力量，之后作为炮灰投入战场。
　　这样的未来，赵煌也曾看见过。
　　拥有着千里眼的他，无法否认这种未来的存在。
　　“呐，阿萨谢尔。如果是曾经跟随在神身边的你的话，应该能知道神明为什么会赋予弱小的人类神器吧。”
　　“唔？不，我并不清楚。虽然有过假说，但是至今仍没有一个能得到证实。”
　　阿萨谢尔眯起了眼睛。他刚才说的话，难道有哪里不对吗？为什么，这个青年的氛围忽然变了？这就像是野兽解开了枷锁一般，让他感到十分危险。
　　“我想，祂或许就是看到了那样的未来，才布置了这一切吧。为了让对于神话生物来说弱小太多的人类也有做出选择的能力，才赋予了他们神器。”
　　英雄会，就是弱小人类做出选择后的嫩芽。
　　而现在，赵煌也将做出他自己的选择，影响这个世界。
　　“我改变主意了。抱歉，阿萨谢尔。麻烦你在这里小住几天。”
　　米迦勒那边，赵煌相信自己的身份应该能促成沟通。魔王的话，在妹妹的地盘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于情于理他都会过来看看。
　　这样一来，三大势力的首领就有办法凑齐了。总之先凑齐首领，之后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促成和平。做不到的话，至少要让他们明白不能随意对人类出手。
　　为了这个目的，现在要在解决眼前这条蠢蠢欲动的白龙的同时，留下堕天使的总督。这件事很有难度，但是未必做不到。
　　——只要赵煌，全力以赴。
　　PS：提前更新通常是因为晚上有事情来着……总之，4更是不存在了，但是第三更会有的。
047 逃跑是不可能跑掉的
　　嗡——
　　冲天的魔力爆发。
　　龙之气焰混杂在魔力之中，彰显着其无比膨胀的存在感。
　　“你这是，在小瞧我吗？明明已经知道将会与我战斗，还打算将目标放到其他的事情上面？”
　　白龙皇的铠甲之下，瓦利的声音暗藏怒气。
　　他还是第一次，明明就在面前却被人完全无视了存在。
　　他的杀意，他的战意，全都被视为无物，有如微风拂面，无足轻重。
　　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接受？
　　所以，他出离愤怒了。
　　振动光翼，人形之龙瞬间消失，大气在急剧的摩擦下化为环状的雾气，白色的一闪突破音障，以无匹的速度和暴力冲撞而来。他的动作简单且野蛮，但是这份速度和暴力便足以粉碎绝大多数不服，将龙的强大展现地淋漓尽致。
　　凌驾于众多生灵之上的龙，越纯粹便越是强大。简单的一举一动里，蕴含着的是无法反抗的伟力！
　　可是，瓦利毕竟不是阿鲁比昂。他只是寄宿了龙的生灵，而不是龙。因此，他身上存在着破绽。
　　赵煌灵巧地迈开左脚，卡着呼吸的节奏朝侧面踏出了一步。
　　一般的敌人只能硬接，连躲避都做不到的一拳，就这么被他轻易闪开。
　　白龙的一拳掀起了气爆，锥形的冲击波撼动大气，一直线地贯穿而去，将数十米之外的一具钢铁骑士打了个粉碎。
　　这样的一拳，让赵煌不由得回想起了奥菲斯。这拳头若是强化到了极点，应该就和奥菲斯的拳头差不多了吧。这就是龙最基础的战斗方式，也是足以横扫大多数对手的方式。
　　不过，对赵煌来说并不好用。
　　挥出的一拳从赵煌的右脸旁擦过，此刻的白龙皇空门大开。拳头挥到极致的他来不及收回，身体完成了发力的现在也不可能做出其他的动作。
　　这一瞬，他全身都毫无防御地暴露在了赵煌的面前。如果赵煌想的话，只要对着他的心脏或者脑袋来一枪，说不定他就这么死了。
　　但是赵煌没打算杀人。他不打算引起战争。
　　于是，他只是转动手腕，将手中的长枪化为鞭子，拦腰对着白龙狠狠抽出！
　　啪！
　　腹部的铠甲如同纸糊一般破碎，透明的冲击波自瓦利的背后炸裂。蕴含着龙杀之力的长枪，仅仅只是作为钝器使用，也足以对龙造成毁灭性打击。能够无视这种程度的龙杀之力的龙，想来也只有奥菲斯那个等级才行了吧。
　　将瓦利如同皮球一般击飞之后，赵煌立刻一步跃起，背后喷发火焰加速，径直飞上半空。
　　展开了十二枚羽翼的堕天使总督，竟是二话不说地在瓦利行动的瞬间选择了逃命！
　　阿萨谢尔看出来了，奥菲斯是不会出手的。她虽然不知为何变得会跟随别人行动了，但是骨子里果然还是那个无限的龙神，对不感兴趣的事情，绝对不会投注丝毫精力。
　　所以，他所需要警惕的，应该只有赵煌，还有他周围能够活动的神器使们而已。
　　若是这样的话，他或许能跑得了。
　　他好歹是堕天使的总督，也算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并且，最近几年里他对神器的研究也很深入。除非对方持有着神灭具，不然大多数的神器只要被他看穿了能力，就能完美应对。
　　然而，事态的发展总是不能如愿。
　　他没想到，瓦利一个照面就被击飞了。而且，他一个有翅膀的，飞的居然还不如赵煌快！
　　“真的假的啊，喂。小哥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抬手朝背后射出几发光枪，阿萨谢尔努力加速。
　　“——不好意思，我说要留下你，那可不是玩笑话！”
　　可同时赵煌也再度加速。只要大量提高魔力的输出，他就可以变得更快。这种奢侈的做法，对于有资本挥霍的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阿萨谢尔的光枪才刚脱手，赵煌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侧，和他并肩飞行。
　　左臂上的臂铠化为甩鞭，赵煌的一挥撕裂了大气，卷起暴风与火焰，狠狠地抽中了大意了的堕天使的腹部，将其击坠。
　　赵煌并没有克制堕天使的能力，这一击也有控制力量，所以即便打实了，也不会死人。况且人家好歹也是堕天使的头头，要是这样的一击就能杀了他，三大势力之间的战争早就以另一种结局结束了！
　　击落了堕天使之后，赵煌立刻控制臂铠分出一部分粒子化为锁链，打算将阿萨谢尔束缚起来。
　　铠甲的防御力，此刻化为了对挣脱能力的克制。无论是光力还是纯粹的暴力，没有b级就别想损坏这份束缚。只要多捆几层，捆得严实一点，就算是阿萨谢尔也应该能够抓到活的。
　　可是，没等赵煌行动，如同诉状箭书一般密集的魔力炮击便扫射而来，逼得他不得不在空中闪躲腾挪。
　　修复了铠甲的白龙皇，不依不饶地冲了过来！
　　不愧是好战的龙，不受到影响行动的伤，就绝对不会停下脚步。这份执念，让赵煌的眼神凝起。
　　面对借助魔力炮击的辅助接近而来的瓦利，他在对方冲到自己面前的瞬间，举起戴着臂铠的左手，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噗咳——！”
　　如同气球破裂了一般，瓦利的面甲和腹部的甲胄炸裂，他的口中控制不住地喷出鲜血。瞪圆了眼睛的他，竟是没有发现自己为什么受了伤。
　　不过很快，他便以痛感确认，受伤的位置是腹部，被开了一个洞。
　　血流不止的瓦利以远超飞来之时的速度被击落，重重地摔入地面，掀起了数十米高的烟尘。
　　“居然只能停止瞬间，还好我选择了拉近距离之后才这么做。”
　　如果对手是足够与神和魔王并列的存在，那赵煌的时停恐怕根本无法将他们停下。哪怕只是依靠纯粹的力量，他们也能够让自己在时停后的世界里得到行动能力。
　　但赵煌没想到，停下一个白龙皇都如此困难。
　　在那瞬间，他用来支撑时停的力量就像是减半了似的。
　　“……对了。白龙皇的力量就是减半。是因为与他接触了，所以被自动减半了么。真是不讲理啊。”
　　回忆起了对方所持有的神器——“白龙皇的光翼”的力量，赵煌明白了原理。
　　并不是他的时停弱了，而是这份效力被多次打折。禁手化的白龙皇之铠，能够在短时间内多次发动减半能力，只不过体力或魔力会剧烈消耗罢了。
　　“这下子，就算以龙的生命力死不了，也会有好长时间无法动弹了吧。”
　　瞥了一眼洋洋洒洒下落的烟尘，赵煌迅速朝着阿萨谢尔的方向飞去。
　　另一边，身上除了沾染了些许灰尘之外一切正常的总督大人，似乎也理解了自己逃不成了，只是站在原地等着赵煌飞来。
　　“没想到，一时兴起带在身上的东西居然能救命……真是不知道我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了。”
　　苦笑着，他将手伸入怀中，摸出了一把在柄处镶嵌着紫色球形宝玉的金色短剑。
　　“小哥，你真的无论如何也不打算放我走吗？”
　　“那是自然，阿萨谢尔。看你的样子，是打算反抗到底了。这很正常，我可以理解。那么，作为战斗的对手，请容我报上姓名。我叫赵煌，以后就不要叫我小哥了。”
　　轻盈地在阿萨谢尔的面前落下，赵煌摆出了浑然天成的战斗姿态。
　　“是吗，我记住了，赵煌。既然要战斗，面对你我可无法手下留情。就让我全力逃跑吧。——禁手化。”
　　扬起了手中短剑的他，如同恶作剧般笑着，说出了本应与非人类之身无缘的解放语。
　　短剑变形，放出光芒笼罩了他。
　　阿萨谢尔在这几年里研究神器，偶尔也会自己做做复制品之类的。而最先进的成果，便是他带在身上的这把短剑——货真价实的人工神器。
　　这，便是他在看到了赵煌与瓦利交手的场面之后，决定拿出的底牌。
　　可以的话，他果然还是想要带上瓦利一起逃。放弃同伴，可不是堕天使总督的作风啊！

048 堕天使，击坠
　　当光芒平息，在大气中带起淡淡波纹的黄金铠甲立于原地。
　　铠甲的外形有着生物的轮廓，看起来让赵煌总觉得有点眼熟——对了，那副铠甲分明在样式上和方才见过的白龙皇的铠甲很相似。都有着龙一般的锐利外形，散发着的也是纯粹的龙的波动。
　　真是不得了。即便仍旧比不过以天龙为载体的神灭具，阿萨谢尔所制作的这个人工神器的力量，也绝对凌驾于大多数神器之上了。从这股波动上看，那里面封印着的，起码也得是个龙王。
　　六对羽翼在他的背后展开，简直就像是龙拥有了堕天使的翅膀。
　　这简直就是强强联手，让强大的人得到了强大的武器，这次的1+1要远远大于2了。
　　打定主意全力全开的阿萨谢尔，抬手握住了长度合适的光之长枪。看他的架势，想来总督阁下在枪术这方面也是颇有造诣。
　　“这是我亲手打造的人工神器，堕天龙的闪光枪，以及它的模拟禁手状态，堕天龙的铠甲。赵煌你身为英雄会的一员，见过的神器肯定不少了吧。怎么样，我的这个虽然技术还不成熟，但是看起来也不赖吧。”
　　如同炫耀自己心爱玩具的孩童一般，阿萨谢尔明明已经身临绝境，却还是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肆意地笑着，浑身上下如同在威慑一般地释放出了强烈的气焰。此刻，他带给赵煌的压力堪称非同小可。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赵煌所见过的生灵之中，这份压力的强度仅次于奥菲斯，甚至比起禁手化的曹操都还要高出一截。不过，这份气焰有点虚幻，远不如曹操的灵气那般凝实，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快要消失了似的。
　　仔细地看了看这身金色的铠甲，赵煌笑了：
　　“已经猜到我的出身了吗，堕天使的情报能力果然了得。看得出来，你对神器的研究已经相当深入，这份制作能力实在是叹为观止。你简直就是个天才，阿萨谢尔。但是，时间还是太短了，这神器没有完成。模拟禁手的维持时间，估计也就三四分钟吧。仅仅只能在三四分钟之内才能获得的力量，纵使能够让你超越一般神灵，却也还是太不安定了。”
　　“哦哦。听起来，你也像是仔细研究过的样子嘛。真是不巧，没想到居然在战场上遇到了同道中人。如果不是这种场合，我真想和你好好聊聊。”
　　语气还是那般轻浮，但是阿萨谢尔握着光之枪的手更加用力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准确地像是参与过开发测试一般地说出了模拟禁手的维持时间。这份眼力和对神器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了自己。该说不愧是那个充斥着神器使的英雄会的人么，对神器的了解果然很深入。
　　按照阿萨谢尔自己在神子监视者里拥有的，专门针对神器使的搜查小队的情报，最强的神灭具“黄昏的圣枪”的使用者也在英雄会之中。若是被赵煌这样一个了解神器秘密的人加以培养，那个神器使会强到什么地步，简直不敢想象。
　　【不妙啊……神，你当初留下神灭具和禁手这样的bug，难道真的是为了让人类做出自己的选择吗？在你的眼里，人类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
　　阿萨谢尔狠狠地闭上眼睛，将杂念从脑海之中排除。
　　现在可是身处于战场之上，没有时间去考虑这种事情。
　　扬起光之枪，阿萨谢尔以远超白龙皇的速度消失在大气之中。他得到了超越一般神灵的力量这一点，并不是赵煌的随口胡说。不去考虑这份力量的输出不安定以及维持时间短的问题的话，现在的阿萨谢尔要比身处于圣都之内、享受完整知名度加成的狮子王还要强。
　　简单来说，他想的话，每一击都能造成远超圣裁的破坏。考虑到他的年龄和战斗经验，他甚至有可能做得到诸如将圣裁那种程度的力量凝聚到一点上之类的夸张事情。
　　赵煌现在要面对的，就是这种等级的怪物。
　　不过，失去了名为“职介”的限制，又获得了近三年的时间的赵煌，在这个世界的人们看来，分明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无疑。
　　明明面对的是比起那个被他逼出了领地，失去了加成的狮子王要强得多得多的家伙，赵煌却还能笑得出来。
　　因为，他真切地理解了自己的变化。
　　比起思维更快，他的身体先一步动了起来。千锤百炼的武艺早已经成为本能，这一刻，应该如何反击，他的身体自动交上了答卷。
　　如同一片羽毛，赵煌的身体轻轻地顺着袭来的灵气带起的狂风移动，偏转到了阿萨谢尔的侧面。
　　他对身体的控制力妙到毫巅，那份看穿了灵气动向的眼力，也是在与曹操的一次次对练之中习得的技巧。身为从者，赵煌原本是从未接触过灵力这种东西的，这种看得到的自体内不断溢出的力量，在表现形式上要比起他所熟悉的魔力夸张得多。
　　正因此，破绽也大。
　　越是强力的攻击就会凝聚越多的灵力，铠甲型的神器更是如此。现在的阿萨谢尔，对赵煌来说甚至要比起禁手化之前还好应对。
　　即便力量提升了，打不中就没有丝毫意义！
　　一枪挥出，裹挟着金色煌炎的枪身从侧面弹开了不依不饶地刺下的光之枪。赵煌能够闪避自己的攻击的这件事，立刻便被阿萨谢尔发现了。经验丰富的他立刻便放弃了直来直去的攻击方式，开始选择以技巧进行缠斗。一把光之枪被他舞动地密不透风，无物不断的光力编织出了无法逃脱的死亡结界。
　　自正面的各个角度袭来的光枪，锁定了赵煌身上所有的要害。在死亡预感的刺激下头皮发麻的阿萨谢尔，根本没有考虑要不要手下留情的余裕。
　　他是认真地，在以杀死赵煌为目的进行战斗。
　　这一刻的阿萨谢尔，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当年三大势力决战的战场上。他所面对的敌人也不再是赵煌，而是魔王。
　　他比起当初的自己要强，可赵煌比那时的魔王强的更多。
　　交战不到两分钟，赵煌便以心眼看穿了阿萨谢尔的路子。
　　你若是凭借技巧称雄，那我今日便以力破巧！
　　第一宝具展开，炽烈的火焰点燃了枪身。
　　在枪杆相接的刹那，赵煌大力横扫！
　　“喝！”
　　适应了战斗节奏的人，很难防住敌人力量毫无征兆的提升。
　　被挥开了长枪的阿萨谢尔空门打开，迎接他的，是赵煌无慈悲的突刺。
　　比起声音更快，凌驾于神经反射的速度之上。
　　于最后一刻褪去了火焰的漆黑长枪，深深地刺入堕天使的腹部。
　　铠甲爆碎。
　　有着十二枚羽翼的堕天使，随着赵煌拔出长枪的动作口吐鲜血，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跌倒在地。

049 你们是祸之团的人？
　　“结束了吗……比起我预想的还要快啊，老师。”
　　走到赵煌的身旁，曹操打量着跌倒在地的堕天使。他受到的伤势其实并不重，毕竟那只是普通的贯穿伤罢了。如果阿萨谢尔使用的不是龙属性的神器，受到的伤会更轻。一般来说，只是腹部开个洞的话，是无法让他这个等级的存在丧失战斗能力的——除非在伤口处有着高浓度的力量残留，或者是特殊的克制属性。
　　而现在，阿萨谢尔便体会到了龙杀的力量。那是并非龙的他所不能理解的、连意识都差点吹飞的恐怖痛感。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每一根神经都在过剩的痛楚信号下趋近麻痹。
　　这样的一枪，无法给解除了与人工神器之间的联系。不再是龙的他带去多少伤痛。可是，短时间之内他也别想恢复行动能力了。
　　以左手臂铠上拟态而出的锁链将阿萨谢尔绑成团子，赵煌这才搭理了曹操：
　　“还行吧。这边的战斗比我预想的要简单一点……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是活的，所以就算攻击心脏和脑袋之外的地方，也有办法打倒。”
　　如果是从者之间的战斗，不过就是腹部开个洞而已，哪怕是遭遇了龙杀这样的克制，只要不是被攻击了必死的弱点，那无论是以魔力修复还是令咒直接奶活，都能立刻抹除负面影响，继续作战。
　　“那现在，老师总能告诉我了吧。为什么忽然要留下堕天使的总督？”
　　曹操的语气听起来一如往常，但是他的神情非常严肃。
　　就算以堕天使为敌，以现在英雄会的战力也能打打游击，只要总部不暴露就完全不怕。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了和平啊，曹操。这几年里，三大势力之间的摩擦事件，你应该看到了不少报告吧。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为了收集资料，还曾经去亲眼看过他们之间的冲突。”
　　“这样的摩擦，只要提高一下参与者的身份，立马就会成为战争的导火索。比如这一次，堕天使的干部与魔王的亲妹妹。一个处理不好，发生战争很正常。”
　　如此说着的赵煌，仍旧蹲在地上，维持着绑缚锁链的姿势，这让曹操看不到他的表情。
　　“现在的人间界，可不是上次大战时那样有的是地方给他们打了。而且，人类的定位也不同。无论战争结果如何，人类都会受到牵连。所以，我才以个人的判断，决定聚齐三大势力的首领，与他们商讨一下，看看能不能迎来和平。”
　　“商讨……”听到这个词，曹操不由得露出苦笑，“他们凭什么听我们的？我们可是弱小的人类啊。”
　　“没关系，那就像今天这样打到他们听话，或者，作为共同的敌人逼迫他们联合。我们可是拥有三个神灭具使为首的众多神器使。只要活用格奥尔克的绝雾，对他们的首领实行斩首战术并不难。这样的威胁，足够让他们联合起来了吧。”
　　“……不愧是老师，还真是简单粗暴。老师的做法，总是杀气很重呢。”
　　“没办法，我毕竟是个文化程度不高的粗人。”
　　赵煌耸了耸肩。曹操会抱怨他也是没办法的。这种做法，就意味着将英雄会推到神话势力的对立面去。能够逼得圣经三大势力联合对抗的组织，肯定会被全世界的神话势力警惕。
　　以神话生物对人类的态度，就算将英雄会视为敌人也不奇怪。
　　打算成为英雄的人们，转眼间就会被打上恶党的烙印。
　　理解了这一点的曹操，不仅不反对，反倒还笑了。
　　“这样也不错。我们是英雄，是人类的英雄。与神话生物为敌，不过是老本行而已。胆敢威胁到人类的‘恶’，全部都是我们的敌人。”
　　如此做出结论的他，伸出右手握住了那杆一路见证了他的理想与成长的圣枪。
　　强烈的神圣光辉的波动，让阿萨谢尔被刺激地醒了过来。
　　“唔……嗯？这不是黄昏的圣枪么！连神都能刺穿的绝对神器，神灭具之名的由来。好久没见到真货了，果然是在英雄会的手中啊。这位小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幸会，阿萨谢尔总督。我的名字是曹操，三国志里的曹操的子孙。英雄会的首领就是我。”
　　曹操意气风发地笑了。明明面前的存在是与神并肩的传说，可他却完全不觉得自己会矮人一头。
　　“原来如此，因为是英雄的后裔，所以才叫英雄会的吗？这也太不妙了吧，感觉就像是集结了人类之中针对神话势力的力量一般。”
　　对阿萨谢尔的话语，曹操只是以枪杆敲了敲肩膀：
　　“不，你错了，总督。因为想成为英雄，我们才会聚到一起。为了迎来和平，彻底掐灭发生战争的可能性，我们将会约谈三大势力的首领。你与天使和魔王见面的日子不会远了。”
　　曹操的话语，让阿萨谢尔卸去了身上聚起的力气。
　　他如同一条咸鱼一般瘫倒，然后被身上梆硬的锁链硌得生疼。
　　“搞什么啊，白让我紧张了。原来只是为了这种小事。如果是这样的话，明明直说就好了。别看我是坏人的老大，就以为我不希望和平。而且，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力气。”
　　转头看向曹操和赵煌，阿萨谢尔叹了口气。
　　“这次可卡比勒引起的事件，足以摧毁三大势力维持至今的脆弱平衡。哪怕是为了给这件牵扯到了圣剑和魔王血亲的事情讨个说法，米迦勒和萨泽克斯也会出动的吧。”
　　所谓的政治就是这样的玩意，身份摆在那里，他们就算不愿意也只能来。
　　以抱怨的口气说到这里，阿萨谢尔忽然转变了话题。
　　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地将曹操和赵煌两人的表情收入眼底。以他的动态视力，任何微小的变化都不可能被错过。
　　“说起来，我手下的人最近发现了一群在暗地里搅风搅雨的势力，他们貌似将可卡比勒这样的，三大势力之中对和平感到不满的家伙全都吸收了起来。真是的，这群拒绝和平的人，联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他们之间怎么不先打一架呢？”
　　如同闲聊一般，总督以轻松的态度抛出了话语。
　　“然后，就是那个组织的首领的问题。我当然也派人去调查过，并且得到了情报。”
　　“——他们的首领，就是奥菲斯。”
　　话音落下，白色的铠甲人形忽然自空中坠落到阿萨谢尔的身旁，伸手摸上了锁链。
　　“divid！”xn
　　眨眼之间，锁链便失去了光泽，变得脆弱不堪。
　　羽翼膨胀展开，黑色的羽毛随风飘起，阿萨谢尔站起身，一手捂着腹部展开魔方阵止血，一手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既然奥菲斯跟在你们身边，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们是祸之团的人？”

050 做得到的话尽管来
　　驹王学院·会议室。
　　平常被学校里的老师用来开会的这件屋子，如今已经被撤去了所有多余的桌椅，整个房间因此而显得空空荡荡。在足有一间教室大的会议室中央，摆放着一张方方正正的木桌。桌子的四边上，人影正襟危坐。
　　压抑的气氛充斥着室内，靠墙站着的吉蒙里眷属与西迪眷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依靠在窗边的赵煌和瓦利两人一脸轻松。
　　顺带一起，身处墙角的奥菲斯，又一次遁出了众人的意识，除了坐在桌边的四个，以及屋里的三条龙以外，再没有人能注意到她。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英雄会的主张么。”
　　有着一头与莉雅丝同样鲜艳红发的青年男子，身穿着体现王者威严的合身长袍，整个人充满着上位者的气息，优雅而高不可攀。
　　听完了曹操的话语，他矜持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方便如此告知与你。恶魔一方自上次大战结束之后，便一直渴望着和平。拒绝和平的少数派，已经按照各自的意愿脱离了恶魔的群体，成为了被流放者。恶魔一方不会承认任何出自被流放者的主张。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们深表遗憾。”
　　男人便是立于恶魔一方顶点的四位存在之一，魔王路西法之名的现任持有者，萨泽克斯·路西法。同时，他也是莉雅丝的亲哥哥。
　　数小时前，魔王路西法与魔王利维坦在莉雅丝的联络下一同赶到现场。他们发现了重伤倒地的瓦利，并以“不死鸟的眼泪”这种能够治愈任何伤势的珍贵灵药用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救起之后，两位魔王与白龙皇一同赶到了阿萨谢尔身旁。
　　之后，双方武力值趋于对等，因此事情只能从暴力解决转为谈判。
　　起初阿萨谢尔表示，英雄会很有可能是堕天使一方所察觉到的恐怖组织祸之团的一份子。理由便是因为奥菲斯在。但是，很快萨泽克斯便反驳了他，并表示如果是这样，你早就死了。
　　祸之团的目的是引起混乱，没有理由活捉对于他们而言毫无用处的，身为堕天使首领的阿萨谢尔。
　　这个理由确实非常合理，可是这样一来，奥菲斯的存在就无法解释了。
　　对此，阿萨谢尔陷入到冥思苦想之中。
　　他的手下，可是真的见到了对方标榜过的“奥菲斯”，之后侥幸活着回来并告知了他。
　　无限的龙神，世界上只有可能存在一个而已。绝不会出现一模一样的两个。
　　就在谈判桌因此而陷入沉默的时候，曹操忽然转过头去，看向了自己的老师。
　　“赵煌，你应该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确信的意味。因为赵煌曾经和他说过，自己能够看穿过去和未来。只要不是刻意去窥视同格的存在，就可以无声无息地取得自己想要的任何情报。
　　而祸之团本身，是不可能和赵煌比较位格的。只要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还有一个奥菲斯就好。
　　“嗯，我已经看到了。他们还真是敢做啊。”
　　背靠着窗边墙壁的青年睁开了双眼。
　　“……！”
　　在这瞬间，所有看向了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底是滚烫的岩浆，瞳孔是燃烧的黄金。瞳仁虽然还带有人的轮廓，但是已经浮现出了些许竖瞳的模样。
　　这是赵煌使用并非人能够掌握的力量之时显化的黄金瞳，如今，它染上了龙的色彩。
　　仅仅只是与这双眼瞳对视，就几乎要让对面墙边上的恶魔们昏死过去。这是最高只有上级恶魔程度的他们无法对抗的威压，只是保持意识这种小事，现在都需要拼尽全力。
　　实力达到了魔王级的各位，以及习惯了赵煌的存在的英雄会的几人，倒是显得颇有余裕。只不过，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化并没能来得及掩盖。
　　对视只在刹那，炽烈的黄金瞳熄灭，变回了普普通通的黑瞳。
　　青年如同完全没发现室内气氛的变化一般，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边拥有的奥菲斯，从力量的质上来看应该是‘本人’，我完全看不到她的由来。不过，她应该不是无限。她的存在并不稳定，感觉上好像只要遇到强力的干涉就可能崩溃一般。”
　　“衔尾蛇……难道说，是这样吗？！”
　　瞥了一眼力量上绝对不会有假的墙角的奥菲斯，阿萨谢尔恍然大悟。
　　奥菲斯本身便是力量的团块。因此，她随时都可以将自己的一部分作为蛇分离或回收。这样一来，如果收集到足够多的蛇，那么只要方法得当，再现一个奥菲斯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用这样的手段得到的奥菲斯，力量受到蛇的限制，是不可能自主抵达无限的。
　　“阿萨酱……你相信了他的话吗？”
　　身穿着与驹王学院的校服风格近似的正装，少女魔王——塞拉芙尔·利维坦，真正的魔王利维坦嘟起嘴巴。
　　她因为更关注自己的妹妹苍那的安全，所以比起萨泽克斯晚到一步，对赵煌和曹操的事情不太了解。
　　“信。怎么能不信。可不要因为他是人类就小瞧他。我拼尽全力的结果，也只是被他在几分钟之内拿下。如果他有那个意愿，只靠一杆普通的长枪就能杀了我。这样的他事到如今又有什么骗我的必要。”
　　阿萨谢尔耸了耸肩。
　　他并不是输不起的人，也不觉得承认自己更弱有损威严。毕竟，打肿脸充胖子也不可能让他的实力变得更强。
　　见此，几位谈判桌上的人，各自记住了这件事之后，继续进行会谈。
　　又是好一会儿没营养的试探和扯皮之后，曹操终于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抛出了对方想要的消息。
　　“无论天使一方是否同意和平都无所谓。我们会让他们同意的。英雄会之中，包括我在内拥有着三个神灭具使。而我的老师有多强，阿萨谢尔总督应该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就只能逼他们同意。”
　　“……！全世界只发现了十三个的神灭具，你们居然找到了三个。在此之上，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老师’么，以及立场不明的奥菲斯。你们如果是恐怖分子的话，掀起混沌绝不是一句妄言。”
　　阿萨谢尔的脸色有些难看。
　　神灭具的使用者能变得多强，身为曾经侍奉过神明，如今已经研究了神器很久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三个神灭具使合力的话，只要都抵达禁手，即便不能弑神，也未必不能打垮一个势力。
　　“总之，天使那边我们会想办法联系的。你们请做好商谈的准备吧。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说完，曹操站起身来。他不是喜欢政治扯皮的人，只不过身为首领，有些事情不得不会罢了。
　　“等等，”阿萨谢尔叫住了打算离去的他，“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曹操。你们为什么不惜使用暴力，也要让三大势力联合起来？你们难道，就不怕被联合起来的我们消灭吗？”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我们可是脆弱的人类。但是，如果这样就能换来和平，那应该挺值的。人类不应该被卷入你们的战火。实话说，我们内部对转生眷属这种机制的意见也不小。”
　　“至于消灭我们……做得到的话尽管来。宁可与我们战斗也不愿意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的话，就算因此被消灭也不会有怨言了吧。”
　　说完，曹操便带着神器使们和赵煌，离开了会议室。
　　“走吧，我们去接贞德，顺便召回成员。老师请去联系米迦勒。”
　　扛起圣枪，曹操舔了舔嘴唇。
　　“以外力促成和平……这件事说不定真的能成功。恶魔和堕天使都那样了，天使那边搞不好其实也是渴求和平的。他们或许，只是缺少一个我们这样的契机罢了。”
　　PS：今天居然下冰雹了，之后是滂沱大雨……
051 执行所信的义
　　时间稍微倒回几个小时，来到赵煌他们正在破碎的大地之上对峙的时候。
　　可卡比勒一声不吭地死掉，这对巴尔帕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他从未想过，如可卡比勒这般强大的、传说中的存在，居然也有被杀死的一天。而且还是被区区一个人类，杀死在了同为人类的自己面前。
　　什么时候，人类也能这么强了？
　　堕天使的力量哪里去了？可卡比勒难道是纸糊的吗？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已经陷入包围，被几十把圣剑指着，巴尔帕真想破口大骂。
　　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透明之圣剑，又看了看插在身旁的梦幻之圣剑，巴尔帕感受着自圣剑流入体内的灵气，只觉得非常可惜。
　　明明只要收集到所有的圣剑，真·excalibur就可以在他的手中完成重铸，而他也将会成为终于合一的圣剑的使用者，最强的人类。
　　之后，他便可以开始研究圣剑的制造方法，争取早日实现圣剑与圣剑使的同步量产，提高人类的战斗能力。之后，他便可以率领自己的部队打上梵蒂冈，甚至打上天界，让愚蠢的主教和天使见识一下他的研究。
　　只可惜，对圣剑的研究还没开始，整个计划就即将失败。
　　不过就是处理了几批没用了的实验材料，教会居然就将他打为异端。一边恬不知耻地用着他的研究成果，一边还想让他死。简直不可理喻。
　　“你这张脸简直让我想吐。巴尔帕·伽利略，如果不消灭你，只会接二连三地出现像我们这些‘圣剑计划’中的人一样的，无辜的牺牲者！你根本就没有把生命当成一回事！”
　　握紧了手中的魔剑，木场佑斗大声地呵斥着。他的眼底充斥着怒火，灵魂与血液一同燃烧。
　　他恨不得现在就砍死巴尔帕，但是方才的经历告诉他，冷静不下来的自己是无法与获赠了光芒，成为了驱魔师并使用了强化药剂的巴尔帕相比的。
　　如果他状态正常，那甚至能拿出一百种方法玩死毫无战斗经验的巴尔帕。可惜现在的他只会莽，因此搞不好还有可能被纯粹力量比自己要高出些许的巴尔帕杀死。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巴尔帕从衣袍的内兜里摸出了一个散发着闪耀而神圣的光芒的球体，并将它抛到了木场脚下。
　　“说起来，既然你是幸存者的话，那么这个东西就给你留作纪念吧。这就是利用了实验体们提取出来的最初那批能够让人使用圣剑的‘神圣因子’的最后一个。我的研究早已经到了量产阶段，这东西也就成了垃圾。对你这种侥幸活了下来的废弃实验素材来说，正好相配。”
　　以嘲讽般的语气说着，巴尔帕哼哼的笑出声。
　　反正已经逃不掉了，最后的时间还不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包围了这里的，是曾经差点成为他最高级的实验素材的圣女贞德——天生的圣剑使兼神器使的手下们。这群钢铁骑士，在这几年里他没少见到。
　　正是因此，他才明白，这些能够和堕天使打的有来有回，需要老大出手才能一扫而空的铁疙瘩，绝不是他一个研究员能够打倒的。就算是一对一，他也打不过。
　　那还折腾什么呢？逃不掉了啊。可恶的神，就会弄些没用的东西。如果能活着离开这里，我要把神器也研究出来，然后量产！
　　“……巴尔帕。你的罪恶终于到了面临审判的时候。”
　　将拟态之圣剑变化而来的圣旗插在一旁，贞德创造了一把圣剑握入手中。
　　越过捡起神圣因子之后低头不语的木场，她走上前去，来到了距离巴尔帕五步的地方。
　　洁诺薇亚和伊莉娜，只是握紧各自的圣剑站在一旁。她们两人被贞德拒绝了靠近。
　　比起让讨伐者击杀巴尔帕，还不如由她这个复仇者来动手。
　　“现在，架起你的圣剑来吧。我不会对手无寸铁的人类挥剑。”
　　“切，你的行为还是和以前一样让我想吐，贞德。难不成，你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圣女？那你怎么不为主献身啊？你倒是去天界啊？”
　　攥紧了手中的透明之圣剑，巴尔帕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并不会用剑战斗，之所以能击退木场，除了依靠蛮力，再就是凭借圣剑的本能。
　　神器圣剑之类的东西，力量来源都是信仰，也可以说成是意志。神器的食粮是神器使的意志，会回应宿主的思念而产生变化。
　　圣剑的力量来源则是信徒们的意志。想想天主有多少信徒，就能明白圣剑为什么那么强了。不过，圣剑虽然强悍，发挥出来的力量却不一定有理论上那么强。圣剑的力量能够引出多少，全部取决于使用者。
　　如果使用者的灵魂波长与圣剑的灵力波动足够匹配，体质也够强，那就算引出抵达理论上限的力量，变得连魔王都可以讨伐也不奇怪。
　　可如果使用者只是一般般的话，能够引出的力量至多也就是欺负一下中级恶魔。
　　巴尔帕现在，就是打算以光力强行与圣剑之上的灵力共鸣，然后让圣剑使用自己的身体去战斗！
　　贞德的厉害之处，主要还是神器的力量。没了那些钢铁骑士，她自己也只不过是个人类的小姑娘，没什么好怕的。
　　打定了主意，巴尔帕竟是主动冲了上去，挥剑砍向贞德。
　　他的衣服在风的吹动下泛起一层层褶皱，适合原本胖成球的身材的衣服，对于打了药变得瘦了不少的他来说简直大到碍事。
　　但是，圣剑的指挥让他连这种碍事都能跨越。
　　“真是美妙啊，这就是使用圣剑的感觉吗？可恶，现在我终于不用羡慕你们了，因为我也是圣剑使了！”
　　挥舞着透明之圣剑，巴尔帕的身体在圣剑的牵引下，做出了一连串有模有样的动作。如果是一般的驱魔师，还真容易被他挥动的看不见的剑砍死。
　　可是，他面对的是贞德。自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开始便一刻不停地锻炼自己，如同猎人一般追踪在他的身后，与堕天使们接连交锋的强大的少女。
　　诚然，神器的力量不容忽视。可是，有着赵煌当老师的少女，比谁都更清楚神器使才是神器最大的弱点这件事，所以，她自己也早就称得上是饱经锤炼。
　　现在的她，就算是与一名上级恶魔一对一战斗，也能干脆而漂亮地赢得胜利。
　　区区一个连 战士都不是的巴尔帕，居然还想着打赢她？
　　扬起自己锻造的圣剑，贞德狠狠地劈斩在了巴尔帕手中的圣剑之上。
　　她如果攻击巴尔帕，第一剑就能结束这一切。但是，这样的结局未免太便宜他了。他是个毫无疑问的恶人。哪怕作为研究者的才能货真价实，从他开始草菅人命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再配被尊敬。
　　人类，是没有资格玩弄人命的。
　　所以，贞德要彻底摧毁巴尔帕的信念。他以为自己得到了圣剑，成为了圣剑使，就能成为最强的驱魔师，那自己便折断他的圣剑。反正，被堕天使的光力浸染的圣剑不赶紧重铸很快便会开始失去力量，现在不折断早晚还是得做，没什么好犹豫的。
　　“怎么了怎么了！耀武扬威的圣女大人，果然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女孩啊！”
　　误以为自己占据上风的巴尔帕，拼命地朝着贞德挥斩，然后被“艰难地”弹开剑刃。他没有发现，自己手中的圣剑，本应坚固无比的圣剑，居然卷刃了。
　　“是，我就是一个小女孩。毕竟我还年轻。所以我任性，所以我才会为了报仇，连大家都牵着进来！”
　　瞥了一眼赵煌与浑身包裹在黄金铠甲之下的人影战斗的姿态，贞德向着手中自己创造的圣剑之内注入更多的灵力。
　　雪白的圣剑，散发出圣洁无比的光辉。这光辉，随着贞德的意志坚定而愈发变得耀眼。
　　——梅里亚，看着我吧。如今，我便要为你报仇，为所有因为他的欲望而失去性命的人报仇了！
　　那美好的过去我已经铭记在心，当跑的复仇之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义也即将执行。
　　一剑挥下。
　　如同玻璃破碎一般的清脆声响，自两把圣剑相交的地方传出。哪怕是透明的圣剑，在巴尔帕这种不成熟的人使来和有形也一样。
　　随着剑刃破碎，圣剑失去了透明的特效，露出了原本的姿态。
　　而贞德的剑，并没有停下。
　　散发着灼灼光辉的剑刃，径直砍入了巴尔帕的身体，将他自左肩到右侧腹生生斩开。
　　后撤一步，少女闪过下落的鲜血。不净的血液不应加身。
　　贞德低声颂唱圣言，引导巴尔帕的灵魂落入地狱。
　　她实现了当初答应友人的第一件事，成功地让巴尔帕伏诛。但是，这仍旧不意味着结束。教会的黑暗深邃无比，以她如今的这点光辉，还不足以照亮这一切。她的道路还很长远。她不会就此停下脚步。
　　寄宿着意志的少女的圣剑，持续不断地释放着温暖的光辉，像是在向远方的友人送上祝福。

052 帝释天的五指山
　　时间线回归正常。
　　曹操一行人顺利与贞德汇合，随后回到据点旧址，清理碎砖块之后找到了铭刻于地面之上的魔方阵。看起来，格奥尔克施加的保护术式正常启动了，刻印着魔方阵的砖块上连丝毫裂纹都不存在。
　　于是，曹操立刻返回本部。
　　在与格奥尔克见面，说明事态之后，他便立刻向英雄会所有的外部据点下达指令，要求全员返回。这次他们要做的事情可不小，就算说是英雄会的第一次重要行动也不为过，因此，有必要用上全员的力量。
　　无论是要开战还是要防备敌袭，本部都不能继续维持空虚的状态了。谁也不知道，神话生物们究竟有没有找到本部地址的能力。考虑到祸之团曾经袭击过他们一次，曹操认为不能排除其他神话势力也有办法袭击他们的可能性。
　　所以，本部必须要有一定的人手守卫。然后，还需要挑选一些人手跟着他们一起去驹王镇。虽说人少才方便行动，但是人太少也不好做事。
　　正好，这一次也可以看看他们返乡之行的成果。按照格奥尔克的计算和预估，这一次行动之后，英雄会里将会有一半的战斗小队成员抵达禁手。这将会是一股庞大的力量，足以改变各个神话势力对人类的成型组织只有魔法师协会和教会的印象。
　　任何一个抵达了禁手的神器使，都不可以小瞧。
　　毕竟，想要抵达禁手，可是要让使用者的意志强烈到足以扭转世界的流向才行。能够拥有这种程度的精神，其信念的坚定程度可想而知。
　　……
　　亚洲某处。
　　几个神器使，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他们之中身材比较瘦小的一个，更是几乎匍匐在地。
　　他们会变成这样，也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他们见到了自己所信仰的神明。
　　天帝的光辉，将这间小小的据点化为了神明的庭园。
　　就连脚下普普通通的地砖，此刻也变成了他们恨不得亲吻的神土。
　　看到这一幕的天帝，只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人类。所谓的人类，就是这么一群不完整的家伙。没有神的他们，就连心理平衡和自己制定的律法都会失效。
　　很多接触过神话势力的人类都以为，神明是需要信仰的，所以他们才会坚持在人类之中传播自己势力的故事——也就是神话。但是事实恰恰相反。最初被传播的神话，实际上是人类自己整合的故事。直到神话势力们注意到了人类的价值，这种传播神话的行为才被神话势力注意到，并且加以引导。
　　而第一个注意到人类的价值的神明，便是圣经神。祂制作出了通过信仰运作的【系统】，让信仰着祂的信徒们得到祂的祝福和慈悲。
　　到现在，许多神话势力的技术都变得与人类的信仰息息相关。
　　如今，天帝便小小地“利用”了一下自己的信徒。
　　这几个神器使，是在天帝的示意之下，不经意间“被”英雄会的人发现，进而吸收到组织之中的家伙。实际上，他们打心底里觉得英雄会里的人都是帮不配拥有力量的蠢货，明明享受着神明的慈悲，却不信仰神明。简直可笑。
　　英雄会的本部位置，对天帝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持有着能够再现出自己所见景象的能力某个神器使，禁手化之后甚至可以做到将其覆写到周围的现实之中，使其他人也可以身临其境，甚至见到神器使本人因为角度问题没能看见的事物。在天帝的命令下，他将自己所见过的景象投射出来。
　　“赵煌……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居然能够让奥菲斯愿意陪他玩玩，还造成了那种破坏。当初和斗战胜佛的切磋里，他果然隐藏了力量。只可惜，这份被隐藏的力量确实威胁不到我。……嗯？”
　　打量着立于面前的青年的脸的天帝，忽然看到了青年身后的房间的角落。
　　在那里，一位小小的黑色少女正呆呆地站立着。
　　这张脸，天帝确实没什么印象。但是这股灵气，他绝对不会认错。
　　“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这算什么？这是什么啊？奥菲斯居然会选择留在了英雄会里！我就说她怎么在那件事之后居然没有回到祸之团。有点意思。不过，既然她不在祸之团里，祸之团里的奥菲斯又是谁？”
　　稍微一思考，帝释天便放弃了追究这件事。祸之团那种乌合之众，就算动脑子弄了个新的旗帜，顶多也只是个假货罢了。
　　“无所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当是追加了一份礼物就好。”
　　对，只不过是多了名为奥菲斯的填头罢了。要做的事情不会变。
　　实话说，帝释天老早就看奥菲斯不爽了。那种胆敢无视他的态度，和与之匹配的强大力量，全都让他不爽到了极点。不爽之后，他便对奥菲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没有哪个神明是不打算更进一步的。如果神明也存在着超越桎梏的可能，那这关键一定就在奥菲斯的身上。
　　——在“无限”之上。
　　打定主意，帝释天挥退了神器使们，派遣使者前往地狱。
　　那里是希腊神系中最强神明中的一柱——冥府之神·哈迪斯的地盘。
　　哈迪斯这个老骷髅，虽然比自己弱不少，但好歹也是同属于世界前十的名单之中的存在，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而且，它讨厌恶魔和堕天使，极度蔑视人类，并且和自己一样对奥菲斯感兴趣。
　　“既然你选择跟着那个异世界人玩什么和平游戏，那我也只好稍微费点力气，帮助你这个蠢货看清现实。所谓的和平不过是虚假之物，唯有乱世才能缔造真实。”
　　缓缓地握住右拳，天帝看着自己的拳头笑了。
　　曹操从未脱离过他的掌控，神灭具使的所有努力，对天帝来说都只不过是顷刻间便可摧毁的伪物。
　　曹操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了他的意愿，现在终于激怒了他。
　　借着这一次他们对三大势力下手的机会，帝释天决定作为正义的使者，“拯救”被恐怖分子威胁的神话势力，击溃英雄会。
　　当然，英雄会毕竟拥有着三把神灭具。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他们反扑，导致损失了三大势力的首领，那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真是期待啊，三大势力的会谈。快来吧，我已经等不及要活动下身体了。hahaha！”

053 带来一切之人
　　与曹操分别之后，赵煌一个人离开了驹王镇。
　　随着空间一阵波动，他再次来到了这片被纯白占据了一切的空间之中。
　　这里是天界的第七天，曾经只属于系统和神的地方。而现在，炽天使们天天要花费大量精力来这里维持系统的启动和运转，赵煌则是每隔一个星期过来给系统处理bug。
　　从第一次接触系统到现在，赵煌对“系统”这个堪称是神话文明的究极体现的造物已经说得上是熟悉了。它那庞大而精密的结构，终于被赵煌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不过，赵煌对系统的了解还是很浅薄。想要完全吃透系统的架构，可能还需要用上好几年的时间才行。
　　这个系统，可是以一己之力承担了圣经三大势力的首领级人物所需要负责的【规则】的运转和维护。可想而知，圣经神当初背负的权柄究竟有多么沉重。
　　之所以神与四大魔王都死了也没对世界造成什么影响，全都是因为系统顶了他们的位置。现在的魔王之所以会沦为单纯的职位，可以由力量强大的其他家系的恶魔继承魔王之名，就是系统的功劳。
　　“唯一神……我的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看重的呢。”
　　自从得到卡巴拉的钥匙，并成功连通净火天，解放了来自另一个领域的力量之后，赵煌与唯一神之间就连上了一条看不见的线。
　　他因为唯一神馈赠的知识得到力量，又因为不断使用这份力量而差点成为唯一神的一部分。
　　在成为不从之神的时候，那份属于卡巴拉之树的十质点化身的力量，几乎可以说是让赵煌直接抵达了顶点。即便是在不从之神之中，他也算是最强的那个批次。而那次体验之后，他的意志也被侵蚀地变得愈发靠近“神明”，变得不像是自己。
　　而现在，他拒绝了继续自神明之处得到赠礼，却又因为体内已经得来的力量，与唯一神扯上了关系。
　　无论他愿不愿意，总是在被动地接受唯一神的好处。所幸，在这个世界里，他有机会还上一部分债务。
　　“算了。你在想什么，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不在同一个高度的话，是不可能相互理解的。”
　　最终，赵煌还是耸了耸肩。不管心里如何担心，他终究还是只能使用唯一神给他安排的身份。至少在天使的眼里，他只能是Metatron。
　　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和曹操同款的汉服，赵煌将它以魔力浸染，灵体化之后珍重地收好。然后，他换上了纯白的制服——自新世界开始陪伴他至今的那身校服。
　　衣服还是那件衣服，但人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高举右手向下一挥，指尖的轨迹斩开了通往第六天的道路。
　　如同推开房门一般，赵煌伸手向前平推，纯白的空间破碎，他向着下层坠落而去。
　　在坠落的尽头等待着赵煌的，是只属于天使的世界。
　　在他的身影踏入第六天的瞬间，炽天使们的交谈声戛然而止。这第六天，是只允许炽天使踏足的地方。即便是干部们有事情要汇报，也只能通过联络术式，而不是来到这里。
　　这并不是因为要区分什么阶级，而是因为第六天曾经是诞生高位天使的地方，整个空间里充斥着比起失去了神的第七天还要浓厚得多的光力。即便是实力抵达上级的存在，也会如同恶魔一般，在光力无差别的照耀下融化。
　　而现在，一个人类踏入了这里。
　　正在工作着、休息着的炽天使们，全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
　　身体周围还飘散着空间的碎片，一袭白衣的男子，以湖面般平静的眼神与天使们对视。细小的空间碎片如同冰尘，反射着炽天使们身上过剩的圣光，如同破碎的星云一般照亮了男子的面容。
　　“……！”
　　米迦勒站了起来。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这股力量的波动，他再熟悉不过了。
　　不可能认错。
　　看到米迦勒的动作，其余三位炽天使也都站起身来。
　　他们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纷纷展开了自己的羽翼。头顶的光环，也愈发耀眼起来。
　　独属于天使的神圣而慈爱的气场，顷刻间便填满了整个世界。
　　一切的声音自身边远离而去，就连若有若无的圣歌声都渐渐平息。
　　赵煌感觉得到。
　　炽天使们的身上所留存的，是思念和祈祷。
　　他们的眼睛虽然看着赵煌，但是眼底却并没有映出赵煌的姿态。
　　所思念的是神，所祈祷的是安宁。
　　而赵煌，便是为他们带来这一切之人。
　　“——无需敬畏。”
　　良久，赵煌开口了。
　　“汝等亦知晓，吾并非汝等之神。此身不过一介凡人，自神明之处得到赠礼，因而对汝等来说成为不凡。”
　　他那漆黑的双眼逐渐升温，随着话语声而熊熊燃烧，化为炽烈的黄金瞳。
　　“吾之名为赵煌，自异界而来者。幸会，各位天使。”
　　“Metatron——不，赵煌。幸会，我名为米迦勒。”
　　眯起眼睛，男人扇动着金色的羽翼，嘴角含笑。
　　“加百列。”
　　这是一位拥有着“不愧是天使”的至高无瑕的身材的女性。
　　“拉斐尔。”
　　感受着体内奇妙的共鸣，黑发的天使对着赵煌和蔼地笑了笑。他在身为炽天使的同时，也是生命树的前任守护者。
　　“乌列。”
　　表情紧绷，一脸严肃的天使点头示意。他看起来就不像是话多的类型。
　　“吾等炽天使，欢迎你的到来。天使们也好，信徒们也好，自你出现之后连生活都改善了不少。神曾经预言过，当他归来，天使们将不再无所可依，因可信的手足到来了；信徒们将不再无神可信，因我所预见的代神到来了。自那之后，我可是一直期待着与你见面。”
　　米迦勒的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重担，正是因为面前的人类而轻松起来。
　　系统的运转不再需要担心，那么天界的存续、信徒的支撑也就不再困难。
　　“你这次来，是终于打算加入我们了吗？身为人的同时又是天使，这正是Metatron这个称号的意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接替我的位置，成为天使的领导者。”
　　他的态度十分诚恳，因他是发自内心地打算将赵煌留下来。
　　无论是赵煌的能力、实力还是身份，作为站立在最前方的领导者都无可挑剔。
　　神明信任着他，所以米迦勒也信任他。
　　但是，赵煌却立刻摇了摇头，连刹那的犹豫都不曾有。
　　“不，我拒绝。在天界，知晓我的存在的，只有干部级或者更高位的天使。现在本就是动荡的时期，贸然公开我的身份，下层的天使们很难接受。而权力的交替，则可能引起恐慌。”
　　而且，一旦同意了这件事，就意味着和唯一神扯上更大的关系，这对于赵煌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也愿意为你们提供帮助。不过，这些都与我今天的来意无关。我希望请米迦勒陪我一起去人间界，与恶魔与堕天使的首领会谈。三大势力，是时候彻底和平了。”
　　“如果，这真的能够带来和平，那我自当同行。”
　　米迦勒笑得更开心了。赵煌的身上，果然有着配得上Metatron之名的慈爱。
　　简短地交代几句，拜托同伴们安排后续事务之后，他便与赵煌一同离开了天界。

054 屠神的准备
　　“……”X4
　　地点还是在驹王学园，会议室内。
　　仍旧是那张位于房间中央的桌子，但是桌边的人却换了一个。
　　曹操的位子上，换成了笑容和蔼的米迦勒。
　　两位魔王、天使和堕天使，三大势力的四位首领，就这么面面相觑。
　　自大战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到一起。
　　“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啊……居然能去天界把你给带下来，赵煌究竟是什么人啊？”
　　阿萨谢尔挠了挠头。
　　他看了看米迦勒，又看了看靠在窗边的赵煌，百思不得其解。
　　赵煌的实力是很强不假，但是想要无伤地打上天界把米迦勒带下来，怎么着也得是奥菲斯那个等级的存在才能做得如此轻松。
　　“呵呵，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阿萨谢尔，”米迦勒轻轻地笑了，他眯着眼睛，松弛的表情没有一点天界最高领导人的威严，“他是神在大战的最后所预言的Metatron，唯一一个得到这个称号的人类。”
　　“Metatron……”
　　复述着这个词语，阿萨谢尔十指交错，双肘支撑在桌面上。
　　这个顶了梅丹佐的职能，让梅丹佐这位干部老老实实去做书记官的称号，居然也有被人得到的一天。
　　以赵煌的表现，确实配得上这个称号。
　　“嘿，这件事先放到一边。没想到，我们真的见面了。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就在这里签下和约吗？还是说，要等各自的护卫队来齐，然后再公开进行和会？”
　　打量着魔王和天使，阿萨谢尔一脸无趣。
　　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政治扯皮子上。大家明明都对结果心知肚明，为什么就不能干脆一点？
　　“大概是后者了吧。无论如何，这种有可能被记入历史的事情，总得正式一点，不然回去以后没法交代。”
　　萨泽克斯无奈地笑笑。他虽然当上了魔王，但恶魔的国家并不是魔王们的一言堂。七十二柱的纯血贵族，权力仅次于魔王的大王家系……很多人都在牵制着他们，试图打击新生代的恶魔，维护古旧的习惯。
　　也正是因此，恶魔的发展才会屡屡止步。
　　于是，经过一番商谈，三方会谈的时间最终定在了一个星期之后。会谈地点则是没有改变，还是这间会议室。
　　三大势力各自联络人手进行准备，而英雄会的曹操和赵煌则是作为见证者得到了旁听的资格。
　　会后。英雄会的临时据点之中。
　　“格奥尔克！你怎么来了？”
　　这位平常一直窝在研究院的青年，居然也有出动的一天……赵煌感到有点惊讶。
　　“我当然要来啊。这次的事件，一个搞不好就有可能变成战争。一旦事情变成这样，我至少可以将所有人都转移到异空间去打，保护这座城镇。这是只有我的禁手才能做到的事情，所以我非来不可。”
　　说着，青年推了一下眼镜。
　　“而且，之后曹操还会往这边调派人手。没有我在这边接应的话，这么多人的转移，可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看起来，他们还要忙很久的样子。
　　见格奥尔克立刻就要开始布置，赵煌便不再打扰他，离开了据点。
　　贞德正在陪被米迦勒临时征用为护卫的两名教会的圣剑使，曹操则是在本部。据说，曹操在赵煌去天界找米迦勒的时候，被瓦利挑衅，和白龙很是认真地打了一架，甚至还使用了禁手。
　　结果自然是全力全开的曹操赢了。那之后，瓦利就寸步不离阿萨谢尔，整张脸紧紧的绷着，也不再找人挑战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只有赵煌自己闲着了。
　　然而，他却明白自己的时间并不多。这一个星期，他准备一直待在“第七天”。
　　伴随着空间的波动，赵煌进入了第七天，唤醒位于此处的系统。
　　这一次的三方会谈，按照三大势力首领们的意思，必然会被全世界得知消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三大势力已经不可能打得下去，这次会谈只有一个结果而已。
　　所以，祸之团大概会想尽办法得知会议的地址，然后赶来搞破坏吧。毕竟，他们可是希冀混沌的恐怖分子。
　　不过，祸之团刚刚才通过回收蛇的方法制作了另一个奥菲斯，应该会实力大减才对。没有了蛇的他们，大概是没有底气搞这种恐怖袭击的。所以，如果真的会发生恐怖袭击，那么袭击者只可能来自其他的神话势力。
　　这种可能性，并不是赵煌的胡思乱想。他为了确保和约的缔结，可是特别用千里眼窥探了一下未来。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会出现这种结果，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因为这件事里混入了实力很强的存在。能够屏蔽赵煌的千里眼，要么对方拥有着与赵煌类似的未来视能力，要么对方的力量恐怕要远远强于三大势力的首领。
　　也就是说，可能会有达到世界前十的等级的存在“参与”这次会议。
　　能够在实力上抵达这个等级的，绝大多数都是神话势力的主神。
　　因此，赵煌才会空出所有的时间过来捣鼓系统。如果敌人是神话势力的主神，那么万一开战，不拼命是不可能胜利的。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留手，那么，分出生死也是无可奈何。考虑到这种情况，必须要准备好让神明所背负的规则能够继续运行下去的手段。
　　而这种手段已经有过先例。那就是系统。
　　赵煌现在打算做的事情，就是让系统增殖出一部分模块，打入他的神器。如果他在战斗中击败了神明，那么系统便可以读取对方的职责，并且将相应的规则导入系统之中，维持对应规则的运行。
　　说到底，这也只不过是考虑到了最坏情况下的准备。
　　实力强大到足以排入世界前十等级的神明，就算再怎么对自己的力量感到自信，应该也不会选择以攻击三大势力的会议现场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
　　再说了，想要穿透重重妨碍得知会议现场的位置，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这次和约的促成是英雄会所迈出的第一步，赵煌希望它能顺顺利利地结束。为此，他将尽己所能。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即逝。
　　选定了双休日中的一天，三大势力的会议将在深夜时分举行。
　　各阵营的领袖，已经在休息室之中等候。由三大势力的护卫队各自负责一处核心的强力结界覆盖了整所学园，直到会议结束为止，无论是进来还是出去都是几乎不可能的。
　　此刻，满心以为这次要因为堕天使干部的缘由引发战争的三势力护卫队，正在结界的外部摆开阵势，气氛十分紧张。
　　教学楼里，曹操在走廊上站着，身旁跟着格奥尔克和贞德。本来，李奥纳多的能力很适合这种需要大量战力的场合，但是考虑到他的能力还不成熟，无法应对高强度的战斗，曹操就让他和海格力士一同留守本部。
　　“赵煌……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虽说早在使用暴力手段试图促成和平的时候就该有所觉悟了，但是真的觉得可能要打起来的时候，还是挺紧张的。”
　　“你也有因为即将战斗而紧张的时候？冷静下来的方法，事到如今应该不用我重复了吧。就算要战斗，为了和平也只能动手。我们要做的是对我们来说正确的事情。只要记住这一点，你的枪就不会迷茫。”
　　做好了所有准备的赵煌，站在曹操的身旁，望着窗外的明月。
　　今夜，恐怕不会平静了。

055 开启混沌的盛会
　　会议开幕。
　　比起一个星期之前，此时的会议室里多出了几张陌生的面孔。
　　恶魔方面，多出了一位随侍在萨泽克斯身旁的银发女仆。看她体表流动着的魔力的质和量，比起卡特蕾雅·利维坦这个所谓的“魔王”还要强上不少。由此可见，没有蛇的祸之团成员，可能真的什么也做不到。而这么强大的女仆小姐，居然是作为地主的恶魔一方安排的招待人员。她的身后，一辆茶水推车静静地待命。
　　天使方面，一位负责记录会议内容的干部级天使站立在米迦勒的身后。不远处的墙边，两名教会的圣剑使正握着包裹在白布之内的圣剑，强打精神地看着前方。
　　堕天使方面，仍旧是阿萨谢尔和白龙皇瓦利。他们这边最为随性，没有追加任何人手。不过，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他们这边未必会输。
　　在房间的最后一面墙边，作为促成这次会议的特别旁听者，曹操带着作为护卫的格奥尔克和贞德坐在椅子上。
　　赵煌这个身份复杂的家伙，则是和奥菲斯一起，跟着瓦利待在了窗边。
　　似乎是对于最近几天的事情完全、一点兴趣都没有，无限龙神有点不高兴。她捧着银发女仆——古蕾菲亚特制的冥界小点心，正“恶狠狠地”大口咬着吃。
　　她之所以会待在这里，完全是因为红龙、白龙以及赵煌都在这里。不然，她今天应该也会像前几天那样待在英雄会的临时据点里。
　　奥菲斯并没有加入过英雄会，而且她对于世界之内的纷争其实并不感兴趣。所以，将她视为战力的话可就完全搞错了。因此，所有人都知道，奥菲斯的存在，完全可以视为不存在。
　　就在这种字面意义上各方聚焦的形势下，身穿正装的三阵营代表入席。
　　随后，萨泽克斯开始主持会议。
　　“既然所有人都到齐了，我先确认一项会谈的前提条件。目前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最重要的禁止事项——【神不存在】。”
　　环视屋内一圈，确认所有人都面色如常之后，萨泽克斯点了点头。
　　“那么，在人类组织·英雄会的见证下，本次三大势力的会谈开始。”
　　随着这句话出口，天使的书记官小姐立刻开始了内容记录。
　　三方首领开始交换意见。
　　或许是因为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就已经各自有过了解了，这次会谈进行地相当顺利，按照会议流程一项一项地迅速进行着，可以说，唯一耽误时间的，就是这些“必要”的流程。
　　各自统治着一个势力——从人类的角度可以理解为国家的首领们，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衰亡的。因此，战争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这一点，被萨泽克斯摆到桌面上，其他首领同意，成为共识。
　　这之后，和议理所当然被提出。
　　米迦勒表示，虽然由身为天使长的他来说这种话不太好，但是身为战争根源的神和魔王都已经消失，所以现在迎来和平也没有什么阻力。
　　阿萨谢尔为此捧腹大笑，随后严肃地说道：
　　“——没有神，世界依然会继续运作。”
　　身为处于“现在”之中的生灵，我们不应该被过去拖住脚步。
　　三大势力的首领之中，阿萨谢尔的观点最为前卫。
　　会谈经过一小时不到，亟需解决的重要事项就全部得到了结论。
　　银发的女仆小姐送上茶水，会议室内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起来。
　　桌边的首领们，开始听取身处于这件会议室之内的，其他有能力影响整个世界的存在的声音。
　　首先是米迦勒和赤龙帝。
　　之后是阿萨谢尔和白龙皇。
　　这两位神灭具的持有者，如果能够掌控神器上的“霸龙”封印，将其暂时解开，短时间之内能够取得匹敌神与魔王的力量。若是在此基础上还能够引出天龙原本的力量的话，妥妥的世界前十级别战力。这样的两条龙，当然有能力影响整个世界。
　　随后，由会议的主持人，魔王萨泽克斯·路西法作为三大势力的代表，询问英雄会首领曹操的意见。
　　拥有着数名神灭具使，并且一半以上成员是使用神器的战斗员的英雄会，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与魔法师协会、教会并称的人类组织。这样的组织，当然有资格得到重视。
　　而曹操自身更是最强神灭具黄昏的圣枪的持有者，一旦成长起来，未必会在二天龙之下。
　　“我只要人类能够远离你们引起的战争就好。就像阿萨谢尔总督之前提到的那样，我希望神话势力能够克制对人类社会的插手程度。现在毕竟不比过去。人类不再是毫无力量的、没资格被你们正视的种族了。”
　　话音落下，三大势力的首领纷纷郑重点头。
　　为了未来能够与人类和谐共处，延续种族，人类一方的意见必须纳入考虑之中。
　　“那么，英雄会一方的意见，就如此记录，可以吧？”
　　天使的书记官小姐看向这边，进行确认。
　　“可……”
　　“——那当然是不可以啦！”
　　会议室内，突然传出了方才为止还不在此处的陌生声音，恶劣地打断了曹操的话语。
　　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靠近会议室门口的位置。一位带着太阳眼镜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适合出现在夏威夷的沙滩上的花里胡哨的衬衫和沙滩裤，氛围与这里格格不入。
　　“恶魔和堕天使脑子不好使也就罢了，怎么向来死板的天使也跟着一起胡闹？恐怖分子的话语，难道还能有什么听的必要？”
　　“你是……帝释天？须弥山的天帝大人，怎么也有雅兴来见证我们三大势力的会谈了？”
　　阿萨谢尔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hahaha！小乌鸦嘴子真欠。我才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听好了，我是来拯救被恐怖组织英雄会胁迫起来的三大势力的首领的。今天的我，可是正义的天帝大人哦？”
　　“我们可以将这番话，理解为你打算妨碍和谈吗？”
　　萨泽克斯眯起了眼睛。看起来，他有些生气。
　　“无所谓，蝙蝠。哦，对了，哈迪斯那家伙，可是和我一起来了。他担心我一个人，拯救不了你们呢。毕竟，你看——世界最强的无限龙神，恐怖组织的幕后黑手，不正待在这里嘛！”
　　抬手摘下太阳眼镜，让其在汹涌的斗气之中化为齑粉。
　　随后，帝释天抬起右手，随意地朝着奥菲斯打出一拳。猛烈的暴风席卷室内，众人立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墙壁在拳风面前脆弱地连豆腐都不如，瞬间教学楼便被开出了一个大洞。
　　“来吧，开始我们的盛会吧！”
　　随着帝释天宣告开始的话语，一道比起教学楼还大的传送门在操场上空张开。
　　同一时刻，在英雄会的本部，一模一样的传送门撕裂了天幕。

