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邂逅 　　古希腊曾经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一个人只要认识到必然而不可抗拒的威力，他就必定会忍受命中注定的一切。 　　有一名少年恰好是这样的人。 　　少年由于某个魔法使的欲望所诞生。 　　在那一刻，诅咒便越过时间的长河降临于他的身上。 　　这样的存在必定是不被容于世的，少年的父母在他起源觉醒之时，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魔法使消失了，诅咒源头的众神也早已前往世界的里侧。 　　最终，少年为救回至亲的妹妹，作出了抉择…… 　　…… 　　没有人真正的知道，世界的最外侧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但是，根据神秘侧方面的说法，世界之外存在着一个定点——根源，它是一切的原点，一切的世界皆源于此，也终结于此。 　　所以世间的一切在回归根源的时候，都会变成无，无论是物质的存在还是灵魂的意识。但，终归一切都有例外。 　　此时的根源之中，一个根源无法同化的存在，一个孤独的灵魂在漂泊着。 　　那曾经是一个少年的灵魂，此时他感觉自己正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彷徨，漫无目的，他也无法意识到自己是谁。 　　突然间，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丝裂缝，而这个孤独的灵魂刚好从那闪瞬而过的裂缝中偷渡过去。 　　…… 　　“喂，一成，没事吧。” 　　一成只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入了耳朵，内心想着：“我在哪，梦吗。不，我应该是已经死了，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一成？” 　　肩膀上突然传来被人拍打的痛觉，一成睁开了双眼。先是刺眼的光线，短暂适应之后，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长着红色短发，一对棕色眼瞳穿着制服的学生，一成总觉得在哪见过他。 　　“卫宫……士郎。” 　　比起大脑的混乱，一成的身体却自己抢先一步说出了面前出现的少年的名字。一成有些惊讶了，卫宮士郎，是我的熟人吗？ 　　“一成，你是通宵了吗？感觉，状态不好啊。” 　　卫宫士郎喝着茶有些担心的问道。 　　“抱歉，卫宫，我现在头很痛。” 　　一成，用手撑着自己的头有些无力说道。他现在还无法适应，这种大脑突然性的混乱。 　　“说起来午休待会就结束了，你…”卫宫士郎有些迷惑，之前一成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头痛了，“要不要我送你去保健室？” 　　“不了，不过还是卫宫你帮我请下假吧。下午刚好是自习，应该不会耽误什么。”一成趴在学生会的座子上对着卫宫士郎拜托道。 　　“嗯，那我先走了。一成，如果有情况，记得联络我。”卫宫士郎收拾起便当，起身走出了学生会。 　　…… 　　放课后，学生会。 　　少年，不，现在应该叫做柳洞一成紫发少年正坐在窗边，他的表情有些镇定。 　　“总算理清楚现在的情况了，我竟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不过，继承的记忆量太多，脑中混乱得有够久的。” 　　不过，穿越什么的，总归是有点难以置信，虽说之前自己也有某些神奇的力量，但还是第一次知道人竟然能进入到其他世界里。 　　“卫宮士郎吗，这里应该是某个平行的存在的世界了，遗憾的是不太了解这个世界。而且，根据记忆来看，这里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就是说，到这边能够得到的情报十分少了，多少听过这里似乎也是个拥有异能的世界。” 　　一成站了起来，用手扶着窗户，他的手上发出淡淡的光芒。 　　看着陆陆续续离开的学生，他也不打算忍着混乱想太多：“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庆幸的是，我的力量似乎还能用得上。” 　　“嗒…嗒…嗒嗒……” 　　有人来了，听声音好像是朝这来的，还是先装成疲惫的样子吧。 　　“咚咚！” 　　突然一声敲门声传来。 　　“请进。” 　　咵。 　　学生会的门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个头很高的穿着墨绿色西服的男人，他的表情显得冷漠而严肃。 　　葛木宗一郎，眼前这个男人是一成就读的私立穗群原学园的世界史和社会课教师，也担任着一成所在的学生会的顾问。 　　托一成父亲的好感，这个男人长期寄宿在柳洞寺。 　　对于一成来说，面前这个有些沉默寡言的人，不仅是一位严厉的老师，更是如同兄长一般敬仰的存在。 　　“柳洞，找你有事。” 　　“葛木老师。” 　　“打扰你了。我从卫宫那里知道了你生病的情况。” 　　葛木宗一郎依旧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样子，只是他那眼镜后边的双眼给人一种不是普通人的感觉。 　　“你的状态不是很好，今天学生会的事情就让我来处理吧，你可以回家了。” 　　“抱歉，葛木老师。” 　　柳洞一成有些感到意外，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冷漠的人竟然会主动提出帮他，毕竟他是一个不太能通融的人。 　　不过葛木宗一郎在学校里一直是一个很有威望的老师，或许学生会的事情对于他来说算得上是工作的一部分吧。 　　“不用如此，我姑且也是学生会的顾问。那么，我先回职员室了。” 　　也没有说多余的话，葛木宗一郎说完后便利落地离开了学生会。 　　“轰隆隆…” 　　窗外响起了雷声。逐渐降落的雨水撞在窗户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夜幕降临。只是此时的一成，看起来不如之前那般有神了。 　　“咳咳…咳咳…” 　　一成抬起右手捂住了嘴，咳嗽了起来，他的脸上充满了不甘和悲伤的失望。 　　“即使是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诅咒依然无法逃脱吗？” 　　不愿回想的记忆再一次出现在一成脑海里，随手拿起伞，他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学生会。 　　…… 　　冬木市——位于关西地区，神户附近，北面临海，四周被群山环绕。 　　市中心有一条名为未远川的河流，将冬木市分为东部原住民较多的深山町和西部近年急速发展起来的新都两个部分。 　　一成所在的私立穗群原学园便是深山町的一部分。 　　学院的西北方是通往深山町横贯冬木的交通要道，顺着要道向东方走去便是圆藏山，也是一成家柳洞寺所在的地方。 　　雨中的空气湿润又不乏一丝清新，尽管一成在这样充满了湿泞的道路上走得有些疲乏，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的观望。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圆藏山通往柳洞寺的路途上是一片茂密的丛林。 　　除开石块所铺成的道路外，也不缺乏那些人为行迹所踏出的小道，毕竟柳洞寺除了是一成的家外，还是历史悠久的冬木名地。 　　“呵，哈哈……哈哈哈……” 　　就在一成行进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凄凉又有些绝望的笑声。那声音给他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曾经历过的那样，无助又悲伤。 　　“到最后，我还是落得如此下场啊…” 　　那是一个动人的女声，听起来是在自言自语，只是給人感觉是那么伤感又轻柔。也许是出于心境上的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成轻轻地走了过去。 　　“因他人的便利而被召唤到这。被肆意地利用，被人轻易地称为叛徒，我只不过…” 　　一成看到了。 　　一个戴着靛紫相间的兜帽和身着紫色长袍的女人躺在地上，那美丽的身躯上已满是伤痕。鲜血从伤口流出，透过那已经破损的长袍，浸渍在累积的雨水中。 　　只见她缓缓地朝天伸出左手，似乎是在期盼什么，但与之回应的只有流过她那秀手的源源不断的雨水。 　　“只是……想回到自己的故乡啊……” 　　轻柔地声音继续着。 　　她是想回到什么地方吗？ 　　一成不禁的反问自己。或许是出于同情，也许是自己的感触颇深，一成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能这样放着她不管。 　　雨水打在他的伞上啪嗒响着，像是在催促他的行动。于是，他快速地走了过去。 　　那个美丽的身姿放下了左手，生无可恋一般。绝望的她好像是察觉到了一成雨伞上的声音，缓缓地将她那靠在地上的头转了过来。 　　那兜帽下是半张清秀的脸，和渐渐露出的淡蓝色的长发。尽管已经被泥泞污染了些许，但那发泽也没有失去原本的色彩。 　　一成站在那不禁有些看呆了，他为眼前的女人的美丽而惊讶，也是为看到了她那脸庞上流淌的血液和稍稍被泥土沾染的面容而不忍，一成情不自禁地开口。 　　“你……放弃了什么吗？” 　　虽然没有看到面前女子的眼睛，但是一成可以猜测到那是一种失去了神色的样子，因为一成自己也曾经有着那般绝望的眸子。 　　女子没有说话，即使是一成再怎么问她，她也没有回应。一成并没有觉得眼前的女子很失礼，他能够理解她现在的处境与心情。 　　此时，一成的内心仿佛有一个声音反复在说着，他应该去帮助她，不能让她无助地待在这里。这个声音最终促使了一成的行动。 　　即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成还是径直走到了女子的面前。他慢慢蹲了下去，将满身伤痕的她缓缓地横抱了起来。 　　没有受到一丝的反抗，也没有听到一丝的声音。 　　女子轻柔又温暖的身子便进入了一成的怀中，尽管这个女子看起来比一成大些。勉强用脖子夹住撑起的雨伞，一成抱起这个奇特的女子向山上的柳洞寺走去。 　　圆藏山脚通往柳洞寺的路途很漫长。 　　就平时而言，一成足足需要花半个小时才能走完这段路。而对现在被命运纠缠的一成来说，抱着一个女子走这段路要比一个正常人艰难的多。 　　“咳咳。” 　　一成身体开始透支了，这是一直所伴随着他的类似疾病的诅咒。为了避免影响到怀中的女子，一成偏过头去将咳出的血吐掉。 　　“你……没事吧。” 　　女子温柔又亲切的声音传入一成的耳朵。一成为女子着想的小动作并没有成功避开掉眼前的她的眼睛。在她默默地待在一成怀中，被他抱着走了半个小时导致身体透支后，女子还是开口说话了。 　　“抱歉，由于诅咒，我的身体不是很好，还请你忍耐一下。” 　　一成没有在意这种习惯了的虚弱。只是看着兜帽下那素朴美丽又显得凄凉的面容，更多地觉得她和自己是同病相连——被玩弄着命运的人。 　　想到这，一成不禁眼睛一热，眼泪留了出来，混杂在从肩膀和雨伞的缝中穿插在雨水中。 　　“给你……添麻烦了……” 　　女子并没有明白一成所说的诅咒是什么意思，只是她此刻全身无力，什么也做不到，恐怕只有这句话能表达她的歉意了。 　　她明白。 　　这个抱着她的少年，身体并不是太好，应该说是很糟糕。然而，他却依然选择帮助她。或许她一度被称为背叛的魔女，但她的内心此刻满是对于少年的感动。 　　…… 　　跨过柳洞寺的大门。 　　为了避免家人的察觉，一成迅速的抱着女子走到自己的房间。将她放在某个墙边的坐垫上后，一成关上了房间门，看着这个女子。 　　“你……” 　　一成有些欲言又止，他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他很想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美狄亚，我叫美狄亚……” 　　背靠在墙上的美狄亚轻声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本来她是打算说出Caster这个代号般的名字的，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个以心计见长的背叛魔女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美狄亚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啊。” 　　一成庆幸自己能够知晓这美丽女子的名字，只是看着她那浑身的伤口，一成感到不忍，再度疑惑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找出医药箱，一成打算给面前的女子清洗伤口，但美狄亚又用她那轻柔的声音说话了。 　　“不用了，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声音听起来很悲哀，又有一份发自内心的感激。 　　美狄亚原本可以以欺骗的手段，签订契约，就能达到继续停留在这个世界，继续参加圣杯战争。 　　而且面前的人，是如此一个单纯的少年，稍微用点心机是再容易不过了。 　　然而，她却没有那么做，她似乎是放弃了，似乎又是满足了什么。她不愿意去欺骗这么一个不顾自身也要竭力救她的人，她不想将少年卷入到这场杀戮中来。 　　“为什么，你要救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美狄亚的呼吸有点衰弱，但不管怎样，她还是想问一问，一成救她的理由。 　　“我也不明白。但是，那个时候…我的内心告诉我该这么去做，我没办法就那样看着无助的你而什么都不做，不然我会后悔的。” 　　擅自擦着美狄亚伤口的一成的答案很简单。 　　不过，在美狄亚的耳中听来是那么真切，远比那种长篇大论来的要舒服，这是一种久违而期遇的声音。 　　“还真是……坦诚的回答呢……”美狄亚很高兴她能在这短暂复活的人生的最后，遇到这样一个如此真切对待她的人，“你不必这样了……我已经是个快要消失掉的人了……” 　　“为什么？” 　　一成被美狄亚的话给惊到了，难道她就要……死了？ 　　“最后……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美狄亚的呼吸更弱了，她的兜帽由于和身后的墙壁摩擦而脱落了下来。出现的是一张绝美的朴素面容，脸上的表情洋溢着满足的幸福。 　　接着，美狄亚的身体在一成的眼中变得有些飘忽不定，一些淡蓝色的光辉也逐渐从她的身上冒了出来。 　　必须，做点什么。 　　这是一成此时的第一反应。 　　美狄亚的异变让一成感到困惑，但更多的是感受到了美狄亚那内心中的不甘，也感觉到了曾经的记忆与美狄亚的重叠之处，他觉得他必须得做些什么，不然他真的会后悔的。 　　看着面前无助的美狄亚，一成毅然地用医药箱里的剪刀，剪破了自己的食指。鲜血直流，他将手指伸到了美狄亚的嘴边。 　　“你……在做什么……” 　　美狄亚竭力地提起声音看着少年让她惊异的举动说道，背后的墙壁也成了美狄亚能坐起来的支点。 　　“喝吧，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世界里对别人有没有用。” 　　一成将手指“蛮横”地塞入了美狄亚温软的嘴唇里，他的鲜血变成了某种力量，流向了美狄亚。坚持了一会后，过量失血加上之前身体的透支，一成终于倒了下去。 　　梦。 　　一成梦到了。 　　那是一片金色的沙滩。 　　海浪击打在沙滩上发出嘶嘶的流水声。 　　但。 　　与之相伴的，并不是明媚的阳光，与清蓝的大海。 　　阴沉的天空，充满着低语的乌云，勉强透过的光线照在灰暗的大海之中。 　　一个穿着紫色长袍，有着淡蓝色长发的少女正站在海岸线上，眺望着大海对面遥不可及的故土。 　　…… 　　吵闹的鸟叫声环绕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躺在榻榻米上的一成的脸侧，温暖的气息让一成逐渐苏醒了过来。 　　“美狄亚……” 　　念叨着的一成左右看了看，房间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名叫做美狄亚的女子的身影，不知怎么的一成内心感到十分失望。 　　“还是消失了吗？” 　　“Master，你醒了吗？” 　　就在一成悲伤之时，美狄亚那已经让一成觉得熟悉的声音竟然出现了。这轻柔的声音不再那么衰弱，而是轻快有力。 　　只见，一成身旁空旷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许多有着粉红色光芒的蝴蝶。 　　眨眼间，美狄亚便坐了在那里。而且，那副身躯也不再是伤痕累累，鲜血直流的样子，恢复了原本那动人的模样。 　　“Mas…ter？为什么你这样叫我，美狄亚。” 　　一成十分困惑，Master应该是主人的意思吧。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美狄亚现在会这样称呼他。 　　“与大圣杯的联系已经切断。能在这个世上停留下来，多亏了Master的魔力。”美狄亚感激地说道，声音亲切极了。 　　“叫我Master什么的，太见外了。你还是叫我一成好了。”一成脸上略显尴尬，随着他又问道，“对了，美狄亚，我昏睡了多久了？” 　　“关于这件事情，一成……” 　　美狄亚的脸上似乎显得很不自然，一成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闪躲，这让一成觉得摸不着头脑。 　　…… 　　片刻。 　　“哈——” 　　一成发出了有些无奈又吃惊的声音。 　　只见一成正站在房间的镜子面前，美狄亚刚好在他的身后，只是此时一成与美狄亚比起来，矮多了。 　　没错，一成竟然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 　　之前那个沉着、冷静的高中形象，彻底消失了。 　　此时镜子面前的是一个穿着卡通服装，年龄大概七八岁左右的男孩。恐怕唯一能够联想到高中生一成的就是那紫色的头发和从小就戴着的眼镜了。 　　“噗——” 　　一成身后，传来了美狄亚一声魔性的笑声，马上美狄亚害怕责怪似地用右手遮住了那微软的嘴唇。 　　一成看着镜子里的小鬼，面容显得不爽。 　　听到了美狄亚玩笑般的声音，一成故意严肃了起来，镜子里的小鬼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怎么了，美狄亚？” 　　“不，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只不过，我的Master太可爱了……” 　　美狄亚久违地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也没想到她这个背叛魔女有一天会再次露出这样的笑容。 　　而且，将她救起的人成为了他的Master，并且变成了如此一个一本正经模样的引人逗弄的小孩。 　　“好吧，我姑且接受这个现实好了。” 　　一成苦笑地摇了摇头。只不过不论怎样那大人般的表情出现在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脸上总是显得那么有趣，无疑引得一旁的美狄亚忍俊不禁。 　　或许是Master变成了一个小孩，也或许是对于一成的信任，美狄亚并没有刻意在一成面前控制自己的感情。 　　“言归正传。美狄亚，你能给我讲一下你之前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一成不得不认清现实后，想起美狄亚之前的境遇，又不由地好奇。 　　美狄亚的脸有些严肃，也有些忧伤。 　　“这个地方进行着一场以夺取圣杯为目的的魔术师战争。” 　　“圣杯？是那个神话传说中的奇迹之遗物吗？这……” 　　“不，一成。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个圣杯。不过，那也是有着无论何等愿望都能立即实现的许愿机。” 　　“万能的许愿机吗？这…是你在追求的东西吗？美狄亚。” 　　“……” 　　美狄亚沉默了一会，兜帽下的脸有点低沉，她继续说道。 　　“为了得到圣杯，七名魔术师召唤了以Saber、Archer、Lancer、Rider、Caster、Assassin、Berserker为职介的英灵作为Servant，我就是其中之一的Caster。” 　　“Caster吗。” 　　难怪美狄亚的力量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魔术师的力量。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也存在妹妹那样的魔术师吧。不过，美狄亚之前身上的伤痕，果然圣杯战争失败了吗？一成的脸上感到疑惑。 　　作者留言： 　　这章重新调整很多段落，间贴乱七八糟就都删掉了。 第二章 回流 　　“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一成……” 　　美狄亚的脸上有些犹豫不决，然后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继续说着。 　　“不，圣杯战争还没开始，我就已经失败了……我……被召唤我的人所嫉妒，利用，被背叛……” 　　是的，一成回想起了之前遇到美狄亚时候的场景。绝望的女子无助的躺在地上，被鲜血浸染的大地。 　　如果自己没有遇到她，她可能就彻底消失了。 　　“作为圣杯战争的Master，持有三枚叫做令咒的东西。那是三次绝对命令的行使权。之前，我利用宝具切断了契约……并杀死了……我的Master……” 　　美狄亚看向了一成，脸上体现着忧愁与担心。她害怕，一成知道了她的事情后，会害怕她，甚至抛弃她。 　　“一成，我已经脱离了圣杯令咒的制衡，没有令咒的你……愿意相信我吗？我可是那个传说中的背负了恶名的美狄亚。” 　　美狄亚再一次体现出那无助的表情，一成内心也似乎感到了忧伤。他没有说一句话，而是用行动去证明自己。 　　他走向跪坐着的美狄亚，用自己那刚刚够到美狄亚头的身体将她拥入了怀中。美狄亚那淡蓝色的柔顺长发摩擦着一成的脖子，温暖的触感传到了一成的身上。 　　“Mas……ter…” 　　美狄亚，这个曾经的背叛魔女，似乎不用再背上背叛的名号了。她如同一个普通的女人般，留下了眼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一成带给她的信任。 　　“好了，美狄亚，某种程度上我们很相似呢。继续和我说说Servant的事情吧。” 　　一成隔着美狄亚的兜帽摸了摸她的头，示以安慰。不过，一成身体现在变成了小孩的缘故，这般成熟的动作却显得十分滑稽。 　　“噗——” 　　美狄亚又不住地破泣而笑，脸上再度出现了开心的表情。 　　“抱歉，一成。不过，不管看多少次，Master你现在的状态都显得很有趣。” 　　一成团坐了起来。一只手撑起下巴，表情十分郁闷，任凭美狄亚的逗弄，自暴自弃了。 　　“小孩就小孩吧，你开心就好了。” 　　美狄亚忍住由于一成各种和身体年龄阶段不符的诡异表现而产生的笑意，开始了对Servant的解释。 　　“Servant对于英灵只是一种称呼。英灵的象征则是宝具，那是英灵传说的实体化——以人类的幻想为骨架而被作出的武装。此外，则是Servant的能力。除了基本的能力值外，还保有着各种技能。原本Servant是英灵的分身，由于一成的关系，我的本体也得以降临哦。相对的，能力值比之前达到了很高的数值。” 　　“原来如此。对了，美狄亚。你是Caster对吧，能不能和我说说这个世界魔术的事情。” 　　美狄亚的解说，让一成总算是对于英灵有了一个清楚的了解，好奇心上来的他继续追问着。 　　“很遗憾，一成。我是神代的魔术师，对于当代的魔术不是太了解。严格上来说，构造的方式完全不同，它们甚至可以算是不同的力量。不过，如果你想了解神代魔术的话我可以为你讲解。” 　　也就是说美狄亚的魔术和我的力量一样属于别的东西吗，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魔术师究竟怎样。 　　正当一成还在思考时，房间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快点起床！一成，不然迟到了……” 　　“一成，门外有一个穿着制服的高中男生，怎么办。” 　　美狄亚的双眼此时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像似在使用着什么魔术。 　　“穿制服的高中生？我们家除了我以外，并没有别的高中生。从他的话来看，应该是认识我的。学校的生徒？不过，这么早应该不会有人特意来我家才对。” 　　一成用拄着下巴。随后他又看了下身边的美狄亚，美狄亚的事情还不能被家里人知道，同时现在身体又是这副小孩子的状态。 　　“抱歉了，美狄亚。要不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这点程度的话，我灵体化就足够了。一成，没问题吗？需不需要我使用魔术。” 　　美狄亚化成了一股蓝色粒子的光辉消失了。她的声音以在一成的脑海中的方式出现，一成可以明确感觉到美狄亚就在他的身边。 　　“不，使用魔术那是最糟糕的打算。这里，我还是想办法混过去好了。” 　　这种情况下，一成觉得有点棘手。刚才的那个声音，毫无疑问是一成所熟悉的，卫宮吗？不，一点都不像。身体恢复之前，只好装成某个亲戚的孩子试试看了。 　　轻轻打开门。透过打开的门缝里，一成看到的是身穿黑色校园制服长着寸头的人。这个人看起来十分强壮，而他的身份，一成再清楚不过了，但一成还是十分惊异。 　　“啊！” 　　“怎么了？！一成。” 　　一成的突然的惊叫让美狄亚有些担心。 　　“不，没事。不过，我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一成如同醍醐灌顶般，对于早上醒过来的一切，明白了。不会错，虽然年龄外貌有了些区别。刚才那位就是一成的哥哥——柳洞零观，应该说是十一年前的柳洞零观。 　　“什么啊！快点，今天可是你的小学入学典礼。” 　　门外那厚重的声音又传来了过来。 　　“是，我已经收拾好了。” 　　…… 　　一小时后，圆藏山脚下的大道上。 　　一个穿着墨绿色国小制服的男孩正背着一个双肩背包快步走着，白色领子下的绿领巾正被风吹拂的四处飘打。紫色的碎发下，戴着金属边框眼镜的脸正思考着不符合年龄阶段，更不符合常识的事情。 　　那正是前往国小一年的入学典礼的柳洞一成，而他的身边隐匿着踪迹相伴的是被称为Caster的美狄亚。 　　高中二年生上小学一年级吗？一成有些头痛地摇了摇头，此时美狄亚灵动的声音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一成，你还没适应身体吗？刚才起一直愁眉苦脸的。”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不过，这不是主要的问题，刚才我也再度确认了。美狄亚，你也应该察觉到了才对。现在的时间距离我们之前所在的时间相差了十一年！我们回到了十一年前的冬木市！” 　　一边说着，一成走到了一个巴士站的面前停了下来。 　　“嗯。原本英灵这类存在对于时间就没有太大的观念，加上我也只是刚刚被召唤出来不久，冬木市魔术侦测的结果和十年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相比Master你，我可能没有什么适应的问题。” 　　一成看不到灵体化的美狄亚，他还是能根据美狄亚的声音判断出她的所在，他问道：“你怎么看，美狄亚，这种现象。” 　　“时间回流。虽然我也能做到短距的时空转移之类的，但是长距的话……用当代的话来说，这已经不是魔术的境界，而算得上是魔法了。恐怕还是之前，那个时候柳洞寺地下魔力的异常所致吧。” 　　说到底，美狄亚也只是某种推测。 　　她只是比一成更早地苏醒，同样的，之前她也一样陷入了某种程度的意识迷失，事后的推测也只是大量魔力的异常化，不过十年前的现在反而查不到任何的痕迹了。 　　接连的异常让一成不得不警惕起来。此外，这个世界还有着各种能力特殊的人。自己的能力只能使用在关键的地方，缺乏的其他的应对手段。 　　万一美狄亚不在身边，自己也必须有最低限度的自保能力，这样看来魔术的修行不得不提上日程了。 　　“可以的话，从今天开始，我希望美狄亚你能教我魔术，尤其是战斗方面的。” 　　一成的眼睛透过巴士前的车窗无神地盯着前方，完全看不出像是在和人说话，即使是车身走走停停带来的晃动，也对他没有丝毫的干扰。 　　“为什么？一成，战斗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你没必要——” 　　美狄亚的内心产生了疑惑，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成会突然提出学习魔术的要求，她内心发誓过她会守护好一成的。 　　“误会，美狄亚。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为了预防万一。而且，可以的话，我并不想让你过多的战斗，我……不想在看到你受伤的样子了……我也想成为一个与你相称的Master。” 　　一成打断了美狄亚的顾虑，他像是触摸了虚空之中美狄亚那柔美的脸庞般，用手伸向虚空，不忍这份柔美再受到伤害。 　　“一成……” 　　面前的男孩，脸庞还是那么的稚嫩。 　　他的内在，的的确确就是她美狄亚的Master，那个在雨夜中救了她的少年。这一刻看来，即便少年成熟的表情看起来显得怪异，她也不觉得可笑，而是能抵达她内心的真挚了。 　　“喂” 　　“喂——” 　　“那边的同学。” 　　“一成，好像有人叫你。” 　　美狄亚的话让思考的一成停了下来。一成仔细回忆，刚才好像是有一个人在巴士座位的后面叫他。 　　于是，一成回过头去—— 　　竟然是这个家伙。 　　和一成一个制式的墨绿色制服，只不过下身是长裙。胸前的绿色蝴蝶结上，那个绑着双马尾，有着苍绿色眼眸的面容。 　　完全没错，和一成的记忆中的那个被他称为“女狐狸”的天敌近乎一样。 　　“远…坂……” 　　一成不自然的低语出了这个名字，右手抬起来用食指提了提眼镜。 　　虽说在这个时候，一成还算不上和她认识，但想起以前她和自己作对的日子，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终于回过神来了吗？刚才起一直在那手舞足蹈的，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生病……那个……” 　　一成本想反驳几句，但看到远坂凛那天真无邪的脸，一成右脸只觉得有些抽搐。 　　他很难去和一个小孩子去较真，哪怕面前这个人会从中学开始和他斗了多年。一成无力的低下头去，用右手搓了搓头顶那紫色的碎发。 　　“难道你是担忧入学的事情吗？保持平常心就好了。” 　　远坂凛显得有些自说自话，但她的表现，不得不说少不了一份优雅。 　　“好了，别管我就行了。” 　　一成有气无力的回到，接着他也不管远坂的反应，直接转过头去，看向了窗外。 　　“什么吗，一副大人的样子，亏人家还有些担心你。” 　　远坂凛埋怨地说道，脸上显得闷闷不乐。 　　“嘶——” 　　一成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他实在没想到有一天，那个可以算得上是他天敌的远坂凛会对他说出担心他的话来，简直是猫对老鼠的关忧一样。 　　说起来，一成对于远坂凛的记忆大多是从国中时代开始的孽缘。这次，心血来潮的乘车竟然让自己与她的相遇提前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究竟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悔。 　　“叮咚——冬木八代台小学到了，请到站的乘客及时下车。” 　　接着，巴士响起了到站开门的声音。 　　车上穿着墨绿制服的学生纷纷站了起来，走了下去。还有些无法接受现实的一成，离开了那让他觉得生硬的座位，在学生的最后一个走下车门，并和他们有意地保持着距离。 　　“那个孩子——不是一般人。” 　　一直灵体化在一成身边相伴的美狄亚突然出声了。 　　淡蓝色的光辉在一成的眼前瞬间闪现飘过。美狄亚之前作为Caster职介的英灵被召唤到现世，自然有着与职介相符合的能力。身为接近魔法使的魔术师，任何魔术的踪迹都逃不过她的双眼。 　　“虽然是很微弱的反应，但是她应该持有某种带有魔力的东西。” 　　“远坂吗……没想到她也和魔术扯上了关系呐。” 　　看着前方已经有着淑女坯子的远坂凛，一成的脚步变得有些沉重。这个对于他来说算得上很了解的人，竟然在她的假象之下还有另一层假象。恐怕，自己对于熟知的人还缺乏真正的了解。 　　“美狄亚。你有没有不被人发现的监视方法？” 　　“一成，你希望我监视那孩子吗？至于隐蔽性，对于当代一般的魔术师而言，神代的魔术已经足够了。” 　　好像是明白了一成的意图，美狄亚深感自己的Master作为一个少年却不乏谋略。 　　“嗯。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在冬木市更多地部下我们的眼线。未知充满了不可预料性与危险，足够的情报是必要的，毕竟我们现在…… 一无所知。” 　　1年A班。 　　樱花飘落下，一成确认了与记忆无误的班级。四月的风拂着他的脚步，踏入了这个他记忆模糊的校园…… 　　“我校是一所精英制学校。小学一年目的是培养学生的独立性，换句话来说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动手做……” 　　冬木八代台小学，正是一成就读的小学。由于是名校，即便是小学也少不了入学考试这样的东西。同时，采取精英制的教学，所以此时室内体院馆参加小学入学典礼的学生并不算太多。 　　“下面有请，新入生代表柳洞一成同学发言。” 　　典礼台上的校长讲完话后，一成那有些少年帅气的身姿便出现在了典礼台的话筒前。 　　“在座的各位，我是新入生代表柳洞一成……” 　　台下某处的学生某处人群中正小声讨论着。 　　“那个紫色头发的家伙就是新入生代表吗？” 　　“诶？那个入学考试中拿了满分的人？啊，怪物。” 　　“莳寺氏，那个称呼太过分了。” 　　“啊，抱歉，冰室。” 　　而1年B班，某个扎着双马尾，看起来端正坐着的少女，正低着头碎碎念着。 　　“之前那个呆呆的人就是让本小姐不得不屈居第二的人吗？难怪他不怎么理我。不，我——远坂凛，绝对绝对不认同，我一定要超越他……” 　　…… 　　圆藏山，柳洞寺内。 　　晚饭过后，疲惫的一成刚走到房间关上门，身体就放松地向后倒了下去。 　　一直灵体化的美狄亚终于恢复了真身，刚好一成的头就躺在了她那紫色长袍遮盖的秀腿上。接着，美狄亚用手摸了摸一成的头说起话来。 　　“今天的感觉如何？一成。” 　　“糟糕至极。让一个高中生去经历一整天小学那种程度的课程与生活，简直是对精神的煎熬。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很漫长，我顿时就觉得人生无光了。好在，美狄亚你在我的身边。” 　　一成闭上双眼，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受着美狄亚的微热，又轻轻握住了美狄亚那手套下柔嫩的手说道。 　　“那今天你还学习魔术吗？” 　　美狄亚十分享受和一成待在一起这种什么都不做的闲暇，但想起一成白天的请求，她不禁问了起来。 　　“差点忘了正事。” 　　美狄亚的提醒，让有些睡意的一成顿时想起了不是魔术修习，而是另一件在意的事情来。他睁开双眼，一边坐起来一边继续说道。 　　“魔术的修习待会就拜托了，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问关于监视的事情。” 　　“这件事的话……一成，请看。” 　　美狄亚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水晶球，类似那种传说中用来占卜的东西。只见随着水晶球散发出的光辉，冬木市的夜景逐渐出现在水晶球的里面。 　　就像是某种现代新兴技术一般，不过这对于美狄亚他们神代的魔术师来说，或许是很久以前就掌握了这种与现代技术相比毫不逊色的东西了吧。 　　透过水晶球，一成的视线跟着深山町的一条道路延伸到某处高坡上。紧接着出现的是一座带院落的红色风格的洋房，院内有着盆景跟游泳池一类的附属。 　　不过，更明显的是透过水晶球，一成发现整个房子的上方有一个隐约可见的无形罩子将之遮住了。 　　“监视就进行到了这里，那个女孩走了洋房。只是，这里有一个警戒的强力结界。出于谨慎，我还是没有用魔力继续跟进。” 　　美狄亚的话有些严肃，她的表情显得很谨慎，但也镇定自若。 　　“你说的没错，我们没必要招惹不必要的敌人。然而，这下也基本确定了。远坂凛，甚至是她的家系应该是一个不小魔术的世家。” 　　“此外，一成，那个附近还有另外的发现。” 　　随着美狄亚双手在水晶球不远处的滑动，几里外的另一个暗紫色风格的洋馆上同样有着类似的防御机制存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地方是那个间桐慎二的…… 　　“美狄亚，魔术师之间究竟是如何相处的？” 　　“据我的了解。现代的魔术师虽然有着某种身为魔术师的自格与荣耀，但多半是非人性的魔道，恐怕他们之间的相处私底下也不融洽吧。” 　　美狄亚说到魔术相关事物之时总有着自己的见解，言语中还是体现出她对于现代魔术师的某些异视，亦或者是不满吧。 　　“看来，这两个魔术家系的关系还是待定。真是有点吃惊，远坂家就算了，没想到那个稍微有点才却无德的间桐慎二也是魔术世家的人。” 　　一成用手拄起下巴，又用手敲打了几下茶几，对美狄亚又说。 　　“后续的监视，以及魔术的修行就拜托了，美狄亚。” 　　“嗯，Master。” 　　美狄亚坐在了一成的对面，十分恭敬地回复着。 　　对于魔术的修行，一成并不是很了解。对于他而言，从各种方面说，以往使用力量的代价太大。 　　他曾经尽力的想要作为一个普通人，而不是妹妹那样踏上魔术修行的道路。一成看了看美狄亚那没有被兜帽遮住的，有着朴素美感的脸。 　　“美狄亚，我应该怎样开始魔术的修行呢？” 　　“一成，你拥有着庞大的魔力量与魔力的回复能力。作为时刻从你的身上接收到魔力的我，能够在现世所停留也正是这个原因。” 　　看着有些对于自身情况无知的一成，美狄亚亲切而耐心地解释着。 　　“我在美狄亚你的眼里是这样的存在吗？虽然我没有什么自觉罢了。” 　　说着，一成抬起手来，他的左手中一股淡淡的光辉散发着。 　　“这之前由于使用的代价太高，只是没想到这个力量会变成魔力的存在。我也稍稍试过，到了这边后，那种附带的诅咒似乎不存在了。不得不说，这种情况真是种幸运。” 　　“嗯。一成，你如果作为魔术师的话，拥有还算不错的资质。你缺乏的只是魔术的术式和启动魔术的钥匙。” 　　美狄亚继续述说着。不得不说，她对于魔术方面的了解完全是超越了近乎整个当代的魔术师。如果她作为一成魔术上的老师的话，对于当代的魔术师来说，一成就是无比幸运的家伙了。 　　“魔术，最重要的是咒文。不论是魔术术式的构成，还是启动魔术的钥匙都以此为基础。一成你的情况，某种程度上和神代的人相似，可以的话，我们应该从神代的魔术语言学起。” 　　说完，美狄亚用手开始在半空中勾画着什么，魔力光辉所驻留下的笔画形成了某种神秘又古老的文字，这些文字是一成魔术修习的第一步…… 第三章 日常 　　“铃——” 　　假日的清晨，深山町某处的洋房内。 　　这是一个颇有古典气息的房间。四周是与现代风而言别具一格的家具，铺垫在红色为基调的地毯上。 　　某张堆砌着杂乱书籍的圆桌的不远处，有着一张古木所制的华丽大床。床上的有一个睡眼惺忪的女孩，她正用枕头将吵闹她睡眠的闹钟砸到了地上。 　　“凛？” 　　房间外的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矜持又温柔的声音。 　　“我起床了。” 　　带着些不愿，远坂凛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懒洋洋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滑到地上。然后，她拾起那还在吵闹的闹钟，按下开关，终于停上了那让她不乐意的铃音，缓了口气。 　　“真是的，昨天郁闷的睡不着觉，今天还得起这么早。” 　　说到这里，远坂凛的脸上有些闷闷不乐。 　　远坂家的教育，让远坂凛一直努力去追求完美，不论是魔术上还是其他方面。作为远坂时辰的女儿，凛并不是一个无知的小孩子，和同龄的小学生比起来自然是截然不同的。 　　小学一年入学已经快满一年了。原本不是特别在意成绩排名的凛，自从入学那天与某个叫做柳洞一成的学生相遇起，每到学校公布成绩的时候，她总会在那天的夜晚睡不着觉。 　　昨天又是成绩公布的日子，一如既往柳洞一成的大名又立于第一的位置，她远坂凛则在柳洞一成的下面。 　　“真是的，火大！” 　　远坂凛想起一成，大脑中总是会出现这样的画面——她在奔跑着，而她的前面有一个穿着制服戴着眼镜的紫色碎发男孩正面对着她，一边哈哈笑着一边倒退着跑着，而那速度总是比远坂凛正面的跑还要快得多，她怎么也追不上。 　　她发现，自己在学习上怎么也无法超越那个当初她认为是呆子的家伙，远坂凛不得不认可了某个同学的说法。 　　“莳寺枫同学说的对，他就是个怪物。” 　　“凛，吃早饭了哦。今天和同学约定了去玩吧，不要失约哦。” 　　一个有着优雅身姿的女人走进了远坂凛的房间。那个女人有着浅暗绿色及腰长发，穿着以浅绿为基调的长裙，白色的披肩环着手臂，凸显着贤惠与高雅。她是原名为禅城葵，嫁给了远坂时臣，远坂凛的母亲。 　　“嗯，我马上去洗漱。” 　　在远坂葵慈祥的注目下，远坂凛乖乖女般应答后便走向了洗漱间。 　　…… 　　远坂家的早餐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而又沉默。 　　远坂葵和凛的对面，正坐着一个稳重、威严的男人。男人的下巴留着一撮胡须，身着红色西式礼服的他显得仪表堂堂，他便是身负远坂家家主名望的远坂时臣。 　　只见他优雅地吃完最后一块从面前桌上的盘子里用叉子插起的牛肉后，拿起餐巾来缓缓地擦拭了嘴角留下的油渍，时刻透露着从容、自信的气质。 　　放下餐巾后，远坂时臣那深邃的目光看向了远坂凛，紧接传来了流畅而通透的声音。 　　“凛。记住我说的事。” 　　“是，父亲大人。” 　　“去吧，凛。” 　　时臣的话，简短又精炼。但对于凛来说，时臣是一个令她尊敬的人，父亲的教诲时常让她受益匪浅。 　　远坂凛非常恭敬地从餐厅离开了，穿越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后，走下环绕的楼梯就是洋房的正门了。 　　“你好，凛。” 　　空洞又虚无，但彬彬有礼的声音从正门那传入了远坂凛的耳朵。那个声音的主人——言峰绮礼，从两年前开始就经常出现在远坂家，作为远坂时臣的弟子进行着魔术修行。 　　这名叫做言峰绮礼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神父装，胸前的十字架再一次彰显着他的身份——圣职者。 　　