056 吾，成为龙神之超越者，登临顶点！
　　地狱之釜的封盖打开了。
　　漆黑的传送门吞噬挤压着空间，骷髅模样的门锁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缓缓解除。
　　永久冥息自塔尔塔洛斯吹来，结界内部的空间开始剧烈摇动。
　　大地在死亡。塑胶在死亡。墙壁在死亡。
　　一切被这冥府之风抚摸的存在，全部平等地迎来了“死”。
　　而这，只不过是前奏。
　　深邃黑暗的光芒自大门深处迸发，一股灵魂层面上的巨大压迫力扑面而来。
　　这股压迫力的持有者还未曾自门扉彼方出现，就几乎要冻结门扉另一端所有生灵的身体和灵魂。
　　压倒性的恶意。
　　压倒性的力量。
　　压倒性的权柄。
　　苍白的骷髅，终于踏出了门扉。
　　身披满是荆棘骨刺的长袍，右手之中握着在顶部镶着拥有三只眼的头骨的骨杖，头戴如同祭司一般的法冠，全身上下逸散着触之即死的灵气。
　　从它的身后，无数身披黑袍、手握镰刀的死神飞出门扉，布满整片天空。
　　它就是冥府之王，“世界前十”的希腊之神，哈迪斯。
　　接受了帝释天的邀请，它带着大批死神来到人间。
　　“啡啡啡。还没开始么，帝释天。你慢了。”
　　没有眼球的眼眶身处闪烁着淡蓝色的灵魂之火，在半空之中踏风而立的骸骨神，看向了教学楼上开出的大洞，紧紧地盯着那道背对着这边的娇小黑发身影。
　　它最终被狡猾的武神说动，很大一部分理由就是因为她的存在。
　　哈迪斯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盯上了奥菲斯，盯上了“无限”。只不过，它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出手，而且也找不到能够实现自己欲望的手段。
　　但是现在不同了。
　　手段已经备好，而合适的祭典也已经开幕。
　　正是杀戮掠夺之时。
　　“hahaha！这么说的你不也迟到了？咱们彼此彼此，哈迪斯！”
　　身穿着一身沙滩套的帝释天，在哈迪斯到来之后更显得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但是，他偏偏是有资格这么做的。因为他是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武神，位列世界前十的战斗系专精神。他有这么做的傲气和资本。
　　在会议室内所有人的注视下，两位古老的神明，旁若无人地聊了几句。
　　他们完全没有把屋子里的人放在眼里。
　　对比起紧张地不行的三大势力的成员，无疑是他们两个有名有姓的老牌强者更有余裕。更不用说，这次的准备非常充分，几乎找不到失败的理由。
　　如果他们真的有可能输掉，那大概就是奥菲斯出手了吧。
　　两位神明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无论这次的事态有多么严重，只要他们能赢，将这里的所有人灭口，之后怎么评说这件事，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那么，就由我的人先开始吧。——动手。”
　　抬起骨杖轻轻敲下，晦涩难明的力量波动蔓延开来。飘浮在高空之中的死神们立刻如同落雨一般俯冲而下。他们的目标是魔王妹妹的眷属们，以及驻守在教学楼内部的英雄会成员。
　　三大势力的首领级人物，将由帝释天一人处理。
　　而奥菲斯……
　　“吞噬无限之时已至，其为存在被抹消的堕天之龙！”
　　空着的骸骨左手释放出漆黑的灵气与恶意，一串串暗紫色的锁链自虚空之中浮现而出，缠绕在它的手边。
　　啪！
　　随着它握紧拳头，锁链崩断。
　　粉碎落下的灵气布满整个操场，勾勒出巨大而复杂的魔方阵。
　　呜呜呜——！
　　如同鸣响了防空警报一般，整个空间还没能安定下来，便又开始了不安的颤动。
　　这等异象，身处于结界之外的三大势力部队自然是看到了。然而，他们却被自己设下的结界绊住了脚步。首领们不让解除结界，所以他们进不去，只能看着里面死神肆虐干瞪眼。
　　任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可以入侵到结界的内部去。那里面虽然看着是驹王学院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由恶魔一方提供技术进行复制，进而展开的完全一致的异空间。只是抵达驹王学院的坐标，是不可能进入到会场之中的。
　　除非……有人从里侧提供了坐标！
　　“唔！”
　　咚咚。
　　心脏忽然传来如同被一只手恶狠狠地攥紧一般的痛感。
　　赵煌、一诚和瓦利，同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这是，针对龙的压倒性的恶意！”
　　笼手显现，德莱格压抑着恐惧的声音自宝玉之中传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让无法无天、力量立于世界顶点的传说之龙都感到害怕？
　　这样的事情，让一诚和瓦利感到难以想象。
　　几乎是下意识地，瓦利便完成了禁手化，而一诚，也戴上了被阿萨谢尔塞给自己的，用来制御神器、支付禁手化代价的手环。
　　来自心底深处、灵魂内部的恐惧，让他们不吝以最大的警戒面对即将出现的敌人。
　　而赵煌，则是点燃了自己的黄金瞳。
　　“……！”
　　即将出现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特别强大的生灵，但是，如果面对的是龙，那它就是无敌的。
　　在哈迪斯的召唤下，魔法阵的光辉很快便熄灭。它的全貌展现出来。
　　那是扭曲的恶意。
　　那是扭曲的怨恨。
　　世界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可以从它的身上找到。
　　几乎是下意识地，赵煌想起了灾祸之铠。那副铠甲本身，也是如它一般的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只不过，它身上所有的情绪都明确地指向了龙，而灾祸之铠的恶意则是针对所有生灵。
　　上半身是堕天使，下半身却是龙的巨大异形，全身上下被无数的拘束具锁住，数不尽的钉子插穿了它的身体，将它死死地钉在十字架上。
　　黑雾和魔力自它的身上爆发开来，痛苦的嚎叫声刺痛着所有人的耳膜。
　　“老骨架！你居然解开了科塞特斯的封印！”
　　阿萨谢尔的脸色变了。看到它的瞬间，总督的脸上立刻被愤怒充斥。
　　既然事情做到了这一步，那么哈迪斯和帝释天的态度也就不言自明了——他们要所有人死！
　　冥河封印被解除这种大事，如果被宙斯得到证据，绝对会弹劾哈迪斯。它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所以，必须杀死所有知情者！
　　“萨麦尔……没想到居然再一次见到了它！”
　　一直以来都是以老好人形象示人的米迦勒，此刻竟是也露出了怒容。
　　身为天使长，他当然是认识“那个”的。那是“神之毒”、神之恶意，教唆原初人类偷吃位于第三天的生命之树果实的禁忌存在。因为它的行为，圣经之神诅咒它，使它化为了原初之罪。
　　“龙噬者”萨麦尔。厌恶龙和蛇，将神的诅咒集于一身的天使之龙。它是龙类原型的一角，早在古早纪元便被抹除了存在的罪恶化身！
　　“原来如此，是为了针对身处此处的天龙和龙神吗！”
　　阿萨谢尔看了看被帝释天的一拳轰成一片狼藉的会议室，又看了看遗世独立一般立于原地的奥菲斯，恍然大悟。
　　“如果是令慈悲的神明都产生了恶意，承载了祂发自内心厌恶龙蛇的诅咒的萨麦尔，搞不好真的能够连龙神都压制。听好了，赤龙帝，瓦利！那可是不仅会令龙族完全灭绝，甚至连龙以外的生物都会受到影响的‘恶’。因为它的危险性，希腊神系在神的帮助下将其制服，封印在了冥河——科塞特斯的最深处。”
　　“它是究极的龙杀，只是存在本身就能杀害龙类！”
　　“啡啡啡。不愧是曾经侍奉过祂，还算有点眼力。就算是我和帝释天也不可能去挑战奥菲斯。那只是愚蠢罢了。所以，我们要用龙杀来对付龙。聚齐了天龙和龙神的你们，大概对自己的战力很自信吧。但是现在，这份自信将会毁在你们的面前！”
　　骸骨畅快地笑了，牙齿敲击着发出令人不快的声响。
　　“居然用神的遗留物对付我们……何等屈辱！”
　　米迦勒更加愤怒了。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帝释天就在边上，这点距离的话，他只要一动就可能被杀。他虽然是天使长，但是距离世界前十的级别还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他很清楚，就算这里有着四五位首领级的存在，帝释天一人也足以对付。
　　如果帝释天不在旁边，知晓当初属于神明的那份封印术式的他，甚至可以越过哈迪斯的支配，将萨麦尔再封印！
　　“——萨麦尔，么。”
　　在堕天使龙的咆哮声中，青年低语声在所有人的耳旁响起。
　　他仰望着那身负十二枚漆黑羽翼的扭曲人形，浑身燃烧起可怖的魔力气焰。
　　面对龙的时候等同于无敌的萨麦尔，名列世界前十的两位古老神明。
　　这样的三个敌人，足以团灭这里的所有人。
　　就算是赵煌也没想到，敌人居然真的会是世界前十级别的神明。他宁可对方也拥有千里眼术者，也不希望遭遇到这种事情。
　　在以双眼看遍了整个世界的现在，赵煌十分清楚所谓的世界前十究竟是什么样的分量。就算他能在这里取回不从之神状态下的全部力量，也只不过是堪堪能够排入世界前十罢了。
　　胜算很微小，但是，也只能拼命去争取。
　　因为，他们没有退路。
　　“吾，解放为——”
　　白银的铠甲自光辉之中显现，包覆全身。赵煌在这一瞬间下定了决心。
　　他要解放霸龙的封印，使用这份一直以来都下意识拒绝触碰的力量。
　　“自龙与神处得赠霸理之暗黑龙神。”
　　铠甲在咒语之下崩碎，漆黑狰狞的阴影将赵煌吞噬。
　　沉眠于铠甲之中的历史，积攒七千年的恶意被霸之力提纯而出，占据主动。
　　这等深厚的恶意，即便是与萨麦尔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
　　无论神还是恶魔，对一切生灵喷洒诅咒。
　　在混杂了神与龙的意志和力量的诅咒之下，帝释天竟是忘记了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
　　“心系无限之未来，身负唯一之伟力，自极夜开拓光明。”
　　呼吸、脉动。诅咒扭转，化为祝福，随后在霸之理的同化下成为极致的斗志。
　　“吾，以成为龙神之超越者，为伸援助之手而登临顶点！！”
　　阴影凝聚，成为实体。
　　棱角分明，有着如同西方龙一般轮廓的黑暗铠甲立于原地。
　　庞大的魔力爆发，将校舍的上层部分全部吹飞。
　　自封印之中引出的力量，比起赵煌想象的还要大得多。他原本以为，自己的霸龙是和二天龙的霸龙一样的东西。但是，他忘记了，被封印在霸龙之中的力量，本就是他曾经掌控支配过的事物。奥菲斯的无限之力，也不曾拒绝过他。
　　所以他直接跳过了引出龙类原本力量步骤，自解除封印的瞬间便迎来全盛。
　　——毫无疑问，这是天龙级的力量。持有神明的权能与无限的基盘，独属于赵煌的“龙神”之力。
　　从这一刹那起，赵煌踏入了世界前十的领域。他得到了与哈迪斯和帝释天交手的资格。
　　抬起右手，赵煌将掌心对准萨麦尔，然后开始握紧拳头。
　　“嘎吱”的破碎声响，从萨麦尔的周围空间各处响起。
　　一串串暗紫色的锁链从空间裂缝中钻出，只是直视便足以令龙类毛骨悚然的文字刻印于上。
　　这是祂当初刻下的封印，对萨麦尔使用的专用封印术式。这个除了祂自己还有天使长以外无人知晓的封印，一直留存在系统之中，后来被赵煌在偶然之中发现。
　　自唯一神处得到的恩情，赵煌可能永远也还不完了。
　　这个世界的祂即便已经死去，仍旧能够留下赠礼，帮助赵煌跨越难关。
　　“回冥河里睡觉去吧，萨麦尔！”
　　拳头握紧，权能之力化作的锁链缠绕闭合。
　　随着赵煌用力地挥下右拳，萨麦尔不甘地咆哮着，带着满脸的血泪被最初的封印拖拽着堕入冥府。
　　这一幕，完全就是当初神明们合力封印萨麦尔，将其打入深渊的再现！
　　“别以为事情能那么简单如愿，哈迪斯。”
　　如果三大势力的首领全部死在这里，教会的信仰就将成为无根之木。长久以来一直眷顾信徒的“奇迹”也将失效。人类社会，必然会因此而迎来一段混乱的时期。而系统如果失去了维护，早晚也会停摆。到那时，停止运转的规则也将给世界带去扭曲。
　　哈迪斯他们在做的事情，是祸之团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恐怖活动】。
　　“……人类么。不，现在看来，是神与人再加上龙的杂种？啡啡啡，真是不得了，这都是些什么玩意。人，龙，恶魔，堕天使。我所讨厌的东西，你轻易地占据了一半。帝释天，不要出手。我亲手为他送葬。”
　　攥紧手杖，骸骨之神终于不再以玩笑的心态对待。
　　打乱了它计划的赵煌必须以死谢罪。而赵煌的力量，也足够让它亲自动手。
　　“感到荣幸吧，你所见到的是冥府的支配者！”
　　“你才是感到荣幸吧，你所见到的，可是为世界而战的守护者！”
　　交换话语，随后两柱存在默契地动了。
　　他们来到了高空之中，随后向着彼此释放力量。
　　“不妙……这么庞大的力量！！格奥尔克，快用禁手将他们转移到异空间！不然我们会被波及死掉！”
　　“我已经在做了！”
　　禁手·雾中的理想国！
　　绝雾扩散，空中对峙着的两人立刻被转移到了格奥尔克以神器的力量开辟的异空间之中。
　　力量波动消散无踪，只有一扇雾气化作的门悬浮在原地。
　　“赵煌……看来，我也必须做出表率了。”
　　瞪视着帝释天，萨泽克斯握紧了拳头。
　　PS:4k5奉上。再更新应该就是晚上了。明天四六级考试，笨淡下午要准备一下。
　　PS2：推荐一首《我的英雄学院》中的纯音乐：暴走する恶意
057 引你前往万物的终焉
　　“……嚯嚯。异空间？做得还挺真实的嘛。那群蝙蝠，给你们提供了技术？”
　　瞳孔中灵火闪动，哈迪斯扫视着整个空间。
　　这片狭小的异空间是驹王学园的复制品。不过，和方才那个异空间不同，这里是只存在赵煌和哈迪斯的，异空间中的异空间。
　　在这片空间的顶端，一扇雾气化作的门正无声无息地漂浮着。
　　“神灭具·绝雾。神还真是会制作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不是吗？明明什么杀伤力都没有，但是却可以无视实力的差距，将神明都给扔到其他的空间去。”
　　声音里带着穿透钢铁传出的共振感，金瞳黑身的人之龙正面与神明对峙。
　　如果是现在的话，就算对方是世界前十这一层次的怪物，赵煌觉得自己也能打一打。现在的他的状态，比起持有完整的十化身之时还要强一点。因为现在的他仍旧完整地持有着不受任何干扰的自己的意识，而且经过数年的锻炼，对力量的掌控程度和理解深度也要超越过去。
　　即便使用相同的力量，他也有把握战胜过去的自己。更不用说，现在的他力量上也要强于过去。
　　此刻的赵煌，状态绝佳。
　　“啡啡啡。不过就是些没什么所谓的玩具罢了。就算是那什么圣枪，至多也不过是欺负一下蝙蝠和乌鸦，根本没资格触碰真正的神。所有的神灭具里，也就封入了二天龙的那两个，还算有点意思。其他的神灭具，只是无知之人的夸大其词。”
　　哈迪斯瞥了一眼头顶的雾气之门，无所谓地嘎达了一下它的下巴。
　　“看来，你的同族们很相信你啊。他们是认为你能打败我，然后从这里离开吧。”
　　“没错，哈迪斯。我会在这里打倒你。”
　　赵煌的速答，让骸骨眼眶里的火焰膨胀了一下。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英雄会不插手这件事，帝释天就不会来。他不是会对弱小神话势力结盟这样的事情感兴趣的神。而我不来的话，奥菲斯不会出现，你这样的野心家就不会来。”
　　“你倒是看得起自己。不过，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冲着奥菲斯来的。当然，也打算顺手按死乱跳的蝼蚁。欢呼吧，人类。你想要带来和平的妄言，只会掀起更大的混沌！”
　　哈迪斯摊开双手，阴测测地笑出声。
　　在守旧的古老神祇眼中，人类的存在只不过是神话势力的附庸而已。他们什么时候也不应该有资格踏上与神话生物相同的高度。所以，英雄会的做法才触怒了哈迪斯，让它同意了帝释天的邀请。
　　原本，就算是有奥菲斯这个巨大的诱惑，它也不可能做出强闯其他神话势力的结盟会议这样的，和掀起战争没什么两样的事情。
　　但对人类的厌恶与对恶魔和堕天使的厌恶一叠加，帝释天又说他也会去，哈迪斯便同意了。
　　人类的存在，的确是召来两位神祇的缘由。
　　而这，也是赵煌打算负起责任结束这一切的理由。
　　最开始说要插手这件事的是他，当然应该由他来负责。
　　“开始吧，人类。看样子，不杀了你的话，萨麦尔的封印暂时是无法解除了。这让我很困扰。所以，我要送你一程。”
　　见赵煌完全不为所动，哈迪斯也就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致。
　　它抬起左手，将掌心对准了赵煌。
　　“！”
　　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便紧紧地揪住了赵煌的心脏。这是死亡的预感。
　　如果被接下来的攻击命中，那就会立刻死掉。
　　在这个世界里，赵煌还是第一次如此鲜明的嗅到死亡逼近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攥紧了长枪。
　　“知道吗，身为神明，我司掌的乃是世间最为平等的力量。无论是何等存在，即便是号称永恒的神明，亦有着腐朽的一天。”
　　“【死亡叹息】！”
　　呼……
　　哈迪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自它的口中，深沉而不见底的暮霭色灵气喷涌而出，汇聚到了它左手的掌心之中，凝聚为球。
　　然后，炸裂射出。
　　一瞬间，天空便被绝对的暮霭色所占据。厚重的灵气洗刷了整个世界。
　　在灵气的笼罩下，驹王学园的建筑开始迅速腐蚀，然后垮塌，化为虚无。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击，便将这片异空间之内唯一的地形给抹除了。就连作为地基而被再现的大地，在这一击之下也腐蚀殆尽，消弭无踪。
　　哈迪斯的实力，毫无疑问是货真价实的。它所司掌的权柄之“衰老”，将会平等地引导世间的一切抵达终点，迎来【死亡】。
　　“所谓的衰老，是一种对时间的操纵。对于你这种大个的虫子，即便做不到触之便化为虚无，那也能大量削减你的寿命。在战斗中老死也是一种不错的乐趣，不是吗？”
　　俯视着下方，哈迪斯活动了一下骨掌。
　　在它释放攻击的瞬间，漆黑的身影便消失了。那速度快到它都没能察觉到，几乎可以说是异常。但是，无论对方逃到了哪里去，除非他逃到了门的另一侧，否则就只能在这片空间之内，享受灵气的侵蚀。
　　一个呼吸之后，带来死亡的灵气散去。
　　连大地都不再存在的空间最下侧，铠甲破碎了一半的狼狈人影，正在修复着身上的甲胄。
　　即便动用了时停的力量，赵煌还是中招了。
　　他虽然料到了时停的力量会被破解，却没料到敌人的攻击是没有死角的。
　　居然当真无处可逃。
　　于是，他拼近全力释放火焰，总算将灵气抵消到了不致死的程度。不过，被吞噬了多少寿命，那就不好说了。如果不是赵煌的身体强度本就是半神乃至神明的程度，刚才那一击就足够宣告结束。
　　出手便是权能级别的攻击，这就是哈迪斯。
　　在这种等级的战斗之中，哪怕是稍微有点大意的话，立刻就会死掉。
　　【这种大范围的攻击……如果只是叹息便能释放的话，靠近起来会非常困难。那么，就以远攻作为主要手段！】
　　耗费魔力修复铠甲，赵煌立刻做出了决断。
　　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霸龙的使用是有着时间限制的。就算他的素质再怎么好，想要维持这种等级的力量输出而不被其中属于唯一神的力量沾染心智，那么就绝对不能连续使用太久。
　　“火焰啊……”
　　抬手轻抚枪杆，赵煌将身处那种灵气之中仍旧没有受到丝毫损伤的爱枪点燃。
　　单手握着长枪，他将枪尖与面前的空间接触。金色的煌炎膨胀，将整个异空间的下方化作一片粘稠的火海。
　　赵煌全力释放了他的火焰，召来了天灾。极致的高温扭曲了空间，人工异空间的最下层因为承受不住这种扭曲而出现了裂痕！
　　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不安定的火海跟随着他挥枪的动作暴动，化为火焰构筑的海啸，汹涌的拍向立于高空的哈迪斯！
　　“对抗么……无谓的挣扎！”
　　连动作都没有变，骸骨神只是再次朝着下方射出暮霭色的灵气。
　　金色与暮霭色剧烈地碰撞在一起，将整个世界以各自的颜色染成两半。滋滋的燃烧声不绝于耳，随着火焰的消弭，厚重的灵气也在减少！
　　无论衰老的力量有多么强大，想要引导死亡，它自身必然也需要付出对应的消耗。不然，只需要一丝这样的灵气，迟早都能将整个世界引向毁灭。
　　而现在，赵煌就是在强行使用火焰与之对消！
　　“果然，只要是攻击就有着限度。那么，只要使用出超越这份衰老的力量，那就能将你打倒！”
　　持续释放着人间不可能存在的煌炎，赵煌将衰老的灵气死死地限制在了火幕的另一侧。
　　“呵，说的倒是轻松。全世界也没几个能做得到的。有本事你就试试看？”
　　哈迪斯嘲讽地笑了。
　　这不过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它至今为止战斗过的敌人，不乏能够发现这一点的家伙。然后，这些人都死了。
　　就算是同为世界前十的存在，头铁地敢于和它拼消耗的家伙也只有湿婆和奥菲斯而已！
　　区区一个似是而非的人之龙，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大话！
　　“那我就做给你看！”
　　轮转长枪，赵煌将自己的爱枪收起。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和哈迪斯这样的家伙拼消耗有多么不明智，他当然是知道的。身为老牌的强者，他体内的力量储量虽然无法与无限相比，却也未必是他能够用大圣杯耗死的。将胜利的希望寄托于能够耗死对方，是在有把握的时候才能做的事情。而现在，力量上存在限制时间的赵煌，根本不敢和哈迪斯赌这个！
　　对抗权能，果然就应该使用权能的力量！
　　“既然现在的火焰还不够，神明的火焰不能与你的衰老对抗的话，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人类的火焰！”
　　双手十指交错，赵煌将全身的魔力送于此处。力量在脉动，时隔多年权能的力量终于苏醒。
　　光芒的碎片，自他拉开的双掌之中飘散。
　　超越了能够产生“视觉”的感官承受力极限的璀璨之光在他的手心之中诞生。
　　浓郁到令神与魔王——一切存在都不免感到想吐的浓郁魔力，就这样被压缩成了一道小小的光轮。
　　霸之理的融入，让它在出现的瞬间便崩碎了周围那脆弱的异空间。这异空间毕竟是格奥尔克现学现卖的产物，质量上不仅比真正的空间差，就是与恶魔他们以成熟的技术制作的异空间相比也大有不如。
　　希望它能够承受住这一击吧。如果打碎了异空间，进入到了次元夹缝，那可就不妙了。只是存在与那里，生命层次不到位的一切存在都将在“无”的浸染下同化湮灭。
　　“那是什么？这种令人作呕的霸道和战意，简直就和真正的龙种一样可憎！”
　　哈迪斯眯起了眼睛。哪怕它早就没有了肉体，“看”到这光芒的时候，灵魂之火上也传来了阵阵强烈的刺痛感。只是看就这样了，如果被打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一把将右手之中的骨杖抛开，它自虚空之中扯出了一根金色的锁链。锁链的尽头，是一把巨大的镰刀。
　　没有想到，才交手没有多久，它居然就不得不动真格的了！
　　握紧镰刀，它开始向下俯冲，拉近距离。
　　如果距离足够近的话，那个人类也不敢释放这种招数吧！
　　然而，漆黑人影不为所动。赵煌只是望着下坠的哈迪斯，将手中的光轮猛地扔出！
　　“尝尝终结之炎吧——现在的我乃是霸之理的使用者，因此，这便是‘霸者的光轮’！”
　　将事物导向终末的力量，并不是哈迪斯的专属。
　　赵煌他，同样持有着这样的力量，将人理导向终末的力量！
　　“……！该死的小子！归于冥土吧，你的灵魂我一定要好好折磨！‘冥土归镰’！”
　　终于维持不住平静，看穿了光轮之中蕴藏着的深邃力量的哈迪斯，高高地扬起了手中的镰刀。随着神力疯狂地注入，整个漆黑的镰刀不断放大，直到占据了整片天空。
　　随后，被死亡灵力染成更加深邃的、剥夺了一切光芒的黑暗的镰刀，带着决断生死的至高权柄，重重地斩在了使另一侧世界无比明亮的光轮之上！
　　失去了声音。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黑和白。
　　毁灭与毁灭在撕扯，破灭与破灭在碰撞。
　　两股相对的力量，在拼命地将对方导向终结。
　　极致的对抗并没有发生爆炸。只因就连爆炸都在“诞生”的瞬间便走向了死亡。
　　填充了整个异空间的终焉之力，让空间的各处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空间崩溃的声音都被杀死，只有一块块剥离的残片，和空间另一侧显露而出的次元夹缝的风景，能够展示终焉的到来。
　　如果不是空间本身对于终焉的抗性极大无比，这片异空间早就该粉碎殆尽，化为虚无。可现在看来，它还能再撑一会儿。
　　“唔……！”
　　“咕……！”
　　被爆发的力量吹飞到异空间的两端的赵煌和哈迪斯，正拼近全力以各自的力量活下来。
　　相融的毁灭之力，无差别地将周围的一切导向死亡，就算是他们两个也不例外。
　　在力量膨胀的瞬间，哈迪斯被粉碎了一半头骨，而赵煌则是又被吞噬了大量的寿命。
　　可至少，他们都还顽强地活着。
　　双方都怀抱着杀死对方的想法，并且用尽全力实现这件事。无论付出了何等代价，事到如今，他们都已经不可能停下。

058 再见了，哈迪斯
　　倒下。
　　后背贴着的，是在破损之下维持不住基本形态而显现出来的空间晶壁。
　　极致的光与暗，早就完成了力量的宣泄，结束了仿佛永无止境的对抗。终焉给终焉带去了终结，最终双方谁也没能奈何对方。
　　赵煌的光轮与冥王的权柄共同湮灭，给整个异空间带去了暂时的宁静。
　　而现在，赵煌和哈迪斯，各自从晶壁上站起。
　　赵煌耗费了巨大的力量，在使用权能之后接着对抗自己和对方权能的混合体，结果便是他能够维持“霸龙”的时间不多了。
　　而衣袍破碎，失去了左半边头骨的哈迪斯看起来状态也不怎么好。冥王大人赖以战斗的“衰老”权柄的象征——冥土之镰被破坏，使它暂时无法行使这个权能。
　　赵煌的策略还是有效的。哈迪斯所持有的，对于生命有限的存在最为危险的力量被破除。
　　“……不得不承认，你超出了我的预期，人类。”
　　挺直了身体，骸骨神抬手抚摸着自己头上的坑洞。
　　它的手在颤抖。
　　多少年了，终于又出现了能够在战斗之中给它带去如此严重的伤势和屈辱的敌人。
　　就算是它，也遇到了不拼命就会死的情况。为了在方才的对抗中保护自己，它舍弃了自己的权柄。
　　如果不是它足够果决，战斗的胜负早已分出。
　　“就让我问问你的名字吧，人类。吾乃冥府之神，冥王哈迪斯！吾将亲手为你送葬。”
　　骸骨神还是第一次在赵煌的面前展现出如此郑重的态度。它终于承认赵煌是值得它这么对待的存在。这个糅合了众多令它厌恶的要素的生灵，无疑是一个与自己对等的敌人。
　　“记住我的名字吧，冥王。我叫赵煌。是你最讨厌的人类。”
　　赵煌呼吸着，修复自己的铠甲。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铠甲一次又一次被击碎，简直会让人误以为其实它脆如薄纸的厮杀。
　　攥着枪的手更加用力。到头来，最可靠的，还是这把仍旧连一道伤痕都没有被留下的长枪。
　　如果是和它一起的话，就算是神，也能杀！
　　“赵煌……我记住了。来吧，这是最后的战斗了。就让我看看，你手里的枪究竟是把枪，还是个玩具！”
　　冥王伸出右手，一朵朵水仙花在它的脚边盛开。白杨树的身影从它的身后浮现。
　　纯粹无比的黑色神力，缓缓在它那如玉般的白骨掌心之中跃动。
　　神力塑形，化为一把双股叉。
　　“……可惜了，早知道有这种战斗的话，我就该带上我的战车。罢了。”
　　骸骨神摇了摇头，将左手搭上了双股叉的柄。
　　它摆开了架势，朝着赵煌冲来。
　　身为度过了长久岁月的神明，哈迪斯的武艺虽然不比武斗派的神明，却也不是什么凡俗之辈能够相比的。
　　这把双股叉，曾伴随它左右，为它铲除所有障碍。而今天，哈迪斯也将自己的一切托付在这杆双股叉上。赵煌的力量得到了它的认同，但是这并不代表它就不讨厌赵煌了。该杀的还是要杀，而且，还是要拿出全力去杀。
　　神力缠绕，双股叉的每一击都呼唤着死亡。
　　提枪格挡的赵煌，差点在第一击就被击飞。神力放出之下，哈迪斯的力量比他想的还要大。但是随后，赵煌便以更加猛烈的力量回击。
　　解放霸龙之后，赵煌的力量本就已经可以与大力神媲美，而现在，他更是解放了第一宝具，并且让火焰缠上了长枪。
　　叠加了所有的力量，赵煌对着哈迪斯倾泻至纯的暴力与技巧。
　　枪尖划过哈迪斯的脸颊，击碎了它的颧骨，而双股叉也擦过赵煌的铠甲，削去他近百年的寿命。
　　凶险的冷兵器厮杀并没有见血，但受伤的一方所损失的东西远远要比几块血肉重要。
　　这是真正的搏命厮杀，无论是神还是人，此刻都身处于同样的天平之上。
　　这一刻，双方所较量的不只是所谓的力量与技巧，更是最最基础的毅力。
　　谁先承受不住损失而却步，谁就会彻底死亡。
　　一神一人都不再言语，交锋在加速，武器与武器挤开空气，在他们两者之间只存在真空。声音早就在赛跑中失败，双股叉与长枪都开始追赶光芒。
　　渐渐地，一神一人只有身体的部分还能够被肉眼所捕捉，他们手中的武器却彻底超越了限度，连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都做不到了。
　　细微的风在异空间的边界卷动，武器的交鸣释放出重重震波。
　　赵煌和哈迪斯，都已经咬紧了牙关。想要战胜对手的话，那就必须先超越与他不分上下的自己。
　　必须要更迅速。
　　必须要更沉重。
　　必须要更精准。
　　鞭挞着疲劳的肌肉，集中着绷紧的精神。
　　赵煌的枪，愈发加速到了更快的境界。
　　他在这几年之中的沉淀，终究是缩减了时间的差距，让他抹平了与长生种之间的距离。
　　哈迪斯的武艺绝对称得上是千锤百炼，它用来锻炼武艺的时间，何止成百上千年。而赵煌练枪的时间，再怎么往多了算也够不了十年。
　　但赵煌就是追平了哈迪斯的武艺。他踏入神域的枪术，不曾止步，仍在前行。
　　蓦地，赵煌的攻击速度开始变慢。
　　他不再与哈迪斯以攻对攻。
　　长枪的轨迹变得明显，漆黑的一线撕咬着哈迪斯的身体。
　　赵煌的枪愈发地稳。当他出枪，必然能挡下哈迪斯的攻击。而双股叉被弹开的时候，哈迪斯的身上就又会被枪刃开洞。
　　——他终于看破了哈迪斯的攻击模式。
　　将时刻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恐惧克服，赵煌将战斗的节奏狠狠地握入手中。
　　异空间碎裂的痕迹更大了。
　　可能再有一分钟，这个异空间便会彻底破碎。就算是绝雾所制作的门，至多也只能在次元夹缝之中存在瞬息。
　　以赵煌和哈迪斯现在的伤势，落入次元夹缝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他们两人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异空间的变化。
　　厮杀到现在，他们的眼中已经只剩下了敌人。
　　“结束了！！”
　　维持守势的哈迪斯，忽然荡开了赵煌的长枪。
　　赵煌在看破它的攻击模式，它又何尝不是在抓赵煌的破绽？
　　如今，便是它猛攻的时候了。若是以那把双股叉捅入身体，便能将赵煌的生命彻底收割吧。
　　看到了胜利曙光的哈迪斯，奋力地送入了手中的武器。
　　哈迪斯可能是忘记了。为了胜利而全力出手的瞬间，也是自身破绽最大的一刻。
　　全力刺出双股叉的他，此时同样空门大开。
　　赵煌没有试图挣扎，被荡开的长枪已经来不及回防。
　　他只是凝望着哈迪斯，缓缓地笑了。
　　霸龙到时间了。
　　漆黑的铠甲褪去颜色，变回了白银的摇光。
　　摇光如同流水一般融解，汇聚到了赵煌的胸前。
　　“再见了，哈迪斯。”
　　融拟百兵·万象摇光！
　　白银的长枪快如电闪般射出，贯穿了冥王的头骨。
　　它手中的双股叉，永远地停留在了赵煌的心口之前。
　　PS:38度8，考试应该是凉了。突然发烧也是神秘，笨淡大概是被传染了。
059 另一边的战场
　　“……有点意思。不，我是说真的。没想到你还藏着这种东西啊，魔王。”
　　浑身缠绕着刺目的雷光，肌肉根根如同发条般锁紧的武神，脸上终于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他也和哈迪斯一样，看到了足以打消玩闹心的东西。
　　他本以为，只要奥菲斯不出手，这里就没有能够阻挡他的人。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
　　气息像人又像神和龙的奇妙杂种与老骷髅消失之后，红发的魔王站了出来。
　　男人脸上的表情隐去了愤怒。
　　他只是以平静的表情看着帝释天。平静，冷静，却又在深处流淌着彻骨的恐怖。
　　只是与那种表情，和那满溢而出的狂暴魔力对峙，就足以打消帝释天的玩闹心。以他身为战斗类神祇——世间最强武神的眼力，当然看得出来，萨泽克斯所拥有的可不是赵煌那种临时提升的力量，而是真真正正的足以跨入与他相提并论的层次的强大实力。
　　——红发的魔王是个怪胎。他早已经超出了能够被称为【恶魔】的界限。
　　这样的传闻早在多少年前他就听说过了。
　　而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诞生的理由。
　　让复制了整个驹王学园的异空间内被消灭地空无一物，只留下魔王和武神，还有高空之中的那扇门的，正是眼前的鲜红的人形。
　　自他挥退了其余杂鱼，不断提升魔力的时候开始，帝释天就预想到了这一幕。
　　众所周知，魔王萨泽克斯最为人所知的，便是那赤红色的毁灭魔力。无论触碰到了什么对象都能消弭，继承了这个力量的话，就算是上级恶魔也能让神明受伤。
　　这种力量由萨泽克斯使用的话，便是现在这幅样子。整个世界发出悲鸣，包裹着整个校园的结界内一切都被染成红色。与真实空间质量无二的异空间在力量的压迫下颤抖，包裹着魔王身体的红色立场，只是单纯地逸散便连尘土都不剩地消灭了一切。
　　当萨泽克斯变成这个状态，毁灭的魔力便会与他的意志无关而自行扩散，将四周的一切化为虚无。
　　这时的萨泽克斯，即便说成是由毁灭魔力压缩而成的人形也不为过。他体内释放出来的魔力量，竟是超过了久负盛名的武神帝释天。
　　这股力量，足有前魔王路西法的十倍。难怪会说他超出了【恶魔】的界限。
　　如果在这里争斗起来的话，帝释天没有不受伤就能赢的把握。这是相当严重的误算，也是令他相当开心的误算。
　　武神怎么可能拒绝战斗？打不起来才是真正的扫兴。
　　“hahaha……呵哈哈哈哈！好啊。就得这样才行，不算白来。动手吧，魔王。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如你所愿。就算你是须弥山的天帝，胆敢威胁到我的妹妹、我的同僚、我的盟友，那也唯有将你消灭！”
　　金色的雷霆爆发，赤红的魔力倒卷。
　　世界分割为二。
　　……
　　人间界，驹王学院。
　　死神飞舞，整个天空被漆黑的袍子笼罩。
　　为了这次行动，哈迪斯带来的士兵绝对不弱。不只是上级死神，就连最上级死神都有三个。而现在，魔王利维坦、米迦勒和阿萨谢尔，正在与三位最上级死神战斗。
　　这三位死神，平常可是担任着哈迪斯的护卫。持有着擦到便能够收割寿命的镰刀的它们，一直以来都是生者的死敌。就算是与魔王相争，它们也没有那么容易败北。
　　而在靠近地面的地方，英雄会的神器使们，正与吉蒙里和西迪的眷属合作，消灭着一个一个的死神。
　　“今天难道是禁手大放送吗？首领也好，战斗员也好，英雄会的成员，都是这么可怕的吗？”
　　提升着力量，释放着一个个魔弹击倒敌人的兵藤一诚，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个英雄会的战斗员身上释放出禁手的光芒。
　　他一对一都需要纠缠许久的中级死神，人家几下子就能打倒一个。
　　强大的几个神器使，甚至要比起身为上级恶魔的莉雅丝部长和苍那学生会长还强。
　　他们组织起小队，灵活地与死神们厮杀，尽力地闪避着镰刀。
　　传说中的存在，收割生命的死神，在全力以赴的英雄会成员们面前被一个个打倒。
　　任何神话生物见到这一幕，都不可能有胆说他们是“弱小的人类”。
　　只有拥有了力量才能被看得起，这一点在这个世界里确实是公认的道理。
　　明明转生成为了恶魔，却连禁手都还没能学会，非要使用不可的话，只能用身体的一部分去换来几秒力量的一诚，在众多神器使的刺激下，下定了变强的决心。
　　“不过……他们的首领呢？那个叫曹操的家伙……去了哪里？”
　　一诚的目光扫遍全场，也没有见到那个身穿汉服，有着一头黑发的显眼男子。
　　他明明是个人类，身体周围缠绕着的氛围却和魔王大人一样自信而骄傲。
　　这样的人类，一定很了不起吧。
　　而此刻，曹操正带着格奥尔克和贞德一同回到了本部。
　　在他们被萨泽克斯驱散，退到人间界的时候，格奥尔克收到了联络。
　　传送门在本部展开，数十名死神涌出，袭击了反应不及的神器使们。
　　虽然死神们基本都是中级程度，只要冷静迎战就能胜利，但是带队的死神是个最上级死神。而这个死神，让英雄会本部死伤惨重。负责守护本部的海格力士为了保护同伴将它拦下，而李奥纳多则是发挥他的团战能力，协助其他人对抗死神们，取得了一定优势。
　　而现在，曹操三人返回了本部。
　　在本部大楼前的空地上，浑身是血的壮汉正如同一团肉块般，被一只只有白骨的手掌掐着脖子举起。
　　“……真是无趣。再怎么挣扎又有什么意义。死亡的脚步不会被阻碍，你们的生命必定被带走。这是哈迪斯大人的命令，也是你们的命运。”
　　“呵，呵呵……我呸。你能说大话的时间也就现在了。等曹操和老师一回来，你们都会死。我只要能拖到那时候，就赢了。”
　　海格力士吐了一口血唾沫。他总是这么莽，头铁得死不服软。
　　“曹操？老师？只要是人类，结果都一样。先从你开始吧，我玩腻了。”
　　将镰刀横在海格力士的脖子上，死神奋力地挥动了右臂——
　　“……？”
　　自肩膀处开始，右臂与身体断开了连接。
　　神圣的灵气爆发，轻易地穿透了死亡灵气的防御，斩断了它的手臂。
　　一手接住海格力士，曹操缓缓地将朋友在地上放平。
　　他攥着圣枪的手爆出根根青筋。
　　“曹操……”
　　“不用担心了，海格力士。你做得很好。而现在，你可以休息了。”
　　圣枪无声无息地解放禁手，七个宝珠环绕着曹操展开。
　　“——因为，我回来了。”
　　一字一句地吐出颤抖的声音，曹操的眼里只剩下了刺骨的冰寒……
　　映入最上级死神眼中的最后一幕，是占据了整个视野的耀眼圣光。

060 至少现在我还活着(5k)
　　“……奥菲斯。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行动的呢。对于公认世界最强的你来说，还有什么值得追求的吗？”
　　三两下解决了周围的死神，白龙皇瓦利走到了自始至终没有表达过任何看法的漆黑少女身边。
　　别看现在战争打得火热，可无论是这边的战场，还是两个异空间之中的战场，对于无限龙神来说，都不过是菜鸡互啄而已。
　　她是特别的，因为她没有敌手。
　　她无动于衷，因为她不感兴趣。
　　所以，即便面前上演着厮杀，她也像没有看见似的，神游天外。
　　而现在，有资格让她正眼相待的存在，向她搭话了。
　　“当然有。吾要打倒great red，夺回寂静。为此，吾需要盟友。阿鲁比昂，你要收下吾的蛇，成为吾的盟友吗？”
　　“不，即便没有那种东西，我也可以成为你的盟友。很有意思不是吗，以和你不相上下的存在作为挑战的对象。不过，蛇啊……那家伙，赵煌，是因为得到了你的蛇，才能那么强的吗？”
　　瓦利笑了笑，拒绝了奥菲斯。他不屑于依靠外力提升自己。他始终坚信，只要穷尽自己的力量，他终有一日能够成为最强。
　　不过，想到最强，他便想起了那震惊全场的“霸龙”。不，说到底，那究竟是不是霸龙还不知道。毕竟，那股波动虽然与神器类似，但是却又有着不同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咒语太过特别，瓦利也不会往霸龙的方向联想。
　　“并非如此。吾不过是将他唤醒了而已。他是吾的盟友，也是值得观察的对象。”
　　奥菲斯摇了摇头。她并不认为只靠自己的蛇就能引发那么大的变化。
　　“是吗。”
　　瓦利耸了耸肩，不再多言。
　　对他来说，只要知道赵煌的实力是货真价实的强大就好。他连人家的霸龙都逼不出来，想别的也没用。
　　转过头去，瓦利打量了一下四周。
　　方才，横贯于空间之中的那道连通地狱的传送门，不知为何关闭了。自那之后，不存在增员的死神就开始飞速减少。而现在，不过是和奥菲斯聊了两句的工夫，杂兵死神们就已经被消灭干净了，只剩下空中与首领们纠缠着的最上级死神还在负隅顽抗。
　　若是平常，瓦利说不定会冲上去抢一个最上级死神打打看，但是今天，他没有这种兴致。
　　构筑术式，他在自己的面前张开了一道光幕。光幕之中映出的，是异空间内的场景。
　　赤红的毁灭人形，正在和金色的暴力团块激烈碰撞。
　　恐怖的毁灭魔力将整个天际染成一片赤红，但还没等触及到帝释天，便被自他的掌中释放的天雷——金刚杵给粉碎。若是无法触及到神明的话，就算是由魔王来使役的可怕力量，也不具备任何意义。
　　若是就这么继续战斗下去的话，除非有哪一方使用拼上性命的招数，否则局势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再怎么打下去，也不可能有哪一方真正受伤。
　　帝释天虽然嘴上犯贱，但是心里从未小瞧过任何一个敌人。正因为他是武神，所以一旦开始战斗，他便会尊重认真与自己战斗的对手。而萨泽克斯更是没有在帝释天的面前手下留情的余裕。
　　也正是因此，双方的战斗才会陷入焦灼。
　　不多时，完成了收尾的各首领们，以及恶魔眷属和英雄会的成员们，全都来到了周围，看向光幕中的场景。
　　“……这边，还没有结束吗。”
　　扛着圣枪，曹操和贞德也在一阵雾气之中返回到了这里。
　　最上级死神被击杀之后，传送门忽然关闭。剩下的死神在李奥纳多和其他神器使的配合下，被击败只是时间的问题。于是曹操便将后续事宜拜托给格奥尔克，与贞德一同回到了驹王学园。
　　“不清楚。你们的人制作的异空间，我没有办法建立连接，所以哈迪斯那边的战斗怎么样了还不知道。”
　　瓦利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自从被打败之后，他便将曹操视作了自己超越的对象。
　　“那边不看也无所谓。老师怎么可能输给骨头架子。”
　　以枪杆敲了敲肩膀，曹操轻笑出声。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但是赵煌一直以来给他留下的印象便是不败的。唯一一次没能胜利，还是因为遇到了无限龙神这个规格外。所以曹操愿意相信，赵煌一定能够拿下胜利，活着回来。
　　这边还在聊着，异空间那边的形势已经开始改变。
　　萨泽克斯和帝释天，当然也不愿意继续僵持下去。魔王希望杀掉天帝，而天帝也不愿意丢脸。
　　所以，两人忽然默契地停手，拉开了距离。赤红的魔力与金色的雷霆翻涌，两人同时为了准备必杀的一击而蓄力。
　　空间开始扭曲，发散的魔力互相对消，发出了尖锐而不可名状的声响。
　　沉重的压迫力遍及每一个角落，高空中那道雾气化作的门扉仿佛承受不住这份压力一般开始激烈震荡。
　　蓦地，一道人影自门扉之中跃出。
　　“——赵煌！！”
　　……
　　只要是神话生物，除非寿终正寝，否则通常无法在死后留下尸体。这种现象的理由未明，不过它无疑救了赵煌一命。哈迪斯的双股叉没有刺入赵煌的身体，完全是因为它的躯体在死亡的瞬间崩散消解。
　　曾经叱咤一方，统治冥府成千上万年的王者，死掉的时候竟然什么都没能留下。唯有它所背负的规则，经由摇光铠之中留存的系统模组被上传，继续维系着世界的安定。
　　身体各处都在疼。肌肉因为过度发力而开始抽搐，肺部贪婪地需求着已经不存在于这片异空间中的任何地方的氧气。
　　真正的肉体是会积累疲劳的，再怎么以魔力冲刷身体，也不可能抹去这份疲劳。这种感觉虽然不便，但却能给予赵煌活着的实感。
　　他深吸一口气，奋力释放出火焰，赶在异空间彻底崩溃的瞬间，穿过了绝雾构筑的传送门。
　　如同一头扎入深海之中一般，沉重的压力迎接他的归来。
　　双倍于哈迪斯的压迫感，让赵煌疲惫的精神强行恢复清明。
　　一袭白衣的他身缠死气，如同一个莽夫一般闯入到正准备向着对方打出致命一击的两位顶级实力者之间。
　　“真遗憾。哈迪斯居然败了。它是大意了，还是迟钝了呢。这可不是符合主神身份的发挥啊。身为虚假的同盟，我姑且还是应该给它报仇的，只可惜，我连哭都哭不出来，因为实在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看着从空中缓缓落下的人类，帝释天畅快地笑出了声。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种发展。堂堂一个冥王，居然被人类拼上命给杀了。真丢人。
　　“我倒是觉得，它的发挥并不辱没身份。只不过，我比它稍微强点罢了。不够强的话，就无法守护自己认为正确的事物。只有这一点，对于你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呢。”
　　释放着火焰，赵煌悬停在萨泽克斯旁边。
　　暮霭色的死气，即便在鎏金的火光之中，依旧异常显眼。赵煌虽然赢了，但是哈迪斯也不亏。它在赵煌身上积累的伤害，没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伤痕，可却将他那近乎永恒的寿命消磨得只剩下了十几分钟。
　　对生者而言，哈迪斯确实是最可怕的敌人。
　　“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的话。就觉悟而言，你也是个不错的家伙。只可惜，挡了我的路。如果你没有将曹操往歪门邪道上引，我还是挺欣赏你的。”
　　帝释天仔细地打量着赵煌。他看向赵煌的目光严肃而认真，如刀的视线没有放过任何一个适合下手的要害。
　　像赵煌这种给曹操他们灌输了不良思想的家伙，必须要亲手打杀才行。
　　“正好，小崽子们在窥视着这里。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你的话，应该就能让曹操这个蠢货清醒一点了吧。”
　　瞥了一眼空间之中张开的微小魔方阵，帝释天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治退怪物，才是人类的英雄。不管表面上做了多少漂亮事，再怎么以一副恶心人的面孔讴歌着和平，所谓的圣经三大势力仍旧是利用人类才能生存的、邪恶而阴暗的下三滥。竟然打算促成下三滥之间的友好条约，并且试图与他们和平共处？这种行为和投敌有什么区别？有什么脸去自称英雄？你们这些妄称英雄的人类，真是最好的滑稽演员。”
　　天使一方需要人类的信仰维持系统的运转。教会便是他们用来控制人类思想的媒介。
　　堕天使以欺骗人类、在暗地里进行支配的形式在人间置办了许多产业，甚至连政治也有一定的渗透。
　　恶魔则是和人类进行各种各样的契约，无论是普通人还是魔法师都和恶魔有着复杂的联系。更不用说，为了增加人口，恶魔还开发出了能够让人类转生成恶魔的术式。
　　帝释天对圣经三大势力的评价，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没有错。无论是三方中的哪一个，都是人类的敌人。如果是“真正”的英雄的话，就应该为了人类而将这三方全部消灭吧。
　　但是曹操却并没有这么做。因此，帝释天说他不配被称为英雄。
　　“你还真是霸道啊，帝释天。按照你的定义，所有神话势力都是人类的敌人。事到如今，有哪个神话势力没有在人类的身上索求过东西？一个都没有。那么，我在这里消灭你，岂不是合情合理的英雄作为？”
　　帝释天的话语不过是歪理。圣经三大势力的做法，最终的结果都是与人类共处。哪怕有点极端，有点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至少也是共处到了今天。这种形势，是不可能通过灭绝对方这种极端做法导向美好未来的。他们渴求着人类，人类也需要他们。这是水面下的互惠互利，是成型的共生关系。
　　人类早已无法从三大势力的动作之中置身事外。因此和平才会成为共同的追求。
　　如果是真正的英雄，理想的勇者，要做的事情绝不会是掀起战斗。
　　人类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核武时代，但是这样的技术在连异空间都能制造的神话势力面前不过是个玩笑。他们只需要展开完全真空的异空间，将人类转移进去，就能解决任何不服。
　　拥有力量的魔法师、神器使和教会的驱魔师，无论是数量还是力量都很不足，是不可能对抗全世界的神话势力的。如果掀起战争，人类的结局只可能是被奴役。还有价值的他们不会被消灭，但是会失去自由。
　　所以才要和平。维持现状已经是理想的未来。
　　“呵呵，来这套么。我不否认这一点，身为天帝的我无疑也在利用着人类。但是，这也要你能做得到才行。做到了便是英雄，做不到便是蠢货。而你，已经用不出那份能够和哈迪斯平分秋色的力量了吧。拖着那副被侵蚀到没有几分钟好活的身体，胡扯什么大话！”
　　神雷涌动，帝释天杀意已决。他对赵煌的评价又提高了。无论是心志还是力量，他都已经可以对自己造成威胁。
　　即便现在的他已经是将死之身，万一那边的魔王有办法将这种等级的存在都给转生成恶魔，那他就又会获得近乎无限的生命，成为大敌。所以，要杀他就是现在。
　　“我不会让你杀害人类与恶魔间缔结友好的桥梁。帝释天，你的对手是我！”
　　萨泽克斯下定决心。赵煌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得到自己的保护。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样的人类被帝释天杀害，这也是魔王的责任。
　　可是，在即将冲向帝释天的他的面前，一只手臂平直地伸出。
　　“不，萨泽克斯。他的敌人是我。你没有必要和他拼命。”
　　身上的死气愈发浓郁，但是赵煌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地坚定。
　　即便无法用出底牌，即便生命走向尽头，他的态度仍旧没有丝毫变化，简直就像是看透了生死。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只是为了将价值最大化罢了。帝释天说的没错，我还剩几分钟可活。说不定你们还没分出胜负，我就先一步死了。”
　　“那你更不应该去战斗！至少在最后，你应该待在同伴的身边……！”
　　“萨泽克斯！这份心意我很感谢。但是，我还没有脆弱到需要刚认识没多久的魔王去担心。离开这里吧。接下来，这里不需要你。”
　　说着如此绝情的话，赵煌一次也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魔王。
　　种族不同的他们本应是敌人，但是赵煌那铁塔般坚毅的背影，却深深地烙印在了萨泽克斯的眼里，更是残留在了每一个看着这边的人的心中。
　　“至少现在我还活着。那么，我就应该给曹操他们做个表率。”
　　雪白的衣角随风飘动，赵煌挺直了背脊，身上缓缓爆发出将死气都击溃的、山岳般的重压。
　　“所谓英雄，就是能够打破一切困境之人。你可不要想从我这里，抢走为幼苗们开辟未来的责任。”
　　伸出右手，赵煌握住了漆黑的长枪。
　　枪身在他的手中轮转，牵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帝释天，你觉得以我这幅离死不远的身体，无法威胁到你是吗？错了，你错了啊！对我来说，死亡并不是结束。如果能用没剩几分钟的这条命换掉你的命，那真是一点也不亏！”
　　畅快地大笑出声，赵煌漆黑的双眸之中跃动着意志的火焰。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了。久到他差点就忘记了，自己在最开始的时候，究竟是如何面对强敌的。
　　他原本就是弱者。而弱者想要获得足以击倒强者的力量，那就必须付出对等的代价。
　　没有力量，就无法守护对自己而言正确的事物。
　　赵煌现在的身体，因为寿命将近，早已经虚弱得没剩下多少力气。除了魔力，他的体内再无任何充裕之物。
　　这样正好。只要有魔力就足够了。
　　“你很强，应该比哈迪斯还强。但是我要做的事情并不会有任何变化。只要拿出比刚才的自己更强的力量把你打倒就好！”
　　长枪止住。
　　枪刃亲吻着赵煌的衣服。
　　这个姿势，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都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赵煌他，当真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帝释天的命。
　　他是认为自己能赢才这么做的！
　　“做好准备，帝释天！”
　　看着瞪圆了眼睛的敌人，赵煌握枪的手猛地用力。
　　噗嗤！
　　“——La bête blindé！”
　　快要变得陌生的真名被吟唱，搏动着的心脏被枪刃自胸口刺穿。
　　长枪化为漆黑的洪流，顺着胸口的洞穴流入了他的身体。
　　大圣杯中过剩的魔力被激活，涌动着的魔力洪流冲刷全身，就这么将赵煌胸口的洞穴隔离。被刺穿的空洞，没有被视为暂时失去了死亡概念的“这个”赵煌的一部分，作为新生的赵煌的姿态而被保留。
　　更强于全盛期的力量，充斥着赵煌的身体。
　　“吾，解放为——”
　　汹涌的魔力洪流，忽然从炽烈的金黄化为一片漆黑。
　　沐浴在漆黑的魔光之中，赵煌使用出“融拟百兵·万象摇光”的真正能力。它之所以能够吸收魔力而增加质量，完全是因为它将魔力视为“兵器”的一种，进行了融合，再拟态。
　　而现在，赵煌将自己的这幅宝具状态下的身体视为了兵器，与它进行融拟。
　　龙之力渗透到躯体的每一个角落之中，赵煌的五感不再属于人类的范畴。他的神经系统被改造为龙种的结构，肌肉的收束方式发生变形。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真正的“龙神”！
　　“——吾，以成为龙神之超越者，为伸援助之手而登临顶点！”
　　双翼张开。魔力的暴雨倾盆而下。
　　漆黑的肉翼，额头上的双角，尖锐的指节，随风摇动的尾巴。
　　人形之龙立于原地。
　　他那太阳般猛烈燃烧着的黄金瞳之中，倒映着敌人的身影。
　　PS：没找到合适断章的地方，就一直写了下去，一看表居然十一点了。
061 自认为是人类的怪物
　　咔嚓。
　　虚幻的碎裂声，在观看着光幕中发生的一切的曹操和贞德的心中响起。
　　曹操感受到了深刻的无力感。他刚刚才几乎要失去同伴和朋友，现在便失去了老师和友人。而且这一次，就算他拼上性命，也已经来不及挽回。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光幕，连从不脱手的圣枪滑出掌心都没有发觉。圣枪颤动着化作光粒散去，像是在无声地恸哭。
　　贞德同样呆呆地看着光幕。她原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老师了。有时间就会去老师的小院里打扰的她，可是英雄会里除了曹操以外跟随赵煌学习最多东西的人。在她的心中，赵煌是那么的强大，就连世界最强的无限龙神都没能和他分出胜负。
　　可实际上，这不过只是少女的憧憬罢了。而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贞德的憧憬是对赵煌的崇敬与向往。这其实是一种崇拜情结。她只会看见他身上闪闪发光的地方，会看见他身上美好的一面——他身上符合她内心的一面形象。
　　而那些不好的，或是不符合她内心的部分，全部在少女的对美好一面的专注下黯淡。她看不见赵煌的瑕疵，忽视了他的真实。她忘记了赵煌虽然强大，但并不是无敌。就算是赵煌，也终有倒下的一刻。
　　可赵煌终究是赵煌。他就算会倒下，也绝不会毫无意义地倒下。如同他自身所支配的力量一般，他会尽情地燃烧自己，直到最后一刻。
　　“……”
　　呜咽着，任由泪水划过脸颊。当脆弱的一面补全了强大的一面，贞德忽然发现，这才是真正的赵煌。
　　那个与他们一同生活，一同成长，一同前进的人。
　　现在，那个人消失了。从他的尸体上，心藏无尽悲哀与暴虐的龙神爬了起来。
　　他在以最后的战斗，向他们告别。
　　……
　　黑，极致的黑。
　　身上的白衣早就在魔力洪流之下粉碎殆尽，赵煌的四肢与躯干上覆盖着的，是黑到连光都要吞噬的鳞片。
　　现在的他，或许应该称为它。这一刻流淌在他的肉体之中的，是混杂了龙与神之力的血液。赵煌身上真正属于人的部分，只剩下他的心灵。
　　这些鳞片细小而密集，不去细看的话，很难分清这鳞片究竟是一共只有完整的一块，还是存在着无数的小块。
　　远距离看过去的话，就像是换了一身黑色的贴身甲胄。
　　“喂，搞什么啊。这幅样子，简直比龙还要像是龙。你这家伙，放弃做人了吗？”
　　根根汗毛倒竖，帝释天下意识地拿出了他真正的武器——梵宝（brahmastra）。金刚杵不过是他随手捏成的雷霆，根本不足以用来拼命。如果他敢用刚才面对萨泽克斯的态度去面对现在眼前这条黑龙，那他毫无疑问会在交手的第一招就死掉。眼前的人形之龙，就是给了他如此之大的压力。
　　即便咒语还是一样的东西，可是此刻站在那里的，却是并非在说大话的，真正立于顶点的存在。那种力量已经超越了一般的世界前十，达到了接近前两名的水准——少说，也得有两倍于天龙的程度了。
　　“算了，这些都无所谓。别说放不放弃做人，现在的你，连是死是活都已经无法区分了吧。”
　　握紧了手中变化为长枪形状的梵宝，帝释天露出了狰狞地笑容。
　　现在的赵煌，已经完全将萨泽克斯从他的注意力之中挤走。无论这种状态是怎么来的都好，帝释天只知道，现在的赵煌，几乎要和那个可恶的湿婆差不多强了。
　　如果能杀了他，就足以证明自己超越了极限，能够打倒湿婆！
　　还有什么，能比这种诱惑更加强烈？！
　　于是，帝释天动了。
　　他踏着金色的雷霆，携带着煌煌天威，拿出了属于天帝的全部力量。
　　第一击便是全力，刚才与魔王对峙之时积蓄的力量，全部在此刻宣泄！！
　　抡起除了手握住的地方全部变化为刃的梵宝枪，他来到了赵煌的面前。
　　这家伙，变成这幅样子之后，就只是冷着脸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力量的波动做不得假，帝释天甚至要以为他其实已经死了。
　　这种态度无疑是在瞧不起自己，这让帝释天更加愤怒，枪刃上的雷霆也粗大了几分。
　　他斜斜地举起枪刃，打算将赵煌从右肩到左侧腹切成两半。
　　然而，他的枪挥不下去。
　　漆黑而尖锐的手爪，轻轻地按在了枪刃上。雷霆的亲吻被鳞片弹开，梵宝枪的锋利被视若无物。厚重而庞大的魔力，让帝释天的攻击与赵煌的肉体之间如同隔着一个次元那么远。
　　赵煌的眼睛终于动了，从直视前方变成了看向帝释天。
　　冰冷的目光，刺痛着与他对视的帝释天的双眼。
　　“……久等了。要掌握这份力量，稍微有一点困难。”
　　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在帝释天这个爆炸到一半的炸药桶上多扔了几捆tnt。
　　比起关注帝释天的一举一动，他更加注重于掌握这份力量。这理由不言自明。因为只要掌握了这份力量，帝释天也不过土鸡瓦狗，要杀要剐全看他想怎么做。
　　这让武神怎么能忍得了？他的自负，他的骄傲，他的尊严，忍受不了这样的挑衅！
　　——砰！！
　　梵宝枪，被深深地按入他的脸中。
　　掐住帝释天的脑袋，赵煌将胳膊向后一拉，狠狠地将帝释天扔了出去。
　　纯白的气爆环层层张开，帝释天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摩擦而燃起了火焰。
　　赵煌的动作就像是因为不耐烦而打算按死一只蚂蚁一般，而帝释天就是那只蚂蚁。
　　现在，暴虐的龙神终于动了。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与力量的他，不会再浪费哪怕一秒钟。
　　羽翼张开，他以数倍的音速消失不见。
　　方才在与哈迪斯的近身搏杀中勉强以武器抵达的领域，现在的他能够让自己的全身踏入其中。
　　“呃啊！”
　　如同一抹漆黑的魔影，他出现在帝释天的身后，扬起羽翼便将武神再度击飞。在抚摸武神身体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枪刃从羽翼上刺出，帝释天体表上的雷霆防御在刹那后被撕裂，数个血洞在他的左臂之上绽放。
　　被枪刃刺穿的血洞十分狰狞，但这种伤势对武神来说并不算是什么。操控肌肉闭合伤口这种小事，对他来说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完成。可是，问题在于那羽翼。
　　缠绕着庞大魔力的羽翼的挥击，拥有着与此时的赵煌能够以四肢发挥出来的程度相同的暴力。那是只能以ex去衡量的，大力神一般的可怕筋力，轻轻的一挥如同被泰山冲撞，武神的骨头像饼干一般轻易地粉碎。
　　他的左臂向着不可能的方向弯曲，鲜血从皮肤之下渗出，染红了整条胳膊。
　　不可一世的武神，此时竟是任人摆布，被捶成了一个破布娃娃。
　　从人类转化为不死不灭的凶兽的赵煌，方才真的是在统共也只有百秒的时间里抽出一部分用来掌握自己的力量。而现在，他终于理解了这个宝具的真正意义。
　　它将自身的魔力以百分比的形式分割，然后每秒释放1%维持身体的运转。提升能力值和技能等级什么的，不过是这个过程的副作用罢了。
　　而赵煌更是在这个基础上进行融拟，把自身与神器一体化而解放霸龙。其结果，便造就了现在的怪物。
　　以大圣杯之中的浩瀚魔力，叠加霸龙解放的来自无限龙神与唯一神的力量属性，赵煌现在每一秒释放出的力量，都足以将处于周围的世界前十以下的存在碾成重伤。
　　不需要刻意进行魔力放出，只是单纯地带动被释放的魔力，就足以将武神的骨头粉碎。
　　强得简直不像样，甚至于魔幻了起来。可是仔细想想，这也并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情。以现在的赵煌的全部作为代价去换取的力量，要是连这一步都做不到，未免也太可悲了点。
　　他的强大不过是刹那的芳华，是仅限百秒的奇迹。而百秒之后，迟到的死亡将会前来接引他。
　　帝释天在剧痛中想明白了这一点。如此超越的提升，几乎快要赶上天朝民间盛传的“天魔解体大法”了。这种燃烧自己提升力量的法门，无一例外都需要支付庞大的代价。像赵煌这种提升，无疑是需要付出性命的。
　　那么，只要自己能撑下来，撑到他烧尽，胜利就是自己的了。
　　如果不要脸面地逃命，帝释天未必就不能从赵煌的手中活下来。甚至于，只要方法和条件得当，他真的有可能耗死赵煌。
　　但是，这种行为岂是武神所为？
　　与其要那么做，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战斗，痛痛快快地去死！
　　“……唔！”
　　咬紧牙关，帝释天全身爆发出染血的雷霆。他强行在半空之中停下了自己的身体。手中紧握着的梵宝枪亮起光辉，独属于他的至高无上的权柄被注入其中。
　　比起性命，武神最终还是选择了守护自己的傲气和尊严。
　　他绝不可能背对战斗，更不会如同懦夫一般逃跑。
　　就算会因此而殒命，他也甘之如饴。更何况……
　　“我会用实力证明，我凌驾于你之上！”
　　抛起梵宝枪，帝释天身上的魔力如同阳炎一般跃动，在他的背后凝聚出一尊巨大的法相。这是他的权能力量，他的投影，也可以说是替身。天帝法相伸手握住了不断变大直到符合法相体型的梵宝枪，然后将枪尖对准了赵煌。
　　敌人的实力再强大又怎么样，只要超越不就好了。当初面对阿修罗的时候，厮杀的场面一样很凶险。但最后的赢家还不是他帝释天！只要决不放弃，总会出现抓住胜机的一刻！
　　金色的雷霆抚过梵宝枪的巨大的枪身，随后猛然在枪刃之上炸裂。煌煌天威扭曲了大气，沉眠的王者终于苏醒。虚假的日光被遮蔽，天地之间只有这把枪才配释放光芒。
　　恐怖的高温扩散开来，甚至灼伤了帝释天后背。这一刻，梵宝枪上他亲手施加的枷锁终于完全破除。枪身开始分解，构成梵宝的每一个粒子都开始了高速的震动，直至整把长枪化为光芒！
　　“brahmastra！”
　　解放这把自己还在老家印度神系之时由老大赠送给自己的武器的力量，帝释天咆哮着将它掷出。
　　这是他的底牌，是他磨炼积累至今的力量结晶。当初从老大梵天那里得赠梵宝的时候，他乐得像个小孩子一样。那段时光，或许就是他这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日子了。
　　那之后，无论什么时候，梵宝都不曾离身，时至今日，这梵宝已经打赏了他的烙印，承载了他的意志，成为了和他心意相通的真正神具。
　　而他之所以能够锲而不舍地挑战比自己强得多的湿婆，还一次都没有被湿婆打死，甚至让湿婆放任他想尽办法获得打倒自己的力量，除了昔日的旧情，剩下的理由全部都是因为这梵宝。
　　在梵天的手中，它是使用后必定能够获胜、打倒敌人的武器。但那是因为老大自己太强了，而且事实上，就算是老大，到死也没能用这把枪打败无限龙神。
　　在帝释天的手中，这把枪的力量则是极端地朝着打倒敌人的方向强化。武神太了解自己了，胜利并不是他最终的追求，他需要的是打倒自己的敌人。只要能做到这件事，那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无视。
　　所以，到了他手中的梵宝之枪，拥有的便是为了打倒敌人而存在的极端的暴力！
　　而现在，不败的神枪脱手而出。它的目标，便是那立于高空俯视自己的黑龙。
　　自最高神传承而下的权能，这把枪的威力远超人类的核弹。若是以人类的国家为目标释放它，它便真的能解放足以将每一片国土都夷为平地的可怕力量。因为，这把枪的权能，正是能够把打倒这把枪所贯穿的对手所必要的能量进行供给和放出！
　　如果要打倒国家，便带来毁灭国家的天灾，如果要打倒龙神，那便释放龙杀与神杀！
　　迎着赵煌不变的冷漠表情，巨大的光之枪狠狠地撞击上去。光枪和赵煌的大小比例，就如同航空母舰和一只蚂蚁。但是，以整个航空母舰的火力和重量，竟是压不倒这只小小的蚂蚁！
　　龙杀击穿了赵煌的鳞片，神杀粉碎了他的内脏。帝释天的一击毫无疑问是必杀的一击。即便是同为世界前十的存在，除了第一和第二之外也根本没人能接下可以引出奇迹之力的神枪的绝杀。
　　这一击带去的克制性的剧毒，足以将不可一世的龙神粉碎殆尽。就算他再怎么在力量的层面上接近湿婆，他终究也只是一个靠命去换取力量的暴发户，底蕴不足，也就只有这种程度罢了。
　　如此想着的帝释天，看到的是身体在同步进行超速再生的龙神。
　　漆黑的龙神宛如噩梦。他的存在违反了常理，那具似人似龙的身躯，不断在破灭和再生之间轮回。无论梵宝枪怎么引出力量，换来的也只是正正好好跟上破坏速度的修复。
　　现在的赵煌身上不存在【死亡】的概念。如果说打倒他意味着杀死他，那么这件事将会永远无法实现，除非这把枪一直释放力量，直到耗尽赵煌的时间。
　　可如果这枪做得到这样的事情，梵天拿着它的时候，又岂能打不过奥菲斯？以梵天的层次，只要枪身撑得住，就算是与无限对抗的力量，也未必引不出来。但这把枪并没有那么厉害。它的承受能力存在着上限。
　　与赵煌僵持了整整三十秒，连赵煌身体周围的空间都击碎，自无法理解的“无”中泄露出次元夹缝的气息。
　　神枪终于失去了一切光辉和灵性，化为一块凡铁，重重地坠落下去。
　　身体周围缠绕着庞大魔力的赵煌，完好无损。
　　看着因为消耗过大而连法相都维持不住的帝释天，他终于开口了。
　　“好疼啊，差点要把我疼昏过去。不愧是被称为天帝的男人，你果然很厉害。”
　　“说什么呢，你这个怪物。”
　　接住自己的梵宝，帝释天的表情非常难看。
　　赵煌的表现，终究是让他感受到了恐惧。但是，还远远不够让他失去斗志。能受伤就能杀死，这是武神一直以来的信条之一。他认为，刚才的一击之所以没能杀死赵煌，也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力量还不够罢了。
　　只要等神枪的热度冷却下来，再来一击就好。下一次，就算拼着神枪过载，他也要彻底杀死赵煌。
　　只可惜，他没有下一次了。
　　抬起右手，赵煌握紧拳头，伸出食指指向天帝。
　　“怪物，呢。这个称呼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我仍旧是将自己当做人类看待的。”
　　气流开始以他为中心旋转，整个空间内的氛围改变了。某种十分恐怖的东西，将要来临。
　　“如果人类都拥有你这样的力量，我们神明早就被抓起来研究，甚至被关到‘神明园’里面供人观赏了吧。如你这般力量和心性齐聚的人类，我活到现在也没见过多少！”
　　血液在降温，帝释天的身体各处发出悲鸣。
　　不详的预感直冲脑海。
　　他下意识地放弃了等待。咬破舌尖，他吐出一口血强行激活了梵宝。这一口血损失了他数年的寿命，但是他并不在乎。如果死在了这一战里，多少年的寿命都是假的！
　　“最后的机会，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全力。”
　　食指的指尖刺出枪刃，随后漆黑的枪尖融化，成为一团漆黑的光芒。彩色光谱中根本不存在黑色，可现在，漆黑的光芒如同玩笑一般闪耀起来。
　　红、绿、黄、蓝的四色光点从赵煌的体表各处溢出，随后如星河汇聚一般争先恐后地融入到他指尖的光团之中，将黑色浸染得更加深邃。
　　这一招的基底，是融拟在赵煌身上的铠甲中的宝具，贯穿·摇光之枪。而现在，融入了赵煌自卡巴拉之理中领悟而出的四元素的力量的它，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宝具了。
　　如果赵煌不是霸龙化之后魔力性质改变，用不出来属于自己的煌炎，他这时恐怕已经在搓光轮了。不过，这一击的威力，因为各种力量的叠加，未必就会在同样出自他手的光轮之下。
　　“这就是解放霸龙后的我所能释放的光之炮击，吞噬一切的漆黑咆哮。”
　　光辉停止了汇聚，压缩了数秒魔力——至少凝聚了5%以上完整大圣杯魔力的这一击，竟是在最后形成了一个与赵煌的指尖宽度相同的小球。
　　“——黑煌枪。”
　　轻轻地吐出了在刚才挨打的时候给这一击想出的名字，赵煌解放了小球的枷锁。
　　除了他背后的那一小块区域，整个异空间完全被漆黑的光辉填满。
　　还没来得及解放brahmastra，帝释天便被无情的龙之咆哮当头淹没。
　　PS:5k6奉上，然后，笨淡终于可以吃饭了！
062 见到能让你看清理想姿态的英雄了吗？
　　须弥山的天帝，位列世界前十，被公认为世界最强武神的男人，死亡。完全败北。
　　在名为过剩魔力海的数量的暴力面前，他匆忙构筑的防御根本不具有任何意义。漆黑的海啸拍翻了他，每一束魔力光都化为了将他贯穿的利刃。当漆黑的光芒消散，那里已经不存在名为帝释天的神明了。
　　拾起他的遗物——梵宝，赵煌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世界。异空间终究不是真实的空间，他的黑煌枪捅破了这个仿造的世界，就像是从内部戳破了一个气球。
　　正在被来自次元夹缝的“无”所填充的异空间残骸之内，已经彻底化作了真空的环境。就算不会死亡，赵煌也理应在窒息之下 体会痛苦。但是，他的表情一如往常，动作也没有丝毫迟缓。
　　现在的他是龙，而且还是与无限有关的龙。次元夹缝的“无”反倒给他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进入次元夹缝就像回到了家一样。呼吸对他来说已经并非必要，甚至于即便不挥动羽翼，他仍旧能自由飞翔。
　　凭借着属于龙的敏锐直觉，赵煌本能地朝着面前挥出手臂，撕开一道七彩的缝隙。对即将彻底崩溃的异空间没有任何留恋，赵煌径直踏入了缝隙之中。
　　同一时刻，在瓦利所张开的光幕上方，一道缝隙自空间中张开。漆黑的怪物自缝隙的彼端飞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赵煌的身上并没有散发出多么强烈的压迫感。明明姿态已经是完全的异形，但是现在的他的气息，却和之前还是人类的时候一模一样。
　　其实，赵煌只是将每秒都会释放的魔力紧紧地束缚在了体表。这样一来，除非接近到他周围一米之内，不然是感觉不到那份强烈到甚至能够随意剥夺弱者性命的威压的。
　　“……欢迎回来，赵煌。”
　　语气沉重，萨泽克斯第一个出现在了赵煌的面前。
　　他为了不干扰到赵煌与帝释天的全力战斗，在见到赵煌轻易击飞帝释天的场景之后便立刻离开了异空间。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因为紧接着，帝释天和赵煌就先后使用出了大范围的攻击手段，如果他不离开，那就会被波及进去。
　　而现在，他看着面前的人形之龙，表情十分复杂。
　　原本可以携手同行的强大盟友，就这么为了他们三大势力的盟约而与强敌接连 战斗，最终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帝释天死了。今天接连死了两个神话势力的主神，而且还都是世界前十，估计你们今后面对的责问和麻烦不会小。说不定，须弥山和希腊还会有人出手报复。只不过，这些事情我就帮不上忙啦。”
　　“不过，不用担心他们的死会对世界造成影响。我将他们担负的规则上传到了系统之中，只要天界第七天不被攻破，这些规则还是会照常运转。具体的事情就去问米迦勒吧。”
　　赵煌的语速很快，吐字很清晰。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需要传达的事情绝对要好好说清楚。
　　萨泽克斯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红发的魔王大人只是静静地听着，将每一个字都刻入自己的记忆之中。恐怕今后他都难以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了。
　　“然后，就是我手里这把梵宝枪了。我将它制成了神器。”
　　举起了手中的战利品，赵煌大方地将它展示给萨泽克斯。
　　“我会将它交给曹操。至于曹操会把它给谁，我就不管了。如果三大势力的内部仍有反对结盟的声音，那么英雄会必须要强大到足以逼迫你们联合起来才行。所以，这把枪的归属是英雄会。”
　　封印了帝释天的纯粹斗志，并且完整保留了原本功能的梵宝。这个神器，毫无疑问是神灭具。
　　即便知道了这件事，萨泽克斯也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他没有理由和资格去干涉这件事，哪怕他明知道这可能是在给未来潜在的敌人增加力量。
　　“那么，我就没有什么需要和你说的了，魔王。愿和平早日到来。”
　　说完，赵煌落到了在地上抬头望着这边的曹操和贞德身旁。
　　他先是把崭新的神器——梵宝枪交给听到了方才所有谈话内容的曹操，然后才和他叮嘱起以后的事情。
　　帝释天已经不在了，明里暗里压迫曹操的阴影就此消失无踪。从今往后，对他来说就真的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但是，这个世界仍旧很危险。各大势力的神明，以及造出了另一个奥菲斯的恐怖分子祸之团，都会紧紧地盯着英雄会的一举一动吧。
　　曹操身上的重担，完全没有减轻，甚至还更重了。
　　不过，赵煌相信他。这孩子本就是个英雄的料，成为英雄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老师……”
　　贞德望着赵煌，欲言又止。两年来已经养成了波澜不惊的性格的少女，现在竟是急得快要哭了出来，但是她仍旧想不出来应该和老师说什么。想说的话太多了，时间根本不够。
　　她还想去老师的院子里坐坐，想喝老师泡的茶，想和老师聊天，与老师过招，听他讲一些关于其他世界的英雄的故事。
　　但是，这些都不可能实现了。因为老师早已经死了，他胸口的空洞，是刺痛了贞德双眼的冰冷证据。老师现在能站在这里，只是靠大量的魔力维持而已，一旦魔力耗尽，他就会真的倒下。
　　所以到最后，贞德也只是选择了多看老师几眼。
　　“加油啊，贞德。你可是英雄会里备受仰慕的圣女姐姐，以后身上的压力估计不会小了。”
　　“我知道。包在我身上吧，赵煌先生。”
　　这简短的对话，就是她和他最后的交谈。
　　还剩下最后数秒，赵煌将视线停留在了曹操的身上。
　　“还记得那个召唤出了我的魔方阵吗，曹操？我把它改成了能用的玩意。我以前的事情你也听我讲过，如果以后还需要我，那就用那个把我召唤出来吧。能够作为媒介的东西，本部那里可留下了不少。”
　　曹操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老师不会骗他，甚至恨不得待会儿就把老师召唤出来。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老师难得获得了肉体，却为了未来而主动赴死。
　　身为被保护的对象，曹操他有什么资格打扰老师死后的安宁！
　　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也就只有背负着老师的死亡，活下去。
　　时间到了。
　　澎湃的魔力如潮水般退去，赵煌体内充盈的生机立刻消失无踪。胸口的空洞开始渗血，他的目光开始涣散。
　　萨泽克斯俯冲而下，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不死鸟之泪滴在空洞之上。
　　然而，莫名的力量阻止着伤口愈合，就连不死鸟之泪的力量都无法起效。
　　弥留之际，赵煌看着曹操，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你……见到能让你看清理想姿态的，英雄了吗？”
　　合上眼睛。
　　即便没有听到答案，他仍旧满意地笑了。
　　赵煌，死亡——
　　啪。
　　一只白皙的小手忽然从侧面伸出。它攥住了被阻拦在外的不死鸟之泪，撕破了莫名力量的阻碍，将无限的力量和治愈一切伤势的灵药按在了赵煌胸前的空洞里。
　　“不会……就这么让汝死掉的。”
　　是奥菲斯。
　　在最后的最后，无论看到什么都只是无动于衷的龙神大人，终于出手了。
　　她想起了赵煌教会她的东西，想起了赵煌给她指明的道路。
　　少女难得地嘟起了嘴巴，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明明还没有成长到足以与吾一同挑战great red的程度，怎么能就这么让汝死掉？”
　　无限的力量浸透全身，赵煌这具身体的时间被停止在了死亡前的瞬间。
　　奥菲斯决定为赵煌准备全新的心脏和生命，将他唤醒。无论这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在此之前，赵煌的身体就交给天使们了。他们会将赵煌的身体以术式封存，保护在第六天，直到迎来他苏醒的一刻。
　　PS：关于下一个本的问题。
　　第一个选择是去巴比伦旅游。
　　第二个可能存在的选择是去御崎市，这部分在大纲里还是有点重量的，在找到其他替代之前应该是绕不开了。
　　第三个选择，各位有什么比较新的副本可以说下，正好帮助笨淡补番……
063 以前都没发现我是龙，这次也不会的
　　意识回归，手心中的冰凉感觉，让赵煌回过神来。
　　再度以真实的肉体体验死亡，对于赵煌来说算是一次非常不错的经历。比起以从者之身消散，果然还是生机一点点从身体之中流走的感觉更加真实。
　　可以说，在最后的一瞬间，“活着”的感觉比此前三年里的任何一刻都要更加强烈。
　　抬起头，赵煌看向面前的门。门后面板的位置，和任务开始之前一模一样。赵煌的视线看过去的感觉，仍旧是正好。看来，他的身高重新回到了少年的程度。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
　　点亮面板，赵煌确认起任务的完成程度来。
　　比起任务得到的报酬，他更加关心曹操召唤他之时许下的愿望实现了没。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如果能确认一下的话，岂不是更安心嘛。
　　“5点修正点数。按照这个幅度来看，应该是实现了吧。呼……”
　　除了作为守护者的“本职工作”以外，这几乎已经是单个项目能够给出的最高点数了。
　　至于其他的诸如扩大了人类势力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而得到的修正点数，零零总总也有一些。只不过，这些点数就不大能引起赵煌的注意了。反正，这些点数估计都得拿去固化自己对宝具做出的修改。
　　而且这次，赵煌要做的调整还不少。
　　他希望，能够不把作为神器而发挥效用的那部分力量，打上宝具的印记。这种调整一般来说是不可行的，因为能够与英灵一同出现的武器，向来都只有宝具。
　　但是，神器这种东西是个例外。它一般都是以肉体作为媒介而寄宿，偏偏这次就遇到了赵煌这个特例。英灵这种存在，某些情况下可以被视作兵器。也就是说，处于融拟百兵的融合范围之内。
　　如果它是赵煌的身体的一部分，那么它就可以用宝具之外的名义存在。
　　这样一来，与它相关的事迹不会修正在赵煌的身体上，赵煌在最后一战之中做出的操作，也就不会给自己的身体带去太大的影响。在与帝释天的一战之中，他身体里属于人的部分彻底地消失不见了。构成他的存在的，在那一刻只有“龙”和“神”。
　　这种情况下，他的血统就会变得比较极端，而且需要使用大量修正点才能将掺杂了无限龙神的血和力量的部分保存下来。
　　也就是说，直接将神器作为宝具而修正的操作是不可行的，需要十几场乃至几十场才能攒够修正点。而到了那时候，赵煌可能已经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了。
　　所以，赵煌宁可不要那种全新的血脉。反正，就像现在这样继续作为一个龙性的半神而存在也不错。
　　“……”
　　赵煌将自己设想中的操作提交之后，面板罕见地陷入到沉默之中。
　　良久，它终于从“死机”状态下恢复，开始执行起操作。本次任务后得到的修正点数蒸发了八成，这种在违规的边缘试探的操作才总算好运地成功。
　　至于剩下的两成修正点数，赵煌用它给自己刻印了一个全新的技能。
　　他原本以为，自己以后都不会有获得技能的机会了。毕竟，人只有在什么都不会的时候，才最容易学到东西。越是成长，学到新东西的可能性也就越低。毕竟，除非有着这方面的需要，不然人们总是习惯于使用自己已经掌握的技能解决问题。
　　而事实上，赵煌也确实很久没有通过正儿八经的锻炼方式获得技能了。
　　可现在，全新的技能出现了。它就像是在肯定赵煌之前经历过的三年时间的价值，肯定了他所做的事情一般，闪闪发光地出现在了赵煌的面前，亮得让他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
　　——引导者：A
　　赵煌的言行引领了英雄会的成长，整个组织的变化和他的存在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鼓动技能被合并入内。
　　持有这个技能的赵煌，可以将自己的部分技能教授给他人，或者引导他人发生改变。
　　这个技能的存在，无疑是对赵煌所做的事情的肯定和承认。赵煌不是一个好老师，更不是什么靠谱的领导者。但是，他姑且还是有尽他所能去做事，所以他被自己的学生们、同伴们承认了。
　　这个技能对赵煌而言，将会是珍贵的宝物。
　　就这么用完了所有的修正点数，他躺倒在自己的床上，沉沉睡去。虽说现在取回了灵体，本应该不再需要睡眠，但是三年间养成的习惯没那么容易改变。
　　如果赵煌不休息直接离开英灵座，回到迦勒底去的话，阿尔托莉雅恐怕一眼就能看出他刚刚战斗过。
　　八小时后，赵煌睁开了眼睛。
　　精神上的疲惫消失殆尽，他确信无人能够看出他的变化。一直以来迦勒底那边都没有人能发现他的特殊之处，这次理应也不会。
　　如此想着，他信心满满地推门而出，让自己的意识回到迦勒底。
　　迦勒底的夜很平静。
　　封闭的房间看不出时间的流逝，但是阿尔托莉雅每天都会在同一时刻醒来。她的存在甚至代替了闹钟。每当她恢复意识，赵煌就会感知到，并同时“醒来”。
　　今天也不例外。
　　用毛毯将自己裹成长筒的saber小姐准时睁开了眼睛，分秒不差。随后，赵煌也装作睡了一夜的样子从床上起来。
　　“早上好，saber。”
　　“……早上好，赵煌。”
　　唔？
　　阿尔托莉雅的回答，比起平常来说似乎多了几分迟疑。她本不是喜欢欲言又止的人，向来都是有一说一，简单直接。可这一次，她不得不犹豫。
　　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赵煌，然后又看了看自己。
　　没错，身上穿着的是平常的那件薄纱连衣裙，而且身体也是自己的身体，流淌在体内的龙血也不是假货。
　　那么， 错的其实是眼前的这家伙？
　　噌——
　　锋利的魔剑，架到了赵煌的脖子上。
　　“我的御主应该是个人类，而人类的身上不可能有龙的气息。但你有，而且还是能够让我体会到一丝威压的上位龙种的气息。你不是赵煌，你是谁！”
　　这一刻，阿尔托莉雅只感觉自己看破了真相！
　　赵煌汗如雨下。
　　他忘记了，神器这东西是会散发气息的。即便那是独属于他自身的“龙神”气息，那也与人类的感觉相差甚远。
　　被同伴看破了异常并且用剑指着，请问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PS:后天有考试所以沉迷学习来着，差点忘了更新==
001 加班中的管制室
　　“哼~其实你本来就有着龙的成分，只不过这一次是没控制住，所以泄露了气息？”
　　语气里满满的不信几乎要溢出来，手里拎着魔剑的阿尔托莉雅小姐十分威严地坐在床上，两条白嫩而富有健康肉 感、拥有着完美比例的腿交叠在一起。赵煌则是乖乖地低着头站在她的面前。
　　其实，从她确认了自己的契约还在眼前这个人身上的那刻起，阿尔托莉雅就已经打消了自己身上的疑惑。无论如何，契约是不会骗人的。之后，她心里就只剩下了对赵煌忽然表现出龙种气息这件事的好奇而已。
　　令她感到开心的是，赵煌愿意和她解释缘由。一般来说，这种十有八九和过去的深刻经历亦或者是出身有关系的事情，不是两人的关系好到一定程度，或者这其实是那种告诉谁都无所谓、早晚都会知道的事情的话，人家完全有理由不告诉你。
　　现在看来，赵煌是很信任自己的。
　　阿尔托莉雅在心里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这个御主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对啊。不信你现在看看，还能从我的身上感受到龙的气息吗？”
　　将神器的力量以自身的魔力完全压制之后，赵煌身上果然感受不到任何龙的气息了。
　　之前的他是因为身上与龙有关的属性被其他神核之中的杂糅属性压制而不显，现在神核被geis封住，龙的一面得到了强化，同为龙种的阿尔托莉雅要是察觉不到才奇怪。
　　幸好旁边的人是阿尔托莉雅，她是与赵煌契约的从者，是知道他的过去的骑士王，是可以信赖的战友。最重要的是她的口风很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赵煌被她发现了秘密，总比被其他人知道要好得多。
　　从者的本质理应是不变的，变化的只有灵基不同导致的力量差距。这件事，对于所有正规的从者而言都是常识。而绝大多数的正规从者，是不知道赵煌这种特殊的“守护者”的存在的。就算是同为守护者的卫宫，也不知道赵煌其实和他根本就不是同样的编制。
　　所以，如果赵煌表现出了本质上的变化，那他就极有可能被警惕，被怀疑，甚至被提防。这都是很可能发生的正常事情。
　　幸好他有法子解释，而且解释得通。
　　度过了阿尔托莉雅这关之后，赵煌被心情十分愉快的女王大人以责罚的名义要求提供往常数倍量的早餐。看样子，这次的事情她是打算就这么揭过了，而这些早餐就是封口费。
　　给大胃王准备好肥宅快乐餐和肥宅快乐水之后，赵煌便离开了房间。
　　时间毕竟一口气过去了三年，即便他身为英灵在整理记忆这方面有着特别的技巧，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将精神状态完全调整回“熟悉”的状态。
　　灵体化在迦勒底内部绕了一圈之后，他确信自己把该想的都想了起来，这才恢复了实体，前往管制室。
　　虽然时间还相当早，不过罗曼和那帮工作人员肯定已经起了。甚至于，他们之中绝对存在着刚准备下夜班的家伙，以及熬了整整一夜之后还打算继续加班的家伙。
　　一推开管制室的大门，密集的键盘敲击声和细微的对话声便传入到赵煌的耳朵之中。
　　果不其然，管制室之内已经坐满了工作人员。所有在观测坐标和转移证明方面有知识贮备和工作经验的人员，都被调整到了这边来。
　　对于现在的迦勒底来说，修复人理，完成grand order便是最优先的事情，所以在得到了观测下一个特异点坐标的条件之后，他们会加班加点地试图将它证明出来也是很正常的。
　　他们的敌人可是那个传说中的魔术王，创造了现代魔术师所使用的魔术基盘的存在。
　　与这种敌人为敌，而且还要在一年的时间之内拔出他设下的所有楔子并最终阻止他，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看起来似乎胜利就在眼前，但是接下来的敌人恐怕只会比以往更加强大。
　　即便休息时间里工作人员们还是会有说有笑，可实际上他们心底的压力比往常还大。好在罗曼医生对心理学也略知一二，能够及时地帮助他们调整状态，这才让所有人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哇啊？！……什么啊，是赵煌啊。我还以为达芬奇亲来抓我了呢，吓我一跳。”
　　被拍到肩膀的医生，大叫着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看他那鬼鬼祟祟打量四周的样子，估计是被达芬奇这个天才的神出鬼没给吓出了阴影。
　　“你怎么了，今天这么早就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看看第七特异点的证明怎么样了。”
　　说着，赵煌看向了罗曼面前的屏幕。他确实没学过这些魔术理论，不过如果不追求对知识的理解，只是想要结果的话，他还是能看个大概的。毕竟，罗曼面前屏幕上的每一个模块都做了标记，估计是担心自己加班过久做出误操作吧。
　　“如你所见，还只是刚开始的程度。即便狮子王提供的条件再怎么充分，想要确定时代并观测到发生异常的位置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不用说还要固定坐标，验证转移了。为了确保立花能够全力奋战，我们必须为她扫清这之外所有的麻烦。对于不能前往特异点的我们来说，这就是战场。”
　　抬手点了点屏幕，罗曼随手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以现在的进度继续下去，至少还需要半个月吧。这段时间，无论是对立花还是对你们从者来说都是难得的放松。不要挂念这边，好好去休息吧。”
　　说完，他便对着赵煌摆了摆手，继续埋头工作。
　　赵煌也不好意思打扰他，顺从地离开了。
　　他已经看到了第七特异点的坐标，但是他并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罗曼。固然，直接得知坐标可以轻松很多，但同时，这也是对工作人员们至今为止的努力的侮辱。
　　赵煌尊敬着每一个工作人员，所以他才不会不解风情。他所应该做的，只有打倒魔术王，不让大家的努力白费而已。
　　PS:笔记本没撑住otz，差点丢稿。
　　PS2:笨淡犹豫了很久是开特异点还是其他综漫。整理大家提供的点子之后，笨淡发现有些副本确实适合开在番外之中，现在剧情的进度比较接近中后期，以笨淡的能力很难将某些副本在现在的位置上发挥好。
　　结果，考虑到票数，笨淡优先选择了灼眼的夏娜。特异点的剧情，发挥余地还是有点小了，笨淡设计了几种都不是很满意。这边请容笨淡再多想想。
　　最后，关于回到前面的某些副本之中的事情，笨淡之前在评论区也回复过，这部分的剧情在大纲里早已经安排上了，只不过位置在时间神殿之后。
002 少女的担忧，赵煌的做法
　　离开管制室之后，赵煌径直通过灵子转移离开了迦勒底。
　　这一次，他要前往的地方是A.D.0060的罗马。
　　他要去那里见一个人。
　　构成实体，赵煌在一片草原上出现。按照迦勒底方面提供的坐标，这里应该就是距离罗马首都最近的地方了。
　　最近，罗马的首都因为第五代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下令举行宴会庆祝她和神秘歌手的对决顺利进行，导致整个城镇变得风声鹤唳。
　　没有人希望自己是被皇帝选中去听歌的幸运儿。皇帝的歌声他们是知道的，能止小儿夜啼，堪比牢狱刑罚，而且直到皇帝本人尽兴为止都必须一直奉陪下去。虽然大家嘴上都不敢这么说，但是实际上，他们心里都认为这是一种折磨。那么，能够让高傲的皇帝陛下本人亲口承认与她的实力不相上下的“神秘歌手”，十有八九也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待在剧场里听这两个人飙歌一天，恐怕能够直接把人变成傻子。
　　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们，全部都是在皇帝的动员之下忙着布置城镇的劳工。脸上不带一丝愁容，老神在在地布置摊位的那些是商人，他们因为要照看自己的摊位，只能很“遗憾”地“错过”皇帝大人的歌声了。
　　剩余的居民们，有的在想办法到其他城镇避难，有的则是缩在家里，祈求厄运不要临头。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赵煌不被任何人发现地进了城。他维持着灵体化，径直朝着罗马城中的新建立的大剧场——Domus Aurea而去。
　　那里就是这次歌会的举办地，而赵煌要见的人也在那里。
　　偌大的剧场，规模比起在城镇另一端矗立着的斗兽场也不差分毫。要知道，斗兽可以说是这时候的公民们最喜爱的娱乐，所以斗兽场才能建得那么大。而Domus Aurea能够得到如此规模，完全是因为皇帝陛下的命令。
　　而建成不久的它，终于要迎来值得纪念的第一次公演了。
　　穿过剧场的大门，赵煌难得地因为眼前的事物而驻足。看这里的坐席分布，分明是以容纳整个城镇的公民作为目标。而作为古代建筑，这剧场的层高也绝对值得夸耀。
　　尼禄曾说她的才能无人能比，实际上身为罗马皇帝的她也的确是个万能的天才。
　　不过，赵煌这次要见的人不是她，不然赵煌早就直奔宫殿而去，而不会选择前往剧场。
　　他要见的人，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因此，那个人可以去往任何地方，但在任何地方也没有容身之所。而且，她的外表在这个时代也没那么容易被人们接纳，所以她最有可能做的选择便是留在这个她喜欢的地方、能够实现她的梦想的地方。
　　——她想要，成为偶像。
　　而现在，一心为了“偶像”文化而改变自身的少女，正呆呆地站在剧场的中心。她穿着一身童话风格的淡粉色裙装，裙摆以裙撑高高固定，藏起她自豪的尾巴。她的头顶戴着装饰着玩偶的尖顶帽，少女那非人的特质被帽檐遮蔽。
　　现在的少女，全身上下唯一能被发现的非人之处，就只有她那异化的指甲了。但是现在的她处于剧场的中央。以人们的视力，想要从观众席上准确地看清她手指的样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少女完全能够让自己在演唱会期间不暴露出任何非人的特征，因此，她才有把握能够让罗马的市民们接受她的表演。
　　得到过友人称赞的歌喉已经做好的准备，舞蹈也早已精心排练过。现在的少女理应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只需要静待开幕之刻，享受如雷喝彩。可她现在，却以忧郁而迷茫的眼神仰望着天空。
　　握着爱枪“麦克风”的手微微颤抖，此刻的少女是那么专注，竟连已经接近到了身后的赵煌都没能发现。
　　“你在担心什么？”
　　赵煌终究是出声了。继续沉默下去没有意义，不沟通的话，他恐怕永远也无法得知少女的心思。
　　“唔？赵煌？你来看我了啊，真好。不过，你来早了哦？演唱会的时间还没到。按照saber的说法，至少还要再准备七天呢。”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完美的笑容。不过，这饱经锻炼的标准笑颜，在赵煌的眼里满是瑕疵。她并不想笑，只是为了不让赵煌发现自己的异常而笑。
　　“……那正好。如果开始演唱会了，身为偶像的你岂不是要很忙？这么说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若是没有观众的现在的话，你的粉丝就只有我。也就是说，你只是我的偶像。那么，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出来了。”
　　牵起龙娘的手，赵煌卷起微风将地面吹拂干净，随后拉着她席地而坐。
　　无论是偶像还是守护者，本质上都是战士和兵器，他们可没有娇贵到会嫌弃地面不够干净的地步。
　　“只是你的偶像？哼哒。休想独占我，不可能。我可是大家的偶像，可爱的伊丽莎白呀！”
　　皱了皱小鼻子，少女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和赵煌相握的手却开始用力。自少年手掌上传来的温度，让她久违地体会到了安宁的滋味。
　　自从第一次相遇之后，一直都是这样。他总是能够带给自己安全感。这样一来，自己会越来越想要依靠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嘟起嘴巴给自己的举动找着理由，伊丽莎白的神情严肃起来。
　　“我在想，今后的事情。特异点的探索，已经走到了最后，对吧？第七个特异点，就是最后的特异点了。等小鹿将最后的特异点攻克之后，我们就要直面使役七十二魔神柱的魔术王了吧。”
　　少女低下了头，仔细地看着地面。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想到，我也有害怕战斗、害怕结束的时候。我知道，自从人理烧却之后，不少从者都拥有了保留这段时间之内的记忆的特权。但那只限于与迦勒底产生过联系的家伙。拿我来举例的话，每次回到迦勒底更新灵基的同时，也是在保留这段时间里新产生的记忆。一旦我战死，被迦勒底以记录灵基再次召唤，那么我就能取回上次为止所保存的记忆。”
　　“可如果我脱离了迦勒底，不再被迦勒底召唤，而是被其他人召唤的话，那个‘我’就会是全新的我、不认识你的我、不喜欢赵煌的我！”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从者和人类是一样的啊。生命只有一次，而且十分短暂，只靠契约维系。其他的我无论有着什么样的经历，都和身处这里的我无关。同样，我也影响不了她们。”
　　声音愈发变大，身体开始颤抖，少女的不安从握着赵煌的手上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了他。
　　伊丽莎白毕竟也是从者。她看起来对特异点的攻克漠不关心，只是一门心思地琢磨着在偶像的道路上精进，可实际上，怎么会有不关注这种头等大事的从者呢？
　　只不过，这一次与以往存在着不同。她没有办法毫无牵挂地迎接分别的到来。
　　她不想就这么简单地忘记赵煌，忘记和他有关的记忆。
　　一般来看，身为如昙花一般的短暂存在，她理应已经得到满足。只是能够被喜欢上，能够喜欢上别人，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但是，人总是贪心的。一旦得到了什么，就会本能地索求更多。
　　少女也不例外。
　　明知道结局已经注定，可她还是不掩饰自己的贪心。她相信赵煌会包容她这点小小的任性。
　　她因他而得到救赎，因他而发现自己也能萌生全新的感情，因他而变得想要更加努力一些，只为了让他能更多地注意到自己。
　　而现在，少女也想要知道赵煌的看法。因为，他也是从者。到头来，只要人理之战结束，两人间的这份记忆无法被任何一方保留。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这段时间里的经历都是不会有任何回报的事情。
　　命运总是如此正直、冷漠而残酷，但它还是第一次让少女如此感到不满。
　　“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呢，伊丽莎白。”
　　轻轻地回握少女的手，赵煌放缓说话的节奏，帮助女孩调整呼吸，平复情绪。
　　“道别的一刻终究会到来，不过在那之前，我们仍旧有着可以做到的事情。无论是创造足以让自己心满意足的回忆，还是为了将这幅灵基给保留下来而付出努力，都是可行的选项。”
　　赵煌早就将少女的灵基录入到了大圣杯之中，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理解少女的担忧。而现在，他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少女。虽说这样子的伊丽莎白闪闪发光，可爱非常，让人实在是忍不住想要欺负下试试看，但是没有必要让少女受到不必要的心灵煎熬。
　　先不谈这种心灵上的困扰会不会影响战斗力的事情，赵煌是不可能忍得下心去隐瞒少女的。
　　于是，他和少女说了大圣杯的事情。
　　一直以来，迦勒底的工作人员们都以为他只是拥有高等级的道具做成而已，只有权限最高的罗曼和达芬奇，还有御主立花知道，他是相当于人形大圣杯的特异存在。
　　“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赵煌轻轻地安慰着少女，可在少女听来，他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一切有我。无论是人理还是你，我全都要保护。”
　　“……哼哒。别小瞧我，身为servant界最棒的偶像，我的战斗能力可也不差！才不需要你来保护呢。”
　　“嗯，说的也是呢。那么偶像小姐，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当直面魔术王的时刻到来，请一定要努力战斗。如果最后你我都活了下来，赢下了胜利，到那时候，你就给我一个微笑吧。”
　　偶像笑得可是很好看的，所以我很喜欢呢。
　　“……！”
　　热度蹿上脸颊，少女的脸转眼间变得红扑扑。
　　她噌地站起身来，然后将赵煌拉起来，朝着剧场的大门推去。
　　“我知道啦，答应你，所以你快回去吧，不要打扰我练歌！偶像的练习一刻也不能懈怠！”
　　赵煌早有准备。他对两人之间的回忆同样很珍视。知道了这一点的少女，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既然赵煌搞定了灵基，她就想办法创造更多的回忆吧。
　　转头看了一眼在剧场的门口对自己挥手道别的伊丽莎白，赵煌返回了迦勒底。
　　一路走来，支持他战斗的理由越来越多。不只是为了拯救那个因自己的愿望而诞生的世界，不只是为了拯救人理、夺回人们的日常，更是为了守护与他邂逅的每一个人，为了曾经的御主们，为了一同战斗过的伙伴们。
　　所以，他不会停下脚步。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夜晚再次到来。
　　今天的迦勒底仍旧是鸡飞狗跳，谁也不理的漆黑“berserker”尽情地与贞德· alter大闹了一番，随后被闻讯赶来的卫宫和立花镇压。
　　晚饭的时候，saber一边维持着优雅的动作对桌面上的食物进行扫荡，一边对赵煌说黑贞的坏话。听起来，她们两个的感情不错。大概是在哪里产生了共鸣吧。即便saber嘴上再怎么不承认，同为龙种所以变得能够多少感觉到她的感情波动的赵煌还是看了出来，saber已经承认那个贞德是朋友了。
　　普通地闲聊，普通地迎来夜晚，然后普通地睡下。
　　赵煌再一次，回到英灵之座。
　　三年的人类生活，让赵煌对于职介的限制感到了些许不适。他对于第三宝具·卡巴拉之理的很多应用方法，都无法在职介为枪兵的状态下使用出来。
　　所以赵煌打算在帮助他人同时，顺便提升一下自己。他需要更多的准备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让自己的能力能有针对性地得到发挥。
　　点亮面板，他抬手握住门把手。
　　感谢着老板让自己有能力去到需要帮助的人的身边，他向着门把手之中注入魔力。
　　随后，化为光点的他的意识，自世界之外的“高处”向下坠落，汇入世界与世界构成的河流之中。
　　PS:迟到了otz，这章是二合一，满满的4k。
　　PS2：明天的考试大概率会凉，笨淡的心已经死了。
003 火苗与火焰
　　“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神的话，就请你救救我吧！”
　　请你告诉我，为何这个世界如此残酷？
　　……
　　看着父母的肢体愈发不成人形，缓缓融化、点燃，成为一团优美而令人打从心底生出恐惧和厌恶的蓝色火焰，少女甚至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世界在一瞬间之后就彻底变样。
　　明明刚才妈妈还在问自己晚上想吃什么。
　　明明刚才爸爸还在问假期想不想出去玩。
　　可转瞬之间，世界便化为了一片暗红。
　　房顶被掀开，无光的天空映入视野。杂乱而模糊的扭曲雾气如同墙壁一般包围了附近的居民区，以火焰描绘而成的，看不出是文字还是图形的怪异图腾爬过地板。
　　当少女回过神来，妈妈已经被一个体型放大了十几倍，变得看起来荒诞不羁，难以名状的三头身玩偶装的“娃娃”抓起，大口地吸食着妈妈的身体融化而成的蓝色火焰。
　　而她的爸爸，则是维持着手拿报纸的姿势仰面躺倒在地。木椅子的断腿深深地插入他的胸膛，但是从那伤口里流出的血液，仿佛和他本人一样被从时间之流中剥离，分毫没有从体内流出。
　　至于少女，她浑身上下不断朝着大脑输送着困意。身体软绵绵、轻飘飘，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随风而去。
　　啊啊，原来是这样。
　　少女费劲地转动眼珠子，看向自己的身体。
　　她的身体，和妈妈一样，已经融化了大半，化为淡蓝色的好看火焰。
　　这蓬勃燃烧的火焰仿佛象征着她的生命，可这生命之火如今正如同饮料一般，被无可名状的奇异存在大口地吸食。
　　或许是因为这样吧，因为现在的少女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才能在生与死的间隙之中偶然地夺回了意识，获得死个明白的资格。
　　至少，她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地迎来结局。
　　“……”
　　果然，说话是不可能的。动一动眼珠就已经要用上全身的力气，只是维持意识就已经困难无比。
　　少女拼命地鞭挞自己的身体，保持着清醒。即便已经明白自己可能什么都做不到，但是她还是想要做点什么。怎么能就这么死掉呢？怎么能，就这么放任怪物杀害自己的父母呢？
　　她做不到。
　　正如她的爸爸妈妈爱着她一般，她也深爱着自己的爸爸妈妈。
　　所以，此刻的少女心中，名为愤怒的感情愈发沸腾。她想要和这些怪物拼命，就算杀不死它们，至少也要打它们几下。即便这只是毫无用处的反抗也好，少女不想什么都不做地死去。
　　人类社会里隐藏着这样的怪物什么的，这根本是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一旦真的遭遇到了这种状况，那真正的不幸也就来到了身边。
　　玩偶状的怪物用它的手捏着少女的腰，庞大无比的力量早在最开始便将少女的身体内部捏成了一团浆糊。而少女连这点都未曾察觉。
　　她所想的反抗，真的只是一个笑话。
　　到头来，她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心中的愤怒随着时间和生命的流逝开始冷却。浑身萦绕在生命之火中的少女，整个人的轮廓愈发地模糊了。渐渐地，她的记忆开始模糊，知识开始流失。她，搞不清楚状况了。
　　妈妈？那是什么？
　　爸爸？这又是什么？
　　我？我是什么？
　　火焰之中，少女的身影开始转淡。接着，越变越小。包裹着她的火焰，最开始的时候如同营火一般，随后化为篝火的程度，之后成为小小的火炬，逐渐熄灭，成为烛光。
　　零星燃烧的火苗摇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是如字面意思一般的，少女最后的精神之火。她仅剩的自我，全部都在这火苗里了。
　　而现在，她只剩下了最后的念头。
　　她在祈祷，她在求救。
　　无论是谁都好，无论是什么都好。
　　生命的本能是存活，而少女现在，也只是希望能够活下去。
　　她所遭遇的一切，不该是人类的命运。
　　这是来自“异常”的横祸，是原本不该发生的天灾。
　　双眼失去神采，少女的火苗摇曳着，向着遥远的彼方送出意志。
　　——请救救我。
　　请救救这里的其他火焰。
　　“……”
　　直到火苗化为一缕青烟，少女仍旧只是重复着祈愿。
　　熄灭的火苗，散落在地。它们跃动着走向终结。
　　砸吧了下嘴巴，怪物一把拎起地上的男性，随后将他捏爆，化为火焰，整个丢到嘴里，打了一个饱嗝。
　　对它来说，人类就只是这样的东西而已。
　　和同样结束了进食的同伴对视一眼，它们便准备离开。散落一地的火炬余烬，是它们没吃干净的证明。
　　那点火苗，只要等它自己熄灭就好。吃之无味，弃了也就弃了。
　　然而，这些火苗并没有熄灭。
　　它们忽地爆燃，跃动，在地面上勾勒出奇异的纹路。
　　自火焰笼罩之中，一道身影逐渐凝实。
　　那是和它们这些怪物不同的，有着和这个世界的食物——人类们同样外貌的存在。
　　这道身影的身上，传来了难以言喻的香味。
　　它无疑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食物，仅仅只是闻着味道，就几乎要让怪物们失去理智。
　　想吃。
　　想要得到他。
　　想要那份无尽的存在之力。
　　他一个个体的存在，竟是比怪物们肆意捕食的这座城市的存在之力还要庞大得多。
　　以怪物们的智商，还不够理解这件事的意思。对于它们来说，既然存在着吃都吃不完的美食，那怎么说也该上去咬上两口才行。
　　于是，它们便动了。
　　长大了嘴巴去吸，伸直了手去抓。
　　“……就差一点。虽然留住了一部分，可是这也太……是我来得太迟了么。”
　　然而，少年却无视了这令人恐惧的怪物。
　　他只是蹲下身体，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零星的几朵火苗。
　　它们是他的召唤者的残渣，是他迟到的证明。
　　如果他再早到一点，事情就绝对不会是这样了。
　　“咦？为什么吃不到？”
　　“为什么？”
　　怪物们不开心了。他和食物不一样。无论它们怎么吸，也不见他的身上飘出火焰。
　　于是，怪物们决定直接下嘴。
　　它们扑向了少年，然后在鎏金的火柱之中灰飞烟灭。
　　自始至终，少年都不曾看过它们一眼。
　　因为它们不配得到少年的注视。
　　现在的少年，只想挽回自己的过失。
　　在点燃黄金瞳之后，少年找到了方法。
　　他的身体开始融化，化为一团金色的火焰。随后，火焰将火苗柔和地包裹起来，让火苗再次燃烧。
　　整团火焰逐渐转为蓝色，然后变形成为少女的模样。
　　少顷，一个男人来到了这里。
　　“来迟了一步……磷子们已经走了。啧，总之先把这里修复吧。……嗯？这是，幸存者？磷子们居然没有吃了她？”
　　瞥了一眼这个好运的少女，男人挥了挥手，时间开始倒流。屋顶重建，家具自动拼起，少女也坐到了沙发上。
　　谁也不会知道，这个家庭里永远地少了两个人。

004 和常识说再见
　　清晨，少女从沙发上醒来。
　　“唔……已经是早上了吗？”
　　抬起肉嘟嘟的手背揉了揉眼睛，少女从沙发上坐起身体。
　　难道昨天晚上熬夜了吗？为什么，自己会在沙发上睡着呢？
　　不明白。
　　记忆很暧昧，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自己一直是一个人住的吗？
　　我，平井缘，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学生，正是讴歌青春的好年龄的女高中生。知道的事情只有这些。同班同学的面容……想不起来，老师的面容也一样。书本的内容也没有什么印象。
　　说到底，我真的上过高中？
　　少女甩了甩头。
　　思考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可是，不思考这些的话，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脑子里混沌一片，甚至搞不清楚要如何命令自己的身体站起来。
　　全身的机能紊乱，简直就像是这具身体其实并不是自己的一般。
　　莫名其妙的状况，莫名其妙的身体，莫名其妙的自己。
　　“算啦。”
　　少女乐天地闭上了眼睛。想不清楚就不想了。反正现在自己也很困。总而言之，还是继续睡吧。只要睡醒的话，一切事情就都会改变了吧？
　　如此想着，少女进入了梦乡。
　　她的身上，点点金色的磷火亮起，飘落，化为蓝色的碎片吸附回身上。
　　存在本身在重构，失去的东西在复原。
　　不符合常理的事情，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正在少女的身上发生。
　　而此时，少女还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次日。
　　沉睡了整整二十四小时的少女，终于清醒了过来。
　　“唔~~”
　　她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看了看表。
　　“哎呀！怎么这就周一了？明明昨天应该是星期六的？……难道说我这个小笨蛋，又搞错了时间吗？而且，为什么是睡在沙发上啦！就算是一个人过，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再怎么说这也太邋遢了。一直这么下去的话，是不可能有男孩子喜欢的吧？
　　啪啪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少女打起精神走入卫生间，决定先洗个澡再说。
　　用莲蓬头冲洗着身体，少女打量着自己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她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这么吸引目光过。即便知道这是自己的身体，她也完全移不开眼睛。
　　轻轻抚摸，明明沾了水，这嫩白的肌肤仍旧滑腻。q弹的触感，让少女恨不得一直捏下去。
　　在热水的冲洗下，肌肤白里透红，明明摸不到什么硬邦邦的肌肉，但少女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从出生到现在，唯独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比以往都要更加健康，甚至说得上是“强壮”。
　　“……不对，今天还得上课！不快点的话……”
　　摇了摇头，少女连忙从浴缸里爬出来。
　　擦干身体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还有着某种能够干得更快的手段才对。
　　大概是错觉吧。
　　换上一身墨绿色的校服，她拎起装着今天要用的课本的包包，随便从厨房里拿了一块面包，然后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零钱，便立刻离开了家门。
　　少女做事总是很仔细的，不过因为她的脑子并不是特别聪明的缘故，做事总会比别人慢上一些。
　　一路小跑，她穿过清晨无人的街道，爬上路边种着樱花树的人行坡道。
　　不过十分钟左右，少女便看到了校门。
　　“……？”
　　平常的校园，有这么近吗？
　　为什么都跑到了校门口，我还是一点都不累？
　　少女的体力其实并不出众，属于那种运动系社团劝她“不要过来啊”的类型。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学习成绩倒是不错，体能就完全不值得期待了。
　　一般来说，在跑到第一个十字路口那里的时候，她就应该已经需要走一段喘口气了才对。
　　不明白。
　　那就不去想了吧。
　　下意识地忽视了不和谐的地方，少女走入教学楼，在门厅里打开鞋箱，换上室内鞋。
　　“早上好呀，缘酱。”
　　文静而温柔的声音从旁边路过，打开了标号和她相邻的鞋箱，开始换鞋。
　　转过头去，平井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生。她有着一头棕色的齐肩短发，在发丝的左侧绑着白色的发饰。这其实是游走在校规边缘的行为，但如果是为了漂亮的话，女孩子的小小任性应该得到允许。
　　明明和自己穿着同样款式的校服，但是少女看起来不知为何有种保守的感觉。她的一举一动里都透着仔细而认真的感觉，不难看出她有着良好的家教。
　　“……”
　　张了张嘴，平井忽然发现，自己竟是想不起来少女的名字。
　　明明她们应该是同学，明明她们应该很熟悉来着。
　　快想起来呀，怎么能忘记朋友的名字呢？这可是不应该的啊！
　　“唔？缘酱？”
　　换好了室内鞋，少女歪了歪头。
　　她看着紧皱眉头的平井，不由得有些担心。难道自己的衣服穿得有问题？还是说，平井同学哪里不舒服？
　　她下意识地迈出了一步，而平井则是如同突然惊醒一般，后退了一步。
　　“那、那个……啊啊，一美，我没事的。”
　　情急之下，少女终于回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对方名叫吉田一美，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以及好朋友。
　　……应该是这样的。
　　将好友对自己的担心糊弄过去，少女进入教室。
　　同学的脸孔没有印象，不仔细回忆甚至记不起来名字。而老师也是一样。甚至就连课本，都没有学过的记忆。但如果少女绞尽脑汁仔细回忆，知识又会从不知道哪里被记起来，甚至就连自己考过几分都能清楚地想起。
　　太奇怪了。
　　一切的一切，都不正常。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感觉就像是残缺的记忆愈发变得完整了起来。越是深入思考，少女就越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自己好像不再是自己了。
　　一天就这么过去，时间来到放学。
　　与同学和好友告别，少女拎着包离开学校。
　　踏上步行街的她，开始唤起自己对于这座城市的记忆。
　　这里是她出生的地方，也是她土生土长的家乡。她理应记得每一处自己曾走过的街道，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只是在下意识地走着。一旦开始思考道路，就会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她的身体，竟是比脑子记得还清楚。
　　少女在街道的一角驻足，陷入沉思。
　　人来人往的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忽然变得无比陌生。
　　在这瞬间，世界停滞了。
　　剧烈摇晃的清澈而神秘的深红色火焰，将整个世界覆盖，染成一片暗红。
　　淡蓝色的图腾从脚下划过，剥夺了沿途所有人类的自由。
　　少女抬起头，仰望着无光的天空。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她知道这一幕。她绝对不会忘记这绝望的颜色。
　　潜伏在噩梦之中的恶意蠢蠢欲动，惨白的怪物从街道的另一端出现。
　　长得像是个直立行走的狮子一般的人形怪物，大口地吸食着蓝色的火焰。
　　头开始疼痛，平井下意识地坐到了地上。
　　这个动作，让怪物发现了她。
　　“这家伙怎么回事，居然能动？难道是密斯提斯？”
　　怪物嘟囔着听不懂的话语，一步一步地接近过来。
　　死亡的气息从回忆中苏醒，少女缓缓睁大了眼睛。
　　“不要过来……”
　　“不对啊。这味道，闻起来怎么像是个人类？密斯提斯应该是火炬吧，但她不是啊？”
　　怪物仍旧在自言自语。少女在它的眼中只是食物，是物品。无论少女做出什么样的动作，都没有资格引起它的注意。
　　所以，它走到了少女的面前，将少女的恐惧引爆。
　　“不要过来啊！！”
　　闭上眼睛，少女朝着前方猛地伸出左手。
　　她下意识地打算推开怪物靠近的身体，并为此而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嘭！
　　火焰爆发。
　　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怪物连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有就化为了灰烬。
　　足以将周围的一切全部蒸发的高温，柔顺地臣服在少女的手心之中。
　　“我……我究竟……”
　　看着手心里的火苗，少女感觉自己一直以来信奉的“常识”开始远去。
　　PS：平井缘，曾用名平井由香里，这里采用的是她的原著小说设定。
005 与少年的初见
　　随着手心中的金色火焰摇曳，少女的记忆开始回溯。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所忘记的事情，家中永远消失掉的事物，全部被她回想起来。直到上一刻为止还觉得理所当然的“家”中，那空荡荡的橱柜，只剩下自己的用具的卫生间，以及没有任何一件家具的主卧室，全部化为了深不见底的恐惧，紧紧地攥住了平井缘的心灵。
　　“啊啊……”
　　口中抑制不住地漏出颤抖的叹息，少女的双腿失去了力气。
　　她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爸爸妈妈，都已经被那些怪物杀死了啊……”
　　轻轻地低语着，平井缘强迫自己理解这个现实。
　　最终，只有她自己因为不明的理由活了下来。
　　而且，身体还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体力好得不得了，身体也变得健康，甚至于美丽了起来。而且，她还掌握了某种能够与怪物对抗的力量。
　　像刚才那样的怪物，一瞬间就被她杀死了。
　　可是，当她如同现在这般冷静下来之后，无论再怎么折腾，也用不出来方才那种金色的火焰了。
　　就在少女仍旧不死心地尝试着的时候，暗红色的天空忽然开始褪色。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是只要天空的颜色变回正常的样子，应该就遇不到那种怪物了。按照两次遭遇的经验，少女如此猜测着，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来。
　　“——”
　　在红色彻底褪去的瞬间，寂静被打破，说话声，脚步声，杂乱的动作引起的噪音，将整个世界充斥。
　　安下心来，少女抚了抚胸口，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加快脚步跑回家里。
　　明明知道了一切，却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莫名其妙的怪物，莫名其妙的死亡，莫名其妙的消失，而且没有任何地方报道过这种事情。
　　前所未有的恐惧填充了少女的心灵。而与此同时，强烈的复仇心也开始燃烧起来。
　　既然她有着足以打倒那些怪物的力量，那么，爸爸妈妈的仇就可以报了。这些怪物，她想要一个不剩地，从这个世界上驱逐出去。
　　推开房门，少女踏入毫无生气的家中。
　　“——我回来了。”
　　习惯性地喊了一嗓子，少女换下鞋子，踏入起居室。
　　在家里找了一圈，少女确认了自己的印象。父母平常爱用的东西全部消失了。家里的相册上，所有的合照里也失去了父母的存在。
　　无论少女怎么寻找，除了这座房子和自己，再也没有父母存在过的证明。
　　难以言喻的恐惧袭来，少女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在这只剩自己的家中，她再也找不到哪怕一丝温暖。
　　蹲坐在沙发上，她伸出双臂紧紧地环过自己的膝盖，将脑袋埋入大腿。
　　少顷，啜泣声缓缓回荡。
　　时间永远是无情的。无论少女遭遇了怎样的事情，怀抱着怎样的心思，唯有时间流逝不停。
　　和那天同样的夜晚到来，没有点亮灯火的家中一片黑暗，几缕月辉透过阳台撒入起居室，照亮了蜷缩在沙发上的少女。
　　“……”
　　沉默着，少女转过头去，看向了月亮。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灵与这月光同样冰冷。
　　身为一个高中女生，本就没有其它亲戚，又失去了父母的自己，要如何孤身一人在这世界上活下去？
　　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无论是为了这条不知道被谁赐予的性命，还是为了给父母复仇。
　　她已经，没有了死掉的资格。
　　动作生疏地蒸饭，炒出咸咸的菜，少女打开电灯，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餐桌旁边吃着饭。
　　没有做作业的心情，少女收拾好碗筷，便径直倒在了床上。
　　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现在，她什么也不愿去想，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最后一次任性地从现实逃开。
　　疲惫的少女，很快便陷入到熟睡之中。
　　她蜷缩着身体，无意识地抱紧了自己。
　　淡金色的火粉从她的身体各处飘散，哺育着她半透明的身体。
　　仅仅只是以几朵火苗为基础重构而成的这幅躯体，现在根本称不上是完整。硬要说的话，是被重重保护起来的几朵火苗正在操纵着以庞大的存在之力构筑而成的外壳。
　　而现在，小小的火苗正在存在之力的保护下愈发旺盛地燃烧起来。
　　……
　　火。
　　这里，是火的世界。
　　放眼望去，天空是一片金色的火海，脚下是一片金色的“大地”。
　　炽烈的火焰释放着自己难以理解的高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身处于火焰之中，却毫发无伤。这简直就好像，它们其实是在保护着自己一般。
　　在这片由火焰构筑而成的世界里，身披着火焰编织出的羽织，少女踏焰而行。
　　左右没什么事情可做，她便漫无目的地在这里游荡起来。
　　空荡荡的世界如同她那空荡荡的心灵，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女竟是对这里生出了几分好感。
　　然后，一直线前进着的她，终于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尽头。
　　在火海的源头，插着一把黑色的长枪。
　　枪尖和枪尾释放出粗壮的火线，径直勾连着天与地。
　　看到它的瞬间，少女便理解了。
　　啊啊，原来自己是被拯救了。听到了自己的求救声，神明降下了怜悯。现在的自己的一切，都是祂所赐予的。
　　想到这里，少女不假思索地走上前去，握住了冰冷的枪身。
　　她已经活了下来，不再需要这把枪的主人无微不至的呵护了。被保护的感觉虽然很舒服，但是她没有资格一直麻烦神明。
　　于是，她拽动了长枪。
　　整个由火焰构成的世界，在瞬间为之一颤。
　　火线崩断，火海沸腾。
　　长枪融解，滑出少女的手中，迅速凝聚出一个黑发少年的姿态。
　　在平井缘的凝视下，赵煌睁开了眼睛。
　　他打量了一下少女，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看来恢复得不错。很抱歉，我来迟了，没能救下所有人。就连你，也差一点没能保住。”
　　“不，您不该为此而感到歉意。”
　　少女低下了头。
　　眼前的少年所做的一切，在刚才握住枪身的时候，她全都“看到”了。
　　所以，她只是哭泣着，如此说道：
　　“谢谢你，听到了我的祈祷。谢谢你，救了我……”

006 对少女的劝诫
　　随着时间流逝，少女总算冷静了下来。
　　年轻人特有的好奇心充斥着心灵，她偷偷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一旦视线对上就赶紧低下头。然后不多时，又悄悄地重复起刚才的动作来。
　　原来，神明是这个样子的啊。这么看起来，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我说，你真的有在听吗？”
　　赵煌叹了口气。
　　明明是你说想要知道真相的，我开始解说了你又在走神。这就不太好了吧？
　　“啊、那个，我有在好好听的哦？是说存在之力的事情对吧。那是维持世界上一切事物存在的能源，而人类体内则是有着高纯度的这种能源。”
　　少女打了一个激灵，如同被老师抓到上课不听讲了一般，小嘴叭叭地复述起了赵煌刚才所讲的东西。
　　如果是以前的她，确实做不到心里想着东西还能记住别人所说的话的事情，可是自从身体重塑，她的基本能力已经和过去截然不同。
　　“对。正因为人类的体内拥有着高纯度的存在之力，所以那些被你称作怪物的存在——‘红世使徒’们，才会袭击人类而获得这种能源。对它们来说，存在之力是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基础，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事物。可对人类来说，存在之力同样重要。人如果失去存在之力，就会变得‘不存在’。不是单纯的死掉，而是根本就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切直接相关的知识，认识，记忆，信息都会随之消失。”
　　所以，平井缘的家中才会变得空荡荡，哪里都找不到父母的痕迹。
　　“但是，我能记得爸爸妈妈！我的记忆没有问题！”
　　“是啊，你没有问题。而且，你明明才是与你的父母有着最直接的相关，但是你却没有消失。这是因为，存在凭空消失时，会产生信息缺口，导致世界扭曲。能够消失的信息是那些容易抹除的。像生命这种拥有高纯度存在之力的则会保留。唉，这个世界的抑制力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放着扭曲不管完全没有修复。”
　　说着，少年苦恼地挠了挠头。这个世界的扭曲已经大到了只靠他一个守护者根本修复不过来的地步了。如果不是做不到，他真想把这个世界重新构筑一番。
　　“至于你的记忆为什么没有出问题……这只是因为你变得能够认知和使用存在之力了而已。看看你的周围，看看你的身体吧。这里是你身体的内部，存在之力的海洋。”
　　这偌大的内心世界里，到处都是金色的火焰——存在之力。被操纵的存在之力，会根据使役者的本质不同而拥有着各种颜色，至于普通的存在之力，则是同样的蓝色。
　　赵煌是被平井缘的残渣召唤而来的。因此，只成立了瞬间的契约，唯一做到的事情就是让赵煌能够通过存在之力补充魔力而已。
　　感谢老板提供的能够让守护者们将任何能量都转化为魔力的契约。依靠契约，赵煌将自己体内所有的魔力全部化为了存在之力，并用自己的灵基代替了身体，救活了自己的御主。
　　虽然现在的御主仍旧只是一个脆弱的火炬，但是随着她一点点取回自己的存在，早晚能够变回完整的一个“存在”，而不会再是不知何时便会燃尽的火炬。
　　“虽然您不承认，但是您果然是神明吧。如此庞大而温暖的存在，大概有人类的千倍乃至万倍了吧……”
　　望着四周无边无际的火海，平井缘只是感叹着。
　　和她自己的火焰比起来，神明大人的火焰几乎就是一方小世界。
　　二者之间的存在，天差地别。
　　“谁知道呢。我来到这里之后，唯一见过的人类就是你。”
　　赵煌无所谓地说着，转变了话题。
　　“不用再考虑措辞了。直接将你想的事情说出来就好。只看你的眼神，我大概也能猜到你在想的事情了。”
　　基本的科普结束了，就该进入正题了。
　　少女从刚才开始就一副想说但又怕激怒这边的样子，赵煌索性就先一步打开话题。
　　“……那个，非常抱歉，但是我、我想要，想要借用您的力量，为爸爸和妈妈复仇！那些红世使徒，对于人类来说就是敌人，是怪物吧？所以，我想要杀了它们，想要……！”
　　少女的话并没有说完。她词穷了。心里的负面情绪再怎么滋长，至今为止的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而已。家教不差的她就连骂人都不怎么会，这种时候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之就是想要杀戮，总之就是想要破坏。
　　唯有这种情绪，清晰地在这片内心世界里回荡。
　　这是单纯地发泄，还是在明知道杀害了父母的怪物已经被赵煌灭掉之后，仍旧下定了决心打算为天下苍生除害呢？
　　赵煌不知道。而少女自己，恐怕也还不清楚。
　　现在的她，还没有从悲伤和愤怒中冷静下来，只是在顺从着心里的冲动而行动。
　　被情绪所左右的行动，无论何时都不值得赞同。这是上个任务里曹操用来教训海格力士的口头禅，而赵煌也对这句话表示同意。身为守护者的他，被情绪左右而行动的次数寥寥无几。
　　可赵煌却也没什么好话能拿来劝缘。先不说本就没有父母的他，根本无法感同身受地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与少女交流，只看少女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听得进去。
　　“——这样吧，给你几天的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你真的决定战斗，那将会彻底踏上孤独的旅程。没有同伴，没有友人，与至今为止构筑起来的一切告别，独自一人战斗厮杀，然后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死去。若是你能够接受这一切，真的打算赌上自己的所有，那时候再来见我吧。”
　　最终，赵煌也只能如此劝诫她。
　　对于赵煌而言，只要少女的存在被修复，他立刻就会对自己进行再召唤，取得身体然后开始针对红世使徒进行大杀特杀。这个世界不能再继续扭曲下去，不然地球上的人类一个都跑不了，全部都会在巨大的扭曲之下破灭殆尽。
　　无论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还是站在守护者的立场上，红世使徒都是铁板钉钉的讨伐对象。
　　PS：展开可能有点慢了，马上就会提速请放心。
007 我得到了答案
　　次日一早，平井缘在清脆的闹铃声中醒来。
　　那是她上小学时从妈妈那里收到的生日礼物，因为与她的存在之间产生的纠葛胜过与母亲间的纠葛，所以这个闹钟留了下来。只不过，它的存在变成了“从最开始就是少女自己买回来的”。
　　从梦中醒来，得到了作为火炬和作为动用了存在之力之后的“平井缘”的双重视角的少女，看着自己最珍惜的闹钟，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收拾好房间，然后洗漱，做饭，吃饭，去上学。
　　一个人的早晨，时间要比起往常紧张得多。即便少女所谓的做饭其实只是热了热昨晚的剩饭，但是用掉的时间还是要比起有妈妈照顾的时候多得多。
　　不过，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迟到。
　　现在的她，体力可是强到从家门口一路跑到学校都不感到累，通学路上的时间消耗反倒成了最少的。
　　抵达学校，少女神态自然地和偶遇的同学打招呼，然后一路闲聊着进了教室。
　　课堂的时间一如往常地普通，普通到了平井缘几乎要怀疑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其实都只是梦，她只是趴在课桌上睡着了。但是，充斥着身体的存在之力做不得假。属于她的日常，已经哪里都不存在了。
　　午休的时间里，隔壁座位的男孩子像往常一样拿着课本来找自己讨论题目。他名为坂井悠二，是个学习十分用功，头脑也很好的男孩子。他和自己的成绩相近，讨论功课能够让两人都得到提升，所以平井即便会对与男孩子说话这件事感到害羞，却也逐渐习惯了和他聊学习。
　　“——哦哦！这不是解出来了吗，平井同学好厉害啊。这个方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视线完全集中在课本上，坂井同学专注地开始了默算。其实他的数学成绩是比自己要好的，不过这道题自己恰好以前做过。
　　在坂井盯着课本的时候，平井盯着他的胸口。在那里，有着只有能接触到存在之力的生灵才能看到的东西——一团跃动着的蓝色火焰。
　　“……”
　　少女抿了抿嘴。
　　原来坂井同学也死了啊。现在待在这里的，只是坂井同学的火炬而已。
　　随着这个想法涌上心头，少女连忙狠狠地摇了摇头。她认为自己不该这么去想。火炬是人的残渣，只是红世使徒们在夺取“存在之力”之后，用残留下的存在作成的代替物。可这并不代表火炬就和生前的人完全无关。他们除了不是一个完整的存在，根本没有与生前不同的地方。
　　所以，就算是火炬，只要没熄灭，那就应该当做人类去对待。这是没有能力挽回悲剧的平井唯一能做的事情。
　　“哦？怎么，在看这道题啊。这题很简单啊。还没做出来吗，坂井？”
　　推了一下眼镜，看起来就是标准的好学生的男生——班长池速人也凑了过来。他和坂井是好朋友，因为这层关系，最近和平井也多了不少交流的机会。
　　平井看了他一眼。胸口没有火，他不是火炬。
　　此外，早上已经确认过了，自己的好朋友吉田一美也不是火炬。
　　说不定，红世使徒的数量其实并不是很多。
　　爱担心自己的一美，一大早就问自己昨天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和自己说一个人生活的困难她虽然想不到，但是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她说，她会和自己一起想办法。
　　……真是一个好女孩啊。
　　同学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家庭，有着自己所爱的人，和爱着自己的人。
　　而红世使徒的存在，将会无声无息地夺去他们所爱之人，以及他们的性命。除非再度发生如同自己这般的偶然，否则没有人会发现这一切，到死他们都不会知道世界的真相。
　　少女不是没想过找警察叔叔求助，然而她仔细思考之后发现，即便是国家势力，在这种事情的面前也排不上用场。哪怕是军队，一个封绝就会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之后再吃了你，更是能直接抹除存在。
　　那么，世界上真的就没有方法能够打倒那些怪物了吗？
　　不。
　　神明大人就能够做到。
　　“……果然，还是很不舍啊。”
　　少女低语着，看着凑到了自己课桌周围的同学们。
　　一想到神明大人昨夜最后的话语，她就不由得感到一阵害怕。她无法想象与至今为止构筑起来的一切关系告别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她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除了这些朋友，她本就已经一无所有。而现在，她所需要去做的，不过只是与这些升入高中后才结识、相处时间不到一年的友人说再见而已。
　　听起来很简单，不是吗？
　　放学后，平井婉拒了一美“一起回家”的邀请，快步返回了家中。
　　进入玄关，她换好鞋，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脱下校服，只穿着内衣的她，仰面躺倒在了床上。
　　她很快便陷入“沉睡”，见到了待在自己内心世界之中的少年神。
　　少年神正坐在火海中的一块凸起之上。他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到来，睁开眼睛转过头来。
　　“……嚯。看样子，你得到了答案呐。表情和昨天比起来完全不同。”
　　赵煌有点惊讶。他原本以为，少女至少需要一两个星期乃至一两个月的时间去犹豫不决，最后选择做一个普通人，进而放弃联系自己。
　　可他没想到，这才刚过去一天，少女就找过来了。
　　“是的，神明大人，我得到了答案。”
　　少女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因为紧张而绷起，她的声音里也带着轻微的颤抖。
　　让一个高一的女孩子做出这种决定，实在是有些为难她了。但是她没有逃避，并且选择了直面人生的岔路。
　　“我欺骗不了自己。即便神明大人希望我好好考虑，并且告诉我您已经帮我报了仇，可我还是想要亲手复仇，想要打倒吃人的红世使徒。拥有这种遭遇的，只有我自己就够了。我不希望哪天忽然发现，一美他们也和坂井同学一样变成了火炬。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十分害怕。这种害怕的感情，甚至超过了对神明所说的孤独的害怕。”
　　“——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我还不怎么理解什么是孤独吧。”
　　说着，少女腼腆地笑了笑。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觉悟在神明大人眼里想必十分天真，但是这确实是她现在的想法。
　　“如果我的付出能够让他们幸福地活下去，我想这就是我这条被神明大人救下的命的价值所在吧。”
　　她淡淡地笑了，眉眼弯弯。
　　看着眼角含泪，态度决绝的少女，赵煌轻轻地叹了口气。

008 欢迎来到修罗的巷道
　　用这条被神明大人救下的命去拯救别人。
　　少女想做的，就是这种如同传火一般的事情。
　　她的思想还很稚嫩，三观也还没有成型。可正是因此，这纯真而美好的觉悟才会让赵煌不由得肃穆起来。
　　如此的觉悟，就算是他也不能辜负。
　　“如果这是无法反抗的命运，那我想要为此而活下去。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前路如何。至少这样我的人生不会毫无价值。我想，当我坚持到了最后，一定能看到什么无比闪耀的东西吧。”
　　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的少女，背对着漫天的金色火焰，轻轻地双手合十。
　　她选好了自己的道路。
　　人们所度过的平凡的每一天，背后都有着不知名的人在默默守护。而现在，少女正打算从表面踏入里侧，抛弃自己的日常，守护他人的日常。
　　“……我稍微有点讨厌自己了啊。明明看到了这种觉悟，却还要往上泼冷水。但是，不将这些事情告诉你的话，和欺骗你无异。”
　　赵煌抬手勾起脚下的一团火焰，然后将它捏成了等比例的人形。
　　“我想，你大概也有猜测过吧，是不是哪里存在着在暗地里打倒红世使徒，保护世界的战士。没错，面对任何人都不能干涉其行动的红世使徒，自然会有愿意舍弃人类身份的家伙站出来。而帮助它们舍弃人类身份的，则是打算讨伐胡作非为的同胞们的强大使徒。”
　　“……诶？”
　　平井缘后退了一步。
　　她看向赵煌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惧意。
　　“啊啊，不用多想。我是……是人类的神明没错。想要找到我的名字的话，只要去买本圣经就好了。”
　　本来打算说自己是人类的赵煌，带着一丝苦涩改变了说辞。
　　经过上个任务的表现，他的存在再也说不上是无名之辈了。只要是老板的影响力能够到达的世界，全部都将“赵煌”作为强大的神祇而承认。
　　“圣、圣经？！”
　　就算是出自于日本这个外来信仰深受抵制的国家，平井少女也是听说过圣经的存在的。那好歹也是足以被写入世界历史中的“世界级”宗教的经典，一般的高中生就算不知道它的内容，多少也会了解它的存在。
　　“我接着说了，听好。强大的使徒，被称为‘红世魔王’的存在们，为了在不伤害世界和人类的前提下讨伐胡作非为的同胞，最终选择与人类进行契约。人类献出自己的全部存在化为容纳它们的力量的容器，得到讨伐使徒的力量。如此诞生的讨伐者们，被称为‘火雾战士’。他们无论怀抱着怎样的目的，至少都是在讨伐徒。所以，就算不多你一个也没什么。”
　　说完，赵煌看着少女低下头。
　　在天平的一端加上了如此有分量的砝码的话，少女大概会生出退却的心思了吧。
　　明明心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赵煌却对此并不抱希望。身为战士的嗅觉在告诉他，少女终究会握住力量。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或许我的理解不对，但是火雾战士大概就相当于‘军队’了吧。他们从怪物的手中保护着人们，这一点我很敬佩。但这并不能掩盖他们的能力有限的事实。多出我一个，就能多拯救好多人。这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少女的目光灼灼。她自身的存在，本就是火雾战士能力有限、拯救不了所有人的证明。多一个人获得力量，就能多拯救好多人。少女绝不会认为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这样啊。那么，最后向你确认一遍。一旦你选择得到力量，你就不再是人类。你的身体将永远定格在现在的状态下，除非战死否则近乎永生。你真的，不后悔吗？”
　　赵煌表情严肃，站起身来。
　　少女的决意他看在眼里。培养这样的少女，对他来说也是一件乐于去做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未必会很困难。别忘了，现在的赵煌，可是“引导者”啊。他有三年工作经验打底，一般出不了岔子。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少女真的理解未来会遭遇什么的基础上。
　　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少女，本不应该走上与生死相伴的道路。
　　他与少女对视，双瞳在瞬间点燃。他从少女今后可能遭遇的无数种未来里，随便挑出了一条获得力量之后战死的线路，打入她的脑中。
　　转眼间，少女便看完了自己的“未来”。
　　她的表情几次变动，嘴唇数度颤动，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后悔这两个字。
　　她颤抖着身体，握紧了拳头，笑了：
　　“谢谢您，神明大人。但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后悔。我可是帮助了数都数不尽的人哦？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都这样了，赵煌还能说什么？
　　唯有认同她的意志而已。
　　“我认可你，平井缘。那么，告诉我吧。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力量？趁着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可以为你打下基础。”
　　终有一天，赵煌是会脱离少女的身体的。到那时，少女就只能依靠未来锻炼出来的力量战斗了。
　　“——我希望得到神明大人那样的，能够看清世界的双眼。无论怪物藏在哪里，只要它们打算袭击人类，我就要将它们找出来，然后打倒它们。”
　　少女毫不迟疑地回答出声。
　　面对陌生而怪异的世界，她只希望自己能够看破虚妄。对其他一切力量的渴求，都不如这种念头强烈。
　　“好吧，”赵煌点了点头，“那么，我便将这黄金瞳赋予你。”
　　少女现在的身体九成以上都是他的灵基，要做这种改动并不困难。
　　不过，赵煌的黄金瞳是由许多因素交织而出的产物，肯定没法直接给少女，于是，赵煌便挑出了自己拥有的几种与眼有关的能力，打入少女的存在。
　　“唔，看样子要参考这边的契约才行啊。你喜欢什么样的装饰品?我要具现一个，作为暂时的沟通工具。毕竟，不能让你一有事找我就进入内心世界啊。”
　　“那就……戒指吧。戴在我左手的小拇指上，作为与神明大人的契约的证明。”
　　随着少女话音落下，银白色的戒指环住了她的手指。无形的链接成立，少女从此刻脱离人类的范畴。
　　“欢迎你，平井缘。你所踏入的是修罗的巷道。直到你成为合格的战士为止，我将会是你的老师。”
　　赵煌看着面前的少女，郑重地点了点头。
　　“感谢您给我机会，赵煌大人。”
　　感受着契约的存在，少女对着赵煌深深地鞠了一躬。

009 少女的黄金瞳
　　次日一早，平井缘依旧在闹钟那清脆的铃声之下醒来。
　　即便现在和过去的身份全然不同，但是习惯这种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变的。
　　闭着眼睛，少女熟练地起床，收拾，然后去厨房准备早餐。现在的她，其实只需要保证足够的休息就能一直活动下去，但是少女出于自己的小小私心，还是哼着歌准备起早餐来。
　　而她左手小拇指上戴着的银色戒指里，也并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想要度过长久的时间，目标和爱好都是必须的。所以，只要平井想要做的事情并不负面，那赵煌就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吃完早饭，平井便出门上学去了。
　　是的。她居然还可以去上学，这件事，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她本以为，自己在得到力量之后，便会像那些被吞噬了存在之力的人类一样，失去原有的一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她所住的家中便会失去所有的物品，变成毛坯房。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赵煌又不是红世魔王，而平井也只是一个火炬。严格来说，现在的平井，比起火雾战士，更像是一个半从者。赵煌之所以能让她选择一份力量，也是因为半从者的特殊技能“凭依继承”让少女可以将凭依的英灵持有的技能传承下来的缘故。
　　所以，人类·平井缘的存在并没有从世界上消失，她的日常还可以持续一段时间。
　　得知这一点的时候，少女十分高兴，甚至还亲吻了一下手上的银色戒指。
　　“一美，早上好。”
　　进入教室，平井开心地和自己的好朋友打了个招呼。
　　“啊，缘酱，早上好——等等，你的眼睛怎么了？”
　　坐在座位上的少女，噌地站起身来。她看到，平井少女正闭着眼睛，危险地走了过来。
　　她该不会是一路闭着眼睛来到学校的吧？
　　“我的眼睛？啊啊，没事。只是肿了起来而已，放心，我看得见的。”
　　浅笑着安慰自己的朋友，平井从她的身边绕过，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坐下。若是不知道她正闭着眼睛的话，这一幕看起来就十分正常而自然了。
　　见她这样，吉田一美也只好认为她的眼睛其实是睁开了一条小缝的，心里带着一丝担忧坐下。
　　她总觉得，自己的好友身上一定是发生了某种重大的变故，只是她不愿意告诉自己。
　　“……呼。”
　　见一美不再盯着自己，平井小小地松了口气。如果凑近点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发现她的眼睛其实是完全闭死的。还好她成功地蒙混过关。
　　拿出课本，平井缘复习起功课来。身为一个好学生，课前复习不过是基本操作罢了。
　　明明紧闭着眼睛，她却能丝毫不受妨碍地看清外界的一切，就和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样。也正是因此，她的一切行动才都是正常的。
　　而这种变化的源头，自然是她得到的那双“黄金瞳”。
　　神明大人做事毫不含糊，当契约成立，离开自己的内心世界，少女的世界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完全变样。她可以轻易地看清将近两公里外的事物，并且能够轻易地发现大街上的火炬——她的双眼对存在之力具有着一定的敏感度。这样一来，存在本身几乎就是存在之力的团块的红世使徒，在她的眼里几乎无所遁形。
　　至于这双眼的其他能力，少女暂时还没有发现。她第一次睁开这双眼睛之后，不到一分钟就被迫闭上了眼睛，瘫倒在了地上。她的体力急剧消耗，甚至出现了类似剧烈运动后的缺氧般的感觉。
　　“我不得不很遗憾地告诉你这个消息，平井缘，”从戒指上，赵煌的声音清晰地传出，“作为一个人类，你的存在并不庞大。因此，你的身体对力量的容纳程度也比较有限。为了让功能达标，这双黄金瞳，恐怕永远也无法熄灭了。”
　　平井缘的存在，并不是能够对世界造成重要影响的那种庞大的类型。未来的她并不会成为世界知名的人士，只会和此前一样是个平凡的普通人。所以，她的资质只能说是一般。即便得到了力量，也有着重重限制。
　　“这样啊……对不起，神明大人。如果是别人得到了您的力量，恐怕会比我更加有用吧。”
　　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平井的情绪一下子就低沉了下来。她不好意思地向赵煌道歉。
　　少女攥紧拳头，默默地下定了决心。既然起点上输给了别人，那就只能以努力填补差距了。
　　“别这么想，缘。如果是别人，还不一定能得到我的力量呢。你要相信自己。”
　　那之后，少女在赵煌的指导下，学会了在不睁眼的情况下看清世界。她的黄金瞳的瞳力能够轻易地穿透眼睑，能不能看清东西只取决于她想不想看到。
　　不过，不睁开眼睛的话，黄金瞳只会表现出和普通眼睛同样的功能，并不会发挥出那些特异能力。
　　闭着眼睛完成了一天的课程，接受来自老师和同学的关心和问候之后，平井缘回到了家中。
　　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的她，有充足的时间接受来自赵煌的训练。
　　换好衣服躺倒在床上，少女熟练地进入自己的内心世界。唯有在那里，她才能够直面赵煌。
　　“神明大人，我准备好了。”
　　紧张地握着小拳头，少女看着面前的少年。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自然也是怕疼的。不过，这并不会让她产生逃避的想法。
　　她早有觉悟，并做好了直面痛苦的准备。
　　“好。那么，在开始之前，我要先和你说清楚。我要教你的战斗方法，基本是以冷兵器战斗为主的。那些怪物你也看到了，它们并不会使用热武器。而且事实上，就算是热武器，如果只是普通的手枪的话，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都已经不具备任何意义。你只要睁开眼睛就能轻易地躲开，或者击落它们。”
　　“诶……？我的眼睛，还可以做到这种事情吗？”
　　少女小小地吃了一惊。
　　“当然可以。以后的训练里，你会有机会熟悉它的力量的。那么现在，告诉我你希望学习什么样的战斗方法吧。是使用拳头，还是使用兵器呢？无论是哪一种，我都能将基础教给你。”
　　这话赵煌说得毫不犹豫。就算少女想学的是他不会用的武器，他也可以现场用千里眼将基础的使用方法偷过来。
　　“……那么，神明大人您擅长什么样的战斗方式呢？”
　　少女思索良久，并没有给出答案，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我擅长的是枪术以及配套的拳法。怎么，你想学吗？”
　　“想。如果是您最擅长的战斗方式，那么我能学到的应该也就更多。”
　　就这样，少女便决定了自己的战斗风格。
　　随着赵煌抬手从周围的火海里随便拉出了两个火之枪，内心世界中的教学开始了。

010 难道这里有火雾战士?
　　“嘿！”
　　少女笔直地刺出长枪，手臂没有丝毫颤抖。
　　内心世界之中不会流汗，但是体力消耗会作为精神上的疲惫体现出来。少女下意识地大口呼吸着，扎着马步的小腿轻微地颤抖。
　　“好，到此为止。休息一会儿吧。”
　　算准了时间，赵煌熄灭自己的黄金瞳，来到了少女的面前。
　　自从少女开始在内心世界中接受锻炼，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如果她还是普通火炬的话，这会儿差不多就该熄灭了。
　　平井缘的身体，毕竟是采取了一部分半从者的构筑方式而完成的。选择和赵煌学习他的战斗方式的少女，在枪术和拳法的道路上突飞猛进。不过才半个月，她就已经表现得像模像样了。
　　如果她是完全的半从者的话，那可能就该和玛修那姑娘差不多，能够迅速无师自通地掌握赵煌的基础战斗方法，而不是需要和现在这样去学习。
　　不过现在这样子也有好处。起码她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做好准备。
　　她的身体本就适合战斗，需要锻炼的只是她的意识和习惯。
　　随意地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当然，基本是少女说赵煌听），少女便伸了一个懒腰，离开了自己的内心世界。
　　天黑之后，就是她作为一名战士的活动时间了。
　　赵煌暂时还没学会可以展开那种暗红色结界的术式，所以他也就没告诉少女还可以学这个，而是直接让少女去巡逻。反正，只要红世使徒打算搞破坏，那种结界必然会被展开，到时候自然可以放开手去战斗。
　　只是一味地在内心世界中锻炼，并不利于少女熟悉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中属于半从者的那部分里，并不缺少战斗的本能。而这种本能，需要在实战中发掘。
　　走在御崎市的街道上，少女感觉自己的心情和以前相比大不相同。现在的她，看着熟悉的家乡，心里产生的感情更多是责任感。她想要好好地守护这里，直到自己无法再在这里生活下去为止。不变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必然会遭到怀疑，这一点少女还是明白的。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认为，到了那时，自己除了离开这里，别无他法。
　　漫无目的地溜达着，她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御崎大桥的旁边，来到了放学路上常常会经过的河岸边。
　　她从小就非常喜欢这里的景色。若是在没有什么事情的休息日来到这里，她能坐在这里的草地上看着风景度过整个下午。
　　清冷而皎洁的月光柔和地洒落，铺满了少女面前的整段河面。河水波光粼粼，亮得少女情不自禁地移开了视线。
　　今夜的风儿甚是喧嚣，将少女的头发轻轻地推向脖颈，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
　　“……缘。做好准备。有东西靠近过来了。从存在之力的大小上看，是四个磷子，没有使徒。对你来说，这并不难应付。”
　　看样子，风儿把不详的东西吹了过来。
　　所谓的磷子，并不是红世使徒，而是使徒利用存在之力创造出来的仆人，一种离开了主人的力量供给就无法维持形态，最终会失去力量而死亡的道具。它们的作用是收集“存在之力”，但它们自身的能源不足，不能使用收集来的力量，所以就算是对平井缘来说，它们的威胁度也不高。
　　“是冲着我来的吧。现在这个时间，这周围可没有人。赵煌大人您说得对，我体内的您的存在之力，的确是最好的诱饵呢。”
　　少女从草坡上站起身，轻轻地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裙子，然后静静地立在原地，等待暗红色的结界展开。红世使徒们很守规矩，只要周围存在人类，那么它们就一定会先展开结界再动手战斗。
　　不多时，暗红色的火焰突兀地燃烧起来。铁幕一般的黑色密集线条如同一个倒扣而下的碗一般遮住了天空，将整个河岸一带笼罩起来。
　　对眼前这幅景色，现在的少女已经习以为常。
　　这一战，并不是她的初战。
　　在这片被从世界的“因果论”之中剥离而出的空间里，少女可以尽情地战斗而不用担心被普通人发现。
　　自从契约成立，赵煌的存在之力就不再会随着少女的情绪波动溢出体外。少女能够战斗到什么程度，全看她自己的努力。
　　所以，每次实战对于少女来说，不仅意味着可以保护他人，更是对自己能力的检验。
　　“！”
　　忽然，少女摆出了警戒的姿态。她张开右手，呼唤出了漆黑的长枪。那是赵煌的爱枪，被没有武器的她暂时借用。
　　平常在内心世界之中锻炼的时候使用的就是和它规格相似的枪，因此少女拿上它之后很快便适应了。
　　少女的掌心刚贴上冰冷的枪身，数道身影便撕破空气，自空中飞落而下。
　　“……人偶？”
　　确认了敌人身影的少女，疑惑地低语出声。前几次她遭遇的敌人也都是磷子，但它们都是各种畸形而扭曲的怪物。这次画风改变得未免太大。
　　磷子们的那种姿态，毫无疑问是等身大的女性人偶。它们身穿着各种各样或华贵或可爱的裙装，有的看起来比较古旧，有的则是完全崭新。
　　“磷子的形态和机能会随主人的兴趣改变而改变。看来，它们的主人是个喜欢人偶的魔王啊。”
　　赵煌诉说着自己在这几天里得到的知识，没有对对方的爱好做出任何评价。红世使徒这种生物，未必具有和人类同样的三观。
　　“无所谓。无论长得是什么样子，都不能改变它们是敌人的事实。”
　　少女心态挺豁达。她架起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冲锋——
　　狠狠地踏向地面，取得足够的反作用力和初速度的少女，在一个呼吸之后便来到了人偶们的附近。
　　人偶们的关节嘎达作响，但是动作上并不迟缓。它们挥舞着在淡蓝色的火焰之中出现的细剑，凶狠地刺向平井缘。
　　从最开始，它们就没有将少女当做人类对待。看来，它们是有备而来。
　　面对它们的攻击，少女没有发怵。她只是冷静地逼着自己看清敌人的动作，然后大幅度地挥枪横扫。这一击弹开了所有刺来的细剑，然后少女一枪刺出，扎死了离她最近的人偶。
　　“能行！”
　　确认了人偶在火焰中消逝，少女立刻便开始了对其余磷子的清理。
　　不多时，结界便解除了。
　　“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嗯。”
　　少女乖巧地同意了赵煌的话语，踏上返程。
　　路上，赵煌陷入思索。
　　最近，城市里磷子的数量不正常地多。如果这座城市最开始就有这么多磷子的话，从赵煌被召唤到现在，这座城市起码得损失十分之一的人口。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难道说，这座城市里，有火雾战士存在?