对于凛来说，言峰绮礼身为圣职者竟然暗地里在进行魔术的修行，简直是对他自己圣职者身份的亵渎，一个彻彻底底的冒牌神父。 　　而那短发下空洞的样子，即使他是作为远坂凛师兄的存在，远坂凛也提不起对他好感，但出于基本的礼仪，凛还是淑女般回复了。 　　“你好，绮礼。” 　　“外出吗？” 　　言峰绮礼像是发自内心关心，实际只是社交礼仪般的询问罢了，对于绮礼这样的人，他自己也无法清楚自己的内心。 　　“嗯，和朋友约定了。” 　　远坂凛的眉头有些小皱，她不是很适应和绮礼的相处。 　　“那请你小心。” 　　说完，言峰绮礼在凛的注目下，如同机械似的动作丝毫不差的走上了楼梯。 　　…… 　　一成独自走在深山町的交通要道上，他的目的是前往深山町某处的一家古董店。 　　一成进行魔术的修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美狄亚的确是一个十分优秀的魔术师，这使得一成的魔术能力已经有了十足的成长。 　　虽然没办法做到美狄亚那样全面、强力的魔术。就当代人而言，一成已经能在众多魔术师中作为独当一面的魔术师的存在。 　　最近，一成拜托美狄亚开始了将整个冬木市为基础，以神代魔术为基础进行阵地的制作。制作阵地并不是单纯的为了魔力，如果是魔力的供给话，以一成自身的魔力和回复足够保障美狄亚和自身外仍然还有多余。 　　阵地能更多提供魔术使用上的便利以及对于魔术方面情报的收集，如果这个以柳洞寺地下那个大圣杯源为中心，以神代魔术连接冬木的各个基点的超大阵地完成的话，恐怕超长距离的空间转移都能做到了。 　　有了自保能力的一成已经能够偶尔和美狄亚分开行动了，尽管两人都不太想离开对方，即使这种离开是很短暂的时间。 　　拥有着道具作成能力的美狄亚，能够在材料足够的情况下制作出和当代魔术师有着天壤之别的魔术礼装，所以一成会时常去光顾冬木市的一些古董店之类的。 　　不得不说现在身为小学生的一成对于这种淘金类的活动是他这个实际上年龄是高中生的少数乐趣之一了，他很享受这种节假日不用去小学上课的日子。 　　一成在街道的某处等待了一会过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接着，走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色洋装裙的女孩。 　　她有着齐刘海的淡棕色长发，理性又美丽的脸庞上和一成一样，戴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她一成的同班同学冰室钟。 　　“柳洞君，久等了。” 　　冰室钟平时的表情不是太丰富，年纪小小的就有些老气横秋的样子，不得不说这和有着高中生内心的一成十分相似。 　　一个月前，一成第一次从一个古董店购物后在回家的半路上碰到她。 　　出于礼貌，和她闲聊了几句后，一成得知手上的古董竟然有不少是彻彻底底假货。难以想象，这个年纪的人中，竟然有对古董如此了解的。 　　也许是冰室钟那显得成熟的气质，她是学生中唯一一个让一成觉得，是在和自己真正同龄的人说话。 　　同时也是为了对于古董方面的请教，自那时候起两人就经常在一起讨论古董方面的事。 　　然而，一成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和冰室钟一样是老气横秋的样子，他和冰室颇有物以类聚的感觉。 　　“我这边才是，一直给冰室你添麻烦。” 　　柳洞一成抱有歉意地说道，两人的对话就像是两个大人一般。 　　好在，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不然給人听到的话一定会觉得现在的孩子是不是太早熟的感觉。 　　“可以的话，冰室，这次我想收集一些由鳞制成的东西。” 　　“好的，不过……柳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好像并不是特别喜欢古董才对，为什么经常购买，还老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冰室钟用食指推了推眼镜，虽然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语气中还是有些疑问存在。 　　一成思考了一下，用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后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啊，那个啊。我家里有一个对这些特别感兴趣的人，不过由于忙着别的事情，就由我来了。我也并非是完全没兴趣，这种淘金般的感觉还是挺有趣的。呐，我们进去吧。” 　　“嗯，好的。” 　　与此同时，同一街道的长椅处。 　　“远坂同学，这里！” 　　有着小麦肤色的短发女孩正朝着公路对面顺着人行道走来的远坂凛挥舞着手。 　　听到呼喊的远坂凛，慢慢走了过去。 　　“早上好，莳寺枫。” 　　“早上好，远坂。” 　　莳寺枫高兴地走过去，拉着远坂就走向了一家古董店，完全像是一个男孩子一般。 　　“就是那里哦，你问我的古董店。” 　　远坂凛有些跟不上莳寺枫那粗枝大叶的节奏，尽量保持着矜持跟着走过去。受远坂时臣的影响，魔术修行外，凛也喜欢一些古风的东西。 　　想到马上是父亲的生日，凛希望能送父亲一份合适的礼物。如果是这种有着古典气息的古董，父亲应该很喜欢吧。 　　刚一进入店里，凛就发现了那个让她昨晚闷闷不乐的身影。那个经常出现在凛脑海里的紫色碎发的眼镜少年，他正在一个架子前仔细的看着那些陈列的古董。 　　“啊，你好，冰室。” 　　凛身边的莳寺枫先一步说话了。 　　凛顺着同伴的眼神看去，只见一成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女孩，好像是同一个学校的。对了，那是成绩一直名列年级第三的冰室钟，接着那个女孩转过头来。 　　“莳寺氏，你好。” 　　冰室的话依旧是毫无感情的理性。 　　看到和一成在一起的冰室，一边的远坂凛心里有点不高兴：什么嘛，平时不怎么理我，和第三名就关系这么好。 　　看着还在那挑选东西的一成，自我意识过剩的远坂凛有些烦躁。 　　远坂凛擅自地走了过去，就在一成准备拿下一件古董的时候，她抢先一步将那件东西，对着店里的店员说：“这件东西，我买了，请给我打包。” 　　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的一成，听到远坂凛那魔性的声音就不由得身体一抖，他偏过头去确认道：“远…坂。” 　　远坂凛此时雪白的脸上红红的，小嘴有些鼓起，不得不说挺可爱的。不过明显她是在怄气吧，但为什么和自己怄气，一成实在想不明白。 　　摇了摇头，一成没办法和她计较，毕竟自己是高中生，虽说是曾经的“天敌”，但远坂凛此时只是一个小女孩罢了。 　　一成只好走开几步，准备去拿另一件古董看看。刚想伸手，眼疾手快的远坂凛又抢先一步将那件东西取下来，然后又对店员说：“这件我也要了，一起包起来吧。” 　　侧脸看着远坂凛那气鼓鼓的脸，一成有些无话可说。低下头去，用手伸开五指按着自己的脸，然后叹了口气：“真是任性的大小姐。” 　　冰室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推了推眼镜，开始对远坂凛说教起来。 　　“远坂大小姐，虽然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但你能不能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好吗？” 　　“远坂……你啊……” 　　一成抬起头了，看着气鼓鼓的远坂凛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停下了。 　　只见远坂凛那睁大的苍绿色的眼睛逐渐变得红润了，接着像是到达什么临界点一样，眼泪爆发了出来。 　　“哇——” 　　“啊，弄哭女生的男生最差了！” 　　在另一边的莳寺枫走了过来，对着一成大声喊道。 　　随着这句话，一成感觉四周其他的人也纷纷对他有了奇怪的眼神，他连忙地对远坂凛鞠躬道歉。 　　“抱歉，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再哭了。” 　　一成的话非但没有止住远坂凛的眼泪，反而让她哭声更大了。郁闷的一成只好开始了哄大小姐的工作，同时欲哭无泪地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啊！” 　　…… 　　傍晚，带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和美狄亚爱吃的东西，一成终于回到了圆藏山的柳洞寺。 　　刚进入房间，一成就看见穿着黑色居家T恤装的美狄亚坐在垫子上笑脸相迎。 　　“欢迎回来，一成。” 　　“让你久等了，美狄亚。” 　　一成走过去后，将带给美狄亚的食物放在她面前的圆桌上，然后在她的身旁有些疲惫的坐了下来。 　　“很累呢。有收获吗？” 　　美狄亚一边吃着一成带给她的食物，一边关心地询问起一成白天的状况。 　　“还行。” 　　一成用手提了提另一个黑布的包裹，打了个顿，然后回想起今天白天的经历又继续说了起来。 　　“更大的收获应该说是学会了照顾小孩吧，竟然在古董店被当成弄哭小女孩的坏男孩什么的。” 　　“不得不说，一成的生活真丰富呢。” 　　美狄亚用手微微遮住嘴，脸上洋溢着笑容，看着一边脸色丰富的一成说道。 　　“一想到和这样的小孩相处的日子还有五年之久，我就……” 　　一成说罢，头就倒在了面前的圆桌上，闭上眼睛假寐了几秒，随后又看向了美狄亚。 　　“最近，那两个魔术家族有什么异常吗？美狄亚。” 　　美狄亚的眼神显得空灵，一边回想一边述说了起来，木桌上出现的水晶球也从云雾缭绕变得逐渐清晰。 　　“间桐家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远坂家……” 　　随着美狄亚的话，一个奇怪的男人逐渐出现在了水晶球中。如果远坂凛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声惊叫出言峰绮礼这个名字来。一成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就只有一种感觉，虚无。 　　“这个男人最近频繁开始的前往远坂家，我稍稍调查了下，他所属的是冬木市教会。” 　　“竟然是教会？教会应该和魔术师是对立的存在才对……而且，美狄亚，我记得你说过，圣杯战争是圣堂教会在监督，对吧。难道，圣杯战争……” 　　一成的脸色有点凝重，圣杯战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根据目前的调查还不是真的清楚，表面知道的是争夺万能许愿机的战斗，不过真的是这样吗？一成不禁反问自己。如果圣杯战争开始的话…… 　　美狄亚很清楚的理解一成的意思，她说了起来：“不，现在没有任何英灵被召唤的迹象，阵地快要完成了。如果圣杯战争开始，我们会马上知道的。” 　　“这个神父是关键，冬木教会的监视也有必要，美狄亚麻烦你了。” 　　一成站在窗口，一手摸着窗户，看着冬木市的夜空。他不容许意外的威胁，亦或者是说他在害怕失去美狄亚，美狄亚对于一成来说已经是最重要的存在了…… 　　夜空的流星划过，深山町远坂家的洋房里。 　　通透着贵妇气质的远坂葵正矗立在远坂凛房间的门外，她抬起手来，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问道：“今天这么早就准备睡了吗？凛。” 　　“嗯，今天太累了。晚安，妈妈。” 　　房间里传来了远坂凛略带疲惫的声音，随后远坂葵便轻步地离开了。 　　房间里。 　　远坂凛正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她的手中握紧了一个脖子上戴着的玉制古朴吊坠，那是一成作为赔礼从古董店选来给她的，这是远坂凛第一次从同龄人那收到的礼物…… 第四章 异变 　　“柳洞。” 　　“柳洞，你去气下远坂嘛。” 　　“就是，就是，你可是我们男生的希望啊。” 　　二年A班。 　　柳洞一成已经成为了小学二年生半年多的时间，同时他已经有过很多次被男生围绕的情况了。 　　半年前的缘故，一成弄哭远坂凛的传闻不知怎么就在学校里传开了。这非但没有使他背上恶名，而是成为了唯一能和远坂凛相对的存在——男生们的英雄。 　　加上他各方面一直都很优秀，每每学校里有男生会因为远坂凛的事情来拜托他，尽管有时候他们是碰壁而回也依然减少不了热情。 　　这一次赶上和别班进行联合的文化祭，由于远坂凛作为B班委员长的存在，一成班上包括隔壁班的不少男生的提议都被统统否决了。 　　在被一群男生推着来到二年B班的教室里，然后一成看到远坂凛正坐在某个位置上低头看着书，不得不说她还真是有着大小姐的气质。 　　“好了，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 　　柳洞一成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身后那群充满着期望眼神的男生们说道。 　　“我们想搞拔河比赛。” 　　“对，拔河比赛。拜托了，柳洞君。” 　　于是，柳洞一成径直走向了远坂凛所在的课桌前。 　　而已经注意到一成走来的远坂凛早已抬起头来看着一成，她想看看一成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想·搞·拔·河·比·赛。” 　　柳洞一成走到了远坂凛面前，面无表情如机械般地说出了这句被别人拜托的话。 　　“你说了很有意思的话呢，柳洞。” 　　远坂凛一只眼皱了起来，她被一成无厘头的举动给弄得呆住了。 　　“不行啊，柳洞君。你要更深情一点。” 　　一成身后再次传来了男生们乞求的声音，一成回过头去语气显得很平淡。 　　“为什么啊，我又不想拔河。” 　　“怎么这样啊。” 　　“远坂，让我们搞拔河吧。” 　　一成的拒绝让某些男生陷入了失落中，部分胆大的男生则直接向远坂提出了要求。 　　“不行，”远坂凛的动作显得有些头痛，她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还是想想女生也合适的活动吧。” 　　“一成！” 　　脑中响起了美狄亚的声音。 　　一成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他逐渐从B班的教室走了出去。 　　“柳洞君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想起什么事吧。” 　　“别管这个了，我们还是继续向远坂提我们的想出的活动吧。” 　　男生们在一成离开引起的短暂骚闹后，继续纠缠起了远坂凛来。 　　远坂凛原本还想问问一成是发生了什么事，但眼前的男生们让她无暇他顾。 　　教师走廊的某个角落，面色凝重的柳洞一成正靠墙静立着。 　　一成很确定，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忙着熟悉阵地的美狄亚是不会突然联系自己的。 　　“抱歉，一成，影响到你了。” 　　“没关系，这边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了，美狄亚。” 　　一成用魔力和美狄亚开始了联络，希望得知发生的事情，也希望不是什么不好的情况。 　　“关于圣杯战争时间的情报，总算到手了。圣杯战争每六十年进行一次，而上一次进行的时候正是距今六十年前……” 　　“距今六十年前……也就是现在…情报准确吗，美狄亚。” 　　复杂的状况让柳洞一成严肃了起来，他不清楚从现在开始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是现在，那么十年后的圣杯战争是怎么回事，还是说……原本该今年发生的圣杯战争延迟了？ 　　等等！后世的十年前，新都附近的中央公园曾经发生过一次超大面积的火灾，难道和这也有关系—— 　　“嗯，这是我用了近一个月时间对柳洞寺下的大圣杯进行的逆向分析，绝不会错的。” 　　脑海里传来了美狄亚那十分肯定的回答，柳洞走向了走廊的窗户，朝着新都的方向望过去。 　　“对阵地的熟悉先放下。明天正好是周末，稍微和我去调查下，美狄亚。” 　　…… 　　已近冬日。 　　也许是临海的缘故，冬木市还拥有着明媚的阳光，只是稍稍因为气温的降低改变了衣着，假日的人们和往常一样外出游玩着。 　　这里是后世冬木市的中央公园附近，现在还并未是十年后那个宽阔公园的样子，而是一个被公寓环绕的带有喷泉的小广场。在家长们的照看下，小孩子们在广场的草坪上嬉戏着。 　　广场草坪边的某张长椅上，一成手中正拿着本漫画书，眼神却看着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是我说的会发生大火的地方。那么，有什么异常吗，美狄亚。” 　　“没有。这附近和之前用魔术远距侦查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 　　身旁的美狄亚正穿着一条精致的黑色长裙，那淡蓝色的柔顺长发下披着一件蓝色披肩短夹克，颇有家庭主妇的气质。 　　美狄亚现在更喜欢以实体化的姿态陪伴在一成身边。受一成魔力的影响，美狄亚脱离了大圣杯的关系后，逐渐成为了特化英灵的存在。 　　那并不是Servant，即使是在魔术师们眼里，她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人类一样。 　　“是吗。但是，这里必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对于这里的监视不能大意。” 　　一成深沉的眺望着广场的远方，一边对身边的美狄亚说道。随后，没什么发现一成和美狄亚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去时—— 　　“柳洞——” 　　广场的某处，出现了一个柳洞一成想定外的人物——远坂凛。 　　在她的身旁，有一个颇显优雅而矜持的女人正牵着她的手，两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就在快要到达这边时，远坂凛挣脱了手，小跑了到一成面前。 　　“你好，柳洞同学。阿姨是柳洞君的妈妈吗？” 　　“喂，远坂。她是——” 　　一成刚刚想解释什么，但身旁的美狄亚却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不知是美狄亚恶趣味上来了，还是知道一成不太能应付远坂凛，她决定让自己来。 　　“等等。凛，太失礼了，好好介绍自己。” 　　远坂凛身后的女人终于跟了上来，同时对凛说教着，没有异议这个看起来很贤惠的女人就是远坂凛的母亲——远坂葵。 　　“初次见面，一成的妈妈。我是一成的同学，远坂凛，请多多指教。” 　　在母亲的说教后，远坂凛突然显得很有礼仪，一股贵气大小姐的姿态显露了出来，她向美狄亚鞠了一躬。 　　“多多指教，凛酱。” 　　对于凛的误解，美狄亚没有否认，也没有认可。美狄亚就如同一个普通的母亲般，语气显得很温柔。 　　“抱歉，我的女儿给您添麻烦了。” 　　远坂葵站在凛的身侧，显得十分恭敬。她身体微微向前倾，双手覆在身前，以表歉意。 　　“不，我才是。” 　　“他就是柳洞君啊，经常从凛那听到。是个很阳光的孩子呢。” 　　就在美狄亚、远坂葵以及远坂凛三人闲聊的时候，一成感觉好像有某种视线朝他这边看了过来，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看着远坂葵母女二人。 　　一成微微转过了头，透过眼角的余光，他发现在不远处广场边的树林里，一个被连衣帽遮住面容的男人正背靠在一个比较粗的树干边朝这边看着。 　　单纯的偷窥，还是带有恶意？ 　　“我稍微去下洗手间。” 　　一成借意向远坂母女说道，转过身来。确定脱离了那个男人的视线后，一成悄悄地向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一个人就行吗？” 　　美狄亚关切的声音出现在脑中。 　　“这种程度的事情，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安心，美狄亚。” 　　一成走进了树林，缓缓出现在那个穿着黑色上衣的男人后面，然后突然的说道：“大叔。” 　　一张近乎扭曲的脸，苍白的面容与头发，勉强直立的身体——间桐雁夜让柳洞一成突然瞳孔放大，险些被吓到。 　　同样，男人的那张脸也有些震惊，转瞬又不自然地转了过去。 　　“这个孩子，什么时候……”间桐雁夜对于刚刚还在凛身边，此时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孩子感到意外。 　　看到男孩有些害怕的表情，他又悲哀地偏过头去，他的声音显得很温和：“你是凛的朋友吧。抱歉，叔叔吓到你了。” 　　“大叔是远坂的熟人吧，为什么不过去呢？” 　　一成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恶意，虽然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近乎诡异的魔力，但从他不自然的表情就能明白，这里面很复杂。 　　“叔叔呢，生病了呢。不想让凛看到叔叔这个样子。” 　　间桐雁夜显得很无奈，尽管眼前的远坂母女所在的场景离他很近了，但他也无力跨出离开树荫前往阳光下的第一步。 　　“可以的话，叔叔想拜托你把这个交给凛，就说是从一个叫间桐雁夜的男人那得来的吧。” 　　接着。一成看到，眼前的男人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樱花饰品。 　　那是个十分精美别致的小饰物，男人的扭曲的脸上突然放松似的有了笑意，不知为什么从他原本应该是绝望的眼中，一成发现了某种希望。 　　一成伸出手来，准备接过间桐雁夜递给他的饰品。 　　“一成，这个男人，持有令咒。” 　　而就在接触到手的刹那间，美狄亚警告的声音传入了一成的脑海。 　　一成顿时变得高度警惕起来，确定周围没有Servant的气息后，他在传音回道。 　　“周围并没有Servant的气息，会不会是灵体化了……我不能和你说太多，不然这个男人会有怀疑的。美狄亚你在那边等着我。” 　　接过饰品后，一成向面前自称为雁夜的男人告别，朝远坂母女所在的地方走去。 　　“请放心，大叔，我会好好交给远坂的。” 　　一成并不像很多的魔术师一样，他保持的善良使他并不会因为利益对别人痛下杀手，除非那是危及他周围的人生命的家伙。可以的话，一成并不是很想和这个可怜的男人直接打起来。 　　“给你。” 　　走到了远坂凛面前的柳洞一成拿出了之前的那个樱花饰品，把它交到凛的手上，收到礼物的凛显得很开心。 　　“一成君，那个是？” 　　远坂葵对于一成突然拿出的礼物有些惊讶，这个礼物十分精致，也不像似一成这个年纪的孩子能送出的，倒像是…… 　　“刚才一个路过的大叔给我的，对了他说他叫间桐雁夜。” 　　一成耸了耸肩，表示这个礼物只是他从别人手中得来，被拜托转送给远坂凛的。 　　“雁夜吗，为什么他不自己……” 　　远坂葵的语气有些疑惑，又有些道不明的感觉。雁夜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和凛的面前了，自从上次见面得知了樱的事情后，他就像消失了一般。果然……是因为对于樱被送往间桐家的事情太失望了吗。 　　“不知道。不过，那个大叔看起来很忙工作的样子。” 　　一成看到了远坂葵眼中的某些失落，他善意地撒了一个谎言。 　　而坐在椅子上的美狄亚则站了起来，拉起一成，对着远坂母女说道：“抱歉，我们还有事，那么就……” 　　…… 　　两小时后。 　　在确认了那个叫做雁夜的男人走进了间桐的宅邸后，一成和美狄亚正在某个中华料理店里的角落里吃着午餐。 　　“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是间桐家的人。美狄亚，令咒这种东西，能提前十年出现吗？” 　　明白一成意思的美狄亚，放下了手中那装了些清淡啤酒的杯子，用轻柔的声音解释了起来。 　　“令咒，只会在大圣杯魔力回复快满的时候出现。十年前就出现是不可能的，所以……那个间桐家的男人要么还没有召唤Servant，要么就是Assassin那样能够隐匿气息。” 　　“果然，圣杯战争将要开始了吗。不过，仅仅是十年后又进行了圣杯战争，这次的圣杯战争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一成和美狄亚起身向餐厅外走去时，某个方向的餐桌边，出现了一个他们熟知的身影。 　　黑色的神父服装，略显空洞的模样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言峰绮礼，这个经常出入远坂家的男人。 　　他正吃着特制的中华料理，一成认出，那是一种被成为麻婆豆腐的菜。 　　只是，这个神父的餐桌上除了吃完的餐盘外，还有两盘全新的麻婆豆腐。有那么好吃吗？一成不禁反问自己。 　　一成仅仅是驻留了几秒，言峰绮礼却感受到了一成的视线，抬起头来。原本做好应对的一成和美狄亚却听到了这样的话。 　　“你要吃吗？” 　　这个虚无的男人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就现在的一成和美狄亚，言峰绮礼是感觉不到异常的，他只是觉得可能对方是对于麻婆豆腐这样的美食一样喜爱的人吧。 　　“不，你吃就好了。” 　　一成对于神父突然无厘头的话感到有些棘手，他便这样说了。 　　“是吗。” 　　不再多说，言峰绮礼又继续低头吃着他的美食。 　　出了店门外，美狄亚轻轻拉了下一成的手。 　　“一成，感觉到了吧，果然那个男人……” 　　“嗯，那种感觉……同之前的那个间桐雁夜，没有错，这个人也是个Master……如果这样，那么远坂家……” 　　“一成，大概的已经明了，这次的圣杯战争……间桐、教会还有基本可以确认的远坂家。” 　　“那么，还剩下的Master还有四名……” 　　一成并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因此他也没有被圣杯选上，出现令咒这样的东西。不过，为了美狄亚，哪怕只是能让美狄亚稍微满足一下已经对她不太重要的心愿，他就有必要参与到这次圣杯战争中来。 　　除了美狄亚的力量外，他还保留着一张王牌…… 　　午后三时。 　　远坂家洋房下的地下室。 　　相比外面，这里显得阴暗，仅仅是烛光在维持着这里的照明。 　　那是作为远坂时臣魔术工房的场所，四周是一些充满着古朴气息的物件，神秘又彰显了持有人的身份。 　　工房某处的台子上，一个类似于传真用途的器具正不断在一张厚实的纸张上书写着类似暗号的文字。 　　远坂时臣低头拿起了其中一张写满了文字的页面读了起来，随后他又抬起头来和面前的言峰绮礼谈了起来。 　　“刚刚得到了来自伦敦时钟塔的报告，领主埃尔梅洛伊已经确定参加圣杯战争了。这个名为肯尼斯的阿其波卢德第九代家主，年纪轻轻就成为了色位魔术师。这样一个在时钟塔内就有着天才评价的人物作为Master来参加圣杯战争，真是……棘手。” 　　远坂时臣面色显得凝重，他感觉这个男人是对于他获取圣杯战争胜利的一大威胁，甚至有可能是头号敌人。 　　“抱歉，我的老师。我们圣堂教会不是太清楚这个人。” 　　言峰绮礼的样子显得非常谦敬，只是没人知道他的内心究竟是不是这样想的。 　　“啊。你不用在意，绮礼。这个男人是时钟塔的学院派，所以在魔术界以外的地方，不出名也不足为奇。” 　　远坂时臣的表情十分确定，就好像他对肯尼斯的经历了如指掌一般，随后他又看向言峰绮礼。 　　“为你特别准备好的圣遗物已经到了。有那个作为媒介的话，就一定能召唤出我们所想要的Servant了。” 　　远坂时臣就像是把一切都预定好了般，甚至连言峰绮礼的Servant也为他做出了决定，而且言峰绮礼也如他所想的那样理所当然的，没有异议地接受时臣对于圣杯战争的安排。 　　言峰绮礼低下头来，弯腰谢道：“万分感谢，我的老师。” 　　“今晚你就进行召唤吧，地点就在圣堂教会。那里不会受到干扰，你父亲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远坂时臣那透彻而自信的声音又传入了言峰绮礼的耳朵，提到他的父亲，他有些疑问，不过他还是恭敬地回道：“我明白了，这就去做准备。” 　　深夜的冬木市。 　　宁静、安详，对于一般人来说，夜晚的冬木市就是种样子吧。 　　然而，在神代魔术师的眼中，此时的冬木市地表正被一张顺着各处交通要道的魔网覆盖着，以柳洞寺为原点，魔力的光束在其中穿梭着。 　　突然，冬木教会的附近，魔网出现了异常，庞大的紫色光束粒子顺着魔网流向了柳洞寺——惊醒了柳洞寺中的二人。 　　“Servant的……气息……” 　　美狄亚双眼如魔眼般发出了蓝色的光辉…… 第五章 开端 　　在冬木教会背后树林中，某处较为平坦的开阔地。 　　那片平坦的泥土地上，有着一块用魔力转化的红色液体绘制的法阵。那是作为召唤Servant——这一为了参与圣杯战争，使英灵现世作为被使役存在的召唤之阵。 　　“如果是为了英灵召唤的保密性，换一个类似于地下魔术工房的地方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还特意地选择这种开阔的地方？” 　　言峰绮礼背对着站在法阵的前面，四周满是他父亲言峰璃正——站在远坂时臣身边那个老神父提前布下的警戒。 　　他很困惑，如果是为了保密，选择教堂某处就好了，这里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显得效率低下。 　　“是吗，绮礼，你还困惑选择这个地方的理由啊。” 　　远坂时臣从容地站在离绮礼不远处，一边绮礼穿着一样黑色神父装的言峰璃正也是了然于心的样子，远坂时臣随意地走了几步后，继续用他那坚定、自豪的语气解释了起来。 　　“冬木圣堂教会是冬木市四个灵脉之一。这个地方作为召唤Servant的场所，无疑是绝佳的，以及——” 　　一边说着，远坂时臣拿出了一个黑色粗布的包裹，将它交给了言峰绮礼。就在言峰绮礼打开包裹的同时，远坂时臣的声音又在绮礼的身边响起来。 　　“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圣遗物。” 　　言峰绮礼打开包裹后，看到里面是一个残破的、年代久远的骨质质地面具。虽然年代久远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但它只要是圣遗物，就不是一般的古董了。 　　说是圣遗物，但言峰绮礼对其一无所知，他用着他那空洞的眼神看着，问道：“这是？” 　　“冬木市的圣杯战争中，Assassin一职介所符合的，只有历代的哈桑·萨巴赫。” 　　“哈桑·萨巴赫……竟然是那个被称为山中老人的传说中的暗杀者！”对于远坂时臣的述说，言峰绮礼语气有点惊讶。 　　“历代的哈桑·萨巴赫中存在着这样一位人物。” 　　远坂时臣一只手插在他那红色礼服的口袋中，并未受到言峰绮礼情绪的影响，而是继续保持着自身的优雅说着。 　　“传说中，第十九任的哈桑·萨巴赫又被人冠以「百貌」这一敬畏的称号。如果他作为Assassin的话，无疑是对我们进行圣杯战争的一大助力。闲谈就到这里。那么，召唤的咒文准备好了吗？” 　　“毫无疑问，铭记于心，我的老师。”言峰绮礼表明对于召唤的准备，自己已是万全的状态。 　　远坂时臣放在口袋的那只手拿出了一块古朴的怀表，上面的时间明确的指向了午夜三点这一时间，他用吩咐的语气说道：“现在，绮礼你的魔力应该达到了顶峰。开始从者的召唤吧。” 　　“是。” 　　言峰绮礼转过身去将圣遗物放在了法阵旁边，然后举起那个带有令咒圣痕的右手来，空无的声音如是咏唱。 　　“宣告：” 　　“汝之身体，在吾之下；” 　　“吾之命运，寄汝剑上。” 　　“响应圣杯之召唤，” 　　“遵从这意志、道理者，” 　　“回应我吧！” 　　随着言峰绮礼的咒文，他手上的令咒也发出了红色的光芒，法阵的中心逐渐散发出一股强劲的飓风，他继续念着。 　　“在此立誓：”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 　　“吾乃传达世间一切恶意之人！” 　　“三大言灵将缠绕汝七天，” 　　“穿越抑止之轮，出现吧。” 　　“天秤的守护者！” 　　完善的咒文被念出，狂风化作了风暴，卷起了四周的尘土，随后在一片黑暗中，出现了成群的穿着黑衣、佩戴着白色面具，身材性别各异的从者，他们念叨着：“吾等为影之英灵，吾等既是集团，也是个体。” 　　“召唤……成功了。” 　　言峰绮礼为如此庞大的阵容而吃惊，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开阔的地方了。 　　虽然说他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不得不说英灵这样的存在被召唤到现世来使役总是显得有些无法接受。明确地感受到自己和这群从者之间的联系后，他总算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是我们取得圣杯战争胜利的一大步，现在就差另一步了。”远坂时臣显得更加的胸有成竹了，他和老友璃正交谈着，而刚刚召唤出从者的言峰绮礼却对于这种心情显得茫然。 　　召唤是在三人确保万全的情况下进行的。确实，对于当代的魔术师们来说，他们做的警戒已经是万无一失了。 　　如果是某处隐蔽的地方，至少还能守住被召唤的从者的秘密，然而偏偏选在了这种开阔地。 　　近一年的准备，冬木市的绝大部分地方早已被神代的魔术给笼罩了，发生的一切已经被准确无误地传到了柳洞寺中的一成和美狄亚两人那。 　　柳洞寺中。 　　一成和美狄亚正透过半空中魔力形成的画面监视着冬木教会所发生的事情。一年的时间，对于已成阵地的冬木的侦查已经不需要水晶球这种凭依的礼装了，只需要调取魔网上的信息就足够了。 　　“哼，魔术师和圣堂教会的勾结吗。不过，我记得美狄亚你说过，英灵的召唤应该只能召唤一位才对，但这……”已经算得上是三世为人的一成也不得不对于那群言峰绮礼所召唤的英灵而震惊，一个魔术师怎么可能召唤出一群从者来。 　　“圣杯战争，召唤的规则是固定的。但是作为英灵来说，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宝具，这是那个从者的宝具吧。”美狄亚抬起手来，虚空中出现了一些羊皮纸页，上面记述着一些圣杯战争的情报，一边解释道，“虽然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但那个气息，应该是Assassin。” 　　一成双手握起，在桌面上撑起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影像：“Assassin吗。那群黑衣假面的家伙作为从者，有什么程度的实力？” 　　“那群家伙，单一个体的话完全微不足道。这种程度的从者，一成你就能够解决了。”美狄亚对Assassin毫不在意，但她也不是个轻敌的人，“就是不知有没有其他的宝具和技能。” 　　“果然，只是数量吗。虽然有些耗费魔力，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现在还不是我们出现时候。睡吧，美狄亚，明天我还得上课。”一成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睡意正浓地对美狄亚说。 　　“出现了Assassin的冬木即将变得混乱，其他的从者也快出现了吧。一成，那群家伙，即使不管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姑且，先看看吧。毕竟，我们可是圣杯以外的‘Servant’和‘Master’呐。” 　　坐在床边的美狄亚也躺了下去。长期受到一成魔力的影响，美狄亚作为英灵的能力得到了很大提升，相反在生活习惯上却越来越像个普通人类，不得不说美狄亚习惯了近乎悠闲的日常生活。 　　美狄亚睡着后，先前躺下的一成却突然睁开了那有着暗紫色瞳孔的眼睛，看着美狄亚那朴素、安详的面容，轻轻地抬起手来，摸了摸美狄亚的侧脸，心里思索着。 　　“美狄亚……我不知道，圣杯战争究竟有多难……如果是你曾经未能完成的遗愿，我一定……” 　　…… 　　几天后的早晨，柳洞寺一成那日式的榻榻米房间中。 　　一成和美狄亚吃着早餐，而一旁的黑色电视机里正放着早间新闻。 　　“新都的住宅街发生了又一起全家被杀害的案件，现在警察已经赶到了现场。是否与前几日的案件有关，目前正在调查中，详细情况请看跟踪报道。” 　　“又是杀人事件吗？最近真是不太平啊。” 　　听到新闻消息的一成，不由得又想起了记忆深处的事情，他双手环顾着胸膛，自言自语了起来。 　　不过，端坐着的美狄亚，却轻声笑了起来，她有些挑逗地看着一成。 　　“这个表情，真是百看不厌呢，人小鬼大的样子。” 　　“是吗，你就是这样看一大早辛苦起来做早餐的我吗？恶趣味啊，美狄亚。” 　　一成嫌弃脸地说了起来。不得不说和美狄亚的相处中，他改变了过去时刻一本正经的样子，有时候也懂得开起玩笑来。 　　“啊啦，那么辛苦的话，做饭什么的交给我好了。我可是很有兴趣呢。” 　　美狄亚似乎是抓住什么把柄似得，有些求之不得。 　　一想到美狄亚那让食材全灭的料理技术，一成不由得身体一抖，然后以极其真诚眼神，讨好的语气恳求。 　　“不，一点都不辛苦，请务必让我做饭，美狄亚，美狄亚大人。” 　　看着一脸坏笑的美狄亚，一成觉得自己的诚意还不够，决定拿出绝招来，他伸出手比着个二的数字。 　　“附带两个魔法少女手办！” 　　刚说出话后，一成就有点后悔了。身为男人，特意去买羞耻的魔法少女手办什么的，太丢脸了，谁让美狄亚喜欢呢，一成的内心在哭喊。 　　“哎，又会被人当成奇怪的人了。” 　　想起上次和美狄亚的惩罚游戏，失败的一成跑去买这种手办，结果被路过的远坂凛和莳寺枫二人看到了，如果只是这样还罢了。 　　之后，又如同弄哭远坂凛那次一样传到了学校，这直接使得柳洞一成在学校的形象崩溃，恐怕到小学毕业前都摆脱不了他是个私底下偷偷买羞耻少女手办的传言了。 　　“哈哈——” 　　一成丰富多彩的表情让美狄亚忍不住笑出声来，美狄亚觉得这个“小Master”太可爱了，总忍不住去逗弄他。 　　她走到一成的身边，拿出了一条精致的橙色围巾给一成戴上，然后拿出一双同样风格的手套放在一成的手上，眼神温柔地看着一成。 　　“最近变冷了，戴上这个吧。” 　　“美狄亚……谢谢。”这条完全手工制成的围巾和那双舒适的手套，是美狄亚自己暗地里偷偷做的呢，一定要好好珍惜它们。原本还想停留的一成，余光看到了那无情的时钟指向，只好走向了房间门。 　　“美狄亚，监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出门了。” 　　“一路小心，一成。” 　　美狄亚就如同往常一样，面带微笑地给他送行。一成不得不感慨，美狄亚也许在世人眼里是“背叛魔女”，但她本性其实也只是个单纯善良的公主罢了。 　　…… 　　冬木市八代台小学。 　　一成正走在校园的广场上，凛冽的寒风在四周肆虐着，美狄亚的礼物让他的心暖暖的。 　　“早上好，柳洞同学。” 　　听到他人的呼喊，一成回过头去，竟然是远坂凛。不过，这么早在学校见到远坂凛还是第一次，而且平时接送的轿车也没有在她身后。 　　“远坂……早上好。不过，还真是少见，你竟然会这么早就到学校来，而且还是步行。” 　　“最近……搬到隔壁的镇子去了，上学也是提前坐的电车。” 　　远坂凛碎步跟了上来，她那作为象征的双马尾在风中飘荡着。 　　“喔，这么回事啊。” 　　经历远高于同龄人的一成，在远坂凛说话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脸上的失落。一成猜测，可能会和圣杯战争有关吧，毕竟如果一成是远坂时臣也不会让家人卷入进来。他尝试着转移话题。 　　“这之前，我发现了一个存货更多的古董店，下次有空一起去吧。” 　　“嗯，那约定了哦。” 　　提到古董的时候，远坂凛就提起了劲来，看来她的爱好……不，是不是远坂家的魔术师都这样呢。 　　分别远坂后，柳洞一成走进了自己的教室，已经有不少学生在了。 　　“喂，魔法使！” 　　魔法使，这一词如果放在神秘侧则是了不得的人物，但此时只是一个外号。一成看向声音的来源——莳寺枫，这个让他头痛的人。 　　托她的福，一成购买魔法少女手办的行为被冠上了魔法使这一称号而传遍了校园，而且身为魔术世家的远坂凛竟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一早跑到我们班，你到底是何打算，莳寺枫同学。”一成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他作为一个成人不会太计较莳寺枫，只是语气有点不好而已。 　　“听说了吗？四年生里，有一个学生被杀害了，会不会是幽灵啊。” 　　莳寺枫任然毫无自觉自说着，脸上的表情显得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灵异一样。 　　“幽灵……” 　　一成脸上的肌肉有点紧绷，小学生的想象力真是天马行空…… 　　“其实，是杀人的现场有魔法阵模样的东西。” 　　坐在莳寺枫对面的冰室钟分析了起来，她坐得笔直，表情有点严肃， 　　“这已经是第二件杀人事件了，和上一件一样，全家上下无人幸免，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同一个人干的。真是残暴的凶手，专挑小孩子下手。” 　　“魔法阵……” 　　一成对于可疑为魔术的东西都显得比较在意，他的内心在仔细思考着。 　　“那个住宅区并没有什么魔力的反应，应该只是单纯的杀人事件。可恶，现在美狄亚必须将情报收集的力量用在圣杯战争相关的事情上，为了保密也不能大规模使用龙牙兵和使魔，偏偏这个时候身边出现了这种事情。” 　　也许是想起了曾经的记忆，一成感到烦恼。 　　“但这种家伙，不能放之不管。没有多余的人手，我的精力最多只足够一个年级的人数上做下警戒，但也只能这样了。” 　　“离上课的时间还有一小时……” 　　坐在课桌椅上的一成，看着教室正前方黑板上的时钟。一成并没有美狄亚那种程度的高速神言，放学的时候肯定是来不及的实施大规模术式的，午休时天台上也会有学生。也就是说，只能现在去了。 　　一成站起来，准备向教室外走去，身后传来了莳寺枫的声音。 　　“魔法使，你要去哪啊。” 　　“莳寺氏，好奇的话，你自己跟过去不就知道了吗。” 　　冰室钟在一边对着莳寺枫建议道，似乎有点不开心。 　　“呀，那实在是太失礼了——” 　　“不是什么大事，我有东西忘在储物柜里了。” 　　不想被别人干扰到的一成如是说着，一边走了出去。 　　二年生教学楼的天台。 　　一成正站在某个偏西的位置，周围也并没有学生和其他什么可疑的东西。 　　“如果这里启动术式的话，正好能将整个楼覆盖下来，那么……” 　　矗立着的一成向右伸出手来，紧接着地上原本是水泥构造的天台地面突然出现了一团透明而清澈的积水。 　　然后，在咕噜咕噜的流水声下，一个海蛇般的由流水构造的海怪头部从那团积水中缓缓上升出来。那巨大又显得凶恶的嘴一张，里边一卷羊皮卷轴到了一成的手中，随后又缓缓向积水中退去，连同积水消失。 　　其实那并不是什么海龙，而只是被美狄亚制造出来的特殊Golem罢了。至于那般略显凶煞的模样，只是按照一成喜好的恶趣味设定的外形而已。 　　打开了羊皮卷轴，上面绘制了一个蓝色基底的大规模跟踪型魔术术式法阵。 　　一成将它放置在地上，然后伸出手按在魔法阵的中央，念叨了几句常人无法理解的语言。 　　接着，那羊皮纸上的魔法阵就以扩大几倍的样子印在了天台的地面上。法阵出现了蓝色的光芒，一股巨大的水流出现并逐渐铺散在天台上，随后汽化成了一股寒风呼散开去…… 　　二年B班的教室中。 　　“啊，好冷。” 　　“怎么突然有股冷风啊。” 　　远坂凛正显得坐立不安，她的内心也是显得惊恐。从十分钟前，她手中的一个类似指南针的东西就不停地四处转动，并且散出类似警告一样的电火花。她清楚地记得，父亲大人说过“会有这种反应的东西是凛还无法应付的，必须十分小心。”但，这样四处都是…… 　　“怎么办，父亲大人……” 　　就在她还在惊慌失措的时候，魔力针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环顾四周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坏掉了吗？还是说，受到父亲说的‘圣杯战争’的影响。” 　　…… 第六章 布局 　　深山町，远坂家邸。 　　窗外是透亮明媚，四季常青的景色。 　　二楼的会客厅里，邻窗的是一套会客时用的主人桌椅，桌子的正面两张黑色软皮沙发隔着中间的茶几相对而视。 　　这个家的主人——远坂时臣正一手拿着盛了红酒的高脚杯，一手插着礼服裤子上的口袋，面朝着窗外而立。 　　“打扰了。” 　　言峰绮礼并未做出敲门的动作而是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可见远坂时臣对于作为弟子的他是多么信任。 　　远坂时臣稍稍回过身来，将酒杯放在主人桌上，看着缓步走进来的言峰绮礼，他的神色洋溢着无敌般的自信。 　　“来的正好。” 　　看着绮礼那有些困惑的表情，胜券在握而暗自窃喜的时臣不等他问就继续说道。 　　“我准备的圣遗物，今天早上终于到了。你看。” 　　言峰绮礼无法理解远坂时臣那种追求胜利的心情，他只是按照一个远坂时臣的协力者该有的样子去做。 　　顺着远坂时臣的眼神，朝桌上那打开的老旧木质盒子看去，言峰绮礼看到了一块动物的化石，他很疑惑。 　　“这个是？” 　　极度自信的远坂时臣有些洋洋自得但又不失优雅地笑出声来，毫不掩饰他那宏大、成竹在胸的心情。 　　“这是在远古之前的太古时代，第一次蛇蜕皮之后所形成的化石。若是以此为媒介，召唤出我所期望的英灵的话，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接着，远坂时臣抬起他那高傲、从容的头来，继续自我般地说着。 　　“今晚就举行召唤仪式，绮礼，你也可以在场，另外还有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也要来？” 　　虽然有着Assassin的保障，但是言峰绮礼认为从理智上来说，是不应该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让身为圣杯战争监督者和裁判的父亲赶往这里的。 　　“是啊。如果召唤成功的话，我们就胜利了。我想和大家分享这种喜悦。” 　　远坂时臣这似乎已经圣杯在手的狂热心情，如果对于和他是一类人的言峰璃正的话一定会受到感染，但身旁是他没有真正看透的言峰绮礼。 　　“我的老师，Assassin已经开始了对包括间桐家等重要地点的监视与情报收集。” 　　言峰绮礼保持着自身的冷静，他开始报告自己采取的行动。 　　“有什么收获吗？” 　　时臣从那种高昂的情绪中缓了下来，但他的脸上依旧是自信满满。 　　“还没有。从父亲那得知，目前现世的Servant只有我的Assassin。也许，其他的魔术师会在召唤了Servant后才开始行动。” 　　“嗯，继续保持对重要地方的监视。” 　　…… 　　冬木市八代台小学。 　　“放学时间，放学时间。请各位同学在放学后马上回家，禁止逗留。” 　　校园里四处的广播反复播放着这样的声音，学生们也开始离开校园。 　　“警戒已经布下了。可以的话，真希望它不会被触发。”二年生教学楼，一成正站在楼道边向下俯瞰逐渐回家的人群想着。 　　“一成，家里附近来了只老鼠。” 　　就在一成思考着怎么对付连续杀人鬼的事情时，美狄亚那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Assassin吗。那种家伙来做什么？” 　　自己被盯上了？这是柳洞一成的第一反应。仔细想想后，觉得又不可能，不然来的就不是仅仅一个Assassin了。 　　“那个家伙在监视圆藏山。不过，就凭他还无法发现柳洞寺的问题。Assassin那隐藏气息的能力，对于远距侦测来说确实有点棘手。但我在冬木市提前布置了警戒的几个地方，还是发现了Assassin的身影。” 　　“远坂家的联盟终于坐不住了吗。美狄亚，现在还不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不过，别忘了把家里附近的那个Assassin盯紧了。对了，今天不用等我回家了，我稍微逛逛。” 　　一成用传音对着美狄亚说道，他的眼神很凝重。 　　“一成，圣杯战争将要开始的现在，你一个人还是……” 　　美狄亚的声音显得十分担忧，她害怕一成出什么意外，如果那样的话，她会后悔一生。 　　“没事的，美狄亚。安心，只是学校这边出了些事情。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联系你的。而且，还有你交给我的卷轴，没问题的。好了，其它的事情就拜托了。” 　　说完柳洞一成便开始走向楼梯，然而身后却有人冲过来将他的肩膀重重地拍了一下。如果不是一成早有防备，加上经常锻炼的缘故，一般人早就摔倒了。 　　“莳寺枫，又来这招吗。” 　　一成语气显得很凶，但他回过头去看着谄笑的莳寺枫后又提不起气来。 　　“柳洞，真是羡慕你呢。每天不带书回家，成绩却一直那么好。” 　　是的。 　　一成只有在小学一年的时候还老老实实的背着个书包上学。不过，后来他觉得实在没必要就不带了，课后作业对他来说只是几分钟的事情。 　　“比起闲聊，还是快点回家吧，莳寺。” 　　“关于这个。咚！咚！” 　　莳寺枫说完便闪开身，她身后的是冰室钟。不知为什么，冰室钟那冷静的脸有些微红，她那老气横秋却有点害羞的语气露了出来。 　　“一成，要不要坐我家的车回去。柳洞寺离这里太远了，最近的杀人事件已经引发不小骚乱了，太晚了可不安全。” 　　感到冰室钟的关心，一成虽然很乐意。但是，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找那个连续杀人鬼，如果搭冰室家的车就与目的相反了。 　　于是，他只好委婉拒绝。 　　“非常非常抱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今天我并不要回柳洞寺，而是去附近的亲戚家，所以……”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了。但是，如果需要的话请和我说。” 　　冰室钟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她的脸上显示出了小小的失望。 　　也许是觉得这样说谎有些违背内心，感觉欺骗了朋友的好意。一成拿出了一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交给冰室钟。 　　“啊，对了，这个是我们寺里的护身符，你收下吧，听说能逢凶化吉呢。” 　　“一成，作为一个现代人，不要太相信迷信。” 　　嘴上虽是一副理性的样子说着，实际却一下子将护身符收了起来，丝毫不给在旁边想要夺取的莳寺枫机会。 　　“嘁，看看有什么稀奇的嘛，小气。柳洞，也给我一个好不好。”莳寺枫一脸羡慕的表情望着一成。 　　感觉到还真是麻烦的一成，只好拿出了另一个护身符，只不过没有给冰室钟的那个看上去大，说道：“只剩这一个了，你还要不。” 　　“哟吼~” 　　莳寺枫像人猿泰山一样，从一成手里拿了护身符就到处炫耀着，不得不让人感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 　　…… 　　作者留言： 　　今日加更一章。 　　另外通知：参考了其他书的更新方式，我采取了朋友的建议。 　　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本书， 以后更新改成一日三更，保障每天6000+的更新。 第七章 初会（一） 　　凌晨。 　　已经寻觅完大部分新都住宅区，却没有得到任何连续杀人鬼踪迹一成正漫步在新都某个市民公园旁的街道上。 　　这个警察眼里像似走丢的孩子——柳洞一成，用魔术消除了警察的疑虑后，他不得不尽量走在这比较偏僻的地方，以避开那些来自警察的不必要的关爱。 　　从美狄亚那里传来的消息表明，今晚冬木市至少有三个Servant被召唤的气息出现。 　　看来圣杯战争开始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了，这边却对于连续杀人鬼的事情毫无头绪。 　　“也是没办法呢，在学生身上设定的警戒并没有被触发的情况。这样慢慢的寻找就好像是大海捞针，虽说离上学的时间还早，但也差不多是时候——” 　　就在一成自言自语的时候，市民公园里冬木市中央图书馆的方向发出了什么东西被破坏的声音，而且动静好像不小。 　　“难道是杀人事件？！” 　　感受到突然发生的意外，一成的脚突然离开了地面，以正常人无法理解的状态近地面地飞了过去。 　　而另一边，中央图书馆的正门。 　　一个魁梧的身躯将图书馆的卷闸门撕开，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有着烈火燃烧般炯炯发光的锐利双眼，全身有着充满威胁性肌肉隆隆的彪形大汉。 　　他一头红色的短发，红色的双眼，精致覆盖胸前的铠甲外是巨大的在领口处有着毛绒的红色披风，而他的手中正拿着几本图书。 　　彪形大汉的面前，则是一个比一般同年龄段人群要矮小的少年从中央图书馆外的某处草丛中站出来。 　　也许是天有些冷，他穿着一件深绿色的毛线上衣，里边是领带衬衫，下身同款的长裤。 　　这个因为家族魔术师背景只有三代而在伦敦的时钟塔里长期受到蔑视的少年，非常不满降灵科的导师肯尼斯·埃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撕毁他论文的行为。 　　于是，他将其圣遗物偷走，偷偷来到极东的冬木市，希望能够通过圣杯战争来让世人承认他韦伯·维尔维特作为魔术师的实力。 　　好不容易得到圣杯的认可，手上出现了令咒，并在之前成功地召唤出了Rider职介的Servant。 　　本来感到一切事情都如他所愿而得意的韦伯，眼下却不得不抱怨，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糟糕的样子。 　　“笨蛋！居然踢烂卷闸门出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为什么不和进去时一样灵体化啊。” 　　韦伯的情绪显得很激动，不仅是在冬木市由于连续杀人魔案件而被警察宣布处于非常事态的现在，更多的也有来自对于眼前彪形大汉做出奇怪举动的不可控而感到危机感。 　　如果他能灵体化的话，就能减少相当多的麻烦了。 　　“保持灵体的话，就不能拿走这些了。” 　　韦伯面前的Rider，这个彪形大汉凛冽的声音传来过来。有些气急败坏的韦伯从草丛中走了出来，就在他准备向Rider走去的时候—— 　　“原本以为是连续杀人鬼，特地过来看看，原来是偷书贼啊。” 　　一个听起来很稚嫩的声音传入了韦伯和彪形大汉的耳中，两人急忙向一旁的拐角看去，竟然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只是这个说话的语气实在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韦伯并没有从那个孩子身上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他只是觉得这是哪个家里没看好的小家伙，让他不禁有些恼怒小孩的父母竟然这么粗心。 　　但在这时，Rider神经的气质又开始发作了。 　　“小家伙，我可不是小偷。趁着黑暗逃跑的话，只是匹夫的夜盗。高奏凯歌离去的话，那就是我征服王的掠夺啊。” 　　说完，Rider将披风里的左手向一边抬了起来，宣示着他作为胜利者的威严。 　　“掠夺……那个也算吗……” 　　一成推了推眼镜，看着一旁损毁得不成样的图书馆闸门，这算哪门子掠夺啊，他不会是笨蛋吧。 　　虽然知道他是个Servant，但一成不得不感慨，对这样的家伙他竟然还一直小心翼翼地抓着口袋里的卷轴，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笨蛋的一份子了。 　　就在他们几个闲谈的时候，一旁的警报响了起来，而周围似乎也有警车向这边开了过来。 　　一成不得不再次感叹，把警察都引了过来，这两个家伙真的是参加圣杯战争的吗？ 　　韦伯看着这紧急的情况，又不能放任这个小孩子在这，只好将一成抱起往另一边跑了起来，并喊道：“还发什么呆，快跑啊，Rider。” 　　“哦，哦！” 　　在意着手中掠夺来的书籍，又不能灵体化的话的彪形大汉，只好跟着韦伯他们一起逃亡了。 　　觉得这两个人并无恶意，一成也就听之任之了，他忍不住想看看跟着这两个有趣的家伙还会发生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长跑后，他们跑到了冬木大桥旁边某处灯光明亮的广场上。 　　韦伯将一成放下，然后累得在地上气喘吁吁，身旁的Rider却跟个无事人一样矗立着。 　　缓过了几秒后，韦伯抬起手来想用魔术使这个小孩陷入沉睡，然后想办法把他交给附近的警察处理，但—— 　　“哦？”一成感觉到这个人正对他使用某种致眠的魔术，但长期训练对于魔术有一定抵抗力的一成来说，这是无效的。 　　“魔术……不起作用？！你到底是？” 　　韦伯感觉到自己的催眠魔术确实发出去了。相对的，魔力也消耗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小孩子却没有入他所想的那样睡着。 　　这个男孩，有着某种程度的对魔力，这让他很惊讶。 　　“是吗，该怎么说明呢。” 　　一成故意显得很有自得般，随后他半真半假地说道。 　　“我是本地的退魔一族。有责任追查连续杀人魔的事情，遇到你们也是纯属意外。” 　　韦伯总算明白，这个人恐怕并不是什么真正小孩子。于是，他和Rider私下解释起退魔一族的事情。 　　他从某些文献上看到过，好像是和圣堂教会里某些组织类似，是极东的修正“自然的扭曲”的人们。听说那个连续杀人鬼每次作案都会画一些邪恶的魔法阵，引来退魔一族也是理所当然。 　　“也就是说你是某种意义上本地的管理者啊，嗯嗯。”彪形大汉的声音显得十分威严，听到韦伯的解释连连点头。 　　然后，他看着柳洞一成的眼神显得很欣赏，然后大手一挥，“怎么样，小子，要不要加入我的麾下。从现在起，开启征服世界之旅啊。” 　　“哈？” 　　一成被这个大块头的Servant给弄的哭笑不得，竟然要拉上他去征服世界。 　　征服世界什么的，一成可从来没想过，他只是想好好和美狄亚待在一起。如果更多的话，就是希望能通过圣杯带美狄亚回到她的故土看看，弥补她心中的遗憾。 　　…… 　　作者留言： 　　今天还有两章。 第八章 初会（二） 　　…… 　　一成还没有说话，一旁的韦伯却先一步说话了，他的情绪显得很激动。 　　“征服王……你搞清楚现在是来干什么的啊，是圣杯战争吧？！圣杯啊！” 　　并不在意的征服王将他所谓掠夺来的一本书打开，上面正画着世界地图，然后他示意韦伯和一成过去，问道： 　　“吾想问下过去余之领土在哪里？” 　　韦伯看着地图指了指地图上爱琴海附近。 　　看着仅仅在地图上的一小块地方，征服王的突然沉默了几秒，随后他又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小！以前如此驰骋的大地只有这个程度吗？很好很好，心潮澎湃！” 　　“确实。那里也只是这个亚欧大陆的一小部分。” 　　听到一成的描述后，征服王看向了一成，问起来。 　　“那么，小哥。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在这地图的哪里？” 　　一成指了指地图上冬木市所在的大约位置，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嚯嚯，在球形大地的反面啊。嗯……这也真是痛快！这下方针也确定了呢。” 　　征服王点了点头，然后摸了摸下巴，用他那威严的声音说道。 　　“方针是？”韦伯疑问征服王是想到了什么圣杯战争的对策了吗。 　　“首先，我们三个绕世界半周。向西，一直向西，攻陷所有途经的国家。” 　　征服王握拳举起手来，然后往膝盖上一锤，显得气质昂扬。 　　然后，双手又横抱在胸前，闭上眼睛想象着，又自得地笑起来。 　　“就这样凯旋回到马其顿，让故国的人们庆祝我的复活。哼哼哼，让人心情激动不是吗？” 　　一旁的韦伯显得十分颓废，他觉得自己对于征服王能制定什么圣杯战争的对策抱有期望真是天真。 　　征服王的想法确实是看上去很宏大，那种场面一定是十分壮观的，但明确这种难度的一成不得不泼了盆冷水。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对啊，圣杯战争！”提起圣杯战争，韦伯就来了神。 　　“说起圣杯，应该首先问的是，你准备怎么使用圣杯？那毕竟是万能的许愿机啊。”征服王看向了韦伯，突然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被征服王突然的气势所压倒，韦伯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什，在说什么呀。你问那种事情想怎么样啊？” 　　“如果你也有获得世界的打算的话，不就立刻成为我的仇敌了吗？霸王是不需要两个人的。” 　　“世界征服什么的……”韦伯闭上了眼睛，然后以一种吞吞吐吐说，“我……我想要的是……只是来自人们的正当评价。让时钟塔那群不认同我才能的家伙们改变看法而已。” 　　“渺小！” 　　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征服王一巴掌把韦伯拍翻在地，有些生气的拍了拍腿，站了起来。 　　“渺小！狭隘！像个傻瓜！把赌在战斗上的远大志向，拿来和你的自我展示相比较？” 　　征服王高高俯视着地上的那不停用手揉脸的韦伯，恨他不成器。 　　“你这样的小子也算是吾的Master吗？真叫人叹息啊！如果如此想被他人所敬畏的话……” 　　说着，征服王又抓住韦伯的衣服将之提了起来，看着他，然后又将他放下。 　　“你得首先用圣杯的力量再长个三十厘米，那么就能俯视他人了吧。” 　　看着说完话后独自坐下的征服王，韦伯心中觉得收到了屈辱。 　　“身高什么的……他不也一样很矮吗，他明显不是小孩子吧。” 　　“我吗？虽然身高什么的……” 　　看着这个年纪和十年后的他差不多大的人扯上自己，一成突然恶趣味上来了。 　　他故意冒着蓝光在韦伯震惊和征服王略显惊讶的眼神中飞到头刚刚能俯视韦伯的位置。 　　“现在，你怎么看呢？” 　　然后，一成又缓缓落了下来，他拍了拍韦伯，说道。 　　“身高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内心的看法。” 　　“啊，小哥，你的力量还真是神奇啊。”征服王突然看向这边，然后他注视着一成，“说起来，你又有什么愿望呢？你不会也想征服世界吧。” 　　“我并没想过征服什么世界，也没有想过一定要获得别人的认可。我，并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也许，曾经我有过这样类似的东西。不过，那个与其说是愿望，不如说是某种背负的罪责，那个的话已经在很久以前就实现了吧。” 　　一成的脸色显得伤感，他抬头望着天空，征服王的话引起了他久远的记忆。那和美狄亚在一起后，已经被时间所治愈的伤痛。 　　他在内心反问自己，如果真的有什么愿望的话，那应该是为了美狄亚吧。 　　一成的话换来了短暂的沉默，一旁有些火气的韦伯也平静了下来。 　　征服王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小子，韦伯说他没有持有令咒，这个人也并不是Servant。但他总是从一成的身上感觉到了部分像似故土的气息，这应该是他给自己好感的原因之一吧，他问道： 　　“小子，你和希腊有关系吗？” 　　不知道为什么征服王突然这样问他，自己和希腊的关系。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一成感觉，如果硬说的话只有美狄亚了，但显然是不可能告诉这个大汉的。 　　不过，确实这个大汉让人讨厌不起来，也许那就是他作为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某种领袖气质吧。 　　“不，我自身并没有什么和希腊相关的事情，可能是你的错觉吧。” 　　“是吗？不管怎么样，我很中意你，加入我麾下吧。” 　　“又是这句话啊，等你赢了圣杯再说吧。”一成有点无奈，这个大家伙真的是历史上那个人吗。 　　沉默了许久的韦伯，突然说了起来。 　　“只要圣杯能到手的话，那我也没有话说了。那之后你要做什么都和我无关，只要你有那个胜算的话。”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 　　征服王的脸变得很严肃，他威慑性地看着韦伯和一成。 　　“正好，让你们见识见识下我的力量。” 　　自说自话后，征服王站了起来向广场中走去，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向天所举，威风凛凛地喊道。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藉此一斩问鼎霸权！” 　　随着征服王的手挥剑，四周的点灯忽闪忽灭，最后变得阴暗起来。天空顿时雷鸣滚滚，未远川的河流上空卷起了旋涡般的乌云，风暴从旋涡的中央不断向大地吹撒着。 　　这就是征服王的力量吗，一成感觉这种压迫感恐怕只有美狄亚使用大魔术的时候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接着，电闪雷鸣间。电光由天而降，在地面激起电花和云雾，飘散过后，一辆由两头神牛所牵引的战车。 　　“这是弗吉尼亚的戈迪亚斯王向宙斯神献上的贡品。我能占据Rider之位，肯定是靠这家伙的评价吧。如果想要圣杯的话，还是尽快找到一两个英灵所在地吧。在那之前，我就用地图打发时间了。” 　　背对着韦伯的征服王霸气地说道。他丝毫不把一成当外人，或许他并不在乎，更多的则是在展示他作为王的气度。 　　“那就是征服王的宝具吧。”一成感觉和美狄亚的宝具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不得不说，英灵的宝具真是千奇百怪，这也从不同的角度证明了人类历史的是多么的繁华。 　　…… 　　作者留言： 　　晚上还有一章，谢谢支持。 第九章 首战（一） 　　…… 　　在现世不到几小时就沦为军事宅的征服王，以及他的Master韦伯所寄宿的驻地。一成稍稍休息了两个小时，辞别了寄宿家里另外两位慈祥的老爷爷和老奶奶后，离开深山町朝学校进发。 　　一个多小时后，略显疲惫的一成终于到了他所在班级的教室。然后坐到位置上，倒头就睡。 　　“一成。身体状态不好的样子，你怎么了？” 　　同桌的冰室钟看到一成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没大问题。只是，昨天和人逛街到很晚才回到亲戚家。结果亲戚家的大叔看了一晚上军事节目，搞得我睡不着觉。”一成趴在桌子上，语气有点颓废。 　　“我想提醒你，你昨天的课后作业还没做的。” 　　长期作为一成的同桌，冰室钟对一成早上做作业的习惯还是很清楚的，她语气略显成熟地提醒起来。 　　“啊，那个的话，午休时再做吧。我先睡个十分钟。”一成有气无力地说着，他只想稍微好好再睡一下。Rider那家伙，一看起电视节目来就没完没了了。 　　韦伯还好，他第二天又不用上课。那个征服王就是这么为想要拉入伙的人考虑的吗。哎，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差点征服世界的。 　　“虽然不想打扰你睡觉，但是有人来找你了。”冰室钟的语气很平静，听起来突然变得很规矩似的。 　　一成想着，肯定又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找他这个班级委员长，他有点不耐烦地说：“不管了，告诉他班级委关门停业了。” 　　“抱歉，一成。这恐怕做不到，因为走过来的是班任老师。”冰室钟看着逐渐走过来的老师理性地说道。 　　听到这话，一成从半梦半醒间勉强提起神，站了起来。 　　“柳洞，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走过来的老师对着柳洞说道，然后带他走到楼道中。 　　“柳洞，安排一下自习。学校里有学生下落不明，老师们得开个会。” 　　“是，我知道了。” 　　说完，一成便走回教室，但此时却睡意全无。在黑板写了自习两字后，无法融入到学生们为不用上课而发出的欢声笑语中，一成坐回自己的座位。 　　“又是诱拐事件吗，一成。”冰室钟担忧的问道。 　　“嗯。总之，钟你晚上最好不要出去。” 　　有些心烦意乱的一成说完后，思考了起来。失踪的应该是其它年级的学生，目前他用魔术布下的警戒还没有被触发。 　　作为魔术师，一成目前的实力没办法对大量的人设下追踪，对整个二年生设定这种生命被危害时才触发的警戒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如果要抓住这个连续杀人鬼，大片撒网比大海捞针来要快得多。当然，如果是让美狄亚来做这件事情是不会陷入如此境地的。 　　但那边对于其他Master和Servant的调查，Assassin的追踪，以及重要地段的监测，美狄亚已经是自顾不暇。这个关键的时候，不能再让美狄亚分心了。 　　…… 　　午间，新都某住宅区的某栋房屋。 　　屋里四周的窗户紧闭，窗帘都被狠狠地拉上，没有一丝的阳光透入。昏暗的起居室里，唯一的光线恐怕就是那不停播放着新闻的电视机发出的了。 　　起居室里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全身被束缚着，他的眼神惊恐无比，被封住的口透过布勉强发出哭泣的声音。小孩的周围躺着几个人，应该是这家的大人，只是他们已变成了没有生机的尸体。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一共重复四次……啊咧？五次？ 呃……刚刚……充满之时，将其毁坏，是这样吧？” 　　一个红头发略带痞气的青年正站在起居室中央。他用脚拖起尸体上的鲜血，在地上胡乱地对照手中拿着的古书画着他无法理解的法阵。发觉念错了这个写着能召唤恶魔一类东西的咒文后，他又一边用手数着次数重新念起来。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好！这次五次了，ok！哦——” 　　念到一半时，红发青年注意到了电视新闻中对于连续杀人鬼案件——他所做的事情的报道后，转过身来趴在沙发上，引起的震动让沙发上的尸体也不住地滚到地板上。 　　“稍微有点干得过分了吧……” 　　他自言自语道，只是语气之中丝毫没有对自己所犯的罪行抱有罪恶感，语气还显得很悠闲。 　　随手关上了对于他来说有点吵闹的电视机后，红发青年转过身去，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男孩自言自语了起来。 　　“你认为恶魔真的存在吗？小朋友。报纸和杂志经常把我叫做恶魔呢。但是，要是真的有恶魔的话，那不是很失礼吗？要是不说清楚的话——” 　　红发青年猛地蹲下身去盯着地上的小孩，在小孩恐惧的哭喊不出的无助中继续说着。 　　“你好，雨生龙之介是恶魔！像这样报上名真的好吗？于是我找到了这个东西。” 　　将手中的页面发黄的古书放在小孩的面前晃了晃，解释了起来。 　　“这是我家地窖里的古文书一样的东西，好像我们家祖先也做过召唤恶魔的研究呢。那样的话，不就只能试试有没有真正的恶魔了吗？” 　　接着，雨生龙之介站了起来，有些苦恼的抱起头来。 　　“但是啊，要是万一真正的恶魔出现了……什么准备都没有。只是开茶话会的话，那未免显得有点太白痴了，不是么？所以呢，小朋友，如果恶魔先生终于出现了的话，你要不要被杀一次看看啊？！” 　　雨生龙之介有抱歉地单手作揖，看到小男孩恐惧不已而哭声大喊后，他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被恶魔杀掉会是什么样呢？那一定会是很宝贵的经验吧？啊……好痛！什么啊……这是。” 　　雨生龙之介突然觉得右手一痛，抬起来看见手背上突然浮现了一个奇怪的红色纹章。 　　接着，先前他所绘制的魔法阵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 　　冬木市圣堂教会。 　　言峰璃正作为被圣堂教会任命为专职司祭，派遣至冬木市担当圣杯战争的监督一职。相对应的，他持有着被教会赋予的名为【灵器盘】的魔导器，可以确认现身的Servant的数量和职介。 　　璃正神父正站在教堂的中央，注视着刚刚产生了反应的灵器盘，那是Caster现身的表象。 　　“终于，最后一名Servant也现世了。圣杯战争终于开始了，老朽也将见证这一奇迹的诞生吧。” 　　…… 　　作者留言： 　　感谢漫步深渊的唐伞和黑杖绅士的打赏，谢谢各位支持，明天继续。 第十章 首战（二） 　　…… 　　与此同时，冬木市八代台小学，刚刚响起了午休的铃声。 　　浑浑噩噩的一成总算庆幸能好好睡一觉了。自习的时候得维持秩序，上课又得做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整个上午都没办法好好睡。 　　正当一成打算趴下时，叮咚的感觉从他的心里散发出来——魔术被触发了！一成也顾不上睡着，感知着方位，迅速跑向了美狄亚在学校某处角落设下的节点。 　　几分钟后，一成便赶到了新都住宅区某处门窗紧闭的日式传统房，看着不知怎么透露着奇异感的大门，一成面色凝重。 　　“可恶，偏偏是白天吗，希望还来得及。” 　　由于是白天，不能明目张胆的传送到最近的节点。稍微隐蔽的地方离魔术被触发的位置，即使用魔术赶路也用了不少时间。 　　打开大门后，一成抬头只看到二楼的楼道上是一地的血迹和残存的几根手指。 　　“还是迟了吗……”一成为他没能及时赶到阻止杀人魔的犯罪而感到懊悔。 　　“你也是这个家里的小孩吗？小朋友” 　　突然，楼梯上出现了两个人。 　　开口的是一个混混般的红发青年。相比青年外貌的普通，他身旁站着的却是一个面部枯瘦皮肤却很光滑，眼眶凹陷，眼珠大大向外凸起，穿着宽大怪异法袍的怪异男人。 　　怪异男人身上戴着一些贵金属饰品，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持有的明显是人皮所制的魔导书。 　　“想着终于逮到杀人鬼了，竟然……” 　　是的，一成面前的那个奇异男子毫无疑问就是Servant。而且，根据这个男人的样子，可能就是Caster。 　　一成没想到自己作为魔术师的首战就这么以意外的方式到来了，而且对象还是个Servant。 　　还没等一成多想，一个漆黑的东西从楼道上朝一成突袭了过来。 　　尽管一成见过不少黑暗的东西，但也从未见过这样令人作呕的生物，这种有着许多蛇头所组成的类似生物器官的怪物。 　　二话不说，一成抬手就是迎击。 　　只见一成在极短的时间内，手上便发出了一阵蓝光。 　　然后，半空中一个突显的魔法阵出现，法阵中一条带着寒冷气息的龙形态的魔力弹疾驰而出，将袭来的生物彻底摧毁，只留下半空中的冰晶。 　　“Cool！好厉害，真的好厉害啊！呐，蓝胡子老爷，那个是真的吧？！这不是电影特效，对吧！” 　　红发青年在突然的惊讶后，手舞足蹈地亢奋了起来。 　　“小朋友，你真是让我太意外了。”Caster的头摇了摇，枯瘦的脸上也是一副失望的样子。 　　“什么意思？”一成不理解这个奇怪的Servant到底想表达些什么，他只是尽力打起精神来警惕着。 　　那个诡异的Caster脸上凸起的双眼咕噜转了一下，然后便不满地盯着一成。 　　“你也有着力量对吧。那么，为什么不能理解这份美丽呢？”Caster认为这个掌握了魔术的小孩真是太不可爱了，为什么他不能像龙之介一样认同他呢。 　　“美丽？！你把这一切称为美丽？你的脑子还正常吗！” 　　一成觉得无法和这个Servant进行常识上的沟通。这个和连续杀人犯一起制造出这令人痛恨噩梦般的惨境，并将之称为美丽。 　　这种家伙算得上哪门子的英灵啊，不如说是恶灵才对！ 　　“你真是什么都不明白。”Caster一改之前还略带温和的语气冷漠地对一成说道。 　　随后，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对身旁的红发青年喊道：“龙之介啊！” 　　“老爷？”在一旁呆呆看着的龙之介对于青须老爷突然的叫唤而感到疑惑。 　　“果然，能理解我的就只有你了！” 　　Caster那从怪异法袍里伸出的双手鼓劲般地握起拳头来，他的表情也很激动。 　　“龙之介，记得我告诉过你，美丽的东西是有新鲜度的吧。有种叫作魔术师的恐惧，这是种更加美丽的东西。” 　　“魔术师？”雨生龙之介不知道什么是魔术师，但是那个站在一楼的小孩是和之前的普通人完全不同的，他那略带痞气的脸上满是兴奋和期待。 　　“魔术师什么的，我不是很明白的啦。但是我想看，超想看！求你了，青须老爷。” 　　Caster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翻开了手上的那本人皮书，不知道念了些什么，又迅速将它合上，诡异地微笑着：“好好接受这份美丽吧，小朋友。” 　　一成时刻注意着周遭动静。那个Caster刚才确实是做了些什么，但是为什么周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也没有魔术攻击向自己袭来。不管怎样，先做好应对是没错的。 　　突然间，一只和先前袭来的生物相比更大的家伙出现了。这是一种长得像八爪章鱼的东西，恶心的蓝紫色纹路，每只触手上还长满了尖牙。 　　不得不说，这种东西偷袭起人来速度很快，一成刚注意到就到了眼前。但，那也只是一步之遥。 　　一成的周身早已被美狄亚为他特制的海龙形态的Golem盘绕着，怪物撞上那透明的身体瞬间便被化成了冰晶。 　　似乎是出于被攻击的愤怒，盘旋着的身躯上，海怪的龙头对着Caster一阵怒嚎，刺骨的寒风顺着楼梯扶摇而上。 　　如果对方是一般人的话，可能瞬间就被冻成冰块了。但这恐怕对于Servant没有太多作用，一成很清楚这点。 　　果不其然，Caster唤出了看上去像似血液组成的壁垒将这股寒风挡下了，他的神色很愤怒：“不可饶恕！你竟然敢拒绝这份美丽！” 　　接着，一成注意到起居室里那几具尸体上又爆出了几具海魔。他向某个角落退去，尽可能地减少接触敌人的空间，一边低声说道：“可恶！身为Servant，对手只是一个人类，还尽耍这些小手段。” 　　解决了再度袭来的两只海魔后，一成感到精神有些疲惫：“魔力还绰绰有余，精神却先一步难以支持吗。果然，近两百人的大规模警戒魔术，加上昨晚的熬夜，对我来说负担还是太大了。眼下只能……” 　　做出了决定后，一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朝楼梯上用魔术攻去，只是目标并不是Caster，而是身为Master的雨生龙之介。 　　美狄亚说过，圣杯战争的Servant失去Master的凭依就会很快消失。虽然一成觉得这样有点胜之不武，但为了速战速决，也是没有办法。况且，对方的Master还是个不可饶恕的杀人鬼。 　　如一成所料，Caster已经提前做好了防御的准备，那个血液之壁又一次出现了。一成水龙般的魔术攻击在即将抵达血壁的刹那间，突然转头向袭向了另一边的红发青年。 　　…… 　　作者留言： 　　今日依然三章，谢谢支持。 第十一章 首战（三） 　　…… 　　——得手了！ 　　一成刚刚这样想着的时候，海魔再度出现将魔术的攻击挡了下来。 　　“不愧是Servant，竟然挡下了我最快的一击。但是，明明已经没有多余的尸体了……” 　　一成感到意外，之前的海魔是通过那起居室里的尸体诞生的，他是确认了没有多余的尸体才这般行动的。但看到了身为Caster的诡异男人手上那本冒着血光的书后，一成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那家伙的宝具。有那个的话，即使没有尸体，他也能源源不断的召唤出那种恶心的生物。这下……棘手了！” 　　Caster单手握拳，显得很生气，眼前这个小孩竟然想在他刚刚被召唤不久，就除掉这么个能理解自己的Master，他咬牙切齿地说：“不可原谅！” 　　Caster的手一挥，一成的四周便出现了四只海魔。它们一齐向一成扑去，想要把一成给撕成碎片。 　　打倒了迎面而来的四只海魔后，一成发现在被击杀的海魔的尸骸上又诞生出全新的四只海魔来，敌人的数量完全没有减少！ 　　“那个海魔能够再生吗？只有彻底摧毁它们了。” 　　一成使用了效果更强力的魔术，将所击杀的海魔彻底化为了冰晶，那四只被粉碎的魔怪的确不再诞生新的魔怪了。但接连使用如此强力的魔术，对一成来说，精神的负担更重了。 　　然而，这并没有真正地结束。Caster手上的书型宝具再度从异界叫来了增援，这次更多，足足有十只之多！ 　　那个Caster是想进行魔力的比拼吗？一成这样想着，如果是平时，拥有庞大魔力量的一成一定是胜券在握。此时，他由于之前的种种不成熟的做法而不堪重负。 　　于是，一成开口嘲讽地说道：“你的Master不是正统的魔术师吧，把关键的魔力消耗在和无关的魔术师对拼上，没问题吗？” 　　“虚张声势的小朋友，你的精神已经不支了。魔力的话，这四周有的是可以吞噬的灵魂。”Caster先是平静地说道，然后又突然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只有你！想要阻止我复活圣少女的人，我绝对不会原谅！” 　　“圣少女？阻止？你这个疯子，我完全不知道你说些什么……”说着话的一成感到大脑又传来一阵眩晕感。他微微向背后的墙靠着，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地想着，这副身体还是太勉强了……美狄亚！ 　　…… 　　与此同时，正在柳洞寺探测着冬木的美狄亚感受到了一成不稳的状态：“不好，一成！” 　　眨眼间，美狄亚的身姿就从一成的房间消失了。 　　…… 　　Caster正与一成僵持着，但他可以感觉到眼前的这个让他讨厌的男孩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虽然他那个使魔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强大，但只要那个男孩的精神透支倒下，那个使魔也会失去支配而消失。如果能用这个男孩为祭品，他将大大增加复活圣少女的机会。 　　“就是有这种意外的事情发生，我才建议你和我一起行动的，一成。” 　　Caster看见一个穿着兜帽法袍的女人突然出现在那个男孩的身边，他发现这个神秘的女人某种程度上和他有些相似，但又不是Servant。以及，他从那个女人那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对不起。” 　　——一成看到他内心所期望的那个美丽身影出现在身旁后，仅仅说了一句便疲惫不堪地倒下了。 　　美狄亚急忙将一成接入怀中，然后她另一只手发出了匹敌大魔术的几发光弹将周围的海魔化成了粉尘。 　　“参加圣杯战争的Servant啊！”看了看怀中睡着的一成，美狄亚隔着兜帽盯着楼道上的Caster冷漠地说，“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见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在Caster有些惊恐又气急败坏的注视下，美狄亚抱着一成化成了许多粉色的蝴蝶消散于虚空之中…… 　　…… 　　冬木市深山町西部。 　　与繁华的新都和历史感丰厚的深山小镇不同，圆藏山显得更加静谧。特别是这种工作日的午后，一眼望去整座山都是廖无人烟的样子。顺着圆藏山那条古朴的石板台阶而上，便是圆藏山中唯一的建筑——柳洞寺了。 　　相传，柳洞寺原本是本土有名的寺庙，除了平时的祭拜活动外，还担任着除灵退魔的责任。不过，几百年前随着西洋魔术和圣堂教会的传入，大多数这样的地方都由于各种原因衰弱。像柳洞寺如今的传人，本身的灵力已经相当弱小了。 　　“啊……” 　　一成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美狄亚那温柔的脸。他正躺在美狄亚的膝枕上，身处在自己的房间之中。 　　“睡好了吗，一成。” 　　美狄亚动听的声音传入了一成的耳朵，丝毫不提之前的事情，也许是不想让一成太自责吧。 　　一成到现在还有点头昏脑涨，想起自己的蛮干，他内疚地说:“抱歉，美狄亚。我……太草率了……” 　　“对手是Servant，你已经做的不错了。我看到了哦，就在你睡着的时候，你是怕我太辛苦才不叫我的吧。”美狄亚的脸上充满着微笑，但接着她又严肃的说，“但是，不是所有的Servant都像你遇到的那个Rider一样。多数这种意外情况，我希望一成你能选择避开。” 　　“我会的……啊！遭了，学校的课我赶不及了！”一成突然想起，自己是午休的时候离开的，现在午休恐怕早就结束了。 　　“那个的话，没问题。我会帮你处理好的。”美狄亚轻轻地摸了摸一成的头，“继续睡吧，你的精神还没恢复好的样子。” 　　“那就拜托了……”说完一成便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不得不说，美狄亚在某些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上有些粗心大意，她确实利用魔术给一成的老师下了暗示。但她忘了一个平日总被人关注的一成突然消失，会在学生中造成什么影响。 　　…… 　　冬木市八代台小学。 　　作为冬木市的小学、国中混合精英制学校，就读的大多数是名门子弟，这所学校过去也一直以培养优等生而闻名于外。只是，最近由于接连的学生失踪事件，让这所学校背负上了很大的舆论压力。 　　此时的学校职员会议室中。 　　“不能再出现学生走失的情况，我校受到的家长和舆论的压力太重了。” 　　“不过，学生走失又不是我们一家学校吧，为什么？” 　　“当然了，这个学校的学生大部分家庭背景不一般，自然施压的程度也大。” 　　“这样的话只能提前放课的时间了。” 　　“但是学校的课业进度……” 　　“好了。学校从今天起，放课时间和门限提前一个小时，请各位老师安排下去。会议就开到这，散会。” 　　2年A班。 　　冰室钟看着身旁空着的座位，有些担心，一成是生病请假回家了吗。一成不在，她总觉得有些不习惯呢。 　　“柳洞同学在吗？” 　　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女孩走进了A班的教室，一边问着。 　　冰室钟见来人是远坂凛后，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冰室平时说话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但是现在的她的确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 　　冰室钟看着远坂凛，面无表情地说道：“远坂同学，你要找的人并不在教室里哦。” 　　