011 赤红气焰灼灼燎燃
　　这里，是某处废弃大楼的楼顶。黑漆漆的顶层如同大厅般宽阔，整个室内，唯一的光源是个看起来像是沙盘地图的城市模型。
　　在这个巨大的模型旁边，立着一道身穿纯白西服的瘦削人影。
　　他的脸庞隐藏在阴影之中，只有臂弯上抱着的小小布偶清晰可见。
　　“磷子们都死了。看来这并不是偶然。这座城市里，确实又来了新的火雾战士。这群讨伐道具的鼻子还真是灵通，总能在不希望他们出现的时候开始捣乱。即便这次我们的行动已经足够收敛，可它们还是接连不断地来了。”
　　男人轻轻地抚摸着布偶的脑袋，独自一人对着面前的城市模型低语着。从建筑的分布上看，这个城市模型的原型正是御崎市。而此刻，一朵朵跃动的火焰，正在地图上移动着，时不时就有几朵火炬噗地熄灭。
　　实际上，这个城市模型状的东西，并不是人世的产物。它名为玻璃坛，是一种来自红世的秘宝。
　　“可惜玻璃坛只能观察人类活动、存在之力的流动与自在法的迹象，却不能标记火雾战士。不然，我现在就可以去消灭它们了。为了你——玛丽安奴的新生而准备的舞台已经布置好了。无论如何，我也绝对不会让那群讨伐道具破坏我们的计划。”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自信和沉稳。自从来到这座城市之后，他已经击杀了数名火雾战士。约半个月前，他还亲手处决了一名男性火雾战士。
　　身为红世魔王，他无疑拥有着不可小觑的力量。
　　“主人，您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我们的计划足够隐蔽，不到最后一刻，就算是火雾战士也不可能知道我们想要干什么。它们可能只是被过多的火炬给引来了而已。您完全可以不去管他们，时间一长，它们自己就会离开的。”
　　小小的布偶仰起脑袋，它的视线穿过黑暗，停留在了主人俊美的脸庞上。
　　它知道主人想要干什么，所以它才不希望主人因此而涉险。哪怕主人拥有着专门用来克制火雾战士的武器，那也不意味着主人能够在面对火雾战士的战斗里永远保证优势。毕竟，讨伐道具都是狡猾而凶险的。
　　“没事的，玛丽安奴。你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就好。我会完成一切。”
　　轻吻了一下女性布偶的额头，男人缓缓勾起了嘴角。
　　他可是近些年来来到现世的最善战的魔王之一。即便现在有着需要维持术式运转和众多磷子活动的不利条件，他也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可能输给区区的讨伐道具。
　　……
　　另一边，平井缘的时间还在平稳地流逝。又是平静的一天过去，她在放学后顺路来到了商业街。今天，她并不急着立刻回家训练，因为家里的食物不够了。吃饭可是人生的大事一件，绝对不能马虎。
　　“诚惠2460円。”
　　从可爱的粉色小猫钱包里摸出几枚硬币，平井缘拿好东西离开了超市。
　　钱这种东西，对她来说越用越少。
　　除非她抽出时间去打工，否则就只能消耗家里仅剩的财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她便会花光所有的储蓄。而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打工的少女，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混入杂乱的人群之中，少女迎着夕阳快步赶路。她轻轻地哼着歌，明显心情不错。
　　“……！”
　　忽然，她突兀地停下了脚步，呢喃般的哼歌声也戛然而止。
　　将左手手背贴到脸旁，她小声地说道：
　　“这种感觉……是磷子吗，赵煌大人？”
　　“嗯，是磷子。明明已经在你身上施加了隐蔽戒指和存在之力的自在法，还是与它们遭遇了。”
　　赵煌的声音直接在少女的脑海之中响起。本来这才是作为沟通道具的“誓约之戒”的真正功效，但是少女却老是习惯性地说出口来。
　　而所谓的自在法，则是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自由操作“存在之力”所引起的种种奇迹现象的总称。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世界的“魔法”。
　　这些天里，少女在上课的时候，赵煌也在学习。而他学习的内容，就是自在法。少女与敌人进行战斗的时候，有时会对周围的事物造成一定的破坏。这时，就需要学习了基础的自在法，变得能够更有效率地操纵存在之力的赵煌来利用存在之力，借助暗红色结界的特性进行复原。
　　而那种暗红色的结界，实际上也是一种自在法，其名为“封绝”。自从它被天才自在师“螺旋风琴”在近代完成简化之后，便成为了使用频率最高的自在法。解除封绝前，只要恢复在封绝中造成的损害，那就不会对被隔离在封绝之外的一切事物和生灵造成任何影响。
　　也正是因此，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的存在，才会一直不被普通民众所知。
　　“也就是说，它们并不是被我吸引来的，”少女低语着，环视四周。此时的商店街上人来人往，正适合磷子进行捕食，难怪它们会被吸引过来，“这几天遇到的磷子未免太多了。这座城市里潜藏着的红世使徒，要么不止一个，要么，就是非常强大。”
　　少女咽了一口唾沫，身体微微颤抖。
　　如果是强大到这个地步的红世使徒的话，那它就足够被称为红世魔王了。
　　而红世魔王，以少女现在的力量，恐怕还根本无法与之为敌。毕竟，她到现在为止，还连一个使徒都没有打倒过呢。
　　她的实战经验，实在是少得可怜。
　　不过，考虑到平常给她喂招的人都是赵煌，她到底能够战斗到什么地步，也不好说。
　　“来了！”
　　随着少女一声低呼，因果被切割，空间为之剥离。
　　熟悉的暗红色结界遮蔽了天空。
　　从街道的另一端，拥有着数个脑袋的扭曲人偶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它脖子以上的部分过于沉重，将它的肩膀都挤压地变了形，可它却浑然未觉。
　　在结界展开的瞬间，少女便迅速握住长枪，飞也似的绕过人群，冲向人偶。
　　要是让它在这里大吃特吃，那可会有至少数十人变成火炬！数十条性命啊，这怎么能不让少女急眼？
　　因此她忽视了周围的变动，没有注意到自人偶身后灼灼燎燃的赤红气焰。
　　那是即便与赵煌的火焰相比，在“灼热”这方面也丝毫不落下风的红莲之火。
　　如同自天外而来的流星一般，赤红的人影拽着一道银光跃起、落下，将只来得及张开所有嘴巴的人偶笔直地分成了两半。

012 神与神的会面
　　背对着平井缘，在她和人偶中间猛然坠地的娇小人影，飒爽地轻挥手中长刀，然后站直了身体。
　　这道身影所拥有的赤红色，更加偏向于火红，比起吉蒙里的那种近乎鲜血的红色要明亮得多。
　　淡淡的火粉从铺散开来的长直发的每一根发丝上落下，周围的空间竟是在尚未散去的高温下微微扭曲起来。
　　看来，她为了赶路明显动用了不少存在之力，而她所持有的存在之力的主人的性质，明显与“火”有着相当密切的关联。只看逸散开来的存在之力所携带的高温，也不难看出这份存在之力的主人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你看如何，亚拉斯托尔？”
　　冷不防地，背对着这边的少女如此说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习以为常的冰冷和凛然的英气，同时也透着无法遮掩的稚嫩成色。
　　“不是使徒。这个也只是磷子。”
　　少女话音落下，如同远处雷鸣一般的浑厚低沉的男声便予以了回答。只不过，无论哪里都找不到符合这个声音的身影，而这道声音的来源，则是在少女的附近。
　　平井缘下意识地紧了紧手里的枪。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她以外还能够在“封绝”里活动乃至战斗的人形生物。
　　【赵煌大人，这、这难道是，火雾战士？】
　　她紧紧地抿着嘴，通过戒指与赵煌无声地对话。
　　【应该不会有错。她的存在形式类似于容器，与提供力量的内核共存。】
　　赵煌认可了少女的判断。
　　眼前的这道娇小的背影，有着一头宛如烧融的钢铁一般炽热火红，却又像是布帛般柔软的及腰长发，身上则披着看起来像是披风的深黑色大衣。大衣的尺码刚好合身，少女的双手从袖口中伸出，右臂的纤纤玉指向内闭合，紧握着数秒前化为了银线的那把长刀，整个人流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锋锐气息，同时又奇妙地生出一种和谐的美感。
　　她的站姿十分笔直而自然，身体各处的肌肉全部跟随着呼吸的节奏做好了发力的准备。她应该是个饱受训练的战士，而且似乎并不缺乏实战的经验，整个人的气势十分强烈，压得平井少女不怎么敢靠近。
　　似乎是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那道小心翼翼地打量自己的视线，少女忽然回过头来。她的眼睛，竟是也拥有着与头发相似的颜色，正可谓是“灼眼”。
　　由于身高比较矮小的缘故，她看向平井缘的时候，需要仰起脑袋才能对上视线。而她的面容，看起来也至多只有十一二岁，这让平井少女忽然放松了不少。
　　“……”
　　面无表情的炎发少女像是察觉到了恶意一般皱起了眉头。
　　她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面前持枪而立的少女，同时旁若无人地开口说道：
　　“这是什么？密斯提斯吗？还是说，也是火雾战士？它的气息好奇怪，我判断不出来。”
　　密斯提斯是一种特殊的火炬，一般有宝具寄宿在体内或是被红世魔王利用，保存着某种特殊的力量。随着宿主的燃尽，它会随机跳至其他宿主身上。别名是“活动宝库”。
　　这种不把人当人的语气，让平井少女攥着枪的手下意识地更用力了一点。这种态度，她此前只在食人的怪物们身上体会过。就算是神明大人，也不曾做出过这种可以说是无礼的行径。
　　平井缘忽然觉得，她此前对于火雾战士的看法，可能并不完全正确。
　　——他们，不一定是同伴。
　　“唔，这种力量的波动，确实从未见过。有着火雾战士的感觉，但是内核是完全不同的别的东西。难道说，世上又诞生了什么新的存在类型吗？”
　　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疑惑。
　　这一次，声音的来源总算可以判明了。炎发少女的胸前挂着一条坠子。银色的链子系着一个如同眼睛一般大小的、黑色宝石般的球体，球体被两道金环交叉环绕，看起来像是某种名贵的艺术品。
　　对话没有得到答案，这让娇小的少女不爽地皱起眉头。她似乎很讨厌这种搞不清楚的事情。
　　于是，她朝着平井缘迈出了一步。而同时，平井缘也后退了一步。这让少女更不爽了。
　　“真麻烦。我不能打开它看看吗，亚拉斯托尔？”
　　“不行。能够在封绝之内活动，如果是密斯提斯的话，里面一定藏有某种极为特殊的物品。贸然打开只会引发未知的意外。”
　　两人（?）的对话，终于是让平井少女听不下去了。
　　她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我叫平井缘，不是密斯提丝，也不是火雾战士。”
　　“那么，你究竟是什么?”
　　沉稳的男声代替如同没有听到话语一般无动于衷的少女，向着平井缘搭话。
　　平井缘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直接说她是神明大人的契约者吗？
　　“——她是我的契约者，对你们来说的确属于全新诞生的存在。幸会，红世的天罚神『天壤劫火』亚拉斯托尔，以及这一代『炎发灼眼的讨伐者』。”
　　赵煌的声音透过戒指，打破了令人紧张的平静。
　　“红世，吗。你果然不是使徒。但是，这无疑是自在法的痕迹。……你究竟是什么存在?”
　　亚拉斯托尔的声音变得谨慎起来。赵煌施加的自在法，在他出声的瞬间便对亚拉斯托尔失去了意义，让这位红世魔神见识到了深不见底的存在之力。
　　只看存在规模的话，对方竟是不下于自己的“魔神”！
　　“我吗？我的身份，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赵煌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即便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他仍旧察觉到了魔神的动摇。
　　“我是这里的神。是被这孩子呼唤至此的，人类的神明。”
　　“……！”
　　赵煌的话语，让天罚神和他的契约者惊讶得失去了言语。
　　神明与契约者。
　　性质完全相同的两对存在，就这样在一次偶然之中，于命运的十字路口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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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讨伐者与半从者的冲突
　　“你说，人类的神明？不可能。人类如果存在神明，早在数千年前就该出现，怎么可能会放任使徒们行动至今！”
　　将手中的长刀指向面前紧闭双眼的少女，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竖起眉头。
　　而她的契约者，也对赵煌的话语表示了不信。
　　“不止如此。如果你真的是神明，那应该会持有对应的‘权柄’。身为天罚神，我没有在你的存在之力中感受到任何权柄的波动！”
　　虽说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没能直观地见到对方的火焰，但是亚拉斯托尔更愿意相信，对方其实只是力量上接近魔神的“魔王”。
　　神明可不是什么大白菜，哪能这么容易就遇到！
　　“总之，我们无法相信你们，”亚拉斯托尔的声音，自然地裹挟着威严，如同雷鸣般响彻整个封绝内的世界，“接下来，吾等将在这座城市里讨伐一个使徒。为了保证这场战斗不受到任何干扰，希望汝等离开这里！”
　　天罚神语气十分自然地提出了听起来很不讲道理的诉求。不过，考虑到他是暂时将对方当做火雾战士对待，会采取这样的态度也不是不能理解。
　　对于火雾战士而言，除非遇到不得不联合起来的情况，否则相遇后的合作是几乎不存在的。所谓的火雾战士，除了个别几个特例之外，基本上全员都是在曾为人类时被“红世使徒”夺走重要的事物，发誓为了复仇而战的人。如果在追猎使徒维持平衡的手段上产生了解释不同的冲突，彼此间亦会因此而开战，但基本上只是驱逐对方，而不会消灭对方。
　　而现在，认定平井缘和赵煌不可相信的天罚神，根据御崎市内火炬遍地的现状，判断对方无法对讨伐使徒的行为产生帮助，于是便选择了驱逐对方。
　　这对于他们而言，是非常符合逻辑的事情。
　　可对于平井缘来说，那就完全是莫名其妙了。
　　“希望不受干扰的话，我可以保证不靠近你们战斗的地方。但是，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这里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离开啊！”
　　平井少女的语气有些激动。她没想到和火雾战士的初见竟然如此糟糕。在赵煌对他们的描述中建立起来的印象，全部在上一句话里粉碎了。
　　“出生长大的地方？”
　　炎发灼眼的少女笑了。她哼哼地笑着，态度十分轻蔑。
　　“难道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家乡的吗？放任使徒在这里大吃特吃，弄得火炬到处都是？既然这样，更是得让你离开这里了。你的存在，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在炎发灼眼的少女看来，平井缘这个少女根本莫名其妙。看起来眼睛有问题也就算了，明明是这里出生的人，却连自己的家乡都保护不好，简直丢人丢到家了。这样的人，已经不是碍事，而是碍眼了。
　　“如果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的话，那就硬来！”
　　彻底失去了与平井缘继续交流的欲望，少女扬起刀尖，踏步便斩！
　　见到少女这样的动作，平井缘的心里也生出了几分火气。从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便无视这边的存在，自顾自地把人家当成物品对待也就算了，之后还否认神明大人的存在，而现在更是打算将自己从家乡里赶出去！
　　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少女也毫不退缩地举枪迎上。
　　无论是对于成年男子来说长度也绝不算短的长刀，亦或是那杆适用于赵煌的长枪，在两位少女使来都充满了强烈的违和感，在常人看来，这种场面未免过于荒诞，甚至要让人怀疑两位少女会不会被武器牵着走。但是，两位少女偏偏都不是常理可以束缚的对象。
　　她们一个是与天罚神定下契约的火雾战士，使役神明之力的超越人类极限的讨伐者，另一个则是身体的大半暂时还依靠着赵煌的灵基维持的半从者。
　　论起怪物的程度，她们分明是半斤八两。
　　异常对异常冲锋，钢铁在眨眼间便交击了数次。清脆的碰撞声带起一片火花，讨伐者的长刀终究是被半从者的长枪给扫开了。在短兵器交锋之时，不考虑其他条件的话，一寸长一寸强。长刀再怎么长得夸张，也是不可能与长枪较量长短的。无论讨伐者怎么反转腾挪，始终不能踏入半从者的枪围之内哪怕一步。
　　一旦她不管不顾地强行冲锋，如花般绽放的枪影便会照顾到她的全身，逼得她不得不后退。
　　这个事实，让身为讨伐者，积累过一定战绩的少女感到有些吃惊。即便她没有用出全力，和一个看不见的对手打成这样实在也是太过分了。
　　而惊讶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形容的愤怒。
　　“明明有着这样的力量，却仍旧放任使徒吃人……！你这家伙，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得到力量的？！”
　　在讨伐者看来，这座城市里的惨状，全部都是眼前少女的不作为招致的后果。
　　对讨伐者而言，讨伐使徒、维持世界的平衡乃是火雾战士的使命。而眼前这个来历诡异的少女，明明知晓火雾战士的存在，对徒也有着一定的了解，却完全不作为！
　　这怎么可以接受？
　　愤怒点燃了她的感情，长刀之上忽然蹿起了火焰。
　　那是存在之力的火焰，属于她的契约者——天罚神亚拉斯托尔的力量。
　　当她使用出这份力量，也就代表着她终于打算全力以赴。她打出了真火。
　　“唔咕！”
　　裹挟着火焰的斩击完全不是之前可比，几次交手后便击破了平井缘的枪围。
　　少女的手腕在讨伐者突如其来的大力斩击下变得酸痛，使她的防御出现了破绽。
　　但随后，少女便咬紧牙关，虚晃一枪逼退敌人，然后高高地跃起。
　　火雾战士的体能本就超越常理，但是身为半从者的她明显更加过分。一跃离地几十米高的少女，此时似乎完全因为集中于战斗上，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干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她双手握紧枪杆，然后如同彗星一般落下。
　　理所当然，经验丰富的讨伐者早就预判了她的落点，但是仅仅如此，却完全无法抵消心中的不安感。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难道说？！不好，快后撤！”
　　看出了敌人意图的天罚神，立刻大声提醒自己的契约者。但是，为时已晚。
　　从最开始，平井缘本就没有瞄准任何人。讨伐者确实激怒了她，但是这并不构成杀害对方的理由。
　　少女的本质终究是善良的，而且身为一个21世纪的普通高中生，对抗怪物还可以，杀害同胞什么的，她下不去手。
　　长枪狠狠地挥下，与坠落的动能一同将纯粹的暴力导入地下。
　　下一刻，地震来临。
　　方圆数十米的地面在顷刻间粉碎，整个地面强烈地震荡着，四分五裂地跳了起来。少女强烈的意念引动了自身的存在之力，黄金的烈火从崩碎的裂缝之中喷射而出。
　　没能逃出波及范围的讨伐者被卷入火焰和崩溃之中，化为黑漆漆的一团坠落倒下。

014 家庭般的和谐夜晚
　　“……诶诶诶？！”
　　落到地上的少女，嗅着大气中的糊味，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本来只是打算敲碎地面扰乱一下对手，给自己争取一下优势，结果没想到，这用于牵制的一击竟然直接分出了胜负。
　　她太过小瞧自己的体能了。
　　她单单只知道自己可以一口气从家跑到学校不减速，却不知道这根本不是她的全力。因此，她对自己全力以赴究竟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心里根本没数。
　　而现在，她见识到了。现在的她，根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破坏机器。全力以赴的下坠造成了几乎可以被划分到宝具效果之中的破坏，而后来注入的存在之力，更是让这一幕变得奇幻无比，宛如神话。
　　幸好她此前与炎发灼眼的少女边打边移动，最后来到了商业街附近无人的林地里，不然她这一击怕是要将不少无辜者卷进来。即便知道事后可以用存在之力进行修复，少女也不可能放任自己作出不拿命当命的事情来。这是她的底线，也是赵煌的。
　　这一击将整个林地以及外沿的柏油马路硬生生地烧成了荒地，若是在商业街里用出来，会波及多少人根本无法想象。
　　“你开始觉醒了，缘。”
　　以存在之力修复着封绝内部，赵煌的声音自少女的脑中响起。
　　在这段时间的训练里，少女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调动体内的存在之力——即便那是属于她自己的部分也不行。身为类似火雾战士的存在，不能使用存在之力就意味着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如果一个火雾战士不能使用存在之力，那他根本和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所幸，少女的存在形式还类似半从者，即便无法进行“魔力放出”，也丝毫不会影响她以本身的体能战斗。
　　而现在，她成功地用出了自己的存在之力。
　　在势均力敌的实战之中，她的身体与意识终于完全契合。
　　“对不起，赵煌大人，还要您帮忙修复……”
　　少女则是十分不好意思，而且还带着几分后怕。如果火焰的力量更大一点，那如她这般不会控制，只会带来灾难而已。
　　“没事的。既然能主动用出第一次，那就可以有更多次。今后的训练，将存在之力的使用也加入课题。做好准备。”
　　“是！”
　　安抚好少女之后，赵煌便让她将被碎裂的地面和火焰包围而昏迷的脏兮兮的讨伐者抱起来，快速离开。
　　幸好封绝的维持者从最开始的磷子换成了讨伐者，这才能维持到现在。而讨伐者昏迷，意味着封绝随时可能解除。
　　还好少女和赵煌的动作都很快。
　　抱起身穿黑色大衣，头发恢复成一头黑发的娇小少女，平井缘回到商业街上，拎起自己丢在地上的包，这才返回家中。
　　即便怀中的少女说了很多让她很生气的话语，她也不打算加害对方。不仅如此，在发现自己的力量似乎并不弱之后，她打算与少女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合作讨伐使徒。
　　心地善良的平井缘，还是相信对话与沟通能够带来理解。
　　一路上，少女胸前的项链一言不发。对于平井缘的行为，天罚神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
　　“……唔。”
　　一股好闻的香味勾动着鼻子，娇小的少女从昏迷中醒来。
　　她躺在平井缘的床上，身上沾染的脏东西，在平井缘打算脱掉她的衣服之时，被天罚神以火焰净化。火雾战士的身上是不会脏的，因为存在之力的火焰可以净化污垢。
　　“！！”
　　甫一睁开眼，少女便立刻一个翻身跃起，从大衣中掏出了长刀。那件大衣名为夜笠，并非凡物，乃是“天壤劫火” 亚拉斯托尔的火雾战士所特有的黑衣，与他的羽翼实为一体，同时可以和使用者的意志同步，能在认知范围内随意变化，并具有防御及收纳物品的功能。
　　从提供装备支援的角度上来看，赵煌是没法和亚拉斯托尔相比的。他可没啥好东西，不过倒是能够制作一些出来。只要搞懂制作的方法，世上没有他不能制作的东西。
　　“啊，你醒了呀。正好，晚饭也做好了。总之先来吃饭吧，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
　　端着电饭锅，身上系着围裙的平井缘，从房门边上探出头来。
　　她笑着和少女打招呼，如同两人其实是朋友一般。
　　“……亚拉斯托尔？”
　　“嗯。去吧。如果他们有加害的意思，何必等到现在。”
　　言之有理。昏迷的时间这么长，想干什么也干完了。
　　如此想着，讨伐者收起了长刀。
　　“——啊啊，对了。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来着。我叫平井缘，你呢？”
　　这个十分自然的问题，出乎娇小少女的意料之外。她那凛然的表情刚刚放松下来，便又笼罩上一层阴霾。英气勃勃的感觉出现动摇，看向别处的眼神让人觉得她似乎有些寂寞。
　　“我没有名字。称呼我为炎发灼眼的讨伐者就好。火雾战士，不需要名字。”
　　气质的变化如同错觉，少女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只不过现在的她，不在拥有那种泰然自若的氛围了。
　　“没有名字……?”
　　平井缘歪了歪头。对于自从出生之时就被父母赋予了名字的她来说，没有名字是很稀少的情况。
　　但是，对于火雾战士来说，这说不定是正常的。
　　于是，她便不再纠缠，只是招呼着少女到餐桌边上坐下，帮她盛饭。
　　坐在桌边，被平井缘盛情款待的少女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明明拥有着不下于自己的力量，但是这个人太没有紧张感了。
　　“……原来如此。你才刚和她签订契约半个月。那么，这座城市里的惨状，确实不能算是你们的责任。不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拥有这么强的力量，你的契约者，不仅器量不差，作为战士的资质也很好啊。”
　　“谬赞了。她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之前的战斗也只是偶然爆发了火焰才侥幸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从头到尾一直近战，她未必能赢。”
　　另一边，两位不见身影的存在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比起不吭声的讨伐者与使劲浑身解数尬聊的平井缘，这边的氛围明显更好。
　　讨伐者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天，就这么在类似家庭一般的氛围下度过了。