“是吗，他去哪了？”远坂凛问道。 　　“他好像生病了，午休就请假回家了吧。”冰室钟实际心里并不想说这么多的，但考虑到远坂凛有时候是出于班委工作来找一成，她便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生病……吗，我知道了。谢谢，冰室同学。”远坂凛礼貌地说道，然后便离开了A班的教室。 　　…… 第十二章 伪战 　　柳洞寺，傍晚。 　　一成和美狄亚正在厨房里忙前忙后，不过主要的是一成在做，美狄亚跟着打下手。看着美狄亚那兴趣满满的样子，他坚信美狄亚以后一定能独自做好一顿饭的。 　　不过，说起来，美狄亚现在虽然料理的技术不太好，对购买食材的选择意外的有天赋呢。 　　一成的父母正坐在餐桌前看着电视新闻，耐心等待着。说来也是不可思议，一成的家人竟然接受了美狄亚的存在，即便是有一点轻微的魔术暗示，但怎么说八岁的一成有这么大个女友也算是惊奇了，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十年后的一成。 　　“我回来了！哟，一成在做饭呢。” 　　一成的大哥柳洞零观走了进来，他冷呼呼地搓了搓手，将刚刚把一盘菜放在餐桌上的一成箍了起来。 　　“大哥真是羡慕你啊，有这么个超美人女友。” 　　“是吗？”一成淡定地提了下眼镜，然后说道 ，“大哥，我好像从别人那听到，你和一个叫萤冢音子的高中女生关系不错的样子。” 　　“你这孩子，怎么知道的！”柳洞零观松开了一成，急忙作揖地请求道，“那个请帮我保密，别告诉爸妈！大哥下次给你带好东西！” 　　“嘛……”一成含糊其辞地丢下还在那凄凄可怜的柳洞零观，走回厨房去了…… 　　夜晚，一成房间。 　　“怎么样？美狄亚。” 　　一成正盘坐着，向着身后的美狄亚问道。 　　美狄亚用一只手抚着一成的背部，一边闭眼感知着一成身体的状态：“没有任何的异常。” 　　“但是我之前，大脑里感觉到了疼痛。就好像……就好像是玻璃碎了一般，那不是什么后遗症吗？” 　　一成很明确自己在沉睡中，大脑感觉到了刺痛。虽然醒来后那股疼痛感已经消失，但他还是担心会有什么后遗症，只好让美狄亚看看了。 　　“嗯，不用担心，不如说这是好事。”美狄亚看了看迷惑不解的一成继续说道，“一成，你并不存在魔力的续航问题，因此支配魔力所需要的精力更为重要。这之前精力接近极限的消耗，似乎让你的精神突破原本的界限了。” 　　“那就帮大忙了，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再这么来几次啊。”一成没想到之前独断的乱来，没想到竟然会有意外的收获，但看到美狄亚一脸严肃的样子，他傻傻地笑着，“哈……哈哈，玩笑，我说笑呢。” 　　“可以的话，希望一成你不要再独自与Servant作战了，那样我很困扰的。”美狄亚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幽怨，她知道一成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她还是不希望一成太过冒险。 　　“抱歉，美狄亚。实在让你担心了……”一成显得语气不足，随后他又振作了起来，“对了，美狄亚。冬木市有什么异变吗？” 　　“说起来的话，现在已经确认有五名Servant现世了。相对的，各种使魔也开始了对远坂，间桐等地的监视。” 　　“终于开始行动了吗。目前只确认了Assassin、Rider和Caster，远坂和间桐的Servant职介不明。这些人有什么行动没？” 　　美狄亚挥手出现了几幅影像后，说道—— 　　“Rider和他的Master正在家里看电视，不得不说这两人真是悠闲呢。Caster的话，遇到我们后就躲了起来，寻找他还需要下点功夫。间桐家在召唤出了Servant后显得死气沉沉，除了派出使魔外没有任何动作。远坂家什么也没做——” 　　“而是躲在那要塞般的结界中吗？”一成看着画面中那被多重结界所覆盖的远坂宅接着美狄亚说道，“也难怪，有着众多数量的Assassin为盟友，恐怕情报的收集都是以逸待劳吧。对了，那个Assassin的Master呢？” 　　“那个男人的话……” 　　美狄亚消去了其他的画面，留下的一副画面被放大，里面出现了Assassin的Master，名为言峰绮礼的男人。他正站在远坂家附近的某处盘山公路上，一名Assassin正站在他的身边。 　　看着这个表情空无的男人，一成感到困惑，“这个时候出现在那里……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 　　随后，一成和美狄亚两人看到Assassin和言峰绮礼说了几句后，那个黑色的身影便朝远坂家那要塞防御一般的宅邸方向，以猎豹般的速度在林间穿梭而去。 　　“突袭？远坂和教会应该是同盟关系的吧。而且就算是突袭，为什么只用上一个Assassin，成功率也太低了。” 　　一成紧紧盯着在那庭院中不断从结界狭窄的缝隙中利落穿过的Assassin说道，一边感叹如此大规模的防御结界竟然在Assassin的眼中犹如无物，恐怕这也有那个Assassin对于远坂家熟悉的成分吧。 　　“不，一成。这恐怕是故意给别人看的，Assassin的数量恐怕除了我们以外还无人得知，现在远坂家至少被四种类型的使魔监视着。” 　　美狄亚看着远坂家四周的隐蔽处说道。 　　“那这就是一场预谋了。那么，那个Assassin……”一成看着画面捏着下把说道。 　　“嗯，那个Assassin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弃子这件事情。”美狄亚带着冷漠嘲弄的语气，看着那个恍然无知，觉得胜券在握的黑影肯定地说道。 　　…… 　　就在Assassin用随意拾取的石子摧毁掉外围的几个作为结界支点的宝石，马上就要突破远坂家最后一层防御时——他的手被一把从天而降的长枪贯穿在了封印点的石柱上。 　　同时，远坂家那红色的洋房的屋顶上，闪现了一阵金光，接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家伙矗立在了那里。一身异常壮丽的黄金色盔甲，散发着犹如神灵般的气质，他身后满天的星辰与那轮明月也似乎失去了颜色一般。 　　金闪闪的人影有着如燃烧起来的红瞳，他轻蔑地质问着趴在地上的Assassin：“你这蝼蚁一般的家伙，谁允许你抬起头看我的？” 　　接着，黄金人影身后的半空中浮现了许多闪动地金光波纹。随之出现的是各种各样的剑，枪，矛等等众多的武器，在Assassin想要抬头之前轰杀了下去。 　　金闪闪俯视着尘土飞扬后，地面所残留的血迹和残破不堪的躯体高傲地说道：“你这样的家伙，没有看到我的资格。蝼蚁就要像蝼蚁一样，趴在地上老实看着地面去死就行了……” 　　…… 第十三章 幕间（一） 　　…… 　　“不可能！那全部都是……宝具！这怎么可能！” 　　即使预料到了这只是一场戏，美狄亚看到那个黄金身影后也不得不震惊。宝具具有各种各样的能力，它是英灵传说的象征。因此，持有几件宝具是有可能的。但是，那个金色的Servant，持有那么多的宝具简直是作弊了。 　　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美狄亚，一成冷静地说道：“冷静点，美狄亚。远坂他们这一出戏未免没有震慑别人的意思，如果自乱阵脚就正如他们所愿了。” 　　“抱歉，一成。我——” 　　“没事哦，美狄亚。那个金闪闪的家伙，肯定有什么弱点。如果能知道那家伙的身份的话，你加上我一直所保留的那个，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一成的话让美狄亚觉得那个看似不可战胜家伙也并不是那么可怕了，她感觉到一成内心传递给她的那股安定，又拾起了希望。 　　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只要一成在身边，美狄亚觉得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让她害怕的东西了。能在冬木市内达到魔法程度的美狄亚，想着自己即便是无法打败那个金光闪闪的家伙，有一成的魔力，二人的安全至少是可以确保的。 　　“接下来，你怎么看，美狄亚。”一成看着一头淡蓝色秀发的美狄亚问道。 　　“是呢。误以为Assassin已经出局的Master们，也就不再担心偷袭了吧。这下，恐怕他们也按耐不住了。” 　　“看来一切都会照着远坂他们的计算发展啊。也好，我们先借机摸清Servant的职介和实力。”一成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便问道，“之前附近的那个Assassin呢？” 　　“已经撤退了，恐怕是为了配合这场戏而先收敛了吧。” 　　说着，美狄亚蓝色的双瞳突然变得透亮起来。 　　“一成，Rider和他的Master出动了。” 　　“快！看看他们去干什么。” 　　——半小时后 　　一成无精打采地坐着，美狄亚也无聊地看起了深夜节目。 　　监视中，Rider和韦伯漫无目的闲逛着，以这种方式来寻找敌人真是有够笨的，连带着监视他们的人也感觉到乏力了。房间里的两人不由觉得，征服王这样豪放不羁的家伙在圣杯战争出现的英灵中也是特例了吧。 　　不过，另一边也是确认，言峰绮礼已经作为“Servant消失”而失去资格的Master，以请求保护的方式进入了圣堂教会，作弊什么的还真是便利呢。 　　一成正思考着，突然觉得手臂有点痒，他抬起另一只手挠了挠。 　　随后，他确定了，那并不是痒，而是美狄亚正用手指轻轻地戳着他。 　　“呐，一成。我想买那个。” 　　听到这句话，一成不自然地朝美狄亚面前的电视机看去。 　　上面显示着“……Giriri少女最新品，限量发售……”什么的。 　　“为什么深夜，也有这种广告啊！” 　　一成的内心在呐喊着，他最怕美狄亚看到这种广告了。看上去稍微年长的美狄亚却对于这种可爱的东西有着近似着魔般的喜爱，偏偏自己又对于亲自购买而害羞。最后，往往会变成一成前往购买的结果。 　　“不行，你自己去。”一成很“无情”地说道。 　　“呐，一成。”美狄亚蓝色的眼珠扑闪扑闪地望着一成。 　　“不行……” 　　仅仅坚持了几秒的“无情”后，一成看着美狄亚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是败下阵来。 　　“明天我就去买，行了吧……”随后，一成“咬牙切齿”地看着美狄亚，对方正摆出剪刀手胜利者的样子，他只好“无奈”认输。 　　…… 　　冬木市高档住宅区。 　　与古朴的深山町相反，是近年急速发展起来的新都的一部分。而这片有着浓厚现代气息的住宅区，所居住的大多数是政界的名门外，也不乏财经界的巨头。 　　其中一栋现代化的别墅内，冰室钟正在那柔软舒适的沙发上辗转反侧。此时，开关门的声音和突然亮起的刺眼灯光，让原本闭着眼的冰室钟睁开了双眼。 　　“抱歉啊，钟，爸爸吵醒你了。”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正装的男人出现在起居室中，那是名为冰室道雪，今年刚刚担任冬木市市长的男人，也是冰室钟的父亲。 　　“没事的，父亲大人。” 　　冰室钟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今天钟没有去房间睡觉呢？” 　　是啊，为什么呢？是的，冰室钟想起之前她给一成打去的电话没有人接，有些担心地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小心睡过头了。父亲大人，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嗯，最近比较忙啊。冬木市失踪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 　　听到父亲提起小孩失踪的事情，冰室钟的内心有些紧张了起来，她有些胆怯地问道：“有没有，柳洞……柳洞寺的小孩失踪的事情？” 　　“柳洞寺……那里倒是没有什么案件，说起来失踪的基本是新都这边的啊。怎么突然问这个了？”冰室道雪细细回忆着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替别人问问。父亲大人，晚安。” 　　冰室钟有些放心了下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心里想着一成能够早点好起来。 　　…… 　　第二天，冬木市新都的商业街。 　　在一成眼中，这里还没有十年后那么繁华。不过，相对于深山町那边来说，也是规模可观。这附近有不少售卖手办、漫画的地方，对于喜好这类的人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名地了，只不过没有关东的秋叶原那么大就是了。 　　一成已经逛过了好几家陈列着满目的手办商店了，虽然只是早上，但显然他低估了他想要购买的东西的热度，以致于他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非常抱歉，这位小朋友。由于是限量发售，Giriri少女的话已经卖完了哦。” 　　一成面前穿着制服的女店员满脸歉意地看着他说道。 　　“哎，这里也没有了吗……怎么这样啊……” 　　一成叹了口气，想着如果能够再早点来的话就好了，但是他显然低估了众多宅们的热情。 　　女店员看着满脸气馁的一成，有些不忍地说道：“如果小朋友你无论如何都想要的话，那边的选物贩卖机里还有一个，你可以试试。” 　　顺着女店员的手势看去，在商店门口摆放着一台抓娃娃机，里面杂七杂八地放着许多的手办、娃娃，仔细看的话确实娃娃中的缝隙里可以看到一个一成想要买的那个手办。 　　隐藏这么深，或许就是它没被抓走的原因了吧。不管怎么说，还有那就是最好的情况了，他不想让美狄亚失望呢，他走到店员面前说道：“拜托了，请给我换点硬币。” 　　拿到硬币后，一成很快尝试了一下，但生疏的他马上就失败了，如果是用魔术的话，恐怕就没什么难度了吧。 　　不过，一成又想了想：“使用魔术作弊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我要用自己的实力拿到它，这也是一种锻炼吧。好！”一成又开始了尝试。 　　…… 第十四章 幕间（二） 　　…… 　　新都作为冬木市最繁华的地方，那四通八达的道路上自然是少不了来来往往的汽车，与新都那现代化的建筑融为一体。 　　在一辆行驶着的黑色轿车上，一位全身雪白的女士正隔着车窗，面带期望地走马观花，同时感叹道：“真是热闹的街道啊！” 　　“切嗣也应该已经到了这座城市了吧。” 　　女士身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金发少年，不应该是少女目视前方地说着。 　　“嗯，比我们早半天到。”女士回道，同时不忘继续看着那窗外而过的大街，“不过他会来找我们的，别担心。目前我们只要观察情况的变化，随机应变就可以了。好不容易来了日本，战斗开始之前，得要先饱眼福才行。” 　　像似管家般的少女转过头来，看着白衣的女士说道：“太危险了。还是先找个据点，和切嗣会面后探讨计策比较好。” 　　“确实应该像你说的那样才对。可是……那不是太可惜了吗？”那美丽的女士面容变得低落。 　　随后她有些脸红又期待地说道：“好不容易来到这个遥远的国度，另外……我这是第一次……” 　　少女的不明所以地说：“哈？” 　　白衣女士低着头继续说着：“这是我第一次到外面的世界来……” 　　“那么，你现今为止的人生一直呆在那座城堡里吗?”少女疑惑地问道。 　　女士轻轻点了点头：“我是为了圣杯战争而被制作出来的人偶。当然，我并不是一无所知。” 　　同时，她的双手轻握着腿上的白绒的帽子：“切嗣给我看了很多电影和照片，还告诉我很多外界的景色和事情。可是，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去看这个世界，所以……” 　　似乎是觉得有点任性，她又对一旁的少女微笑着示意歉意：“对不起，我太兴奋了。” 　　少女有些感触地低了下头，然后对前面的司机说道：“请停车。” 　　然后，看着女士一脸不解的样子，少女一边走下车一边道：“虽然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 　　随后，只见穿着男装黑色制服的少女绕过车后，将白衣女士的车门给拉开，做出邀请的手势：“但护卫是骑士的本分，我会尽力而为的，请吧。” 　　…… 　　手办店的面前，三五成群的人们围绕着，还有不少路过的人驻足观看。 　　“哦，又抓到了吗。” 　　“那个男孩好厉害啊，简直是百发百中。” 　　“年纪这么小，怎么有这么好的技术啊。” 　　街道边，之前的白衣女士小跑了过来：“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 　　“等等，爱丽丝菲尔。”身后的少女紧跟着，她没想到爱丽丝菲尔见到许多新奇的东西后的表现就像小孩子一般。 　　“哇，那个孩子。Saber，你快看。”爱丽丝菲尔好奇的看着选物贩卖机前堆砌在地上的各种手办和玩具娃娃，以及还在那操作机器夹取的紫发男孩。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将驻足观看的人群的眼球吸引了过来。 　　丝质的披肩和及膝的长靴，银狐毛皮制的外套，怎么看都是那种只有在高级商场橱窗中才能看到的服装，并且绝对价格不菲。这样的打扮，加上爱丽丝菲尔绝美的面容，引人注目也是理所当然了吧。 　　“那个是……”Saber看着那堆砌如山的玩偶手办中，手渐渐有些发抖，她显得犹豫不决地向前走过去。 　　“呼——” 　　一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机器终于将自己所想要的手办吐了出来，他松了口气，将那被包装在精美盒子里的手办抱入怀中。 　　应该说是一成太过于专心的缘故，回过头来的一成却被吓到了，竟然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身后有了这么多人围观。不过，一成感觉现在三三两两的人群更多的不是看他，而是在被一成放在地上的那堆玩偶旁矗立的一男一女。 　　不对，准确的说是两个外国女性。虽然，那个让人觉得惊艳的白装女子旁边的人穿着黑色的男装，但仔细看的话，的的确确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子。 　　一成顺着金发少女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看去，发现她好像是盯着自己那堆奖品中的某个狮子玩偶，那犹犹豫豫的样子是想要吗，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买不起的样子才对啊。 　　“那个，你是想要这个吗……” 　　一成走到金发少女的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问道。 　　其实，他也在烦恼这么一大堆的东西该怎么处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想要拿到那个手办，只能把机器里压在上边的先拿掉才行，注意过来的时候奖品已经堆积如山了。 　　“想……想要什么的，那……那是你的战利品，我不能拿走它！” 　　金发少女的语气很颤抖，一成可以明确地看出金发少女脸上的那股违心感，她是有多喜欢这个狮子玩偶啊。 　　“战利品什么的……我这边其实也是挺困扰这数量的，如果你能拿走的话就帮大忙了。毕竟，我也拿不了这么多。” 　　一成略显厚颜强笑道，其实自己是把对方眼中的战利品当成了麻烦在处理呢。 　　“可以……吗？给我的话……”金发少女还显得微微胆怯，不如说是她感到了害羞。 　　“可以哦，如果行的话，这位女士也选一件吧。”一成看了看金发少女旁边也是一脸好奇的女性说道。 　　“诶？我也可以拿吗？” 　　爱丽丝菲尔像是收到惊喜一样，她高兴地走了过来，上下看了看，然后面容有些茫然，“这个不错，这个也好可爱。怎么办啊，我不知道决定到底选哪个了。” 　　“是……吗？” 　　一成有点茫然，为什么这个高贵美艳又脱尘的女士，感觉起来却好像是从没见过世面的一样，可能这些在日本是习以为常的东西在她的国度是不太多见吧。 　　“你都拿去好了，我原本只是为了拿到手中这一个而已。” 　　“诶——真的吗？！” 　　爱丽丝菲尔感到受宠若惊，她没想到刚刚来到切嗣的国家竟然就收到这么多的礼物。 　　“是的，请收下吧。就当做这是地主之谊吧，两位看起来也不是本地人。”一成恭敬地说道，他总算是丢下了这堆玩偶的“包袱”了。 　　“非常感谢，小朋友。” 　　爱丽丝菲尔感激地谢道。随后，她用一直手指轻轻压着下嘴唇，轻声说着：“对了，按照电影里的情节，我应该回礼……有了。” 　　接着，她将手上戴着的一只手链摘了下来，拿起一成的手，将它放在一成的手心中。 　　“这是——” 　　…… 　　作者留言： 　　感谢喵喵喵同学的月票（ 　　ノ?Д?） よし！ 　　晚上还有一章。 第十五章 幕间（三） 　　—— 　　一成看到的是一根制作精美的雪花饰的镶嵌了许多细小钻石的链子，这绝对不是一般的首饰店里的货色，绝对算得上是稀世罕见了。 　　“这太贵重了……不行，我不能——” 　　“好啦，收下它吧。小朋友，这是我的心意。”爱丽丝菲尔面带微笑地说。 　　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爱丽丝菲尔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伊莉雅：“以前将另一个链子送给了伊莉雅呢，要是伊莉雅和他能做朋友就好了。说不定哪天就遇到了也不一定啊，电影里不也常这么演吗。呀，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感觉到这份礼物的价值远超那些玩偶手办，一成原本还是想要拒绝的。但看着面前的女士坚定的样子，一成轻轻地点了点头：“感谢您的厚礼，我会保留好它的。” 　　他又看了看矗立在狮子玩偶面前的金发少女，原本还想说两句话，但突然感到了店里某个叫做店老板的人那幽怨的眼神。 　　一成不住打了个冷颤，店老板的心情看起来很糟的样子，他还是早点走的好：“两位，我突然想起有急事，那么我就先走了……” 　　话一说完颇有失礼地急急忙忙走开了。 　　“这种时候看起来才像个孩子呀……Saber？” 　　爱丽丝菲尔感叹着，然后又看了看突然镇定下来的Saber。 　　Saber的眼神变得很冷静，她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太理智：“爱丽丝菲尔。先前这里的骚乱可不小，有点太引人注意了，对于安全——” 　　爱丽丝菲尔打断了Saber的话：“有什么不好嘛，Saber也很高兴吧，收到这样的礼物。”说完，爱丽丝菲尔有些坏笑地看着紧紧抱着狮子玩偶的Saber。 　　“安……安全……的保障……”Saber被爱丽丝菲尔一顿逗弄，就失去了坚持的原则一般，紧紧抱着玩偶的她根本没有反驳爱丽丝菲尔的说服力。 　　“好啦，把这些东西搬到车上后，你再陪我任性一下吧。不是约定好了吗，你是我的守护骑士。”爱丽丝菲尔莞尔一笑道。 　　“爱丽……是，我明白了！”Saber振作起来，行了个骑士礼，她决定好好履行自己的承诺。 　　…… 　　“呼……呼……” 　　一成经过一段时间的长跑后，双手撑住膝盖，弯身站在街道边，低头喘着气。 　　这并非是为了逃避什么，而是一种修行。魔术确实能够带来很多的便利，但一成认为，相对身体的素质的锻炼也不能落下。 　　所以，他会经常进行这样单纯肉体力量的长距奔跑。而且，在反复的身体气竭之中，一成发现精神的限界也会逐步增加。一次或许只是汇入湖泊的水滴，倘若反复累积也会成为汪洋的大海。 　　“这个时候在这里做什么？一成。” 　　一个熟悉的男声传入了一成耳中，他收起有点惊讶的表情，抬起头来:“什么嘛，原来是大哥啊。” 　　没错，这个穿着黑色制服的高中生正是柳洞寺的长子，一成的大哥——柳洞零观，他疑问道:“现在是午休吧。不过，我记得你的学校午休时是不能外出的吧。” 　　“看着这个不就明白了吗？” 　　一成将手中装着手办的袋子放到柳洞零观的面前示意道。 　　“哦——”柳洞零观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是一成给美狄亚买的礼物，他挑了挑眼神，暧昧地继续说道，“弟弟，你也很不容易啊。” 　　“说起来，大哥你才是。怎么会在新都这边的。”一成没记错，柳洞零观曾经就读的高中和自己是同校，这时他也应该在深山町才对。 　　柳洞零观抬起他那健壮的手，指了指某处站了不少高中生的地方，然后说道:“今天是学校的外出参观式，现在自由活动中。” 　　“是吗。正好，大哥。这个，你下午顺便帮我带回家吧。”一成一边将礼物袋交给柳洞零观一边拜托着。 　　“我吗？为什么你不自己带回去啊。”柳洞零观那凸露着粗犷脸上很不解。 　　“拜托了，兄长。我学校的老师很严厉的。”一成的脸上有些无奈。其实并非是因为礼物的问题，而是他觉得难得又到了新都这边，不好好调查一下那个Caster可不行，多少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好吧，那就交给我了。你快点回学校去，明白吗？”柳洞零观答应过后便开始了身为兄长的说教。 　　“是，是。我知道了。”一成略显恭敬又很随意地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 　　晚间。 　　一成在月光下踌躇着。 　　什么发现也没有。自昨日起，也没有新的小孩失踪的报道。Caster就如同惊弓之鸟般，悄无声息地躲藏了起来。不过，那家伙的Master可不会魔术，早晚会因为魔力的供给问题再度出现的。 　　“冷——” 　　思考中的一成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海边，等到冰凉的潮水浸入他的靴子时，他才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景色。 　　西北方是一望无际的汪洋， 圆月沉沦在波浪荡漾的海平面上，微光粼粼，满天的星辰倒映其中。 　　真是美丽啊，一成如此感叹着。可以的话，他真希望美狄亚曾经看到的大海是如此般，而不是那阴沉灰暗的景象。 　　海对面是怎么样的呢？但是，这个世界里，大海的对面已经不是他所想的那个地方了吧。……不知道，妹妹……现在怎么样了，一成有些悲凉地按了按胸口。 　　“嗒……嗒……” 　　一成身后传来了声音。 　　那是人走在沙滩上的声音，仔细听地话，应该是两个人。 　　“啊，小朋友，你好呀。” 　　温柔的女声传了过来。 　　一成回过头去，说着话的是穿着脱尘白色毛绒套装的美艳女士，女士身边护卫着的是面带英气，身着黑色西装的金发少女。毫无疑问，这两位正是一成先前白天所遇到的那两位。 　　“你们好，又见面了。”一成那略显稚嫩的面容带虔敬，礼貌地鞠了一躬说道。 　　他也没想到，仅仅是隔了小半天，在茫茫人海的冬木市中，又与这看似主仆的二人相遇了，不得不说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爱丽丝菲尔为这意外的相遇感到欣喜，她看着面前戴着手链的紫发少年微笑道：“有好好戴着呢，我很开心哦。” 　　“再次，感谢您的礼物。”一成诚恳地说道。之前，收到那个手链的时候，一成害怕意外丢失就戴上了，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呢。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呢？这个时间很危险的。” 　　与爱丽丝菲尔那些许随意的语气不同，金发少女的Saber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面对金发少女质问般的语气，一成又回想起了先前自己独自一人在这里的场景。他和美狄亚都是那样，有着想要回去的地方，却因为那里没有了容身之所，而无法回去的感触。 　　一成没有回答金发少女的疑问，他面带悲伤地看着少女，问道：“呐，想要回去却无法回去，你会怎样呢？” 　　“你……”Saber刚想说些什么，但是突然间，她感觉到身后百米外的某处阴影中散发着Servant的气息。 　　Saber和爱丽丝菲尔急忙转过身去寻找那气息的方向，她们感觉到应该是在邀请她们过去。 　　与此同时，一成也在两人转过身后化成了蓝色的光辉从海边的礁石上消失了。 　　“什么时候再见吧……两位。” 　　爱丽丝菲尔和Saber听到声音便转过头来，但她们眼前只是一片潮汐冲洒着礁石与沙滩相伴的海岸的景象，先前在那的少年已经不知所踪。 　　…… 第十六章 狂宴（一） 　　…… 　　作为连通新都与深山町的要道，冬木大桥上车水马龙，一片繁荣。 　　那钢架吊桥的顶端，Rider正饮着酒，豪气地坐在那红色的钢架上，身旁的韦伯则是因为过于恐高，瑟瑟发抖地紧贴着那刚刚容下他身躯的钢架顶部趴着。 　　“Rider……快点……从这里……下去吧。”韦伯含着眼泪，面带惊恐地恳求道，“快点！” 　　Rider豪饮了一口，然后看着一旁不争气地打着冷颤韦伯说道：“说什么呢，这不是最适合监视的地方吗？” 　　韦伯明白，Rider所指的就是他们花了几个小时追踪的那个Servant，原本他是想直接杀出去的，但被Rider以“静观其变”的理由阻止了。确实，那么明显的引诱，一定会有忍耐不住的Master行动的，Rider所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就在韦伯忙着颤动的时候，他的双眼前的高空中出现了一成的身影，韦伯只见那个男孩如若平地般地飘荡在他跟Rider身旁的虚空之中。 　　“突然叫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一成淡定地说道，原本他还想好好和之前的两位女士说说话，突然Rider便用之前他留下的方法联系他了。 　　“哟，真快啊，小哥。”Rider这个彪形大汉豪爽地一笑，“你不是想看看我的气量吗，那就是今晚了。” 　　气量。一成想起来了，之前身为征服王的Rider招揽他的时候，一成以先让他见识一下王的气量为由婉拒了，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如此的认真。 　　“让我下去！不……放我下去。我受……受不了了……”韦伯并没有因为一成的出现而说什么，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掉下去。 　　“真是个没耐心的家伙，你就不能像这个小哥一样吗？”Rider无所谓地说道，根本不理睬韦伯那快要哭出来的脸。 　　“笨蛋！他会飞，根本不一样好吗！”韦伯哭丧着脸反驳道。 　　Rider看了看韦伯，摇了摇头道：“唉，你难道不知道，坐山观虎斗也是战斗的一环吗？” 　　“好想回去……想回英国。”韦伯双手紧紧抓着地面，有些后悔地说着，他苦恼面前的两个人丝毫没有高处危险这样的意识。 　　“小哥，你注意到了没有。”Rider没有继续搭理韦伯，看着港口附近向一成说道。 　　“嗯，像你这样的气息，那边出现了两个。”一成感觉到那边的港口有两个Servant的气息出现，一个很陌生，另一个他却不知为什么感觉很熟悉。 　　“没错。其中一个是我们一直追踪的气息。”Rider说着突然大笑了起来，然后激情高昂地说，“战况终于要起变化了，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美狄亚。”一成开始通过传音呼唤美狄亚，他还无法直接远距离查看港口那边的情况，只能感觉到两股激斗的气息。 　　“一成，礼物我收到了哦，辛苦你了。” 　　美狄亚那温柔动听的声音出现在一成的脑海中，一成继续说道：“没有啦，你开心就好了。说起来，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吧。” 　　“嗯，Servant的交战开始了哦，我这边刚才起就一直在监视着。” 　　“能把画面接过来吗？美狄亚。” 　　“没问题。” 　　“——怎么可能！” 　　一成刚刚透过脑中的画面看到了港口那边的景象，就不住地惊呼了一声。他看到了一名持着双枪的战士，与之对峙的却是之前一成所遇到的两位，那个金发的少女现在正身穿着盔甲，毫无疑问她是Servant。 　　但是，之前一成明明没有从那个少女的身上感觉到类似Rider一样的灵体的气息，如果不是少女刻意的表露，他也没想到她会是Servant。 　　感到熟悉也是因为先前相遇的原因吗，不过，那个女士竟然是Master什么的，一成有点不愿与之为敌呢。 　　“怎么了，一成，一副吃惊的样子。” 　　“有点意外，那个Saber我遇到过，但是之前却没有感觉到她是个Servant。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持有技能之类的吧。一成，需要我过去吗？” 　　“我先跟着Rider静观其变吧。监视就拜托你了，如果有事我会联络你的。” 　　看着把武器隐藏起来的少女和持着双枪的男人打的不分上下，一成看向了一旁的Rider，问道：“势均力敌呢，Servant都是这么强的人吗？” 　　“毕竟都是各个时代的英豪啊，那个Saber和Lancer可能是历史上相当勇武的人物，这还真是令人激动啊。”Rider边说着不住地亢奋起来。 　　“是吗，那把无形的剑又是什么来历呢？”一成很好奇，他所熟知的许多传说中还从未听说过隐形的剑。 　　“不知道。”Rider摇了摇头，他也想不起哪个英雄用的是无形的剑，“虽然就武斗而言，隐藏自己的武器显得有点卑鄙，不过那个Lancer未尝没有后手。这里还是慢慢看下去吧。” 　　“双方的武艺不分上下，胜负确实一时难分。”一成观察着激斗的Saber和Lancer，他能感觉到这两个人是相当强力的英灵。 　　“真是的，刚才你们两个一直在说些什么啊。”好不容易有些克服了恐高的韦伯终于说话了。 　　“是吗，你看不到啊。”一成忽然想起了，Rider的Master并不是很擅长魔术呢。说着，一成将港口那边的画面呈现在半空之中。 　　“好厉害……就好像是发生在面前一样！”韦伯不禁地呼喊道，他没想到一成还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喔！小哥，你总是让人意外啊，更想要你加入我的军团了。”Rider看到一成的能力后，变得干劲十足起来。 　　“又是这个台词啊，你真是……”一成无奈的摇摇头，“还是先看这边吧，Saber好像陷入苦战了。” 　　“啊。那个Lancer用了宝具，无形的剑被攻破了。”Rider的眉头皱了起来，双手抱肩说道。 　　“看不见的剑现形了，那把红色的枪能够破除魔术吗？”一成神色严肃，他和美狄亚最大的依仗就是魔术，那个Lancer的宝具就存在本身而言，是个相当棘手东西了。 　　接下来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Lancer那把红色的枪贯穿了Saber身上那魔力所形成的铠甲，Saber在那把红色的枪面前，护甲的防御形同虚设一般。 　　“不妙啊，这可真是不妙。”Rider看着舍弃了盔甲的Saber说道，“Lancer那个家伙要亮出绝招了，看来是想要速战速决了。” 　　…… 第十七章 狂宴（二） 　　“什么啊？”韦伯有些疑惑，“无法防御，那个Saber舍弃盔甲全力进攻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 　　“嗯，确实如你所说。”一成盯着面前的画面说道，“但是，前提是那个Lancer的宝具只有那把红色的枪，Saber，失策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成话语刚落，Lancer拿起了之前放置在地上的那把黄色的短枪，刺向了迎面而来的Saber。两人短暂接触之后，Lancer手上的伤得到了恢复，但是Saber的左手却血流不止。 　　“红枪是破魔，黄枪则是造成不可恢复的创伤吗？那个Lancer……”一成没想到这个Lancer还真是强，连最强职介的Saber都陷入如此不利的境地。 　　“那个Saber要败北了，真糟糕。”Rider低声念叨着。 　　“那不是正好吗？”韦伯看着画面中落入下风的Saber说道。 　　韦伯的话语刚完，Rider便踩响了脚下的钢架，震动的声响甚至让韦伯都感到了胆寒。 　　Rider有些焦急地说道：“本来我还想等到多来几位之后再去的，但照这样下去，Saber可能会死，到那个时候就太迟了。” 　　“太……太迟了？”韦伯紧抱着钢架抬起头来疑问道，“你不是本来就打算坐山观虎斗，再坐收渔利吗？” 　　不得不说，一成也以为Rider是这样盘算谋略着的，只是他没有问出来罢了。 　　似乎是明白了一成的不解，Rider看着他长篇大论起来：“我是有期待看到其他Servant受Lancer挑衅而应战，这也是理所当然。比起一个个找，一起收拾才来得爽快吧？能和不同时代的英雄豪杰过招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更别说是一口气六个，那可就更要一个不留了。就眼前的Saber和Lancer而言，无论哪一方，都是令我热血沸腾的好汉。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 　　“征服王，你难道……”一成听到Rider的说法后，不禁想起这个家伙可能的做法，该不会是…… 　　“就是那个难道！胜之而不灭，霸之而不辱，这才是真正的征服。”说罢，Rider拔出剑来挥斩向天。 　　瞬间云层破开，电闪雷鸣，先前一成见过一次的神牛战车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坐山观虎斗到此为止，我们也出征，小子！”Rider收起剑来无视韦伯气急败坏的抗议说道，然后看向一成，“如果你想看看我的气量就跟上来吧，小哥！这是征服王的征服！” 　　…… 　　冬木港口。 　　起重机排列相邻的港口某处，地面与集装箱已经因为先前的战斗而变得残破不堪。 　　Saber与Lancer对峙而站。Lancer显得完好无损，而再度穿上了盔甲的Saber却难以抑制左手的伤痛，她身后站着的爱丽丝菲尔也是满脸愁容。 　　就在Saber与Lancer两人的激斗将要再度开始之时—— 　　疾驰的车轮声伴随着雷鸣疾驰入两人的战场中央，在人们的惊异中，Rider骑着战车带着韦伯和一成降临了。 　　“战车？！” 　　爱丽丝菲尔有些目瞪口呆，惊讶不已。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战车之类的东西，尤其是这种古代的传说之中的存在，而那公牛拉着的战车上所散发出的闪电足以和Lancer和Saber使出浑身解数发动的一击相匹敌。 　　Rider的突然降临让Saber和Lancer均面目紧张，一言不发，只见他站了起来以宣告般的姿态伸出双手喊道：“双方收起武器！本王御驾之前不得造次！” 　　感受到了自身的气势压过了Saber和Lancer，Rider继续威风凛凛地严厉说道：“我乃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于此次圣杯战争，以Rider职介现身人间！” 　　Rider的话让在场除了一成外的所有人傻了眼，Servant的真名和来历是圣杯战争的关键，因此不会有人随便报出自己的家门。 　　韦伯此刻也是满脑的精神错乱，他甚至忘记了自身的恐惧，虚张声势般地抓着Rider的披风抱怨：“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你这个笨蛋！” 　　弹指将韦伯击倒在战车里，Rider不理会Master的抗议，看了一下被他阻隔在左右两边的Saber和Lancer，语气变得有些柔和继续说道：“虽说此次是与汝等互相争夺圣杯，不过我想先询问一下，汝等……可有意加入我麾下，将圣杯相让与我啊。若有此意，我则视汝等为友，和你们一起分享征服世界的喜悦。” 　　“……” 　　如此无厘头的提议，不仅让Saber生不起气来呆在一旁，Lancer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说道：“恕我难以接受这个提议，我要为之献上圣杯的，只有此生与我立下契约的新任君主。” 　　接着，Lancer的眼神利剑般怒目而视地看着Rider：“而绝非是你啊，Rider！” 　　“莫非你就只是为了来说如此戏言，而不惜扰乱我与Lancer的决斗吗？对于骑士来说，这是难以饶恕的侮辱。” 　　Saber紧接着Lancer的话说道，她脸上略显不快，她无法理解这个Rider的作为。 　　在Saber和Lancer带有敌意的注视下，Rider有些尴尬地掏了掏耳朵，然后吹了吹手指后，以商量的口吻说道：“待遇问题可以商量的嘛……” 　　“啰嗦！” 　　Rider还没说完，便被Saber和Lancer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Saber有些失望地说：“另外要强调的是，我也是统治不列颠的一国之君。哪怕你是多么伟大的君王，我也不会俯首称臣。” 　　听到这里，Rider提起了兴趣，眉毛高挑地看着Saber说：“哦！原来不列颠王？真是令人吃惊，名满天下的骑士王竟是一个小姑娘。” 　　“那就吃你所说的这个小姑娘一剑如何？征服王！”Saber压低了声音，握起了剑，只不过受伤的左手却是无力抖动着。 　　剑都拿不稳了还在勉强支撑吗，一直藏在战车里的一成感到气氛有些压抑，他头脑一热，从车上站了下来，看向Saber和爱丽丝菲尔：“这样见面已经是第三次了，你们好。” 　　“是你啊，小朋友。你怎么到这来了。”爱丽丝菲尔眼神十分温柔，她不解地问道。 　　“这家伙说有要我看的东西就带我来了。”一成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后悔自己草率地出现，只好半真半假地说了。 　　“诶，Rider吗？”爱丽丝菲尔觉得奇怪，之前她没有发现一成有令咒，现在看来他也不是Rider的Master，但是——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把这个孩子带到这里。”Saber非常恼怒Rider的行为，她觉得Rider实在有失英雄之名，恐怕之前少年的突然消失就是Rider干的吧。 　　“想什么……”Rider抬起那粗壮的手摩擦着下巴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给他展示征服王的气量啊。” 　　“哈？”Saber听到了Rider的话，但她的大脑在拒绝理解，向一个小孩展示王的气量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破天荒第一次遇到。 　　…… 第十八章 狂宴（三） 　　…… 　　与此同时，高地上监视着这一切的Saber真正的Master——卫宫切嗣也不由地放下了枪，在与助手久宇舞弥的无线电中有些生气又无奈叹了口气。 　　“把小孩子卷入进来，还展示什么气量……那样的笨蛋，曾经差点征服了世界吗？” 　　“……” 　　在对面的舞弥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就在周围的气氛刚刚因为一成的出现而显得变得放松的时候，Lancer身后某处集装箱上的阴影中却发出了一个紧迫的怨声使得一切再度变得凝固起来。 　　“是吗？居然偏偏是你。” 　　声音刚响起，躲在Rider身后的韦伯就变得紧张害怕起来，以至于他紧紧抓着Rider披风的手发起抖来。 　　“我还在想你究竟是犯了什么邪去偷了我的圣遗物，原来是你自己想来参加圣杯战争吗？” 　　声音继续着，除了Lancer以外的人们纷纷地抬头观望，想要找出这回响的来源。 　　“韦伯·维尔维特同学！” 　　这声音就像丧钟一样击打在韦伯的心头，他仿佛如感受到死亡一般内心的灵魂也感到了胆寒，那是讲师肯尼斯·埃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的声音。 　　接着，一个穿着蓝色讲师制服男人，站在阴影中面带蔑视和怜悯交杂的眼神出现在众人上方的集装箱上。 　　“带着个小孩，还真是不成熟的样子。要不要我特意为你来一次课外辅导呢？”肯尼斯戏谑地看着韦伯继续说，“魔术师之间的厮杀真正意味着什么，以及其中的恐怖与痛苦，我会毫无保留地教给你。为此感到光荣吧。” 　　“喂！魔术师啊！看样子你曾想代替这小子成为我的Master啊。”Rider拍了拍韦伯的肩膀以示安慰，抬头威慑性地看向肯尼斯，“那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能成为我Master的男人，得是能与我并肩驰骋于疆场的勇士。你这种面都不敢露的胆小鬼，根本就不够格！” 　　“哈哈哈哈哈！”Rider嘲弄似笑了几声后，转身看向身后的天空喊道，“喂，还有其他人吧！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窥视这里的家伙们！” 　　在场的众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Rider。” 　　“Saber，还有Lancer，汝等堂堂正正的对决很是精彩。如此清澈的剑戟交击之声，所引来的英灵应该不止我一个才对。” 　　面向询问自己的Saber，征服王满面笑容同时竖起了拇指，接着他举起双手挑衅地喊道，“对那些害怕被人看到的胆小鬼们，我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可不会有一丝尊重！” 　　一成不禁有些头痛，这个Rider还真是—— 　　他在脑内传音道：“美狄亚，你不会生气吧……” 　　“嗯，我可不是那么争强好胜的人。不过，其他人就很难说了。总之，一成，如果应付不了，马上用卷轴回来。” 　　美狄亚的声音显得很担心，不过只要她没生气就好，现在还不是他们直接和这些Servant对抗的时候。 　　——Rider的话语刚落，在远坂家工房里监视着战场的远坂时臣一手遮着嘴，略显优雅地坐着。 　　只是，Rider的话让他的眼神一凝，感到事情变得棘手起来，同时用通透的声音对着一旁用来联络的“留声机”说道：“这下……麻烦了。” 　　留声机的另一旁，冬木教会里，透过站在港口起重机上的Assassin，同样监视着现场的言峰绮礼也附和道:“是的，的确很糟。” 　　刚说完，港口中道路上空便在众人的眼中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辉，紧接着一个黄金的身影出现在道路旁的路灯上。 　　“那家伙是！”韦伯惊呼出了声。 　　一成马上就认出了那个夸张的身影，就是打到了Assassin分身的Servant。 　　现在，一成还未确认的职介只有Archer和Berserker，明显这家伙不像是失去理智的人，毫无疑义，这个金光闪闪的家伙就是三大骑士职介之一的Archer了。 　　只见Archer那穿着黄金盔甲的身体双手环胸抱立，居高临下，眼神轻蔑地俯视着Rider众人，不快地撇了撇嘴:“没想到，不经本王许可就妄自称王的无礼之徒，一夜之间就突然冒出来两个啊。” 　　Rider回头直视着路灯上的Archer,语气冷漠地说道:“这指责真是莫名其妙呐。我伊斯坎达尔，就是世人皆知的征服王。” 　　“笑话！”Archer盯着Rider,语气嘲弄道:“真正称得上王的英雄，天上天下唯我一人，剩下的都是一堆不像样的杂修。” 　　一成有些无话可说，那个Archer一句话就将历史上众多的王者们贬为了杂修，如果他不是有着能够依仗的实力，就真该考虑他是不是Berserker了。 　　Rider也丝毫不示弱，他向前伸出右手，挑衅地说:“既然敢如此放话，那先报上你的大名如何？若你也是个够格称王的人物的话，不会忌惮于说出自己的名号吧。” 　　“问我的名号吗？”Archer被激怒了，他一脚蹬坏他所矗立的路灯，气势汹汹地说着，“你这杂修竟然敢在本王面前问名号？享受着能觐见本王的荣耀，却说不认识本王的面貌，这种愚昧小人怎配活在这个世上！” 　　说完，Archer的身后再度出现了一成那晚所看到的光景，金色光辉闪耀着的波纹之中，两把锐利的武器出现了。 　　“原来如此，他就是用那东西干掉Assassin的吗？”Rider捏着下巴，低声自言自语。 　　看到即将展开攻势的Archer，Saber急忙赶了过来，将爱丽丝菲尔和一成护卫在身后，只是她的剑依然因为之前的伤势而颤颤发抖。 　　“危险，一成。那两把全是A级别的宝具！” 　　美狄亚语气显得焦急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她害怕一成出意外。 　　“是吗，之前没能看清楚，这下总算明白了。难怪那个家伙敢如此说话，不过这样投掷宝具算哪门子的弓兵啊。”一成感觉到，恐怕这个金光闪闪的Archer就是他这次圣杯战争最大的敌人了，轻轻在口袋里确认了一下卷轴，一成继续说道，“如果有意外情况，我会马上回去的。” 　　四周的氛围变得更沉寂了，Archer带来的压迫力一触即发，然而—— 　　Archer所在的路灯另一边的大地，一成最后未知的Servant，漆黑的身影出现了。 　　黑色的浓雾消散过后，实体化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的是一个全身穿着漆黑铁甲的家伙，狂乱的身影不住地对天怒嚎。 　　“Berserker?!”美狄亚惊异地声音传了过来。 　　…… 　　作者留言： 　　感谢飕同学的月票，谢谢各位支持。 第十九章 混乱（一） 　　‘那就是失去了理性的英灵吗？’一成感慨着。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谁，但是一成感觉也不可因为对手是没有理性的Berserker而掉以轻心。 　　“呐，征服王，你要邀请那家伙吗？”Lancer看着那浑身漆黑的家伙，开玩笑地口吻揶揄Rider。 　　“别说什么邀请了……我觉得一开始就没有和他交涉的余地啊。”Rider皱起眉头，耸了耸肩，他看向韦伯问道，“小子，那家伙作为Servant究竟有何种程度的实力啊。” 　　韦伯站在战车上，摇了摇头，吃惊地说道:“无法判断，根本无法判断！” 　　“什么啊，你勉强也算是个Master,总应该看得出能力强弱之类的东西吧，嗯？”Rider有些不满地埋怨道。 　　“我看不出来。”韦伯的眼睛紧紧盯着Berserker，“那个黑家伙毫无疑问就是Servant,但不管是状态还是其他都完全无法读取……” 　　“看来那也是个棘手的敌人啊。”爱丽丝菲尔的语气显得有些愁苦。 　　一成刚想问问美狄亚，身前的Saber却说话了:“那个英灵，有着能隐藏身份的特殊能力或者诅咒。不仅如此，那个Servant同时和四个敌人对峙的话，是不允许有一点疏忽大意的。”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呢？”美狄亚的疑问传了过来。 　　“确实，如果是我的话，静观其变要好的多。即使Berserker失去了理智，Master也应该……” 　　一成盯着那一动不动望着Archer的黑影说着。 　　“等等！……说到Master,我想起来了。Lancer的Master刚才已经确认了，那个Berserker的Master肯定是间桐雁夜！这样一来，与远坂时臣的Servant对峙也就说得通了。不如说，这对于间桐雁夜来说，才是最符合他理性的行为了。” 　　之前，一成和美狄亚通过一系列的调查和推测，知道了那个可怜的男人——间桐雁夜参加圣杯战争的原因，就是单纯为了那个被远坂家送往间桐家的女儿间桐樱，恐怕他是相当痛恨做出这一决定的远坂时臣吧。 　　“是谁允许你看我的，疯狗。” 　　Archer眼带杀气地俯视着下方那旁人看来毛骨悚然的凝视着自己的Berserker。 　　不过，对于他来说，被这样身份低贱的人的目光看着就已经是难以忍耐的屈辱了，他调转身后的宝剑和宝枪的进攻方向，朝向了Berserker，冷静地宣言道。 　　“起码用你的凄惨死状来取悦于我吧，杂修！” 　　Archer的话语刚落，那黄金的身影背后所射出的剑与枪在空中疾飞，攻向Berserker所在的身影，瞬间投射造成了庞大的破坏力，将地面击的粉碎，沥青化成的尘土覆盖了众人的视野。 　　“好强！” 　　一成看到了，刚才瞬间发生的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那并非是单纯的Archer投射所造成的破坏，而是Berserker以及其精湛的技巧躲开并夺取了先射向了他的剑，然后用夺来的剑将紧随其后的枪给击飞，那破坏力也是在这一瞬间产生的。 　　众人屏住呼吸地看着那持剑从尘土之中显露出的漆黑狂乱的身影。 　　“那家伙，真的是Berserker吗？”Lancer紧张而低语着。 　　Rider也念叨着回应：“就一个因狂化而失去理性的人来说，这技巧实在出众。” 　　另一边，Saber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给震撼在原地了，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身创伤的疼痛。 　　一旁的爱丽丝菲尔则在短暂的惊讶过后连忙将一成护入怀中，说道：“害怕吗，小朋友。Saber会保护我们的。” 　　“啊。” 　　一成呆滞了，他感到有些温暖。这和美狄亚在一起的感觉不同，这好像一成久远的记忆之中，那种来自母亲一般的温度，那种怀念又安详的感觉。他摇了摇头，回到现实，故作镇定地说：“一点也没有，我可是很坚强的。” 　　“是吗，真勇敢。” 　　爱丽丝菲尔轻轻摸了摸一成的头，不由地又想起了伊莉雅。有时候伊莉雅也是这么勇敢呢，说起来那些玩偶已经给伊莉雅寄过去了，她收到的时候一定很开心吧。 　　漆黑的身影在迎击Archer的投射后，矗立于大地之上。那漆黑的盔甲下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抬头仰望的动作，无疑是一种挑衅。 　　Archer并没有因为Berserker的武艺而感到吃惊，只是他脸上已经毫无表情，只显示着近乎零度杀气。 　　“竟敢用你那双脏手碰我的宝物，就这么急着想死吗？疯狗！” 　　随着Archer的怒火，更多黄金的光辉出现在他的身后，更多的宝具群，其中有剑，枪，斧，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武器，足足十六把。每一把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辉，明亮而通透着庞大的魔力。 　　“这怎么可能！” 　　在场的众人已经被那黄金身影背后接连不断的宝具震撼住了。一般的英灵是不可能持有这样多的宝具的。而这黄金的射手，之前与Assassin战斗的起，到现在为止还未拿出一件完全相同的宝具，恐怕他持有的宝具远远不止这么些。 　　“让我看看，你靠这让人不快的小偷手段能撑多久。” 　　Archer那冷峻的宣言一出，他身后的宝具便如雨般，争先恐后地朝Berserker杀去，他打算将Berserker连同身后的街道都彻底毁灭。 　　如一成所料，准备好迎击的漆黑身影故技重施。Berserker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伸出左手将投射而来的矛抓住，连同之前夺取的剑，把Archer投射来的宝具接连击飞出去。 　　一成一直认为，英灵对于武器都有着精通与否，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宝具。然而，那个漆黑的Berserker不但武艺杰出，技巧华丽，而且那被他夺来的宝具，却如同他自身原本所持有的一般，游刃有余，挥洒自如。 　　Archer接连不断的宝具投射，Berserker不停地抓住飞来的新宝具反击，超出常规的攻守双方，演绎着极其激烈的一幕。 　　一成眼中，那个漆黑的家伙，夺取的宝具越多反而显得越强大。就目前看来，那个Berserker简直就是上方那个黄金射手的天敌。 　　随着武器交戟的声音不断响起，这战栗的音乐终于在那射来的最后一只宝具被击飞后而终止。 　　四散的尘埃之下，周围已是一片狼藉，空旷之中唯独站立着Berserker一人，此外的集装箱、建筑全部倒塌了，那毫发无伤的漆黑身影的脚下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宝具。 第二十章 混乱（二） 　　…… 　　——然而，这一切并未结束。 　　Berserker随意地就将他手上残留的宝具朝Archer所在的方向掷去。 　　旋转而去的宝具将Archer脚下的路灯的支柱斩成了三节，使之倒塌在地。而失去了立足点的黄金身影，只好纵身一跳，随着那盔甲的响声落在地面之上。 　　“大胆狂徒！” 　　Archer原本若无其事的表情变得凶相起来，他的愤怒让身体如爆发前兆一般发起抖来：“你竟然敢让本应如同天空一样被人仰视的本王，与你同立于大地之上！如此不敬，实乃罪该万死！” 　　——他周围的空间又开始扭曲，这次闪耀着出现的是足足三十二支宝具，恐怕在场沉默的众人谁也没想到吧。 　　“该死的杂修，我要你灰飞烟灭！” 　　一成听到Archer说着这样的话，以为Archer会和Berserker进行生死之战了，然而—— 　　“凭你的进谏，就想让本王撤退？你的谱摆的真大啊，时臣。” 　　Archer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但与其言语相反地，那个黄金的身影却将出现的宝具纷纷收了回去。 　　“怎么回事？”一成被Archer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得一头雾水。 　　“是令咒，即使是违背Servant本人的意愿，它也会生效。”美狄亚传音解说着，“那个远坂家的Master，可能不想太早暴露实力吧。” 　　“无论怎么说，那个金光闪闪的家伙是个相当危险的家伙。”一成悄悄看着那黄金的身影说道，“不过，那个家伙的性格相当糟糕啊。” 　　美狄亚传来了一阵轻笑：“嗯。但是，易怒的人也最容易失去理智。” 　　“算你捡了一条命，疯狗。”低声念叨着后，Archer抬起头来宣告着，“杂修们，就继续演你们的闹剧去吧。我只需要和真正的英雄一战。” 　　就和来时一样，黄金的身影再次化为了金色的光辉消散在港口的地面之上。 　　“看来那家伙的Master，性格并不如Archer本人一般刚毅啊。”Rider有些苦笑地说着。 　　然而，在场的众人却没有因为Archer的离去而放松下来。因为，与那个Archer相匹敌的Berserker依然站在那里。 　　一成突然感到那漆黑的身影上，一股怨念朝着他扑了过来。不，准确地说是扑向他和爱丽丝菲尔身前的Saber。 　　“为什么？” 　　一成有些想不明白，那个Berserker的目的应该只是Archer才对，即使是为了圣杯战争，也不应该留在这里面对三个未知底的Servant。 　　“Berserker的Master，间桐雁夜找到了。” 　　美狄亚此时正飘荡在港口相邻的工业区里某个巷道的半空中，她正俯视着在地上因为魔力支出而痛苦不堪的间桐雁夜，向一成传音问道：“怎么做，一成。要夺取令咒吗？” 　　“……” 　　一成知道，美狄亚有着能够夺取Master的令咒，或者直接控制Servant的能力。现在他们是无法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对那个Berserker使用宝具的，那么只能直接夺取令咒。 　　不过，夺取令咒意味着剥离魔术回路。以那个男人的状态，恐怕会直接死吧。 　　想到这里，一成不由地回想起，过往自己那被诅咒的命运。这个男人并非是什么邪恶的家伙，况且留着他搅局也不是坏事。 　　思索再三，一成怀着半分理智，半分心软的心情说道：“不，先留着他吧，局势还未明朗，不宜草率。” 　　那个Berserker现在应该是失控的状态，一成看着那股怨念，难道是和Saber有着什么恩怨吗。 　　怨念爆发了，漆黑的身影散发出了浓厚的黑雾，失控的Berserker开始暴走而狂吼，抓起插在地面那根路灯的支柱就向Saber冲去。 　　“爱丽丝菲尔，你们往后退！”有些紧张而慌乱地Saber急忙喊道。 　　她话语刚落，Berserker就杀到了她的身前，Saber只好急忙用剑迎击那向她攻来的钢管。 　　在一般人看来，那样随意抓取的武器是无法和宝具匹敌的。一成也认为，恐怕那个Berserker的武器碰到Saber的无形剑瞬间，就会被砍成两段吧。 　　“碰！” 　　Berserker的铁棍撞在Saber的剑上，火星四射。然而，却没有如一成所想的那样，Berserker的武器竟然能够和Saber那隐藏着的宝剑对抗，这样的能力让在场的众人惊愕。 　　仔细看着那由Berserker的手上散发出的魔力侵蚀，在场的Servant纷纷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那黑家伙无论拿起什么，都能将其变成自己的宝具啊。”Rider不住地为Berserker令人惊叹的能力赞叹道。 　　听到Rider的话，一成总算想明白了，为什么Berserker在和Archer对战的时候，夺取的宝具使用起来是那么熟练了。 　　并不只是武艺，那个Berserker能够夺取Archer宝具的支配权。现在看来，即使是普通的铁棍也能化作宝具，这能力就如同拥有无穷无尽的宝具一样。 　　“Saber！” 　　一成身旁的爱丽丝菲尔紧张地担心道。 　　Saber由于之前受到的那无法治愈的伤，目前已经完全落入下风的境地了。然而，Berserker却发疯的对Saber穷追不舍，恐怕这样下去Saber会死。 　　一成在犹豫，他要不要想办法去治愈Saber的伤痕，也许他能力能够帮上些什么。不过，现在这样的激斗，他也无法介入到其中，得到足够的时间去帮助Saber。 　　况且，一成那样就等于在帮助敌人了。他已经确认，爱丽丝菲尔并非Saber的Master。那个一直躲在高处，时不时用枪瞄准着这里的男人，才是Saber真正的Master。使用这样的计策，对方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心情有些复杂的一成正站立着，他面色凝重地看向背对着他的Rider。 　　如果Rider能做些什么就好了，不过以征服王的性格，恐怕是不会直接打断这场一对一的对决的，那么这样下去的话…… 　　作者留言： 　　求推荐票，晚上还有一章，谢谢支持。 第二十一章 落幕（一） 　　Berserker接二连三的突击步步紧逼下，失去了左手力量的Saber只能被动的防守，她的额头已经因为紧迫感渗出了汗珠。 　　高超的武艺，以及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Saber不住地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而，理性全失的Berserker回复Saber的只是近乎绝技般的一击。这一击完全避开了Saber持剑的防势，如果击中Saber的话，恐怕胜负就分了—— 　　终于，一旁观战的Servant出手了。 　　一阵红光闪过，Berserker的冒牌宝具被斩断了。那并非是Rider，而是忍耐不住，持着破魔红枪出手的Lancer。 　　“恶作剧就请到此为止吧，Berserker。那边的Saber可是和我有约在先，要是你还想搅局的话，我可不会坐视不理。” 　　“Lancer……” 　　Saber有些感动，没想到Lancer能在这样的生死之战中依然信奉着骑士道。 　　然而，并非是所有人都认同Lancer的做法，躲在高台上集装箱的阴影中的Lancer的Master说话了。 　　“你在搞什么，Lancer？要打倒Saber，现在正是好机会吧。” 　　“我迪卢木多·奥迪那以荣誉保证，定将Saber毙于枪下！”Lancer朝着上空喊道，“如若不信，我可以先解决这只疯狗给您看。还请恩准，我的主君。” 　　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是Lancer那个听起来很急功近利的Master的话，恐怕是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消灭Servant的机会的，而且是Saber这样的最强职介。 　　“不行！”肯尼斯在在Lancer的肯求下无情地拒绝了。 　　“主君！”Lancer的语气已经带有乞求的性质了。 　　然而—— 　　“以令咒命令你，Lancer。去掩护Berserker，将Saber……解决掉。” 　　传入众人耳中的是这样毫无犹豫，冷酷的声音。 　　令咒，一成知道那是绝对的命令。之前，那个金光闪闪的家伙都无法抵抗，何况面前这个Lancer。 　　果然，背对着Saber的Lancer瞬间就将持着的双枪朝后向Saber挥舞过去，如此精湛的技艺，Saber也只能连忙向后退开。 　　“Lancer……” 　　Saber刚想说话，但说到一半就停下了。 　　Lancer转过身来，脸上充满了屈辱和不甘，满是悲愤的怒火，他痛苦地低吟道：“Saber……抱歉。” 　　感觉到已经是走投无路的情况，Saber只能作出一个极端的选择，她用力握紧剑柄，说道：“爱丽丝菲尔，这里由我拖住他们。在这个间隙间，你赶快和那孩子逃走，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爱丽丝菲尔紧紧握起了双手，她犹豫不决地看看Saber又看看一成，如果这里只是她一个人的话，她宁愿留下来。 　　此情此景，一成感到很焦躁。虽然他能够直接离开这里，但是心底却一直不愿意。看到和Berserker并肩而行，向这边步步紧逼的Lancer，他摸着头有些不耐烦地朝Rider喊道：“还在观望吗？还是说这就是你所谓的王的气量？” 　　一成决定先激将一番Rider，看看这个征服王会怎么做。实在不行的话，他只好让美狄亚对间桐雁夜下手了。那个男人被剥夺令咒有可能挺不住死掉，那样的话感觉有点对不起远坂凛，但也没有办法的事。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Rider闭着的双眼终于因为忍受不住这样的情况而睁开了—— 　　另一边。 　　肯尼斯站在阴影中，咬牙切齿地看着下方那个韦伯带来的男孩，念叨着：“真是个碍事的小鬼！” 　　躲在某个死角，瞄准着红色起重机上的Assassin，久宇舞弥一边在对讲机里问道：“怎样，要射击吗？” 　　“不。托那个孩子的福，我们好像得救了。”卫宫切嗣看着下方有所行动的Rider松了口气，然后他继续说道，“我将保持对Lancer的Master追踪，想办法……除掉他。” 　　港口中瞬间电闪雷鸣。 　　那是Rider的战车所散发出的威势，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下，被两头神牛拉着的战车朝着Berserker和Lancer的方向疾驰而去。 　　Lancer即时地避开了战车的轨迹，而Berserker却由于太过于专注Saber，失去了理性，连背后袭来的Rider也没注意到。 　　瞬间，那漆黑的身影便被卷入了神牛的践踏和车轮的威压下。那种程度的攻击，在众人的眼里是致命的，更何况那个Berserker被反复地蹂躏。 　　可是，即使是受到了这样程度的攻击，已经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了，那趴在地面的漆黑身影却依然没有断气。 　　“哦……这家伙的骨头还真硬。”Rider也不得不为Berserker那顽强的生命与幸运而感慨。 　　似乎是本能感觉到Rider的势不可敌，亦或是感知到Master的召回，威胁着Saber的Berserker终于化成了灵体，逃跑了。 　　“就是这样，我请那个黑家伙退场了。”Rider显得洋洋自得，那粗大的双手插着腰。随后，他看向了Saber身后的一成，“怎么样，我征服王的气量如何？” 　　“还过得去。”一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说道，语气显得很平淡。不过，他的内心已经在佩服了，征服王确实算得上一个气量十足的豪迈王者。 　　Rider微微一笑，他看向上空肯尼斯所在的大概方向，面露狰狞威慑般喊道：“Lancer的Master啊，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在哪里偷看，但我绝不许你用卑鄙的手段来玷污骑士的决斗。让Lancer退下，要是你想再让他蒙羞的话，我将会与Saber联手，到时候可就是我们两人齐上打倒你的Servant了。你意下如何？” 　　阴影之中，觉得功败垂成的肯尼斯强忍着怒气，果断地说道：“撤退，Lancer。今晚到此为止。” 　　Lancer听到命令后，长舒了口气，放下了他之前不愿举起的枪来，对Rider说道：“非常感谢，征服王。” 　　Rider满脸笑容，很是受用：“哪里的话，战场之花可得好生呵护不是？” 　　Lancer再度用目光表示感谢，然后看向了Saber示意地点了点头。 　　此时在Saber身旁的一成却对Lancer说话了：“再跟着那个家伙，你早晚会后悔的。” 　　一成突如其来的发言，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爱丽丝菲尔也因为一成大胆的言论而捂住嘴，毕竟一个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太让人惊愕了。 　　“你……到底……”原本想和Lancer致意的Saber也吃惊地回过头来看着一成。现在她觉得这个白天就遇到的男孩变得迷雾重重，能和那个征服王若无其事地平等相交，还说出这样明显不符合年龄阶段的话来。 　　Lancer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可疑的小孩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出于感激之前的男孩与Rider的相助，他只是口头反驳道：“我迪卢木多·奥迪那所效忠的主君，绝不是你这样的童言能够诽谤的。” 　　原本只是出于好意的提醒，不过这样看来，反而会适得其反。一成略表歉意说道：“是吗，那我撤回前言好了。” 　　“还在磨蹭什么，Lancer。快点撤退。” 　　肯尼斯原本想处理掉这个坏他好事的小孩，但看了看在一旁的Rider和Saber，他选择了催促Lancer。 　　“是，我的主君。” 　　说罢，Lancer便灵体化消失了。 　　作者留言： 　　感谢各位的推荐票，码字的时候就是咱的动力啊，真心的感谢看这书的朋友们。 第二十二章 落幕（二） 　　Lancer离去后，覆盖着港口的结界也消失了，海浪与街道的喧闹声终于传了过来，一切变得放松下来。 　　Saber看了看一成，沉默了几秒后，看向Rider说道：“到头来，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征服王。” 　　“哎呀，这种事就别太过计较了。”Rider这个彪形大汉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Saber，你还是先跟Lancer作一个了断吧。到那时候，我再跟胜利的一个对决。” 　　Saber听到了这样的话，正想要还嘴，但她那左手拇指上的伤口不断地提示着她不要轻视这个轻易击退Berserker的Servant。 　　“那就这样吧，骑士王。先就此别过，等下次见面之时，再让我好好热血沸腾一番吧。喂，小子，不来说几句帅气的台词吗？” 　　Rider一边说着一边向脚下的韦伯看去，但韦伯却毫无反应。他抓起韦伯的领子，拎起来一看，这个身材矮小的Master已经因为之前突袭Berserker时的威势而晕了过去。 　　“就不能稍微像点样子吗，这小子。”Rider有些无奈地叹气道，然后他又看向了一成，邀请道，“小哥，要一起走吗？” 　　“不了，我还有点事。”一成感谢地拒绝道。他已经让美狄亚追踪起了Lancer的Master了，那个枪兵不论是本身的素质，还是宝具的能力都是相当有用的。 　　“是吗，那下次再见了！”Rider说完，又向Saber示意，便驾驶者战车带着晕厥的韦伯飞奔而去，在天空中划出一片电花来。 　　“Saber，左手怎么样。”爱丽丝菲尔紧张地小跑到Saber的身边，她知道Saber在之前的战斗中负了很重的伤。 　　“嗯，手太疼了，失态了。”Saber忍受着那股疼痛诉说着，“就像Rider所说的那样，如果不先跟Lancer分出胜负，解除伤口的诅咒，会影响和其他Servant的对战。” 　　“把左手伸出来，Saber。”看着疼痛得发抖的Saber，一成有些不忍。毕竟白天，Saber在一成的眼中还只是个喜欢狮子玩偶的少女。 　　听到一成说话的Saber眼神严肃地看着面前的男孩，她提起声来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个小学生而已。”一成有些头痛少女的质疑，他便这样说了，他没撒谎，他的的确确是个小学生。 　　爱丽丝菲尔摸了摸Saber的手，示以安心，她微笑着问道：“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你也不害怕吗？” 　　一成微微摇了摇头，他善意地说道：“Saber，把手给我看看吧，我并没有恶意。” 　　先前的质问实际只是一种习惯，Saber本人实际并没有对一成有什么反感，不如说她很感谢一成送的狮子玩偶。 　　在爱丽丝菲尔的陪伴下，Saber撤去了左手的盔甲，左手颤抖着向一成伸了过去。 　　刚刚抓住Saber的左手，一成便感觉到了轻柔，他不由地想起，为什么王的命运会落在这样一个年轻的少女身上呢。 　　“手腕上的肌腱被切断了吗。” 　　一成自言自语道。他能够感觉到伤口上附加着某种诅咒，难怪爱丽丝菲尔的治愈术不能生效，恐怕只能使用状态还原一类的方法了。 　　一成左手握着Saber的手背，右手散发出蔚蓝色的光辉，朝着Saber的伤口上抚去。 　　“这是！”爱丽丝菲尔没想到，这个男孩在这个年纪竟然就是个魔术师了，而且施展的是她从未见过的魔术。 　　Saber也感觉到了，这个面前这个治疗着他左手的少年在魔术上有着相当的造诣，而且那浑厚的魔力远超常人。 　　片刻后。 　　一成放下了Saber的左手，略带歉意地说道：“好在伤口不大，姑且能让你回到正常活动的状态，但是那个诅咒造成的魔力阻断我无法消除。” 　　Saber活动了一下左手的大拇指，然后又转动了一下左手腕，已经毫无疼痛感了。她感激地说道：“不，能够使用左手已经很好了，非常感谢。” 　　“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朋友。”爱丽丝菲尔突然想起，和这个小男孩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 　　“啊，请叫我一成吧。”一成仔细想了想，反正名字只是个称号，柳洞这个姓包含的信息太多了，还是直接说出名字来的好。 　　“一成吗，很好听的名字。”Saber那严肃脸微笑着说道，似乎一成的治疗让她心情很好。 　　“天很晚了呢。”爱丽丝菲尔看了看圆月高升的夜空说道，然后她看向一成说，“让我送你回家吧。” 　　“嗯，不错的提议，这个时候可是相当危险。”Saber轻声说道。她觉得，虽然一成也是个魔术师，但是他也有可能因为卷入圣杯战争而被其他的Master给盯上。受了一成恩惠的Saber觉得，她有义务保障一成的安全。 　　没等一成多说，两人便拉着一成上了一辆白色的轿车。 　　一成想了想，美狄亚反正还在追踪Lancer一行人。索性无事，就让她们把自己送到新都市区吧。然而，此时一脸轻松的他并未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冬木教会。 　　言峰绮礼正立于传音机的面前，他正透过某个Assassin追踪着Lancer一行人的身影。突然，另一个Assassin浮现在言峰绮礼的身边说了几句话后，便消失了。 　　“怎么了，绮礼。”传音机的另一边传来了远坂时臣那透彻洪亮的声音。 　　“老师。Saber离开了港口，她带走了Rider带来的那个小孩。他们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言峰绮礼面无表情地说道。 　　“嗯，也许是爱因兹贝伦的把戏吧，不用在意。领主埃尔梅洛伊和Lancer呢？”远坂时臣的语气显得很随意，确实就连言峰绮礼也不会把这样一个小孩太当回事。 　　“现在正在新都的大道上。”言峰绮礼恭敬地答道。 　　“是吗，继续追踪就拜托了……”简单的对话后，远坂时臣便断开了联系。 　　“踏、踏——” 　　有人走进了冬木教会。 　　接着，出现在言峰绮礼身后的是一名有着紫色长发带着面具的女性Assassin。她开口说道：“恕我打扰，绮礼大人。” 　　言峰绮礼稍稍转身，回过头去，用他那近乎虚无的声音说道：“说。” 　　“是。教会的外面，发现了让人在意的东西，特来禀报。”Assassin伸出手来，将一只蝙蝠的使魔展示在言峰绮礼的面前。 　　“是使魔么……”言峰绮礼的话语简短而又精炼。 　　“是的。”Assassin低头恭敬地述说了起来，“虽然是在结界之外，但属下认为明显是为了监视这个教会才布置的。” 　　言峰绮礼接过Assassin手上的使魔，翻转过来看到蝙蝠的腿上绑了一个完全不符合魔术师风格的摄像头，他立即就想起了一个男人——卫宫切嗣。 　　同时，深山町未远川河边的某处排水口延伸的下水道深处。 　　这正是由于一成和美狄亚的袭击而躲藏起来的Caster临时建立起的工房，然而他们之前过于害怕美狄亚，已经完全停止了所谓的狩猎。 　　“好厉害啊，真的好厉害啊。”雨生龙之介正站在Caster的身旁，因为透过水晶球看到了刚刚港口发生的战斗而手舞足蹈着，“蓝胡子老爷，这也和上次看到的一样，都是真的吧？受不了啦！话说，那是叫圣杯战争来着？老爷你也参加了，对吧？……老爷？” 　　“实现了……”Caster没有理会龙之介，他的语气激动就要流下眼泪一般。 　　雨生龙之介有些尴尬地疑问道：“实现了？我说……” 　　Caster流下了眼泪，原本盯着水晶球的他回过头来，激动地看着雨生龙之介：“快看啊，她就是答案，那威风凛凛地面容，那神圣不可侵犯的英姿。那正是如假包换的，我命中注定的少女啊！” 　　龙之介皱起了眉头，他靠近Caster问道：“……你们认识吗？” 　　“正是如此。曾经被上帝所抛弃，在屈辱中死去的她，如今……终于复活了！只可能是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Caster泪流满面的抱头痛哭，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少女啊……我的圣少女啊，我马上就会来接你了！” 　　“接她？老爷你之前不是说有个可怕的人要阻止你吗？”龙之介眼神有点茫然。之前，蓝胡子老爷被那个穿着魔法袍的女人说了两句后就一直躲在这里，为什么现在要出去啊。 　　“我害怕不能让我的圣少女复活，所以要避开那个危险的家伙。但是！圣少女复活的现在，我怎能因为畏惧而止步不前！”Caster看着水晶球中的美丽身姿不住的遐想着，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作者留言： 　　谢谢Dio的茶几同学的打赏和月票，(???）。 　　继续求推荐票啦，今日还有两更 第二十三章 躁夜（一） 　　冬木市东北区域，也就是新都的正北方位置，是一片广阔的工业区。随着近年来的发展，以及紧邻港口这一运输优势，整个地方得到了接连的扩展，除了主干道外，错综复杂地布满着大大小小的道路。 　　虽然交通便利，但也因为众多工厂的影响，这一带已经没有什么人居住了。夜晚，除了偶尔在运作的机器声外，整个工业区都静悄悄的，也没有什么来往的汽车。 　　就在这样充满着工业附带的化学气味的道路中，一辆白色的轿车正穿梭着。 　　一成坐在Saber的腿上，系紧了安全带，随着车子在巷道里漂移而左摇右晃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样的刺激了，如果是以前那个虚弱不堪的身体的话，估计早就晕车呕吐了。 　　“如何，如何。这车速度很快吧。”爱丽丝菲尔满脸笑容，得意地握着方向盘，高兴极了。 　　“想不到你的技术……这么高超。”Saber看了看被她抱着的，紧绷着身体的一成，朝着爱丽丝菲尔挤出一个笑容来。 　　“对吧，我怎么说也是特别训练过的。”渐入佳境的爱丽丝菲尔熟练地操作起来，兴奋地说着，“切嗣带回来的玩具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 　　“玩具啊……”Saber无奈地低下头和转过头来的一成对视了一下。 　　切嗣，是Saber真正的Master吗？不过，竟然把车当作玩具……这位名叫爱丽丝菲尔的女士，某种程度还真是天然啊——一成这样想着，然而突如其来的急转弯，让一成再度中断了思考。 　　“以前只能在城堡的庭院中转圈，真是太棒了！”爱丽丝菲尔越说越起劲，明显违规般地提起速来。 　　一成面露苦涩，就算这个时代还没有十年后那样众多监视交通违规的工具，但怎么说这个速度在城市里行驶也太不安全了，好在这附近没有什么警察。 　　坐在副驾驶的Saber有些担心地看着怀中的一成，她向爱丽丝菲尔提议道:“要不要放慢点速度……这毕竟是在城市里，而且一成……” 　　“不行，那多无聊啊……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呢，怎么能放过，人家一成不也没说什么嘛。”爱丽丝菲尔有点小不乐意。 　　“那倒也是……”Saber有些无话可说，他感觉一成不是不想说话，而是紧绷得没力气说话了。 　　Saber刚想解释一下，突然她感觉前方不远处的道路中央出现了Servant的气息，她连忙拉住方向盘，踩住爱丽丝菲尔脚下的刹车，喊道:“停车！” 　　轿车因为高速状态下急刹车而继续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轮胎摩擦在沥青地面的响声回荡在四周静寂的工厂之间，而车灯的所照射下，黑暗之中出现了一个穿着诡异法袍的男人，正是之前一成一直在追踪的Caster！ 　　“爱丽丝菲尔，一成！你们快从车上下来，不要离我太远。这气息……是Servant!” 　　车刚停下，Saber看着那个诡异的身影连忙向身边的两人说道。 　　“我还……还以为要死了……”感受到车停了下来，一成低声自言自语着。 　　在爱丽丝菲尔下车的同时，他从Saber身上顺着打开的车门走下车去，一手扶着车把手，头朝下喘气起来。不得不说，爱丽丝菲尔魔鬼般地驾驶，即使一成是魔术师，小孩子的身体还是受不了。 　　Saber向前走去，护卫在爱丽丝菲尔和一成之前，面色凝重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Servant，这个诡异的男人打扮和气息，对应的只能是Caster这字职介了。 　　但是Saber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的表情是那么违和，一点也不像是上战场的样子，而是见到了多年的未见的朋友一般。更让Saber困惑的是，这个男人竟然如同拜见国王一般，跪了下去。 　　“我来迎接你了，圣少女。” 　　“……” 　　Caster的话让Saber弄不清现在的状况，她对于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印象，而且她是女性这一点一直到她最后都是秘密。 　　“你认识他？” 　　爱丽丝菲尔也因为这情况不住地问道。 　　“我没有印象” 　　Saber摇了摇头，没有一点犹豫地否认了。 　　然而，这样的话语对于Caster来说却是沉重的打击，他惊慌失措地说道:“怎么会……难道您忘记我这张面孔了吗！” 　　“别说认识了，我和你只是初次见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Saber有些不高兴地再度否认。 　　觉得这一切难以接受的Caster，双手痛苦地抓起自己的头发来，不着边际地呼喊着:“是我啊，吉尔斯·德·莱斯啊！此生只为您的复活而祈愿，只为等待着能和您再见一面的奇迹，不惜来到这时间的尽头啊！贞德！” 　　“贞德？”爱丽丝菲尔知道这明显不是Saber的真名。 　　“我从未听过你的名字，对贞德这个名字也没有印象。”Saber现在只想解除掉这个误会。 　　然而，这只换来了Caster的混乱:“难道您连生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Saber有些不耐烦了，她严肃地看着Caster:“我已经说过不认识你了，既然你已经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那我也——” 　　“不，你和他说了也没用，这是个疯子！”先前一直在爱丽丝菲尔身后一边听着，一边舒缓着气息的一成说话了。 　　“一成。” 　　Saber和爱丽丝菲尔看向一成，她们都好奇为什么一成会如此断言。 　　Caster发出了悲鸣，不断地捶打着地面，然后恶狠狠地看向一成，那硕大又突出的眼睛体现着无比的愤怒。 　　“是你，是你！阻挡我的祈愿，现在还要玩弄我的圣少女的灵魂，你比那可恶的神还要不能原谅！” 　　出离愤怒的Caster，咬牙切齿起来，他朝一成发出了攻击。 　　污秽地生物从Caster长袍下的袖子里钻了出来，在爱丽丝菲尔的惊讶和一成的淡定之中，只换回了Saber的一记剑气。 　　“够了！这样的污秽，真是让人看不下去！”Saber朝着Caster怒吼道，她之前才在港口暗自起誓，要守护好一成，现在这个Servant竟然就这样做了。 　　“已经被洗脑到这种程度了吗，贞德。”Caster突然从悲痛中叹息道，“没想到被圣杯实现了愿望后，会是这样。” 　　似乎是觉得情况不利，Caster冷漠地说道:“没办法，看来有必要进行有些粗暴的治疗了。下次我会做好准备再来的。” 　　“我向你发誓，贞德。我一定会将您的灵魂从那边那个可恶的家伙手中拯救出来的。”Caster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成说道。 　　随后，他再度向Saber行了个礼，化成了灵体消散在夜空之中。 　　作者留言： 　　求推荐（ˉ﹃ˉ）口水 第二十四章 躁夜（二） 　　“嘁，逃跑了吗……怎么回事，一成？” 　　Saber看向一成疑问道，爱丽丝菲尔也很好奇。 　　“你见过那个家伙吗。” 　　“嗯，当然。不如说是因为寻找他，我才遇到Rider那家伙的。”一成背靠在白色轿车的门边，神色有些凝重，“你们知不知道最近的连续杀人案件？” 　　“好像我在路边的电视里看到过。没记错的话，是专门挑女人和小孩的罪犯。”爱丽丝菲尔一只手食指轻轻碰着嘴唇回想着。 　　“对，就是那个。”一成看着爱丽丝菲尔，然后又看向沉默着的Saber说，“这之前，我为了追查学校失踪的学生，便去寻找那个杀人犯。