015 意外地很有战斗天分
　　迎来同居人之后，无人的家里也添了几分生气，这让平井缘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这位少女露出如此放松的开心笑容，还是这半个月以来的第一次。
　　果然，只有在同龄人（？）的面前，少女才能真正地放下心来。若是和赵煌对话，无论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何亲近，身份的差距总是让平井少女下意识地改变态度。举例来说，她敢和小小的讨伐者开玩笑，想办法逗她笑，并且把她当猫撸，但是她就完全不可能对赵煌这么干。她在赵煌的面前，一直是绷着小脸的。
　　早上，平井缘准备好材料，提早去了一趟学校。
　　她去学校给自己办了休学手续。尽管班主任和教导主任表面挽留，最终手续还是很快就办下来了。看来，学校方面对于她这个没有双亲的少女也没有多少挽留的意思。
　　时间还不到上午十点，平井缘就又回到了家里。此刻，小小的讨伐者正乖乖地坐在餐桌旁，看着桌面上放着的两个“神器”——这个世界的神器，指的是火雾战士与红世魔王订下契约后出现的，用于表达王的意识的通讯工具。
　　亚拉斯托尔对于平井缘和赵煌这对儿存在非常感兴趣，所以讨伐者才不得不忍着心里的不耐烦留下来。
　　天罚神在对昨天发生的事件复盘之后发现，如果不是如他这般的高位存在，或者手腕十分了得的自在师，那么无论是谁来看，大概都会将平井缘当成是一个火雾战士。少女身上的“契约”本就有着与火雾相同的成分，会被误认才是正常的。
　　“关于你们的秘密，我不会去问。无论是何等存在都有着底线，只要那不是与这个世界的安危有关的事情，就算是我也没有触碰的资格。”
　　天罚神的话语很直白，意思也很明确。和他这种说话直来直去的人聊天，虽然有时候容易把天聊死，但是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勾心斗角和试探，总体来说还是很舒服的。
　　“不过，我还是想要知道，如果你是神，为什么事到如今你才出现？而且，同为神明，我想要知道你对红世……对我等的看法。”
　　天罚神的语气很严肃。对方的实力明明白白，连身为天罚神的他的契约者都能战胜。只要继续成长下去，用不了多久这份力量就可以讨伐任何为恶的魔王。这种等级的力量，完全可以说对整个世界都能够造成一定的影响。所以才有必要弄清楚他们的态度。
　　如果可以的话，天罚神希望能够拉拢他们，得到强有力的助力。
　　“事到如今……这个词用得不对啊。‘正是如今’，所以我才会被呼唤。我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只能被绝望呼唤。如果平井缘没有呼唤我，我可能就会被世界所呼唤了。事关人类存续，我会被呼唤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被倚着杯子面对面地放置着的吊坠和戒指，正以十分严肃的语气聊着，而桌边的娇小少女则是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听着。
　　“和天罚神聊，我想根本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没错，我之所以会被召唤，正是因为人类即将走到尽头。事态已经发展到了临界点。如果红世使徒们继续食人，五年内世界就会彻底扭曲，走向终结。”
　　“所以，你才会与人类契约，并打算以和我们类似的方式讨伐使徒吗？”
　　天罚神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丝了然。若是这样，说不定能多出一个强有力的同伴。
　　“错了。你错了，天壤劫火。我并不打算将平井缘卷入战斗，但她选择了战斗。当时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使徒吃到只剩火炬。所以，我才会用自己的存在保下她，暂时失去身体。视她的成长速度而定，最快的话可能只需要一个月，我便能够完成对她的存在重塑，然后取回身体，肃清使徒。”
　　“何等善举……等等，你打算用本体降临？不行。以你那和我相差无几的存在规模，只是存在就会造成巨大的扭曲！”
　　“不，我们不一样。你们是外来者，所以不吞噬存在之力就无法存在。但是，我是本地人，红世的魔神啊。我存在于此，这才是常理。”
　　“……”
　　面对雷鸣般的怒火，赵煌只用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堵死了所有的声音。
　　“如果，”通过内心对话示意头发化为一片火红的自家契约者坐下，亚拉斯托尔组织着语言，“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才是现世中最强的存在。完整的神明之力，就算是化装舞会的三柱臣恐怕也无法对抗。要是想与你为敌，恐怕只有用军队才行了吧。”
　　“谁知道呢。在我取回身体，真的参与战斗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过有一点，现在就可以说了。我们能够合作，亚拉斯托尔。我的敌人，只是肆意扭曲平衡的徒，而不是全部的使徒。只为了这个目的，你会同意合作的吧。”
　　“嗯。只是为了世界的平衡，那么我和我的契约者会很乐意与你们成为同伴。不过，想要在五年之内断绝扭曲的话，聚集我们的力量都未必能够实现。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同伴。”
　　“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至少现在，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赵煌并不着急，因为急也没用。
　　就在聊天告一段落，转为培养自家契约者的心得闲聊之时，平井缘终于回到了家里。
　　“我回来了~聊得怎么样，神明大人？”
　　她拎着包，踏入起居室。少女已经整理好了情绪，脸上没有丝毫对于学校和同学的不舍。知识啥的，神明大人说以后早晚会即便不愿意也知道一堆，所以少女并不担心。
　　“沟通完成了。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同伴了。”
　　“耶！”
　　开心地握了握拳，平井少女一个俯冲便将讨伐者少女熊抱入怀，然后在对方一脸嫌烦的表情之中蹭了起来。
　　讨伐者虽然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是她知道败者是没资格抱怨的。所以也就任由对方施为。
　　“好了，我知道你很开心，但是休息的时间并不是现在。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就开始上午的训练吧。这次可不是在内心世界了。拿上木制的武器，你带着她去院子里吧。”
　　“是，神明大人。”
　　拿起戒指戴到手上，平井缘与戴上吊坠的讨伐者对视一眼，两人从房间的角落里拿起赵煌准备好的木刀和木枪，打开起居室落地窗边上的门，去到室外。
　　拉开距离，两人调整呼吸，进入战斗状态。这件事对于在和平年代里生活了十几年，拿起武器的时间不到20天的平井缘来说，本应非常困难，但是当她意识到战斗的瞬间，身体便自然地完成了调整。
　　“那个……唔，果然还是好麻烦。那个，你就不能给自己起个名字吗？或者，让你那边的神明大人帮忙起个名字？虽然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吧。不然，只是要和你说话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你的要求真是多。其他的战士有时候会用‘贽殿遮那’称呼我。那是我那把大武士刀的名字。”
　　习惯性皱起眉头的讨伐者，摸出她那把长刀示意。
　　对她来说，名字属于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搞不好，她甚至没有“自我”的认知。她完全将自己看做了火雾战士，看做了负责维护世界平衡的工具，而不是一个拥有自我意志的个体。她的所有行动，恐怕都是基于维护平衡而判断要不要做的吧。
　　“这样不好。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太过轻视自己的存在了。你是火雾战士，但火雾战士并不是你。不这样的话，是不行的。……决定了，这样的话，就取个昵称吧。以后，我就叫你‘夏娜’了。”
　　近乎蛮横地，平井缘单方面做出了决定。
　　这让夏娜不知为何感觉好气。少女狠狠地皱着眉头，但她没有察觉到任何恶意，所以最终只能忿忿道：
　　“无所谓，随你怎么叫。我只要能够完成任务就好。”
　　简短的对话结束，夏娜像是打算发泄心中积压至今的不满一般架起了木刀。而平井缘也察觉到了紧绷的空气，举起木枪。
　　“啪！”
　　两人交错，木制的武器发出脆响。
　　和昨天一样，夏娜仍旧需要尝试着攻破平井的枪围，而在气势上被压制的平井则是努力维持着守势。
　　就在战斗陷入焦灼之时，夏娜忽然出声：
　　“喂，你的眼睛怎么了？即便之前看不见，重塑身体之后，眼睛应该修复了才对。”
　　“神明大人把事情和你说了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眼睛里蕴藏着从神明大人那里得到的力量，而我现在还掌握不好这份力量，轻易不能睁开的。”
　　努力攻击着木刀的侧面，迫使夏娜不得不后退以维持住对武器的掌控，平井少女和蔼地解释着。
　　“神明赐予的力量？”
　　“嗯。订下契约的时候，神明大人特意问过我想要什么样的力量，于是我便得到了这双眼睛。”
　　“哦？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果然你的契约方式和我们似是而非。”
　　亚拉斯托尔忽然出声。
　　平井少女提到的力量让他很感兴趣。
　　“唔，这样啊。好吧，缘，睁开眼睛吧，不过只有十秒。十秒之后记得闭上。”
　　赵煌略加思索，便做出了决定。再怎么说也不如直接做比较直观。况且，赵煌也想知道战斗中的平井缘究竟能引出那双眼睛的多少力量。
　　“是，神明大人！”
　　一个晃神被夏娜抓住了破绽，不得不以枪杆抵住她的刀锋的平井缘，大声地回应。
　　然后，少女睁开双眼。
　　“……！”
　　在这瞬间，夏娜和亚拉斯托尔都被少女的眼瞳夺去了心神。
　　眼底流淌着滚烫的岩浆，瞳孔是燃烧的黄金。炽烈璀璨的金色 气焰从眼角飘散而出，释放着难以言喻的压力。
　　这并不是说睁开了眼睛，平井缘的力量就凌驾于夏娜之上了。同为神明的契约者，走在道路前方的夏娜只要认真战斗，胜算远比尚未习惯厮杀的平井缘要大。
　　只不过，自黄金瞳灼灼燃烧的瞬间开始，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一股恶寒自脊背抚上，直达脑海。
　　下意识地，夏娜再度向前迈出一步，加大对木枪的压迫。直觉让她不想给平井缘自由活动的机会——至少这十秒里绝对不行！
　　但是，她终究还是慢了。当少女睁开双眼，夏娜的行动对她而言就不再威胁十足。
　　黄金的双瞳强化了少女的动态视力。夏娜的动作很快，但是还不够快。更何况，行动前的迟疑成了最大的破绽。
　　比夏娜的逼近更快，平井缘完成了后撤，卸去自木刀而来的力道，与夏娜拉开了距离。
　　她的身体，完全跟得上她的念头，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缓。
　　这种表现，在夏娜和亚拉斯托尔看来，简直如同“加速”。
　　瞪起眼睛，夏娜收起多余的念头，大步上前，全力挥刀。除了火焰，她用出了自己的全力。区区一把木刀竟撕裂大气，划破声音，以人类的动态视力至多只能看到残影的高速逼近对手。
　　如果不是受到武器材质的限制，这一刀还能更快。不过，对手的武器也只是木枪，条件上大家是一样的。
　　木刀落下，电闪般突破了少女的枪围，朝着少女的肩膀落下。如果对方是人类，这一击足够致命。但对方的存在形态与火雾战士类似，这一击至多也只是轻伤罢了。正是明白这一点，夏娜才没有考虑收手。
　　然而，即便是如此势在必得的一击，在平井的眼里仍旧不够快。
　　她集中意识，紧紧地盯着挥来的一刀。周围的事物从视界里远去，唯有这一刀停留在中心。木刀的速度，随着她意识的集中愈发变得缓慢，最后竟是慢到了她只是随意地侧移一步都能够躲开的程度。
　　于是，少女朝着侧面迈出一步，让木刀擦着她的肩膀落下，然后对着“呆呆地立在原地”的夏娜刺出一枪，将枪尖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下一刻，一股存在之力涌上脑海，少女的双眼强制闭上。
　　“呀？！神明大人？”
　　“到时限了。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到这一步，出乎我的意料。”
　　不只是夏娜和亚拉斯托尔没搞清楚状况，赵煌也十分惊讶。
　　平井缘，意外地和这双眼睛的能力很契合，契合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难道说，她其实很有战斗的天分？
　　PS:四千字……二合一章节。昨天的间贴惊到笨淡了。那个，各位读者老爷是喜欢一更四千字，还是两千字两更？这里面涉及到章节的容量问题，所以其实还是有的谈的。
　　PS2：如果是喜欢加更的话，那就有点难度了……
016 少女的约定，袭来的同行
　　“这就是专属于她的自在法吗！”
　　亚拉斯托尔凝重的声音从吊坠中传出，拉回了夏娜的意识。到这时，她才从自己被轻易击败的事实之中回过神来。
　　形势的转变只在瞬息之间，她的对手忽然就强大了不止一点半点，让她一个措手不及就被制服。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对方睁开了眼睛。
　　那双如同太阳般璀璨而炽烈的眼瞳，拥有着普通人类远不能及的威严和力量。
　　而它的能力，夏娜则是完全无从猜测。可能性很多，但是无论是哪一个，她都觉得并不完全符合。说到底，她所见识过的力量还是太少了。如果是天罚神的话，多见几次说不定就能猜出来。
　　在夏娜和亚拉斯托尔各自思索着的时候，赵煌和平井这边在内心里进行着对话。
　　“时限到了？可是，神明大人，您不是说有十秒吗？”
　　少女很疑惑。正常的时间流速，自她睁开眼睛之后至多只过去了三秒。但是，神明大人却说“时限到了”。
　　“如果只是普通地去用的话，那自然是有十秒可用。但是，你刚才用出了更深的力量，可现在的你的身体，还无法负担那么强大的力量，所以时限缩短了。如果一直维持刚才的那种状态，你至多只能行动半分钟，之后一小时内都不要再想动了。”
　　赵煌隐藏着自己的惊讶，缓缓地和少女解释着。
　　按照少女的意愿，他赋予她的是“看透”的眼睛。理所当然，这双眼拥有着千里眼的力量。只不过，这双眼睛会往什么方向特化，那就不是赵煌说了算的了。有可能是未来视，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
　　而少女刚才表现出的，正是特化后的一种特殊能力。一般来说，少女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只会在archer的身上见到。
　　她的眼睛不仅仅拥有着优秀的视力，能捕捉远方目标，还具有着动态视力，并能进行针对存在之力的“穿墙”透视。最重要的是，在高度集中下，她甚至能进行时间感觉操作，让自己能够毫不慌乱地行动——就像刚才那样。
　　如果要评级的话，她的千里眼无疑达到了c+的等级。只是，她的身体恢复程度不达标，无法长时间使用这种能力。等她完全脱离现在这种不完全的状态，维持时间应该会延长很多。
　　“那双眼，大概就是你最大的特征了吧。”
　　以笃定的语气说着，夏娜走到了平井缘的面前，抬手捧起了她的脸。
　　少女的神情严肃，似乎是打算让视线透过对方紧闭的眼睑，看到那双黄金瞳。
　　那眼角飘散的气焰，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瞳，即便只是惊鸿一瞥，仍旧给夏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决定了。既然你给我起了名字，那我也给你起个名字吧。作为人类神的契约者，你肯定没有类似红世真名的这种别名吧。那么，我来给你取，不许拒绝。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燃瞳’好了。”
　　“燃瞳”平井缘。将自己给对方取的名字记在心里，夏娜满意地点了点头。
　　“额，那个，夏娜酱？”
　　在极近的距离下对视着，平井缘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升温。如夏娜这般英气可爱的女孩子，似乎正好命中了她的守备区。
　　“怎么了？”
　　“你能帮我取名字，我很开心。但是，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使徒的真名？”
　　火雾战士所持有的别名，一般都是XX手，XX者这种寓意着能够做到什么事情的人的名字。而“燃瞳”这种特征名，明显具有着使徒的风格。
　　“无路赛无路赛无路赛！明明就是你那双眼睛比较好看嘛！”
　　唰地一下子拉开距离，夏娜一通输出，然后转身跃上房顶，溜了。
　　“刚才那样子……看来她说的，是真心话呢。”
　　感觉自己和夏娜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平井缘轻轻笑着，哼着歌拾起地上的木刀，转身回屋。
　　这之后，两人便开始了规律的同居生活。白天分头在城市里巡逻，一旦见到封绝便赶去帮忙。而夜晚则是在小院里对练。而睡下之后，平井缘则是比起夏娜多出了一个小时的内心世界加练。
　　这是少女主动提出要求的结果。她深知自己只不过是依靠着自身能力不明的优势才能胜过夏娜，事实上，之后几天的对练里，夏娜的胜率确实比她要大。她现在的战斗更多是依靠临场的反应和本能，而夏娜全靠经验就能对她进行诱骗。
　　当然，一旦夏娜膨胀起来，要求平井睁开眼睛，一番纠缠之后，胜者最终还是平井。至少现在，夏娜还没有拖时间以外的能够针对那双眼睛的方法。
　　夜晚，结束对练以后，少女排排坐，捧着水杯待在院子里仰望夜空。
　　同为少女，能聊的东西可不少。只不过，夏娜引出的话题通常都是如何战斗，而平井缘则是会说一些生活琐事，然后被夏娜批评说她所知道的都是火雾战士不需要的东西。
　　而这种时候，赵煌和亚拉斯托尔都不会吭声。他们可没有不解风情到插入少女的对话之中。
　　只不过，他们心底的看法到底相不相同，那就不知道了。
　　“……所以说，你一定要明白。身为火雾战士，只要知道怎么做才能完成任务，讨伐使徒就好了。其余的一切，都是不需要的，它们只会让你的武器变钝，妨碍你取得胜利。”
　　“怎么会呢，夏娜酱。不如说，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事情，才会喜欢这个世界，变得发自内心地想去保护它吧？夏娜酱一直在说自己是为了维持世界平衡而战，但是，你真的是因为愿意而这么去做的吗？你真的，喜欢这个世界吗？”
　　“我当然——！”
　　夏娜的话语戛然而止。不知为何，她的宣告竟是卡在了嗓子眼里。无论她脑子里有多少反驳平井缘的话语，此时却都说不出口。这就简直像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一般。
　　无名怒火蹭蹭地蹿，夏娜的头发和眼瞳都开始变得火红。
　　就在这瞬间。
　　叮~
　　存在之力的波动划过身体，这让夏娜一下子停止了思考，转换了思维。
　　“……有感觉到吗？”
　　她转过头去，轻轻地眯起眼睛。
　　“有。是火雾战士呢。”
　　亚拉斯托尔的声音，从吊坠中适时地传出。果然自家的孩子就是好。一旦事态发生，立刻就能进入状态，比起旁边的平井缘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又一个火雾战士……这座城市有这么容易吸引异常吗？”
　　赵煌的声音也从戒指里传出。
　　他总感觉有点不妙。以世界上的徒和火雾战士的比例，在半年到一年之内，一个城市里能各出现一个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可现在，这座城市里已经存在着一个使徒和两个火雾战士，还有他和平井缘。
　　按照赵煌至今为止的经验，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命运的车轮开始转动”，除非这次之后事态便平息，否则一切都只会愈演愈烈。
　　力量会吸引力量，愈发膨胀的力量，会如同滚雪球一般，最终将周围所有的异常全部卷入。
　　“大概是为了这座城市里的那个使徒来的吧。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也该感到荣幸了。”
　　夏娜随口说着，伸手汇聚存在之力，虚握着的右手心里忽然生出一团黑暗，在她的扯动下化作夜笠——她的漆黑大衣。
　　“你想去和对方见面吗？”
　　亚拉斯托尔的声音里带着愕然。
　　“那可是火雾战士。只要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对方应该就会离去才对。两个火雾战士碰上面的话，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唔……”
　　抬起的脚缓缓放下。夏娜知道，天罚神说得对。而且她自己对此也不是毫无体会。
　　火雾战士基本都是不合群的战斗狂，除非面对不得不联合的极大威胁，否则就非得一个人莽到死，敢来多事的话甚至会连同行一起打。
　　维护世界平衡什么的，不过是好听的话罢了。大多数火雾战士战斗的理由，甚至于红世魔王过来寻找契约者的理由，都只是为了战斗与厮杀。火雾打算向徒复仇，而魔王则是怎样都好只想合理打架。
　　如果遇到了这样的组合，情况不妙的话，甚至可能死在同行的手里。
　　所以，夏娜迟疑着，打消了去看看状况的念头。内耗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稍有理智的人都知道避开。
　　她鼓起腮帮子，转过头不看平井缘，背对着她坐下。
　　身披夜笠的她散去存在之力，一头长直的黑发如瀑般散落，顺着少女的后背一直铺到了地板上。
　　见状，平井缘好笑地摇了摇头，随后走入屋去。不多时，她便拿了一把梳子出来。
　　和偷摸地看过来的夏娜对上视线，然后看着她慌忙地转回脸去，平井轻轻地在她的身后坐下，抬手捧起了她如丝般顺滑的长发，用梳子从上面拂过。
　　少女的发质相当好，好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木梳从发丝间穿过，竟是没有多少摩擦的感觉，一路柔顺地穿行到底，让一根根青丝落在手心。
　　“……夏娜酱，不生气了吗？”
　　“哼。人家才没有生气呢。”
　　“我应该想到的，你作为火雾战士走到今天，早就有了自己的观念。没有体会过火雾战士生活的我，不该用那种话语去猜测你的内心。明明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夏娜的身体一下子都放松了不少。孺子可教啊。
　　可随后，平井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正是因此，我也不会认为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除非夏娜酱能让我见识到你所说的一切，不然我的观念也没那么容易转变。”
　　火气蹭蹭的涨了起来，夏娜一甩头，转过脸来：
　　“好啊，反正我们已经结盟，以后你有的是时间要跟我一起行动。我一定会让你见识到的！”
　　赌气中的夏娜轻易地做出了决定。她算是和平井缘这个“天真”的少女杠上了。
　　身为这条路上的前辈，她一定要好好地教导这个后辈才行！
　　夏娜信心十足，而平井缘也一样。
　　她的观念，不仅是她自己的，也是神明大人的。她为数不多的几次鼓起勇气和赵煌闲聊，就曾聊到过这个问题。
　　这可是神明大人认可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错呢？
　　哪怕说这是盲信也好，现在的少女，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兼唯一依靠，确实就是信任到了这个地步。
　　就在两位少女信心十足对视着的时候，赵煌忽然出声：
　　“抱歉打扰你们。但是，那个火雾过来了。”
　　“唔……！真的来了。虽然没有刻意隐藏气息，但也完全没有任何自在法的痕迹。真亏你居然能在对方刚动的时候就察觉到。不过，对方也可能只是单纯地移动而已，未必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亚拉斯托尔放开感知，发现对方才刚离开城市的边缘。如果从直线距离上看，对方确实像是冲着这边来的。但是，一般来说这根本不可能。
　　“不，她确实是冲着我们来的。我看到了。——缘，做好准备。来者不善。”
　　赵煌随口回应了天罚神一句，便示意自家的少女做好战斗准备。
　　“是，神明大人。”
　　乖巧地点头，平井缘立刻起身，踏入庭园之内。
　　少女关闭视觉，认真地开始调动起体内的存在之力。
　　虽然体内的力量流动仍旧非常随机，有时候听话有时候离线，但是最近几天，在夏娜的指导和赵煌的补课下，少女多少也能够让它们听点话了。
　　看到他们这幅样子，夏娜下意识地也来到了庭院里，将手深入夜笠内部。
　　她虽然更相信亚拉斯托尔一些，但是警戒一点也没什么坏处。
　　“……！对方靠近了！”
　　忽然，夏娜惊呼出声。对方确实是笔直地朝着这边过来。按照对方的移动速度来看，用不了十几秒就会遭遇！
　　不再犹豫，夏娜拔出了贽殿遮那。
　　少顷，一道群青色的火焰划过天空，停留在庭院上方。
　　那是一个身穿着蓝色ol装的美女。她有着模特级别的身材和美貌，金发碧眼，身上有着英伦的氛围。她戴着平光眼镜，腿上穿着黑色的丝袜，脚上则是一双怎么看怎么妨碍行动的高跟鞋。
　　甫一出现，她便让夏娜和平井缘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明明看起来像个容易接近的大姐姐，可她整个人却透着一股表面知性的气息。在表面之下的，是根本藏不住的疯狂。
　　她踩着一本厚重的大书浮在空中，镜片下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缘。
　　“什么啊，居然是个火雾战士。气息那么奇怪，我还以为是徒呢。我就说嘛，不可能有和徒见面还不张开封绝打起来的火雾。”
　　一张口，她的语气便和最开始的夏娜一般旁若无人。难道说，火雾战士都是这样的家伙？
　　平井缘不敢妄下结论，不过她对这位御姐的第一印象确实变差了。
　　“不管怎么说，拾尸者那家伙都不可能在这里。该走了，我美丽的高脚杯玛琼琳·朵。不过，如果你打算和同行们打个招呼，我也没有意见就是了，哈哈哈哈！”
　　和被称为玛琼琳·朵的女性聊着的，是她脚下的书。看来那本书就是她的“神器”了。这本书刺耳地笑着，狂放而自傲。
　　“唔？等等。这不是天壤劫火嘛，好久不见了！旁边的那个，是没见过的家伙啊。”
　　“【蹂躏的爪牙】马克西亚斯，还有悼文吟诵者玛琼琳·朵。真是太糟了，居然遇上了战斗狂。是他们的话，的确来者不善！”
　　亚拉斯托尔的声音里听得出一丝难受。就算是他这个天罚神，对面前这对儿老资历的讨伐者也感到很头疼。他们的做法过分但不越界，所以他拿对方没有任何办法。而且，以对方数百年间进行过无数讨伐，甚至参与过几次大战的经验，夏娜的胜算并不高。
　　“和我们同行的是现世神和他的契约者。‘燃瞳’平井缘以及神明赵煌。”
　　“嚯，没有红世真名吗。不过也是，毕竟是现世神嘛。既然有天罚神作保，看来是不需要怀疑了。而且，这样一来，气息奇特也就可以理解了。这可真是稀有地不能再稀有的猎物，居然都让我动心了，简直想要立刻送上热情的锯齿之吻啊，呵哈哈哈！”
　　仿佛是回应这声咆哮，玛琼琳的秀发和西装套裙每一处，开始闪烁起深蓝色的火粉。她脚下的书本将释放出来的火焰吸收进去，接着猛然喷出，再吸入，再喷出，宛如猛兽的呼吸一般。
　　明明对方是两个神明的契约者，但无论是红世魔王还是火雾战士，态度完全没有丝毫变化。魔王嚣叫着渴求战斗，而战士那边则是高冷态度不改，看起来完全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
　　“无所谓，无论是谁的契约者都一样。既然见都见到了，那就趁现在把话说清楚吧。要是你们乖乖地离开这个城市，我们还可以送你们一程。”
　　“真可惜啊。这种感觉，就像原本在追逐苍蝇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一头鹿！好久没遇到像样的对手了，只可惜是同行。呵哈哈哈！”
　　“胡扯。你们分明已经打算动手了。看来是彻头彻尾的战斗狂。——缘，准备场地。”
　　赵煌的语气有些紧绷。如果是他在战斗，只是这种程度的对手甚至未必需要认真。但是缘不行。这种担忧到不行的心情，让他久违地感觉有点慌。
　　不过，他慌的话平井岂不是会更慌？所以，他的语气必须很有信心。
　　伴随着他的指示，缘终于开启了视觉，抬起右手指向天空。璀璨的金色火焰从少女的身上爆发，瞬间席卷周围一带，化作结界。
　　“——封绝！”
　　(5k)
　　PS：这种长章节读起来的观感不知道怎样。对于笨淡这个起名废来说，章节名也挺让人忧愁。这样一章出来就无形中省了一个章节名，某种意义上对笨淡来说挺好的。
017 少女理解了战斗的残酷
　　“金色的火焰……有点意思。”
　　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玛琼琳·朵的嘴角缓缓上挑。她的笑容，是属于狩猎者的狰狞。
　　“以这个封绝的范围来说，这个由天罚神作保的所谓现世神，看起来也算是有两下子嘛。”
　　契约者能够发挥的力量，通常达不到红世魔王的全力，但是，挑选能够发挥更多力量的、合适的契约者，也是能力的一部分。
　　封绝的覆盖范围，除非特意增加术式进行控制，否则通常都与施术者本人的存在之力含量有关。而金色火焰构筑的封绝，范围几乎覆盖了小半个市区。这说明，对方能够动用的存在之力，已经足以被划入红世魔王的层次。
　　“战斗能力先不论，至少看起来很美味嘛。只可惜，无论是天罚神的契约者，还是另一个小姑娘，竟然放任这座城市里出现这么多火炬，应该是十足的大笨蛋了。”
　　书本一边叨叨着一边向下坠落，玛琼琳顺从地跳下着地，然后拎着绑带将书握在了手中。
　　“是呢，很可惜，碰上了不怎么样的对手。——看来你们是不愿意离开了。”
　　随口回了搭档一句，玛琼琳语带遗憾地嘲讽出声。
　　那个一直闭着眼的女孩子先不说，天罚神的契约者作为战士来说未免图样。看她那架着刀，用眼睛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的样子，大概是个急性子。要对付这种人，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挑衅。
　　“倒是你，宁愿以一敌二也不离开吗？就这么想试试我的力量？”
　　果然，小不点上钩了！
　　“哼。”
　　不屑地哼了一声，玛琼琳调动起存在之力。对方毕竟是天罚神的契约者，口头上可以藐视她，但是真打的话，还是重视为好。
　　她高傲挺拔的傲人身躯突然被群青色的火焰包围，冲天而起的火焰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数米高的火柱便散去，在原地留下了一道庞大而充满压力的身影。
　　——那是一匹猛兽，身高超过三米的群青色的巨狼。
　　或许是由于操纵者是人类的缘故，这匹巨狼竟是做到了两脚直立，以如同人类一般的姿态向着眼前的两个小不点释放着杀意。
　　“嗷嗷嗷嗷！”
　　大声地咆哮着，巨狼口中吐出滚滚音浪，为厮杀的到来表示由衷的欣喜。
　　如同赵煌所说的，他们确实是彻头彻尾的战斗狂——无论火雾战士还是红世魔王都是如此。从相性的角度上讲，他们无疑是一对儿绝好的搭配。
　　“唔！”
　　夏娜平举长刀。从体型上看，她似乎处于绝对不利的场面上。但是，体型比这还要大的使徒，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小心！那是‘悼文吟诵者’的特征之一，焰之衣‘托卡’。他们要动用全力了！”
　　见多识广的天罚神，连忙提醒自己的契约者。事到如今，他哪里还看不出来夏娜被对方挑衅地上头了？但是，这种场面下，劝阻已经不具备意义。所以，只能尽可能地帮助她取得胜利再说！
　　迈步突刺，夏娜迎着巨狼的双爪冲锋而上。小小的身体里释放着慑人的气势，此刻的她在凶猛程度上竟是与对方不相上下。
　　双爪挥下，刀光乍现。
　　不过一个交错，夏娜便漂亮地以手中的长刀斩下了巨狼的双臂。她手中的长刀名为贽殿遮那，意为“天劫之火剑”，正是与天壤劫火的契约者相配的武器。理所当然，这把应景的长刀并不是什么凡物。在这个世界，它是被称为“宝具”的能够引起各种奇迹现象的道具之一。而它作为宝具的能力，则是可以无效“红世使徒”的自在法。
　　也正是因此，悼文吟诵者引以为豪的焰之衣才会毫无阻拦地被切断破坏。
　　……几天前，夏娜极力压抑着小脸上的自豪表情和平井缘介绍自己的爱刀的时候，赵煌很庆幸自己并没有身体所以不会被看到表情。对他来说，只是能够引起奇迹现象的话，还不够格被称作宝具。他好歹也算是一个英灵，“宝具”对他而言的意义可是很重大的。
　　不过，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叫法，他也没必要和一个名词较劲。
　　“有点意思！”
　　失去了双臂的巨狼口吐人言，转过身来便张大嘴巴，喷出了一个个存在之力的炮弹。
　　在炮击轰炸之下，夏娜不得不几步跃出院子，避免无路可退。后撤的同时，她凭借战斗经验和直觉，单以右手握刀，将剑刃竖在了自己的面前。没等她停下后撤的脚步，恢复了双臂的巨狼便从烟尘之中冲出，一爪挥下。
　　刚刚生成的左臂，便在奋力的一挥下自己撞上刀刃，分成了两半。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夏娜握紧左拳，奋力击打在巨狼的腹部上，将对方击退，腾出挥刀的距离。
　　火雾战士之间的战斗很少分出生死，而身为天罚神的契约者的她，也不能随意击杀同行。所以，她打算以下一刀剥夺对方的行动能力，结束这场闹剧。
　　一切都和她想的一样，对方不过是头小瞧人的笨狼，面对体型较小动作敏捷的她只能被动挨打。
　　“——不错嘛。”
　　玛琼琳的声音忽然从巨狼口中传出。
　　“嗯，动作倒是有点看头。”
　　马克西亚斯也煞有介事地点评起来。
　　巨狼的左臂突兀再生，和右臂一同向着中心猛然合死，紧紧地将夏娜擒抱起来。
　　“goodbye~”
　　巨狼的身体猛然化为纯粹的存在之力，轰然爆炸！！
　　“呃啊！”
　　炎发灼眼的娇小身躯径直被掀起十数米，然后如同一个皮球一般狠狠摔落，弹飞。
　　在她滚动停下的尽头，巨狼正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黄金之卵在海之中！”
　　一脚踩住夏娜的身体，随手将能够破坏自己的焰之衣的长刀拨开，玛琼琳高声放歌。
　　那是悼文吟诵者的另一个特征，象征着全力构筑自在法的“屠杀即兴诗”！
　　“——不好！”
　　意识到这一点，亚拉斯托尔连忙出声提醒夏娜。但此时的夏娜，完全无法从巨狼的身下挣脱出来。论纯粹的力量较量，使用了焰之衣的玛琼琳比她要强。
　　吟诵着即兴诗，玛琼琳还不忘一心二用地在身体周围制作存在之力的炮弹，朝着面前的小院方向进行不间断轰炸。刚才的交手非常快速，那个小姑娘慢了一拍没能赶上，看来她和炎发灼眼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没有配合。但是现在自己开始唱诗，她有着足够充足的时间来碍事。
　　如果被她把炎发灼眼给救走，那可就麻烦了。就算是小不点，那也是个火雾战士。同样的亏不会吃两次，耍起来可就困难了。
　　“虽然我也曾想过放弃！”
　　见玛琼琳一心二用玩得十分开心，马克西亚斯哈哈大笑着唱和起来。
　　屠杀即兴诗最大的优势便是它的作者可以不全是玛琼琳，这让她能够解放充足的行动能力。
　　“可是你却把那奇怪的大鱼！”
　　补上一句即兴诗，玛琼琳控制着存在之力，在双手间构筑出闪耀着青蓝色、带着细小的复杂图纹的自在式。术式不断旋转着，带动起四周的气流，形成巨大的锥形漩涡。
　　夏娜的挣扎更剧烈了，但是巨狼的体重让她的挣扎并不具备实际意义。
　　而此时，因为玛琼琳的走神，平井缘终于冲过了面目全非的街道，来到了巨狼的面前。她奋力刺出长枪，希望能以此逼退巨狼。
　　而巨狼不仅不退，反倒咧开了嘴巴，大大地笑了。
　　“——拿回来馈赠给我！”
　　就在马克西亚斯加上最后一句的瞬间，自在式的旋涡径直坠落，如同锥子般狠狠地撞击在夏娜的后背上！
　　柏油马路被掀起，狂乱的气流化为实质的气墙将平井缘击退，处于爆炸中心的玛琼琳也被击破了焰之衣，不过她毕竟是招式的使用人，倒是没让自己受伤。
　　“……”
　　爆炸过后，可怕的沉默包围了整条街道。
　　平井缘握枪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她没有听到夏娜酱的痛呼声。
　　能听到声音一般代表问题不大。而听不到声音，那意味着什么，少女根本不敢去想。
　　人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受到了可怕的攻击之后会毫无动静？
　　“这就是天罚神的契约者？未免也太容易搞定了点。就算被贴身压制，她也没用出火焰。看来，她是个连火焰都只能依靠武器引出来的半桶水，应该是真的了。”
　　手里拽着精装书的背带，玛琼琳一脸无聊。
　　“嚯嚯，明明是天罚神的契约者，却只有这种程度，真是浪费了红世魔神的一身力量。就是不知道，另一个据说是神明契约者的小姑娘，能不能让我们爽爽了！”
　　“是呢，就试试这一边的成色吧。早点完事把她们丢出去，好去找拉米那个混蛋。”
　　不抱期待地点了点头，玛琼琳再一次披上焰之衣，化身巨狼。
　　她的兴致已经没有刚动手的时候那么大了。赫赫有名的炎发灼眼都不过如此，另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估计也就那么回事。
　　不过，战斗毕竟不是玩笑。身为战斗狂，玛琼琳只要开始动手，就绝对不会放水。
　　希望这个没有夜笠那种道具护体的小姑娘，能命硬点吧。
　　“夏娜酱……！”
　　紧咬下唇，平井缘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气到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就在她的面前，刚交的朋友轻易地被击倒，而她却什么都没做到。
　　眼前的火雾战士，轻易地在攻击夏娜的同时，将她压制地动弹不得。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太弱了。如果她足够强大，就算是那种程度的炮火应该也能找到跨越的办法。
　　“冷静，缘。不要被感情和冲动支配！本来你就没有优势，再顺从冲动乱打一气，那就真的完了！”
　　察觉到少女的动摇，赵煌连忙将她喝住。
　　只是冲上去抬枪乱刺的话，根本没有意义。那件外衣，就算是被专门克制自在法的武器攻击，也没有完全解除。而攻不破那件外衣的话，想要伤到对方的本体几乎不可能。
　　除非，看破对方的身体究竟在哪里。
　　“接下来的战斗，恐怕会异常艰难。没想到，你第一次赌上性命的厮杀，居然是和火雾战士。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了吗，缘？”
　　“……呼。不，神明大人。就算是火雾战士，也有着夏娜这样的好人。我不会因为一个人而轻易改变对整个群体的印象。”
　　做了一个深呼吸，平井缘的身体恢复控制。
　　她强迫自己冷静地看向面前的巨狼，绞尽脑汁思索战斗的方法。即便她有着不弱的身体能力，有武器，会枪术，面对断臂之后瞬间便可完成再生的敌人，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招。
　　她的战斗经验，毕竟还是太少。
　　“对手是自在师，你会对初次遭遇的敌人感到棘手是正常的，毕竟完全不知道敌人有什么能力。如果你们的实力再接近一点，我可能会指导着你和对方大战一场，权当是训练了。但是现在这样子，完全没办法。只要被抓到破绽，就再也没法翻身了。”
　　以赵煌的视角来看，这就是结论。虽然比夏娜能强点，但缘暂时也无法自由动用火焰。一旦被对方擒抱住，就算她有着身为亚从者的筋力加成，只要对方肯浪费存在之力给自己上buff，僵持一段时间完全没有问题。到那时，屠杀即兴诗早就准备好了。
　　“用全力吧，缘。和自在师的战斗，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你就好好地去体会一下，我给你的这双眼睛，究竟能不能如你所期望的那样【看清世界】吧！”
　　“是，神明大人！”
　　在赵煌的鼓励下，少女感觉自己心中充满了勇气和希望。神明大人认为自己有办法赢，那么自己就应该能赢。如果做不到，那只能是自己给神明大人丢脸了。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允许。
　　而且夏娜酱的仇，非报不可！
　　将愤怒压入心底，平井缘睁开了双眼。
　　流淌着岩浆的双瞳，又一次暴露在世间。
　　炽烈的金色 气焰顺从着少女的心情爆发，从少女的眼角向外肆意飘散。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说不生气就不生气，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哇哦，原来她不是个盲人。马克西亚斯，那双眼睛是某种自在法吗？”
　　“你问我？你才是自在师啊！哈哈，就算是又怎么样，难道你就会被吓怕了吗，我一点就炸的火药桶玛琼琳·朵？”
　　“啧，怎么可能！”
　　对不明的能力保持着警惕，玛琼琳决定试探一下。巨狼张开嘴巴，一个个炮弹喷吐而出。同时，数十个光球也在巨狼的周围凝聚而出，加入轰炸序列。
　　若是刚才的少女，这么一套攻击就足以封住一切行动，让她手忙脚乱。
　　可现在，少女只是面无表情地举枪冲锋。在黄金双瞳的衬托下，她一脸冷酷地从炮弹轰炸的缝隙之中穿过，擦着所有爆炸的余波冲出重围。
　　炮弹的优势在于数量，只要能看清每一发炮弹的轨迹，那它们要比夏娜全力以赴的近身劈斩好躲得多。在现在的平井缘眼中，每一发炮弹的轨迹都清晰可见，从它们之上外泄的存在之力，几乎明示了轰炸的轨迹。
　　将所有炮弹的轨迹全部收入脑中，平井缘压榨自己的脑力，预测出所有炮弹的落点，然后完成路线的规划。
　　将尚未完全落下的炮弹雨甩到身后，少女几步加速便冲到了巨狼的身前。
　　接下来，便是近战的时间了。
　　成功地将敌人拉入自己的节奏，平井缘以如同机械一般的精准度刺出长枪，一击一击都直指对方的要害。焰之衣确实很厉害，但是那毕竟是自在法的产物，不是可以半永久存在的道具。所以，它无时无刻都需要存在之力进行维持。这种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事情，在平井缘的眼里就成为了巨大的破绽。
　　少女的双眼，对于存在之力有着极高的敏感度。哪里汇聚得多，哪里是逸散的边缘，她看得一清二楚。别人找不到焰之衣下的玛琼琳的本体，但是她可以！
　　所以，她的长枪，玛琼琳不得不认真对待!
　　“唔？！这恐怕不是偶然。马克西亚斯，她居然看穿了‘托卡’！”
　　“我知道！这下子可就不妙了，搭档。你作为自在师，基本不擅长近战。虽然现在仗着战斗经验还能僵持，但时间长了早晚会挨一枪！那是什么武器我可看不出来，要是挨一枪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搭档的回应，让玛琼琳笑了起来。
　　没想到，出乎意料地遇到了可看一战的家伙。
　　“那就稍微认真一点吧！”
　　群青色的火焰翻腾，数十匹巨狼自火海中一跃而出。
　　知道对方能够看破焰之衣的玛琼琳，让每一匹巨狼都按照真身的样式做了伪装，仿佛里面都有一个自己。
　　这需要耗费巨大的存在之力，平常的她根本不会这么做，但是平井缘让她认为这件事有做的价值。
　　她可是数百年来少有的强大自在师，想做的话以假乱真也不是不行。
　　指挥着几十头巨狼将平井缘团团包围争取时间，她开始构筑起自在式。对方的眼睛，看起来并不具备额外的攻击能力，那么，只要夺走她的枪，应该就能制服她！
　　如此想着，玛琼林立刻开始编织自在法。不过是夺取武器这种简单的功能，并不需要即兴诗辅助，也因此才具有极高的隐蔽性！
　　巨狼一头一头被击溃，但是敌人仍旧生龙活虎。这让平井缘开始感到急躁。她的眼睛能睁开的时间有限，如果不能在体力耗尽前胜利，那就真的完了！
　　枪杆上挑挥开巨狼爪子，少女一枪扎下，轻飘飘地穿透对方身体——果然又是假的！
　　看来，这些巨狼体内的核心，越是燃着晦涩而沉闷的火焰，就越是假货。真货的火焰，应该像是具有生命力那般欢快跃动才对！
　　思维急转，平井缘决定以这个假说作为战斗的依据。她不再浪费体力与巨狼厮杀，开始格挡着攻击寻找可能是真货的个体。
　　绕出巨狼的圈子，她一眼便看到了漂浮在半空中的一个正在构筑自在式的个体。
　　“找到了！”
　　踏步而上，平井缘轻盈地跨越数十米距离，一跃而起。
　　“居然被看破了?也罢，这边的准备也完成了。来吧，小姑娘！”
　　双爪穿过自在式的法阵，染上深邃蓝色，巨狼主动俯冲而下，与平井缘撞击在一起。
　　巨狼的双爪在狂乱的暴力下挤压破裂，而平井则是感觉手上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感。
　　铛！
　　长枪脱手，滴溜溜地转着，落下，插在了贽殿遮那的旁边。
　　缴械成功！
　　如此想着，与少女一同落地的巨狼也不拉开距离，放心地张开嘴巴，凝聚火球。近距离下的轰炸，就算少女再敏捷也躲不开！
　　玛琼林猜对了，平井缘确实无法闪避如此近距离的攻击。但是，她没想到，少女根本就不需要躲。
　　握紧白嫩的拳头，燃烧着黄金瞳的少女大步跨入巨狼的怀里，沉腰坐马，举臂冲拳！
　　沉重的一击陷入焰之衣，钻入玛琼林的腹部。
　　随后，便是第二拳、第三拳……！
　　直到焰之衣被打散，玛琼林失去意识倒下，少女这才停手。
　　她和赵煌学习的不只是枪术，更有拳法。失去武器，并不影响她继续战斗！
　　大口地喘息着，少女缓缓闭上眼睛，瘫倒在地。强撑着使用黄金瞳的她，已经连指头都动不了了。幸好，她最终还是赢了。
　　“干得漂亮，缘。你很努力了。”
　　无法回应赵煌的少女，只是静静地留下两行泪水。
　　即便胜利了又能怎样。夏娜被打倒，生死不明，这让少女难以接受。
　　战斗本就是如此残酷的事情，神明大人不止一次地和她说过，而她一直没有实感。
　　现在，她有了。
　　（6k）
018 学会了她的知识，剩下的只需要f2a
　　“……缘，平井缘……”
　　隐约之间，少女似乎听到了呼唤自己的熟悉声音。
　　鞭挞着自己的身体，努力提起昏沉的意识，少女试图辨认声音的来源。
　　首次在战斗中全力使用黄金瞳，让她完成地承受了全部的副作用。整整一个小时里，她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是维持呼吸就占据了全部的精力。
　　想要思考，但是大脑一片混沌。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封绝的维持就已经被赵煌接手。
　　视觉封闭着，少女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下沉。
　　严格来说，她其实也属于为了复仇而获得力量的类型。不过，因为复仇的对象早已经不存在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所以她打算参与战斗的动力，更多来自于希望不让其他人遭遇和自己相同的事情。
　　可这样的她，却未能完全理解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的沉重之处。
　　她知晓死亡的恐怖，接触过生离死别的痛，甚至于自己也死过一次。所以，她以为自己理解了这一切。然而今天的一战里，她发现自己还是原来那个小姑娘，害怕失去，甚至会为此而可以移开视线。
　　她之所以能够在失去父母之后立刻振作起来，除了将心灵寄托给赵煌，更是因为她下意识地将这份记忆尘封在了心灵的深处。
　　当夏娜被悼文吟诵者的攻击命中，不省人事的时候，自以为已经愈合的伤疤，以更为惨烈的姿态被撕裂。
　　能够坚持住让自己不去多想，直到战斗结束，已经是少女努力的结果。当自己因为脱力而倒下，她再也无法逃避。父母的消逝，自己的死，生命力一点一点流失而去的冰冷感觉，逐渐将少女的心灵冻结。
　　少女忽然发现，她仍旧害怕着死亡。自己以为的克服，根本不存在于任何地方。
　　她害怕失去生命，害怕这条神明大人赠予的生命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便被无力的自己给浪费。所以，她才会以拼命的气势去训练，才会认真对待每一次战斗，甚至能够在厮杀之时摒弃所有杂念。
　　而她也害怕面对别人的死。她再也不想看着谁死在自己面前了。
　　夏娜的倒下，在她的心里扎入了一根深深的刺。
　　少女从未有过什么时候，是想现在这样迫切希望终结世上所有战争的。无论是火雾与使徒，还是火雾与火雾。这一切的纷争，她都想要终结。
　　为此，力量是必须的。现在的她太过弱小，这样的愿望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平井缘，想要变得更强。
　　“——醒醒呀，平井缘！！”
　　“！！”
　　如同被缠身的安全绳自海底拉出，少女的意识忽然变得轻盈起来。
　　开启视觉，模模糊糊的反馈导入神经，柏油马路的模样进入视野。几缕黑发蹭着自己的脸颊，感觉有点痒。
　　“夏，娜……？”
　　回忆着声音的主人，少女下意识地呼唤对方的名字。
　　“你终于醒过来了。真是的，明明是胜利者，不要吓唬我啊！”
　　听起来中气十足，难以掩藏的幼齿感觉是不可忽视的萌点。毫无疑问，这就是夏娜的声音！
　　娇小的少女蹲在平井缘的身旁，直到前一刻还在摇晃着她的身体。
　　“原来，你没事啊，夏娜酱……”
　　庆幸的感觉涌上心口，随后化为浓郁的复杂情绪四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平井缘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夏娜没有事，真是太好了。
　　“嗯。多亏了具有防御功能的夜笠，虽然我失去了意识一段时间，但是伤势还没有重到会死的地步。多亏你打倒了悼文吟诵者，不然我真的可能被杀。”
　　一屁股在平井缘的身旁坐下，夏娜的大半个身子进入缘的视野。她身上那套看起来十分干练而方便行动的便服，到处都是破洞，沾染着鲜血的颜色。不过，那都是些不妨事的皮外伤。真正的伤在与身体内部被近距离冲击打断的骨头。
　　“——切，失策了。果然天罚神的羽翼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原来和我的托卡一样，都具有防御能力啊。”
　　远处，粗鲁狂野的男人声音忽然响起。
　　那是倒在ol美女玛琼琳身旁地面上的精装书本中传出的，红世魔王马克西亚斯的声音。
　　面对败北，他的态度倒是挺无所谓。该说不愧是战斗狂吗？果然只要打得够爽，其他的一切都不怎么想管。
　　“这次就算是你们赢了。这个场子，我们早晚会找回来的。”
　　“死不认输的样子未免太难看了，蹂躏的爪牙。”
　　亚拉斯托尔以一副看不下去的语气回敬过去。
　　因为自身神权的关系，天罚神和他的契约者，无论何时都必须站在中立公正的立场上行事。对于这样的他来说，战斗狂是一种难以处理的麻烦。明明不是敌人，却无论对敌对己，对眼便战。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够强，早就被杀死了。
　　“我们不打算对你们的作风说三道四。但是，你们的行动太过悖离火雾战士的使命了。甚至说得上是疯狂。既然这样，我们也就有了阻止你们的理由。”
　　亚拉斯托尔的态度很严肃。他大概是认为，站在胜利者的立场上进行说教的话，就算对方是战斗狂，也应该能多少听进去点吧。
　　“哼。能阻止就来啊。多个乐子我们也不会拒绝。但是，如果你们敢对我的高脚杯下杀手，那我就把你们全咬死。我管你什么世界的平衡！只要你们敢动手，我就把周围的一切存在全吃掉，然后杀光你们！”
　　“蹂躏的爪牙，你不要太过分！”
　　雷霆般的怒吼声，蕴藏着天罚神的怒火。马克西亚斯再强也不过一介红世魔王，真打起来根本不够他天罚神捏的。这头狂狼，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威胁谁？
　　“……有点意思。这性格很不错，但是对我来说很难办。如果你不是说着玩的，我现在就清扫你们。区区一个红世魔王，只要你敢在这边的世界出现，那瞬间就足够让我帮你抵达生命的终点。”
　　平心而论，赵煌不觉得马克西亚斯的态度有什么问题。一边是共同生活了几百年的搭档，另一边则是完全不认识而且也不重要的人类，和一群杀了自己搭档的敌人。吃掉人类得到力量，然后复仇，这个逻辑没啥问题。
　　但是，赵煌是守护者，他的立场属于人类全体。他能够理解对方的逻辑，却绝对不可能赞同对方的做法。不仅如此，他还会认真地思考要不要视情况杀了对方。红世魔王想要现世，不一口气吃个几百人是不行的。而这就足够成为赵煌格杀对方的理由。
　　“——”
　　封绝内的空气在瞬间被冻结。赵煌的话语中裹挟着的是毫不保留的杀意。即便是寿命有够长的红世魔王，被连神明都杀过不知道几个的赵煌盯上，也只能感受到话都说不出来的彻骨寒冷。
　　明明隔着一个容器，对方的杀意仍旧如此真实，这让马克西亚斯久违地感到了战栗。哪怕他是有名的战斗狂，也绝对不会将这种家伙选为厮杀的对象。
　　若是要和拥有这种杀意，以及货真价实的力量的对象战斗，比起能不能赢，更应该考虑要怎么活下来。
　　所以，马克西亚斯不说话了。
　　要想保住不省人事的搭档，最应该做的事情并不是龇牙咧嘴的威胁，而是不要继续挑战对方的底线。
　　“夏娜，麻烦你带着缘离开吧。封绝内的修复我已经做完了。”
　　“……我知道了。”
　　绷着一张小脸点了点头，夏娜打横抱起缘酱，最后瞥了玛琼琳一眼，然后快步回到了一街之隔的院子里。
　　而平井缘，则是因为见到了神明大人从未展现出来的一面，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少顷，躺在地上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要杀这个，不要追那个。不要破坏，不要抢夺。若是遵守了这些规矩，那我还剩下些什么？”
　　使徒都是该杀的，必须一个不漏地杀光。这是玛琼琳·朵一直以来的信条。
　　所以，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使徒她都不在意，只要是使徒，见面就杀。
　　这次的拉米也一样。即便人家是个拾尸者，只吃快要熄灭的火炬，对世界平衡毫无影响，也仍旧上了她的追杀名单。如果不是因为追着拉米来到了御崎市，她也不会被两个连火焰都不能正儿八经地用出来的小姑娘给修理的这么惨。
　　“使命，大义。这种口花花的东西，居然真的有人会当做行动的信条呢。”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嘛。那好歹也是神明的契约者，说不定她们的战斗动力根本不是仇恨。所以，为了仇恨而动的你理解不了她们，而她们也理解不了你。这种时候，正好就靠拳头分个高下呗。”
　　“可输的是我们诶？”
　　“呵哈哈哈！那可就没办法了，当几天乖宝宝吧，我躁动不安的淑女玛琼琳·朵。”
　　在存在之力的灌注下，玛琼琳很快便恢复了最低限度的行动能力。
　　她毫不在意形象地爬起身，摇摇晃晃地拎着书走了。
　　当她迈开脚步，封绝立刻便解除了。看样子，那两个小姑娘一直在关注着这边。
　　玛琼琳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被两个后辈给简单地打倒，现在的她没有一两个星期甚至连面对这座城市里的使徒的力气都没有。不能打倒使徒的她，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
　　“真是场不得了的战斗。金色的火焰不是没有见过，但是那种如同太阳般的璀璨金色，在我的印象里是没有的。又有不认识的魔王堕入斗争的漩涡了吗？”
　　视线穿过窗户，高瘦的老人抬手按住自己的绅士帽，望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少女，和站在她旁边说着什么的娇小少女。
　　这两位火雾战士，无意间帮他解决了头疼了他很久的追杀者。
　　——若是以后有缘再见，就找个机会帮她们一把吧。
　　如此想着，老人拄着文明杖，举止优雅地转身离去，混入人海。
　　【拾尸者拉米，吗。谁也想不到，看似老男人的外表只是随手制作的火炬外壳，它的真身竟是一个小女孩模样的家伙。】
　　经由戒指观察外界的赵煌，自然察觉到了拉米的视线。反过来看向对方的他，花了点时间仔细看了看对方，本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和天罚神所说的一样，只吃火炬，是个无害的使徒，没想到竟然得到了意外的收获。
　　对方的真身，竟然是“螺旋风琴”莲南希，封绝的简化者，目前红世最强的自在师。只要存在之力足够，对方可以构筑任何希望得到的自在法，因为这一点，她曾经被人以宝具捕获，成为编织自在法的道具。
　　这样的一个自在师，给赵煌提供了很多宝贵的知识。虽说，拥有着千里眼的他只要肯花时间，抵达自在法的顶点也只是想不想做的问题，但那可没法与找个自在师当老师相比。
　　自在法，确实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只要条件齐备，便能自由自在，引起种种奇迹般的现象。
　　因此，就算是想要用已经失去的事物的残渣将其复原，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这下子，不好好感谢对方不行了啊。下次遇到她的话，就给她足够实现愿望的存在之力好了。这样的学费可不算贵。]
　　在阅览对方的过去未来的过程中，赵煌找到了解放自己的钥匙。比起他现在这样一点一滴地把自己的存在之力剔除属性，用来填补平井缘残缺不全的存在，当然是只要力量足够，转瞬间就能修复存在的自在法比较省事。
　　而那个自在法，莲南希早已经完成了编织，只不过她拥有的存在之力不够启动术式，这才化身为拾尸者，数百年如一日地收集着点滴的力量。
　　“——缘，我有一件事要通知你。”
　　确认自己记住了术式，赵煌出声打断了少女和夏娜的对话。
　　“恭喜你，从现在开始，你随时都可以取回完整的存在了。”
　　“?！”
　　赵煌的话语，从不同的意义上，让房间里的其他三个存在陷入惊疑之中。
　　（4k）
019 存在复原，神意召唤
　　“取回……完整的存在？这是什么意思？”
　　夏娜抬起平井缘的手，紧盯着银色的戒指。
　　赵煌的话语听起来十分不可思议，而且，有些难以理解。
　　存在这种东西，一旦失去就不可能再回来。长久以来，这一直都是红世使徒们的常识，就算是身为红世规则的具现，被称为“神”的支柱之一的亚拉斯托尔，也没有能力否认这一点。
　　如今，自称现世神，拥有着强大力量的身份存疑的存在，居然说他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过，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口出狂言了。他曾经说过，平井缘的存在在被他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火炬了，所以，他用自己的存在保下她，打算对她的存在进行重塑。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天罚神和夏娜，全都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权当是他死不放弃而说出的夸张大话而已。
　　然而刚才，他却说，随时都可以做到了。
　　这句话，等同于否定常识。越是熟知红世法则的存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便越会惊疑不定。
　　“恐怕就是字面意思，夏娜，”亚拉斯托尔严肃道，“误以为他是在诉说梦想的我太天真了。他是确信着自己能做到，所以才会说给我们听。”
　　天罚神以比起自己的契约者更快的速度，理解了赵煌话中的意思。身为红世规则具现的他，在思想上并不会受到所谓的“常识”束缚。所谓的自在法，本就是实现使徒们欲望的奇迹之力，哪怕是打算逆反法则，只要能够构筑出术式，消耗足够的存在之力，那便可以实现。
　　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在法做不到的。
　　所以，就算是打算把残缺的存在补全，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那可是打算把火炬变成人！如果，如果这种事情可以做到的话……”
　　夏娜握紧了拳头。身为维护世界平衡的战士，从使徒的口中保护人类是她长久以来的战斗内容。而每次战斗之后，筋疲力尽的她，都是通过取用周围的火炬来修复封绝内的世界的。
　　正因为清楚所谓的火炬不过是人类被吃剩的残渣，保持本来的记忆、人格、生命活动能力的燃烧残留物，所以夏娜才会毫不犹豫地熄灭一个又一个的火炬。
　　可如果，那些火炬本来都可以被修复，变回人类呢？
　　是我……亲手杀死了他们……？
　　“意外的是个会顾虑人类的火雾战士啊，真让我惊讶。你无需为此而感到不安，夏娜。火炬本就是终有一日会熄灭之物，即便存在获救的可能，那也不代表所有的火炬都能够获救。世界本就是如此残酷，这一点我也无可奈何。就算是以我的存在之力，用到枯竭也不过只能拯救缘一人而已。除非还能得到如此庞大的存在之力，不然火炬只能在燃烧中走向终结。”
　　见到夏娜这幅惴惴不安的样子，赵煌觉得这孩子真是不错。只不过，她或许是习惯了使命之类的说辞，太容易将所有的锅都背到自己身上了。那些火炬毕竟已经都是过去的事物，就算当时夏娜不用它们，现在它们也早已经熄灭，不可能得到拯救。
　　过段时间的话，夏娜自己也能想通，但这种小事，何必要让她花时间去钻牛角尖。
　　“神明大人……您是说，我可以变回人类了吗？”
　　仰面躺在床上的平井缘，费力地挪动嘴唇。使用黄金瞳之后的副作用，让她说个话都十分困难。
　　“并不是变回人类，缘。是变回一个完整的存在。从我这里取得了力量的你，即便不再是火炬，也不会成为人类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她将会成为货真价实的半从者兼火雾战士，而不是操控着由赵煌的存在之力构筑而出的躯体进行活动的高达驾驶员。
　　“那么，我成了什么，火雾战士吗？还是，某种奇妙的生物？”
　　少女感到有些慌乱。在成为火炬之后，自己又要不做人了。自己今后到底会变成什么啊？
　　“你就是你，平井缘。只要你认为你是人，那你就是人。不过是补完存在而已，怎么可能变成其他的东西啊。”
　　“emmmm”
　　少女感觉神明大人的话语有些费解。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啥。
　　不过，算了。既然神明大人都那么说了，那我就是人咯。
　　“那么，神明大人，我什么时候可以变成完整的存在？只要我完整了，就能在现实中见到神明大人了吧？”
　　少女话锋一转，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她可没有忘记，神明大人是为了给予她第二条生命，才会被束缚在她的体内，无法自由行动。
　　神明大人应该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去做吧，一直将他束缚在自己这里，只会让少女的心中萌生出浓厚的不安。现在听说神明大人即将得到解放，少女也松了口气。
　　“那不如，就现在吧。”
　　察觉到了少女的心思，赵煌便直接做了决定。
　　只是启动一个自在法而已，啥时候做不行啊。
　　“好的，神明大人。需要我做什么吗？”
　　平井缘也十分干脆。
　　“躺好就行。”
　　话音落下，鎏金的存在之力如瀑般涌现而出，将整个房间染成一片金黄。
　　复杂而密集的自在式，一圈圈的构筑而出，将平井缘缠绕入内。
　　他们竟是说做就做了！
　　“唔，这么干脆。夏娜，做好准备。能够见证首例‘存在的复原’是一件荣幸的事情。同时，不要忘记我们的使命。如果他再度出现的时候，破坏了世界的平衡，那我们就要讨伐他。必要的时候，准许你使用天破壤碎。”
　　在心底与自己的契约者交流着，亚拉斯托尔紧张地做好面对变化的准备。而所谓的天破壤碎，其实是“天壤劫火”的神威召唤仪式。它的本质是牺牲天罚神的契约者，对红世之柱“天罚神”进行召唤，使之在不造成扭曲的情况下，带着权柄在现世显现。
　　无论何时，亚拉斯托尔都不忘注意守护世界的平衡。赵煌说他现界不需要吸收存在之力，这在他看来是非常不可信的事情。存在之力是守恒的。世界的容量决定了存在之力的总量。就算赵煌的出现真的不需要从周围吞噬存在之力，如此巨大的存在若是凭空插入世界，这也足够掀起巨大的扭曲。
　　可以的话，亚拉斯托尔自然是希望能够与赵煌和平井缘合作守护世界的平衡，但如果要将盟友和使命放在天平上，天罚神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使命。只要赵煌造成了扭曲，他便会拼尽全力将其讨伐。
　　身为法则体现，被称为“神”的他，必须按照权柄行事。这无关于他本人的意志，是他背负的枷锁，是他的责任。
　　如果他不再体现法则，那红世便会彻底失去“审判”与“断罪”的概念。是非对错的界限会模糊，红世使徒将会不再明白什么是畏惧。
　　这毫无疑问会带来混乱和破灭，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事情。
　　所以，亚拉斯托尔即便知道他的想法瞒不过赵煌，知道这种戒备的表现可能会在她们之间产生隔阂，还是让夏娜这么做了。
　　自在式在呼吸间构筑，彰显出赵煌那远比起玛琼琳更强的自在师能力。
　　能够将如此复杂的术式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构筑的存在，算上红世，在全世界也不会超过三个。
　　随后，金色的光辉开始熄灭。每当亮度下降一个档次，平井缘的存在便会凝实一分。附着在火炬之外的灵基躯壳开始解体，作为纯粹的存在之力被自在法吸收，构筑出独属于平井缘的身躯。
　　在光芒的掩盖下，漆黑的长枪浮现在平井缘的手边，无力地滚落在地上。纷纷扬扬散落开来的存在之力的残渣，附着在枪身之上，在地板上勾勒出精妙的魔法阵。
　　比普通的红世之王高出十几倍，甚至比起身为支柱的天罚神还要多出些许的存在之力，就这么在这件小小的房间里急剧蒸发，化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存在。
　　乍一看，这是非常可惜的事情。用尽这种甚至能够掀起奇迹的庞大力量，只是为了复原一个人类。但是，对于身处于房间之中的存在来说，这绝不是什么毫无意义的事情。而且，复原一个存在，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无可替代的奇迹。
　　数秒后，光芒熄灭。
　　平井缘仍旧是那副模样，静静地躺在床上，表情安详，双眼微合。
　　感知中，她的气息没有多大变化。只不过，缠绕在她身上的某种难以名状的压力，确确实实消失无踪了。
　　“她体内的存在，真的不见了。”
　　维持着将手伸入大衣之内，紧握贽殿遮那的刀柄的姿势，夏娜低声确认。
　　“嗯。她的气息比以前变得纯粹了。”
　　此前多少还能察觉到的火炬气息，现在则是完全感觉不到了。从存在形式上来说，平井缘毫无疑问成为了完整的个体。
　　“——这也是当然的嘛。至今为止，你们所感受到的她的气息，都是我和她的存在混杂在一起的产物。”
　　如同世界被硬生生地插入了一帧般，一个少年忽然出现在床边。
　　他坐在平井缘的身旁，手里拎着一杆漆黑的长枪。确认自在法很成功地发挥了作用之后，他转过头来看向夏娜。
　　“警戒辛苦了，亚拉斯托尔，夏娜。如你们所见，什么也没有发生。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赵煌，是个神。以后，请多关照。”
　　以熟悉的声音，这位陌生的少年态度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哦。”
　　身体紧绷起来的夏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完全没能察觉他的行动！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显现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握起枪的。
　　如果说这些都还能接受，那么，明明他就在眼前，却察觉不到任何气息，闭上眼的话那里根本只有平井缘，这就让夏娜毛骨悚然。
　　即便赵煌不是神明，他通过平井缘展现出来的力量，也不下于很多强大、古老、久负盛名的红世魔王。这样的存在，本应无论何时都会汇聚目光，一举一动都会引人注目。
　　他们那庞大的存在之力，让他们无论何时都最为显眼。
　　可是，赵煌却完全违背了这一点。夏娜甚至察觉不到他身上的力量，只是用看的话，或许会把他当做普通的人类。
　　感到惊疑和不解的夏娜，偷偷地与亚拉斯托尔咬耳朵。
　　“……什么?感觉不到?我明明能感觉到啊。……不对，是这样啊。夏娜，身为火雾战士，你还不够成熟，不能自由自在地掌握火焰，大部分潜力都还没能开发出来。所以，抵达柱之侧的力量，对你而言太过庞大，庞大到了无法认知的地步，就好像你不可能明确地将脚下的世界当做一个个体去认知一般。”
　　不过，若是换成玛琼林那样老道的家伙，应该就能理解到，面前的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等级的怪物了。
　　他的显现，没有给世界带去任何波澜。难道说，他真的是这个世界的神，本就应该存在于此?
　　就在亚拉斯托尔疑惑着的时候，纯白的光辉突兀地划过天际，夺去了他的注意力。
　　“这火焰……将一切完全摸消的忘我之色。难道说，是祂的神意召唤！”
　　惊讶一个接着一个。
　　这边刚出现现世神的真身，那边便召唤了一柱红世之神的意念。
　　今天究竟要发生什么事?
　　而赵煌也像是察觉到了这件事，转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不知为何，他总有种自己即将被卷入漩涡的预感。
　　被召唤的乃是红世之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的意志。祂作为仅凭言语便能令事物变质的真神，被徒忌惮厌恶的程度不在亚拉斯托尔之下。
　　“——崭新的可能性降临于世。”
　　随着纯白的存在之力的辉光扫遍整个地球，突如其来的声音在世上所有能够操纵存在之力的生灵的意识中弹响。
　　宛如在耳边奋力敲钟，令人疼痛的声音劈向听者的全身，不管不顾地烙入记忆深处。
　　“其为无尽之力，其为现世之柱。全能的灯火，其若照亮世界，无知者终将埋没。因此，引导之神，以觉之啸吟之名传达。如飞蛾般追逐灯火吧，顺从本能寻求欲望吧。”
　　听到这番话语，痛苦地捂住耳朵的夏娜和缘，全都看向了赵煌。现世之柱。这只有可能是在说他。
　　“其为解答者，其为解脱者。如若希冀于存续，那便数清自身的过错，认清心中的理想。释怀之人方可前往，其为尚不可知的新天地。”
　　话音落下，被强制收听的不适感从身体中消散。引导神的话语，不具备任何强制力，但是一旦听过，就再也无法被忘记。无论如何，引导未来的祂的话语，都将会掀起新的波澜。
　　这番话语的真意，就连赵煌本身也还不明白，更不用说那些使徒们了。不过，感受着脑海中与话语一同被刻下的御崎市的坐标，任谁也看得出来这座城市的未来。
　　为了寻求无尽之力，为了见见全能的灯火，好事的使徒必然会一窝蜂地赶到这御崎市。
　　以引导神的影响力，存在于世的使徒们，恐怕有八九成会选择过来看看。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其他红世之神的眷属们。
　　力量将会汇聚，无情地将整个城市卷入。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夏娜和缘，不禁战栗起来。天罚神也倍感头疼。
　　可赵煌却笑了，笑得极其开心。
　　“真棒。这下子，省掉了我不少力气。快来吧，红世使徒们，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4k5）
　　PS:推书《皇家骑士不想砍树》作者:生活在幻想乡
　　简介:身为第十四位皇家骑士镜夜并不想要砍树，另外，这届的皇家骑士团和世界树，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伊古德拉希尔：吾辈的目标是探索那星辰大海！！！
　　镜夜：世界树说得对(＾－＾)V
　　阿尔法兽：要品尝一下新发明的咖啡吗？
　　奥米加兽：不想加班，可以摸鱼吗？（不可能）
　　公爵兽：啊？世界树有问题？算了吧，它那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想管了。
　　玛格纳兽：为什么每次团战都是我当祭品？
　　剑皇兽：啊，我的美貌无人能比
　　杜纳斯兽：老婆说得对
　　颅骨兽：数码兽永不为奴！！！
　　芳香兽：不想领便当
　　究极V龙兽：（此兽跟处于失踪状态，如有发现请立刻汇报给奥米加兽，我们会立马派人前来捕。。领回）
　　艾可萨兽：充当背景板ing
　　顽固兽：好想挑战异世界的强者啊
　　杰斯兽：师傅！！你挑战强者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拆迁啊！！
　　斯普雷兽：心好累。。。。我可以退团吗？
　　PS2:手机操作出了问题，发到了另一本上……要不是被提醒，我差点就没发现otz
020 使徒行动，赵煌的首杀
　　开阔的神殿之内，些许星光穿过高墙上的窗户洒落，将一位正在虔诚地闭目祈祷的少女笼罩起来。
　　从窗户的角度来看，这些星光本不应照得到她。而且，就算照得到，也绝对不该是单单只恰好笼罩住她，让神殿的其他所有全部被拥入黑暗的怀抱。
　　祈祷中的少女，身穿着装饰复杂、到处刻印着象征身份的尊贵纹路的长袍，头顶上戴着纯白的仪帽。她面无表情地闭着眼，整个人散发着神圣而不可接近的氛围。仔细看去，那些星光竟然是被她周围逸散的存在之力吸引到身边的，所以才会产生聚光灯般的效果。
　　少女有着好看的及肩蓝发，五官也十分端正，整体的比例过于协调，看起来美得根本不像是人，而更像是别的什么东西。即便她的脸上毫无情感，如同机械般冰冷而僵硬，若是看到她的祈祷，人们心底最先浮现出来的词汇也只会是“圣女”。
　　她就是如此庄严而圣洁，宛如为了世间的美好而在神前祈祷千年，直到成为永恒。
　　但是，她的祈祷终究是被打断了。引导神的神意，强制让她从祈祷中醒来。
　　睁开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眼眸，少女缓缓起身，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黑暗。从那黑暗之中，两道熟悉的气息正缓步走来。
　　就算他们身为红世魔神“创造神”的眷属，也不可能豁免连天罚神都无法屏蔽的神意召唤。
　　“唉。本来还想说看够了就走的。结果这下子，原定的计划全部都要作废了啊。”
　　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身材高大、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在恰到好处的距离上停下了脚步，推了一下脸上的墨镜。他很熟悉眼前的少女，所以才会知道，若是继续往前的话，可是会被讨厌的。
　　“明明嘴上是这么说的，可你看起来却很开心啊，将军。”
　　和他一同自黑暗中走来的女性，以自己的左眼和额头上的单眼瞥着自己的同事。她的声音慵懒而妩媚，只可惜这里的其余两人都是不会受到影响的老熟人。
　　她有着一头及腰的红色长发，整个人身材高挑，看起来极为成熟。她的右眼处，不知为何戴着刻印着某种类似封印术式的图案的眼罩。本应最为吸引人的面容，就这么被显眼的眼罩给破坏了。
　　“呵呵，怎么能不开心呢。好久没有正经地活动过了，更不用说还是以三柱臣的身份。这次可是能够和老熟人共事，甚至有可能实现大命。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高兴。你说对吧，贝露佩欧露？”
　　“谁说不是呢。同为创造神的眷属，我们终于能够再次为了我们的神——盟主而行动。这一天，我可是等了好久。”
　　说着，贝露佩欧露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虽然不知道引导神的神谕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那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物。无尽之力，现世之柱，全能的灯火。若是能从中得到助力，实现大业轻而易举。
　　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三柱臣才会久违地汇聚在一起。
　　将军，“千变”修德南。
　　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大御巫，“顶之座”黑卡蒂。
　　他们是红世使徒中少有的组织——“化装舞会”的领导层，为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而奉献己身的存在。在盟主销声匿迹的数千年里，他们一直蛰伏着，等待再起的时机。
　　“零时迷子暂时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教授那边也不好开工。就算想要唤醒‘暴君’，追踪不到信号的话也无从下手。”
　　脸上的笑意淡去，贝露佩欧露转而谈起正事。
　　“我想也是。如果发现了零时迷子的踪迹，你早就召回化装舞会的全体成员了吧。寻找零时迷子的事情，我会让人去上心的。至于我们，还是去那极东之地看看吧。觉之啸吟的神谕，虽然被很多徒厌恶，但是却从来都不含任何虚言。能被祂认定为无尽之力，恐怕是某种不下于零时迷子的宝具。”
　　将视线从呆呆地看着这边的蓝发少女黑卡蒂身上恋恋不舍地移开，修德南也进入了工作状态。
　　“哦？将军，你真的认为，祂的神谕指的是某种宝具？”
　　把玩着一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锁链，贝露佩欧露低着头，将自己的表情藏在黑暗之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
　　修德南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贝露佩欧露现在被称为参谋，而几千年前则是被称为军师。她是化装舞会的头脑，也是三柱臣的智计担当。若是她的话，就算是注意到了某种修德南没能注意到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打算探求无尽之力，那恐怕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同胞，贝露佩欧露神情严肃。
　　“先不提引导神所说的新天地指的是什么。只看祂所说的，希冀存续便要数清过错，认清理想，就已经足够让我嗅到危险的味道了。”
　　“等待在极东之地的现世之柱，恐怕是某个强力的存在。而且，对方恐怕强大到足以威胁使徒的存续。不能认清‘过错’，那就无法存续。也就是说，死路一条。”
　　贝露佩欧露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逆理之裁者从不相信巧合。所以，引导神话语中的新天地，很自然地就让她想到了化装舞会为之奋斗的“大命诗篇”。
　　若是持有着自在法“千里眼”的引导神以及其眷属，就算能看到些许不可琢磨的未来片段，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能够被祂摘出来特意强调的话，恐怕这一次，使徒们真的要面临存亡的危机了。极东之地并不是能够满足同胞欲望的福地，而是划分生死的险境。
　　“那么，对于现世来说，使徒们的过错会是什么呢？”
　　说着，贝露佩欧露和修德南对上了视线。
　　身为红世使徒，他们自然是知晓红世全部神明的存在的。所以，他们当然也知道天罚神的存在和他的主张——世界的平衡。
　　提到过错这种与审判有关的事情，每个使徒都会立刻想到天罚神，想到吃人的事情。
　　吞噬人类的存在之力，对于使徒们来说，只不过是获取为了在现世存在下去、实现欲望的能量而已。可是，对于现世来说，那就是破坏，是罪，是过错。
　　哪怕三柱臣对于天罚神的说法一直嗤之以鼻，可是身为顶尖的红世魔王的他们却不得不承认，世界的扭曲是货真价实的。有些同胞的做法确实过分，所以被火雾战士讨伐了也只能说是自找的。
　　“……那个所谓的强力存在，难不成是个得到了某种能够产生无限的存在之力的宝具的火雾战士，然后打算构筑某种自在法消灭世上所有的使徒？”
　　修德南感觉很头疼。衡量红世使徒的战斗能力，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存在之力的多寡。若是拥有着无限的存在之力，哪怕只是单纯地将它们当做暴力而挥舞，那也足够挑战神之柱。
　　“谁知道呢。”
　　对于同僚的推测，贝露佩欧露只是耸了耸肩。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是那群讨伐道具的话，得到力量之后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
　　但如果只是如此的话，至于惊动引导神吗？
　　“总之，这里就由战斗力最强的将军你亲自去看看吧。我要负责召回成员。而黑卡蒂……你舍得让她出动？”
　　“呵，那当然是舍不得了。我可爱的顶之座黑卡蒂，可不能身陷险境。”
　　勾起嘴角，男人将右手伸入黑暗之中，握住了某种事物，将其拽回身边。
　　“这次出动，可能会成为御命执行的开幕。那么，我就带上神铁如意吧。”
　　“请随意。”
　　看着将军飒爽地扛起名为神铁如意的宝具，盟主以创造之力赐予他的伴生爱枪，贝露佩欧露放心地笑了笑。将军毕竟是数千年来身经百战的强大守护者，化装舞会最强之矛，在与战斗相关的事情上从来没有大意过。
　　若是要面对拥有无尽之力的敌人，不带上神铁如意的话，就算是将军也有可能身死。正是知道这一点，修德南才会特意拿上只有在执行仪式的时候才能使用的宝具。
　　而一旦拿上了这个宝具，等闲的火雾战士，就算组成军团来围攻他，也只会被杀穿。这种等级的武力，足以面对任何威胁。
　　……
　　御崎市。
　　自神谕降临，已经过去了一天。
　　这一天，对于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来说，只是极为普通的一个工作日。但是对于身处城市之内的火雾战士和使徒们来说，则是极为混乱而难熬的一日。
　　夏娜和平井缘两人，整整一天都在像救火队员一般四处奔走，讨伐顺从自身欲望，打算见识无尽之力而来到此处的使徒。
　　整整一天，封绝的展开和关闭就没有停下来过。
　　夏娜因为是天罚神的契约者，拥有的存在之力绝对说不上少，所以还能撑得住，可失去了赵煌的平井缘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现在的她，因为成为了完整的存在而失去了作为火雾战士的契约。她所拥有的存在之力，就只是她自身的力量，一旦使用，就会永久地失去被用掉的部分。
　　幸好她根本就无法自如地引出火焰，一时半会儿倒是不用担心她打着打着把自己耗尽了。
　　养伤中的玛琼琳·朵，如同一个咸鱼一般在市内的酒店里围观了一天的讨伐战。现在的她根本不具备作战的能力，所以即便浑身上下都在咆哮着渴求战斗，她也只能面无表情地抱着酒瓶子，看着远处一个个封绝展开又消失。
　　她当然也听到了神谕，不过，引导神的话语对她来说，只是屁话罢了。除了可能会蜂拥而至的使徒，她对其余的一切全都不感兴趣。
　　“呐，马克西亚斯。你说，银会来吗？它也是使徒的话，应该会渴求所谓的无尽之力吧。”
　　“哈，谁知道呢。无尽之力什么的，听起来根本就只是很有意思的屁话而已。就算是神，也不敢说自己掌握着无尽的力量。我看啊，这次觉之啸吟怕是睡迷糊了，什么胡话都敢说。”
　　放在床头的精装书咯哒咯哒地敲打着桌子，传达着红世魔王不屑的情绪。
　　“比起那些~你还是快点养好伤吧，我易碎的淑女玛琼琳·朵。看着一个个猎物从眼前路过而不能咬杀他们，简直是对我最大的折磨。”
　　“……”
　　没有回答自己的同伴，玛琼琳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输给了满口使命的新兵小不点的她，久违地陷入了疲惫期。就连一直以来投注了全部热情的狩猎，此刻竟是都不能让她动心。