本以为能做点什么，却碰到了这个家伙和那个杀人犯在行凶。最后……我竭尽全力才得以逃生。” 　　“那个Caster的Master在召唤Servant之前，一直就在杀人为乐吗。”Saber感觉到Caster和他的杀人犯Master的组合是相当危险，这种危险并非指的是对她，而是对普通人来说的。 　　听到这，爱丽丝菲尔看了看Saber，与之对视地点点头道:“一成，我们还是先送你回家吧，今天实在是太晚了。” 　　“哦，好的。但是……还请您慢点开……” 　　一成一口答应了下来，只是他还是后怕爱丽丝菲尔的驾驶方式。Caster化成了灵体消失的话，一成也没办法追踪他，毕竟美狄亚还在尾随着Lancer一行人，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出现在Saber面前。不过，一成可以肯定那个Caster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同时，一成他们所在的道路旁的工厂外，那由管道交织形成阴影角落中。 　　一个漆黑的影子渐渐浮现了出来，一个是略显瘦弱的光头男人样子的Assassin。 　　“跟踪Saber的Master却有意料之外的收获，没想到居然能发现Caster。”他自言自语道，对于这样的收获显得非常满意。 　　“这一片已经不是你的任务了。” 　　另一个Assassin从阴影之中出现了，她是之前在教会中出现过的那个戴着骷髅面具，穿着黑色的服装的女子。 　　“那怎么做？” 　　男性的Assassin询问道。虽然他和这个女子同样是Assassin，但是似乎这个女性在Assassin的上下级分工之中，担任着更高的位置。 　　“我已经让人去追踪Caster了。”女性的Assassin语气显得淡漠，平静地说道，“绮礼大人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了吗？” 　　“不，绮礼大人并没有和我共享知觉。”一直跟踪着Saber的Assassin很明确地表示。 　　言峰绮礼是不可能同时在多个Assassin身上感知的，他们很清楚这一点。女性Assassin想了想后，看着下方即将发动的汽车说了起来。 　　“为了以防万一，你去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报告给绮礼大人，接下来这里是我负责的区域了。” 　　“是。”说着，男性的Assassin便遁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了。 　　…… 　　Caster的工房之中，因为被蓝胡子老爷吩咐不能随便出去，龙之介只能无聊地玩弄起工房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不过他一点也不厌倦，这些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 　　突然，四周的空气变得凝重了起来，Caster那气势汹汹地身影出现了。龙之介看到情绪激动的Caster说道：“欢迎回来……老爷？” 　　Caster没有理会龙之介，他只是在工房里焦躁地踱来踱去，然后停了下来，愤怒地说道：“那个可怕的小鬼，阻止不了我的愿望，就玩弄起贞德的灵魂来！可恶至极！” 　　“贞德……就是老爷说的水晶球里的那个少女？”龙之介同情地问道。 　　“我们一定要让贞德恢复记忆，哪怕是与玩弄命运的神为敌！”Caster激情高昂地宣言着，然后他又冷静了下来，“但是要打败那个小鬼背后的魔女，我们还需要更多渎神的祭品。” 　　“祭品……老爷你不是说，那个小鬼身后的魔女相当危险，我们才先躲藏一段时间吗？”龙之介清楚地记得那天召唤出蓝胡子老爷后发生的事情，那个神秘的魔女只是一个念头就让老爷的召唤物全部消失了。 　　“不管！”Caster摇了摇头，语气很激动，“我为了贞德复活已经等了那么久。现在，我们怎么能畏惧而不敢跨出最后一步！” 　　“也就是，我们终于要开始美学之旅了？”龙之介听了过后非常高兴，他可从未担心过什么死亡的威胁。 　　“是的，正是如此！不愧是龙之介，很好地理解了我的意思！”Caster满意地拍了拍龙之介的肩膀，然后他拿出一个手环交到龙之介的面前，“你用这个去把祭品带过来吧。” 　　“这个？”龙之介虽然不知道蓝胡子老爷拿出的是什么，但是那一定是很神奇的东西。他十分期待使用它会是什么样的状况，看向通往外边的通道，他跃跃欲试了起来。 　　…… 　　另一边，肯尼斯闷闷不乐地带着Lancer走进了冬木市凯悦酒店，那座冬木市最高的建筑。没有人知道，在远比那大楼高的天空之中，穿着深紫色魔法袍的美狄亚正停留在那，带着微笑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她浑身散发着危险和冷漠的气息，恐怕也只有和一成在一起的时候，美狄亚才会显露出相反的另一面吧。 　　新都，后世的中央公园附近的主干道上，一辆白色的轿车停了下来。 　　车子的前方的道路直通冬木大桥，Saber和爱丽丝菲尔告知还要去更远的地方。这附近刚好有一个传送的节点能够直接到美狄亚那里，一成便让车子顺道而停了。 　　也许是进了居民众多的市区和依稀往返的车辆，让爱丽丝菲尔没有像之前在工业区那样驾车狂奔。 　　托她的福，一成总算坐了一趟安稳的车，他从Saber的身上滑下去，走下车门致谢：“多谢两位。” 　　“一成，你一个人没问题吗，已经是这样的夜晚了。果然，这里还是让我们送送你吧。”爱丽丝菲尔有些担心地说道。 　　一成摇了摇头，他还不能让人知道他的秘密，他微笑着说：“没事的，我不是说过了有人来接我吗，而且这附近也有不少行人的。” 　　“一成……”Saber看着一成有些沉默。 　　“安心，我姑且也是个魔术师。”一成向Saber点了点头，“那么，下次再见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着与轿车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Saber有点小无奈地摇了摇头，爱丽丝菲尔微笑着说道：“嘛，很坚强的孩子不是吗？Saber，坐好了哦！” 　　爱丽丝菲尔的话让Saber一惊：“爱丽丝菲尔，难道你……” 　　“是呀，我可是忍耐很久了，又可以继续玩了。”说着，爱丽丝菲尔干劲满满地便踩动了起油门来。 　　“呜——” 　　狂野的飙车声从一成的身后传来，走着的一成一个趔趄：“又开始了吗？那位女士……” 　　一成摇了摇头，朝着面前的一个小巷子里走去，也只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能无所顾忌地使用这些传送节点了。 　　作者留言： 　　感谢 鈴桜同学以及根源之刃的打赏，才看到呀。 　　今日动力满满啊总共更了将近8000字。 　　各位同学还望支持呀（ˉ﹃ˉ） 第二十五章 躁夜（三） 　　很快，他便来到了一个除了神代魔术师无法看到魔力汇聚点上，准备开始传送。然而，当他刚刚与节点的魔力相接触时，节点上却传来了警告，一成感觉在他背后的屋顶上，有人正观察着他。 　　一成一惊，之前不论是他还是Saber都未发现被人跟踪的迹象，如今却被这种美狄亚所布置的警戒给探测到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Assassin。一成故意一动不动，但脚下的Golem已经化成了细细的流水，偷偷地通过地面慢慢向一旁的房顶上爬去。 　　“那个小孩，在这里做什么？” 　　监视着一成的正是那个紫色长发的女性Assassin，Saber一行人已经由另外的Assassin负责监视。出于预防，她还是跟着这个小孩过来看看。不管怎么说，能跟不少Servant扯上联系，怎么看都不像一般人。 　　“你在看什么？” 　　女性Assassin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她回过头去看正是她先前所监视着的男孩，再瞥一眼屋顶下方，果然那个小孩的身影已经不在了那里。 　　“怎么可能！” 　　女性Assassin惊呼。隐藏气息的话，身为Assassin职介，她再清楚不过了。这个男孩，并不是隐藏气息，而像是直接空间转移到她身后的。果然，这个男孩不是一般人，她举起匕首，做好警惕的姿态，面具下的眼神紧紧盯着。 　　“真是的，差点暴露了。”一成摇了摇头，如果不是美狄亚提前在各个节点布下的警戒，他今晚还真就暴露了。毕竟Assassin那匿踪的能力，对于现在的一成来说还相当麻烦。 　　女性Assassin看着月光照耀下的一成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压迫的气息向她扑了过来。完全不知道这个诡异的少年是谁，感到恐惧的她，决定先下手为强，举起匕首就朝着一成冲过去。然而，就在她冲到一成面前不远，将要得手的时候，她却动不了了。 　　紧接着，在月光下，她的身体周围一股淡蓝色的光辉出现了，她被一条水组成的大海蛇模样的东西给缠住了。她试图挣脱，但是却毫无办法，挣扎甚至是让魔力也无法控制了。 　　“没用的。”一成略带怜悯地看着这个弱小的Servant，好心劝道。 　　虽然是被紧紧捆住，但女性Assassin嘴还能动，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现在没空，待会再说吧。”一成摇了摇头。这个Assassin留着还有用，但现在也没时间审问她，还得去美狄亚那边。 　　一成不再理会Assassin，他顿了顿，看向Golem命令道：“带回去，别让她死了。” 　　…… 　　冬木市凯悦酒店高层的房间中。 　　Lancer的Master，来自伦敦时钟塔的大魔术师——肯尼斯·埃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此刻正坐在这外表华丽，在他眼中却毫无文化底蕴的房间之中，双眼无趣地看着面前的宽屏电视插播的新闻。 　　新闻描述的港口爆炸事故，让肯尼斯再度回想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来。作为时钟塔的“天才”，他向来是追求完美的，然而今晚的结果却远远低于他的期待。 　　“哼。” 　　有些烦躁的肯尼斯不耐烦地关掉了电视机，看向面前跪着的Lancer面露着不满。 　　“今晚为何没能除掉Saber。一次还不够，居然错过了两次。而且，耗费了我一个令咒也没能成功。” 　　肯尼斯想起了在现场那个坏事的小男孩以及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原本那是他准备召唤的英灵，结果因为那个不肖弟子韦伯却反过来对付自己。此时，他只能朝着面前这个光有勇武的Lancer发泄。 　　“你就那么享受和Saber的对决吗？” 　　面对着肯尼斯的愤怒，跪着的Lancer语气严肃地道歉道：“绝无此事。以骑士的荣耀起誓，我必会斩下Saber的项上人头。” 　　“用不着再发誓，这本是理所当然的吧。”肯尼斯丝毫不理会Lancer的谢罪，情绪激动了起来，“你和我定下的契约就是要为我夺取圣杯！结果，现在就为了一个Saber你都要发这种必胜的誓言？到底有没有搞错！” 　　“——搞错了的是你才对吧？Lord埃尔梅洛伊。” 　　一个有着火红色头发的冰雪美人走进了房间里，呵斥般地注视着肯尼斯。 　　“索拉……” 　　“Lancer的表现很不错，有问题的是你对状况的判断吧。” 　　来人正是肯尼斯的未婚妻，索拉·娜泽莱·索菲亚莉——他恩师的女儿。 　　“Saber是十分强大的Servant。在那个时候，绝对不能放过击败她的大好机会。”因为未婚妻的到来，而无处发泄的肯尼斯只好咬牙反驳道。 　　“不是已经给她的手留下无法治愈的伤了吗？就算放任不管也随时都能打倒她吧。相反那个黑色的Berserker才是……”索拉毫不留情地指责道，“你要是真把Saber看做如此危险的对手，为什么不去对付Saber的Master？只知道躲在一边看，真是丢死人了。” 　　未婚妻的指责让肯尼斯觉得自尊受到了伤害，他只能一言不发，然而索拉喋喋不休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 　　“肯尼斯……你和别的Master相比，究竟有着多大的优势，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吧。在原本的契约体系中加入独有的改动，达成Servant和Master的违规契约。你持有令咒，而我作为另一个Master提供魔力，不愧是降灵科的第一神童。” 　　肯尼斯有些无力地试图解释：“但是，在一开始应该慎重……” 　　“哎呀，是吗？那为什么却急着向Lancer强求战果？”虽然索拉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但她的眼神无疑透露着嘲弄。 　　肯尼斯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已经因为心中的恼火而无话可说了。 　　“索拉大人，请您慎言。”一直一言不发的Lancer终于因为他的忠心而忍不住说话了，“再说下去，就是对我主君的侮辱。作为骑士，我不会视而不见。”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听到Lancer那凛然的声音，索拉一改那威严的样子，害羞得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然后她向肯尼斯道歉起来，“抱歉，我说的过分了。” 　　这样突然的转变，在肯尼斯眼里是无法接受的。Servant的一句话，尽然比他这个未婚夫还要有分量。如果是因为Lancer脸上那颗魅惑的痣，索拉这样的魔术师是能够抵御的，然而她却……Lancer的种种行为，更加加深了肯尼斯的不信任。 　　作者留言： 　　继续打滚求推荐票(～﹃～)~zZ 第二十六章 谋略（一） 　　——“呃……” 　　肯尼斯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索拉迷惑地嘀咕着。 　　“警戒……被触发了！”肯尼斯确认了刚才大脑中传来的那股刺痛，那是警戒被人故意触发传过来的，“公然挑衅吗？那就让你好好享受一下肯尼斯·埃尔梅洛伊的魔术工房吧！” 　　这可是肯尼斯包下整个大楼而设置出来的完美堡垒。结界二十四层，魔力炉三台，当看门狗的恶灵和鬼怪数十只，无数的陷阱，走廊的一部分还有完全异界化的空间。 　　这样故意地提醒他，对于肯尼斯来说简直是侮辱:“很好。Lancer，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两分钟前。 　　凯悦酒店一层的某个拐角处，一成刚刚通过传送，然后一路小跑赶到这里和美狄亚汇合。 　　“是这没错吧，美狄亚。” 　　“嗯，一成。那个魔术师和他的Servant就藏在这座大楼上面。”美狄亚微笑着说道。 　　美狄亚从一成那里知道了Lancer的真名后，就开始了调查。那个枪兵是凯尔特神话中，被誉为“举世无双”的爱尔兰费奥纳骑士团首席勇士——迪卢木多·奥迪那。 　　那么，Lancer所持有的那一长一短两把枪当然是传说中的「破魔的红蔷薇」与「必灭的黄蔷薇」。 　　「必灭的黄蔷薇」只要没被刺中就不算什么，防御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相对的，「破魔的红蔷薇」，那把红色的长枪确实是魔术的克星，如果是一般的Caster的话恐怕会非常棘手。 　　但是，那只能单纯的切除魔力，而不能对已经发挥的效果产生作用。如果以消耗庞大的魔力为代价，发动局部魔法，美狄亚能够扭转魔术的因果，那样的话Lancer是无法凭借那把破魔之枪抵挡的。 　　况且，这次只需消耗一些魔力，维持停滞Lancer周围的空间，就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来保障他们的优势了。 　　先前，Lancer的Master种种作为也让一成觉得有可能将他夺过来，增加己方的战力。 　　思索再三，一成便和美狄亚将单纯的确认Lancer和他Master的据点，变为了夺取Lancer的所有权和令咒的行动。那样的话，就能改变他们现在太过被动的局势了。 　　一成看了看那人来人往上上下下的电梯，他拉着美狄亚向楼梯的走廊走去：“我们走这边。” 　　美狄亚会意地点了点头，毕竟闲杂人等太多也比较麻烦的事情，时间紧迫，还是走楼梯比较合适。 　　就在一成和美狄亚踏上第八层楼梯口的走廊时，一股阴森的气息向着一成迎面而来，他感觉到一种明显的不适，隐隐约约扭曲的空气中有些压抑。 　　美狄亚看了看一成，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没事的，一成。只是低劣的小手段而已。” 　　也难怪，一成还是第一次踏入这样布满了庞大术式和陷阱的地方，难免不能适应这种气氛。 　　美狄亚微微俯下身子，从紫色长袍中伸出那纤细的手来，那戴着黑色精致可以手套的手掌对着地面轻轻一碰，然后发出了庞大的魔力，开始侵蚀这诡异的走廊。 　　“这是？”一成很好奇美狄亚这样做的原因。 　　“只是打个招呼哟。”美狄亚温和地对着一成说道。不过，与美狄亚互相知根知底的一成已经看出来了，似乎Lancer的Master这所谓的防御，在美狄亚的眼中完全无效而不值得一提的。这样的警告性的打招呼，是她身为神代魔术师的荣耀的缘故吧。 　　…… 　　冬木市凯悦酒店外的某处空地上。 　　卫宫切嗣正一手吸着香烟，看着整座大楼，一边通着电话。 　　“舞弥，刚刚收到了爱丽的电话，Saber左手的伤被抑制住了。” 　　“……那，还要行动吗？”电话那边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传来了询问。 　　卫宫切嗣想了一下。听爱丽的描述，似乎是被她们认识的那个小男孩治疗的，但对方说无法解除诅咒，那就不能确认Saber的左手是不是真正地恢复到完好无损。 　　同时，这也是个除掉Lancer和肯尼斯的好机会，他开口说道：“把火点起来，先驱散人群，准备爆破。” 　　“好的，我明白了。” 　　与此同时，楼上的房间中——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肯尼斯感到恐惧般地连忙惊呼，紧紧是过了不到半分钟，他的脸上就失去了那镇定自若的神色，仿佛他不再是那个神童，而是个刚刚接触魔术笨手笨脚的新人。 　　“冷静，肯尼斯。到底怎么回事！”索拉又忍不住斥责道。 　　“只……只是十几秒钟内，我精心设立的工房就被破坏了一大半！”肯尼斯双手抱着脸，这个“天才”见识到了这辈子让他最害怕，也是最无法理解的事情，“这种事情，即使是时钟塔里的那些领主魔术师也没人能够做到！” 　　“难道……是一直未露面Caster？”索拉有些紧张的说道，但先前通过使魔，仔细地观看了港口之战的她怀疑——Servant确实很有实力，但是肯尼斯毕竟已经是时钟塔的君主之一了，Caster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叮铃——” 　　消防铃打断了在场的众人，紧接着房间里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他还有Servant，想到这，肯尼斯立刻冷静下来，恢复了他身为时钟塔讲师的敏锐。 　　肯尼斯镇定地走过去，接听了电话，然后对房间里的索拉说道：“似乎楼下四处都发生了火灾，服务台要我们去避难。但我敢肯定，这是明显有人在纵火。” 　　“纵火？”索拉的表情显得很凝重。 　　肯尼斯恢复了那股来自于实力的高傲，有着强大的魔术礼装的他不会畏惧任何敌人：“看来，来袭的不止一个。我想，最有可能的是急于解开Saber诅咒的爱因兹贝伦了。Lancer，做好迎击准备。” 　　“明白。”Lancer恭敬地行了个礼，示意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 　　作者留言： 　　嗯，说个事，还望Lancer们手下留情... 　　作者这些天忙着码字，没啥时间玩FGO，差不多活动也是咸鱼了—— 　　然而，早上抽空去看了下，刚好有个送的护符。 　　作者洗脸的时候，就点了下，喊着 お願い両儀式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应该懂了吧（さすがに万能の願望機） 　　吸欧气的赶快投推荐吧（ˉ﹃ˉ）口水 第二十七章 谋略（二） 　　酒店的人们纷纷被警报吵醒，被疏导到酒店外的停车场，恐惧与睡意以及不快充斥在这些人们的脸上。人群之中，酒店的服务员们正忙前忙后地一个个确认酒店的住客。 　　而与这些人们相反，一成和美狄亚却在向酒店的上层，以贴近楼梯的方式飞行着。 　　“怎么回事，这个铃声？”一成听到那交杂重音的消防铃声便产生了疑问，这样的高档的酒店肯定有着严格的安保措施，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起火，听起来火势不小。 　　美狄亚用魔术确认起了大楼的状况，说道：“不，只是四处分散的起火点。看来，可能有人和我们一样，盯上了这里。” 　　“嘣！——” 　　突然间，几声接连的巨响传入了一成的耳朵，一成感到整座大楼都有点摇晃起来，他连忙看向美狄亚。 　　无需多言，意会之后，美狄亚便抱着一成化成了无数粉色的蝴蝶，离开了酒店大楼，瞬间出现在了大楼几十米开外的高空之中。 　　整座大楼瞬间失去了光亮，漆黑的大厦在四周微弱的灯光下，人们慌乱的哭喊声中向下倒塌。 　　浓浓的尘烟滚滚而出，这样的情况下，恐怕也没办法夺取什么Lancer了。 　　感到失算的一成，怀疑起采用这恐怖袭击风格手法的人来。突然，他想起了在港口时，那个一直持枪观望着的Saber的Master。如果是为了解决Saber左腕的诅咒，确实是很有可能的。 　　顺着视线，一成朝下方停车场的人群望去。费力扫视一番之后，果不其然，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Saber的Master，确实就在人群之中。 　　神色冷酷的男人身旁，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相拥着。那孩子的哭喊，还有母亲无助的面容，这样惨不忍睹的场面让一成内心很复杂，他不禁地回想起一些孩提时代类似的经历。 　　同时，他也在恼怒，不论是Lancer还是Saber，他们的Master都是相当不择手段的人。 　　就算如此，一成却没有资格去指责别人。因为，为了圣杯战争的胜利，他又何尝不是谋算着别人，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心情变糟糕的一成无奈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实现美狄亚的愿望，但此时也他已经没有心思呆在这了：“回去吧，美狄亚。” 　　美狄亚向一成投来了温馨的笑容，月光下，淡蓝色的柔顺长发美丽极了。心头一暖的一成想起来了！每当他消沉时，自己的身边，总会有着美狄亚的治愈呢。 　　…… 　　圆藏山，柳洞寺。 　　已是深夜，寺院里的僧侣们已经入睡许久了，寺里也因为熄灯而变得昏暗，唯一敞亮的只会是被月光照射的庭院了。 　　后院之中，一个角落里，有些一头紫色长发，穿着黑色衣服，带着白色假面的女性Assassin正背靠着角落晕厥着。 　　一阵冷风刮过，女性的Assassin醒了过来，她冷静地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人。 　　虽然先前她是被一个男孩抓过来的，但这样的处置实在是太大意了，她可是有着隐匿能力的Assassin。 　　试图逃跑的她刚一用力，现实却与她想象的完全相反。她完全动不了，只要她一动，那条透明的蛇便会出现死死的缠住她。 　　知道无法灵体化跳脱后，她开始仔细观察困住她的庭院来。她能认出，这是柳洞寺，之前他们中的一人曾经来这里调查过，但那结果与现在她在庭院中向外观察到的完全不同。 　　这里有着相当强力的结界，而且困住她的使魔也是远远超出了那些Master们使用的水准，不禁在想，之前抓住她的男孩究竟是什么人。 　　但此时，纵使有着「藏知之司书」的庞大知识储备和「百般精通」的技巧，在这个彻底与外界断开联系的结界中，她也无济于事。只能说，不论是远坂家还是教会都没想到，冬木市还有别的势力存在。 　　然而，女性的Assassin内心深处，却并不是很反感这里。因为，待在这样的结界之中，她好像成为了一个完整的，独立的人一般，而不是作为Assassin「百貌之哈桑」的一个。这样特别的感觉，就好像实现了，她内心多年所期盼的愿望一样。 　　冷风再度吹过，女性Assassin回到了现实中来。她明白，恐怕她被抓到这里只是为了圣杯战争的情报，不管怎么样，最后她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样的想法，早在她成为了第十九任「哈桑·萨巴赫」，成为那个暗杀教团的首领时，她就十分明白了。也不管圣杯战争接下来会怎么样，这一切已经和她毫无关系。 　　与其再想什么不相关的事情，她还不如在那个男孩回来之前，好好享受这成为真正的一个人类的时光，这或许是目前她最有意义的事情。 　　“抱歉，白跑一趟。没有防备Saber的Master确实是我的疏忽。” 　　女性Assassin的耳中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稚嫩童声，那是将她抓来的魔术师，那个男孩的声音。紧接着，她又听见另一个轻柔地女声，与她这种躲藏在阴影下的冷漠女声相反，那是个相当温和的声音。 　　“不用太内疚了，一成。那样极端的做法，我们无所收获也是理所当然。” 　　一成……是抓她的男孩的名字吗？但是，女性Assassin感觉声音正在朝这边接近，她身体有些紧绷，神色警惕起来。 　　“也不全是，我之前抓到了意外的东西。” 　　话音刚落，女性Assassin就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了先前见过的男孩，而他身边，矗立着一个穿着魔法斗篷，看不到面容的诡异女子。 　　“Assassin？” 　　女性Assassin听到那个女子这样说着，但这个声音……与她先前听到的几乎是完全相反的气息，冷淡而透露住无比恐怖的气息。她的直觉，也不停地告诉她，这个女人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这种气息太像了，和他们Servant的感觉太像了。然而，作为专门用于收集情报的Servant，女性Assassin深知，在Caster现身后，所有的Servant的样貌都已经清楚了。 　　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可能是Servant，女性Assassin的理性这样告诉着她，那个男孩没有持有令咒，这是再三确认过的事情。 　　“说吧，你的真名。” 　　一成开口了，他最先想知道的是为什么Assassin会有那么多个，那么只有从真名下手了。 　　“……” 　　说的越快，死得越快。 　　女性Assassin已经做好对方要审问的准备了，然而不论是作为Servant的职责，还是她丰富的经验都让她选择了沉默。 　　“想清楚了，Assassin，我的Master在问你话。如果你以为这边什么都不知道，妄图依仗沉默保命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就你们的数量而言，想抓几个就有几个哦。” 　　美狄亚带着魔性地微笑，对着女性Assassin威胁了起来。 　　Master！听到这个词，女性Assassin震惊了，这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魔女，果然是Servant！而且，对方就连Assassin数量的秘密也知道！ 　　知道了已经毫无希望，女性Assassin索性放弃了，也不顾美狄亚的威胁。她沉默着，希望能够得到解脱。她已经满意了，能够享受这样一段独立的短暂时光，哪怕代价是死亡，也算是最好的结局。 　　作者留言： 　　感谢冠位主任·肯尼斯和根源之刃的打赏,谢谢各位看官支持。 　　时钟塔里有人问我有没有QQ群...我建了个624017834...目前就我一个人 　　主要是我没想过这个事情，(⊙v⊙)嗯有兴趣就加吧。 第二十八章 间歇（一） 　　“看来只有使用我的宝具了。” 　　美狄亚看着这样的情况，做出了决断。她和一成最希望得到的，不仅是Assassin的真名，在那之后更重要的是，远坂家那个金光闪闪的Archer的来历。 　　不管怎么说，那庞大的宝具数量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与Archer对上，谁知道他会拿出什么东西来。 　　虽然在美狄亚眼中，对这样区区一个Assassin的分身使用宝具有点不值，但是如果能够换回Archer的真名就是事半功倍了。 　　“我们没有令咒，能行吗？”一成疑惑不解，违背Servant的意愿强制命令的话，必须要消耗令咒才对。 　　“令咒的事情不用担心，只要做出类似的东西就好了。而且，以她的对魔力，根本不用担心那种程度的问题哦。” 　　美狄亚耐心地解释道，表情十分柔和，然后她从自己的长袍中拿出了一把如闪电般曲折的散发着多彩光辉的匕首来，一步步向女性Assassin走去。 　　匕首，对于女性Assassin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兵器了。然而，她面前的女人所持的匕首，怎么看都不像是用来战斗的，时时透露奇异的感觉，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 　　“这是我的宝具——破除万物戒律之符，能让世界上一切魔术失效。”美狄亚难得地对着一成以外的人解释了起来，然后她话锋一转，冷淡地说道，“我要把你的控制权转移到我的Master身上，你将要背叛你的Master了哟。” 　　美狄亚说着这样的话，但是意外地，女性Assassin却没有反抗，也没有多想，美狄亚便直接用宝具朝着女性Assassin的胸口刺了下去。 　　女性Assassin的胸口顿时发出一片蓝色的光芒，然后意识模糊地倒了下去，就连她面前的美狄亚也有点呆滞了。 　　“死……了？” 　　一成一样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从未看到美狄亚使用宝具的情景。 　　虽说知道美狄亚的宝具，但就刚才美狄亚用匕首刺向了女性Assassin，然后那个紫色长发的Assassin便倒了下去。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成看了自然会习惯地这样认为。 　　毕竟，人被杀，就会死。 　　“……” 　　这个Assassin因为太弱了，一下子无法适应一成那庞大浑厚的魔力而晕了过去。 　　美狄亚从呆滞中缓了过来，先前这个Assassin的反应实在是让她傻了眼，她无奈看了看一成:“她还在适应与你的契约，恐怕今天晚上都问不到什么情报了。” 　　“哈？”一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承受不住Master魔力而晕过去的Servant，不过想想Assassin的数量，也就释然了。 　　将女性Assassin放到一个平时不怎么用的房间后，一成打了个呵气，拉着美狄亚的手回房睡觉去了，今天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早上。 　　院子里僧侣打扫的声音，以及清晨的鸟叫让一成从熟睡中清醒了过来。 　　他面前穿着黑色长睡裙的美狄亚正睁着大大的蓝眼睛，躺在他身边，温柔地看着他:“早上好，一成。” 　　一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看着想要起床的美狄亚轻轻说道:“再好好睡会吧，我去做早饭。” 　　美狄亚内心暖暖地看着一成，放弃了起床的想法，好几天没有这样惬意的时间了。 　　站起来的一成，抬头看了看房间里到处放着的美狄亚喜欢的手办，想着，这次圣杯战争结束，就在后院单独建个大点的房子吧。 　　一边想着，一边推开房间的门，门口却跪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一成被吓了一跳:“谁啊！你是？” 　　首先入眼的是一头及腰的紫色长发，小麦色的皮肤上穿着一件异国风的白色短衣，下身是一条同款同色的紧身裤。秀美的身躯上，两只银色大耳环因为那冰雪美丽中东面孔的脸抬起而微微晃动。 　　这个女人一成的第一感觉是完全不认识，甚至在想是不是寺院的客人。 　　美狄亚及时换好了衣服，站在一成身边，看到这个女人她说道:“一成，她是Assassin。” 　　“Assassin吗？确实……”一成感觉仔细感觉到自己和面前的女人有着某种联系，这个女人体格，发型都很像之前的Assassin，只是他很困惑，这般恭敬的样子是为什么。 　　“感谢Master和夫人给了我完整的人生，在下愿意起誓为你们而战！”女性Assassin的话很真诚，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完整的人生？”女性Assassin对美狄亚的称呼让美狄亚很受用，但是她也好奇女性Assassin究竟在说什么。 　　一成看了看变化很大的Assassin，说道:“请说明一下吧，我还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是。”女性Assassin开始述说了起来。 　　“相传，在继承了山中老人名号的众多暗杀者中，第十九任哈桑·萨巴赫以百貌而著称着。然而，那只是无数的多重人格碎片，而我就是其中的一个。但所有人都期盼着能够被统合成一个完整的人类，而不是时刻变换着身份，因此我们才想要参加圣杯战争。多亏Master和夫人，我才能够实现这一个期盼已久的愿望，所以如果在下愿意竭尽全力为两位献上一切。” 　　“是吗，你也不容易呢。”一成感慨到，然后他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对了，你自己的名字叫什么呢？” 　　“……”女性Assassin再度沉默了，她确实没有自己的名字，连名字都没有真的算完整吗。 　　感到气氛有点尴尬，一成看了看美狄亚，在美狄亚会意地点了点头后，一成又开口了:“今后就叫你哈莎吧，怎么样？毕竟一直叫Assassin也不合适，而且也容易混淆。” 　　“哈莎……” 　　念叨着这个名字，女性Assassin感到一阵暖意，她十分开心地说道:“多谢Master赐名，如果还有想问的，在下知无不言。” 　　“好啦，叫我一成就行了。”一成挠了挠头，Master什么的听起来感觉还是怪怪的，“有话待会再说吧。难得的机会，不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吗？先一起去吃早餐吧。” 　　“是，一成大人。”哈莎还是改不掉那天生的恭敬，不过说到吃饭，她也有些期待，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作者留言： 　　早上好，打滚求推荐（ˉ﹃ˉ）口水 第二十九章 间歇（二） 　　和式的餐厅中。 　　由于今天寺里的祭祀活动，其他人已经很早就吃过了早餐，准备祭祀用的器具了。 　　此时只有一成、美狄亚以及哈莎三人跪坐在那张长方的矮卓前食用着，一旁的方形电视机播放着早间新闻。 　　哈莎看着对面融洽的两人，她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夫妇一般的Master和Servant。 　　不过也难怪，现在包括她在内，他们原本就和圣杯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主动参与进这场战争的。如果刻意隐藏在暗，不用担心消失的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险。 　　“刚刚收到的消息。昨晚连续的儿童走失事件，目前为止警方接到的报案已有十五起。这是否与消停了几天的连续杀人犯有关，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突然插播的新闻让吃饭的三人注意力转向了房间里的电视机，气氛变得有些沉闷了起来。 　　“又开始了吗？那个杀人鬼。” 　　一成看到了新闻后，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那个Caster的Master干的好事。 　　“忘了吗，一成。昨晚Saber的事情，那个Caster是为了魔力吧。”美狄亚善意地提醒道。 　　“嗯，Caster的目标应该是Saber。但是那个疯子先前误会我对Saber洗了脑，那么……也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Saber是亚瑟王，绝不是什么贞德。那个Caster一看就是没有理智，无法正常交流的家伙，说多了只是浪费时间，急于与美狄亚汇合的一成毫不犹豫便打断了Saber的解释。 　　只不过，一成也没想到，Caster因为会发起狂来记恨起他来。当然，这并不算什么可怕事情。只是Caster很会东躲西藏，如果想要抓到他是相当费劲的事情。 　　目前需要监视的对象太多，在数量庞大的Assassin遍布下，为了尽可能地保持隐蔽又不好使用使魔，因此只有等待Caster出现了。 　　“一成大人，战斗的话，请让我助一臂之力。”哈莎开口了，她很希望能帮上自己Master的忙。不仅是对于维持她现界，给予她完整人格的感恩，更是对于效忠誓言的维护。 　　“你吗……” 　　确实，哈莎隐藏气息的能力在战斗中有着意想不到的用处。而且，由于一成是Master的缘故，能力值已经相较之前提升了很高的级别。 　　如果再加上美狄亚的强化增幅，即使正面交战也可以一试吧。虽然哈莎没有什么攻击型的宝具，不过在对手使用宝具之前，除了那个漆黑的Berserker和完全靠丢宝具的Archer以外，拼个平手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是，一成扫了扫哈莎的装扮，一身休闲的日常装扮，他有些尴尬地继续问道:“你这身装扮去战斗，真的没问题吗？” 　　哈莎舒了口气，原本她听到一成话语突然沉默，以及看到Master身旁依旧让她有些后怕的美狄亚，以为自己还没有得到对方的信任。 　　原来，Master只是在意她的打扮不适合战斗而已，虽然她挺喜欢现在这真正属于自己的样子，但如果为了Master，她可以随时变回去。 　　“这个的话，一成大人，请看。”说着，哈莎身体表面发出一阵蓝光，变成昨晚那穿着黑衣戴着白面具的状态，然后再在一成眼中变回了那个穿着休闲服的冰美人模样。 　　“这可真方便啊！”一成感慨万分，这样的换装既省事又奇特，如果他也会就好了，“说起来，美狄亚平时都是用手穿呢。” 　　“嗯，一成，原本英灵就是灵体一样的存在哦。”美狄亚微笑着像一成解释道，“虽然我也可以用魔力做成衣服，不过一成特地买给我的衣服，不好好穿的话就太可惜了，不是吗？” 　　“美狄亚……” 　　“一成……” 　　两眼相对，一成和美狄亚沉入了二人世界—— 　　“一大早就在热目相对，黏在一起吗，这对笨蛋夫妇啊。” 　　柳洞零观刚刚收拾好，提着手提包准备去上学，路过走廊时就看到了这幅场面，不住地吐槽了。 　　“啊，大哥。” 　　听到兄长的声音，一成连忙看向了走廊。 　　“早上好，一成的兄长。” 　　美狄亚也十分礼貌地跪坐着行礼，她还没有真正和一成结婚，根据这个国家的礼仪，直接叫兄长太失礼了。 　　“啊，这边才是，早上好。” 　　美狄亚太恭敬了，让柳洞零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当他看到了一成对面坐着的冷面美人时，惊呼了出来。 　　“哇！是谁啊，这样的美人。” 　　早就想好说法的一成便回道:“她是美狄亚的熟人，今天开始也住在我们寺里了。” 　　“啊，你好！” 　　柳洞零观打了个招呼，得到哈莎示意的点了点头后，他粗线条地看向了一成。 　　“真是的，又带回来这样的美人。……嘛，也好吧。” 　　向前走了几步后，柳洞零观又停了下来，看着一成关心道:“说起来，早上的新闻看了吗？有很多小孩被拐了，你也注意点啊！哦，美狄亚，拜托你了，我的弟弟总是给你添麻烦。” 　　“没有的事，我会看好他的，请您放心。”美狄亚低着头，有些乐滋滋地坏笑着。想起来，她和一成，有时候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看到幸灾乐祸的美狄亚，一成不小耐烦地朝大哥说道:“快走吧你，迟到了！” 　　“是，是。那我去了！”柳洞零观笑着走出了玄关…… 　　“那个……夫人”哈莎有些胆怯地问道。 　　“嗯？”心情很好的美狄亚难得表情很温和地看着哈莎，有些淡蓝色秀发的脑袋微微一倾。 　　感到夫人平时是这样一个很善良的人，哈莎也变得随和起来:“一成大人的兄长，一直都是那么随意吗？” 　　“哈哈哈哈哈……”美狄亚被哈莎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哈哈大笑起来，她轻轻拍了拍一成的肩膀，“那也是当然的嘛，你的Master，在旁人眼中不一直都是个小孩吗？” 　　“啊……” 　　哈莎有些无话可说，她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不是Master自己说明的话，按她的作风是不会直接问的。 　　“好啦，吃饭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成认真地说道。 　　美狄亚已经帮他请过假了，因此不用去学校的他多出了许多时间。但是看了刚刚的新闻后，他觉得恐怕没有那么多悠闲的时间了。 　　作者留言： 　　(⊙_⊙)晚上还有一章，感谢w光m同学的打赏和今宵月同学的月票。 第三十章 间歇（三） 　　…… 　　冬木市八代台小学二年A班。 　　课间的休息时间，教室里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喧闹嘈杂的声音不断回响着。 　　莳寺枫刚刚坐下便转过身去，看着面露愁容的冰室钟大大咧咧地问道:“怎么了，大早上就这样闷闷不乐。难道……你忘记做作业了？” 　　然而，冰室钟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搭她的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不住地看着同桌空着的位置。 　　“还在担心柳洞一成同学的事情啊，我想他那么厉害一定没事的。”注意到了的莳寺枫说道，然后看着冰室钟严肃的表情，她尴尬地笑着，“嘿……嘿嘿……” 　　但是，冰室钟却没办法做到莳寺枫那样轻松，她父亲是市政府人员，今天很早就因为昨晚接连的小孩失踪案件出门了。老师们只顾着开会，而且一成已经两天没有消息了，查到的柳洞寺电话也是被弃用的。 　　“走吧！”莳寺枫突然站了起来说道。 　　“?……”冰室钟有些不明白莳寺枫的意思。 　　莳寺枫看着冰室钟这样忧郁的表情实在受不了了，这哪像她熟悉的那个冰室钟:“哎！如果你担心到这种程度，直接去问老师不就好了！” 　　冰室钟不是没想过这样做，只是她有点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而显得犹犹豫豫，然而她还没开口——便被莳寺枫拉着去了职员室。 　　…… 　　片刻后，职员室中。 　　冰室钟和莳寺枫正站在班任老师的身边，等待着老师说出柳洞一成的消息。 　　“柳洞同学吗……他不是生病请假了吗。诶？我为什么会忘记说这个事情？说起来，是哪天请的假来着？”班任老师回想着，确实柳洞一成请假了，按照职员手册他应该给学生讲了柳洞一成的情况才对，为什么学生却不知道。 　　大脑有点混乱的班任老师一脸歉意:“抱歉，老师可能忙得忘记了。对了！柳洞同学不在的这段时间，就请冰室同学代理班委了。” 　　从职员室里出来后，莳寺枫一脸得意地说道:“看，我说的没错吧，那家伙一定没事的。” 　　“非常感谢！”听到一成无事的好消息后，冰室钟心情变得愉快起来。 　　“也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事啦！”莳寺枫一脸笑容，突然想起什么来，她惊呼，“糟了，我忘记上厕所了，你先回教室吧！” 　　二年B班的教室中。 　　一个长着短棕发的女孩在哭泣着，身旁的地面洒落着书籍和文具。 　　远坂凛看到两个男孩在欺辱着她的同桌，冲了过去，朝着两个男生大声喊道:“喂！大男人合伙该欺负人，你们这些家伙真是差劲，差劲透了！” 　　“干什么啊！远坂，这跟你又没关系吧？” 　　“就是！柳洞不在，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两个男生的反驳并没有让远坂凛退步，她紧紧地护卫着身后的同桌，挑衅地说道:“那你们也来对我做同样的事情呗？这样不就和我有关系了吗？” 　　“喂。” 　　害怕远坂凛的威严，两个男生通气一番便逃走了，还不忘念叨着:“哼，真没劲。” 　　得救的同桌舒了口气，和远坂不同，她由于个性太过于柔弱而经常受到男生们的欺负。 　　远坂凛帮同桌琴音收拾好洒落在地上的书后，对她说道:“我们出去玩吧。” 　　“琴音遇到这种事情可不能忍着，如果错在他们的话，你可得发发脾气才行。”远坂凛拉着同桌，一边走出教室一边根据自己的经验说道。 　　“小凛真是厉害，敢那么直接地对男生说。”同桌琴音满脸感激地钦佩道。 　　听到朋友的夸奖，远坂凛小脸一红:“才没有呢，这是很普通的事情吧，啊……” 　　“怎么了，小凛？”琴音一脸疑惑。 　　“没事，什么都没有啦。” 　　远坂凛微微一笑，但是她的内心相当在意。刚刚从她身边走过的是隔壁A班的冰室钟，平时和她不太合得来的女孩。 　　但是，远坂凛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冰室钟的同桌——柳洞一成。早上来校的时候她已经去确认过了，今天柳洞君还是没来，不知为什么，她总有点在意。 　　远坂凛摇了摇头，这一定是因为竞争对手突然不在的原因吧。真是的，那个让人火大的家伙，快点来学校啊。 　　另一边，柳洞寺里。 　　“啊欠！” 　　洗着碗筷的一成，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没事吧，感冒了？”一旁帮忙的美狄亚满脸关心道。 　　一成抬起右手来，揉了揉突然有点发痒的鼻子，然后洗了洗手，半开玩笑地说道:“看来有人说我坏话了。” 　　“咚！” 　　在榻榻米上原本恭敬地跪坐着的哈莎突然站起来摆出一副战斗的姿态，满脸谨慎地说道:“一成大人，敌人在哪？请交给在下吧。” 　　“……” 　　一成和美狄亚无言相视。看来，哈莎的在日常生活的路上，还有相当长的歪路要走。 　　…… 　　冬木市中央图书馆—— 　　坐落于新都的某个市民公园的旁边。最初的设计就是建立在新都高成长的预期下，服务于整个冬木市的重要城市基础设施。 　　这样庞大大规模的建筑中，收容了上千万本图书，其中包括了大量历史文献，传记，著作，当然也有各类现代杂志，作品，甚至是漫画一类的娱乐书籍。交通便利，加上紧邻公园，每天都有大量的市民来往于此。 　　拜托了美狄亚和哈莎寻找Caster的踪迹后，一成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他并不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了，上一次来这里是黑夜，只不过那时候连门都没进，就因为警报被Rider一行人拉着狼狈地逃跑了。 　　此时的一成正在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边的椅子上坐着，面前摆放着几本厚厚的书籍，表情严肃认真地阅读着。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这是一成早餐过后，从哈莎那里听来的Archer的真名。也许是上天眷顾，一成没想到哈莎偶然的情况下，听到了言峰绮礼和远坂时臣的对话，知道了那个黄金从者的来历，人类最古之英雄王，古代乌鲁克王国第五任国王。 　　从美狄亚那知道了一些这个巴比伦王的大概后，出于谨慎，一成决定还是从历史文献中了解一下。 　　Servant的宝具来自于英灵自身的传说，如果能够更多的知道那个Archer的经历，那么他大概拥有的力量就能有一个基本的推测，这也是一成如此认真地阅读那几本跟古代巴比伦相关之书的原因。 　　作者留言： 　　三更完毕，求推荐=。= 第三十一章 间歇（四） 　　“没想到，这个时代里还有如此专注于巴比伦荣光的人呐！”一个相当高傲的声音从一成的左方传来了过来。 　　一成抬起头来，尽管有些不相信，但这样的大白天里出现在那里的毫无疑问是Archer！只是与昨晚港口见到的不同，他并没有穿着黄金的甲胄，而是现代风的白羊毛衫，棕黄的皮裤，相当悠闲地站着。 　　“是你！” 　　一成神色变得紧张，美狄亚和哈莎都不在身边。他不知道Archer想要干什么，如果要逃跑的话只能趁现在马上使用卷轴了。 　　“别露出那样害怕的表情，小子。本王并不打算做什么。”意外的，Archer并不是来战斗的。他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四处“游玩”，看到这样巨大的建筑后，便产生了进来看看的想法。 　　没想到碰到了Rider和他Master带着的小鬼，看到这个小鬼神色复杂的阅读着古代巴比伦的文献，他就提起了兴趣。 　　“哦……” 　　一成毕竟也是个高中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现在是大白天，四周也有很多的人，理智的Servant是不会在这种地方动手的。 　　“小子，本王问你！这些你看了有什么感想？”Archer看上去面无表情地问道。 　　感想什么的，原本一成调查古代巴比伦的内容，就是为了对付面前这个古老的英雄王。但仔细想想，这些内容确实有让他产生了情绪的地方。 　　不论是自己和美狄亚，还是书中的「吉尔伽美什」、「恩奇都」，每一个都是曾经被高高在上的神玩弄着命运的人，如果要说感想的话—— 　　一成顿了顿，语气有些淡漠:“我痛恨这些所谓的神！” 　　“喔？——”Archer兴趣大增地说道，那深邃的红色瞳孔微微放大，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接着，他又问道:“小子！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我……”是啊，一成回想着，他会怎么做呢？如果做得到的话，他恐怕会向神复仇吧，“我会……将他们从神坛上赶下来！”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让本王意外啊，小子。”Archer愉悦地大笑了起来，然后他话锋一转，“但是，在你没有能力承受那份罪责之前，不要再轻言弑神了。这是本王的忠告，记住了！” 　　正当一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发现Archer已经不在那里了。到英雄王的离去，他都还没弄清楚，对方是否知道他的真名已经暴露了。或许，身为最古之王，吉尔伽美什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事情吧。 　　不论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还是英雄王吉尔伽美什，一成感觉他们都是相当有气量的王者。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一成会止步不前，相反他觉得这样的对手，才意味圣杯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也绝不会手软。 　　“一成！” 　　“一成大人！” 　　两个穿着私服的美女出现在一成的面前，他疑惑道:“美狄亚，还有哈莎，为什么？” 　　一成记得是让她们去找Caster及其Master的，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找到了吗。 　　“什么为什么，一成你刚刚传来了那么大的情绪波动，真让人担心啊！”美狄亚苦恼地看着一成。 　　哈莎也冷静地说道:“是的。我也感觉到一成大人身陷危险的状态。” 　　原来因为先前Archer突然出现的事啊。一成想起来他和两人都有着契约的联系，因此是能够感应到彼此的，他解释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刚才Archer出现了。” 　　“竟然是Archer？一成你无恙吧？”美狄亚担心起来。 　　“嗯，那家伙只是说了些话就离开了。不过放心，Archer还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对了，Caster的事情怎么样？”一成说道。 　　比起Archer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不断诱拐小孩的Caster更重要，否则会有更多无关者牺牲。 　　“一成大人。新都区域内已经彻查，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Caster的身影，但是发现了Rider和他的Master。”哈莎恭敬地述说着。 　　“哦，那两个家伙的话暂时不用管他们，接下来你们分开行动吧。哈莎，请你继续寻找Caster，发现什么的话用传音联系我。”一成吩咐道，然后他看向了身边的美狄亚，“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美狄亚和我去昨天爆破的现场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冬木市新都中央区。 　　原本这里有着作为新都地标性建筑的凯悦酒店，因为因为昨晚的爆炸，曾经这座冬木市最高的大楼已经倒塌了一大半。 　　四周的瓦砾堆积着，好在市政府派出的应急小队及时地将新都主干道上的障碍清理干净，恢复了这条要道。已是午后三时，施工队的人们还在前前后后地忙着处理其他堆积成山的废墟。 　　“喂，你们！这边可是警戒线内了，无关人员不得入内！”施工队的某个管理人突然注意到工地上出现了普通的市民，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带着一个小男孩，他连忙走过去，“真是的，把孩子带到这样危险的地方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们是调查人员，请让我们进去。”美狄亚那透亮的双眼发出微光暗示着。 　　一成看到眼前这个穿着施工服的男人，顿时便神色惘然地说道:“……是。” 　　一成知道这只是一种轻微的魔术暗示，精神稍强的人会在不久之后清醒过来，不过这点时间对于他和美狄亚来说已经足够了。 　　工地的管理人走开后，美狄亚便伸出手贴住地面。紧接着，庞大的魔力就像扫描一样，不断由一成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数秒过后，这里的一切对于美狄亚来说已经了如指掌。 　　“如何？”一成问道。 　　“四处残留着魔术的痕迹，大概是那个Lancer的Master工房留下的残渣吧。但是——”美狄亚说着便轻轻抓着一成的手臂传送到了另一片废墟。 　　一成脚下的废墟之中夹杂着许多华丽的装饰物，可以看出它们是属于一个相当高档的房间的。美狄亚不会无的放矢，那么只有可能，这是Lancer一行人曾经的房间。 　　“这里有着相当强烈的魔术反应，而且消失的轨迹很不自然，像是被什么给带走了一样。”美狄亚继续说道。 　　矗立于废墟之间的一成仔细想了想，说道:“也就是说，Lancer一伙在那样突然的爆炸以及高空坠落后，竟然还活了下来。” 　　“嗯。没想到那个魔术师除了无聊的小手段外，还有稍微看得过去的东西呢。”美狄亚微笑着说道，“接下来去哪？” 　　“是呢，Caster还没有发现……”一成摸了摸有些饥饿感的肚子，看向美狄亚，“嘛，姑且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圣杯战争开始以来，很久没有好好逛逛了。” 　　作者留言： 　　各位早上好。 第三十二章 被动 　　另一边，深山町远坂家。 　　远坂时臣正身体笔直地坐在地下烛光照耀的工房中，语气随和地对「传音机」另一头的璃正神父谢道:“做得很好，神父。这样一来Master们也会有兴趣去猎捕狐狸了。” 　　昨晚从言峰绮礼那里得到关于Caster报告后，远坂时臣就开始谋划了起来。Caster和他的Master毫无顾忌地施放着魔术，不隐藏痕迹地在深山町内诱拐杀人，这样的行为是身为冬木灵脉管理者的远坂时臣不能容忍的事情。 　　为了保障圣杯战争的胜利，不能提前暴露Assassin，而Archer又是非常难以控制的家伙。他们只好以监督的权限，变更规则，用追加令咒让所有人制裁Caster了。 　　“受召集前来教会的使魔一共有五只，也就是说……”言峰璃正那苍老又强壮的声音传来过了。 　　“——也就是说，之前生死不明的领主埃尔梅洛伊还活着了。”远坂时臣接着神父的话说下去。 　　“正是。而且，既然有令咒作为报酬，已经使用了一道令咒的埃尔梅洛伊自不必说，其他的Master们也不得不行动起来了。为了防止追加的令咒落入别人手中，也是为了自己能独占这令咒，也是理所当然的。”璃正神父肯定道。 　　听到这，远坂时臣陈述着一个事实:“不过，这样一来得到令咒的Master会获得极大的优势吧。” 　　“当然，这是我们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但是有Assassin的保证，对于被其他猎犬逼入绝境而衰弱的Caster发出最后一击的，只会是Archer不是吗？”教会之中，言峰璃正微笑着说。报酬什么的，这只是他们完全安排好了剧本的戏剧罢了。 　　傍晚过后。 　　一成和美狄亚来到了圆藏山脚下几公里处的一条向西延伸的国道边，此时正是下班高峰，即使是这条通往县镜外的道路也依稀有着往返的汽车。刚刚吃完晚餐，一成就从哈莎那收到了发现Caster的消息，和美狄亚急忙赶了过来。 　　走到路旁一片树荫的丛林中，哈莎逐渐从阴影之中浮现了出来。一成没有立马问Caster的事情，而是将手中的便当递给哈莎。 　　哈莎一脸困惑地看着一成，用她那丝质又冰冷地声音问道：“一成大人，这是？” 　　“还没吃晚餐吧？特地给你带的。嘛，我知道有魔力供给，即使不吃饭也没什么。不过，先前去的店里的东西太美味了，哈莎你吃不到就太可惜了。”一成微笑着说道。 　　“多谢一成大人。”哈莎由衷地感谢道。她很感动，甚至是庆幸自己能成为一成的Servant。 　　然后，哈莎想起了眼下更重要的事情，她开口陈述了起来：“Caster刚刚拦下了一辆路过的轻型货车，载着一群幼儿向这条路驶去。据我的确认，司机和小孩都受到了某种程度的精神控制。” 　　“那个Caster特意把小孩诱拐到这样的深山老林来，实在是太奇怪了。”美狄亚无法理解，Caster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吸取魔力。 　　“嗯……”一成点了点头，他如今也猜不透那个神经错乱的Caster的想法了，“麻烦的是前方已经是冬木市外，我们并没有在那里有什么布置。总之，先跟上去！” 　　不到一分钟，三人便顺着国道旁的树林追上了Caster藏匿的货车。透过美狄亚的神代魔术，三人看到货车车厢里Caster佝偻的身影以及围绕着他的孩子们。 　　“怎么办，一成。”美狄亚轻声问道。 　　虽然美狄亚表现得毫不在意，但是知道她本性善良的一成早就察觉到她内心对于Caster的愤怒了吧。 　　而哈莎作为刺客，自身其实对于Caster的做法没有任何情绪。长久以来的习惯，她不太考虑情感的事情，现在对于她来说，一成的想法就是她的想法:“一成大人，要动手吗？” 　　一成摇了摇头:“Caster的周围有不少人质，高速行驶的货车也加大了风险。贸然动手的话，可能往返于此的车辆也是个问题。” 　　再看了看延绵不断的公路，以及逐渐四周逐渐扩大的森林，一成继续说道:“那家伙总会停下来的，那个时候我们再出手。” 　　…… 　　Caster总算熬过了在那阴暗的车厢里的苦闷时光，但是他不会表露出枯燥的样子来。他马上就要去见他的圣少女了，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怎能因为一点点无聊而坏掉这份心情呢。 　　今天他可是彻底准备好了，好好彻底地治疗一下贞德，让她想起曾经的事情来。抱着这样的期待，他领着十几个梦游般的孩子们，摇摇晃晃地向森林中走去。 　　Caster身后几百米处，一成三人隔断气息隐藏在茂密的草丛之中。与Assassin的气息遮断不同，这是美狄亚自魔术所实现的小型结界性效果，只要不在战斗中，就能达到与气息遮断殊途同归的程度。 　　此时，美狄亚正闭着眼感知附近的地貌:“这一片……大多数是密林……但是，远方的开阔地……有一座很大的古堡。” 　　“城堡？在这种地方？从来没听说过。”一成感到很迷惑，如果冬木市附近有这样雄伟的异国建筑的话，早就应该传开了，“是Caster的杰作？” 　　“不，这前方的森林被结界覆盖了，有人正通过它监视着那片区域。”美狄亚很明确的感觉到了森林中散布着Caster以外的魔力。 　　“是吗。眼下我们的目标是Caster……”一成低头念叨着，接着他又抬起头来，看向身边的美狄亚和哈莎，“这里还是先去救那些被Caster诱拐的小孩……为了以防万一，哈莎，请你去那座城堡外监视着，如果有人什么异动立即通知我。” 　　“好的，一成大人。”简练地应答后，哈莎变立即化为了阴影遁向森林远方。 　　哈莎走后，一成表情严肃地看着留下的美狄亚说道:“我们去救人吧。只是不到万一，你不要出手，毕竟还不是我们暴露的时候。” 　　…… 　　作者留言： 　　感谢魔法少女伊莉雅酱和石之自由的月票。 第三十三章 激突（一） 　　Caster满怀着欣喜，带着他为贞德准备的礼物向前行进着，然而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那个让他极其痛恨的深紫发小鬼。 　　这样突然出现在贞德所在的森林，Caster更加认定了，就是他玩弄着贞德的记忆与灵魂。 　　Caster那如猛兽一般的双眸死死盯着一成，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又是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究竟要阻碍我到什么时候？啊！你一定是神派来的，可恶！可恶！该死的神！到现在都不放过我的圣少女吗！” 　　“够了！你这个疯子！”一成实在无法和这个精神污染的人沟通。 　　一眼朝那些失心般的小孩扫去，没想到有一个是他的同班同学。只不过面前的小孩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所以他先前布置的魔术没有触发，不然他早就知道了。 　　虽然平时在学校，除了少数几个人外，一成并没有和这些“同龄人”有多密切的关系，但他作为班级委员长的义务，让他清楚的记住了每个人的样貌，也让他对于Caster身边的那个穿着小学制服的男孩多看了一眼。 　　然而，这一切都被Caster敏锐的察觉到了，魔术师小鬼转瞬即逝的在意的眼神让他那双硕大诡异的双眼捕捉到了。他将身边那个穿着墨绿色制服的男孩一手抓到面前，解除了男孩的精神控制，男孩顿时就慌乱的大叫了起来。 　　他却略显温柔地将男孩身子转过去面对着一成。一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俯下身子紧贴着小孩脸庞，另一只手指着对面的一成说道:“来，孩子，感到高兴吧！对面那个神的化身来拯救你了呢！” 　　小孩认出了一成，但是此时的他却惊吓过度而说不出话来了。但他记得，一成是学生中最有人望的，现在一成就是唯一的救世主，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大哭着朝一成跑了过去。 　　“一成，小心！那个男孩，有问题。”本因为Caster开始释放人质，心中有点松气一成听到警告，那是灵体化隐藏在他身边的美狄亚发出的。确实，Caster突然的做法很反常，一成无法猜透对方的想法。就眼下而言，能够先有一个人获救，这也是件值得心安的事情。 　　男孩向着一成这边跑了近一半距离，Caster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可疑的动作，美狄亚却提出了警告，一成传音:“怎么回事？” 　　“那些孩子的身体里有着特异化的魔力，恐怕是Caster在解除精神控制的时候做的。那到底是什么我还不清楚……这里你直接用Golem吧。”美狄亚建言道。 　　附近可能有监视的人，现在她不能出手的情况下，让一成先做好防备，静观其变是最好的做法。正好，这也是磨炼一成的好机会。 　　“嗯。就让我们看看Caster到底想干什么吧！”一成甩掉多余的情绪，冷静下来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 　　男孩迅速地跑到一成身边，获救又极度害怕的他连忙躲在了一成背后，两手紧紧地抓着这个救星的左肩，恐惧地偷偷看着对面的Caster。 　　只见Caster枯瘦的脸上，嘴角诡异地微笑着。嘎吱的一声，男孩的身体发出了声响，那恐惧的抽泣声变成了痛苦的悲鸣。 　　顿时，背脊炸裂成了两半，里面蹦出了一成之前见过的，那种类似乌贼长满了尖牙触手，中部有着一个血盆大口的魔物，眨眼间就将身体幼小的一成包裹住了。 　　然而，发出哀嚎的不是一成，而是那妄图袭击一成的魔物。 　　魔物发出刺耳的尖叫同时，化成了冰晶飘散在月光下的森林中，晶莹剔透地空中，一条近乎透明的海蛇围绕在了一成身边。 　　爱因兹贝伦城堡。 　　爱丽丝菲尔收到了卫宫切嗣的联络后，便和Saber走在了那条通往城堡会议室地狭长回廊内。 　　“啊！” 　　刚刚掌握了这片森林结界的爱丽丝菲尔突然从结界中感到了剧烈的波动，不住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看到爱丽丝菲尔突然的不适，Saber关心道:“怎么了，爱丽丝菲尔？” 　　“有人来了！”爱丽丝菲尔有些紧张地说道，然后她拉起了Saber的手跑了起来，“我们快去会议室。” 　　会议室中，卫宫切嗣正在久宇舞弥的协助下，往那张铺着白丝绸的桌上放置起地图，准备着作战会议的资料。 　　哐—— 　　爱丽丝菲尔慌慌张张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拉着Saber走了进来。 　　还在注视着地图的卫宫切嗣不慌不忙地说道:“来得正好，我刚刚把资料准备——” 　　“有人在森林里面！”爱丽丝菲尔打断了卫宫切嗣的话，然后急忙从手提箱里拿出了一个水晶球，开始观察那动静的源头。 　　“这家伙……是Caster！”卫宫切嗣先是有些迟疑，然后肯定地说道。 　　水晶球中，那个穿着近漆黑的小丑服般法袍的诡异男人，就外形来看就像魔术师，而其他的Servant卫宫切嗣都已经见过了，这个家伙只会是Caster。 　　“一成？！”Saber看着水晶球中出现在Caster对面的一成惊呼道。 　　“那个孩子……在和Caster战斗吗？”爱丽丝菲尔看着和Caster相持不下的一成说道，“不过，那条海蛇一样的东西，是他的使魔吗？” 　　“但是，即使有这样强力的使魔，对方是Servant，他也支撑不了多久。”Saber担忧地说道，然后看向卫宫切嗣，“Master，请让我去消灭Caster！” 　　然而，卫宫切嗣却完全没有理会Saber，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千里眼”的景象。 　　爱丽丝菲尔有些焦急地问道:“切嗣。今天监督者不是提出了的新的战争规则吗？要我们和Caster以外所有的敌人进入休战的状态，如果打败Caster的话，还能够得到追加令咒作为奖励。” 　　“这次战争的监督者总觉得令人难以信服，毕竟他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藏匿了Assassin的Master。或许他和远坂家有勾结，还是不要相信比较好。”卫宫切嗣向爱丽丝菲尔解释道。 　　水晶球中的孩子，卫宫切嗣在港口见过一次，是被Rider和他的Master带过去的。 　　后面切嗣又在电话里听爱丽丝菲尔说，那个男孩好像是为了追踪Caster的Master犯下的恶行，才意外被卷入圣杯战争里来—— 　　不过，为了实现拯救世界的梦想，他连牺牲妻子的决定都做下了，何况只是帮过他们一次的小孩。 　　作者留言： 　　三更已毕，打滚（ˉ﹃ˉ）口水 第三十四章 激突（二） 　　切嗣说道:“那个男孩是哪里的魔术名门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他既然能消除部分Lancer的诅咒，还有这样强的使魔，就说明他是一个相当厉害的魔术师。而且，他在面对Caster之前就应该有了觉悟了吧？” 　　卫宫切嗣稍微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神色面无表情:“这样正好。其他所有的Master都已经瞄准了Caster，森林的战斗持续下去，一定会引来其他人，我们就从侧面袭击那些Master。全神贯注追逐 Caster的Master们万万不会想到，他们会从猎人的角色转变为别人眼中的猎物。” 　　“Master，你这人究竟要卑鄙到什么地步！”Saber握紧拳头，提声怒斥，“你这是对英灵的侮辱！为什么不让我去负责作战？昨晚袭击Lancer一行人的据点也是如此，难道作为你的Servant，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卫宫切嗣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保持着一如既往给Saber感觉到的那股冷淡，Saber的言论对经历过太多的他来说无关痛痒，只要目的能实现就足够了。 　　爱丽丝菲尔感觉气氛变得沉默又压抑了起来，切嗣那冷漠的表情让她感觉到厌恶。而切嗣身后，那个对切嗣做法毫不怀疑的黑衣女人也同样让她觉得不舒服。 　　爱丽丝菲尔忧心地看着水晶球中独自面对着Caster的一成，还有那一地的幼儿尸体，她同样是一位母亲，就好像看到了伊莉雅的无助一样。 　　爱丽丝菲尔带着些怒气盯着卫宫切嗣的双眼，而切嗣的眼神却由于不敢直视闪躲开了。于是，爱丽丝菲尔直接以代理Master的身份对Saber说:“Saber，去帮帮那孩子。” 　　“明白！” 　　听到Saber异常简短地回复后，爱丽丝菲尔感觉身边刮起了一阵风，再回头看时，那个一身男装的少女已经从会议室中消失了…… 　　——见到自己准备的小插曲失败了，Caster内心并没有多大波澜。他原本就不指望这种程度的袭击能够杀死那个男孩，他也不想引出之前见过的那个魔女，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够和贞德见面而已。 　　Caster有些认可般点了点头:“不愧是神的使者，能够察觉到我的陷阱。但——” 　　说着Caster打开了手上那本古怪的书，念叨了几句，然后抬头大声说道:“这种程度是无法打倒我的恶魔大军的！” 　　接着，四周的开始出现了更多的异界生物。 　　看着那些源源不断被Golem击败，又源源不断被召唤来的魔怪，一成抱怨道:“又是这招，没完没了！” 　　“那个Caster自身魔术的资质不怎么样，维持这些召唤术的是他手里的宝具。一成，如果你要打破僵局的话，就从他手上的宝具下手吧。”美狄亚已经确认了，Caster几乎没有什么魔术攻击的手段，他所有的依仗也就是那本有着魔力炉心的书而已。 　　“嗯，我会想办法让那家伙的宝具停下来的。”一成一边说着，一边又击倒了来袭的几只魔怪，“不过，眼下还得先突破这些怪物的包围。” 　　一成并不能如Servant一样拥有着高效的攻击手段，如果要突破Caster的防御，必须以庞大的魔力为代价维持Golem的攻击输出，才能抵消那能够无限再生的魔物。 　　上次与Caster相遇，一成由于疲劳过度，无法使用太过于耗费精力的魔术，以致于突破不了Caster那魔怪的壁垒。但是眼下规模的战斗，以一成的精力，恐怕能够制造的机会也只有一次而已，失败的话只能撤退，等待无人的时候让美狄亚来解决了。 　　“恕我打扰，一成大人。”哈莎的声音出现在一成的脑海里，“Saber从这边的城堡里出来了，正朝着你那边赶去，需要我阻止她吗？” 　　“Saber？……不用，继续监视那座城堡的动静，如果有情况马上联络我。”一成回音道。 　　“怎么了，一成？”美狄亚看着一成原本严肃的表情有点缓和，好奇地问道。 　　他们之间是单向联系，所以美狄亚并不知道Saber赶了过来。一成解释道:“Saber来了，应该是通过监视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吧。不过，这样也不是坏事，打倒Caster的胜算多了不少。” 　　“但是没想到，Saber的Master会把据点设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这是我大意了。”美狄亚歉意地说道。 　　确实，美狄亚生活上有时候有些粗心，不过爱因兹贝伦的据点在冬木市外这也是一成没考虑到的:“没事啦，坎坷不就是要一起越过才有趣吗？话说回来，看Caster那有意僵持的样子，果然到这来是为了Saber啊。” 　　美狄亚微笑着说:“嗯。那个时候，就是击败Caster的机会……来了！” 　　——话语刚落，少女身姿的Saber便出现在了一成的面前。 　　盘起的金色秀发，身附铠甲的她挥剑斩飞了几只向一成逼近的魔物，转身问道:“没事吧，一成。” 　　不愧是Saber职介的Servant，哈莎的提醒还没过去几分钟就赶了过来，一成会意地点了点头:“我还行，问题是Caster召唤的这些魔物……” 　　“欢迎你！终于来了，贞德。” 　　让四周的魔物静止下来，Caster有些激动起来。 　　“此等惨状，您觉得如何呢？肯定是很心痛吧？恨我吗？啊……肯定是恨我入骨了吧，您绝对不会饶恕背弃神恩的我才是。” 　　“不要再叫我贞德了，你这个滥杀无辜的妖孽。我名为阿尔托莉雅，是尤瑟·潘德拉贡的嫡子，绝不是什么圣女贞德！” 　　Saber一脸厌恶的样子，然后愤怒地将那些原地驻留的魔物消灭掉。 　　“真是何其高洁，何其英姿凛凛！圣少女啊，在你面前，就连上帝也要黯然失色。”Caster赞叹道，然后又恶狠狠地说，“然而为什么现在的你却这般神智错乱，我一定要让你回想起来！” 　　Saber的四周突然出现了许多魔物，眼看她就要被包围了——然而，透明的海蛇出现，将魔物化成了冰晶。 　　Saber温柔地看向一成:“谢谢你，一成。” 　　作者留言： 　　感谢须佐同学的打赏啊。 　　作者章节一般都是提前上传的， 　　反应有点迟钝哈。 第三十五章 激突（三） 　　“小心点，Saber。那家伙手上的书可以不停地召唤魔物！”一成连忙提醒道，一边将几只再度袭来的魔物击退。 　　“那本书……”Saber看着Caster手上不断冒着血雾的魔导书，感觉到了很强的魔力源，“难道……那就是他的宝具？” 　　“没错！凭借着我的盟友普雷拉提留下的魔书，我获得了操纵恶魔大军的能力。”Caster听到后自得地说了起来，“不觉得让人怀念吗？贞德。虽然这次混进了个不可爱的小鬼，但是此外的一切不都和以前一样吗？这崇高的斗志，这让人肃然起敬的灵魂，正是你身为圣女贞德的最好证明！” 　　Caster自说自话，近乎狂乱的发言让Saber有些怒火中烧，她握住无形之剑的双手也不住鼓起劲来。 　　正当Saber怒火中烧的时候，她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冷静点，Saber。” 　　Saber的耳中传来了一成的声音，她转过去看着一成，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开口说话。 　　“我正在用Caster感知不到的方式和你说话，接下来请照我说的做。” 　　Saber仔细听着，她感觉到声音是从一成抓着她的手上传来的。 　　“维持魔物的是他手上的宝具，只要阻断Caster和宝具的联系，那些魔物的再生就能够停下来。”一成继续说着，“接下来我将加大使魔攻击的范围，压制这些魔怪的再生速度。那个瞬间，请Saber你吸引住Caster的注意，我会想办法阻止他的宝具。” 　　“我知道了，一成。” 　　同时，Saber将不断袭来的几只魔物斩掉。 　　左手的魔力被阻断的她感到有些吃力，如果一个人对抗Caster的话恐怕会陷入更糟糕的境地，她不由地庆幸有人在这时能与她并肩作战。 　　“以我现在的精力，最多只能创造出一次机会，毕竟这些超速再生的魔物实在太多了。所以，请拜托了，Saber。” 　　一成看着Saber，随后回过头去望向了Caster所在的方位。 　　接着，一成身上的魔力开始涌动，就连一旁的Saber也感受到了莫名的威势，一股寒风逐渐在四周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祷告完了吗，圣少女。不知道神有没有要你除掉我这个渎神者呢，肯定是有的吧。” 　　不知为何，Caster所操控的魔物停了下来。 　　他恭敬地站在那些魔物的后方，透露着他过去还残留的某种贵族的气质，只是这种气质转瞬间又变成了狂乱凶恶的感觉。 　　“恐惧吧，绝望吧，你们将在这里被不知荣耀与名誉的魍魉们击溃！贞德……我会让你好好回忆起过去的一切的。” 　　魔物们再度向前逼近，Saber双手握紧了无形的长剑，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一声猛兽呼吸似的低吟顿时响彻在这爱因兹贝伦的树林中，若隐若现的Golem开始环绕起那些围攻的魔物。 　　瞬间，环形的霜雾以极快的速度侵蚀着那些边缘的魔怪，海魔们出现的空间逐渐被压迫到Caster的面前。 　　与隐匿在一旁的美狄亚会意后，一成对维持着正面防御的Saber说道:“动手！” 　　Saber点了点头。 　　她集中精力，将握着的长剑对准面前堆成了几乎一列的魔怪，向自己尊贵的宝剑喊到。 　　“风王铁锤！”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剑身上发了出来，卷起了无形的气流向前方的污秽袭去。 　　不堪一击的魔怪们被这道强大的风压搅得粉碎，以致于原本忙着防御Golem袭击的Caster只得集中精力用宝具唤出更多的魔怪抵消来自Saber的攻击。 　　“就是现在！” 　　一成等待的时机终于出现了，他连忙指示Golem变成了一条小蛇冲向了Caster的宝具。 　　“咔……啦——” 　　Caster手上的书本被一层厚厚的冰给冻住了。 　　这种特殊的冰块阻碍了Caster与宝具之间的联系，使得他只能发出气急败坏的喊叫。 　　“混账！混账！混账！混账！……” 　　接着，一连串的爆炸出现在那些失去魔力源的魔物身上，充满腥味的浓雾笼罩了大半个林子，大地也被染上了血的颜色。 　　“像个败家犬似的，夹着尾巴逃跑了呢。” 　　美狄亚传音道。Caster的所作所为让她很反感，如果不是为了隐藏在暗处，恐怕她早就出手了。 　　“看来是灵体化了，不过那家伙的宝具已经被我的使魔封住了，我们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一成虽然有些遗憾没能够就除掉Caster，但是他也收获不少，尤其是对于魔力的掌控。 　　“呐，一成。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Saber呢。金发的小姑娘，凛然的气势，让人好想从各种方面欺负她呀。” 　　美狄亚双目有神的地看着Saber，她的语气一成听起来和她每次谈到手办的时候完全一个样，一成有些无话可说了。 　　“那个啊，美狄亚。话可说在前头，这个小姑娘可是最强的职介Saber哦，那个传说中的亚瑟王啊，而且她怎么也不是你说的那些魔法少女吧……” 　　“呵呵……” 　　不知为什么，一成越形容反而让美狄亚对Saber的兴趣更浓了。 　　“一成，你刚刚是使用了魔术吗？” 　　突然，Saber看着一成问道，不知为什么她刚才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身上飘过。 　　“错……错觉……吧，嘿……嘿嘿。” 　　一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总不能告诉Saber刚刚的事情吧，不过他也有些惊讶Saber直觉是如此准。 　　“总之，谢谢你阻止了Caster。只是，这样的家伙逃跑了仍然是个危害。” 　　Saber向一成伸出了手以表谢意，这是她被赋予的现代知识的一部分。 　　一成握住了Saber的手回应着，这使得一边的美狄亚羡慕不已。 　　“他的宝具被封印了，暂时做不了什么的。我还会保持对Caster的追击，以免他危害到更多的人。” 　　“嗯。”Saber微笑着，随后又郑重地说，“如果可能的话，也请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小心点，一成！远方正有人高速的朝这边赶来。”美狄亚突然提醒道。 　　几秒过后，Saber也拿起剑来将一成护在后方：“退后，一成。这个气息，是Servant过来了！” 　　作者留言： 　　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 　　谢谢我可是真瞎啊的月票。 　　没想到我也会收到刀片=。= 第三十六章 碰撞（一） 　　与此同时，爱因兹贝伦城堡的卫宫切嗣等人正通过爱丽丝菲尔手中的千里眼观测着林中发生的事情。 　　“Caster败走了。只是，这么大的动静，其他的Master肯定也注意到了才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卫宫切嗣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起圆桌上散落的文件。 　　爱丽丝菲尔抬起头，红色的双眸疑问地看向了切嗣：“为什么？Caster已经逃跑了，就算有敌人，她也能及时迎击吧。” 　　“趁着Servant和Master分开的时候，袭击Master，肯定不止我一个。Saber确实能感知到Servant，敌人有可能拖住她，直接攻击这里。” 　　说着，卫宫切嗣检查起枪械，转过身去对助手又吩咐着。 　　“舞弥，带上爱丽离开这座城堡，记得朝与Saber相反的方向。” 　　“啊——” 　　爱丽丝菲尔像似受到惊吓般突然站了起来，手紧贴着胸口，一脸担忧。 　　“真的……有人来了。” 　　“快走！” 　　切嗣拉起了枪栓，催促起面前的助手来，他很难在作战中保障爱丽的安全。 　　…… 　　“又见面了，Saber！” 　　低沉而且明朗的声音从阴暗的树影中传了出来，在月光下，持着双枪的男人出现了。 　　“竟然是你……Lancer！” 　　见到来人是Lancer后，Saber并没有放松警惕。 　　她明白对方并不是那种肆意偷袭的小人，但是Lancer的Master就不同了。 　　仔细看了看对面，Lancer的Master并未出现。 　　先前港口的战斗，一成激将Rider的做法有可能让他成为对方泄愤的对象。这样的结果是Saber不能接受的，她不会让一成的安全受到威胁。 　　顿时，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刚刚的战斗，仅仅靠自身维持了太久高负荷的魔力支出的一成略感疲倦。但他明白，现在这个情况，恐怕还不是撤退的时候。 　　“一成大人。城堡的后方，两名女性正朝着与你们相反的方向离开。”这时哈莎传来了消息。 　　“女性？是什么人？” 　　“一个白色长发的白人女子，还有一个是持有武器的护卫。” 　　“爱丽丝菲尔吗……跟上去。” 　　一成原本是打算让哈莎监视Saber真正的Master——那个叫做切嗣的男人。 　　不过，她们离开城堡一定是有其他的人去了那里，眼下最有可能的就是Lancer的Master了。 　　不经意间，一成看到了手上的那条爱丽丝菲尔送给他的雪花饰手链，还有那位女士给她的那种近似久远记忆中的怀念感，他又继续吩咐。 　　“……必要的时候，保障她们的安全。” 　　“是，我明白了。” 　　四周很安静，但这也一样充满了危险，为了以防万一，眼下还是和美狄亚确认一下比较好。 　　“美狄亚，感知一下附近的情况。” 　　“嗯。” 　　美狄亚的双眼微微一闪，森林的信息开始朝她的双眼汇去。 　　“Lancer的Master朝着城堡的方向去了。此外，似乎有Assassin的存在……一成，这里并不是我们的地盘，如果Assassin不主动现身的话，很难发现。” 　　“那好，保持这里的警戒，如果Assassin不出手的话，我们也旁观好了。” 　　看了看眼前Saber和Lancer剑拔弩张的架势，一成做出了决断—— 　　“这片土地的惨状，是Caster的杰作吗，看样子我来晚了啊。” 　　Lancer继续说了起来，他似乎有点在意没能早点赶来讨伐Caster那样的邪魔外道，随后又话锋一转。 　　“现在看来上天注定我们将要决出胜负了，Saber。简直是命运的再会不是吗？” 　　看着时刻余光还担忧自己安全的Saber，一成向她投去了坚定的眼神：“Saber，你不用为我分心，全心全意地作战吧。虽说我之前消耗了不少，不过保障自己的安全我还是很有自信的，相信我！” 　　“是吗，真是可靠呢，那么……”Saber微笑着说道，然后正色地对着Lancer喊道，“Lancer，拼尽全力放马过来吧！” 　　“这毫无杂质的斗志……这才是值得由我长枪收下的人头呐！”Lancer战意高涨，持着双枪摆出战斗姿势向Saber走近，“就让这场战斗……开始吧。” 　　…… 　　从爱因兹贝伦的城堡出来后，爱丽丝菲尔便跟着舞弥在沉默的气氛中默然地前进着，只是这样尴尬的氛围让她觉得踌躇。 　　“啊！” 　　就在爱丽丝菲尔想试着和这个与切嗣关系匪浅的女人聊几句的时候，森林之中的结界再次被触动了。 　　“夫人？” 　　感受到爱丽丝菲尔异状的舞弥停了下来，回过头来惊讶的看着，习惯性地提高了警觉。 　　“又有人闯入了森林，就在我们前行的方向，这样下去会遇到他的。”爱丽丝菲尔忧心地说道。 　　对于这种意料之中的事情，舞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冷静地说道：“知道了。那么，我们就从北侧绕过去。” 　　“等等，来的人是……言峰绮礼！”爱丽丝菲尔突然严肃地说道。 　　她从结界中感知到来人的外貌后，立即就与切嗣情报中那个身着神父装的言峰绮礼对上了，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同样引起了舞弥重视。 　　