　　她望着窗外又一个展开的封绝，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
　　此刻，御崎高中。
　　浅白色火焰燃烧，升起的天幕将整个校园封闭。
　　“猎人”法利亚格尼，潜藏在御崎市之中的红世魔王，亲自来到了这里。
　　引导神的神谕，他自然是听到了。无尽之力，这对于他来说根本是无法抗拒的诱惑。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需要无比庞大的存在之力。为此，他在御崎市下苦心布置，打算吞食整个城市。可现在，更为简单的方法忽然出现。
　　就连对神明一向嗤之以鼻的他，也不得不认为自己得到了引导神的眷顾。
　　因为收集宝具的爱好而被冠以“猎人”之名的他，凭借自己的直觉认为引导神所说的是某种宝具。而若是说到无主的宝具，那肯定是存在于密斯提斯之内。
　　于是，他便以自己独特的搜索能力，在御崎高中的校舍内找到了一个密斯提斯。
　　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的出现而吓呆，瘫坐在地上的密斯提斯，法利亚格尼勾起嘴角。能够在封绝内移动的密斯提斯，里面想必是有着十分重要的宝具。
　　这一次，猎人也找到了猎物。
　　只可惜，猎人并没有发现，他自己也是猎物。
　　就在他的面前，就在这间教室里。
　　一个少年不知何时出现，扶起了因为密斯提斯的动作而摔倒的椅子，轻轻坐下。
　　随着他的动作，法利亚格尼浑身不自觉地绷紧，连神经都变得僵硬起来。
　　他是实力足以列入近代前五强的红世魔王，曾经让古老而强大的火雾战士——“盛装骑手”卡姆辛陷入苦战的强大存在。此时的他不需要分心照顾吞食城市的自在法，不用担心待在据点的玛丽安奴，身上还带着所有战斗用的宝具，完全可以发挥出符合实力定位的强大力量。
　　而就是这样的他，看着翘着二郎腿坐在面前，曲起右臂托着脸颊的少年，竟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初次见面，‘猎人’法利亚格尼。”
　　无视身后惊疑不定的密斯提斯，赵煌仰视着飘在半空中的红世魔王，轻启嘴唇。
　　“然后，事不宜迟，该说再见了。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吞噬大量人类，还打算献祭这座城市的你，毫无疑问是我的敌人。你是第一个倒在我手中的红世使徒。作为敌人来说，你还算可以。”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明明两人还没有战斗，他却像是确信法利亚格尼必定会死一般，陈述着结局。
　　“你是谁？看起来不像是红世使徒。那么，难道是讨伐道具？……算了，不管你是谁，说出这种大话的话，我可不能无视。想要讨伐我的话，那便来吧。夺得宝物之前必然会遭遇阻拦，这没有超出我的预料。若是与神谕相符的宝具，那会有强大的守护者也是当然的。只不过，我可是法利亚格尼。想打倒我，没有那么容易。”
　　拿出自己爱用的宝具，法利亚格尼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他警惕着赵煌的一举一动，提防着可能出现的任何攻击。
　　然而，赵煌并没有动。他甚至没打算离开椅子。
　　“我明明都已经说过了。你死了，法利亚格尼。”
　　他的语气，如同在强调事实般笃定。当他话音落下，法利亚格尼的胸前突兀地开出一个大洞。
　　“什么……时候？！”
　　存在之力的火焰，如同血液一般源源不断地从男子的胸口洒落而下。这一击是致命伤，如同在气球上开洞，将会散去使徒的所有存在之力。没有合适的自在法救命的话，就算是他法利亚格尼，也必死无疑。
　　“你所面对的，是守护者。你所渴求的无尽之力，指的就是我的力量。再见了，‘猎人’。这只是一个开始。”
　　“呵，呵呵……是这样啊。原来如此，是这样啊！如同红世的支柱，现世之柱当然也应是神。对于你来说，我们使徒可能都是罪人吧。但是，你绝对不可能消灭所有的使徒，就算你是神也一样。因为，我们也是有神的。祂们既然能预见你的存在，那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打算消灭一整个城市的我，既然死在了你的手上，那也没有怨言。对不起，玛丽安奴。我终究还是，没能实现，我的……诺言……”
　　哭着，笑着。法利亚格尼带着满脸的不舍与遗憾，化为淡白色的粒子，消散在天地之间。
　　（5k）
　　PS：沉迷码字+与卡文作斗争，笨淡竟然忘记给复习留时间……明天的考试，可能要凉otz
021 赵煌为缘准备的礼物
　　“或许吧，法利亚格尼。不过，无论是神还是人，为了实现目的，我会挫败一切敌意。”
　　低语着，赵煌送别了这位强大的红世之王。
　　原本，赵煌并不打算由自己来讨伐他。对于平井缘和夏娜来说，只要战法得当，条件合适，就算是法利亚格尼也未必不能讨伐。这样的一位战斗方式丰富多彩的魔王，会给她们增添很多实战经验。
　　但是现在形势不同了。
　　由于引导神的神谕，世界各地的使徒们开始对这片极东之地感兴趣，陆陆续续启程而来。御崎市即将被卷入斗争的漩涡，而夏娜和缘恐怕只是应付那些源源不断的使徒就要拼近全力，哪里能有时间和力气再去面对一位魔王呢？
　　再加上，“猎人”居然主动展开了封绝，暴露自己的行踪。所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做的赵煌才会亲自过来，讨伐了这位红世之王。
　　他和少女之间的契约已经解除。现在的少女，体内只存在着属于新生的她的存在之力。即便这份力量庞大到足以被划入红世魔王之列的程度，却也是有上限的。如果少女开始使用存在之力战斗，没有方法补充存在之力的她，早晚会将自己燃烧殆尽。而以今后可以预想到的战斗烈度，不使用存在之力就想赢下所有战斗是不可能的。
　　所以，赵煌打算帮少女想个法子。
　　而这个法子，便是帮她得到一个宝具——【零时迷子】。
　　之前也提到过，红世的“宝具”可以引起种种奇迹现象，完全不讲道理。而零时迷子的力量，便是将存在之力在每日的零时恢复到前一天的强度。也就是说，无论怎么消耗力量，只要在零时之前不耗尽，便可以在抵达零时的瞬间恢复全盛。对于使用存在之力战斗的家伙们来说，它的效力等同于最高级的回复药。
　　而如今，这个功能强力无比的宝具，就在赵煌的面前。
　　“不好意思了，坂井悠二君。没想到，到最后，你还是被拉入到这边的世界来了啊。”
　　椅子在风元素的控制下浮起，静谧地旋转，让赵煌和名为坂井悠二的男生对上了视线。
　　“你、你是谁？刚才、刚才的那个又是谁？你杀了他？”
　　仍旧维持着坐倒在地上的姿势的少年，下意识地朝后挪动着身体，没几下便碰到了墙壁。在他的眼里，整个世界都是莫名其妙的。先不谈包裹了四周和天空的火焰之墙，刚才他好像目睹了一场凶杀案。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黑发少年，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杀了一个帅哥。
　　他们之前在说的话，全都没能进入悠二的脑海。而就算是现在，赵煌所说的东西，也仍旧一个字都进不到他的脑中。初次遭遇这种不可理解的事情，让直到被拖入封绝之前都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坂井悠二陷入了短时疯狂。
　　他试图以自己的三观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显而易见的是，他失败了。
　　“我只是个路过的。或许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我还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来了。睡吧，坂井悠二。当你醒来，世界还是你所熟悉的姿态。”
　　随手编织了一个简易自在式，利用存在之力的差距压使悠二昏迷过去，赵煌这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坂井悠二的未来，可能会因为存在之力耗尽而消灭；可能会被火雾战士杀害；甚至可能会成为神之柱，权柄的代行者。他的存在并不庞大，基本也就是缘那样的普通人等级。但是，他的命运因为零时迷子的存在，而与整个世界的流向纠缠在了一起。
　　而现在，赵煌将断绝这份纠缠。
　　他走向昏倒在地的少年，伸出右手，刺入了他的体内。对于赵煌来说，不过是在不打开密斯提斯的前提下取出零时迷子而已，这件事上并没有任何难度。
　　能够与整个世界的流向牵扯在一起的零时迷子，其上自然具有着各个势力或人物留下的印记、封印以及用于保护宝具本身的术式·戒禁。
　　按理来说，在戒禁已经变质的现在，想要取出零时迷子是一件困难无比的事情，除非知晓戒禁术式的破解方法，并且能够无视其他所有印记的干涉，不然是不可能将之取出的。
　　恰好，赵煌就满足所有条件。只要他决定去看，除非被遮蔽，不然很难有看不见的时候。再加上，他才刚刚通过莲南希进行了一番学习，对自在法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零时迷子的秘密，在他的面前等同于不存在。
　　“戒禁……破除。”
　　琥珀色的自在式，伴随着玻璃破碎声的幻听而粉碎。
　　“接下来，是这段术式么。这是……大命诗篇？”
　　将手真正地摸上零时迷子，赵煌这才看清了宝具上附带着的事物的全貌。
　　它上面有着茜红色的自在式片段，琥珀色的封印，以及一个淡蓝色的奇特自在式。
　　而最为吸引赵煌注意的，便是茜红色的，名为大命诗篇的自在式片段。这段自在法的作用，是以人为的手段制作容器——能够让庞大存在于现世活动的意志代行体。而制作的方法，则是通过被称为“暴君2”的人工使徒收集人类强烈的情感碎片，填充“暴君1”这个空壳容器，进而使它被培养到足以容纳伟大意志的地步。
　　“gyaaaaa！！”
　　伴随着刺耳的锐利叫声，一只银色的臂铠突兀地撕破空间，自茜红色的术式之中伸出，狠狠地抓向了赵煌。
　　“唔……这是在抽取存在之力啊。这种自动防卫对于使徒来说也太不友好了点，就算是猎人，被它抓住怕是也会被吸干。”
　　不过是在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间，这只臂铠便已经从赵煌的身上吸走了一个红世魔王份的存在之力。它的吸收能力，可以说是恐怖了。
　　“不管你是为谁准备的容器都一样，既然是个容器那就好好地等着意志降临，何必要盯上零时迷子呢。”
　　低语着，赵煌轻震手臂，鎏金的火焰将臂铠化为铁水，散为存在之力的雾气而消灭。
　　即便是遭遇到火焰的舔舐，茜红色的自在式仍旧顽强地存在着。这一事实，让赵煌眯起了眼睛。
　　“……不可破坏？能附加这种属性，完整的大命诗篇恐怕不简单。就算是莲南希，也做不到往术式里添加这种功能。也就是说，这是权柄的手笔么。”
　　难怪会被起名为大命诗篇，它毕竟是神明敕令的一部分。权柄至少也要同为权柄层次的力量才能破解，仅靠赵煌的火焰，确实无法将其破坏。
　　“引导神的力量是唤起与传达，天罚神是审判与断罪。那么，这只能是创造神的手笔了吧。欲望的肯定者，真正心系使徒们的神明……”
　　如果说，赵煌有可能与哪个神明之间发生冲突的话，首当其冲的便是创造神。祂肯定使徒们的所有欲望，包括啃食人类。从这一点上来说，祂和赵煌间的对立不可避免。
　　红世的三支柱里，声望最高的便是创造神，可以说是一呼百应。红世最大的使徒组织化装舞会，便是祂和祂的眷属们成立的。
　　“不好意思了，祭礼之蛇。无论你想干嘛，零时迷子我是先到先得了。”
　　漆黑的火焰自手心燃起，随后转化为璀璨的元素之力。
　　掌心抹过，大命诗篇消失无踪。
　　“接下来，就只剩下打开最后的封印了。”
　　不过，这一步就不用那么急着做了。
　　轻呼一口气，赵煌将整个零时迷子拿出。
　　方才从破除戒禁开始，他就一直在分心维持悠二的存在。而现在，终于不需要在易碎的密斯提斯体内捣鼓了。
　　“我不会白拿你的宝具。当你醒来，世界还是原来的姿态。”
　　收好零时迷子，赵煌展开修复存在的自在法。
　　坂井悠二体内的火苗愈发膨胀，随后恢复成为一个完整的存在。他变回了人类。
　　身为普通人类的坂井悠二，将会度过属于他的平凡而普通的人生。而这，就是取走了零时迷子的赵煌给他的补偿。
　　“正好封绝要解开了。再见了，少年。”
　　恢复存在的同时，顺手抹去了悠二记忆的赵煌，在封绝解除的瞬间消失无踪。
　　他离开御崎高中，径直前往了城市的边缘。
　　再召唤后的他是守护者之身，享受着来自大源的力量供应，不过这个世界的情况特殊，如果他无节制地从大源处提取存在之力，那么世界的扭曲便会以更为直观的方式加剧。
　　知晓了这一点的赵煌，主动屏蔽了与大源之间的联系。除非情况十分紧急，否则他不打算借助世界的援助。
　　而现在体内的这份久违的空虚感，则会在今夜零时之后消失——既然零时迷子都到手了，不用白不用啊。反正零时迷子的力量源自于世界的扭曲。数千年来使徒们肆意妄为造成的扭曲，要补满赵煌以及他体内的大圣杯根本绰绰有余。
　　来到了城市边缘的赵煌，以暴力的手段破除了零时迷子上的封印。这个封印针对的目标并不是零时迷子，而是将其他存在封印在了宝具之内。
　　至于被封印的存在，赵煌并不感兴趣。他在封印解除的瞬间便开始编织与刚才的封印相同的自在法，没等被封印的存在现身，便将对方再度封印起来。
　　顺手将自己在之前破除戒禁之时提取出的一丝存在之力烙印在上面，赵煌将这枚小球随风抛起，以风元素之力远远送走。被烙印的存在之力，将会指引身处于世界的某个角落的原持有者发现这枚小球。
　　“不好意思了，零时迷子不能给你。但是，我可以把你送到你恋人的身边。”
　　看着被封印起来的少年一脸懵逼地随风而去，赵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少年名为约翰，曾经是个人类，后来与抚养他长大的红世魔王相恋，为了能够陪伴对方而成为自在师，之后更是自愿成为了密斯提斯。而他所持有的宝具，便是他和那个魔王共同制作而出的“零时迷子”。
　　至此，零时迷子上面的印记全部被扒光了。它再也无法被任何人追踪，更不会突然冒出个什么东西阴一下持有者。这下子，它终于可以作为毕业的礼物，送给缘了。
　　回到家中，奋战了一天的两位少女，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急匆匆地洗了个澡便睡死在床上。
　　赵煌给两位少女掖好被子之后，借走了夏娜的吊坠，拉开起居室的门坐到院子里。
　　“亚拉斯托尔。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和夏娜一起留在这里了。”
　　天罚神虽然有点不明白赵煌的意思，但还是耿直地回答了他。
　　“因为觉之啸吟的神谕，众多的使徒将会在日后来到这御崎市，我们若是走了，这么多肆意食人的使徒，用不了几天就能把这里变成一座死城。”
　　“为了维护平衡，我们义不容辞。”
　　天罚神的话语，没有超出赵煌的预计。这让他松了口气。
　　“既然这样，那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今后，请让缘跟在你们身边。”
　　“……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你们有你们的使命一般，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而这对于缘来说太过危险。现在的她还需要时间成长，我不能让她跟在我身边，面对不该让她面对的事情。”
　　“是吗。缘是个好孩子，夏娜不会拒绝这个朋友的。来到御崎市的这段时间，是这孩子成为火雾战士之后笑的最多的时间。我应该感谢你们，让她成长了不少。现在的夏娜，比起过去可靠多了。”
　　“不问我打算做什么吗。有点不像你啊，天罚神。”
　　“除非与世界平衡有关，否则我不会干涉他人的行动。你难道是第一天认识我吗，赵煌?”
　　“说的也是。”
　　赵煌笑了笑，不再出声，而天罚神也沉默了下来。
　　引导神的神谕中包含着的警告之意，亚拉斯托尔当然听出来了。不过，他并不知道威胁来自于哪里。诚然，经由他和他契约者之手消灭的使徒绝不算少，但这和全体使徒的数量比起来差远了，远不至于影响存续。
　　天罚神毕竟是红世的神明。如果使徒的存续受到威胁，他恐怕有责任站出来。
　　他与赵煌间的同盟，不会存在太久了。
　　PS:推书《宅男的二次元生存手册》，作者:苍之境界
　　简介:一个混吃等死的宅男，被很老的套路坑到了二次元。
　　紧接着又卷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争夺破杯子的战争之中，所以混吃等死的宅男不得不开动自己的脑壳子........
　　一切，就从此开始。
　　笨淡:苍老师新书，他也算是老作者了，节操应该可以保证。
022 这运气到底是好是坏
　　次日一早，缘和夏娜是在使徒袭来的感知中醒来的。
　　如果袭来的使徒数量和质量足够大，那么就会像这样将能够感知到存在之力的人从睡梦中惊醒。
　　两位少女也顾不得打扮，三两下换上衣服，冲到盥洗室洗了把脸，然后就打算出门。无论是夏娜还是缘，都下意识地忽视了吃饭的事情。保护城镇远比一顿饭要重要——反正只要存在之力足够，她们就能够让自己不会饥饿。
　　“等下，缘。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当少女要出门时，赵煌叫住了她。见状，夏娜原本打算停下脚步等她，但在亚拉斯托尔的催促下，少女便立刻离开了。以她们感知到的徒的气息，即便分头行动也没有什么问题。
　　“神明大人……”
　　平井缘惊讶地看向赵煌。她没想到，神明大人居然还要送她礼物。神明大人为她做得太多了，这让少女有些不安。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回报对方，而现在她仍旧在接受来自对方的恩惠。这样下去，她恐怕永远也无法还上这份恩情了。
　　看着眼前不安地偷瞧自己表情的少女，赵煌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努力的好孩子，当然可以得到奖励。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缘。你能够使用它们更好地活下去，就是对我的回报了。”
　　说着，赵煌在左手上具现出银白色的臂铠，然后将右手摸上臂铠，沉入泛起波纹的金属内部。没有摸索太久，很快，赵煌便抽出手臂，带出了一把藏青色的长枪。枪身之上，灿金色的火焰虚影隐隐跃动，如同纹章。
　　这把枪，在摇光之铠中沉睡的时间足够久了。自从离开了加速世界，化为宝具，它就没怎么活跃过。没办法，赵煌毕竟不是双枪流选手，单是一把枪的用法就已经够他钻研的了。
　　而现在，赵煌终于给它找到了主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需要赵煌出手战斗的场合肯定不会少，为此，赵煌必定要拿回自己的枪。这样一来，缘就会失去武器。所以，赵煌才决定送她一把枪。
　　这把随铠甲一同宝具化的长枪，同样拥有着原本的强化外装属性。而且，它的转移条件没有铠甲本身那么苛刻。只要赵煌同意，便可以将它送人。
　　“这把藏青枪，还有这个宝具——零时迷子，今后就属于你了。它们一个是可以帮助你引出存在之力的火焰的武器，一个则是能够在午夜零时恢复消耗掉的存在之力。希望她们能陪伴你走得更远。”
　　真诚地祝福着少女，赵煌将右手里的长枪和左手拖着的内含齿轮的光球递给了她。
　　“神明大人……我真的可以接受它们吗？这么贵重的宝具，还是在神灵大人的手中能够发挥更大的力量吧？”
　　少女没敢接下赵煌递来的两件宝具。对少女来说，它们太过沉重。
　　“嘿呦，你确实是翅膀硬了呀，小缘，”一把将零时迷子塞入少女的体内，空出手来的赵煌隐去臂铠，弯起食指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头，“我还没有弱到区区两件宝具就能够左右力量的程度。你要是认真地担心我，我可就生气了。”
　　“啊唔……对不起，神明大人。那，我就收下它们了。这份力量，我一定会好好使用的！”
　　少女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头，这才从赵煌的手中接下长枪。
　　她的掌心与枪身接触的瞬间，少女体内的存在之力突兀地活性化，涌动着流入枪身之中。
　　嗤——！
　　鎏金色的火焰爆燃，古老高贵的光辉静静地填满整个房间。
　　这是缘的火焰，是从赵煌的灵基之中得到了身体的她的力量。在与赵煌断绝契约之后，少女的确失去了作为半从者的力量，但是她那重构后的身体，与曾经半从者化的状态相比也分毫不差。而且得益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力的力量性质，即便她体内没有丝毫神性，仍旧能以继承而来的存在本质为基，释放源自赵煌的火焰。
　　看了看手上的枪，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缘下意识地切断了隐约间感觉到的联系，枪身上的火焰随之熄灭，重新化为虚影。
　　“去吧，缘。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嗯！我出门了，神明大人！”
　　用力地对着赵煌点了点头，过肩的中长发随风摇动。
　　以最为好看的笑容与神明大人道别，缘踏上了属于她的道路。
　　而送别了缘的赵煌，在少女走远之后也离开了少女的家。感知范围远比少女们大得多的他，早就发现了一道庞大的气息。那道气息，给人一种肆无忌惮而又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扭曲感。
　　以赵煌的感知来看，这个使徒要比猎人还强得多。凭借夏娜和缘现在的力量，恐怕还无法与之抗衡。所以，赵煌打算在开始正事之前，顺路把它给处理了。
　　红世使徒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所以，当它们出现在这个世界里时，周围都会出现一股不协调的感觉，如同被世界给排斥了一般。
　　这种感觉，随着使徒使用的力量越强，便会越加强烈。
　　因此，若是刻意隐藏气息，不使用力量的话也就罢了，只要不是在极近的距离里，通常也就感觉不到。
　　可是，如果是在毫不掩饰的状况下的话，就算是相隔了极远的距离，感觉敏锐的存在，一样可以察觉到。
　　现在这股气息的主人才刚进入御崎市，若是让它继续接近城市中心的话，夏娜和缘就也能发现它了。而这件事，恰好是赵煌打算避免的事情。
　　于是，赵煌径直跃入高空，随后以淡绿色的元素之力包裹身体、撕裂大气，如同一支利箭般留下一圈圈气爆环，笔直地朝着这股气息的方向飞了过去。
　　“……唔？”
　　身形挺拔，站立在城郊一处林地之中的中年男子，忽然皱起了眉头。一股庞大无比的存在之力，毫不掩饰自身的存在，笔直地冲着他来了。
　　“我好像没有招惹到哪个徒吧？……不对，也有可能是弄得哪个魔王不开心了。这些年接了不少委托，和人起冲突的次数可不少啊。嘿，有点意思。引导神选中的这座城市，大概会成为世上所有使徒的因缘之地吧。只要大家都赶到这里，就算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也能再度相会。”
　　抬手推了下脸上的墨镜，有着一头银发的中年男人将另一只手伸入裤兜，摸出了一盒烟。他动作熟练地从中抖出一根叼在嘴上，随后啪地打了一个响指。从他的指尖上，浑浊无比的紫色火焰蹿起，点燃了烟。
　　“呼……”
　　满足地吸了一口，男人静静地立在原地，等着那个存在过来。
　　他可是【千变】修德南，论起武力可是稳稳的神座之下第一人。无论是近代还是久远的过去，能够与他在力量上相提并论的魔王不超过五指之数，而且都已经死去。
　　放眼四望不见对手的他，可谓是高手寂寞了。不放水的话，都不能尽情地享受战斗。
　　如今，居然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似乎能够让自己好好享受一下的对手，他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呢？盟主的大命确实比起什么都要更加重要，但是御崎市又不会跑，而且他都已经到了，也就不差这一小会儿了吧。
　　如此想着的修德南，忽然发现那个冲着自己来的家伙的存在被自己跟丢了。
　　——不，不对！
　　并不是跟丢了，而是它在极近的距离上忽然加速数倍，自己的感知差点被欺骗！
　　在惊愕地抬起头来的男人面前，一道身影撕裂大气，拖拽着长长的白雾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一刻，修德南的动态视力驱动到了极致。
　　他举起双臂，在身前交叉，试图接下对方的突袭攻击。身周的大气被挤压驱散，随着对手的到来化为一片真空。
　　这一刻，修德南睁大了眼睛。
　　一席白衣的黑发少年，毫不减速地贴近了他，然后猛地伸出右手穿过手臂间的缝隙按住他的脸庞，带着他飞了出去！
　　擦着地面拐弯，再度飞上天空的少年，径直越过这片林地，冲向了后方的山区。
　　从一座小山坡的上方飞过后，他如同一颗流星般重重坠地。
　　大地崩碎，四分五裂的乱石朝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出，圆环状的放射裂痕，掀起一圈圈的土块，如同海浪般朝着更外圈碾压而去。
　　卷起狂风吹散尘土，赵煌从深陷于地面之下的坑中后跳而出。
　　看清来者的面容和来历之后，他的惊讶也不小。
　　对方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红世使徒，而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咳咳……咳咳咳！呸呸，土的味道虽然天然，但是远不如烟的味道讨人喜欢啊。可惜了我的烟，才吸了几口就没了。”
　　赵煌刚跃开，身上的西装变得破烂起来的男子便从地上的大坑之中爬了出来。
　　明明遭受了那么强烈的冲击，连衣服都变得和破布似的，但是他本人看起来没怎么受创，脸上的墨镜也完好无损，连尘土都没沾染。
　　“没见过的生面孔呢，你又是什么人？是因为以前的生意和我起过冲突的家伙找来的帮手吗？如果我曾经和这么有意思的家伙见过，是绝不可能忘记的。”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赵煌来。
　　赵煌的存在之力明显已经超越了一般魔王的程度，差距大到了足以让排行前列的魔王生不出对抗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红世的神明他都熟悉，修德南大概会以为自己遇到了一柱神。
　　以红世的习惯来说，仅仅只是持有强大的实力，那是不可以被称为神明的。持有强大实力的魔王不知凡几，存在之力的规模比得上神明的家伙也不是没有。
　　比如他们三柱臣，就是和其他的红世魔王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的存在。
　　如果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被称为神的话，那么他们三柱臣毫无疑问也可以被划入“神”的范围。只可惜，在红世只有“法则的具现”可以被称为神。力量再大的存在，在法则具现而成的神明面前都是无力的。所以，它们三柱才会被称为神。
　　而作为这一点的体现，三柱臣的存在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们三个强大无比的存在，以及能够让他们的力量更上一层楼的“御命宝具”，都只是创造神的造物。
　　创造神的力量，可想而知。而唯一可以讨灭同格存在，因而得到魔神威名，被唤作“弑神之神”的天罚神，那就更不用说了。
　　“我？我叫赵煌，并不是红世使徒，让你失望了吗，‘千变’修德南。”
　　“不，怎么会呢。无论你什么样的存在，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多少年了，没想到我居然能遇到可以全力一战的对手！现在，我可是开心到不行啊！”
　　男人摇了摇头，随后大笑出声。
　　眼前这个少年外表的存在，体内拥有的存在之力竟是比他还要多出一线。他的“容量”虽然无法与可以容纳“无限”的黑卡蒂相比，但差距也没有太大。
　　可眼前的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居然比他的容量还大。而这也就意味着，对方的力量不会比他小。
　　这怎么能让他不高兴？
　　他已经受够了放水摸鱼了。
　　敌人比他强，正合了他的心意！
　　“时期刚刚好。无论是你的出现，还是引导神的神谕！现在的我，正是能够拿出全力的时候，而又遇到了值得拿出全力的对手。我是不是有点太好运了？”
　　伸出右手，握住自体内弹出的宝具长枪“神铁如意”，修德南潇洒地挽了一个枪花，墨镜下一双眼睛缓缓眯起。
　　——时机未免太巧了。
　　在这个时期，持有着比身为神明眷属的自己更强的力量，出现在这御崎市，自称不是红世使徒。
　　无论怎么看，这家伙都与引导神的神谕脱不开关系。说不定，他的身上就有与“无尽之力”相关的线索。
　　这找上门来的一架，看来是非打不可了！
　　（4k）
023 “千变”
　　在赵煌与修德南“亲切交谈”的时候，从御崎市的另一端，一名背着撑得鼓鼓囊囊的绿色行李包的，身穿欧式女仆装的年轻女性徒步踏入了这个被神选中的斗争之地。
　　有着一头好看的粉色短发的她，因为自身独特的服装和看起来重量十分夸张的行礼而备受行人瞩目。不过，她本人倒是并不在乎行人的视线，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终于到达了这里。火雾战士和徒的气息严重混杂，看来使徒们已经在汇聚了。”
　　扫视着远方的天空，女仆在心底沟通着自己的搭档。
　　“神谕指引。”
　　以简短的四个字回应她的，是她头顶洁白的发带。那是她契约的红世魔王赋予她的“神器”，体现魔王意志的沟通道具。
　　“……东南方的封绝，有股很熟悉的气息。”
　　“天壤劫火。”
　　“看来是这样了，”一直维持着生人勿近的冰冷表情的女仆，想到这股气息的主人，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变得柔和了几分，“许久不见，也不知道她成长了没有。现在的她，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火雾战士了吗？”
　　想着那个娇小而坚强，威风凛凛的少女，想着那令她百感交集的炎发灼眼，女仆不禁眯起了眼睛。
　　“一见便知。”
　　而她的搭档，语气仍旧不变。真不知道该说她是不善交流好，还是惜字如金好。不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女仆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与她交流。
　　“说的也是呢。那么，我这就赶过去。”
　　紧了紧背上的大包，女仆朝着远处那个如同倒扣在地面上的大碗般的封绝屏障而去。一旦经由封绝将内部的空间自正常的因果中摘除，这段街区就会暂时变得不存在，普通人会下意识地无视和远离这里。而能够使用存在之力的生灵，则是能够目视封绝，并且可以通过对自己展开超小型的封绝而介入其中。
　　严格来说，封绝这个自在法本身也会加剧世界的扭曲，但是这种扭曲要远远小于人类被吞食而造成的扭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
　　“那把枪，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吧。难道说，是你的御命宝具？”
　　当修德南拿出一把其貌不扬的钢枪，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和方才完全不同。锋锐，一往无前，而且体内的存在之力也变得极度活性化。
　　现在的修德南，几乎就是一匹危险的凶兽。
　　“眼力不错嘛。这把枪名叫神铁如意，是我等化装舞会的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赐予我的御命宝具。只要我不愿意，那么它就不会折也不会断，并且能够随我心意变化大小。怎么样，是把不错的兵器吧。”
　　拍了拍手中的长枪，修德南自豪地向赵煌介绍他的武器。
　　这是他的荣耀，是他的象征，也是他们盟主的力量的证明。
　　“不错。就得这样才行。”
　　赵煌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抬起左脚轻轻地跺了跺地。
　　“诺姆，拜托你们了。”
　　他的声音导入地面之下，如同繁星般密集的土黄色光点自碎裂的大地之下飘出。大地剧烈地摇动，修德南下意识地跃入空中，只留下赵煌一人立于地面之上。
　　在修德南的面前，赵煌用他砸出来的半径百米以上的大坑，就在这些黄色光点的催动下自己铺平了地面，将整个大地变回了原先的模样。
　　暗暗在心里记下这个能力，修德南看似无意地搭话。
　　“这一手有点厉害啊，小哥。那是你的自在法吗？”
　　“你这么认为也可以。”
　　随口回答了他一句，赵煌朝着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
　　星星点点的存在之力朝着掌心之中汇聚，化为璀璨炽烈的金色煌炎。
　　“我没怎么在这边动过手，所以刚才忘记开封绝了。还好，我会点补救的手段。”
　　如此说着，赵煌随手将火焰洒落地面。煌炎迎风便涨，哗啦啦地扩散开来，将周围的山区一带全部圈入其内。
　　“——封绝。”
　　伴随着赵煌的低语声，环状的火圈冲天而起，于半空之中汇聚，化为遮蔽天空的结界。
　　“纯粹金色的火焰……果然没有见过。如果浑浊一点的话，倒是有点像前几天打算雇用我的爱染兄妹。不过看你的样子，是不可能和他们产生什么联系了。”
　　再度确认对方的身份不明，修德南握紧长枪，绷紧身体。
　　“我要上了。别让我失望啊，赵煌！！”
　　抡起戟一般沉重的钢枪，修德南从天而降，对着赵煌便挥下了枪刃。
　　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就算是红世魔王也不敢硬接，修德南很有以这一击为自己夺取战斗优势的自信。
　　“唉……”
　　然而，轻微的叹气声却钻入了他的耳中。
　　在他的下方，那个仍旧立于大地之上的少年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抬起了左手……的食指。
　　铛！！
　　银色的枪刃结结实实地砸中了他的食指，庞大无比的力道顺着少年的身体传导而下，将他脚下的大地压得四分五裂。
　　可就是这样的一击，竟然被他用一根食指挡下。
　　“什么……？”
　　那可是神铁如意的一击……至今为止，除了用于防御的自在法，或者持有“坚固”性质的特殊宝具，还不曾有什么东西能够从正面挡下它的利刃。更不用说，对方用来接下这一击的，只是一根手指了。这事情换成修德南，他自认是办不到的。
　　没等修德南想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赵煌捏住枪刃奋力向下一拽，随后抬起右脚，左腿猛烈蹬地，将右腿化为坚硬的鞭子，把回旋踢深深地嵌入了修德南的腹部。
　　“咳、哈！”
　　吐出一口紫色浑浊的火焰，修德南的背后透出一圈圈气浪。赵煌恰到好处地控制着力量，让修德南的身体牢牢地挂在他的腿上，无从卸力。
　　如果修德南不是红世使徒而是拥有真正肉体的人形生物，这一击足够粉碎他所有的内脏。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的缘故，只要身处于封绝之内，存在之力便会活性化。对于使徒和火雾战士来说，只有使用存在之力，他们才能获得超凡的力量，但对于赵煌来说，这只不过是被动的魔力放出罢了。
　　正是因此，筋力维持在A级下的赵煌的一击，才会让修德南感到无法承受。如果不是因为他作为守护大御巫的盾足够皮糙肉厚，这一击就足够让他失去战斗能力。
　　弹动小腿将修德南踢到地上，赵煌看着他努力爬起身，说道：
　　“不是说要使出全力吗？可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全力。”
　　神铁如意的锋利程度其实还可以，但是仅凭修德南现在的力量来挥动它，根本无法砍破赵煌体表的存在之力防御。现在的赵煌使用的是身为守护者的灵基，严格来说，他的整个身体都是由存在之力构成的，和存在形式和使徒一模一样。以他持有的存在之力的量，配合这个世界版本的被动魔力放出，足以构成一般的红世魔王无法击破的存在之力防壁。
　　就算是他修德南，如此随手的一击也不可能伤到赵煌。
　　“咳咳……这当然不可能是我的全力。不过，现在这个状态下居然伤不到你，实在是让我有些惊讶。那么，我就放开了打吧！”
　　呼吸中带着浑浊的紫色火星，修德南的表情变得狰狞。他终于要开始使用属于他的力量来战斗，而不是以人形的摸鱼姿态来面对赵煌。
　　“呜喔喔喔——！”
　　他将长枪背到身后，仰起头来咆哮出声。如渊如海的存在之力激荡着粉碎了他那小小的人形外壳，展露出属于【千变】修德南的姿态。
　　存在之力构筑而出的衣服被膨胀而起的肌肉撕扯破裂，真正的怪物破茧而出。
　　咆哮中属于人形的知性开始消亡，野兽般的凶戾撼动大气。
　　躯干和四肢化为根根肌肉紧锁膨胀的老虎之躯，膝盖以下的部位变为锐利的鹰爪，背后和身后长出了蝙蝠的羽翼和蟒蛇的尾巴，虎头上抬出了如同攻城锤般的尖锐兽角。
　　这是一只体型比起太阳王的斯芬克斯还要大得多的合成兽。它如同神话中的奇美拉一般扭曲，姿态宛如古文献中所记载的恶魔。
　　失去外形限制的存在之力欢腾着，在它的周围燃起丛丛紫色火焰，使周围的空间都泛起了如同水面般的波纹。
　　能够根据自己的意愿和战斗情况的需要而自在地改变外形，完全发挥出强大的战斗能力，将局势导向对己方有利的一面。这就是顶级的红世魔王，神座之下的最强者，【千变】修德南。
　　他所展露的这幅姿态，让赵煌挑了挑眉。
　　“我说怎么总觉得你的名字有点熟悉。Sydonay，这是所罗门的魔神之一Asmodeus的别名。在这个世界的恶魔大公的形象，恐怕是来源于你吧。”
　　“呵呵，谁知道呢。我可从没听说过阿斯莫德斯这个名字。虽然我以前有其他名字，但是绝对没有这个。”
　　巨兽对着赵煌呲牙，粗壮的火柱从他的口中泄露出来。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巨兽动了。它的体型庞大地如同一座三层小楼，但是移动速度却丝毫不逊于人形，甚至在存在之力的加速下还犹有过之。
　　呜——
　　撕裂大气，巨兽如同陨石一般，裹挟着熊熊燃烧的浑浊紫焰，从正面狠狠地撞击在赵煌的身上！
　　人形状态下完全无法比拟的可怕力量，使大地如同积木般粉碎塌陷，在紫焰的推动下燃烧爆炸，化为半圆形的冲击波扩散开来，将方圆数百米的林区全部夷为平地，林地边缘的公路更是直接被烧成了焦土。
　　赵煌最开始搬运修德南越过的那座小山，在它那野蛮无比的冲撞之下直接被从中间撞成数块，塌陷倒地。
　　它根本不需要什么战斗技巧，只是凭借这幅速度力量具备的庞大躯体横冲直撞，就已经可以杀死绝大多数的火雾战士。
　　赵煌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修德南使出现在面对他的这种力量，连自身的火焰都不能随意使用的夏娜和缘，恐怕一个照面就会送命。
　　吱——
　　烟尘之中，令人牙酸的声音，伴随着巨兽的用力下压而鸣响。
　　锋锐无匹的鹰爪，正死死地抵在一把其貌不扬的漆黑长枪之上。以那把长枪比起神铁如意细多了的枪身，修德南实在是很难理解它挡下自己的冲撞和爪击的现实。
　　但是它就是挡下了自己。不仅如此，被自己硬生生撞入小山之内的赵煌，身上也没能留下任何伤痕。
　　他的左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臂铠，从臂铠上面，星星点点的银色光辉洒向赵煌全身，照亮了他无表情的脸庞。
　　修德南的冲撞确实不错，再怎么说，这也是以它那么庞大的体型用出的音速冲击。如果赵煌不拿出摇光，恐怕真的会被这一击给打伤。
　　若是因为修德南不属于神之座，就小瞧了他的战斗力，那可就要吃亏了。按照曹操他们那个世界的衡量方法来评判的话，持有神铁如意并奇美拉化的修德南，已经足以排入世界前五十。而这，应该还不是他的极限。
　　再怎么说，久远的时间之前，修德南曾经在华夏一带活跃的时候，可是得到过“蚩尤”的异名。
　　按照赵煌所知的神话传说，蚩尤可是上古时期华夏地区的武战神。以他那能够与黄帝大战的武勇，一旦被神格化，其力量怎么着也能挤入世界前列。即便可能弱于其他神系的首领，也不至于弱上太多。
　　“这才像样，修德南！”
　　突然卸力诱使巨爪前移，赵煌猛力挥开爪子，反手一枪扎入腕部，跑动着划上一圈，斩断了它的左前臂。
　　“但是，还不够。你从创造神那里得到的力量，应该不止这些吧！”
　　修德南太过谨慎，而且确实有着足够的资本，保证他即便浪上一时半会也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所以，赵煌决定主动出击。
　　在神之柱的本体均无法显现的现在，修德南的力量就意味着红世使徒能够达到的顶点。
　　为了今后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通过与修德南的一战丈量红世的力量，是必要的步骤。
　　“我劝你最好使出全力，修德南。就算你能够复活，从死亡到复活为止的时间里也完全无法为了使命而战。有那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我杀掉其余的三柱臣。你不是三柱臣的矛与盾吗？想要保护好她们的话，就用全力打倒我！”
　　长枪席卷火焰，赵煌随手斩断修德南的另一只前臂，然后一脚将它踹飞。
　　他的话语，终于让修德南完全收起了享受战斗的心思。
　　赵煌不仅知晓三柱臣最大的秘密，甚至还以修德南重要的人们威胁他。这种行为，无疑触及了底线。
　　“……”
　　从前臂的伤口中释放出火焰，修德南以千变之力再生了他的肢体。即便是对于本质是欲望的具现，不具有实体的红世使徒们来说，如此轻易的肢体再生也是很难做到的。没有对应的自在法和庞大的存在之力，这种事情也就是想想。
　　“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低沉的吼声从虎口中释放而出，震动着地面上的碎石。
　　打探情报、享受战斗的想法，因为一句话语而完全从修德南的脑中吹飞。
　　他终究是冷酷无情的将军，怎么可能允许宵小之辈威胁到同为眷属，相当于姐妹的“三柱臣”其他两人。
　　“——决定了。不管你与无尽之力有着怎样的关系，今天都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我会彻底杀死你，让你后悔口出狂言。”
　　数千年间的战斗凝聚而出的杀意，排山倒海地朝着赵煌倾泻而出。
　　(4k6)
024 伊甸展开，审判不会迟到
　　“啊啊嗷嗷嗷——！！”
　　在连自身的视野都染红的纯粹杀意之中，修德南解开了一切限制，一瞬间发生了几乎是自爆般的变化。
　　合成兽般的外形在存在之力的跃动下崩溃，浑浊的紫色火焰愈发凝练，一丝丝黑色浮现而出。每一缕火苗都被催动到极致，身为神座之下最强者的修德南终于将自己完全点燃。
　　团块状的紫黑色火球轰然炸裂，变生出的怪物从中坠落到大地之上。伴随着大地不堪重负的轰鸣声，人形的怪物舒展身体，一双眼睛死死地瞪视着比起它来如同一个蚂蚁般渺小的赵煌。
　　它全身遍布着浮雕般的花纹，皮肤有着如同厚重铠甲一般的锐利线条和质感。看起来，它简直就像是一个身着漆黑中世纪西洋骑士铠甲的骑士。而这位黑骑士，正手握着与自身的巨大化同调的直径与列车宽度相仿的钢枪。
　　它咆哮着，嘶吼着，只为了杀死面前的蚂蚁而发誓用尽全力。
　　挥下的钢枪如同山峰坠落，枪尖尚未接近地面，庞大的气压便已经将地面上的一切撕裂，蓬松的土壤尽数压实、崩碎。
　　这样的一枪，远远超越了方才还是合成兽的它能够做到的范围。如果是现在的黑骑士与方才的合成兽战斗的话，黑骑士无疑会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面对着将自身周围的碎石倒卷上天的震怒一击，赵煌终于感受到了压力。这是足以与此刻的他相持战斗，而不会被碾压的强大力量，是足以被称为神力的可怕力量。
　　所以，赵煌终于确信，创造神所创造的杀伐眷属·修德南，已经用出了他全部的力量。现在的他所展现的，便是抛开神之座的红世使徒们所能够抵达的暴力的顶点。
　　“没有超出我的预估范围……”
　　架起手中的长枪，赵煌不闪不避，硬生生地接下了修德南的一击。承受了巨大压力的地面如同海面般涌动，一层层土浪汹涌而起，将赵煌身后碎裂的小山残骸埋没。
　　在漫天的沙尘之中，修德南清楚地看见了敌人完好的模样。使用了第一宝具，主动加强了魔力放出的赵煌，稳当当地接下了钢枪的劈斩。
　　【即便是全力以赴，也不能给他造成压力吗？！】
　　察觉到了压力和不妙，修德南彻底摒弃了一切多余的想法，将自己的所有倾注于手中的钢枪之上。创造神所赐予的“神铁如意”回应着他的意志，变得愈发锐利，愈发沉重。
　　然而，面对他那改变地形，倒卷天地的疯狂攻势，小小的赵煌却如同一叶扁舟，在暴风雨的海面上摇摇摆摆，就是不翻。而且，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仍旧游刃有余。
　　这让修德南愈发急躁起来。
　　数十米长的钢枪在他的手中发挥出不可思议的精密度，明明只靠余波和重量就足以毁灭一切，但为了打倒面前的对手，修德南不得不追求每一击都能够准确击穿针孔的技巧。
　　他在现世度过的数千年时光可不是白费，这把枪早已被磨炼到无人能比的地步。只要他想，除了神明之外根本没有敌手，即便是神明的代行者也不行。
　　毫无缝隙的钢铁风暴，在千分之一秒内锁死了赵煌周围的空间，将他引上死亡的道路。此刻的神铁如意在修德南不惜代价灌注存在之力的催动下，已经变得足以在短时间内切断拥有坚硬属性的宝具。换句话说，现在的钢枪已经是字面意义上的无物不断了。但就算是这样，这把枪仍旧触碰不到赵煌。无论它如何布下天罗地网，唯有赵煌身周两米，是它无法触及的天堑。
　　比起牙签都不如的细小长枪，在连绵不断的火花中准确地弹开了修德南的每一次攻击。修德南的枪术确实千锤百炼，但是赵煌踏入神域的枪术也不是假把式。更不用说，赵煌还有着心眼，以修德南那么巨大的体型，只要他的肌肉一动，下一击的位置就会被判断出来。
　　而现在的赵煌，实际上也并没有表现出来地那么轻松。狂暴化的修德南正不断燃烧着存在之力，如字面意义一般的在削减自己的生命换取与赵煌战斗的力量。此刻的他若是按照曹操那边的排名方法，已经足以计入世界前三十。
　　而不使用霸龙的赵煌，基本上也就在二十名左右。
　　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被缩短到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翻盘的地步了。
　　可只是这样的话，修德南对于赵煌来说根本算不上威胁。因为，赵煌从不会在战斗之中真的小瞧对手，方才为止的挑衅不过是为了逼出对方的全力。而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再一次弹开修德南的钢枪，赵煌好整以暇地顺着自己的动作将左手抚上枪身，于身体四周的短暂真空卷回的狂风之中唤起璀璨的火焰。
　　鎏金的煌炎自钢铁的牢笼之中绽放光芒，灼灼燎燃的火海散发极致的高温，甚至连隔着数十米远的修德南本体都被难以理解的热量灼伤，身体正面各处留下漆黑的焦痕，散发出阵阵糊味。
　　如同地面升起日轮，卷动火焰的枪身释放着连身为持有者的赵煌都无法直视的亮度，随后将滚滚焰流在一挑之中解放。
　　轰！！
　　一扫之下，修德南那庞大的身躯竟是被拥有着真实质量的火之枪刃给掀上了半空，再也无法维持对赵煌的猛攻。
　　与因为身体不受控制地浮上半空而陷入惊讶之中的修德南对视一眼，赵煌扬起长枪，体内的存在之力如同开闸泄洪一般汹涌地注入手中的长枪之上，让金色的火焰燃烧地愈发璀璨。
　　“贯穿——”
　　双脚稳稳地抓住地面，赵煌下意识地沟通诺姆，让雄伟的大地之力充盈身体。他全身的肌肉如同水银般涌动，随着磅礴无比的地之精力的注入而缠绕收紧。
　　突破界限的毁灭力量凝聚于身，不过是一个对视的时间，赵煌便做完了所有准备。
　　“摇光之枪！！”
　　纺织着真名，赵煌解放了化为光辉的宝具。
　　这闪耀着古老高贵的光辉的一击，直到现在仍旧是依附于摇光之铠才得以存在的拟似宝具。不过，也正是因此，它才会永不过时，能够随着赵煌的成长而释放出愈发可怕的力量。
　　就像现在这样。
　　既不会势均力敌，也不会被抵消。
　　对于修德南来说，眼前的敌人所用出的自在法，分明是拥有着绝对破坏力的可怕攻击。在这一击的面前，持有着御命宝具，身负创造神之眷属的荣耀，修德南仍旧束手无策。如果说世间有什么存在连这一击都能够挡下的话，想必只能是神明了吧。
　　那是巨大得几乎让人联想到大海的，同时又像是金刚石一般高度凝缩着的力量。单单只是要汇聚这一击，就要用掉好几个红世魔王份的存在之力，简直称得上是奢侈。
　　但也就是因此，这一击才会如此无可匹敌。
　　那其中根本不具备任何道理，没有丝毫的慈悲可言。
　　脱手后的下一刹那，细小的光枪便扎入怪物的躯体，然后，绽放光芒——
　　巨大的光之球自怪物破裂的腹部扩散开来，将整个怪物吞没入内。四溢散落的火舌崩裂整个大地，撕碎天空中的云朵，亲吻封绝的天穹。
　　自大地的裂缝之中，金色粘稠的火焰如同岩浆般流淌，过剩的热量几乎要连土壤都蒸发。
　　存在之力构筑而出的金色火焰，连周围大气中逸散着的无主的存在之力也一同点燃，引发惨烈的殉爆。
　　暴风与火焰，于此刻支配整个世界，将世间万物引入煌炎的海洋。
　　而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之中，握着不知何时回到手中的漆黑长枪，赵煌静静地立在大地之上。唯有他所踏着的一方土地，如同净土一般，隔绝在末世之外。
　　望着面前堪称惨烈的一幕，赵煌的内心里没有丝毫波动。如果修德南不是红世使徒，不是千变，这一击足以致命。但他偏偏是，所以，仅靠这一击杀不死他。只要还留有一丝存在之力，“千变”便可以塑造形体，活下命来。要想杀死他，攻击所谓的要害是没有用的。唯有使他燃尽，才能迎来终结。
　　明知如此赵煌仍旧使用了宝具。以现在的状况来说，这一击恰好足以让修德南失去战斗能力，这就足够了。修德南现在还不能死，因为赵煌有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即便是在红世使徒这个庞大的群体中，“三柱臣”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其特殊性仅次于红世的三柱神。因而，创造神一度被视为最强的神明，直到祂亲口告诉使徒们天罚神究竟有多厉害。
　　红世使徒们的愿望化作结晶，长女大御巫从中诞生。随后，尊敬着将己身作为祭品为使徒实现愿望的大御巫，只要有人祈愿守护她，弟弟修德南便会立刻跟上。最后，为了实现愿望需要汇聚力量，妹妹贝露佩欧露便会降临。
　　三柱臣的行动原理便是红世使徒的愿望，供应他们存在的力量，也全部转化自对这份愿望的憧憬之心。这是创造神赋予他们的独有法则，因而，他们从不需要为了存在于世而吞噬人类。从这一点上来说，赵煌与三柱臣之间无冤无仇。
　　然而，肯定使徒愿望的他们同样也肯定吞食人类的行为，并会捍卫使徒们如此做的权力。所以赵煌注定要与他们一战。
　　火海熄灭。浑身焦黑的怪物，为了治伤而缩小体型，恢复到了普通人类的大小。
　　拄着不染尘埃的神铁如意，黑骑士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为什么……为什么刚才你不杀了我！难道你是在侮辱我吗？”
　　明明能做到，却不做，简直像是放了自己一条生路！
　　他修德南，何时有过这种待遇！
　　“我需要你见证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然后告诉所有的使徒。”
　　说着，赵煌维持着臂铠的显现，收起了手中的长枪。
　　杀了修德南，并不会一了百了，解决麻烦。只要使徒们还想要保护大御巫，修德南便会重生。他们三柱臣的存在早在诞生之时便被创造神写入了世界的法则，成为了一种现象。除非对法则下手，不然赵煌是不可能永久杀死一种“现象”的。
　　而随着愿望实现的可能性愈发临近，三柱臣的复活时间也会变短。如果御命进行到随时可能实现的地步，大御巫之外的三柱臣，甚至能够在死后立刻复生。
　　所以，赵煌才不打算杀死修德南。
　　而现在，确认真的只有神之座才可能影响他的计划之后，赵煌便不再需要等待。他完全可以使用最为嚣张而直接的手段完成自己的任务。
　　时机已到。
　　“——仰望吧，红世的使徒。于此，吾将亲手推动变革。”
　　漆黑的存在之力自臂铠之中爆发而出，化为漆黑狰狞的阴影将赵煌吞噬。
　　“吾，解放为自龙与神处得赠霸理之暗黑龙神。”
　　“心系无限之未来，身负唯一之伟力，自极夜开拓光明。”
　　“吾，以成为龙神之超越者，为尽守护之责而登临顶点。”
　　快速吟诵霸之咒语，霸之理浸透身体的灼热感觉传遍身体的每一处，赵煌化为漆黑的人形之龙。
　　液化的存在之力如同大雨倾盆而下，将修德南淋了个通透。
　　“……这种感觉，难道说，是权柄……？！”
　　呆滞地望着眼前的异形存在，修德南只觉得自己的每一处都被绝对而纯粹的威压贯穿。
　　即便再怎么不愿意接受，理性仍旧告诉他，在他面前的确实是规则的显现，真正的神之柱。
　　“听好了，创造神的眷属。接下来，我将以御崎市为起点，在世界上展开我的领域。”
　　说着，赵煌抬起右手，四色的光球从大气之中显现，自四面八方缓缓汇聚而来，融为一片纯白。
　　“领域之名为‘伊甸’，其为地上的乐园，受我支配的乐土。四十昼夜之后，伊甸便会覆盖整个地球。到那时，所有处于乐土之中的使徒，全都逃不开我的审判。以食人为乐，肆意扭曲世界的罪，将会得到清算。”
　　霸龙化的赵煌，能够自由地使用被以霸之名封印的，融合了“无限”之力而变得独属于他自己的权能。这种状态下的他，在世界前十中也属于佼佼者。曾为世界前十的赤龙帝，仅凭蛮力便可以毁灭世界。而身为龙神的赵煌，自然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他想要在不干涉人类的正常秩序的情况下有条件地针对使徒，所以才需要准备四十天。
　　“无论你们想要做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修德南。审判不会迟到。肆意妄为的代价，终将偿还。”
　　(4k2)
025 两处的重逢
　　修德南踉踉跄跄地走了。
　　亲眼目睹了第四柱神的存在，得知了对方的立场和要做的事情，这对于修德南来说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在战斗中输给了神什么的，不过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没什么所谓的人类都开始有神撑腰了，但他们的神却仍旧在被不归秘法放逐着，难以得见。这让身为神明眷属的修德南有些难以接受。
　　带着对方特意让自己知晓的情报，修德南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化装舞会的本部——浮空要塞·星黎殿。
　　对方放生他、让他知道这一切的理由，他想不通。但无论如何，为了面对四十天后的灾难，他必须要让贝露佩欧露帮忙想想办法。
　　在修德南离去之后，赵煌修复了封绝之内的事物，维持着霸龙化的姿态解除了封绝，然后将自身的权能解放。以元素之力缔造的他的领域，和唯一神的伊甸园比起来顶多算是个功能不全的伪伊甸。不过对于现在的赵煌来说，只要这个领域能够提供赵煌需要的功能那就足够了。
　　将混合起来的四元素之力导入大源，赵煌引导着这份力量流向世界的外侧，接触世界的表面。零时迷子的运作方式给了他启发，让他学到了一种消耗和影响最小的方法。以他原本的做法，为了在霸龙的持续时间结束之后仍能继续展开领域，大源的力量是必须被消耗的。可现在，赵煌完全可以让他的“伊甸”通过食用位于现世表面的扭曲而扩张。若是这么做的话，不仅不会扩大扭曲，还会减小扭曲的程度，可谓是一举多得。
　　只要伊甸自律运作下去，终有一天能够将数千年的扭曲完全平复。
　　除此之外，身处于伊甸之中的赵煌也能够通过它而使用由扭曲转化而来的存在之力，相当于得到了“无尽之力”。
　　引导神所预言的未来，在这一刻成为了现实。现世之柱显现，以无尽之力照亮世界。
　　不在科学仪器探测范围内的“伊甸”飞速扩张，直到赵煌因为时间限制而解除霸龙为止，小半个日本已经被纳入到支配范围之内。
　　处于支配范围内的存在之力使用者们，在伊甸的边缘掠过身体之时，无一例外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种感觉与被大范围探测的自在法扫过不同，宛如一只冰冷的手摸上了心脏，想要探查来源却又发现不了，这让他们惴惴不安。
　　“……夏娜酱，刚才那个，你感觉到了吗？”
　　清理完城镇西边的使徒，碰面到一起的平井缘和夏娜，同时皱起了眉头。
　　“嗯。你果然也感觉到了呢，缘。这有点像是广域的自在法，但是功能和目的都不清楚。呐，亚拉斯托尔，你知道点什么吗？”
　　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夏娜扫视着周围，试图回溯来源，但是失败了。
　　“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自在法。它给我的感觉太过危险。”
　　亚拉斯托尔的声音也十分严肃。刚才夏娜的身体被扫过的同时，身为规则显现之神的他从中感觉到了权柄的存在。
　　创造神早已经被太古的火雾战士们放逐，引导神的神意召唤此前刚经历过。
　　……难道说，是赵煌？
　　透过坠子“看”了一眼同样警惕着周围的平井缘，亚拉斯托尔决定暂时隐瞒这个消息。平井缘对赵煌的态度，他看得很清楚。如果亚拉斯托尔耿直的说他从这股与赵煌有关的波动里感觉到了恶意，平井肯定不会愿意。
　　果然，还是等到今天晚上见到赵煌的时候，单独问问他吧。
　　就在天罚神暗自做出决定的时候，一道挺拔的身影停留在了夏娜的面前。
　　“果然是你在这里啊，炎发灼眼的讨伐者。”
　　“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夏娜的思绪，让她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脸颊上也露出了几分喜意。
　　“——威尔海米娜！”
　　看着眼前那熟悉的女仆装，不可能忘记的养育者的面容，夏娜将对刚才那道波动的疑惑全部压了下去。
　　“‘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万条巧手”威尔海米娜。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天罚神也不由得感叹出声。这位寡言少语的红世魔王，以及她的契约者，近百年以来都是天罚神的十分可靠的协力者，夏娜这位十分适合天罚神的契约者，也是在她的帮助下抚养长大的。
　　不止如此，万条巧手本身也是十分强大的战力，能够在使徒愈发增多的这种时候得到她的加盟，那可会轻松很多。
　　“那么，那边的一位又是？”
　　简短地叙旧之后，背着军绿色大包的樱色短发女仆转过头来看向了平井缘。
　　她在赶到这里之前，还以为夏娜正在与一位强大的红世魔王交手，结果到了附近才发现，似乎事情并不是这样。
　　“她是‘燃瞳’平井缘，是我在这座城市里遇到的盟友。”
　　脸上带着极其稀有的萌软笑容，夏娜如同在向母亲邀功一般，介绍着自己的友人。
　　这种从未在她身上发生的行为，让威尔海米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现在的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普通人，身上毫无锐气不说，表情也一点都不严肃。
　　“您就是夏娜酱提起过的威尔海米娜·卡梅尔吧，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动作迅速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平井缘大大方方地站到女仆小姐的面前，对她微微鞠了一躬。
　　“对于夏娜酱来说，养育她长大的您就和亲人一样，能够再次见到您，真的是太好了。”
　　世界那么大，火雾战士那么少。一般来说，分离开来之后，十年乃至几十年内见不到面都不是不可能的。而现在，因为引导神的神谕，御崎市对于各位火雾战士们来说，也一下子成为了适合老友会面的地方。不仅能够和老朋友重逢，还能再一次并肩作战。
　　绝大多数手头上没事情的火雾战士，都已经在赶往御崎市的路上了。
　　这座小小的城市，即将迎来数量甚至超过了城镇居民的非人访客。
　　而已经赶到这里的威尔海米娜，是因为她刚好在不久之前有事来到这座岛国。办完手上的事情之后，她直接就近来到了这里。
　　能够与炎发灼眼的讨伐者重逢，实在是意外之喜。
　　“……初次见面。”
　　语气本就没有起伏的女仆，以比起平常更生硬了几分的声音礼节性地回应着眼前的少女。
　　看着面前这个闭着眼睛的少女，威尔海米娜仔细地感知她的存在。方才夏娜的介绍，她并没有听漏。在介绍之中，并没有提到红世魔王的名字。也就是说，那短短的五个字，就是眼前这个存在的真名。
　　“你这个红世魔王，跟在火雾战士的身边，究竟是打算干什么？”
　　不善言谈的女仆，直接将天聊死。
　　双手暗自做好准备，让存在之力化作的绷带滑入掌心，她做好了面对战斗的准备。
　　戒备着面前这个少女，威尔海米娜不忘瞥一眼夏娜胸前的吊坠，无感情的眼神似乎在表达责备之意。
　　天罚神的主张，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无论红世使徒再怎么无害，作为火雾战士，也不应该和其成为朋友。这一点可是常识，他天罚神，是打算明知故犯么。
　　“——等等，威尔海米娜·卡梅尔。”
　　见场上的气氛变得紧绷起来，亚拉斯托尔立刻出声叫停。
　　“引导神的神谕，你应该也听到了才是。这个孩子，乃是现世之柱的契约者，不是红世魔王！”
　　“……什么？”
　　“你感觉不到现世之柱的存在，是因为他已经从她的体内分离了出去，但是力量还完整地留着。”
　　天罚神的话语，让女仆停下了准备战斗的动作。
　　“这样啊。”
　　缓缓点了点头，女仆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她是否相信这番说辞。不过，她至少解除了战斗的态势。
　　“那么，恕我冒昧，平井缘小姐。你和炎发灼眼的讨伐者认识多久了？”
　　“从夏娜酱来到这座城镇算起，应该快一个月了。”
　　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平井缘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都觉得有点惊讶。原来在她和夏娜酱相遇之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一个月……真是可怕。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将她腐蚀到这个地步了么。请你以后不要再用那个词语称呼她了，平井缘小姐。”
　　语气仍旧古井无波，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女仆的态度十分冰冷而强硬。
　　她看了看平井缘，然后将一双暗红色的眼眸紧盯着夏娜。
　　“现在的你，一点也不像个火雾战士。回想起来过去学习到的东西吧。你太过放松了。”
　　留下这句话，又看了看不再吭声的亚拉斯托尔，威尔海米娜转身离开。
　　天罚神的默许让她明白，平井缘或许就是重要到了即便让炎发灼眼的讨伐者变钝也一定要拉拢的程度。那么，她说得更多只会惹人讨厌而已。
　　所以，她决定先在这座城市里找到落脚点，之后再亲自花费时间，将少女调整回来。她必须是强大而高傲的火雾战士，不然，就会让炎发灼眼之名受辱。
　　身为上一代炎发灼眼的挚友，威尔海米娜绝对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只不过，她究竟有没有时间按照自己想的去做，那就不知道了。这一刻的她，因为关心夏娜的缘故，甚至连自己来到这御崎市的理由都抛到了脑后。
　　当日，赵煌并没有回到平井缘的家中。夏娜和缘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亚拉斯托尔对此束手无策。幸好，傍晚时分来访的玛琼琳·朵，临时客串了知心大姐姐，帮助两人进行了心理辅导。
　　这位金发的美人在重新让气氛变得活跃起来之后，终于说出了她的来意。面对城市里数量愈发增加的使徒，她想要与夏娜和缘结成同盟，共同讨伐使徒们。
　　加上磷子，这座城市里的红世势力足有数百。所以，即便伤势还没好全，玛琼琳也不得不重新回到战斗之中。多一个火雾战士就多一分力量，这种时候，无论此前有什么矛盾，作为同行都应该在敌人面前握手言和。
　　另一边，修德南也在一天一夜的急行军之后，回到了星黎殿之中。
　　他顾不得与看守们打招呼，径直踏入主殿。
　　主殿里寂静无声。化装舞会的大部分成员都还没有回归，偌大的星黎殿里算上看守和三柱臣也才十来个使徒，其余的都是磷子。而这里面，被允许踏入主殿的，只有三柱臣。
　　在主殿的中央，有着淡蓝色发丝的少女仍旧静静地祈祷着。自她不知何时从人类社会里得知了这个动作之后，每天的祈祷就成为了她的习惯。据她所说，这是内心空虚无比的她唯一能够得到答案的方法。
　　不过，看她天天都要祈祷的样子，修德南觉得这个方法大概是假的。如果黑卡蒂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方法的话，自己应该能有更多的时间与少女聊天的——即便整个过程都是他说少女听。
　　“——啊啦，这不是将军么。欢迎回来。极东之地的情况，已经探明了吗？”
　　坐在距离黑卡蒂最近的长椅上，姿态妩媚的大姐姐贝露佩欧露头也不回地出声。
　　同胞的声音，总算让修德南静下心来。学着人类的动作做了一个深呼吸，修德南压下心底的情绪，让自己的动作尽量如往常一样。
　　他踏着平稳的步伐走到长椅旁边，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主殿里回响。
　　“算是探明了吧。毕竟我都出动了，没有点成果也不好意思回来。”
　　推了一下脸上的墨镜，确认对方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修德南伸手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打了个响指将它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尼古丁对他能造成的影响根本没有，可熟悉的烟草味道却能让他恢复些许从容。
　　“哦？那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可靠呢。——那么，实际上到底怎么样？”
　　翘在左腿上的右腿放下，贝露佩欧露将左腿叠到右腿之上。
　　数千年的交情，让她敏锐地从同胞兼同僚的声音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看来，这次旅行并不愉快。
　　“唉，不愧是擅长谋略的bba，果然瞒不过你。”
　　叹了口气，修德南做到了右侧的长椅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将整根烟一吸到底，然后自掌心放出火焰，将烟灰焚烧殆尽。
　　“我没有遇到‘无尽之力’相关的东西，但是却遇到了神谕里提到的另一个重要的事物——被我们忽略的事物。呐，贝露佩欧露。你可曾想过，这世上还有第四柱神？”
　　“……”
　　隔壁的长椅上没有传来回应。但是，存在之力的凝滞瞒不过修德南的感知。
　　这种颠覆常识的事情，果然就算是她“逆理之裁者”，也想象不到。
　　少顷，回应的声音才终于传来。
　　“现世之柱……真是让人笑不出来。我还以为它的意思是“无尽之力”是某种能够支撑现实存在的，如同支柱一般的宝具。没想到它居然是第四个神明，而且还是现世神，这种事情，实在是超出我的想象范围了。”
　　现世居然有神？
　　在使徒们肆虐了数千年的现在，迟来的人类的神？
　　贝露佩欧露真希望这是个恶劣的玩笑。正因为她是神之眷属，所以她才比任何人都更加理解神明的不可违抗。哪怕她在数千年里将化装舞会经营成了足以与讨伐道具们的组织开战并胜利的强大势力，却也不敢说能用这份力量战胜一个神。
　　“不止如此，贝露佩欧露。重点在于接下来的事情。我保证每一个字都是真实。”
　　仰望着漆黑的穹顶，修德南将他所见证的一切告诉了他所信任的军师。
　　“四十天后支配全世界，吗。这种开玩笑一样的自在法，恐怕也只有神才能做得到了。清算罪孽什么的，听起来简直像是那个天罚神才会说的话。”
　　双手十指交错，贝露佩欧露思考着对策。
　　这些珍贵的情报，她必须活用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那个神明的阳谋。
　　如果想要阻止他的话，就必须在四十天之内想办法打倒一个神。这个过程无论成功与否都将伴随着巨大的牺牲。
　　失败的话，从今天算起39天之后，留存于现世的使徒除了极个别的几个，都得死。而现世中显现的使徒，足有红世全部使徒的七成。如此多的欲望的具现被一起消灭的话，本就因为存在之力枯萎而充满死气的红世，恐怕会直接崩溃。
　　该说现世神不愧是神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
　　他这是打算让红世使徒们把吃掉的性命连本带利全部还回来啊。
　　为了尽可能多的保住同胞，保住曾经的家园红世，与他之间的战斗不可避免。
　　这是几乎无解的难题，是必须被解决的难题。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贝露佩欧露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她的存在意义便是解决这些难题，迎难而上才能体现她的本质。
　　“拜托你立刻加急召回成员，修德南。我要想办法拿出可行的计划。”
　　“啊啊，交给我吧，贝露佩欧露。毕竟，我能帮上忙的，除了战斗，也就只有这种事情了啊。”
　　望了一眼如同石像一般沉浸在自身内部的黑卡蒂，三柱臣的其余两人立刻离开主殿，行动了起来。
　　(5k1)
026 听说现世神的目的是支配世界
　　就算见不到赵煌的人，平井缘和夏娜她们也有的是事情要忙。
　　使徒和火雾战士们仍旧源源不断地朝着御崎市赶来，这座城市无论白天黑夜，封绝的火焰一直燃烧。
　　不过，总体而言，还是火雾战士们占据了优势。
　　诚然，一般情况下，火雾战士绝对不会共同作战，甚至可以说如果同时存在两个初次见面的火雾战士，比起讨伐使徒，更有可能是他们之间先打起来。但是，这种事情也存在着例外，比如敌人的数量和强度具有压倒性的时候。
　　在这种情况下，火雾战士们会通过他们的先辈在长久的时间中所建立起来的组织——外界宿来统合，进而协同作战。
　　现在的御崎市，便是在东京外界宿总部的介入之下，协调着从四面八方赶来这里的火雾战士，有秩序地对抗着各自为战的使徒们。
　　在这样的战场上，身为天罚神的契约者的夏娜，以及与她成为盟友的缘和玛琼琳，自然是出没于最前线的。
　　天罚神的火焰和名声如同最耀眼的旗帜，很快便帮助夏娜得到了临时的指挥权。除非外界宿那边能找到资历和经验更多的火雾战士赶来当指挥官，否则这里的火雾战士们便会听从她的指挥。
　　战斗经验尚浅的夏娜，还远远说不上是一名成熟的火雾战士。突如其来的指挥权，让她在感受到责任的沉重之时，也承担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为了让自己配得上大家的信任，她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选择拜托她所认识的火雾战士里最强的自在师玛琼琳来指导她习得火焰的使用方法。
　　与她同样不会使用火焰的缘，趁着这个机会也一同加入了加强训练班。
　　只要心志不会被击倒，压力便会化作动力。
　　短短二十天之后，夏娜和缘便在对练之中双双可控地使用出了火焰。甚至于，夏娜还领悟出了独属于她自己的，类似于自在法的操控方式。
　　“——好了，到此为止。”
　　伴随着话语声，狼爪挥下，两个小姑娘挥出的火焰被弹开，对练宣告结束。
　　巨狼的躯体化作群青色的火焰散去，身穿修身ol装的金发女性轻巧地落到地上。
　　“不错嘛，你们两个。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掌控火焰的方法，看来在战斗这方面很有才能。”
　　看着眼前的两个气喘吁吁的少女，玛琼琳难得地夸奖了她们一下。
　　就算是以她的严厉标准，这两名少女也是无可挑剔的。若是其他的火雾战士，除非有仇恨作为燃料，否则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本不可能做到她们这种程度。
　　“谢谢你，悼文吟诵者。”
　　炎发降温，夏娜解除了战斗态势。她认真地对着玛琼琳道谢之后，看了看一旁的缘，两人相视一笑，颇为默契。
　　这对少女，在这段日子里几乎形影不离。面对高强度的战斗，她们没办法继续单人出击，所以干脆就以小组的形式参与战斗。战斗之余，她们同吃同住，还一同学习。
　　种种因素，让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很快便成为了十分要好的朋友。
　　“啧。当初那个脸上冷冰冰，实际上一点就炸的小不点到底被藏到哪里去了啊。算了，不用谢我。这本来就是说好的报酬。御崎市之所以会汇聚那么多使徒，都是因为那个与平井契约的现世神吧？能够给我那么多猎物，教教你们战斗的方法也没什么。”
　　“呵哈哈哈哈！说得对啊！厮杀搏杀屠杀，天天都可以杀到手软！手软之后，心也就跟着软了嘛，我嘴硬的淑女玛琼——咳哈！”
　　“闭嘴，笨蛋马克！”
　　似乎是被马克西亚斯的话语戳到了痛楚，玛琼琳狠狠地给了书本一拳。
　　“不过啊，这样的日子也得有个头才行。外界宿已经在尽力工作了，但是很多火雾战士还是装作没听到。实话说，外界宿虽然提供情报和食宿，让火雾战士的行动变得便利，但是一旦出现派系这种东西，很多事情也就麻烦起来了呢。”
　　若无其事地改变了话题，玛琼琳修复院子里被炸坏的边边角角，然后解除了封绝。
　　在普通人的眼中，今天只是和往常一样的一天罢了，但是在能够认知存在之力的家伙们眼中，御崎市内以及城市周边地区展开的封绝越来越多了。如此多的数量和频次，时间久了会对这个城市造成不可逆的扭曲，让整个城市的存在都变得松动起来。
　　因为以往从未有过这种事情，火雾战士们也是在体内的红世魔王的提醒下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种危险的状态一直在持续，就连天罚神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而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的理由也很简单，火雾战士的增援迟迟不来，使徒们也放缓了进入御崎市的脚步，导致双方的战力处于微妙的平衡之中。
　　“嗯。虽然万条巧手已经在尽力请求增援了，但是御崎市的状况仍旧无法引起外界宿总部的重视。他们的战略的确有效，但是如果御崎市真的崩溃，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提到这件事，天罚神也有些无可奈何。
　　最可靠的外界宿总部的确往极东之地派遣了兵力，但是他们着眼的地方并不是御崎市。火雾战士之中相信引导神的神谕的家伙非常少，这里面固然有信仰不同的因素在内，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们中有不少人固执地认为仇敌的神明所说的话不能信。
　　所以，没把御崎市当回事的他们，占据了各个通往御崎市的节点城市，阻拦打算前往御崎市的使徒，为夏娜她们分担压力。只有极个别的火雾战士才会进入御崎市。
　　于是，御崎市内的战斗迟迟得不到解决，无论是火雾战士还是使徒都得不到多少休息的时间。这座城市如同绞肉机一般，不断有使徒或火雾在战斗中死去，随后新的使徒和火雾再加入进来。
　　“唉，这方面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期待转机出现了。”
　　夏娜轻叹一声。即便她是神明的代行者，却也无法终结这场战斗。
　　“……对了，缘。现世神那边，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吗？”
　　说起来，友人的契约者才是一切的源头。只不过，这个源头已经失联好久了。
　　“还是不行，”平井缘触碰了一下手上的戒指，然后摇了摇头，“明明神器还在，可我却得不到回应。或许，神明大人真的是很忙吧。”
　　唯有提到赵煌的时候，平井缘的脸上才会露出软弱的表情。她很担心神明大人是不是遭遇到了什么无法处理的状况，这才迟迟不归。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样，她什么也帮不上。
　　“唔。这件事我们也必须留意了。觉之啸吟的预言里既然提到了他，他的存在必然与这个世界的未来息息相关。在这个时间点上消失无踪，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亚拉斯托尔沉吟道。
　　天罚神的心里有点不安。这个世界，仿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换了一个模样似的，总有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愈发变得强烈。
　　就在他沉思着的时候，一道气息忽然接近过来。
　　来者身穿着女仆装，沉静的脸色里带着笃定和谨慎。
　　“看来你们已经结束了修炼，我来得正好。”
　　简单地打着招呼，女仆在院子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威尔海米娜？”
　　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夏娜小跑着靠近过去。虽然女仆在来到这座城市里之后，曾经闹过小小的不愉快，但是在见识到夏娜与缘的战斗之后，她也就没再提那些事情。
　　不阻止，但也不赞同，这就是她持有的态度。
　　“辛苦了，”对着夏娜点头示意，女仆仍旧没有用那个名字称呼她，“我这次来，是为了口述一项重要的情报。这是来自苏黎世的加急情报，落款人是佐菲·萨伯利淑。”
　　“苏黎世？”
　　那不是外界宿的总部吗？
　　“佐菲？”
　　那不是对自己十分亲切的，教会了自己很多常识的人的名字吗？
　　玛琼琳和夏娜，不约而同地疑惑出声。
　　“红世使徒的集团——化装舞会开始行动了。他们在将军‘千变’修德南的带领下，捣毁了‘库贝利克的交响乐’。”
　　“什么？！”
　　这个消息，让在场除了缘和夏娜之外的所有人和魔王惊呼出声。
　　“库贝利克的交响乐”，又称为“多雷尔之团”，是统领欧洲外界宿的最高团体，同时也是外界宿这个组织的发起人的幕僚团，兼任着世界外界宿总部。
　　以那里为中心，情报交换和共享、活动资金的援助、安排迅速快捷的交通手段等等服务都被提供给了请求帮助的火雾战士。
　　已经完成了自身的复仇，因而失去了生存目的的人们被发起人多雷尔·库贝利克聚集到一起，建立起了这个有机组织。那之后的几百年里，新生的火雾战士们都对这个组织抱有着敬意。
　　而现在，它溃灭了。神铁如意的一击，在他们察觉到敌袭的到来之前便降下了毁灭。
　　“怎么会这样……震威之结手之所以会从苏黎世寄信过来，恐怕是因为现在的总部需要她这样有能力和威望的人去支撑了吧。”
　　亚拉斯托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不过，如果事情仅仅是这样的话，应该还不足以让万条巧手特意跑一趟。
　　“是的。赶到苏黎世去的震威之结手，见到了一名侥幸存活下来的火雾战士。那名火雾战士提供了重要的情报。”
　　无表情的女仆说到这里，隐晦地瞥了平井缘一眼。
　　“——世间的第四柱神明，现世神苏醒了。他打算支配这个世界，并为此而付诸行动。从今天算起的二十天后，世界将会被他的领域覆盖，成为他的支配物。”
　　“怎么会……不可能的，这种事情！”
　　平井缘下意识地喊出声。
　　救了她的那个神明，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支配世界对于神之柱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的目的应该是清理全世界的使徒，就算他真的有办法支配世界，应该也不会在这方面上浪费时间。”
　　亚拉斯托尔思索一番，也对此表示不信。
　　他毕竟是真的见过赵煌的，这种一听就是脑子的哪里出了问题的事情，肯定不会是愿意用自己的存在去拯救一名少女的神做得出来的。
　　支配世界有什么意义吗？还要为了管理和统治而出力，不觉得累吗？
　　“天壤劫火，你太过相信那个神了。你真的了解他吗？”
　　“过度盲信。”
　　威尔海米娜皱了皱眉头。
　　“总部的意见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世虽然存在之力充裕，但是直到使徒出现为止都不存在超自然现象，更不用说原生的神明了。如果真的存在属于现世的神明，那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恐怕没安好心吧。事到如今，现世不需要神明。更不用说，那还是个真的展开了领域，连苏黎世都已经纳于支配下的存在。就算真的是神，也是个邪神。”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感知一下周围。对火雾战士来说，这种感觉还不明显，但是红世魔王的话，应该能体会到那种迟滞和排斥的感觉。”
　　“这么一说，行动起来是有点不便啊。明明我们的存在沉睡着，存在之力的调动却不怎么顺畅。亏我还以为这是因为我高傲的单脚杯还没恢复状态，没想到原来是有层膜一样的东西在挡着。”
　　马克西亚斯的声音难得地严肃了几分。力量的调动上受到了阻碍，这可是一个搞不好就会危及性命的事情。
　　“……既然总部的准备这么充分，看来是做出了决定。”
　　亚拉斯托尔叹了口气。
　　“临时成立的总部成员一致决定，暂时剥夺与现世神有关的存在——平井缘的人身自由，以免出现不测。”
　　威尔海米娜知道这会得罪夏娜，但是这个黑脸也只有身为联络员的她能做了。
　　如果只是问她个人的意见，平井缘是个好孩子。
　　“等等，威尔海米娜——”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夏娜。所以，你和平井今后就要待在这里，不得踏出院子。如果由天罚神的契约者来监视的话，就算是总部的人，也找不到更多的借口了吧。”
　　总部的那些新人居然妄图以现世神的代行者作为人质威胁一个神，还强硬地以民主投票通过了决定。
　　没见识过神威的火雾战士，胆子果然不一般的大。
　　（4k2）
　　PS:推书《我们是游戏玩家》，作者:苹果味咖啡
　　简介:假如有一天，无所不能的群主告诉你，世界上出现了多款神奇的游戏空间，如果游戏造物突破游戏空间来到现实，那这破世界枣药丸。
　　这时，你该怎么做?
　　抄起键盘，拿起鼠标，假如世界是款游戏，那我tm肝爆！
　　笨淡:为大佬的IP征文作品献上礼赞
027 参谋的底牌
　　“辛苦了，巡回士们。”
　　星黎殿，议事之间。
　　圆形的房间内，一圈圈螺旋上升的阶梯之上座无虚席。形态各异的使徒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肃穆，平日里再怎么顺从自己的欲望为所欲为的家伙，进入了这件屋子之后，留存于心中的也只剩下了忠诚。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那个站立在房间中央，单手按在桌子上的女人——参谋贝露佩欧露。数千年的经营，让她在化装舞会之中取得了绝对的权威。这群使徒们会质疑将军的判断，会互相之间发生摩擦，甚至可能会质疑久未出现的盟主，但是却绝对不会怀疑他们的参谋。
　　“不敢当，参谋阁下。不过……我们这么做，真的有用吗？那群讨伐的道具，会因为这句话便去对付那个现世神？那可是一柱拥有神体和神威的完整神明啊。”
　　长相酷似海豹，但却有着类人的四肢的一个巡回士，一脸忧虑。他不认为参谋阁下的计谋有问题，他担心的是讨伐道具那群蠢货会白费参谋阁下的一番苦心。
　　在将军大人的带领下捣毁道具们的窝点——苏黎世外界宿总部之时，他和自己的搭档特意留下了一个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的活口，然后按照参谋阁下的指示表演了一番。
　　具体来说，就是让他们装作闲聊的样子，将必要的情报送给对方。“认为对方全灭而粗心大意”的情况下泄露的情报，一般来说是很难被怀疑的。再说了，他们的说法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参谋大人和他们说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他们基本是本色出演，将自己对现世神的厌恶和畏惧毫不保留地展现在那个道具的面前。
　　“呵呵，不用担心，‘刹瞬之剃’。那群火雾战士，在久远的太古可是暗算过我们的盟主，将他以不归秘法放逐到了世界之外。而且，弑神之神——魔神天壤劫火也在他们一边。对于他们来说，对付真神是已经有过成功案例的可能事件，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因为对方是神就打算放弃。更何况，我们送给他们的情报，也足以让他们理解事态的紧迫性。”
　　看着面前的使徒，贝露佩欧露轻松地笑了笑。
　　“你说的没错，对手可是真神，若要以规则的显现为敌，那么利用再多的力量都不为过，即便那是火雾战士。可以的话，比起牺牲同胞们，还是让他们去解决这个麻烦更好，你不这么认为吗？”
　　“您所言极是，参谋阁下。”
　　深深地低头表示敬意，使徒们再一次被贝露佩欧露的器量折服。
　　不多时，会议结束。巡回士们各自带着贝露佩欧露安排下来的任务，开始赶赴各地组织行动。每一个巡回士都是负责战斗的、不弱的红世魔王。在需要集体行动的时候，他们通常会顺便负责统领各地的使徒。
　　化装舞会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在他们这些关键齿轮的带动下，才能高效、有纪律，所向披靡。
　　当会议室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贝露佩欧露叹了口气。
　　修德南的高大身影，缓步走到她的身边。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忧心啊，足智多谋的参谋大人？”
　　同胞那略带调侃的语气，让她甩了个白眼。
　　“都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能严肃一点么，修德南？……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计划都进行地挺顺利。炎发灼眼与燃瞳都已经消失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这证明火雾战士们相信了情报，他们很快便会为了打倒现世神而出力了吧。不知道面对着对自己刀剑相向的子民，现世神的心里又会怎么想呢。”
　　“怎么想都无所谓吧。我们可没有余裕去担心一个神。”
　　修德南耸了耸肩，给自己点了根烟。一想起那天他所见的一切，到现在这名老将心中的阴影仍旧挥之不去。现世神不同于他所知的神明，仿佛拥有着不同领域的权柄一般，做到了理论上并非一个神可以做到的事情。这让他感到十分强烈而难以言喻的压力。如果他需要呼吸的话，大概会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吧。
　　“……你说得对。为了打倒这个神，我已经连同胞都隐瞒了，这足以证明我自己潜意识里也以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办法。这样的我可没资格去担心他。现世神的真正目的，暂时只有我们三柱臣知道就好。如果有个万一，这将会成为背水一战的宣言。”
　　若是现在就将现世神的目的公之于众，使徒们可能会逃跑，可能会去御崎市自杀，可能会陷入混乱变成一盘散沙，这不是她想见到的。
　　而且，那么做的话，讨伐道具们想必会乐见其成，抽空在背后捅刀子。他们和愿意帮助他们的魔王都是疯子，除了天罚神，大概不会有人把红世，乃至世界的安危放在眼里。
　　就算告诉他们红世崩溃会导致两界夹缝失衡，最终牵连着现世一起崩溃，他们大概也只会觉得无所谓。
　　但现在就不同了，对现世有想法的火雾战士们，绝对会想办法阻止现世神，而使徒们则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哈啊，你想的可真多，”挠了挠头，修德南感觉果然还是她比较靠谱，换成自己的话怕是只能在战场上才能想出计谋来，“对了，我差点就忘了。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教授已经完成了暴君的最终调试——盟主醒了。”
　　修德南的话语里压抑着喜意，而听到这句话的贝露佩欧露，更是在脸上露出了肉眼可见的喜悦笑容。
　　“不愧是‘探耽求究’，工作果然做得很好！只可惜，没能得到零时迷子，不然应该能给盟主准备更为完美的代行体。”
　　“这不是你的错。现在这种情况，哪里还有时间去找零时迷子啊。”
　　说着，两人并肩离开议事之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说起来，我们的人联系到‘拉米’了吗？”
　　穿过走廊，贝露佩欧露看着头顶的天幕——自在法“隐秘的圣堂”，忽然想起了另一个自在法，将自家神明给放逐的可憎秘法。
　　这一次，他们将要把这个法术作为对抗另一位神明的底牌，掌握在手中。
　　“联系到了。‘淼渺吏’德卡拉比亚专门去对他下达了动员令。今天晚些时候他就该到了。”
　　修德南点了点头。
　　家里有这么靠谱的一个参谋，他们又怎么可能拖后腿呢？
　　“那好。等觐见完盟主之后，我们立刻去迎接神体。之后，你去御崎市收个尾吧。那边的环境应该差不多了，到时候你和前线的将士们合作一下，完成吞食城市，用那份存在之力强化一下自己吧。”
　　“……真的要这么做吗？他可能还在御崎市周围。而且，那个天罚神可是也在。”
　　修德南迟疑了一下。他的骨子里，其实是个纯粹的武人。除了创造神所赐予的事物之外，他不想使用任何东西战斗，借用外界的存在之力强化自己，更是被他视为弱者所为。
　　可是，吞食城市的秘法，却有着就算是他也不敢忽视的价值。多年以前，一个强大的红世魔王成功地完成了这个秘法，之后他当然是变得更强了，甚至强大到了不得不让初代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牺牲自己，通过神威召唤使天罚神显现才能讨伐的地步。
　　若是让修德南得到了这份存在之力，“量”就会大到足以与“质”抗衡，恐怕他便足以与神明过招，而不至于被纯粹的实力差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而这个计策，也是贝露佩欧露准备的底牌之一。为了对付一位真正的神明，再多的准备也不为过。
　　等迎回神体之后，有必要的话，说不定还要请盟主打造宝具帮忙克敌。
　　“若是他还在附近，以你的身手应该能撤退。至于将士们，在你到达之后，他们只要留下自在法，立刻就可以撤退。其余的同胞……就只能牺牲他们了。而天罚神那边，已经不足为惧。为了看住燃瞳而被禁足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这一切，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之后，就看他们在现世神和我们之间，选择对付谁了。天罚神的契约者没那么好找，这张一次性的底牌，他们不敢动。”
　　贝露佩欧露的声音清晰而冰冷。
　　她终究是个参谋，是掌兵的军师。除了有价值的关键人物，其余的能保尽量保。保不住的那些，她会干脆利落地放弃。唯有这一点，修德南明知正确，却总也习惯不了。
　　“……好吧。到地方了。推开门就会见到盟主。你可别太失态了，贝露佩欧露。”
　　“你才是，在盟主的面前可千万别把烟拿出来。”
　　对视一眼，两人分别伸出右手和左手，推开了实验室外沉重的合金门。
　　……
　　御崎市，地脉之中。
　　灵体化之后的赵煌，顺利地融入了被伊甸覆盖之后的这座城市的地脉。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他给自己定下的条件太过苛刻，以至于需要长时间将他绑在这里。所以，不能确定他有足够的实力压制敌人的话，他是不会选择这种“嚣张”的方法的。
　　这个方法的消耗最大，危险系数也最高，但是耗时最少，而且一劳永逸。
　　感受着大源之中的存在之力将自己的全身浸透洗刷，赵煌默默地在灵体化的状态下睁开黄金瞳窥视世间。他为了贴合这个世界的原则，尽力不打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调整伊甸，控制它的扩张力度和速度，以免产生什么可能会被人类探测到的现象。
　　就连天罚神也是到它占据了大半个世界的时候才能察觉到不适，足以看出赵煌的控制力。
　　若是赵煌放开了干的话，伊甸的扩张甚至有可能会重塑地表，在不伤人的情况下粉碎现代社会。这样一来，只要供能跟得上，至多七天就能占据全世界。这样的结果，明显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即便看到了缘所受到的非议，知道了她所受到的待遇，赵煌也只是在心里记了一笔，而没有去到地上。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不如坚持完最后一点，让伊甸可以靠自律完成剩下的部分再离开。不然岂不是前功尽弃。
　　现在的赵煌，为了知道自己回归之后都需要解决什么问题，正以他的双眼看遍世界。贝露佩欧露的打算，在十几天前就被他看得明明白白。
　　想要算计一个拥有千里眼的神明，除非是同格的神，或者同样拥有高等级的预知能力、可以干涉未来视的存在，否则纵使你智多近妖，拿不出避无可避的阳谋那就毫无意义。
　　贝露佩欧露千算万算，却也比不过对面作弊。
　　武力上保证优势地位；智谋上，就算比不过对方也能保证自己很难被算计。正是因此，赵煌这个小小的守护者才会干出不符合他们一贯以来的行事风格的“疯狂”行径。
　　同一时刻，地上。
　　被几名来自苏黎世本部的火雾战士“看管”在家里的夏娜和平井缘，并没有因为本部的待遇而受到多大的影响。夏娜确实感到忿忿不平，甚至还打算出去和他们理论理论，可最终还是在平井的制止下放弃了这个想法。
　　比起夏娜，平井缘的心态要乐观多了。既然脱离了战场，那就继续在玛琼琳小姐的指导下精进能力呗。她们要学的东西多得是，既然外界宿愿意将她们从战场上换下来，她们也就抓紧这段时间好好学习。
　　平井心里清楚，无论是她还是夏娜，都还远远称不上是合格的战士。她们两人若是能像其他火雾战士那般引出契约魔王的力量，那绝对会成为战斗能力超过其他绝大多数火雾战士的存在。契约对象的规格不同不说，夏娜作为火雾战士的容量以及平井缘与赵煌的相性都不一般。
　　她们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只有现在这种程度。
　　为了能够让别人听得进去她们的意见，重视她们的存在，她们必须要用实力来赢得话语权。
　　讨伐现世神这种事情，连亚拉斯托尔都直言没有必胜的把握，真不知道外界宿总部怎么如此信心十足。
　　真正的敌人，恐怕应该是化装舞会才对。现在的状况，对于他们来说最为有利。
　　为了让这一点被认识到，夏娜和缘默默地努力着，同时，她们也在心底期待着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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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事情处理地差不多了，状况好的话明天开始还债。
　　PS2：推书《勇者转职当魔王》 作者：伊莉雅真是太棒了
　　简介:李胜：勇者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我从短暂的人生中学到一件事......
　　越是玩弄计谋就越会发现勇者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除非超越勇者。
　　我不做勇者了，贵族们，我要转职当魔王，我要干死你们！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勇者转职当魔王，吊打世界的故事——
　　其实还是一个《深渊之种》这个游戏之中，骨灰级玩家李胜为了改变命运的故事。
　　笨淡：为大佬的ip征文献上礼赞
028 这次也麻烦你见证一下
　　两天后，自苏黎世本部而来的一名火雾战士，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御崎市之中。
　　他带着本部多数派的命令而来，被赋予了极高的行动权限。在当地并没有外界宿认可的领导人员存在的情况下，他的言行就代表着外界宿的意志。
　　而他能够得到这么好的差事，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知道不归秘法的完整术式。这一次派他来到御崎市，主要是为了教授前线火雾战士们不归秘法，顺便去跟这座城市里当前的负责人传个讯。
　　不归秘法的使用必定会献祭自身的存在，不过只是教给别人的话什么也不会发生。而那个所谓的现世神代行者，就算再怎么危险，有天罚神的契约者在旁边看着，不可能闹出什么风浪。
　　等到完成这次任务，回到苏黎世之后便可以升职加薪。还有比这种任务更划算的吗？
　　一路上使用自身独有的能力压制着存在之力的波动，这名青年在遍布使徒和火雾战士的御崎市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硬是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地潜入到城市之内，抵达平井缘所居住的院落，还顺路了解了一下这座城市的地形。
　　只靠运气是不可能被外界宿本部看中的。身为一名火雾战士，虽然他没有什么亮眼的战绩，自身也并不出名，但是他拥有出色的隐蔽能力和逃跑能力，只要多加训练，说不定能暗杀红世魔王。不过，他其实并不擅长战斗，所以才会一直默默无闻。原本为了复仇才得到力量的他，因为害怕而不敢动手，结果到现在也只能欺负欺负磷子和普通的使徒。
　　来到院落附近，他放开压制，显示自己的存在，然后堂堂正正地进入了小院内的封绝之中。今天的缘和夏娜，仍旧在拼命学习，充实着自己。玛琼琳这位经验丰富的猎手在此刻成为了她们最好的老师。无论是何种疑问，这位肉搏和自在法均有涉猎的老师都能够予以回答。
　　不过，在这名男子停留在院落附近的时候，缘便示意夏娜暂停模拟战，疑惑地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金色的双瞳之下，男子引以为傲的潜行自在法并没有什么用处。
　　本打算以自己的神出鬼没来提高神秘感和压迫力的男子，根本没想到他还在酝酿情绪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发现了他。
　　一步踏入封绝之中，这名男子按照自己的准备开始了表演。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参考各国首脑的意见之后，苏黎世本部决定驳回您的意见，天壤劫火。即便您是天罚神，也不能仅凭您的话语就让我们相信所谓的现世神是正面的存在。”
　　将需要自己口述的消息，以及一封出自本部投票选出的总指挥代理的亲笔信交给夏娜，男子见夏娜和天罚神都一言不发，但是也没有愤怒的迹象，暗自松了口气。本部新任的指挥官是个坚定的复仇者。在佐菲修女推脱总指挥官职务的时候，他站出来接下了这个职位。这位新指挥官坚信火雾战士的力量是无穷的，只要团结起来就没有打不倒的敌人，即便那是神。而“现世神”这个存在，则是被他盯上了。原本对准了使徒的怒火，在听说现世神的存在之后便全部指向了神。
　　为什么，在我们被使徒伤害的时候不来救我们？事到如今，要你何用？
　　这种想法，在火雾战士之中占据主流。所以，现指挥官的很多激进言论才会得到支持。
　　而本部被毁之时使徒“偶然”泄露的情报，更是坚定了他们向现世神复仇的心思。不仅不救我们，还打算对世界动心思，这怎么能忍？
　　“此外，总部经过分析得出结论，在现世肆意妄为的使徒组织‘化装舞会’，这一次说不定可以被我们利用。他们袭击本部的账早晚要算，但是现在，他们为了以后也能继续肆意妄为，必然要站到打算占据世界的现世神的对立面。如此一来，我们说不定可以利用他们，从结果上与他们达成合作。”
　　比起早晚能杀光的使徒，还是神明的威胁更大。所以，现指挥官和他的支持者们得出了与贝露佩欧露相同的结论，他们都希望对方给自己垫刀。
　　“这就是本部的想法？”玛琼琳一脸的难以置信。本部的人该不会疯了吧？他们把使徒当成了什么，又把神当成了什么？
　　不过是两百年不见，他们怎么就这么膨胀了？
　　“是的，这就是本部的统一决定。”
　　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时不忘瞥了一眼闭着眼睛面朝这边的亚洲女孩。他现在只担心这个女孩会不会暴起伤人。情报里有提到过，这个女孩和现世神之间关系很密切，说不定可以当成人质使用。只不过，由于她得到过现世神的力量，一般的家伙根本制不住她，所以只能让天罚神的契约者来当锁链。
　　“我们知道了。辛苦你赶来这里。”
　　亚拉斯托尔心里很气，但是他的涵养很好，所以只是语气平淡地敷衍了一句。和玛琼琳一样，他也察觉到了火雾战士的膨胀。难道说，他们真的有什么能够针对神明的底牌？
　　这次可不比当年，赵煌不可能和创造神那样，对火雾战士毫不设防，甚至持有友好态度，结果最终被放逐。所以，他们如果在不归秘法上寄予厚望，那根本毫无意义。
　　“不辛苦的，感谢您的关心。我还有事，这就要走了。天壤劫火，为了世界，为了大义，请您一定要公正地审判断罪，不要被私情牵扯啊。”
　　慷慨激昂地留下这句话，这位青年运转自在法转身就跑。
　　其实，他要比现指挥官还不相信神，就连天罚神这位与火雾同阵营的神，在他眼里也满是阴谋。那毕竟是红世的神，怎么可能对火雾战士，对人类有什么好想法呢？
　　青年离去，院子里陷入沉默之中。
　　夏娜想要说几句坏话却找不到词，玛琼琳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和马克在脑子里怒骂本部都是猪头。
　　平井缘扯了扯嘴角，想要像往常一样笑出来，却失败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夏娜胸前的吊坠。
　　“天罚神大人……无论事情最终会如何，您都只要按照您的意志去做就好。我相信神明大人。”
　　“感谢你的理解，平井缘。不过，不管我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首先都必须要见到赵煌才行。他到底在做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就算是红世魔王，也不可能看透神明的权柄。他们很有可能只是猜了一个目的，打算引起混乱。”
　　平井缘的坚强，让天罚神在心里为她点赞。这孩子自从与赵煌分开，成长速度越来越快。谁也不可能想得到，两个月之前她还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那可是化装舞会的成员传出的消息。他们那边可是有三柱臣的。除了将军修德南那个混蛋之外，贝露佩欧露这个参谋也一样有名。说不定这次就是她的计策呢。放轻松点，缘。”
　　玛琼琳也出声安慰。平井缘这个听话的小姑娘，还是很讨她喜欢的。
　　“谢谢你，玛琼琳小姐。”
　　对老师点头致谢，缘下意识地双手交叠，抚摸着戴在指头上的银色戒指。她真的很想见到神明大人，想要击碎心中的不安。
　　她还远远没有坚强到能够面对这种事情的地步。只不过，在说不定比她要小的夏娜面前，不能露出脆弱的一面罢了。
　　——轰！！
　　就在三人+两名红世使徒各怀心思的时候，浊紫色的火焰猛然炸裂。
　　凶猛而炽热的火焰化为封绝，舔舐着周围一带，将大地与天空全部封锁。
　　院落的围墙轰然倒塌，一道扛着钢枪的高大身影，拎着什么东西与烟尘一同走了过来。
　　“这火焰，难道说……！！”
　　玛琼琳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她用力一甩厚重的精装书，在藏青色的火柱中披上焰之衣托卡，化身巨狼。她全力压榨着自己，让自己承载的存在之力全部活性化。
　　还没有看清来者的容貌，她就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啊啊，不会有错，搭档，是千变那个混蛋！”
　　马克西亚斯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紧张感。平素的他或许会开几个下流的玩笑，或者以一张臭嘴可劲儿地挑衅对方，但是这一次不同。面对他，根本连说垃圾话的余裕都不存在。产生多余想法的瞬间，人头就会落地。
　　看着玛琼琳这幅紧张的样子，夏娜和缘自然也立刻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她们没想到，还有使徒能够无视周围的监视者，径直打过来。那些人虽然很讨厌，但好歹也是本部派来的战斗员，很是有两下子。
　　可是看现在这状况，他们恐怕都已经死了。
　　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又节奏，数步之后，人影穿过烟尘。黑西装下的一只手臂，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扔了过来。
　　这团肉块咕噜咕噜地滚动，最终在玛琼琳的面前停下，于爆燃的紫火中灰飞烟灭。
　　“——这家伙有点意思，竟然打算无视我，从我身旁离开。看起来，他大概是以为我发现不了他吧。可惜的是，他的功夫还远远不到家。”
　　语带笑意，男子终于在散去的烟尘中展露全貌。一头银色短发板板正正，墨镜下的双眼扫视四周，右肩上扛着一柄沉重的钢枪。
　　“【千变】修德南！”
　　亚拉斯托尔沉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上代，同时也是初代炎发灼眼的讨伐者，可没少和这个魔王战斗。但是，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并没有此时这般富有压迫感，甚至被初代追着打。
　　若是现在的他，至少也能和初代战个不相上下。
　　“啊啊~好久不见了，天壤劫火。看来，你换了新的契约者啊。……有点可惜，不过算了。能少一个威胁也是好事。就算带上了神铁如意，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她厮杀。”
　　感叹着的同时，修德南也松了口气。
　　他见到了情报中提到的现世神代行者，“燃瞳”平井缘，而并没有感知到赵煌的气息。也就是说，那个可怕的神不在。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不过是未成长的两个小姑娘再加一个有点意思的悼文吟诵者，勉强够他活动一下筋骨。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吧。动手吧，火雾战士们。”
　　使徒和火雾战士之间的战斗，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舞动钢枪，修德南欺身而上。
　　见状，玛琼琳也立刻迎上阻拦。她毕竟曾经与修德南战斗过，两人之间还有仇要清算。
　　熟练地编织自在法，她以自己假想中的战术，打算束缚住修德南，然后趁他变身挣脱的时候来个狠的。
　　然而——
　　“你太天真了，悼文吟诵者！”
　　“什么？！”
　　修德南勾起嘴角，大开大合地挥动钢枪，如同在挥动一把戟。神铁如意赋予他的是力量的解放，平日里下意识放水的习惯，在握上它的时候会被强制修正。即便他再怎么想放水，也要比起没有握着枪的时候更强。
　　在他的眼里，玛琼琳的速度太慢了，慢到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躲。他只是普通地迈出脚步，然后挥下钢枪，将其击穿。
　　仅仅一个照面，玛琼琳就被他在腹部侧边开了个口子。如果不是她在本能之下拼命闪避，这一击就能将她劈成两半。
　　“悼文吟诵者！”
　　“玛琼琳小姐！”
　　焰之衣炸裂的一幕，让夏娜和平井缘惊呼出声。她们本打算辅助玛琼琳战斗，可是现在，眼看着玛琼琳就要被杀死了！
　　背后张开火焰的羽翼，夏娜全力冲出，一把拎起玛琼琳，擦着反射火焰光辉的枪刃飞上高空。同时，隐藏在夏娜羽翼之后的平井缘猛烈踏地，扬起长枪便狠狠刺向修德南。
　　火花炸裂。
　　少女的枪术虽然稚嫩，但是凭借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硬是与修德南过上了数招，这才被远远强于自己的腕力击退。
　　“……嚯。这种路数，很眼熟啊。原来如此，现世神把他的枪法教给了你么。看来他确实将你选做了自己的代行者。”
　　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修德南的心中打转着念头。
　　他原本打算在战斗之中启动从前线部队那里得到的自在法，操控潜伏于城市各处的磷子构筑封绝，以形成特定的频率，与周围的封绝波动吻合，然后在时间的推移下以共振扩大扭曲，进而使整座城市塌陷为存在之力。
　　只要天罚神注意不到这件事，那就没有人有能力阻止。
　　可现在，他改换了想法。他在考虑，究竟要不要通过眼前这个稚嫩的女孩来谋求一线生机。身为迫害了诸多子民的使徒，他们是没法与现世神讲条件的。时机一到，所有使徒都会不由分说地死在权柄之下。
　　不过，他并不是想直接对平井缘做什么。
　　绑架她，伤害她之类的，得是多蠢才能萌生的想法。一个神体神威俱在的神，能保护不好自己的代行者？怕不是刚动手就死了。
　　所以，修德南所想的，是以沟通解决问题。没办法，打又打不过，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贝露佩欧露和盟主的口才，说不定能说动她，再让她请求现世神，不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一旦红世崩溃，现世也会完蛋。只要她还想活着，而且对于现世神足够重要，说不定就能让现世神改变想法。
　　“你认识赵煌大人？”
　　警惕着面前的男子，平井缘悄悄地活动了一下经过方才的角力后一片酸痛的手腕。
　　一交手她就明白了，凭自己是打不过对方的，即便睁开眼睛也一样。对方的存在之力根本深不见底，而且随手就能接下自己全力以赴的攻击。
　　这个红世魔王，无疑是她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强的敌人。
　　“没错，小公主。你们家的神，可是让我们非常头疼啊。”
　　“你也想说，赵煌大人是打算支配世界吗？”
　　缘轻轻地咬了下嘴唇。
　　“哈哈哈！怎么可能。面对你们，我还不屑于用那种说辞。曾经与他相处过的你们，是不可能被那种计策动摇的吧。但是也因此，讨伐道具们不再相信你们了。这就足够了。”
　　如同猛兽撕咬一般劈下钢枪，修德南一边以纯粹的存在之力的暴力压制着睁开双眼的缘，一边放声大笑。
　　这个小公主真是不得了。只是睁开了眼睛，居然就变得能让自己稍微享受一下。假以时日，她恐怕会强大到初代炎发灼眼的地步，甚至能够将之超越。
　　“那么，现世神到底是想做什么？”
　　亚拉斯托尔的声音，与夏娜的长刀一同从天而降。
　　兽化左臂，修德南扬爪接刀，随后猛烈地旋转身体，将夏娜与平井缘一同逼退。
　　“谁知道呢。有机会的话，你们自己去问吧。”
　　对天罚神的问题避而不答，修德南分出心力，引导磷子们展开封绝。只要拖上个五六分钟，这座城市就会化为纯粹的存在之力，而他将得到与神战斗的资格。
　　“……”
　　对视一眼，夏娜与缘做出了决定。既然他看起来知道，那么就算要用强的，也要逼他说出来！两个神明的契约者，就不信还能打不过他一个红世魔王！
　　鎏金与赤红，颜色不同但同样古老而高贵的火焰，自夏娜手中的长刀与缘手中的长枪之上点燃。
　　两人默契地在一个眼神里完成了分工，准备与修德南厮杀。若是她们中的单独一人，那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与他战斗，可若是两人合力，那就未必不能一战。
　　一秒后。
　　平井缘所住的小楼，在冲天而起的三色火柱之中灰飞烟灭。全力以赴的两名少女，与仍旧维持着人形的修德南，轻易地将附近一带全部毁灭。
　　她们两人已经不计后果地使出了全力，但修德南看起来似乎仍旧游刃有余。
　　与赵煌的一战，让修德南吸取了经验。体型变得庞大，很多时候未必是一件好事。比起试图以质量压倒敌人，不如考虑用技巧和庞大的存在之力将敌人淹没。
　　而现在的他，就在以眼前的两位“小公主”练习着这一点。
　　也就是他艺高人胆大，换做是其他的红世魔王，哪怕是所谓的近代前五强，也不可能一边引导吞食城市，一边还以并非最强的姿态与两名不可小觑的敌人战斗。
　　浊紫色的火焰咆哮着，几乎要让金色与红色的火光熄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不断，整个封绝之内全部化作三人的战场。
　　躺在封绝边缘的地上，玛琼琳捂着自己的伤口，不计消耗地修复着。她必须尽快回到战斗之中，不能只让两个小不点面对那个隐藏了实力的凶猛的魔王。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夏娜与缘的身上开始出现伤口，而修德南的样子也变得狼狈起来。一心好几用，终究是让他出现了数次不该有的破绽。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吞食城市的术法，马上就要完成了。这座城市的扭曲，已经巨大到了解除封绝的话立马就能以肉眼看到的程度。
　　变身为体型庞大的合成兽，修德南踏出音爆，轻松地闪过夏娜与缘的合击，然后将两个小姑娘击倒。
　　战斗到现在，根本不需要拿出最终的姿态，已经摸清两个小姑娘的战斗经验的他就能实现压制。
　　“很遗憾，我要办的事情结束了。”
　　恢复人形，修德南让自在法进入下一阶段。只要共振再加强一些，整个过程就会不可阻挡地发生。是他胜利了。
　　也就是这时，天罚神才终于察觉到了城市的巨大扭曲。
　　可惜，迟了。
　　——真的迟了吗？
　　“你就没有想过，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吗，修德南？”
　　一只不属于在场任何人的手，轻轻地从身后搭上了修德南的肩膀。
　　直到他出声为止，包括天罚神在内，没有人察觉到他。这简直就好像，他是在这一刻才被 插入这个世界一般。
　　“明知道我可能就在附近，还搞这些小动作，你也好，贝露佩欧露也好，胆子真是大得不得了。就算死上一次没什么大碍，你们也不能这么跳吧。”
　　以如同与友人对话般的语气抱怨着，赵煌轻轻地捏爆了修德南的肩膀，随手将他扔在了地上。
　　“你的运气真的很不错，修德南。每次我打算做点什么的时候，你总是能赶上。”
　　拍了拍手，赵煌低头看着修德南，笑了:
　　“这一次，就麻烦你见证一下预演吧。‘伊甸’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我这就让你们知道一下。”
　　话音落下，少年朝着天空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赏罚在我，要照各人所行的报应他！”
　　充满力量的言语自口中颂出，金色的天平虚影，缓缓从少年的身后浮现出来。
　　这一刻，神情庄严而肃穆的他，便是这世间唯一的审判者！
　　(6k3，还2k)
029 审判日的预演
　　当金色的天平虚影显现，所有处于“伊甸”范围内的非人者，都本能地理解到了一件事：从这一刻起，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他们暂时不知道是什么变得不同，但是，这种缺失感和不自由感，比起什么都要更加鲜明。
　　微风拂过，庞大的存在之力自赵煌的身体周围逸散而出，朝着四周扩散着，将沿路接触到的所有因为修德南等人的战斗而产生的破坏修复。
　　当这股环状扩散的存在之力触及到封绝的边缘，浊紫色的封绝立刻如同落入水中的墨色般溶解，在莫可名状的伟力之下消弭。
　　这一幕，让本就因为赵煌的出现而陷入惊讶之中的众人再一次吃了一惊。封绝这种自在法，本应只可能在施术者失去意识、存在之力或死亡之时解除。而现在，修德南明明还有力气爬起身来，修复肩膀，但他所展开的封绝却被抹除了——宛如那封绝本就是海市蜃楼，而现在不过是展露出了世界的真实姿态而已。
　　大地因为重获生机而散发喜意，如同萤火般的点点细小金光，从夏娜等人目视可及的所有地面之下升起，汇聚到天空之中。这种奇特的现象，不只是在御崎市发生。所有在伊甸覆盖范围之内的大地与海洋，全部变得“活”了起来。
　　它们欢呼着，它们颂唱着。
　　隐约之间，圣洁的歌声萦绕耳畔，在存在之力的牵引下，强制进入了每一个处于伊甸领域之内的非人者的耳中。
　　无论是山岭还是江河，大自然的每一个角落都在颂唱着同一个名字，重复着同一句话。
　　““主啊，谁敢不敬畏你，不将荣耀归与你的名呢？因为独有你是圣的！万民都要来在你面前敬拜，因你公义的作为已经显出来了！””
　　属于天界的古老语言无法在人类已知的语种之中找到，但是无论是使徒还是火雾战士，全部都在听到这圣句之时理解了它的意思。
　　神的话语自当传遍万民，因他的话语也是圣的。
　　来自大自然的精灵们的颂唱声，从四面八方而来，于整个世界之中 共鸣，一开始只是零零散散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天与地，山与海的大合唱。
　　而这千万的荣光，亿万的赞颂，尽数汇聚于赵煌一身之上。
　　天平的虚影浮上天空，与金色的光点融为一体，迅速凝实放大。
　　赵煌高举的右手，直直地指向天平的中央。
　　这一刻，他与他头顶的天平的形象，化为投影在所有升起金色光点的城市和地区上空浮现而出。而在伊甸的干预下，能够看到这一幕的，只有能够使用存在之力的非人者们。
　　“——今天，我向你们展示这大异象，是因为你们中的人有罪。”
　　赵煌的话语，伴着圣歌声一同进入了他们的脑海。
　　“使徒因活命而食人，以世界之判断，本为无罪。但使徒因欲望而食人，那便是有罪了。”
　　“人类因使徒而受的困苦，我看见了。他们因使徒的肆意妄为而变得残缺，世界也因使徒的作为而扭曲。”
　　“现在，我在这末日将至之时被唤醒，因世界需要我断你们的罪。”
　　赵煌的语气很平和，明明他所诉说的话语足以唤起任何一个火雾战士心中的怨气和怒火，就连平井缘的心中也充满了愤怒和悲伤，可他自己却表现不出丝毫感情，如同机器。
　　“断罪……？”
　　“这是谁的显现？红世中有这样的神吗？”
　　“胡说什么呢，我们的神，除了天罚神，都不可能因为吃人这种小事而出现，更不用说什么断罪了！这一尊，恐怕就是现世神了！”
　　“现世神……？现世神他，不是打算侵占整个世界吗？为什么要用他的神威大张旗鼓地宣告这种事情？”
　　因化装舞会的征召而聚在一起的使徒们，捂着耳朵试图阻挡这声音，但是失败了。所以，他们只能大声喊叫着交流。
　　看着天上的虚影，他们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加重，但是他们并不紧张，在看到空中的虚影后也不再慌乱。哪怕现世神有着与天罚神同样的权柄，能够审判断罪，那也不可能仅凭一道虚影就把他们怎么样吧？
　　所以，使徒们还是看热闹的心思居多。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第四柱神，不认个眼熟，以后可不好和人吹牛逼。
　　同一时刻，在创造神的示意下飞行到伊甸笼罩范围之外的星黎殿中，参谋贝露佩欧露受到了一条自在法的通讯。一道由教授‘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提供技术支持而得以实现的自在法光幕在她的同意之下展开。
　　光幕之中，巡回士“刹瞬之剃”的模样显露出来。他此刻正在带兵前往御崎市的路上，马上就要到达极东岛国。在他面前的海面上空，赵煌的虚影清晰地存在着。
　　“参谋阁下，现世神开始行动了！”
　　语速飞快地向贝露佩欧露汇报异象出现的过程，以及现世神所说过的话语后，刹瞬之剃紧张地等待着参谋阁下的下一步指示。
　　他在出发之前受到的命令里，本就包括报告所有与现世神有关的事情这一点。
　　“断罪……？等等。你们现在，是不是在‘伊甸’的范围内！”
　　“是啊，参谋阁下。我们马上就要抵达那个极东岛国了。”
　　听着部下的汇报，贝露佩欧露忽然想起了修德南对她复述过的现世神的宣告。现在的时间，距离现世神所言的四十天还有着十几天的余地，而伊甸的范围已经占据了大半个世界。
　　难道说，他的审判与断罪并不需要整个领域完全展开，而是随他的心意，任何时候都可以对“乐土”上的罪人进行裁决？
　　想到这里，贝露佩欧露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要知道，她的计划里许多需要动员大量人手的部分，全都要在伊甸的覆盖范围之内实行！
　　以现世神的立场，他所谓的审判，甚至可能是对使徒的赶尽杀绝！
　　——最坏的情况下，今天之后，化装舞会可能就只剩下星黎殿上这点人了。
　　“你身上应该还带着能够检测伊甸范围的宝具吧？赶紧用它撤离！撤到伊甸的外面去！全速！”
　　“是，参谋阁下！”
　　行礼之后，刹瞬之剃干脆地散去自在法，执行参谋阁下的命令。他对贝露佩欧露的命令近乎盲信，哪怕是让他献出生命，他也会不问理由地去死。
　　但是，伊甸毕竟是以御崎市为中心而扩散开的。他和他的人已经快到日本了，几乎处于伊甸的中心。想要撤退，谈何容易？
　　心里清楚这一点的贝露佩欧露，立刻朝着所有的巡回士下达撤退的命令。能活一个是一个！
　　“——忏悔的使徒，不被定罪。不悔的使徒，罪已经定了，因他们不知剥夺人命的恶。”
　　赵煌宣告还在继续。他的圣句带动整个伊甸，自两界夹缝的扭曲里，近乎无穷的存在之力被抽取，存储到伊甸之中。
　　诚然，只要赵煌改变一下条件，就能轻易地杀死所有的使徒。但是，事情不能做得那么绝对。在长久的生活中喜欢上了人类的文化，理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恶，不为己身的欲望而食人的使徒，就算要为了至今为止的行径付出代价，也不应该和那些肆意妄为的家伙一个待遇。
　　“凡作恶的便惧怕光，并融于光下，因他的行为而受罚！”
　　随着赵煌的话音落下，天平的右端凝聚出了用于裁决的砝码。罪过重于砝码者，将会迎来审判。
　　而现在，作为开始断罪的信号，现世的神明挥下了右手。
　　伊甸覆盖的领域之内，无论白天黑夜，尽数被自天平左端释放而出的圣洁的金光照亮。
　　随后，仰望着天空中那道巨大虚影的使徒们，开始了无声无息地融化。自被存在之力化作的光辉触碰到的地方开始，整个身体迅速失去形态，成为纯粹的存在之力，而他们却毫无察觉。
　　一股股存在之力被汇聚，落到天平的左端。
　　当天平恢复平衡，地上已经不存在有罪的使徒了。
　　整个伊甸的领域之中，活下来的使徒千不存一。真正愿意放弃食人，与人类共存的使徒，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御崎市之中，在审判之后还能站着的使徒，已经只剩下了从来都不需要，也没有兴趣吃人的修德南。他感知着如同被全选删除一般瞬间消失无踪的大片同胞残留的气息，整个脑袋都空荡了一瞬间。
　　那么多的同胞，只因为几句话就失去了性命。无情的权柄，轻易地剥夺了他们生存的资格。
　　这个血淋淋的事实，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因为，他也和贝露佩欧露一样，想到了化装舞会的兄弟们。那些身处于伊甸范围内的兄弟们，恐怕一个不剩的，都死了吧。
　　“……”
　　咬紧牙关，修德南死死地攥着手中的钢枪。明明体内涌动着创造神赐予的力量，他却什么也做不到。
　　或许，早在使徒们降临这个世界，发现人类这种方便的食物之时，今天的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吧。
　　挺直了身体，他墨镜下的双眼死死地瞪着现世神。他倒要看看，现世神还打算做些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空着的左手伸入衣兜，握住了创造神赐予他的转移宝具。按照盟主的说法，以这个宝具的规格，就算是天罚神显现神威，它也能保证修德南毫发无损地回到星黎殿。
　　现世神是很强不假，但他恐怕也不可能超出天罚神太多。
　　也正是因为成功地以守护御命之名造出了这个宝具，盟主才准许了修德南来到这凶险至极的御崎市。
　　而此时，浑身缠绕着过剩的存在之力，在金光之下看不真切容貌的赵煌，果然没有辜负修德南的期待，再一次张开了嘴。
　　他说出的话语，在这伊甸之中便是法，终将在力量的推动下化为现实。
　　“审判已定。因着罪而罹难的人，将重回这个世界。”
　　他说着，轻轻地握紧左拳。天平左端汇聚的存在之力，在他的牵引下与伊甸自扭曲中得到的存在之力交汇，直接自扭曲中窥着世界的原貌，将每个区域里按照时间远近来看还能复原的人，复原了。
　　赵煌并不打算将几十年前甚至更为久远的时候被吞噬存在的人复原。那种复原，甚至会带来比起被吞噬更为庞大的扭曲。
　　“最后，火雾战士们。我知道你们听信了什么样的谣言，也知道你们是怎么看我的。身为只能在毁灭临近之前显现的神，我不打算辩解。我确实没能在你们需要的时候拯救你们。想骂就骂吧。”
　　“但是，如今我要行使我的权，你们不应阻碍。当我完全行使我的权，有罪的徒都将消失，你们的使命也就实现了。”
　　“当伊甸完全覆盖整个世界，世界各处便会充斥存在之力。无罪的使徒不再依靠转化存在之力的手段就能活下去，以后可能会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徒也将失去吃人的理由。而胆敢吃人的使徒则会如今天这般被裁决。”
　　“世界从危机之中解脱之后，我便会离去。世界仍旧是你们的，是活在当下的生灵们的。”
　　“从伊甸展开的那一刻起，你们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随后，金色的光辉散去，天平与人形的虚影如同幻象一般融入空气，消失无踪。
　　全程围观了审判的全过程，见证了使徒们消失的一幕幕，听到了现世神的神谕的火雾战士们，呆呆地立在了原地。
　　叮铃。
　　钢铁落地，发出脆响。
　　身处于御崎市之中，直到神威显现之时还在与使徒搏命厮杀的一名火雾战士，放任自己的武器从失去力量的手中滑落。
　　“结束了……”
　　“已经没有必要，继续战斗了吗……”
　　“我们，已经不被需要了啊……”
　　长久以来，支持火雾战士们存在下去的理由，如此轻易地被剥夺了。
　　神明的伟力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他们代代为之奋斗的事情。无论是打算复仇，还是打算维护世界的平衡，都已经没有了可以宣泄力量的对象。
　　下意识地，火雾战士们开始奔跑。他们想要离开这异国他乡，回到自己熟悉的土地去。只有见到朋友，见到爱人，见到自己熟悉的一切，他们才能找到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
　　而有的火雾战士，竟是因为得知了这件事情，精神遭到极大打击，连契约都因为意志消弭而濒临解除。一旦契约被解除，早就将己身的所有存在献给了红世魔王换取力量的火雾战士们，将会在那瞬间化为存在之力消散无踪。
　　伊甸所覆盖的范围内，只剩下极个别的拥有着坚定理由的火雾战士还能保持冷静，试图拯救那些即将消失的同伴。
　　无论是火雾战士还是徒，都因为今天的审判而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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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无懈可击的准备
　　火雾战士们的崩溃极其明显，只是感知那股兵溃如山倒的气势，就已经能让所有人体会到那种茫然、混乱和悲哀。
　　而这，自然也被修德南察觉到了。
　　看着赵煌那一脸淡然的表情，他不再犹豫，立刻使用了创造神赐予他的宝具【闪回】。顾名思义，这是能够让他化为闪光，回到定位点的珍贵宝具。而定位点自不用说，当然是星黎殿。
　　只有回到由创造神亲自坐镇的那里，才真的说得上是安全了。
　　紫光一闪，修德南便消失了。原地只剩下夏娜和缘，周围方圆数千米之内，已经一个火雾战士的气息都没有了。转眼间，御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和平。直到方才为止发生在城市各处的持续不断的厮杀，就好像一场令人疲惫不堪的噩梦一般。
　　“结束了……这一次，某种意义上大概是最简单的一次任务了。”
　　仰望着天空，赵煌的双眼凝视着伊甸的深层领域，确认着【规则】的成立。实话说，就算是亲自实施了这场审判的他也没有想到，整件事情居然会这么简单，连一点像样的反抗都没有遭遇到。
　　他还是太过低估存在之力的效用了。在这个世界，存在之力毫无疑问是万能的力量。只要有足够多的存在之力，就算你想创世也不是梦，配合一个能用的自在法立刻就能做到。
　　而赵煌方才行使的权能，在伊甸不断从扭曲中获取存在之力的现状下，直接化为了伊甸的一部分。只要是伊甸领域的所及之处，都会成为权柄的生效范围。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身处于现世之中的使徒们的生命，已经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一旦第四十天到来，地球之上就再也没有能够容下他们的角落了。
　　这是真正的一劳永逸。哪怕伊甸终有一天会因为扭曲平复，没有存在之力维持而解体，到那时，幸存的使徒们也早就被培养出习惯了。
　　这一次，赵煌连肃清对象的脸都没见到，就轻易地将全球范围内的目标肃清掉。比起以往那些麻烦到有时候不得不赶路好几小时，然后在目标激烈反抗的情况下将他们挨个捅死的任务，这次的任务规模无疑是最宏大的，同时也是最简单的。
　　或许是因为，赵煌的能力真的比起以前要强上太多太多了吧。
　　接下来赵煌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这里待到伊甸成为完整的领域，能够不需要他作为楔子维持而独立存在。在那之后，赵煌就可以放心地离开这里了。
　　“审判吗……难道说，今天就是现代版的‘审判日’？”
　　亚拉斯托尔长叹一声。
　　赵煌所做的事情，从拥有审判权柄的他的眼中看来，自然是毫无秘密的。换做是他，只要能展开神权领域，自然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只不过，他可没有那么多存在之力。就算是把他抽干，顶多也就是能覆盖全日本以及一部分海域。
　　“倒也不算是说错了。只不过，这是对红世使徒而言的审判日就是了。”
　　赵煌摊了摊手，将视线转向少女们的方向。
　　夏娜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刀，看向这边的表情充满了不知所措。她身为天罚神的契约者，虽然是火雾战士的一员，但却属于特例中的特例。她毫无对使徒的复仇心，所有的行动都基于自幼时开始便接受的，来自抚养人灌输的大义理念——维护世界的平衡。
　　而现在，她就和其他的火雾战士们一样，失去了行动的理由。
　　已经不再有使徒，需要她讨伐了。
　　世界的平衡，自此以后将不再受到威胁。
　　那么，她还有什么用处吗？
　　她已经不被需要了啊。
　　明明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为什么，她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呢？
　　而在夏娜的身旁，平井缘的表情也同样充满了迷茫。她是为了什么而抛弃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下去的未来，自神明那里获得力量的？
　　而现在，威胁不存在了，她这个保护者也就不需要了。刚出道没多久，她就失业了。
　　不过，迷茫了没多久，平井缘便缓了过来。她的出发点只是希望没有人遭遇和她相同的痛苦，不要和她一样体会到失去的伤痛，不要体会到连自己失去了重要之物这件事都察觉不到的恐惧。所以，现在的她反倒是开心的。因为，神明大人真的拯救了所有人。
　　即便这身力量以后会派不上用场，那也无所谓了。大家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红世使徒的末日到了，么。同为红世使徒，我现在的感觉真是复杂。”
　　亚拉斯托尔并没有察觉到少女们的想法。他现在，只想和赵煌好好谈谈。
　　“如果你的审判终究会波及到全世界，而且世界各地都会像御崎市这般死去大量的使徒，那就是真的末日了。红世本就因为存在之力的匮乏而变得千疮百孔，使得即便是再弱小的使徒也能轻易地来到现世。如果，身为世界组成的一部分的使徒们大量死亡的话，那整个红世都会坍塌。”
　　“现今的世界平衡，你或许还不了解。红世与现世，是身处于对称位置上的存在，如果红世崩溃，现世也难逃灾难。如果你真的打算审判全世界的使徒，那还是趁现在停手吧。不要陶醉于自己的权柄，最终招致毁灭。在久远的太古，与我同为红世规则之显化的创造神，就因为沉溺于自己的权柄，妄图对世界的存在形式出手，而被太古的火雾战士们合力封印，放逐到两界夹缝去了。你，应该不希望自己也落得那样的下场吧。”
　　雷鸣般的声音，不断加重的语气。
　　亚拉斯托尔强调着事情的严重性，试图让赵煌明白什么才是真正该做的事情。就算是神明，也不可能为所欲为。而他没有说的是，如果赵煌一意孤行，火雾战士们又失败了，那么他和夏娜将会站出来，以天壤破碎与赵煌拼命。
　　天罚神想要保护的是世界，维护平衡只是因为这是保护世界的手段。其他的一切，都不能优先于这份责任。
　　“天壤劫火，你可能忘记了我的身份。我是现世神，而且，爱着人类。会威胁到人类整体存续的事情，全部都是我的排除目标。你觉得，这样的我可能会让现世毁灭吗？”
　　凝视着夏娜胸前的吊坠，赵煌微微眯起了眼睛。
　　天罚神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是比赵煌早不假，但是应该晚于创造神。不然，他绝对不会如此高估火雾战士的能力。而且，天罚神也太不了解赵煌了。
　　“更不用说，我从未高估过自己的力量。我曾经因为权柄的力量而一度失去过人类的价值观，因此，大概没有哪个神会像我这样想方设法遏制自身的权能吧。”
　　十大化身，赵煌现在能用的只有三四个——就是被奥菲斯活性化而从神核上的geis中逃出的那些。不过，逃出来的权能都是与赵煌的相性最好的，再加上奥菲斯之力的干涉，对他的负面影响也最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会选择这种手段，会做出这种审判，自然是因为我有着这么做可行的把握。你还记得平井缘的双眼吗？那双眼的力量，是我送给她的。那么，我的眼睛，又是什么样的呢？”
　　说着，赵煌提起存在之力，点燃了他的黄金瞳。属于人的眼瞳消失，岩浆般炽热的金色竖瞳照亮世界。那是龙神的瞳孔，在龙之力下愈发变质的，独属于赵煌的神之瞳。
　　从以前开始，他使神血活性化的时候，双眼就会发生变化。而现在，这种变化也因为权能的缘故，愈发受到了奥菲斯之力的影响。
　　“我的眼睛，能够看穿过去未来。在展开伊甸之前，我就已经看到了这么做的结局。红世会因为身为欲望具现的使徒的大量消亡而崩溃，我当然知道。而对应的解决方法，自然也早就准备好了。”
　　“什么？！”
　　赵煌的话语，让亚拉斯托尔惊呼出声。
　　这样的眼睛，简直就如同觉之啸吟的力量！而审判，也和他的权柄类似。难道说……不，这不可能吧！
　　“对。你所想的是正确的，天壤劫火。没错。你们分到三柱身上的权柄，我自己就全部拥有。创造神的权柄，【造化】与【确定】——与此类似的力量，我也确实拥有着。”
　　“以伊甸进行的审判，不就是我造化了领域，然后确定了规则的结果吗？你早该发现这一点的，天壤劫火。”
　　实际上，赵煌所持有的力量比较驳杂，并没有红世的三柱神那么专精。不过，也因此他可以将这些力量随意组合以发挥效用，而这份不受限制的自由度，是需要受到自身权柄的条件限制的红世神明无法比拟的。
　　创造神的创造需要与红世使徒的共同愿望有关，比如三柱臣就是为了保证整个创造的流程成立而被创造的。创造神根本没法以自己的意愿创造事物。
　　天罚神则是无论何时都必须以保护世界为第一要务，即便那意味着要牺牲自己的爱人。
　　引导神与创造神类似，所有的预言必须与红世使徒整体的未来有关，而且为了提高预言的精度，祂几乎快要逆反显化法则的过程，变回法则的形式，不具备实体的存在。
　　赵煌就自由得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唯一限制他的就是他自己。
　　“至于解决红世问题的方法……天壤劫火，你知道吗？自在法是个好东西，你真的应该研究它看看的。身为规则的显现，你明明比起其他任何使徒都更有优势，但是看你的架势，大概是从没正经研究过自在法吧。”
　　“你的意思是，你有能够不让红世崩溃的自在法？”
　　这个话题很敏感，敏感到天罚神立刻便将心中的惊讶压下去。
　　又是一个，打算对世界的存在形式出手的神！
　　这种事情，在身为保守派的天罚神看来，简直是疯了。你凭什么知道自己的动作不会产生坏影响？他宁可世界维持着扭曲的样子，永远这样下去，也不希望有人对着世界本身下手。
　　而他不知道的是，赵煌早已经将扭曲当成能量源用了，扭曲的修复只是早晚的事情。
　　天罚神是个好神不假，但是他拒绝改变，这就不太好了。
　　“当然有。在伊甸完成之前，我会启动它的。红世会因为使徒的死而崩溃，其实是因为新使徒的诞生遥遥无期吧。自从现世被发现，种种欲望都能够在这边得到实现，红世使徒们不再对欲望有渴求心，自然也就不会有使徒对应欲望而显现了。”
　　“而我要做的，只是将人世的欲望嫁接过去。人类的欲望的是无穷尽的，虽然不如使徒的纯粹，但是数量压倒性的多。以这种数量的欲望，想要催生使徒，一点也不困难。”
　　“……无言以对。既然你都准备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没有什么理由能阻挡你。只不过，一旦我们发现世界的存在受到影响，到时候，我和我的契约者，必定会站到你的对立面上。”
　　饶是他天罚神，也被赵煌给说服了，只得不放心地唠叨几句。他能考虑到的方方面面，赵煌全都准备好了对策，几乎无懈可击。那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当个观众了。
　　至于赵煌能不能做到他所说的事情，看看这伊甸，还打算怀疑吗？
　　现世神，果真不得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雷厉风行，一劳永逸，办事效率真高。如果他早点出现，或许我就不用与夏娜这孩子契约，害她不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吧。
　　在心底感叹一番，天罚神放松了语气，出声问道:
　　“赵煌，你之前提到过吧，你曾经拥有过人类的价值观。你想要成为人类所说的，救世主吗？”
　　“不，那是不可能的。我早就过了做着英雄梦的年纪了，天罚神。无论用什么样的语言去粉饰，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如果有人称我为救世主，那也只是因为我的行为对他们有好处。更多的人则会说，我们根本没有要求你这么做。我不会去在乎人类的想法。无论他们说什么，也不可能影响我做什么。所以，我不是什么圣人，更不可能会是救世主。”
　　“我啊，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守护者罢了。”
　　说着，赵煌像是觉得好笑一般，轻轻地笑出了声。曾经心怀的梦想，事到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是实现了，还是消灭了。而这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了。赵煌不会去思考这种需要他人定义的事情。
　　如果说，他对于人类而言是英雄的话，那么对于一切与人类为敌的存在，或者人类之中的个别将会召来破灭的存在，他毫无疑问是魔鬼，是残忍的刽子手。
　　又和天罚神闲聊了几句，赵煌这才注意到，夏娜的样子有些不对劲。
　　莞尔一笑，赵煌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黑发的幼女抬起头来，用她那充满迷茫的水灵灵的大眼睛仰视着赵煌。平常的夏娜一直是那么威风凛凛，就连吃最喜欢的菠 萝包只是也只是软萌可爱而已。
　　她从未露出过如此脆弱的一面。
　　简直就好像，她被长久陪伴在身边的家人抛弃了一般。
　　“夏娜，你是不是有点不清楚，今后的日子里该做什么了啊？”
　　“……嗯。”
　　少女重重地点了点头。天罚神口中的使命，自她有意识起便伴随她至今。而现在，这个等同于她的生命支柱的使命，实现了。
　　那她该怎么办？
　　“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啊。和我家的缘学学，拓宽下兴趣爱好的话，你就会发现人的寿命真的很短，要做的事情多到根本做不完。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你要放下火雾战士的身份。即便不是为了使命，战斗的理由也一直都有。”
　　前半句话听得夏娜两眼逐渐无神，而后半句话让她眼睛一亮。
　　“今后的日子里，使徒们还是会来到这现世的吧。毕竟，以后的现世将会因为伊甸的缘故而充满存在之力，比起过去更加具有吸引力。而使徒们就算不敢吃人，这也不代表他们不敢杀人。欲望这东西，以什么形式表现都有可能，就算以后出现以杀人为乐的使徒，我也不会觉得奇怪。而到了那时，就需要你们火雾战士了。打倒人类无法打倒的敌人，保护无辜的人们。”
　　“我所结束的，是复仇者的诅咒，是大义的重担，而不是战斗。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斩断战斗的连锁。所以，你们的存在不可或缺。”
　　听完赵煌的话语，夏娜的脸上逐渐充满生机。她气势十足地挺了挺胸，仿佛在说就包在她身上了。
　　“那么，我得赶快让其他的火雾战士知道这件事呢！大家因为你刚才的宣告，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以后还会不断出现使徒，损失火雾战士的话就不好了。”
　　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夏娜转身就跑。而平井缘对着赵煌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后，在赵煌鼓励的目光下跟上了夏娜。
　　她怎么会不知道，赵煌的话也是对她说的呢？
　　感谢着神明大人的关心，少女与友人一同前行。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吧，夏娜酱！”
　　（5k1）
031 终有一天，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再会——
　　审判降临了。
　　每一分，每一秒，消息灵通的使徒们都能得到伊甸扩张到了何地的消息，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被伊甸的光圈追上的同胞融化消解，咀嚼着自己的无能为力，痛哭流涕。
　　对于使徒们来说，死亡再也不是什么遥远的事情，而是可以计量时间，明确姿态的真实。在逆理之裁者的帮助下显现而出的那道金色光圈，对于使徒们来说就是明晃晃的铡刀。
　　它无情而又精准地扩张着，不分日夜，从不停歇。
　　而使徒们，只能在恐惧和担忧之下度过每一秒。这种亲眼看着死亡散着步来到面前的感觉，简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折磨。
　　到了这时，使徒们终于理解了引导神的意思。然而，在死亡压力的逼迫下，他们再怎么暗示自己要忏悔，要为了吃人这件事道歉，也根本无济于事。他们只是想活命才会这么说，实际上，他们的心里仍旧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渐渐地，有的使徒心一横，变本加厉地肆意妄为起来。反正都没几天好活，不如爱干什么干什么，无视所有条条框框。他们诅咒着现世神，追寻着人类的存在，妄图吃个够本。
　　可这是，他们恍然发觉，所有的陆地都已经处于伊甸之内。使徒们还能够活动的范围，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到头来，他们除了漂浮在海面上的星黎殿，竟是已经无处可去。
　　来自现世神的死亡，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慈悲。
　　于是，使徒们终于汇聚到了一处，来到了创造神的面前。
　　“盟主……目前星黎殿之内收容下来的使徒，已经就是身处于现世之中的所有同胞了。”
　　这些同胞的数量，甚至还无法与全盛期的化装舞会相比。
　　这等惨状，让创造神感到无比心痛。同时，他也收到了同胞们的愿望。那是强烈的求生欲，是对现世神的强烈憎恶。
　　若是以这些愿望为基进行“祭基礼创”（创造神的神威召唤），那么他倒是能造出拒绝伊甸渗透的屏障，或者上好的弑神宝具。
　　但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
　　现世神是直接降临在现世的，神体和神威都要比起必须通过神威召唤的仪式才能动用能力的红世之神更强。而且，他身处于伊甸领域之中。在那个等同于他的主场的领域之内，他根本就是为所欲为。
　　就算是天罚神亲临，也不可能在伊甸之内打过他。
　　“我知道，贝露佩欧露。这等惨状，我当然也看见了。事到如今，我只能自己走一趟了。为了同胞们，我必须与现世神见一面。而在那之前，我想先去见见天壤劫火。他若是与现世神爆发战斗，我们不可能感觉不到。那么，他为什么不出手，我想知道这个理由。身为天罚神的他，其实和我是同等程度地爱着同胞们的。”
　　银白色的铠甲之中，传出了沉稳而悲痛的男声。这便是身处于暴君之中的创造神的意志。
　　于是，留下大御巫驻守，创造神与参谋和军师共同离开了星黎殿，朝着苏黎世的方向启程。
　　……
　　苏黎世，外界宿总部。
　　推开办公室的门，难掩疲惫神色的修女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这几天接连不断地与知晓红世存在的大国首脑以及激进派火雾战士扯皮，让她十分心累。就算是当年不眠不休地参加数场大战的时候，佐菲·萨伯利淑也从没有觉得这么疲劳过。
　　她真的想要撒手不管，任由这帮口嗨的家伙照着他们说的去做。既然你们想寻死，而且谁劝都不听，那就去嘛。
　　可是，理智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和人苦口婆心地讲道理。如果放任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胡搞八搞，让现世神再审判一次人类，传说中的审判日恐怕就真的到来了。
　　至于那些大国首脑，则是有不少在商讨信教的可行性。他们不知道从哪个大嘴巴那里得知现世神出自圣经，然后就猜测他可能是弥赛亚，甚至于是不可说的真神。
　　那么，说不定信教的话，就能被这位神明注意到，然后得到某种好处。
　　总而言之，这群人还是打算获得利益，并且连神都想利用利用。
　　使徒死了多少什么的，对于这群政客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实感。而且，他们从未考虑过万一激怒了现世神，之后人类又会面临什么样的未来。
　　他们就和那些新人一样，拥有着谜之自信。
　　“唉，如果那些负责人能够更争气一点的话，也就不会让群龙无首的臭小子们以为所有人都在支持他们了吧。”
　　似是自言自语，佐菲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不过，能够从现世神的宣告中撑过来的人并不多。以复仇为生的火雾战士们，一旦失去了复仇的对象，那么可能连契约都保不住。这些天里消失的火雾战士，只是我们知道的就已经上百。”
　　修女的头饰中传出温和的男声。那是佐菲的契约者，“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的声音。
　　而他所担心的事情，则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究竟有多少火雾战士解除契约消失了。
　　现世神不仅打击了使徒，更是在无形之中打击了火雾战士。或许是他们对待对方的代行者的态度，激怒了他吧。
　　如果当初佐菲没有拒绝外界宿领导的位置，那么现在说不定一切都会不一样。
　　“亚涅斯特他们已经尽力去挽救了，结果还是这样……唉，还好当时伊甸的覆盖范围并不是全球。大地四神那边也寄过来了回信，他们那边的火雾战士，对于现世神的宣告并不知情。”
　　佐菲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次的事件，几乎逼得所有半退役甚至已经退役的老人们出山。没有他们自发地开导新人的话，损失只会更大。
　　然而，这也只是暂时的稳定。如果不能给所有火雾战士们找到新的存在意义，那么他们早晚会疯掉。绝大多数火雾战士的心理素质都太差了，缺少了主要的那根柱子的话，立刻就会全盘崩溃。
　　笃笃。
　　就在佐菲冥思苦想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进来。”
　　压下愁容，佐菲的表情变得沉稳而和蔼。
　　身为总指挥官，她不能有任何会让人不安的表现。
　　推开门的，是两个小姑娘。
　　而其中的一人，更是在不久之前与佐菲有过一面之缘。
　　“好久不见，佐菲。”
　　以如同见到了知心人一般的欢快语气打着招呼，夏娜与平井缘一前一后地踏入了房间。为她们当了一路向导的知心大姐玛琼琳·朵，则是和担心她们会在总部引起冲突的威尔海米娜一同站在了门口。
　　夏娜她们要将现世神的话语传达给大家，赋予火雾战士们新的存在意义。这让两位老人感到欣慰。
　　威尔海米娜倒还好，她曾经有段时间甚至是将养育夏娜作为唯一的存在意义，事到如今使徒什么的，早就不是她的全部。而玛琼琳则是差点解除契约，口里不停地念叨着“银，银！”什么的，夏娜和缘废了好大力气才保住她。
　　“……这样啊，现世神居然考虑到了这么多，该说不愧是神明大人吗。”
　　听完了夏娜的汇报，佐菲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虽说使徒日后还会增加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伊甸内若是充满存在之力，那么在现世的每场战斗都将变得艰难无比。但是，这总归比没有个盼头要好得多。
　　“感谢你，炎发灼眼的讨伐者，还有现世神的代行者。我这就去召开会议，将你们带来的情报通报给所有人。你们带来的消息，能够拯救很多人。”
　　与夏娜短短地聊上几句，佐菲便立刻离开了。兹事体大，她即便想再和夏娜聊聊，也只能放到以后再说。
　　而夏娜和缘则是与两位随行者一同，暂时离开了外界宿总部，寻找食宿。现世神代行者的身份太过敏感，为了不引发什么事端，她们一致决定暂时避免与火雾战士进行不必要的接触。
　　然而，在她们找到食宿之前，三道人影便从街道的另一头来到了他们面前。
　　没等夏娜几人认出修德南的脸，漆黑的封绝就席卷了整个世界。
　　天罚神与创造神，终于会面。
　　看着眼前使用着漆黑火焰的那个铠甲人形，玛琼琳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崩断了。
　　“银……？火焰的颜色不对，但是这副姿态，我绝对不会忘记！！”
　　“啊啦，难道说，你见过暴君？有点意思。来这边吧，悼文吟诵者，万条巧手。盟主要与天罚神谈话，无关人等还是回避比较好吧。”
　　贝露佩欧露轻笑一声，手中浮现出一条锁链。那是与修德南的枪对应的，独属于她的御命宝具。
　　如果因为她是参谋就小瞧了她的战斗能力，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即便对面是两名老资历的火雾战士，那也不够她一个人打的。
　　“暴君……？看来你们对银很了解嘛。很好，好极了！不管你知道什么，全部都说出来吧！！”
　　咆哮着披上火焰的外衣，理智早已崩断的玛琼琳一跃而出。见状，威尔海米娜也只能跟上。三柱臣的战斗能力是非凡的，一对一的话，除非外部条件优越，不然火雾战士根本不可能打赢他们。
　　转眼间，原地就只剩下了立在铠甲人形侧后方，扛着钢枪护卫着的修德南。而另一边，则是只剩下了做好战斗准备的夏娜和缘。
　　“盟主……难道说，你是祭礼之蛇？！不可能，你不是早在太古就被放逐了吗？”
　　“然而，余就像现在这样回来了，天壤劫火。这火焰，你总不会认错吧。”
　　两柱神明通过各自的媒介，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开始了久违的交谈。
　　在此期间，修德南一言不发，无论对面两个小姑娘如何严阵以待，他也只是姿态放松地随意站着。盟主本就没有战斗的意愿，所以，他从最开始就没想过战斗。
　　事到如今，如果还有人敢在伊甸之内对现世神的人动手，那才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怎么会。他并非红世的神明，却能考虑到这一步吗。”
　　创造神沉吟着，心中对于现世神的印象开始改观。没想到，他居然愿意给红世注入生机。如果他真的能够看见过去未来，那么自己的大命诗篇，估计也早就被他“看”到了。
　　是他的话，说不定能够凭借大命诗篇重塑红世，使它没有那么易碎，乃至于永远与现世隔绝。只要世界承受力足够，死上几成使徒的影响并不会太大。
　　但是，他却放任红世继续与现世产生联系。
　　这位现世的神明，究竟在思考什么呢……
　　不过，无论如何，他的作为和胸襟，都值得创造神去认可。哪怕那是处于敌对立场的神明，他仍旧会予以肯定。
　　“罢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这样吧。将一切予以清算，之后从头开始。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吧。”
　　若是处在自己的立场上，自己的同胞被外来者持续杀害了数千年，创造神甚至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相比之下，现世神理智多了。
　　所以，就这样吧。
　　结束交谈，创造神召回贝露佩欧露，转身离开。
　　而此时，满身是伤的威尔海米娜，也抱着陷入崩溃之中的玛琼琳回来。玛琼琳的契约，又一次濒临解除。
　　见状，夏娜和缘也顾不得去追创造神，围在玛琼琳的身边开始“挽留”她。
　　……
　　第四十天，很快便到来了。
　　在创造神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之后，使徒们有的选择回到红世，不再涉足现世；有的则是平淡地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星黎殿里只剩下了三柱臣和创造神。他们主从四人，将在这里等待新生的使徒到来，为了实现同胞们崭新的愿望而积蓄力量。
　　伊甸终于覆盖了整个世界，而与此同时，红世也被注入庞大的存在之力，固化了一个自在法。从那个自在法之中，来自人世的欲望源源不断地填充这个世界，使得死气沉沉的红世，逐渐充满生机。
　　赵煌所承诺的事情，在今天全部得到了实现。
　　夏娜她们四人，在这一天回到了御崎市。进入平井缘家里之后，她们在起居室见到了坐在桌边品茶的赵煌。
　　“神明大人，我们回来了。”
　　室内的气氛太过宁静，充斥着一股虚幻的氛围。
　　几位听到了那天现世神的宣告的火雾战士，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理解到了，现在便是现世神离去的时候了。
　　所以，她们果断转身离开，将时间留给了平井缘。
　　一切都仿佛最初相遇的时候那般，在自己的家里，少女遇到了改变她一生的仇敌，也遇到了改变她一生的神明大人。
　　两人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似乎又没有什么话好说。
　　在打过招呼之后，平井缘来到桌旁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她鼓起勇气，仔细地凝视着神明大人，像是想要把他的每一处都铭刻在记忆里。
　　现世神的出现，只会是在危机之时。也就是说，生活越是和平，就越是不可能再会。平井缘当然不可能为了见到神明大人而搞出什么大新闻，或者放任别人搞出什么大新闻，所以，这一次见面，很有可能就是她和他的最后一面。
　　正是理解了这一点，她才会如此珍惜现在的时间。
　　“——缘，我这就要走啦。以后的日子，你自己能行吧。”
　　“是的，神明大人。我会幸福地活下去，代替您守护这个世界的。”
　　少女的声音很平稳。明明马上就要面临离别，她却出乎自己意料地冷静。
　　“是么。那么，就再见吧。或许，我们会以其他的理由再见也说不定。”
　　赵煌点了点头。他早已习惯了别离。
　　“你以后的路，恐怕不会平静。因为我的缘故，火雾战士和使徒里，都会出现敌视你的家伙吧。到了那时，你要记住，与他人的牵绊，自己心中的希望，都会让你更强大，它们会成为你战斗的动力。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它们。”
　　“是，神明大人。”
　　平井缘认真地点了点头。
　　“……唉，你这孩子呀。明明没有必要这么尊敬我的。若是有缘，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再会吧——”
　　身体愈发变得虚幻，点点光粉从赵煌的身上洒落。
　　守护者的灵基到了维持时间，在平井缘的目送下，他满足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而这个世界的未来，果然还是要交给这个世界的人们。
　　(4k8)
　　PS:下一卷，前往乌鲁克。
　　PS2：顺便弱弱地求个刀片……现在欠的债，距离我定下的上限，还有段距离……
001 回归，向着最后的特异点出发
　　“……那个戒指，她打算留着啊。”
　　睁开眼睛，望着眼前一成不变的木门和面板，赵煌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感受着记忆融合的不适，他这才有了几分已经回到英灵座上的真实感。
　　在他的灵基消散前的最后一刻， 平井缘手指上的戒指一直在闪闪发光。
　　少女固执地注入着存在之力，维持着本该与赵煌一同消散的戒指的存在。或许，她是想留个纪念吧。毕竟，那是除了自己的身体之外，唯一能够证明神明曾经存在过的事物。
　　“不想那些了。还是做好眼前的事情吧。如果面板真的什么得到的东西都可以修正的话，那说不定‘这个’也能留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次任务对赵煌的帮助可不是一点两点。在权能的运用，他将会得到全新的方法。
　　如此想着，赵煌点亮了眼前的面板。
　　这一次任务里，他总共得到了30点修正点数。修复扭曲，展开伊甸对使徒进行限制，并且保证了红世与现世都不会崩溃。
　　可不得了，这么多修正点数，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不过，对于现在的赵煌来说，修正点数的用处真的不是很大了。
　　他之前的步子迈得太大，即便是到了现在，仍旧是以挖掘自己已经得到的力量的可能性为主，无论是基础六维的提升，还是技能等级的提升，能够给他带去的提升都十分有限。
　　就以这一次展开伊甸领域的事情为例，赵煌便是以自己的权能——十化身中的“梅塔特隆”的力量为基础，借助从dxd世界学到的结界类魔法知识，完成了领域的构筑。
　　不同的知识和力量进行搭配，展现出来的便是全新的可能性和极其可怕的效果。
　　所以，换个角度的话，若是能够使用修正点数保留、转化一些以赵煌自身的体系无法直接使用的知识或技能，那他将会得到非常大的收获。
　　而这次，赵煌自然也是有着目标的。
　　那就是，【大命诗篇】。
　　从创造神亲口说出这个名词，并认为赵煌应该看到了它的一刻起，它对于赵煌而言便再无秘密。前两个阶段的大命诗篇，对于赵煌而言毫无用处，但是，最后一阶段的大命诗篇，赵煌不得不感叹，创造神还是创造神，在造化这一方面，赵煌根本和他没得比。
　　人家能编写出创造一个对于红世使徒来说称得上是“乐园”的完整世界的自在法，其他神做得到么。
　　这种伟业，在通过莲南希学习了自在法的赵煌看来，几乎难以模仿。如果让他自己从无到有构筑出功能类似的术式，估计得用上个几千年。
　　若是能从这种等级的术式里面学到点什么，赵煌能做的事情就会变得更多。这一个自在式里，就几乎把能够涉及到的法则全部塞了个遍。
　　那可是创世，有条件去学，谁会选择错过呢？
　　如果人理烧却真的无法阻挡，或者在那之后，那看不到的2018年的未来里还会发生什么灾祸的话，至少赵煌又多出了一个底牌。
　　真要是麻烦到难以处理，送你一颗行星自己玩去吧，我们搬家，溜了溜了。
　　找遍了面板，赵煌也没找到有提到“大命诗篇”的地方，没办法，他只好直接对面板提出了他的诉求。虽然老板依旧处于量子态，无法观测，但是祂所留下的ai姑且还是能够行使一部分职能的。
　　在赵煌的申请下，他需要支付手上所有的修正点数，以确保能够将大命诗篇这种等级的术式转化为能够通过魔力来驱动的术式。
　　他原本想把它固化为技能一类的东西，或者从这里面拆出一部分能用的知识来，然而以他的修正点数，完全不够。“存在”这个概念存在于所有的世界之内，但是存在之力这种奇特的力量，以及操控这种奇特力量的方法和素性，则之存在于那唯一的一个世界里。
　　赵煌如果想要从这个自在式里获得什么，首先得让它变得能够被自己使用才行。
　　从结果上看，一下子用掉了三十点修正点数，而且面板还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是这十分值，赚大了。创世的术式，可要比普通的宝具或者技能高级多了，能够学来用的小知识点根本多到难以计数。
　　只要给赵煌足够的时间消化它，那他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确定自己注入魔力之后，自在式能够起反应，赵煌便直接离开了英灵座。
　　在分配给自己的休息室内醒来的他，一睁开眼就发现，身穿黑色薄纱睡裙的阿尔托莉雅小姐，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醒来了啊，你这家伙。明明是个从者，却睡得比人类还死。你太过松懈了。”
　　她轻轻地皱着眉头，以严肃的语气对赵煌进行说教。
　　从她站到赵煌边上，到赵煌睁开眼睛，这之间足足经过了一分钟。有这么长的时间，她如果是敌人的话，能够杀害他上百次。
　　这种状态，对于一个从者来说，毫无疑问是失职的。
　　不过，唯独这次还真不能怪赵煌。谁让他转化了容量那么大的一个自在式。想要将那种东西刻入灵基，只用一分钟都得是因为老板给他准备的身体底子实在太好。
　　要是换成阿尔托莉雅，至少得死机个一天一夜。
　　“啊哈哈，抱歉，让你担心了，阿尔托莉雅。安心吧，如果真的察觉到恶意的话，一瞬间也足够我反应过来了。”
　　干笑两声，赵煌爬起身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算是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之后，赵煌熟练地从圣杯之中掏出早餐，两人面对面地开始进食。
　　今天的黑色骑士王小姐有点不同于以往。
　　若是以前，她吃饭时候的态度如临大敌，简直比起厮杀的时候还要专注，而且饭量也十分庞大，让人怀疑那么娇小的身体里究竟怎么能塞进去这么多的东西。
　　但是今天，赵煌都快吃完了，阿尔托莉雅居然没有要求加餐。她一口一口地吃着，思绪好像飞到了天外，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十分有心事。
　　“怎么了，阿尔托莉雅？遇上了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事情吗？”
　　收拾好自己吃完剩下的餐具，一把火将之焚掉，赵煌专注地看着眼前的骑士王小姐。
　　“……”
　　抬头瞥了一眼面前这个男人，阿尔托莉雅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
　　然后，她语带不满地说道：
　　“当然有了。你是打算拯救人理的，你有这个能力，也想这么做。那么，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在第七个特异点里将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她的抱怨，让赵煌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等到现在的理由，当然是因为迦勒底的员工们还在努力定位最后一个特异点的坐标。的确，我已经知道了第七特异点的坐标，但是我不能直接告诉他们。我可以偷偷提示，可以暗示，但是不能做出那种让他们以为自己什么作用也没起到的事情。”
　　迦勒底员工们的矜持，还是要尊重的。
　　“至于第七特异点里的敌人……抱歉，这次我看不见。”
　　“看不见？”
　　阿尔托莉雅的语气和眼神里都充满了不相信的意味。
　　“是啊，第七特异点既然处于需要那个魔术王亲自将圣杯送到过去的时代，那么，那里毫无疑问更加古老，也就是说，应该是神代无疑。如此一来，那里绝对不会缺少神明。而想要窥视这样的时代，不真的‘活’在那里的话是不行的。也就是说，除非我有去到过那个时代的事实，否则我的双眼也无能为力。”
　　赵煌摊了摊手。
　　他的双眼的确可以看遍过去未来，但前提是他“看得到”。事实上，赵煌就能够看到正常神代时期所发生的事情，但是成为特异点的神代，他却无能为力。归根结底，赵煌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还是属于外来者，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老板受了牵连而不得不过来打白工的那种倒霉蛋。
　　所以，特异点这种从正常的时间流向中剥离出来的地方，以他的双眼窥视起来本就有点难度，再加上神代的加成，直接就如同窥视做好了遮蔽手段的神明一般，毫无成果。
　　“是吗。那么，你就好好努力吧。最近，那种令人难受的压迫感愈发明显，或许，距离魔术王完成他的目的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赵煌。”
　　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阿尔托莉雅选择了相信赵煌的说辞。她几口将剩下的食物吃完，然后将漆黑的铠甲实体化，离开了房间。
　　而赵煌，则是在收拾好房间之后，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需要思考不被怀疑地给出提示和帮助的方法，并且还要尽快吃透大命诗篇中的知识——能学一点是一点。他所构筑出的【伊甸】，顶多只能算是一种雏形，在面对与自己差不多强的敌人之时，用处其实并不是很大。而且，这个领域也并没有将他所注入的权能之力完全引出来。
　　总而言之，漏洞很多，他不满意。所以，需要改进。而究竟怎么才能改进，那就要看他能从大命诗篇中学到多少了。这时候，他由衷感谢莲南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贡献的思路和基础知识。没有这些的话，就算换成了魔力驱动，他看不明白自己所唤醒的术式片段的功能也是白搭。
　　时间很快经过，每天晚上赵煌都会回归英灵座，接取任务来给自己争取分析大命诗篇的时间。
　　在迦勒底，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
　　赵煌每天都会抽时间去管制室打扰，以给工作人员们送慰问品的由头，暗示、提示他们攻克难关的方法，加快了工作进度。
　　也因此，短短一周之后，灵子转移的准备便全部做好了。
　　罗曼表示觉得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行的自己小瞧了工作人员们，为其他人放了半天假犒劳他们。
　　而次日一早，最后的冠位指定工程便开始了。
　　“——！”
　　自管制室响起的呼叫声，在宿舍区的所有房间之内响起。
　　这是信号。
　　最后的探索，通往第七特异点的灵子转移即将开始。
　　受到消息的从者们纷纷灵体化，前往管制室。如果说，前几个特异点他们还可以满不在乎地等着立花在抵达特异点之后，视情况决定要不要召唤帮手以及召唤谁，那么这一次，无论是谁都想跟着去。
　　再怎么说这次的目的地也是最后一个，危险程度肯定也是至今为止最高的。
　　所以，力量当然是越强越好。
　　然而——
　　“很遗憾。我理解各位的心情，但是你们想做的事情是做不到的。”
　　表情严肃的罗曼竟是以莫名的威严感压住了从者们。他少有地露出了不符合平日里的人设的正经一面。
　　“去公元前的灵子转移十分困难。时代越是回溯，人类史就变得越不稳定。或者说，越是接近神代，就无可避免地变得不确定。那里相当难以进行观测，就连示巴也无能为力。”
　　“虽然坐标的确定勉强搞定了，但是这一次就连莱昂纳多也要一起在管制室帮忙，才能勉强证明立花的存在。而玛修则是可以凭借半从者的身份得到一定程度上的豁免。”
　　“准备两人份的转移，就是这次的极限了。各位从者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就算是最好的情况下，也只能等到立花在那边建立召唤阵，各位才能发挥各自的力量。”
　　目的地是公元前2600年，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的土地。在欧贝德时期后，苏美尔文明的起源。那里几乎可以说是人类史的开端。
　　理解到了这一点的从者们，只能选择目送立花离去。如果是平常的那些小特异点，或者异常事件的话，他们完全可以一窝蜂地跟着去，唯独冠位指定的特异点不行。而这一点，最让从者们感到难受。
　　“大家不用担心，玛修的防御是最强的。有她在，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嗯，交给我吧，前辈。”
　　安慰着从者们，立花看向玛修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
　　今天的玛修比起以往都要更加紧张。她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建立起召唤阵之后，请一定要让我去到您的身边，安珍大人……”
　　等最后一个道别的清姬也依依不舍地离去之后，松了口气的立花这才进入筐体。
　　实话说，她本来还不怎么紧张，但是一个个从者和她道别，就搞得她紧张了起来。
　　……说起来，赵煌先生和黑色的骑士王小姐呢？
　　好像没看到他们？
　　脑子里回转着这些念头，立花缓缓闭上了眼睛。
　　筐体之外，玛修犹豫着看着医生。
　　“怎么了，玛修？”
　　“对不起，医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人类……不，生命有意义吗？”
　　出乎罗曼的意料，玛修问出了一个有点哲学性的问题。若是以前的她的话，大概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吧。
　　“主观的角度的话，大概是不需要我来回答了。如果是客观角度的话……人的生存意义或是价值之类的，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哦？意义不是存在的东西，而是后来被加上去的。直到人生走到尽头的一刻，它的意义才会诞生。而人活着的过程，也就是发现意义的过程。这就是我的答案。至于更加客观的、神明的答案的话……不如问问赵煌怎么样？”
　　“诶？赵煌先生？”
　　顺着罗曼手指的方向，玛修和趴在她肩膀上的芙芙一起转过头去。
　　赵煌和阿尔托莉雅正站在那里，淡淡的灵子从他们的身边散去。看来，他们两人是刻意待到现在才实体化的。
　　“你可真是甩给我一个困难的问题啊，罗马尼。好吧，如果从神明的视点来回答的话，所有的生命都是‘毫无意义的存在’，包括神明自己。为了死亡而成长，这种悲伤、痛苦而徒劳的行为里当然不具备任何意义。”
　　早上刚听过一次的冰冷答案，让玛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这番话会从赵煌先生的嘴里说出来。
　　就连阿尔托莉雅，也像是感到不适一般眯起了眼睛。
　　“不过嘛，人类又不是神，神的视点什么的，爱咋咋地。所谓的‘意义’，本就是经由知性赋予他者的定义，是对历史的评价。尚且活着的人，无论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意义——至多也只是，对他自身能有什么意义。而广义上的意义，只有等他死后，后人们才能评说。”
　　说完，赵煌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居然思考这种麻烦的事情，玛修又成长了一大步呢。不过，现在的你只需要考虑对你自己的意义就好。生命的意义，活着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用你的双眼去见证，然后用你的心得出答案吧。”
　　“是的，赵煌先生。我出发了。”
　　“哦，一路顺风~”
　　目送振奋起来的玛修进入筐体，赵煌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的身上，残留着淡淡的魔力因子。
　　她可是一起床就被召集到了这里来。看来，是有什么人在更早的时候对她进行了干涉。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有着赵煌不熟悉的魔力的存在，大概就只有魔术王了吧。
　　这家伙，手伸得有点长了。
　　“……那么，灵子转移开始！”
　　深吸了一口气，罗曼正式发出指令。
　　管制室的广播，开始报告工作情况。
　　反召唤系统启动。灵子转换完毕。灵子转移开始。
　　全工程完成。开始第七冠位指定的实际验证。
　　随着过剩的淡蓝色灵子光一闪而逝，筐体中的人形消失无踪。
　　玛修和立花，被全迦勒底的力量成功送到了公元前。
　　“原来灵子转移的过程是这样的啊。”
　　盯着筐体，阿尔托莉雅若有所思。
　　“好了，别看了，阿尔托莉雅。我们该出发了。”
　　“哼，知道了。”
　　将手牵在一起，两人的身上亮起金色与黑色的魔力光辉。
　　“诶？等等？赵煌，你要去哪里？”
　　罗曼感到疑惑。
　　按理来说，就算是赵煌，如果不能跟着筐体同去的话，也只能等待立花将他召唤过去。虽说，以他的特殊情况而言，或许不需要召唤阵。但是，这也不代表他能自己过去吧？
　　“这还用问么，罗马尼，他们当然是要去立花的身边啦~”
　　达芬奇看穿了真相。
　　“是的，不愧是达芬奇亲。以从者的契约作为媒介，我能定位到身处于特异点之中的立花。然后，再以大量魔力作为代价进行反召唤，我就能过去了。作为我的从者而存在阿尔托莉雅也一样。有我们在，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也不用慌的。就这样，我们走啦。”
　　空着的手对着惊讶地张开了嘴巴的罗曼挥了挥，赵煌和阿尔托莉雅的身影在愈发明亮的魔力光辉之中消散。
　　“……那可是神代啊，他居然能以那种不确定的环境为目的地，进行反召唤？”
　　赵煌能做到反召唤这一点，罗曼以前就知道了。但是，那可是神代哦？一般的反召唤术式，根本不可能成立的！
　　然而，以赵煌这些天来利用任务时间（以及修正点数）对大命诗篇的学习，他对于“世界”的理解已经今非昔比。就算是神代，花点力气的话，一样能够定位。
　　在不知道这一点的罗曼看来，赵煌在召唤和反召唤术上的造诣，至少要与他自己等同了。
　　明明不久之前的赵煌还做不到这件事。究竟是他藏拙了，还是说，他确实隐藏了什么？
　　稍微，有一点担心啊。不过，事到如今，罗曼除了相信赵煌之外，也没有什么选择了。
　　“一定要平安无事啊，立花，玛修……！”
　　“唉，每次你都会担心这些，但是哪一次她们不是成功地克服了难关？我们只要做好我们的工作就好了，要相信她们，罗马尼。”
　　叹了口气，达芬奇在为她准备的机位上坐下。平常负责这里的普通人职工，现在被换到其他不那么重要的机位上了。
　　这一次的存在证明，如果没有她这位天才的力量，十有八九会失败。
　　所谓的神代，就是模糊到了这个地步的时代。
　　它的真相，它的凶险，连许多从者无从想象。
　　而现在，它的一切，终于要展露在迦勒底的面前。
　　——以最为凶险而残酷的形式。
　　（6k1）
　　PS：待会儿会放出截止到本章的赵煌人物卡。
002 异样的魔兽
　　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内，位于台座之上的王正被排队汇报的士兵们包围着。
　　五六名士兵同时在进行着互不相关的报告，吵吵嚷嚷的声音杂乱不堪。但是，被这种噪音包围着的王，却能准确地回应士兵们，叫出他们的名字，并下达一条条指令。
　　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疲惫的表情，可身上肌肉那克制不住的细微颤抖，却将他究竟积累了多少疲劳给暴露了出来。
　　待士兵们离去，这位黄金之王才算是得到了短暂的休憩时光。以王的经验不难判断，下一批有事情需要汇报的士兵，马上就要进入大殿。
　　所以，身为王的他必须以身作则，一刻都不能松懈。
　　而在这样的王者面前，两道与大殿之中紧绷的气氛完全不符的身影快步走来。
　　即便脚步的速度与士兵们有的一拼，眼前这个有着彩虹般渐变发色的，身披白袍的男人还是能够让他人轻易发现他身上挥之不去的懒散气息。而在他身边跟随着他的那个戴着兜帽的小姑娘，虽然一举一动上显得也很放松，但是氛围上起码是严肃的，还算可以接受。
　　“——梅林吗。你这家伙，今天又是怎么了？”
　　眯起赤红的眼睛，金发的王者语气十分不耐烦。
　　眼前这个男人的能力确实值得欣赏，也为自己分担了不少压力，但是他的行事作风实在是太能把人惹火了。如果不是他的能力无可替代，王绝对会把他给轰出城去。
　　“哎呀呀，吉尔伽美什王。你能和往常一样真是太好了。不过，我对你的警告不会改变。你现在毕竟是生者，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除非使用你手中的财宝，否则是不可能维持多久的。”
　　男人一开口，那种慵懒而无赖的感觉便将大殿里的氛围改变了。他仔细地端详着王的面容，然后说出了与这几天见面之时一模一样的话语。
　　“无所谓，”吉尔伽美什移开眼睛，脸上的表情不置可否，“本来我也没打算将这种状况维持多久。只要能撑到最后一刻就好了。另外，不要再提财宝了。我是不可能使用药物的。”
　　“是吗……既然你的觉悟仍旧不变，那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梅林叹了口气。
　　自从王看到了那个未来，使用了点手段将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的他召唤至此之后，就一直在猝死的边缘持续工作。
　　如果说，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扭转惨痛的未来，那倒还可以理解。但是，他的目的并不在此。
　　无论他们采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无法撼动破灭的未来，这一点无论是王还是梅林都心知肚明。所以，王的工作在梅林看来，或许只是为了那些活在当下的人们。
　　“好吧，让我们来谈谈其他的事情吧。我和安娜想要出城一趟。”
　　“哈，这次又是怎么了，花之魔术师？以往你都是自己出去的，这次居然要带上保镖？”
　　王的表情变得颇具嘲讽之意。
　　他仅仅只是为了抓住必要的事务就已经用去了绝大多数的精力，梅林今天又闯了什么祸之类的事情，根本不值得他亲自去看。
　　如果不是因为他还要带上安娜，王连问都懒得问。
　　“其实，我只是去避个难罢了。”
　　果然，答案也没有超出预料。
　　对梅林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的王，伸手从身旁待命的祭祀长手中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
　　“无聊。你这家伙又去勾搭女人了么，只喜欢人类编织的故事，对人类根本就不喜欢的你，做这种事情究竟有什么意思。那群女神差不多要坐不住了，你最好认真一点，起点作用。”
　　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王以眼神让早就候在一旁的士兵们上前，继续处理起事务来。
　　最后看了这样的王一眼，梅林摇头晃脑地离开了宫殿。
　　吉尔伽美什这家伙，终于忙疯了啊。他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不过，就算他没忘，大概也不会在意吧。
　　——“区区几个观星台的杂种能有什么作用，你是想让我去期待他们吗？！”
　　都不用刻意去猜，梅林就能想到他会说什么。
　　王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不切实际的东西上。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其实是个相当靠谱的王者。不愧是寻找长生不死药归来的吉尔伽美什。若是现在的他，即便被称为贤王，也绝对不是过誉。
　　“……所以呢，梅林。你到底是打算做什么？如果是契约范围之外的事情，请恕我拒绝。我没有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跟在梅林身旁，身披漆黑的斗篷，以宽大的兜帽将自己的脸隐藏起来的，有着美丽柔顺到不似人类应有的紫色长发的少女，以毫无波动的语气表达不满。
　　“啊哈哈，跟我来就知道了。安心吧，时间紧迫这一点，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我可是可靠的梅林大哥哥哦？这次当然是为了办正事才会叫上你。走吧，去迎接来自遥远未来的旅客们。”
　　爽朗地笑着，将两天前才在密林中结识的少女糊弄过去，梅林迈着大步走出了城门，径直走向危险的密林。
　　因为这次可能要接近敌人的领域，所以自称不擅长战斗的他才会叫上安娜。
　　不过，事实究竟是什么，那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说起来，赵煌那家伙，这次是不打算来了吗？还是说，他也在等迦勒底的御主建立起召唤阵？不应该啊，以他的能力，这种程度的转移根本没有难度才对。真奇怪啊……】
　　再一次以千里眼确认着事实，带上兜帽化身为旅人的梅林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在他所看到的迦勒底一行人的阵容之中，并没有赵煌的身影。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因为在第六特异点之中的遭遇，赵煌学了个乖。这一次，为了给神代时期的存在们一个“惊喜”，他特意从时间线里遮蔽了自己，让自身的存在无法被预言。
　　将要与他一起抵达这里的阿尔托莉雅，也在魔力的交汇下沾光。
　　踏入密林之中的花之魔术师，忽然背后一凉。
　　……
　　“呀——啊啊啊！！”
　　“芙——呜呜呜！！”
　　“呜哇——！！”
　　随着空间一阵扭曲，三道惨绝人寰的悲鸣声划破天际。
　　自两百米高的空中，两人一兽忽然出现，然后扑腾着被重力捕捉，开始向下坠落。
　　“玛修——！冷静点准备着地！传送出现问题又不是第一次了！”
　　“是，御主！玛修·基列莱特会全力以赴！请紧紧抱住我！——宝具展开，加拉哈德先生，请将您的力量借给我！”
　　芙芙灵巧地钻入盾牌的里侧，随后红发的少女紧紧地抱住了樱发的半从者。两名少女直线向下坠落，化作流星。
　　这颗小小的流星忽然释放出庞大的魔力——
　　……轰！！
　　白垩之城的城墙在魔力的释放下显现构筑，然后沉重地撞击地面。
　　紧抱玛修，从概念上来说处于城墙的保护之内的立花，没有感受到丝毫震动。而直接以盾牌触碰地面的玛修，则是强行以半从者的体质与宝具赋予的防御力抵消了反震。
　　至于芙芙，这只兽在盾牌触地的前一刻跃起浮空，完美地规避了碰撞的影响，四足着地行走着的它，看起来颇有余裕。
　　“……芙芙，你这家伙果然是有知性的吧？”
　　“芙，姆啾，芙……”
　　在立花的目光之下，芙芙泰然自若。它以一副“愚蠢的人类又在说什么？”的样子，四处看风景。
　　站起身来，将达芬奇送给自己的，用于隔绝空气中高浓度的魔力的礼物围巾戴好，立花激活了身上的通讯设备。
　　滴滴。
　　“你们俩都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
　　熟悉的声音自设备中传出，这让立花和玛修都松了一口气。
　　“是的，总之暂时是安全了。虽然迄今为止经历过很多意外状况，但是被转移到高空之中还是第一次。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玛修环视着周围，同时不忘与医生进行沟通。
　　“灵子转移被妨碍了。我们设定的目的地是这个时代最大的都市，并且也成功了。但在离子转移成立后，你们立刻就被弹了出来。……结果出来了。目的地的乌鲁克市张开了某种防御结界，将你们强制清退了。总之，你们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医生一边看着眼前屏幕上闪过的数据流，一边进行着解释。
　　他们还是第一次遭遇到这种情况。居然能张开覆盖整个都市的结界，真不愧是人类史中最为神秘的时期。
　　“哦，对了。说起来，赵煌他们在你们身边吗？他们在你们之后出发，现在说不定已经到了。如果你们能够联系上他的话，那应该就真的万无一失了。”
　　“唔？赵煌先生吗？”
　　玛修和立花对视一眼。他的强大和多样性的能力，两位少女都有所了解。所以，就算医生说他可以在尚未建立召唤阵的现在来到特异点之中，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
　　环顾四周，玛修回复道：
　　“这里似乎是某个都市之中。目视范围内并未发现类似赵煌先生的人影。”
　　“这就奇怪了啊……难道说，你们被弹开了，但是那个不讲道理的家伙却进入了目的地的都市吗？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啊，你们被弹到了距离乌鲁克相当遥远的地方。话说，你们的所在地是这个时代的都市吗？周围确实能够探测到大量生命反应……但是，就影像之中看到的情况而言，你们周围的恐怕是废墟吧。”
　　“是的，罗曼医生。”
　　说着，立花轻轻地踢开脚边的建筑碎块。
　　“不过……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的叫声。”
　　“——！异样的魔力反应正在接近！”
　　在立花之后，玛修也发现了接近者。
　　那是数头姿态十分扭曲而怪异的生物。因为它们都拥有着不弱的魔力，或许应该被称为魔兽吧。
　　但是，那种不详而异样的姿态，让玛修完全无法辨别它在魔兽化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说不定，那是完全不同的生态系，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世界上的生物。
　　理解到这一点的玛修，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战栗。
　　迦勒底一方为了攻克特异点可是做了十分充足的准备，存在于苏美尔时代的所有幻想种以及魔兽的资料是齐全的。而这份资料里，并没有眼前的魔兽。
　　未知会带来恐惧，这与力量的对比无关。
　　但是，为了保护御主，作为最强之盾被信赖着的自己，绝对不能退缩。
　　抡起盾牌，玛修冲上前去，迎面撞击在跑得最靠前的一只魔兽身上。魔兽的力量果然很强，虽然与在第六特异点里遭遇到的肃正骑士们相比要弱一点，但是那群骑士可是能与从者战斗、自身存在本质也与从者相似的规格外。
　　而且最重要的是，肃正骑士的数量并不算多。而眼前的魔兽，恐怕有着巢穴和族群，并且能够进行繁殖。这是十分可怕的事情。
　　眼前的这几只魔兽，每只的战斗能力都如同小型的坦克。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的。
　　跨越了六个特异点之后，以玛修现在的战斗能力，配合御主的令咒和魔术礼装支援，击破这几只魔兽并不算困难，只不过，玛修无法保证自己不受伤。
　　奋力将一人高的魔兽掀翻，玛修以盾背给它狠狠地来了一下，随后用盾牌的边缘将它的腹部划开一个大口子。
　　面不改色地猛击失去行动能力的魔兽头部，玛修来不及确认是否击破，立刻自原地跳开，与魔兽的扑击擦过。
　　如今的少女的战斗意识，虽说还远远无法与大英雄程度的从者相比，但是也已经十分接近赠予她力量的加拉哈德。
　　所以，她才能确信她有足够的能力在保护好御主的前提下，击破这几只表露出明确的杀意而非敌意或食欲的魔兽。
　　至于她自己——
　　“咕噜噜……吼！”
　　被魔兽围攻的她，终究被抓到了破绽。盾牌只有一面，能够挡住面前的攻击，那就无法保护自己的后背。
　　咬紧牙关，少女自知已经躲不开了，打算就这么扛下魔兽的爪击。
　　而这一点，被立花清楚地看在眼里。
　　“玛修——！！”
　　她将食指比出手枪的姿势，瞄准着那只魔兽射出漆黑的魔弹——gandr。以她的能力，想要以这种初级的魔术伤害到魔兽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应该可以干扰它的行动！
　　啪！
　　魔弹准确地命中了魔兽的身体，然而它的行动没有丝毫迟缓——魔弹中的力量尽数被那身皮毛阻挡在外！
　　锋利的爪击精准地挥落，最长的指甲将会从尽力闪避的女孩背上划过。
　　这一击不会影响玛修的战斗能力，但却会让身体本就不好的她受伤，缩短她本就所剩不多的寿命！
　　在这瞬间。
　　金色与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爆发开来的魔力卷起狂风，将围攻玛修的数头魔兽吹飞。
　　踏风而行，一袭白衣的少年穿过被掀起的沙尘，抬腿便狠狠地踹向刚才差点伤到玛修的那只魔兽。
　　啪！
　　如同气泡被戳破的脆响声回荡，魔兽的腹部被开出一个大洞。
　　即便只是普通拳脚的一击，a级的筋力外加赵煌的肢体也让这头魔兽当场暴毙。
　　“不好意思啊，新的生物？刚完成概念结界就遇到你们，这只能说是你们的运气不大好。”
　　收回踢出去的一脚，赵煌感受着概念结界的反馈，皱了皱眉头。
　　这些魔兽，给他的感觉是并不完全受到克制。
　　如果真的是完全克制的话，刚才那一脚理应会让它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爆炸。
　　将手摸上魔兽的尸体，赵煌眯起眼睛。这头魔兽的“本质”里，竟然有着与人类相似的部分！
　　……看来，在这个特异点里，有着他绝对要亲自出手讨伐的【恶】啊。
　　（4k6）
　　PS:推书《冬木最强奶爸》，作者:银酱万年
　　推荐语:我，天草四郎，作为一个差点救济了地球的男人，现在表示心好累。
　　计划了七十多年的圣杯战争好不容易‘愉悦’地成功了，没有半丝阻碍地成功了，再加上成功获得了大圣杯，双倍的快乐，双倍的幸福。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呢.......为什么不仅救济没完成，自己还变成了小萝莉的奶爸？！
　　啥，这是我的种？放屁！我天草四郎就算死，就算从空中花园跳下去，也不可能养什么孩子！
　　“天草粑粑，那边那个金闪闪的家伙欺负我！”
　　“什么？！让那个站路灯上的家伙给我等着，待会儿我就找人削他！”
　　笨淡:老朋友的新书，我当然要支持一下。
003 试图甩锅的女神大人
　　“——赵煌先生，还有阿尔托莉雅小姐！”
　　体会着大气中熟悉的魔力味道，玛修惊喜地呼喊出声。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起陷入危机之时同伴及时赶到更能让此时的她开心的了。
　　亲手给不列颠的神代残留画下句号的亚瑟王，以及在一对一的战斗里亲手终结了圣枪女神的赵煌。
　　在这危机四伏的神代领域，能够得到这两位可靠同伴的帮助的话，御主的安全就万无一失了。哪怕以神明为敌，至少也能护着御主全身而退。
　　“看来我们是赶上了啊。赵煌那家伙，在反召唤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中断魔力的输出，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居然是二次定位。他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看来是不怕灵基解体啊。”
　　随手挥出一剑将魔兽挑飞，阿尔托莉雅伸出左手。漆黑的魔力洪流自掌心之中爆发，攥住魔兽就是一通旋转挤压。自那中心，凄美的血花如雨般落下。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你说对了，阿尔托莉雅，我当然不怕灵基解体，因为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进行反召唤的只有我自己，那我可能会选择冒险，但是这次我可是和你一起，肯定要对你负责，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璀璨的烈焰喷薄，将扑向赵煌后背的魔兽焚尽。
　　而这只魔兽，就是袭击玛修和立花的最后一只了。
　　“……”
　　脸颊微微红了红，阿尔托莉雅权当自己没听到赵煌说的话，不予回应。
　　她沉默着走到立花的身旁，拎着剑保持警惕。
　　环顾四周，破败的都市残骸，处处都渗透着让她的神经感到不适的生机与杀意。
　　直觉告诉她，这座都市里恐怕到处都是刚才那样的魔兽。
　　那种……她从未见过，而且在成为英灵的现在也毫无印象的奇特生物。
　　她可以断言，那绝对不是人类史之中曾经存在过的生物。
　　无论是幻想种还是普通的魔兽，在被召唤之时从圣杯中得到知识的她都没有不认识的理由。
　　“立花，帮我联系一下罗曼。关于刚才那些魔兽，他那边有什么了解吗？”
　　说着， 赵煌和玛修一起回到立花身边，顺手轻轻地抱住试图跳到自己肩上的芙芙，将它放到玛修的肩上。
　　“稍等一下，医生正在复查数据——”
　　立花话音刚落，她身上的联络器便滴滴地响了起来。
　　“很遗憾，那不仅不是这个时代的魔物，在可能存在这种强度的魔物的任何已知的时代里都找不到对应的资料。”
　　只是听这个声音，赵煌都不难想象出罗曼焦急而无奈的表情。
　　无法取得敌人的情报，这无疑加重了他对立花安全的担忧。
　　“找不到的话，那就不用找了，罗曼。”
　　赵煌叹了口气。他的推测基本可以成立了。都不需要刻意去“看”，只靠概念结界的反馈，他就已经能够猜出那些魔兽的来历。
　　那是对于善良的玛修和立花而言过于残酷的事情。
　　“——赵煌？！刚才那股过分的魔力真的是你？太好了，有你在的话，这里的危机也就不算什么了。不过，为什么你会说不用找了？难道，你已经——”
　　“罗曼！没事的，反正这种程度的魔兽根本没什么威胁，不提它了。”
　　赵煌轻喝出声，打断了医生的话。如果玛修和立花在罗曼的提醒下想起来自己有千里眼，恐怕会对这些魔兽产生好奇心。理解敌人的情报，对于优秀的战士而言是必要的，而对于她们这些探索者来说，更是性命攸关。
　　但赵煌并不希望她们现在就知道这些。这会让她们变得冲动，甚至有可能影响她们对这个时代的观感和判断。
　　而罗曼虽然想不到这些，但是他尊重身处现场的赵煌的判断。于是他也尴尬地笑了笑，问起赵煌关于这个时代的其他的问题，将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比起迦勒底方装载在立花身上的探测仪，或者玛修的感知，赵煌的感知无疑更为可靠，而且范围还超广。
　　因此，罗曼和赵煌的一问一答颇为严肃认真，直接就将玛修和立花的注意力从魔兽上面引走了。
　　而阿尔托莉雅，则是看了赵煌一眼，又看了看魔兽们的尸体，微微皱起眉头。她决定，等有空了就问个明白。
　　“额，打扰两位的对话不好意思。又有魔力反应接近了！恐怕还是刚才的那种魔兽……动物都是成群行动的，看来它们也不例外！”
　　在罗曼仔细地从赵煌那里听取消息，在他面前屏幕上的简略地图做着标记的时候，玛修紧张地插话。
　　女孩现在反应过来了，这座都市恐怕就是被那些魔兽毁灭的。如此说来，魔兽的数量根本难以估算，不尽快离开这里的话，可能会被卷入毫无意义的持久战之中。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立花的体质属于比较容易诱发事件的类型，朝着众人接近的存在不只是魔兽。
　　“快—让—开—！！”
　　每个字都比前者更为接近的奇特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赵煌和阿尔托莉雅，立刻便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有着蓝金配色的奇特“飞行器”，以及一个露出一脸慌乱神色、手忙脚乱进行没什么卵用的操作的黑发女性。
　　少女身上那浓郁的神性，让赵煌直接理解了她的身份。
　　毫无疑问，那是一尊女神。
　　只不过，这位女神有点丢人。那个飞行器，怎么看都深深浸染着她的神性，说不定就是她的神具，或者说宝具。然而，她居然让自己的宝具失控了……
　　这就好像哪一天自己的手脚忽然不听话了似的，实在是难以想象。
　　“那边的人，碍事——！啊啊真是的，紧急制动的距离不够！遭了遭了，要撞上了！”
　　丢人的声音不断回响。阿尔托莉雅移开了视线，而赵煌则是在判断落点之后牵着立花的手走远了一点。
　　“……那个，玛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一边走着，立花还不忘四处张望。
　　“是的，御主，好像听到了什么人的声音。”
　　跟在立花身旁的玛修也不忘四处张望。
　　“赵煌，那家伙好像冲着你去了。”
　　站在原地的阿尔托莉雅，忽然抬起了头。本应直线坠落的飞行器，居然改变了轨迹。
　　“唔？”
　　停下脚步，赵煌转头一看。
　　闪闪发光的飞行器神奇地拐了个弯，不管不顾地撞了过来——笔直地冲着他。
　　话虽这么说，这飞行器的速度已经慢了很多。就算是撞到一个普通人的身上，也绝对撞不死人了。
　　可这，绝对成为不了被撞的理由。
　　于是，赵煌侧了侧身。
　　“呜——”
　　飞行器跟着转弯。
　　再横移。
　　继续转弯。
　　“……”
　　赵煌皱起眉头，站在原地不动了。
　　反正波及不到御主，就陪这个女神玩玩吧。
　　一秒后，飞行器笔直地飞过，在失去了自身的驾驶员之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犁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至于它的驾驶员，此刻正手脚并用地挂在赵煌的身上，紧紧地闭着眼睛，像极了一只树懒。
　　原本，以那个飞行器的构造，是没有那么容易失去驾驶员的。但是，赵煌在即将接触的前一刻侧身躲过飞行器之后，一把将待在上面的女神给拽了下来。
　　而那之后，他就被一时间难以挣脱的巨力给擒抱住了。
　　这身神性果然不是假的。那么纤细的四肢，却爆发出了不下于能够在神话中被称为英雄的从者们的筋力。
　　抛开那身巨力不看，这个女神的长相意外地符合赵煌的审美。而且，她的身体极其柔软，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看样子，她曾经接受过许多来自长辈的宠爱和祝福。
　　可惜了，明明有着不错的脸蛋和身材，却是一个连自己的宝具都控制不好的家伙……真是个丢神的女神。
　　“唔……意外地不是很疼？虽说遭到地面上的狙击实在是太惨，但是幸运地遇到了个不错的肉垫呢。拜此所赐，受到的伤害比想象中的小。这一定是我平时的举止带来的回报！”
　　睁开了有着宝石般好看红色的双眼的她，美滋滋地嘟囔着，看来是还没搞明白自己的处境。
　　“平时的举止？你要是没有对准我撞过来，这番话或许还有点可信度。”
　　抓住她因为安心而放松身体的瞬间，赵煌将她从身上给扯了下来，待她下意识站稳之后便松了手。
　　这女神身上的衣服也太少了点，滑溜溜的肩膀触感很好，但是对于不得不与她发生肢体接触的赵煌来说，各种意义上都有点尴尬。
　　“——咦？”
　　到了这时，女神的脑子总算转了起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回放，她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哎，你是在搞什么啦——！没想到会遇到一个看起来似乎很扛撞的家伙，想说能够尽量不伤到玛安娜才会朝着你迫降的，结果你居然把我拽了下来！这让我怎么和父亲大人交代啦！”
　　似乎是理解了事态，女神第一时间选择以强势的态度甩锅。
　　【察觉到了很高的神性才下意识选他当肉垫什么的，我刚才到底是怎么啦！在这种时候惹出事情来的话，可是会变得很麻烦的！不管啦，总之先忽悠他几句，一有机会立刻开溜——我的玛安娜呢？】
　　可劲儿地抻着脖子朝着赵煌身后看，女神总算看到了她的天舟。
　　……稍微有点远啊。看来想不动声色地开溜的话有点困难。考验话术的时候到了。
　　“嘿诶，和我来这套啊。这可是冲撞事故，就算是你的父亲大人，也不可能把责任安到我身上吧。”
　　赵煌眯起了眼睛。这个女神有点意思。她的灵基模式属于拟似从者，似乎是凭依在人类的肉体上才得以现世，难怪她的外貌能够让赵煌产生亲切感……如果是真正的神明，那种过于完美的容貌更像是某种艺术品，很难得到赵煌的好感。另外，她管那个飞行器叫“玛安娜”……身处于这个时代，拥有着巨大的弓兼飞行船【天舟玛安娜】的女神，她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
　　“咕……可恶。无论什么冲撞事故，乘坐交通工具的一方肯定会不利，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啦！”
　　气愤地跺了跺脚，少女眼珠一转，急中生智。
　　“好，那么换个话题，来谈谈你的事吧。谈谈该如何处罚你这个胆敢未经许可就触碰我肢体的无礼之徒的问题吧。”
　　哼哼，我可是女神哦？这种事情上，有利的绝对就是我了。
　　如此想着，少女做出一副严肃而冰冷的表情。
　　“你的容貌和打扮都挺陌生的，是哪个城市的人？是从尼普尔逃出来的活祭，还是巴比伦的生还者？不管那边，如果你是这两种人的话，就认命吧。我会在击穿你的手脚之后，把你分尸散落在艾比夫山上。”
　　她的语气十分自然，说出这种凶残的话的时候也完全没有停顿，似乎对于这种业务十分熟练。
　　该说不愧是古代的神吗？这种残暴性在这个时代还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以21世纪人类的价值观就比较难以接受了。
　　在一旁因为目击了少女挂在赵煌身上的一幕而脸红的立花和玛修，被紧跟着这句话释放出来的魔力给压迫得小脸煞白。
　　这种质量的魔力可不多见。在上个特异点，她们只在三个人的身上体会过这种手脚冰凉的感觉。
　　而赵煌，则是因为她话语中的嗜杀而皱了皱眉。以他的立场而言，这种话肯定会让他不舒服。但是，眼前这个女神毕竟是个神，再怎么残暴也还是有着一定的原则的，就像是古代的王一般。
　　无论他们怎么对待自己的子民，都有着符合这个时代背景的行事理由，而且不可能危及到人类的存续。所以赵煌不能对她的价值观说三道四。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处理一下心中的不满情绪。
　　如果说，被这个蛮横的姑娘选中当做肉垫还算可以忍受，那么她连道歉都没有，就实在是过分了。
　　“呵呵，好啊。听起来你知道得很多，这对于刚来到这个时代，缺乏情报的我们而言真是太好了。你若是想让我认命，那就动手吧。让我看看，没了天舟的你打算拿什么和我打。你现在权能又不全，拳脚功夫也不像是练过的。难不成要叫你父亲来帮忙？”
　　伸手握住长枪，赵煌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眼前的女神。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得尴尬，脸颊浮上红霞，腮帮子微微鼓起。一双红色的眼睛如果能够杀人的话，恐怕已经瞪死赵煌千百次了。
　　——赵煌的话语命中了她的软肋。现在的她在身为神明的同时，也是一个被套上了职介而得以现界的从者。没了弓的弓兵虽然不至于丧失所有的战斗能力，但是想要与一个看起来应该是枪兵的家伙近战，那还是有点托大了。
　　她爱用的武器里也有枪，眼前的少年在此道上的造诣比她更强这件事，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而且，她的权能确实不全，全盛期的七个权能现在仅剩下一个。能看出来这件事的家伙不可能多弱，空手战斗基本等于打算送死。
　　但是，她也有着作为神明的矜持。这可是触碰自己肢体的大不敬和无礼，若是不能降下责罚的话，她的权威就要受损了。
　　一时间，场面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一旦女神得出答案，估计大概率会发生战斗吧。
　　立花和玛修急得不行，可短时间内，她们也想不出来什么能够阻止战斗发生的理由。
　　神明的蛮横无理，她们也算是十分了解。
　　“唔哎——唔哦哦哦哦？！这反应是真的吗？你们那边遇到了什么？！”
　　——就在女神压低身体，打算总之想办法得到玛安娜再说，气氛变得一触即发之时，毫无紧张感的激动声音打破了沉默。
　　强烈的脱力感袭击了身体，女神比对了一下敌我差距，放弃了抢夺玛安娜的想法。
　　讲道理，就算有玛安娜，比起考虑怎么赢，还是逃跑更实际一点吧。眼前的这家伙总感觉不好惹，而且自己的后背也正被亚瑟王用剑指着。
　　——咦？等等？我为什么会认识亚瑟王？
　　抬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女神一脸不可思议。
　　(4k8)
004 伊斯塔凛其实很善良
　　瞥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有说不上来的“亚瑟王”，有着少女外表的女神大人暂时将心中的念头压了下去。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的。
　　总之，只要知道那是亚瑟王就好。终结了时代的猛人，即便与神明战斗也未必会陷入劣势的，身负重任的王者。
　　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是谁呢？那么浓郁的神性，是半神英雄？或者……神明？
　　仔细分析之后，女神觉得应该是前者。后者是不可能的，毕竟，魔术王亲口说过，这个时代只存在着三柱神，只有祂们才有资格处分人类，赢取圣杯，分割大地，支配这个时代。
　　如果说这里还存在着其他的神明的话，那就只有可能是被某种召唤术带来的了。但是这怎么可能？想要进行这种召唤，需要的基盘和术式都不是神代以外的环境能够提供的。而现在这个姑且还算是神代的时代，又因为魔术王的缘故而做不到那种等级的召唤。除非，施术者在召唤术上的造诣超越了那个魔术王。
　　也就是说，眼前这家伙，是个不识真神的半桶水，并且十有八九是个莽夫咯？
　　他当真不知道，他以不敬的态度对待的，是一位高贵的真神吗？
　　“……”
　　此刻的女神，看着眼前这个“土包子”，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然而，她又不敢来硬的。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被那个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吹飞，现在的她脑子里只剩下了理智。
　　讲道理嘛，在这个距离上以现在的状态与一个半神英雄近战，怎么可能赢啦。
　　“远视的神秘？原来你们还有同伴在周围。而且这声音，总觉得想要抱怨几句呢。算了，没兴致了。姑且还是提醒你们一下，不是乌鲁克人的话，在这片大地上是得不到任何庇护的。想要活命的话，就去乌鲁克城吧。”
　　她站直身体，随手撩了一下搭到肩膀上的头发，然后迈步向前。
　　只要顺势拿回玛安娜，就可以夺回主动权了。
　　吃瘪是绝对不可能忍的啦，无论是过去还是凭依了人类的现在！
　　绝~对要让他好看！
　　在……在碰了我全身之后，不仅不道歉，还反过来威胁我！
　　世上居然允许有这种人的吗？
　　“那个……这位，额，小姐，请问您该怎么称呼？”
　　见氛围缓和下来，玛修几步走到赵煌身边。
　　她尽量以不会激怒对方的方式投去视线，然后迟疑着开口。
　　难得遇上了当地人，虽然她的性格有点奇怪，但是这里毕竟是神代，能够在天上乱飞的她身份估计不低，会高傲也是正常的。
　　所以，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尽量得到一些情报才行。
　　玛修的站位刚好堵死了丢神少女取回玛安娜的路，而她的问话，也让这位女神睁大了眼睛。
　　“这个男的也就算了，你们也不认识我？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自己没有被一个半神认出来那还情有可原。这个时代的神和半神没几个自己不熟的，而眼前的家伙明显见都没见过，而且那身装束也明显不属于这里。更重要的是，他不是生者。他大概是所谓的英灵之类的存在吧。
　　但是，这个持盾的少女，还有那个红发的女孩儿都是生者。处于这个时代，而且还能存活到现在，居然不认识自己？这怎么可能？
　　“那个……对不起。我们刚到这个时代没多久，还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
　　玛修谨慎地组织着语言。
　　她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迦勒底，以及己方的成员。
　　在听到赵煌是从者的时候，女神了然地点了点头。
　　“……从异邦来的客人啊。乌鲁克的占星师有提到过类似的存在，没想到我居然会遇上。今天的运势有点难以捉摸……不过算了。先说好，这家伙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大不敬，一般来说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发生，而做出这种行为之后，即便是选民也不可能活下来。但你们既然不是这里的人，我就宽大一次。另外，我是不会向你们这种程度的人类报上姓名的。想要了解这里，就自己去确认吧。”
　　说着听起来像模像样的话，女神一脸严肃地靠近玛修，装作打量她的样子不着痕迹地从旁边绕过去，然后走向自己的天舟。
　　就在她以为这次终于可以夺回主导权，直接离开这群从遥远时代而来的野蛮人的时候——
　　啪！
　　一只手从旁伸出，抓住了她的手腕。
　　“原来如此。这个时代的神明，是这样的作风啊。虽说按照常理的话应该入乡随俗，但是我就算是装大概也装不成这样，所以算了。让这个时代的神明见识一下其他时代，其他国度的神明的存在，似乎也不错。”
　　“搞什么啊，你是真的想死吗？不要以为你是半神，就能豁免哦？”
　　语气变得冰冷，女神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她的底线什么的，真以为她不敢杀光这些人吗？
　　区区半神，也敢侮辱金星的女神？
　　然而，没等她用力甩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不敬的脏手，一股寒气便爬上了她滑嫩的后背，冻结着血肉深入身体，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脏。
　　背对着赵煌的她看不到赵煌金色的眼瞳，也看不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漆黑灵气。
　　但是，被赵煌的杀意锁定的她，能够比谁都更加直观的体会到被死亡拥抱的感觉。
　　“不好意思啊，伊什塔尔。”
　　少年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如同冥府女神那家伙的令人讨厌的呢喃。
　　理应不认识自己的“半神”，口齿清晰地道出了自己的神名。
　　“想走是不可能的。我觉得吧，我们之间有很多东西需要谈一谈。三女神同盟什么的，你们在做很有意思的事情呢。”
　　“……？”
　　立花、玛修和罗曼一头雾水，而芙芙也仔细地盯着这边，随时准备躲到玛修的盾牌里侧去。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真的不属于这个时代吗？怎么知道这么多——唔？！”
　　语气更加严肃，并且做好了厮杀的准备，试图回身放倒身后这家伙的女神，并没能说完最后一句话。
　　她刚向后撤步，还没能扭转身体，一缕黑色的灵气便贴上了她的手臂。
　　这股灵气是自然逸散出来的事物，并无任何杀伤力。但是，这不妨碍女神从它的质和量上理解正对自己不敬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象征大地和生机的龙与蛇，以及某种足以与父亲大人相提并论的高等神性。仔细感知的话，这家伙的灵基竟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货色，其规模竟是和她不相上下。虽说她因为凭依人类进行拟似降临，在灵基上比起原本理应拥有的规模吃了点亏，但也毫无疑问足够发挥出不辱神明之名的力量。
　　也就是说，如果他那满溢的神性不是假货的话，那么他将会是威胁度不下于这片大地上的其余两柱女神的可怕存在！
　　超不爽！
　　原定的剧本，这不就彻底乱七八糟了嘛！
　　如果这群旅行者真的去乌鲁克帮助那个混蛋，我以后还怎么去耀武扬威啊！
　　“不属于这个时代，就不能知道一些事情了吗？你当我是个占星师就好。比起那些，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吗？要是让你取回天舟，可就没这么容易抓到你了。这一点请你理解一下。”
　　在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到多少东西的现在，不能逼得太紧。
　　总之先抛出点重要的词汇唬住她，然后再示弱，让她抓住优势，不至于破罐子破摔。
　　之后，应该就能聊点什么了。
　　“哼！既然你也是神，那我们就是对等的存在，我就对你更宽容一些好了。”
　　嘟起嘴巴，伊什塔尔甩开赵煌的手。她不着痕迹地揉了揉在漆黑灵气的压迫下变得僵硬无比的手腕，然后又朝着玛安娜的方向退了两步，这才抱起胳膊来看向赵煌。
　　知道对方不好对付，又记起来自己想跑的话可以直接跑到金星附近，绝对不可能被追上，伊什塔尔的心里也就多了几分底气。
　　能够对话解决的事情，还是不要战斗为好。
　　意外地好对付啊，这个女神。
　　比起神话中记述的她的性格，现在处于自己的眼前的她，似乎更多地表现出了善性的一面。
　　或许是凭依人类而得以现界，结果收到了一定影响吧。
　　将这一点记在心里，赵煌修正着对待眼前这个少女的态度和方案。
　　如果是神话中的伊什塔尔，这会儿估计早就打起来了。毕竟，那个女神可是以残忍蛮横闻名的。
　　是现在这个能沟通的伊什塔尔的话，那一定要对碰了她身体的事情道歉才行。
　　就算是现代人，也没几个女性会允许陌生男性几次三番的触碰自己吧。
　　“那么，你想和我聊什么？如果是打算让我背叛同盟，那你还是放弃吧。神圣誓约绝对不能违背，否则就算是神一样会死。”
　　眯起酒红色的眼睛，少女警惕地看着眼前的无礼之徒，生怕他再一把抓上来。
　　“不用这么看着我也可以的，刚才是我不对，未经允许触碰女性的身体，绝对不是正确的，我道歉。”
　　收起长枪和臂铠，赵煌后退一步，给眼前的女神留出足够让她感到安全的距离。
　　“然后，关于你们那个同盟的事情……既然立下了这种誓约之后才能够成立，也就是说，你们互不信任，如果没有誓约限制，甚至可能会打起来？”
　　“就是这样。反过来说，只要誓约没有消失，我们就绝对无法攻击对方。”
　　见到赵煌给了台阶，伊什塔尔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大概比自己要强的神明的主动道歉，这还算可以接受。
　　反正最近除了东跑西窜之外一直都很无聊，陪他聊聊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前提是，自己真的安全了。
　　伊什塔尔一边与赵煌聊着，一边将右手伸向背后，召回心爱的天舟玛安娜。
　　这个距离下，就算他想妨碍也来不及了。
　　当熟悉的触感自手心传到脑海，伊什塔尔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她迫不及待地坐上了自己的天舟。
　　这个长得像一把巨大的弓一样的飞行船，完全看不出来它怎么就能飞了。
　　然而，它确实能飞——它正载着它的主人悬浮在空中。
　　“只是无法攻击对方啊。这漏洞也太大了吧。只要不是攻击身为誓约对象的女神，那么就算是把她的手下打空，拆了她的家也没事咯？”
　　说着，赵煌摸了摸下巴。
　　他的眼瞳早在与女神对视之时就恢复了黑色。
　　再怎么说，这个女神现在也还不是盟友，有些东西还是不要给她看到比较好。
　　“就算能做到又如何？我们也有着自己的矜持，既然立下了盟约，除非自卫，否则是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脸上露出“你很懂嘛”的笑容，伊什塔尔嘴上的话倒是挺正派。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神！
　　“同盟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继续说下去的话，对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事。作为代替，我来做你们的引路人。你和那边的亚瑟王姑且不论，那两个小姑娘要是想活下去的话，不去乌鲁克是不行的。”
　　“真的吗？谢谢您，伊什塔尔！”
　　立花和玛修对视一眼，连忙对女神道谢。
　　不晓得三女神同盟意味着什么的她们，还以为这个女神这么好说话的话，说不定再争取争取，就能把她变成同伴！
　　而这种不成熟的想法，立马就被看了出来。
　　“如果是打算借助我的力量的话，还是趁早放弃比较好哦。我是不会帮助弱者的。想要拯救人理的话，就展现力量吧。”
　　叮嘱了她们一句，伊什塔尔驾驭着天舟转向。
　　“我会飞的慢一点的，跟我来吧。”
　　随后，一行人便在化作废墟的城镇街道上前行。
　　“……唔，很奇怪啊。按照目前收集到的数据，这座城镇理应化为了魔兽的巢穴才对。可是，到现在了怎么一只魔兽都没有遇到？”
　　罗曼那不解的声音，得到了女神大人的回答。
　　“还不是因为那个家伙啦。他是叫赵煌对吧？他刚才对我无礼的时候释放的杀意，早就将周围的魔兽吓跑了。说实话，如果你们连把这周围的魔兽迅速杀光的力量都没有，拯救人理什么的只是妄想罢了。”
　　“不过，你们毕竟有赵煌和亚瑟王。在这个时代里，倒也算不上弱。能够召唤到这样的从者，你的运气不错嘛，御主的小姑娘。”
　　(4k1)
005 亲爱的梅林，有本事你别跑！
　　“实话说，赵煌他……是不是变强了啊？以那些魔兽的数据来看，应该没有那么轻易就会被吓跑吧？按照刚才探测到的数据，盘踞在这座城市里的魔兽，以及幻想种【毒龙】的数量应该超越了一百才对。数量的差距会给野兽带来安全感。就算力量上存在一定差距，只要不是直观地强于整个群体，那就不可能把它们吓跑才对。”
　　立花等人穿行在城市的废墟之中，而罗曼和达芬奇则是忙于证明她的存在，顺便收集珍贵的神代数据。
　　而越是收集数据，罗曼就越是察觉到了异常。
　　赵煌的力量确实很强，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而且，在第六特异点的时候，他即便剥离神核，降天为人，仍旧能够在一对一的正面战斗中险胜纯白的狮子王。
　　由此可见，他将力量发挥到极限的话，便是神明也可以讨伐。
　　但是，仅仅只是这样的话，想要吓跑这些魔兽应该还不够。如果力量上和神明相仿的他能吓跑这些魔兽的话，真正的神明也应该做得到才对。
　　但是，那个正在天舟上飞着，时不时与玛修聊上几句，和芙芙大眼瞪小眼的女神，似乎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不然，她就不会说那些魔兽是赵煌吓跑的，而是会说被她吓跑了。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拒绝展示自己的能力和辉光。
　　“唔……这有没有可能是你的错觉呢，罗马尼？英灵是固化的存在，唯一被允许的变强就是扩大灵基规模。而赵煌的灵基规模，和上次比起来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哦。”
　　坐在罗曼侧后方的机位前，达芬奇的手上不停，一边处理着数据，一边在串联的显示屏上扫视着罗曼发来的数据对比。
　　目前为止，赵煌还没有使用出能够与身处第六特异点之时相比的力量。
　　或许，是魔力的性质里有着什么特别的东西吧。但是，那些纤细的东西很难被采集，不切身体会的话是没法分析的。
　　“冷静思考一下，赵煌对立花的态度，你又不是看不到。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怀疑他的理由吗？这种态度若是暴露了，其他的从者会怎么想，你应该明白的吧。”
　　除了真正如同圣人一般心胸宽大的个别从者、可以用忠诚心盖掉一切不满的家伙，以及完全失智的几个狂战士之外，其余的从者恐怕都无法接受这种待遇。
　　现在可是修复人理的关键时刻，在这种时候出问题的话，一切就都完蛋了。
　　“我知道的，莱昂纳多。好吧，我会试着去相信他的。”
　　罗曼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叹了口气。或许，他是最近太紧张，以至于思考被影响了吧。作为一个从者，赵煌不怕被切断契约，战斗能力还超强，并且拥有着独属于他的不被迦勒底管控的从者。
　　这样的一个存在，分明就是最不受掌控的因素。而且，他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也说不通。对英灵还算有所了解的罗曼，甚至怀疑赵煌根本就不是什么英灵。
　　罗曼要为所有人的生命负责，不得不对这样的赵煌保持警惕。
　　然而现在看来，或许他真的是想多了。
　　赵煌如果打算对他们不利，下手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没几个人挡得住他。
　　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罗曼集中精力，打开情报档案，准备从那边的对话里收集有用的信息。
　　此时，废墟的街道上。
　　在金星女神的带领下，迦勒底一行人一路遇墙拆墙，兽挡屠兽，总算是走到了废墟的边缘，踏入无垠的林地之中。
　　原本，玛修和立花还想尽量不破坏周围的残存建筑，但是飞在空中的女神大人表示，我不会停下来，若是你们想绕路，那最好祈祷绕过去之后还能看到我在哪里。
　　所以，无可奈何之下，立花只好请求黑色的骑士王小姐走在前面开路。
　　能够随心所欲地在体现出相反性质的前圣剑上束缚魔力并进行塑形的阿尔托莉雅，即便不解放宝具的真名，也能造成一定范围的破坏。由她来开路，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到了林地，阿尔托莉雅这才卸下了拆迁队的职务。
　　令人惊讶的是，这一路上她只消耗了凝聚一次漆黑剑刃的魔力，之后再也没有进行过补充。身负红龙之心的她，本应习惯挥霍魔力，但是从各种大战之中活下来的经验，却又让她习得了魔力的精细控制。
　　在这方面上，她比赵煌做的还要好。
　　若是赵煌用魔力放出或者元素力量开道，这一路下来消耗的魔力量估计都够释放一次对军宝具了。
　　“……伊什塔尔小姐，您能和我们说说乌鲁克的事情吗？”
　　踏入林地之后，立花终于也鼓起勇气，向女神搭话。
　　“既然是我们的目的地，那么提前了解一点，也方便我们融入那里的生活。您能帮帮忙吗？”
　　“哈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吧，那我就和你们讲讲那个自大狂的城市吧。首先，你们需要知道一点。无论你们来自什么时代，你们所遭遇过的人类大概都无法与这里的人相比。”
　　叹了口气，伊什塔尔打开了话匣子。
　　一路上要是什么也不聊，她也会觉得无聊而难以忍受。就当是售后服务吧。
　　“对神代的人类而言，‘世界毁灭’程度的灾祸，大概什么都不是吧。即便明确地知道毁灭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他们还是会顽固地活下去。这种生命力和意志力，就算是在我看来也值得称道。”
　　“而乌鲁克，则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城市。那里的统治者是个烦人的自大狂，没什么好说的。就算你们拥有的力量很有看头，那个无礼之徒大概也只会狠狠地嘲笑你们，然后让你们滚蛋。所以，你们若是想要在乌鲁克里活下来的话，就绝对不要去见他。到时候，你们只要说是伊什塔尔指引着你们去到那里，城卫兵就会放你们进去了。”
　　提到统治者的时候，伊什塔尔的脸上露出了扭曲到变形的厌恶表情。
　　看来，她对那个统治者意见很大。
　　“是的，身为乌鲁克城的都市神，有伊什塔尔的指引，城卫兵一定会放行的——等等？说到乌鲁克的统治者，那不是吉尔伽美什王吗！那位王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如果他是年轻时的那个暴虐的王的话，去到乌鲁克反倒可能会不安全吧！”
　　因为完全无法无视的消息，罗曼插入了对话。
　　乌鲁克之王吉尔伽美什，相传那是众神所制作的，连接神明与人类的“天之楔”，幼年的他展现出了符合身份的诸多才能，但青年的他暴虐无道，而且拒绝服从众神，逼得众神只得制作出拥有人类灵魂与万能之躯的“天之锁”来遏制他。
　　这样的吉尔伽美什，无疑是这个时代的生者中的最强者。
　　要以他为对手的话，即便有着这样的成员，罗曼仍旧觉得有点悬。
　　“他？那个家伙的恶劣态度一点都没变！出去流浪的那些年他根本什么也没学到。一提到他我就快要气炸了。正好，等把你们带到乌鲁克，我就去找他的麻烦好了。今天让我不爽的事情太多了，不发泄一下的话我可能要难受死。”
　　腮帮子都被气鼓了的女神大人，驾驭着天舟一直线飞上高空，暂时拒绝了继续和迦勒底一行人交谈。不过她并没有飞远，仍旧在老老实实地带路。
　　“流浪归来。也就是说，现在的吉尔伽美什王已经结束了寻找长生不死药的旅途。那么，他的挚友恩奇都恐怕已经死去。能够依靠的战力少了一个啊。”
　　罗曼的声音透出了他的苦恼。
　　他原本还打算说服恩奇都，进而保证立花能够得到一个绝对可靠的强力帮手呢。
　　现在看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去见吉尔伽美什，期待寻找不死药归来的他能够沟通了。
　　为了拯救人类，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们也只能闯。
　　“——玛修，停下。”
　　就在队伍穿过林地，来到平原上的瞬间，赵煌叫住了主动走在最前面的少女。
　　“又是那种魔兽，一共九头。你保护好立花就好，我和saber会解决它们。”
　　“哼~居然打算亲自动手？我还以为你会和之前那样吓跑它们呢。”
　　天舟不知何时降下，伊什塔尔好奇地以红瞳打量着赵煌。
　　“这附近有不少龙种。我和saber的力量反倒会把它们引过来。为了行进效率，还是迅速解决它们比较好。”
　　随口回答一句，赵煌和阿尔托莉雅对视一眼，同时蹿出。
　　伸手握住漆黑的长枪，赵煌几步便冲到五只魔兽的中央。一般来说，长枪的杀戮效率要比剑低，毕竟枪主要以刺和扫为主，与剑的劈砍相比会吃点小亏。
　　但是，如果使用者的能力足够强，这种情况也可能会反过来。
　　阿尔托莉雅的攻击方式大开大合，而且毫不珍惜地挥舞着魔力的暴力。
　　但就算是这样，在她解决完魔兽们之前，赵煌早已经回到了立花的身边。
　　五只魔兽，他只是一扫就全打倒了。不需要使用刃部，单纯只是以枪身施加打击，高等级的筋力便在概念结界的辅助下粉碎了它们的内脏。
　　如果它们不是这种扭曲而充满恶意的生命，那赵煌恐怕需要多用点力气才能解决它们。
　　“不错嘛，虽说那只是区区提亚马特的魔兽，但只用一击便打倒数只，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伊什塔尔没有察觉到概念结界的存在。她还以为赵煌持有着破格的怪力，想着一定要记得离他远一点。
　　“提亚马特的魔兽？不可能吧。”
　　听到她的话语，赵煌摇了摇头。
　　“我没有记错的话，提亚马特是你们的母神。难不成对你们来说，你们的母神是只能造得出这种东西的存在？”
　　“这是什么意思？”
　　伊什塔尔眯起眼睛。如果他胆敢侮辱众神敬爱的起源之母，那可就真的没得谈了。
　　“提亚马特可是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的创世神之一。被称作起源之母的她是【母海】，能够随机的设计生命。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制造出这样的残次品。”
　　指了指魔兽的尸体，赵煌的语气十分平静、冰冷，听不出一丝情绪。
　　“就算退一步说，正常的‘百兽母胎’——母神所拥有的创造万物之力的具现之权能，可都是以母神自身的‘血肉’创造生命的。然而这些魔兽却……同样身为母神的你，即便受到职介和灵基规模的限制无法使用百兽母胎，也不至于连这种程度的东西都看不出来吧。”
　　“啥？为什么你会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啦！”
　　疑惑地瞥了赵煌一眼，伊什塔尔在一具魔兽的尸体旁降下天舟。她的双眼随着动用魔力而剧烈燃烧，化为凡人无法直视的炽烈金瞳。
　　“……什么啊，居然混入了这种东西。强行使用百兽母胎的话，果然也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呢。”
　　嘟囔一句，脸上失去了表情的伊什塔尔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她再次飞上天空：
　　“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这种气氛下实在不好询问刚才的事情，一头雾水的立花等人只好跟上了女神，深入一望无际的平原。
　　而平原的另一头，两位带着兜帽的旅人也正好从林地之中钻出。
　　“唔……按理说我们应该接近了才对。王需要的石板大概就在这附近。而且，迦勒底的旅人们应该也快要接近这里了。不是这片林地的话，难道是对面的那群吗？啊啊，又要去寻找了啊。我可是不擅长体力劳动的，安娜，你不打算休息一会儿吗？”
　　头戴白色兜帽的男人，拄着法杖健步如飞，大声地诉说着自己的疲惫。
　　看他的样子，分明还绰绰有余。
　　戴着黑色兜帽的娇小少女，完全看穿了他的意图。
　　“既然都叫上了我到这外面来，还不是去找‘魔兽女神’，你要是敢偷懒的话，我就杀了你这个骗子哦？”
　　“哇哦，这可是认真的威胁，能感受到不开玩笑的冰冷杀意。好吧，冷静一点，安娜。继续前进吧。”
　　梅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现在看来已经破案了。一路上一直萦绕在他身上挥之不去的恶寒，就是安娜的怨愤。
　　然而，他现在确实不能就这么带着安娜去找魔兽女神。即便她有着独特的性质和力量，一对一也是不可能战胜对方的。除此之外，那个女神所使用的力量也很可疑。若是现在就和势力最大、力量最强的她发生冲突，恐怕会引来许多未知的后果。
　　他的千里眼明明能够看穿【现在】，却看不透魔兽女神背后的秘密。所以，他不得不小心。事关人理存亡，他可是久违地认真了。
　　……不过现在嘛，摸鱼常乐。反正时间还有点。能摸一会儿是一会儿啊。
　　等找到跨越了六个特异点的专家们之后，再开始动手也不迟。
　　如此想着，梅林哼着在阿瓦隆听到过的妖精们的歌谣，与嘴巴有点毒但是认真地护卫着他的安娜一起，穿行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等会儿？
　　远方好像有几道人影？
　　平原上的景物极其稀少，有点不同的颜色就会十分扎眼。
　　梅林好歹也是千里眼术者，论起视力来不会比弓兵差上多少。
　　他一边向前走着，一边眯起了眼睛。
　　“天上的那个，是天舟？那是伊什塔尔？那地上的呢……红发白衣的姑娘，迦勒底的御主。可恶的凯西帕鲁 格，居然堂而皇之地趴在少女裸露的肩上！真是羡慕死我了！她边上的是赵煌吧，虽然有点看不清脸。那么，赵煌边上的那个一团黑中带点金色的人影……额……”
　　明明现在的天气并不是十分炎热，花之魔术师梅林的脸上却流下了汗水。他的身体如同老化了一般僵硬，吱嘎吱嘎地转过身去。
　　“啊啊~停一停，安娜，我们得换个方向。咱们的目的地在北边，在往那边去的话，虽然也是杉木林，但是却会往南。就算吉尔伽美什的记忆出了一定的问题，他也不至于说错方向。走吧走吧。”
　　“唔。你怎么忽然变得积极了。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打算吗？”
　　反射性地将手中的镰刀架到身前，兜帽下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梅林。
　　两天前的她就不该被梅林的花言巧语欺骗的。当时如果在密林里舍弃梅林，而不是和他一起去乌鲁克就好了。实际上，如果梅林没有答应全程用幻术遮蔽她，以防她被人类骚扰，她说什么也不会与梅林同行。
　　而现在……契约都成立了，再怎么讨厌梅林，她也不好发作。但这不妨碍她以最大的恶意猜测梅林的行径。
　　“你要是不说清楚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这里面有着很深刻的理由总之咱们可以边走边说求求你了安娜！”
　　丢人法师，声泪俱下。
　　时间稍微往前一点。
　　在梅林看到伊什塔尔的时候，赵煌也看到了正前方数公里之外的一白一黑两道人影。白色的那团姑且不论，黑色的那边在这片草原上还是挺显眼的。毕竟周围除了绿色就是土黄色，还没有什么遮蔽物，最高的植物也不到膝盖。在这种时候冒出一团黑来，想看不见都难。
　　“那家伙怎么会在这里？他这是关禁闭久了受不了，打算出来散步吗？”
　　“怎么了赵煌。你看到了谁？”
　　敏锐地听到了赵煌的自言自语，阿尔托莉雅出声询问。
　　无论对方是谁，能够被赵煌认出来的话，十有八九是从者。那么，就有必要弄清敌友了。在特异点遭遇的话，视情况而言，就算是与曾经的友人发生战斗也不是不可能。
　　“那是……名为安娜的从者。在她身边跟着的白袍人，是你的老熟人，花之魔术师。”
　　赵煌顿了顿，这才做出了介绍。
　　“……什么？你是说，我们遇到了梅林那家伙？”
　　阿尔托莉雅的声调明显上扬。
　　这下子，正在和严肃了没一会儿就因为倍感无聊而降下高度的伊什塔尔聊天的立花和玛修也转过头来。
　　“亚瑟王小姐，您刚才说梅林？”
　　玛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上个特异点刚刚与圆桌骑士们以及狮子王打过交道，而且她自身受赠的也是圆桌骑士的力量。听到梅林这个名字，她不可能不好奇。
　　“嗯，看来就是他了。呵呵，没想到还能再见。难道说，阿瓦隆也没能在人类烧却中豁免吗？……不。比起这个，我更愿意相信是这家伙终于耐不住诱惑，打算在故事里插一脚了。”
　　嘴角勾勒出危险的弧度，灵子在手边汇聚，阿尔托莉雅握住了魔剑，将身上厚重的铠甲完全解除。
　　身穿重甲的话，她的敏捷会变得非常可怜。但若是解除武装，全力追求速度的话，那就算是七职介中敏捷最高的assassin，她也能与之赛跑。
　　“赵煌，我去和老朋友打个招呼，没问题吧。”
　　“喔，放心去吧，立花这边一切有我。”
　　对着朝自己比出大拇指的赵煌点了点头，漆黑的魔力洪流自阿尔托莉雅的身上爆发而出。
　　强力的推进让她化作导弹，在迈步的瞬间便崩碎了脚下的大地，于原地留下白雾般的气爆环。
　　还好赵煌及时借用了诺姆与希尔芙的力量，就在附近的迦勒底一行人才从大地的四分五裂与暴风之中豁免。
　　“骑士王小姐，好像很高兴……？”
　　立花有点不确定。
　　“不，御主。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怎么也说不上是高兴吧……”
　　玛修的表情有点僵硬。她感觉自己好像又知道了圆桌的一个秘密。
　　另一边，纵使梅林口若悬河，彻底贯彻不听不信理念的安娜也毫不动摇。
　　只要梅林不说出理由，那无论她怎么劝，安娜都下定决心一步不动。
　　由于情况紧急，梅林还往前逼近了两步，安娜当场就举起镰刀作威吓状。
　　“梅——林——！！！”
　　“噫！”
　　背后那如同自无底深渊传来般的冰冷声音，以及那豪放而熟悉的龙之魔力，让梅林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不行，既然这样的话，安娜，绝对不要乱跑哦？等大哥哥我解决了麻烦事，马上就会回来接你的！”
　　大喊着，梅林脚底抹油，头也不回地钻入到林地之中。
　　“……？”
　　歪了歪头，安娜一头雾水。
　　梅林这是终于遭了报应，失心疯了吗？
　　（6k1）
006 不对乌鲁克的援助抱有期待
　　刷啦……刷啦……
　　拖拽着一坨脏兮兮的，隐约中还能看出点白色的团子，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开心笑容的阿尔托莉雅迎面走来，在立花等人的面前停下。
　　“唔？赵煌，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知道那个从者吗，为什么还会像这样对峙？”
　　看到玛修和安娜互相维持着防御姿态的样子，阿尔托莉雅感到有些不解。
　　如果是敌人的话，比起对峙，更有可能已经发生战斗。而如果不是敌人的话，为什么又会对峙呢？
　　在特异点这种地方出现的从者，要么是被圣杯拉出，不得不站到魔术王一边的家伙，要么就是为了对抗他们而被召唤出来的守护人理一方的家伙。
　　也就是说，从者里不存在第三方势力。所以，要么结盟要么战斗，所有的选项都该简洁明快才对。
　　“其实倒也说不上是对峙，阿尔托莉雅。看样子，论口才我是无法与梅林相比了。我没能说服她相信我们。而且，她讨厌人类。御主的靠近让她感到紧张，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是吗。——喂，梅林。你是怎么诱骗这个女孩的，赶紧招了，然后让她加入我们。”
　　对赵煌的说法，阿尔托莉雅很容易就接受了。梅林忽悠人的能力是个什么水平，她可是十分了解。无论是被忽悠还是看他忽悠别人，骑士王小姐都有着丰富的经验。
　　“哎呦，疼疼疼……希望你下次下手的时候能轻一点啊，阿尔托莉雅。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种折磨——唔噗！”
　　灰色的团子爬起身来，一边抱怨着一边试图将自己拍打成白色。然而，他装模作样地叫苦才到一半，旋转突进的同色小兽便朝着他的脸来了狠狠的一击！
　　“芙芙芙——呜！梅林就该死芙——！”
　　凭借出色的速度进行突击将丢人法师击倒，白色的小兽狠狠地践踏那张帅脸，闪避着法师抓来抓去的手，将利爪在他的脸上磨来磨去。
　　可惜，它的体型毕竟还是有点规模的，想要攻击面部的话，再怎么移动也有一个范围。而限定了范围，就给了梅林抓住它的机会。
　　双手齐出，甚至使用头槌硬碰爪击之后，梅林终于逮住了芙芙，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呼……呼……你干嘛啦你这凶兽！是忘记了我长年照顾你的恩情了吗？混蛋，混蛋！”
　　顶着一张满是红痕的脸，梅林的头发在与芙芙搏斗的过程中炸成一团，看起来简直像个大号的刺猬。
　　“芙，芙呜！”
　　“可恶，早知道就不该收养你这种凶兽！凯西帕鲁 格，令人畏惧的灾厄之猫啊！——哎呦！”
　　而芙芙似乎也很激动。它一边以奇怪的叫声与梅林对骂，一边可劲儿地挣扎着。在梅林大喷特喷的时候，它抓住时机狠狠地咬了梅林的手一口，然后跳开，闪避着梅林的追逐躲到了阿尔托莉雅的肩膀上。
　　“芙芙芙~”
　　转过身去，它对梅林摇晃着屁股，叫声里充斥着嘲讽的意味。
　　可梅林，却不敢再进一步。
　　“嚯，有点意思。刚才在面对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这么硬气。看来，以为你的身体能力确实有限的我，又一次被骗了。”
　　右手中握着的漆黑之剑缠上厚重的魔力，阿尔托莉雅瞪起暗金色的双瞳，一步一步地接近梅林。
　　“不，等等，我可以解释的，你要相信我啊，阿尔托莉雅……呀啊啊！！”
　　原本可怜非常的惨叫声，不知道为何，勾不起旁观者的丝毫同情。
　　此前还在与迦勒底众人对峙的安娜，此时兜帽下的小脸上有着与听完了赵煌的解说的立花和玛修相同的表情。看这架势，怕不是要双方结盟靠梅林。
　　给玛修和立花详细讲述了梅林与骑士王的关系之后，赵煌看着卖力地惨叫着，实际上一次都没有被魔剑打中，至多只是被阿尔托莉雅踢上几脚的梅林，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梅林可是阿尔托莉雅的剑术老师。而且，他一直陪伴着她，看着她跨越诸多战场，逐渐成长起来。若是梅林认真闪避的话，不进行魔力放出的阿尔托莉雅一下都打不中他。
　　但现在，梅林只躲过了会受伤的剑击，老老实实地吃下了全部的脚踢，还不断卖惨，仿佛成了一个滑稽角色。
　　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梅林他的眼里居然带着笑意。
　　或许，他很珍惜被阿尔托莉雅锤的时间也说不定。如果是正常的阿尔托莉雅，绝对不会以这种态度对待他这个老师，至多也就是抱怨几句就结束了。但反转后的她不同。她不会使用对于梅林来说软弱无力的语言，而是直接诉诸暴力。反正，梅林皮厚抗揍这点，她的心里十分有数。
　　而梅林心甘情愿地应下，也只是因为他自认理亏。要知道，将阿尔托莉雅导上现在的道路，让她偏离自己与尤瑟王商定的王的姿态，化身为理想的骑士王，并在背叛中迎来破灭的，正是他一时兴起的恶趣味。
　　而当他意识到事不可为的时候，木已成舟。
　　像现在这样被阿尔托莉雅“追杀”，也能让他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
　　过了一会儿，心满意足的阿尔托莉雅才停了下来。
　　在阿尔托莉雅转过身去的瞬间，梅林悄悄挥动法杖，随后，他脸上的红痕尽数消退，身上的灰尘也都消失无踪。
　　转眼间，他便恢复成了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的形象。
　　只可惜，在见过他那与芙芙相同水平的争斗之后的众人，已经不会被他的表象欺骗。
　　“唉，梅林。这种异常行为和丑态，请找个无人的地方随便做。现在，这群人怎么办？给我指示。”
　　安娜叹着气，极其不情愿地走到了梅林的身旁。
　　对她而言，并不熟悉的迦勒底众人，初见的好感度便是负的。有着不得不打倒的对象存在的她，根本没有与人类交好的余裕。她现在不想伤害也不想被伤害，所以选择拒绝与给她留下过不好的回忆的人类进行接触。
　　只不过，即便现在正压抑着被取回的神性，身为神灵系从者的她仍旧有着可靠的直觉——与人类的接触，接下来恐怕无法回避了。
　　“啊啊，辛苦你了，安娜。这群人就是我提到过的迦勒底来客。接下来，我们大概就要一起行动了吧。帮助他们，也有助于达成你的目的。可以的话，请不要拒绝哦，安娜。”
　　果然是这样么。感觉自己抓到了未来的一角的安娜叹了口气。虽然梅林说得像是还有余地的样子，但是一旦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话，就意味着顺着他的话去做才是最优解。越是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越是得找他说的做，哪怕这会让自己感到不适。
　　“好吧。但我要先说清楚。我讨厌人类，所以那边的两位请不要靠近我。”
　　即便有兜帽遮住她的脸，立花和玛修还是感觉到她在看着这边。
　　原本打算自我介绍而张开的嘴巴，尴尬地闭上了。她们担心自己的话语会引起对方的不适和恶感。
　　“唔？赵煌没有和你们说吗？请别介意安娜的态度。她只是真的讨厌人类而已，没有其它的理由。”
　　出声缓解着尴尬的气氛，梅林疑惑地看了赵煌一眼。
　　“我说过了哦，只是，她们似乎没信我。玛修和立花就是这么善良的孩子哦，除非亲眼见到，不然指望她们相信关于他人的负面情报，还是挺困难的。”
　　“抱歉，赵煌先生……”
　　玛修和立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
　　“别这样，我可是在夸你们。你们没有任何需要道歉的事情。这份品质难能可贵，真希望你们能继续保持下去。”
　　拍了拍两位少女的肩膀，赵煌示意她们不要自责。
　　“好了。关于安娜的事情，既然你不说，那我也不会多说。不过，其余的事情，我们可得好好聊聊。伊什塔尔嘴巴很严，问她这个时代的事情的话，她什么也不会说，一点也不松口。”
　　“喔，金星女神啊。天上那个无聊到玩起自己的指甲来的家伙真的是她。你们居然能把她留在身边……难道说，你把她给打服了？”
　　“——喂，给我等下！稍不注意你就在说什么啊，乌鲁克的占星师！编排女神可是重罪，重罪哦！”
　　架着天舟俯冲而下，伊什塔尔狠狠地瞪向梅林。
　　看来刚才为止的对话，凡是没提到她的，她全都没听到。
　　“那家伙也不是这里的人。他是花之魔术师梅林，后世的魔法师。”
　　“我——呜咕咕，气死神啦！”
　　伊什塔尔开始后悔自己当着他们的面说过，从遥远时代而来的人的言行可以原谅一次了。
　　她当真是快被气炸了。
　　拉升天舟，她选择听不见心不烦。
　　这帮人一看就是一伙人，自己这个女神反倒成了弱势群体，真是岂有此理！
　　“哦呀？看起来，你们和她相处得还不错？赵煌，你对三女神同盟了解多少？”
　　梅林轻轻地皱起眉头。看样子，事态似乎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只知道盟约的内容，以及她是其中一柱。这之外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看。”
　　“这样啊……那么，我也就不多说了吧。你们是希望和她一起去乌鲁克吧？既然这样，其余的东西就等到了乌鲁克再说吧。能够了解三柱女神的具体情报的机会可不多。”
　　梅林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然后在众人露出期待表情之后，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卖什么关子啊你！
　　这瞬间，赵煌体会到了阿尔托莉雅同款的痛苦。
　　不过，有着相同力量的他倒是多少能猜到一点梅林的想法，所以倒也不是那么难受。
　　“好吧，那么，这个时代的其他情报，有什么能说的你都说说，让我省点力气吧。比如那群魔兽的制造者的事情。她已经上了我的讨伐名单。但是，我看不到她的全貌。”
　　“关于这一点，我也一样哦。说起来，我和安娜契约的条件之一，就是帮助她打倒那家伙。有你出力的话，我就可以摸鱼了呢！战斗可是很辛苦的，时隔多年的运动怕是能要了我的老命——”
　　“给 我 等 等 ——！！”
　　赵煌与梅林那让众人看呆了的自然而流畅的对话，被突如其来的高音量呐喊给打断。
　　“一件又一件的突发事项让我在屏幕前吓傻了，但是总之你们给我慢着！骑士王追打梅林是个什么情况？话说，那真的是梅林？！世界屈指可数的国王培育者兼最顶尖的废物，混血的大魔术师，真的就在那里吗？！”
　　宕机的大脑再度运转的罗曼，用上全力喊出声来。
　　“那个不到末日就死不了的冠位魔术师，怎么可能成为从者嘛！”
　　“哇哈哈哈！感谢预料之中的介绍，罗马尼·阿其曼！”
　　而梅林则是莫名其妙地挺起胸来，一脸自豪地大笑出声。
　　“我就是冠位caster的梅林哥哥，不过，现在的我就像罗马尼说的那样还活着，所以只有冠位的资格。这幅灵基也只是普通的货色，所以现在只是个一般的caster而已啦。”
　　“居然真的还活着？！能确认这一点倒是不错，那你这家伙又是怎么来的啊！”
　　“……那个，玛修？”立花悄悄地靠近玛修，小声问道，“医生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啊？”
　　“唔，大概是因为梅林的出现与他的传说存在出入吧。明明活着，却可以作为从者存在。这一点确实存疑呢。”
　　“这一点的话，我想我能猜到原因。”
　　听到两人话语的赵煌，伸出了一根食指。
　　“理由姑且不谈，方法的话……这里是他出生前的时代，也就是说，在这里他不曾存在过。换句话说，在这里他可以假设为【已经死了】。这样一来，召唤的条件就成立了。但是，这还不够，仍旧需要一个召唤者。你的召唤者，是吉尔伽美什吧，梅林。”
　　“恭喜你，回答正确。”
　　“这样啊……看来，那个王是打算独自对抗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敌人了。”
　　“差不多吧。在你们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前，他不会对你们抱有期待。”
　　在出乎意料的地方得到了关于吉尔伽美什王的情报，这让立花和玛修感受到了压力。
　　即便见到了王，也很有可能争取不到帮助。这对于她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事情。
　　“没关系。正如同他不对我们抱有期待一般，我其实也不对乌鲁克的援助抱有期待。现在的乌鲁克，只是维持守势就已经竭尽全力，并且还撑不了几天了吧。就算想要支援迦勒底，恐怕也拿不出什么力量。从现在的这种形势来看，迦勒底一方单独行动也挺好的。”
　　“诶？赵煌先生，这个世界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玛修不解地看了过来。
　　这种一头雾水的状况，实在是让她焦躁不安。
　　“具体的东西我暂时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从伊什塔尔的话来推测，只有乌鲁克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的话，除那里之外的城市，大概全都变成我们到来之时见过的那种废墟了。”
　　“而若是人类最后的都市的话，面对的自然就是敌人的全力攻击。那种奇特的魔兽，还有它们的创造者，全都会攻击乌鲁克吧。在神明牵头的攻势下，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能撑到现在已经称得上是奇迹。反攻基本不可能，防守恐怕也快到极限了。这种状况下，我们要是还想让他们分出力量帮助我们，那只是妄想和添乱而已。”
　　这种程度的事情，只要推测一下就能知道，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看。
　　“不愧是你呢，大部分都算正确。但是，你还是小瞧神代的人类了，赵煌。”
　　梅林赞叹着，订正了一点。
　　“神代的人类可是很顽强的，只看乌鲁克内部的生活状态的话，还是很繁荣的，恐怕没人会想到它正面对着魔兽海和女神的猛攻吧。”
　　要是见到他们的话，你也会喜欢上他们的哦。
　　梅林如此总结。
　　他的最后一句话，只是基于经验的推测。不会喜欢人类的他，却能轻易地猜测出人类的感情。
　　“……总之，我们还是先去乌鲁克吧。哪怕是为了将那里当做活动的据点，也得去看看才行。三女神同盟的谜，也得在那里得到答案，对吧？”
　　看了看脸上露出疲惫神色的立花，赵煌终止了谈话。
　　必须得让御主得到可以休息的地方才行。
　　“说的没错。那，我们走吧，安娜。”
　　“……又得去人类的聚居地吗？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梅林。”
　　安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
　　“别这么生气嘛。既然见到了赵煌，再过几天，就能去神殿了哦。只有我们两人的话，无法进入那座神殿，可若是有他和阿尔托莉雅，那就完全不同了。欲速则不达，就当时为了培养团队默契，建立基本信任关系，我们先一起行动吧。”
　　“唔，但是，这次是要正式进入吧。你这家伙绝对不会给我施加幻术。就这么进入人类的聚居地……”
　　安娜已经被说动了，只是还有一点犹豫。
　　“请多指教。一起走吧，安娜小姐。”
　　立花和玛修，对她绽放笑颜。
　　两人守住距离没有过分接近，尊重着她。她们心中的善意，成为了推到天平的最后一粒砝码。
　　“……好吧。”
　　于是，众人一起踏上道路。
　　半空中失去了存在感的女神，后知后觉地在自动运行的天舟的携带下，跟上了下方的队伍。
　　这次的降临由于被弹开的缘故，落点在距离乌鲁克相当远的地方。
　　即便众人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想要抵达乌鲁克也至少需要步行两天。
　　在无声地赶路中，第一天的夜晚，很快便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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