“言峰绮礼……” 　　“舞弥小姐。你从切嗣那里接到的命令是确保我的安全对吧？” 　　“是，可是……” 　　“可是什么？”爱丽丝菲尔耍了下坏心眼，微笑着说，“绝对不能让那个男人接近切嗣，你是这么想的吧？” 　　“夫人，你……”被一语道破心思的舞弥有些无话可说了。 　　“现在，Saber正在那孩子的地方与Lancer对峙，切嗣也忙着与对方的Master对战，如果再有人过去的话……”爱丽丝菲尔陈述着一个事实，然后提议起来，“我们在这里拦下言峰绮礼这个最大的威胁，你觉得如何？舞弥小姐。” 　　舞弥踌躇了一会，然后冷静地点了点头：“恕我冒昧，不过……请您做好心理准备，夫人。”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你只需要履行你的职责就可以了。并不是听从切嗣的命令，而是做你自己认为有必要的事情。” 　　…… 　　作者留言： 　　感谢【wo2333】、【黑杖绅士】、书客937592256、狂阶奈亚子SSR、戊辰寒的月票 　　在下感激不尽。 　　三更完毕，各位晚安。 第三十七章 碰撞（二） 　　另一边林中，一成面前的Saber与Lancer交战着。 　　“怎么了，Saber，武艺衰退了呢？”Lancer有些失望，“还是说，左手的伤已经让你无法双手握剑了？” 　　“真会说呢，枪兵。左手的伤已无大碍，只用右手不过是我的策略罢了。只是治愈我左手的人与我们的战斗无关，如果在这里使用双手与你对决，愧意会让我的剑变得迟钝，在你精湛的枪法前，必定会成为致命的破绽。” 　　Saber有理有据地反驳了Lancer，那确实是出于骑士道精神，她才只用右手挥剑的。 　　虽然不能使用对城宝具，但是她的左手确实已经痊愈了，只是一成并不是参与圣杯战争的人，这样的话在Servant战争中就不公平了。 　　微微看了下一旁的一成，Saber继续提起战意朝Lancer挑衅起来。 　　“还是说，你认为对上单手作战的我已经胜算十足了吗？” 　　“原来如此，不愧是传说中的骑士王，多么高尚的品格，在下佩服。” 　　Lancer对于Saber的高风亮节感到钦佩，同时也不由地对一旁的一成重视了起来。 　　在他的认知中，他不认为这样的一个男孩能够轻易地解决「必灭的黄蔷薇」的诅咒，但是Saber应该不会说谎才对，这个男孩……有两把刷子。 　　“愿荣耀归于骑士精神之剑！我能遇到你，实乃三生有幸。” 　　说着，Lancer持着双枪重新摆起了架势。 　　“费奥纳骑士团首席勇士——迪卢木多·奥迪那，一决高下！” 　　“好，不列颠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在此应战！” 　　Saber再次提起战意对上袭来的Lancer。 　　…… 　　“你怎么看，美狄亚。”一成传音问道，比起激烈的战斗，他更在意Saber和Lancer对决的结果。 　　“单论能力值的话，Saber占据优势，几乎都是A级。不过，那个小姑娘太过正直，这下难说了。” 　　“只好先静观其变了，嗯……”说到这一成停顿了下来。 　　“你还好吧，一成？”美狄亚向一成投去了关切的神色。 　　“不……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晚感觉到很疲惫，也许是之前的消耗太大了吧。” 　　…… 　　爱因兹贝伦之林中，言峰绮礼正从西侧向城堡奔去。 　　从灵体化隐藏气息的Assassin那得知，Caster逃走后，Saber正在这片森林的东侧与Lancer交战。 　　但是，领主埃尔梅洛伊也朝着城堡去了，如果卫宫切嗣被肯尼斯杀死的话，言峰绮礼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言峰绮礼有着无论如何都想要从卫宫切嗣那里得到的答案，为此哪怕途中有与肯尼斯·埃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交战的风险也提高了前进速度。 　　也因为这，言峰绮礼保持着高度警戒，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突然的射击声传入了言峰绮礼的耳朵，他连忙抽出一把黑键朝着声音的源头扔去，然而却没有什么反应。 　　接着，又是一阵枪响从另一侧发出，同样的反制依然没有获得什么收获，言峰绮礼不得不疑惑起脚下这片布置了结界的土地来，毕竟那些子弹没有任何击中他的感觉。 　　“……幻术吗？” 　　正当他困惑的时候，第三阵枪声袭来了。这次并不是幻术，高速的子弹携带的强大冲击力将他压倒在地。 　　言峰绮礼并没有发出痛苦的嗟叹，他特制的服装有效的阻挡了那些子弹的袭击，而他经过锻炼的肌肉也成功缓解了冲击的力量，他只是慢慢等待敌人的破绽。 　　果不其然，有人从树后走出来，并朝这边过来了。 　　虽然另一侧的声音提醒了正前方的人，但言峰绮礼还是抓住了这个机会，用黑键击伤了对方的脚，并迎着对方的枪林弹雨，将那个偷袭他的女人击倒在地。 　　同时，那个记忆中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也出现在眼前。目的只在卫宫切嗣的言峰绮礼并不太在乎圣杯战争的事情，相反他的答案更重要。 　　“女人，或许你会对此感到意外，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打倒你。” 　　然而，对方的话却让他感到意外，对方竟然就是特意来阻击他的。 　　“我知道，言峰绮礼。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们会在这里阻止你。” 　　更让言峰绮礼没想到的是，面前记忆中应该不具备战斗能力的女人，竟然使用出了使魔一样的东西。 　　大意和先入为主的观念让言峰绮礼落入了下风，他被那金属丝一样的东西给捆在了树干上。 　　但这也只是一次意外罢了，身为代行者的他数次陷入过比这更加严重的境地，他通过推动全身的力量，通过手掌将之施加在树干上。 　　嘣吱的几声后，捆住言峰绮礼的几人粗的树干竟然被拦腰折断。 　　比起地上痛昏过去的女杀手，他更在意这个爱因兹贝伦女人的想法，于是他朝那个受到惊吓而无力坐在地上的白发女人逼去，就在他想要伸手控制住这个女人时—— 　　一把黑色的匕首从不知道来源的地方极速射了过来，他连忙向后退去。 　　虽然他及时地避开，但是那把匕首投掷的速度太快了，使得他的右手还是留下了很深的伤口。 　　言峰绮礼并没有在意不停地流着鲜血的手，有着丰富代行者经验的他知道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他连忙一手拿出两把黑键做出了对敌的姿势。 　　猛地一瞬间，长期以来锻炼出的直感让他感觉到了后背突然袭来的那冰冷的杀气，他连忙用黑键反过来抵挡住那致命的一击。 　　……只是，对方的力道远远大于一般的武者，这使得他受不住力向前趔趄了几步。 　　等到言峰绮礼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让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为什么……Assassin会攻击我……” 　　作者留言： 　　感谢【格林先生】和污力非凡的月票 　　求推荐（ˉ﹃ˉ）口水 　　今日还有两更 第三十八章 止水（一） 　　是的。 　　刚才阻止言峰绮礼朝爱因兹贝伦的女人逼近，又一言不发直接偷袭他的正是Assassin——那个他一直以为在追踪Saber时，不小心暴露被对方干掉的蠢货。 　　然而，那个原本在他认知中应该死掉的Assassin却在这里出现了，并且向他这个Master出手了。 　　“你的主人是谁？” 　　言峰绮礼确认自己手背上的令咒依然存在，却感觉不到与对方的一丝联系，他确定这个紫色长发的女性从者背叛了自己。 　　虽然没有戴那白骨式的面具，但言峰绮礼知道对方就是Assassin。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只是作为众多「百貌」中的一个，实力会变得这么强，远远超过原本的分身。 　　说到底，Assassin为什么会背叛他，这是最让他无法理解的地方。 　　当然，言峰绮礼先前与其说是问话，倒不如说是惊讶，他不指望对方会解释什么。 　　果然，对方也如他所料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握紧了匕首便朝着他攻了过来。 　　连忙向后退开几步，无法应对Servant攻势的言峰绮礼只好让在周围的Assassin实体化，参与到这场战斗之中。 　　即使是这样，他这方的战斗依然处于下风，实体化的Assassin在正面对战中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的匕首和身体似乎受到了某种魔术的强化。 　　在付出了几名Assassin的分身后，言峰绮礼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从者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他不甘地看了眼城堡的方向。 　　——况且，这次他依然是瞒着老师和父亲前来的，如果太久可能会被发现，无奈之下绮礼扫视了一下撤退的路线，向森林外逃走了。 　　…… 　　看着刚刚赶走了言峰绮礼的女性走近，爱丽丝菲尔变得紧张起来，她不确定面前的女人是否有恶意，浑身无力的她只能慌乱地问起来：“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您多虑了，在下并无恶意，一成大人吩咐我保护你们。”哈莎恭敬地说道，同时右手放在胸前行礼。 　　“一成……原来是那个孩子。” 　　爱丽丝菲尔松了口气，她终于能不用那么紧张了。只是她很意外，她没想到会是被那孩子救了。 　　同时，她有些疑虑，眼前的女人战斗的方式和Assassin看上去很相似，不由地询问了起来。 　　“对了，你是？” 　　“我是一成大人的仆从，原本负责一成大人的安全。”哈莎冷静地说道。 　　一成已经给她吩咐了，现在她只需要在这里担任护卫工作，所以她并不需要向爱丽丝菲尔解释太多。 　　“那个……能扶我过去治疗她的伤势吗？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脚现在没多大的力气了。” 　　爱丽丝菲尔有些尴尬地请求着。 　　她其实在言峰绮礼挣脱束缚的时候，脚就有些吓软了。毕竟她没有什么直接的对敌经验，敌人超出预料的时候也就没有心理准备了。 　　眼下舞弥小姐的伤势不轻，急需救治，爱丽丝菲尔只好拜托别人了。 　　“是……”哈莎并没有想太多其他的方面便答应了，不得不说这反而是对方的想多了。 　　…… 　　“不愧是最强职介的Saber，单手持剑竟然能抵挡完全状态的Lancer这么久，令我刮目相看呢。” 　　美狄亚与一成讨论着正在进行的战斗，一成发现她似乎每次提到Saber都格外有神。嘛，如果有机会的话，一成倒是很乐意与Saber并肩作战就是了。 　　“额……啊！” 　　“怎么了，一成？！” 　　一成突然感觉到了严重的不适感，然后他感觉自己对于使魔的追踪变弱了。 　　“不妙，美狄亚。Golem的联系变弱了！” 　　“这……一成，你能感觉它的方位吗？” 　　一成闭上双眼开始了感知，但是每当他快要接触到的时候似乎被什么阻拦了。 　　“不行……有什么在阻碍我，你有什么头绪吗？” 　　“那种知识我并不清楚，但我可以确定，那些东西即使是我的时代也没明目张胆出现过，有可能某种更隐秘的存在，这…只能再调查了。” 　　美狄亚现在充满了不确定，神代时期她所涉及的东西并没有这方面的，那些魔物也并不像是她那个时代的魔怪，如果可能的话只能是那些更古老的禁忌知识了。 　　“嗯，明天我正好去一趟学校，之前的警戒没有考虑到魔术的问题，这次我不会大意了。” 　　说到这里，一成总有种预感，Caster的宝具应该没那么简单。只不过，那本书……到底是什么东西？ 　　…… 　　“不愧是传说中的骑士王，完全适应了我手中之枪的能力和攻势。看来，先前暴露了宝具却没能在那时击败你，真是失策了。” 　　Lancer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Saber没用全力竟然还能勉强抵挡住他的攻势，如果港口的战斗不是对方的轻敌大意，那时候的胜负还真是难说了。 　　“你才是，不会是因为我只用右手而手下留情了吧，Lancer。”Saber嘴上揶揄道，但实际一只手打了这么多回合，她已经感觉到很吃力了，毕竟对方也是相当有名的英灵。 　　“真是个强大的对手，果然想要获胜不是那么容易啊。”Lancer感叹起来，“但……接下来是我的最强一击了，觉悟吧，Saber！” 　　只见Lancer将两枪对前，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身上发出，双脚也深深踏入了土地之中，然后猛地朝Saber冲刺了过去。 　　“你是我早晚都要越过的阻碍，与你一战也是我的荣幸。来吧，一决胜负！” 　　说着，Saber向后举剑放出了风王铁锤，利用庞大的推力形成的顺势劈攻向了Lancer。 　　一成眼中，只见一黑一银的光影迅速地交会在一起，然后又瞬间相向而去。 　　“呲——” 　　随着一身血液喷出的响声，Lancer的左手如命运一般被横空斩断。 　　然而，一成却没有看到Saber脸上出现任何胜利的喜悦，相反是一脸复杂的表情。 　　只见她背对着Lancer质询起来：“为什么…最重要的关头你却分心了，Lancer！” 　　她刚刚在交手的一瞬间已经察觉到了Lancer刹那间的失神，只是已经来不及收手了。她用尽最后的手段避开Lancer，但还是失手斩下了对方的一只手臂。 　　Lancer忍受着失去左手的巨大痛楚，但他并没有怨恨Saber，对敌不专心原本就是大忌，何况Saber已经尽力了，他无奈地解释了起来。 　　“我的主君遭遇了危机，看来是将我丢在一边，孤身杀进你们的大本营去了。” 　　“切嗣……” 　　听到这，Saber手握紧了拳头，满脸的不甘，她认为圣杯战争应该是避免无谓的牺牲，才让Servant作为代理人进行的。 　　“对不起，这……肯定是我的Master所为。Lancer……快去吧，去救出你的主君。” 　　“Saber你……” 　　“等等，Lancer！” 　　——这时原本在一旁观战的一成拦下了欲离去的Lancer。 　　作者留言： 　　第二更 　　感谢吸血鬼之王阿卡多的月票 第三十九章 止水（二） 　　感觉到对方没有敌意，Lancer便充满疑惑地看向了这个男孩，同时Saber也是一副不解的样子。 　　接着，一片绿色的光辉闪耀在Lancer的断臂之处，Lancer的伤势竟然恢复了。 　　活动了下左手，感觉到那种完好如初实的在感，Lancer感激地谢道：“这份恩情，在下感激不尽！” 　　“不用，这也是为了Saber。”一成微笑着，“这下扯平了，下次你们决斗就不用为互相留手而困扰了吧。” 　　Saber和Lancer充满善意地看着一成，然后Saber对Lancer说道：“我们必将以骑士的方式一决高下，这份荣光不容有失。” 　　“Saber，与你一决胜负的时候一定会到来，我发誓。” 　　说罢，Lancer化成了灵体，朝着城堡的方向去了。 　　…… 　　随后，Saber向一成走了过去，莞尔一笑道：“谢谢你，一成。不论是对付Caster，还是维护我与Lancer之间的决斗。” 　　“你不用客气，Caster那样的邪魔外道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Caster依然是一成心中不能抹去的疙瘩，他将会继续追查下去。顿了顿，他侧身看向了远方的城堡。 　　“…至于Lancer，忠道确实是大义，只是不知道Lancer的Master究竟能够配得上这份忠义之心吗。” 　　“忠义之心…吗。” 　　说到这里，Saber想起了Lancer的遭遇，以及切嗣曾经那刺耳的言语。 　　同时，她再度想起了一个自从遇到一成起，就一直久留心中的问题——这个男孩，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特意让我治疗Lancer，一成。” 　　美狄亚心中有些疑惑，当然她并不反感一成的做法，只是以她的思维方式还没想清楚其中的缘由。 　　“嗯，他们的骑士道精神让我敬佩。我并不是骑士道中之人，治疗过Saber对于Lancer来说是不公平的，这多少让我有点心中过意不去。当然更主要的是，获得Lancer的善意对于我们来说以后的计划也不是坏事，不是吗。” 　　一成的说法很真诚，也让美狄亚真心觉得为他的付出是值得的，她不由地坏笑着调戏起来：“一成你是真可爱呢。” 　　“可爱？这哪里看出我可爱了。倒是Saber，对你来说她才算是可爱吧。” 　　一成连忙转移了话题，毕竟他可是个高中生啊，用可爱这个词实在是太违和了。看着身旁有些茫然的Saber，一成心中只能抱歉了。 　　“是呢，Saber啊。” 　　美狄亚顿时双眼冒出了星星，她的某种爱好在身体里涌动了起来。这样的反应让一成也不得不感叹，对美狄亚宝具真是效果拔群了。 　　“一成，接下来你去哪？要不跟我去城堡那边——” 　　Saber话刚说到一半便被一成打断了。 　　“我家的人刚刚碰到了爱丽丝菲尔，我们快过去吧。” 　　“爱丽？！我知道了。” 　　…… 　　夜逐渐深了。 　　满月照耀下的森林中也从之前的战斗中变得平静下来，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爱丽丝菲尔总算稳定了舞弥的伤势，也开始起与哈莎的闲聊。 　　难得的是哈莎刚刚成为一个独立的人存在，经过一成的同意后，也开始试着与对方谈论起来。 　　“呐，一成那孩子，是怎样一个人呢？总觉得他不可思议呢。” 　　“一成大人吗？恕我不是很清楚……以前我并没有跟在大人的身边。不过，他对于我来说是值得信任的存在。”哈莎以自己的方式解释着。 　　“信赖吗。其实呢，我也有一个和一成差不多大的女儿呢。她叫伊莉雅，真希望她能和一成做朋友呢，那孩子一直就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切嗣和我……对了，切嗣是她的爸爸啦。” 　　“嗯……这个……” 　　哈莎虽说也是个女人，但她无法理解这位女士作为母亲的想法和心情，毕竟她没有这样的经验。 　　“让你困扰了？抱歉，一时兴起就说多了。” 　　说到这里，爱丽丝菲尔不由地又挂念起伊莉雅来。圣杯战争才开始几天，她对于女儿的思念却越发的浓厚。 　　“不，只是……我一直以来的生活离这些很遥远，所以……但请您不要介意。” 　　哈莎说到这，她也开始试着理解对方的想法。 　　“是吗。嗯，实际你给我的感觉，和舞弥小姐很像呢。”说着爱丽丝菲尔看了下躺着的舞弥，“你们俩在处事上的冷静，同样有着值得信赖的人，说真的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们。” 　　“您客气了，我相信您自己的生活方式也是值得肯定的。” 　　哈莎同样看了下舞弥，又回想起了过去。 　　实际上，她并不怀念过去教团的日子，那是些悲惨黑暗的经历，所以她很感激一成能让她从其中脱离出来。 　　这时，林子传来了动静—— 　　哈莎先是警惕，后来发现一成的气息便放松了下来。 　　一成和Saber走了出来。 　　Saber看到爱丽丝菲尔后，连忙小跑过去关心道：“你没事吧，爱丽丝菲尔。” 　　“不，我没事哦。”爱丽丝菲尔摇了摇头，然后担忧起来，“问题是舞弥小姐，她受了重伤，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舞弥……”Saber有些自责，“抱歉，爱丽丝菲尔，我没能够保护你们。” 　　“不用自责了，你也有自己的职责。” 　　爱丽丝菲尔理解Saber的无奈，毕竟她与Lancer在对峙着。接着，她介绍了起来。 　　“对了，Saber，这位是救了我们的哈莎小姐。” 　　“感谢你的援手。” 　　Saber郑重地行了一个骑士礼。 　　哈莎会意地回敬礼道：“不用客气，这是一成大人的吩咐。” 　　Saber再次向一成投去感激的眼神，然后走到一旁扶起了舞弥。 　　感到稍稍来临的睡意，一成向Saber等人告别了起来。 　　“今晚就到这里吧，我也该走了。” 　　“这个时候？不来城堡休息一晚吗？”爱丽丝菲尔连忙劝道。Caster下落不明，这时已经是深夜，她很担心一成的安全。 　　“有哈莎在，没问题的。主要是明天还有考试呢，错过就糟糕了。” 　　“诶？——” 　　说完，一成带着哈莎在Saber等人哑口无言的视线下离去了。 　　…… 　　作者留言： 　　感谢阿尔托莉雅我老婆的打赏（话说我输入你名字时总有种宣告的感觉啊） 　　夜叉和世界调制模式的月票 　　三更已完，各位晚安啊。 第四十章 止水（三） 　　离开森林的结界后，隐匿了许久的美狄亚终于恢复了实体，轻轻地俯身向前趴靠在一成背上。 　　“习惯了实体，今晚可算是忍耐够久了，还是这份真实的触感舒适啊。” 　　说着，美狄亚伸出手又舒展了下那美妙的身姿，逗弄着一成的头发。 　　“话说，没问题吗，美狄亚。搞不好有Assassin哦。” 　　看着一脸惬意的美狄亚，一成倒是担心有Assassin的监视，毕竟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吸引了其他人也是理所当然。 　　“啊啦，安心吧，我已经侦测过了。” 　　美狄亚打了打呵欠，感受着空气中那疲劳的气息，她还真是习惯了普通的人类生活了。 　　“这一点的话，一成大人，我也能证实。周围监视的Assassin之前已经随着言峰绮礼撤退了。”哈莎明确地说道。 　　“一成，明天还要去新都对吧。” 　　“嗯，考试还有侦测魔术的事情。” 　　一成只是在想，为什么美狄亚突然又提起这事来。 　　“呐，一成。我今天隐匿了很久了哦。”美狄亚面带微笑地说。 　　“嗯，我知道了。” 　　“我明天还要去调查Caster的事情哦。”美狄亚还是面带微笑地说。 　　“嗯……我明白了。” 　　听到这一成还不知道美狄亚的盘算，那他就白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了，这里他还想通过装傻蒙混过去。 　　“呐，一成的呐。” 　　“…啊，我知道啦！说吧，要什么样子的。” 　　看着美狄亚宛如一只缠人的小猫一样，一成终究是败下阵来。 　　“金发的，小个子的就好了。” 　　美狄亚兴致勃勃地说道，她恐怕是真的迷上Saber的模样了。 　　“果然是这个吗……好吧。” 　　一成有些后悔拿Saber当挡箭牌了，看来美狄亚忍耐着没有急着对Saber使用宝具真是压抑了她很久了。 　　“那个，夫人……你在和一成大人说些什么？”哈莎好奇地问道。 　　“啊啦，现在对你来说还是秘密哦，不过你早晚会明白的。” 　　美狄亚嘴巴微微一笑，只是怎么看都有些“阴险”，她好像……发现一个新的采办员了。 　　“哦……” 　　哈莎有些无法理解美狄亚的玩笑，或许随着她跟在一成的身边，她一定会了解的。 　　‘你可千万不要明白呀，哈莎。’ 　　一成在心里默默的说着，自身难保的他只能在心底祝愿哈莎了。 　　…… 　　顺着未远川的上游而去，冬木市的南方十几公里外有一座并不算很大的城市。这里虽然没有冬木市发展的迅速，但多少是个怡人的地方，也是远坂时臣的妻子，远坂葵的娘家。 　　此时，远坂凛靠在母亲的怀中，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悬挂外天空的圆月。 　　细腻的远坂葵立刻便查觉到女儿的神态，她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凛……你是不是想家了，再忍耐几天吧。” 　　“不，我没有！父亲大人一定会胜利的，我们很快就能够回去了，他和我这样约定了。” 　　远坂凛坚强地摇了摇头，但远坂葵一眼就看出了女儿的口是心非，但她并没有戳破女儿违心的话，她开始提起了别的话题。 　　“凛，明天似乎有测验吧，功课有做了吗？” 　　“我有好好做了的，难不倒我的。”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呜……妈妈，我要睡了。” 　　说着，远坂凛闭上了双眼。 　　明天的考试，她有可能拿到入学以来的第一次首席。但是，远坂凛却没有为此兴奋，相反她感觉到内心的空虚…… 　　‘笨蛋一成，快点好起来啊，你不来参加考试不就没意义了吗，哼。’ 　　…… 　　“我……在哪……” 　　一成感到浑身冰冷，这是他自从学会了魔术以后就不再出现过的感觉。 　　与其说是冷，不如说一种阴寒的触觉，意识有些模糊的他睁开了双眼。 　　他入眼的仅仅是他仰面上方微薄的光线，四周是阴暗的海水，而他正慢慢地向那漆黑的深渊中沉沦。 　　一成发现无论如何，他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试着动起魔力来，然而那深渊之中却传来了一股慎人的压迫感，似乎漆黑的海洋之中有数道晃动的东西。 　　光离他越来越远，一成的内心开始慌乱起来，他试图呼唤美狄亚，但却没有任何的回应，直到某个蓝色的火焰从海洋的上面下沉到他的身上—— 　　“哈……哈……哈……” 　　一成猛地坐了起来，他摸了摸的额头的冷汗，稍微看了下四周的环境，发现是那个他所熟悉的房间后，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梦吗……” 　　一成喃喃自语着，不由地舒展了一下脚。 　　感觉到一成的异动，美狄亚似乎也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轻声的说。 　　“你还好吧，一成。” 　　“我没事，美狄亚……只是个……噩梦。”看了看依然是黑夜的窗外，“好了，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这之前的被诱拐的孩子目前仍然下落不明……” 　　柳洞寺和室内的电视正播放着新闻，一成的家人正围绕着矮桌吃着早餐，一边闲聊着。 　　“那个事件的犯人还没有落网吗，希望上天保佑那些孩子。” 　　“佛陀早晚会惩罚这样残忍的家伙的。” 　　“对了，一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我和你爸都很担心呢。” 　　看着满桌的人，有他的父母，大哥，还有美狄亚和哈莎，一成安静地一言不发，他很惬意这种家的温馨，他失去多年又寻回的感觉。 　　“我吃饱了。” 　　说着，一成回房间拿着双肩背包准备出发。 　　“一成，真的打算步行去学校吗？” 　　“偶尔一次做个普通人，不是也很有趣吗？” 　　一成对着美狄亚微笑着，最近的节奏太紧张了，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 　　“Caster的情报调查以及家里就拜托你了，美狄亚。” 　　“请交给我吧，一路小心，一成。”美狄亚轻轻点了点头，目送着一成离开玄关，向外走去。 　　感觉到还是不放心，美狄亚又向一旁的哈莎吩咐道，“偷偷跟着Master，暗中保护他的安全。” 　　“是。” 　　随后，哈莎灵体化在房间中消失，跟上了一成的身影。 　　“吉尔斯·德·莱斯和普雷拉提吗。” 　　这是美狄亚目前为止从一成那所知道的Caster真名，以及与Caster的宝具相关的人物。关键是那本书的来历，为什么会使得一成的使魔失去控制。 　　“看来，得花些时间了……” 　　…… 　　作者留言： 　　早上好，各位看官。 　　感谢狂阶奈亚子SSR同学的打赏和奥尔迦玛丽的月票。(???） 第四十一章 闲暇 　　今日的天气很不错，圆藏山也是绿意盎然的景象，山林之中时不时地传来一两声鸟语。 　　对于一成来说，这已经不知是他多少次走过的道路了。 　　只是以往都没有这样新鲜的感受，或许这就是另类的久别胜新婚的美感吧，毕竟他也有很久没有像这样步行上学了。 　　感受着空气中的一丝湿润，他迎着微风，向山下的车站走去。 　　与十年后就读的私立穗群原学园情况不同，一成所在的八代台小学还是有很远的距离的。虽说是步行，但是实际去学校的途中还是需要乘车的，当然如果想要迟到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一成，早上好。” 　　一成在深山町的十字口等待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下来。 　　“是钟啊！……早上好。”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同桌兼好友冰室钟，在对方的盛情邀请下，一成搭上了顺风车。 　　“好久不见。” 　　上车后，一成向司机打了招呼后便在冰室钟的旁边坐下了。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一成。你病好了吗？” 　　冰室钟心里小小激动了一下，然后关怀地说道，好几天没见到的一成终于去学校了。 　　“病？” 　　一成先是有些皱眉，然后想了起来，这应该美狄亚帮他请假的借口吧。 　　“快了，谢谢。只是，今天是为了考试，恐怕还需要几天的时间休养。” 　　“是吗。” 　　冰室钟略微感到失望，他还是希望一成能够早点好起来。 　　“对了，一成，说起考试的事情，你没问题吧。隔壁班的远坂这些天似乎一直忙着学习，听莳寺枫说她好像要战胜你什么的。” 　　“……远坂吗。” 　　一成不自然地捏了捏下巴，果然如十年后她还是那么努力呀。 　　“交给我吧，钟。首席一定是我们班的。” 　　“嗯，加油，一成。” 　　冰室钟笑了笑，不过就算一成不在她也不打算让远坂凛夺走首席的称号。 　　…… 　　与冰室钟一起抵达校舍的教室后，一成却发现班上所有的学生都在以一种感到怪异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一下摸不着准头。 　　“呐，钟。这是什么情况？” 　　“一成，你还不知道吧。这之前，你家里的人请假后，老师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说这件事，所以大部分的学生都以为你被诱拐了。” 　　冰室钟眼神闪躲着，她似乎也忘记说了这件事。 　　“哈——” 　　魔术暗示真是不可靠的东西啊，这是一成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但事实上，这只是美狄亚的粗心大意造成的。 　　教室内也由短暂安静怪异的气氛顿时喧闹了起来。 　　“柳洞君，你是真的吧？不是幽灵的吧。” 　　“柳洞君，别人说你被诱拐了是真的吗？坏人可怕吗？” 　　“救救我们啊，柳洞！男生的希望！你不在，我们快被恶魔远坂欺负死了。” 　　“是啊，是啊，那个大恶魔还叫嚣着要抢走我们的首席名次，这是我们班的传统啊，怎么能让她夺走。” 　　——说出这些话的男生们似乎还没意识到，他们口中的大恶魔已经因为听到了喧闹而从隔壁班赶了过来，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你！们！说！了！什！么？！” 　　“哇…”的一声，男生们纷纷逃开了，从他们的反应来看他们还是很怕远坂凛的。 　　“柳洞君，好久不见。” 　　远坂凛走到一成的面前问候道，浑身上下散发着大小姐般的优雅气息。 　　“嗯，好久不见，远坂。…那个，你真的欺负了那些男生吗？” 　　一成有些怀疑地说道，当然他是不相信男生们胡言乱语的。 　　但是看着远坂有些气鼓鼓的表情，他不禁觉得有趣而故意逗弄了起来，这使得他有种为十年后的自己“复仇”的胜利感。 　　“你才欺负他们了，笨蛋一成！哼，给我觉悟起来，我要抢了你的首席。” 　　远坂凛也不是笨蛋，看一成那坏笑的样子，她就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她傲娇地放下了“狠话”，甚至忘却了那份优雅。 　　“哦……” 　　一成一脸懵逼地看着远坂凛从容地离开了他们班的教室，远坂凛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和他斗嘴了。 　　“咚——咔。” 　　“嗯？” 　　一成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怪异的声音，他看了看同桌的冰室钟，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钟，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嗯？没有，怎么了，一成？” 　　冰室钟理智秀气的面容上满脸疑问。 　　“没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吧。…嗯，待会就要考试了，先做好准备吧。” 　　说完，一成开始整理考试需要的用具，虽说只是个小学考试，但他也不是敷衍了事的人。 　　…… 　　——广域术式侦测场。 　　这是一成利用考试的间歇，在校舍布下的警戒型大范围魔术。 　　当然，名字只是近似的现代的表示方法，实际这是神代的魔术，很难在当代找到准确的描述方法。 　　这种魔术能够在大量的人群身上设置预防的警戒，一旦受术者受到催眠、暗示等精神魔术或者对身体的直接攻击时，警戒会触发并传达给施术者。 　　之前的时候，一成所布置的警戒并没有考虑到犯人是普通人以外的情况。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的魔术是被动触发式，并不需要精力维持，这次他不会疏忽了。 　　施术完毕后，一成走向校舍天台的边界，隔着护栏望向了整个冬木市中心，握紧了拳头，他是魔术师，但也依然是有原则的人，对于Caster这样的家伙他是无法容忍的。 　　“Caster，就等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 　　下午放课后，八代台小学的校门前。 　　一成、冰室钟以及莳寺枫正站在冰室家的轿车前。 　　“没想到，今天下午都是自习啊。” 　　一成舒展了一下因为姿势坐久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嗯，因为绑架案的原因，老师都在开会。”冰室钟正色地解释道。 　　“也不知道我的考试结果如何呀。”莳寺枫先是大大咧咧地说着，“柳洞君，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嗯，再见，钟、莳寺同学。”一成说道。 　　冰室钟紧跟着莳寺枫坐进了后座，然后对一成挥了挥手：“早点好起来哦，一成。” 　　目送冰室钟的轿车离去后，一成也该开始考虑接下来的行动了—— 　　作者留言： 　　换了个封面，因为朋友告诉我和别人撞脸了。 　　这个C妈萌萌的，你们不要欺负她呀。 　　感谢丘比同学的月票 　　各位，还有推荐票的来吧（ˉ﹃ˉ） 第四十二章 偶然（一） 　　“砰！” 　　一成感觉突然有人撞了上来，回过头去却发现是梳着双马尾、穿着绿色制服的远坂凛。 　　“你没事吧，远坂。” 　　“柳洞……不，我没事。” 　　远坂凛摇了摇头。她是在想同桌琴音的事情，同桌一天都没有来学校，她已经有了某种不好的想法。 　　“真的？你看起来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一成有些担心起远坂凛来。虽说以后是他的“天敌”，但那也只是学生会的公务，记忆中的远坂只是性格小糟糕罢了。 　　“…要不我送你到冬木车站吧。” 　　“嗯。” 　　远坂凛小脸微微一红，难得没与一成斗嘴，相反一成的话让她感到很安心。 　　察觉到远坂凛心情不好的一成，也试着一路上用各种笑话缓解她的心情，总算让这个大小姐紧绷的心放松了不少。 　　正当两人快要抵达冬木车站的时候—— 　　“哟，小哥，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 　　一头红色短发的彪形大汉出现在一成和远坂凛的面前，大汉手中提着一个天蓝色的大包。没错，这个大汉正是Rider征服王。 　　“是你啊，征服王。” 　　一成有些吃惊地看着Rider，让他吃惊的与其说是Rider，更不如说他穿着的白色的印有大战略的T恤和那条特大号的牛仔裤。至于Rider手上的包，不会是到哪里买了一堆军事模型吧。 　　“你这副打扮……是怎么回事。” 　　“哈哈，将整个世界穿在胸前，感觉不是很棒吗！对了，还有这帅气的裤子，就是韦伯给我买的，羡慕吧。” 　　Rider的表情显得很得意，还故意秀肌肉一般展示给一成看，让一旁的远坂凛都快看不下去了。 　　只见远坂凛连忙将一成拉到一边，满脸质询的神色盯着一成，悄悄地说了起来。 　　“等等，柳洞君。这个奇怪的大叔是谁？…你该不会是从什么不正经的地方认识的吧。” 　　“不…不正经的地方，奇怪的大叔…” 　　一成有些无言以对，然后他故作神秘地对远坂凛吓唬了起来。 　　“嘘，远坂，你偷偷对我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让这个大叔听到。不然他一下子就把你家里的钱抢光，那你就变成穷光蛋了，这个大叔曾经可是说要找几个富裕的国家抢呢。” 　　“哇啊！柳，柳洞君，你先保重了，我走了，下次见——”说着，远坂凛紧张地朝着近在咫尺的冬木车站跑了过去，似乎远坂家的优雅已经看不到了影子。 　　看着慌慌张张逃跑的远坂凛，一成不由地说道：“我是不是吓过头了……” 　　“哈哈哈哈，好有趣的小姑娘。如果她家真的有波斯波利斯那样富裕，余也不介意跑一趟就是了。” 　　Rider大笑了起来，看来刚刚一成和远坂凛的对话他已经听到了，此时他的表情看上去一点也不在意一成的坏话。 　　“你真…话说起来，Rider，韦伯不在这里吗？” 　　一成很好奇，那个挺搞笑Rider的Master竟然不在Servant身边，通常他们二人可是身影不离的。 　　“那小子正在据点里呢，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这个堂堂的征服王跑到这样乡下的小河沟边去取水。”Rider说道，“嘛，能够换到这条帅气的裤子，余也没什么怨言了。” 　　“哦，那个包里的是河水啊，我还以为你买了什么军事模型呢。”一成坦言道。 　　“军事模型？那是什么？” 　　Rider孔武有力的大手拄着下巴，似乎想要理解一成说的军事模型的概念。 　　“就是上次你看的那些飞机坦克样式的手工工艺品啦。”一成试着用Rider能够理解的语言描述军事宅们的爱好，也不知道对方能够明白没。 　　Rider突然爽快地说了起来：“是吗，还有这种东西吗。很好，下次一定要去看看。” 　　‘看起来，我好像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一成内心吐槽着自己，似乎美狄亚也是这样走上了某条“不归之路”。 　　…… 　　傍晚。 　　“来来，你多吃点。” 　　“谢谢您。” 　　一成感谢着不断向面前的餐桌添加食物的老奶奶。 　　被征服王拉着来到这个居所，意外地被居所的老爷爷和老奶奶发现了，两人便装作韦伯的客人进入了这里，并得到了丰厚的招待。 　　据一成所知，面前的两位老人名叫古兰·麦肯和锡玛莎·麦肯锡，是会话学校的教师。在魔术的暗示下两人把韦伯当成了孙子，不过一成看他们相处融洽以及韦伯并没有什么歹意也就随之而去了。 　　此时，征服王正与老爷爷喝的起兴，老奶奶也挺高兴的样子，韦伯却一脸的不高兴。 　　一成轻声问道：“怎么了，韦伯。” 　　“Rider那个笨蛋，这样不是给两位老人添麻烦了吗。” 　　说着，韦伯扒了两口饭。 　　“两位老人都很高兴不是吗，你也就不用太闷闷不乐了。”一成无奈地耸了耸肩。 　　“真是的……” 　　说着，韦伯又扒了两口饭。 　　…… 　　晚饭后，韦伯的房间。 　　“也就是说，之前你封印住了Caster的宝具吗？”Rider抱着胸说道。 　　“嗯。那家伙会不停唤出一种魔怪，只要有那本书一样的宝具，他就能不断地消耗你的魔力。”说着，一成感到失落，“可惜的是我现在失去了和使魔的联系，不然他一定逃不掉的。”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Rider叹了口气，遗憾他没能参加那场讨伐Caster的战斗，随后他又看向了一旁摆弄试管的韦伯。 　　“话说小子，让我特地去取这些水回来，你这是到底在做什么啊？在玩炼金术的游戏吗。” 　　“才不是玩呢，笨蛋。你们好好看着，这些水中可能存在术式残留物，如果Caster在河口附近使用魔术，我们就能从这些水的样本中找到Caster。” 　　“还有这样的方法啊。” 　　不得不说，连一成也没想到这样通过河水来寻找Caster的方法，而且韦伯的这些现代魔术理论也不在一成的了解范围，只能期待有什么发现了。 　　“有结果了！” 　　韦伯看着眼前试管中的反应，然后在一旁桌上的冬木市地图圈出了被标上号的未远川区域，问道。 　　“这一带有什么排水沟，水渠一样的设施吗？” 　　“排水沟……” 　　一成从床边站了起来，然后拄着下巴回忆着一边说道。 　　“好像……我记得那附近真有一个很大的排水口，是新都主要的排水设施。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之前一直找不到Caster的工房，原来躲在这种意外的地方了。” 　　“那就是那里了，顺着那条排水口就一定能找到Caster的老巢！”韦伯兴奋地说道。 　　“在这里吗？既然找到那家伙的据点，我们现在就杀上门去。”Rider拿出了塞浦路特之剑跃跃欲试。 　　韦伯点了点头：“Caster的宝具被封印了，正是绝佳的时候，我同意攻过去。” 　　“那快点吧，去晚了的话又让会让Caster跑了。” 　　一成催促了起来，解决掉Caster是他的当头大事，不能再放任Caster和他的Master肆意妄为了。 　　…… 　　作者留言： 　　三更完毕，各位晚安。 第四十三章 偶然（二） 　　新都冬木教会中。 　　因为Assassin的“退场”，而受到圣堂教会保护的言峰绮礼正身着黑色圣职装站在教堂某间房间中，通过留声机一样的传讯设备向远坂时臣报告着。 　　“老师，刚刚得到了Assassin的报告，在未远川附近发现了Rider的踪影。” 　　“Rider的Master呢？” 　　留声机内传来了远坂时臣通透的声音。 　　言峰绮礼恭敬地回道：“一同搭乘在Rider上，与其同行的……还有上次港口出现过的男孩。” 　　“那个爱因兹贝伦的人吗……绮礼，让Assassin跟上去。找准机会弄清楚Rider的实力，如果可能的话除掉对方的Master。” 　　“是，老师。” 　　虽然就策略上来说，言峰绮礼觉得这样暴露Assassin的存在不是理智的行为。但他并没有什么异议，因为事实上自从上次自己暗地里袭击爱因兹贝伦后，他就已经知道Assassin的存在已经不是秘密了。而且，他有一种直觉，老师口中的那个所谓爱因兹贝伦的男孩并不是那么简单。 　　不过这都与他无关。 　　这一切在言峰绮礼看来，帮助远坂家获得胜利这样的圣杯战争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在他第一次背着老师和父亲采取行动时就已经作出了决断，重要的是他现在急于想要得到的某个答案。 　　…… 　　未远川旁新都八津附近的巨大排水沟中，一成一行人正乘着神威车轮疾驰着，从那一路被车轮碾碎的魔物看，他们已经确认了Caster工房的位置，而Rider也如同中了大奖一般亢奋起来。 　　“说起来，Rider你的战车还真是便利啊，杀敌赶路两不误。” 　　一成不得不再次佩服征服王作为Rider这一职介，不愧是稳健的老司机。 　　“我的战车吗？哈哈，怎么样，小哥加入我的麾下吧……如果，那样的话偶尔借你驾驶一下也是可以的哦。” 　　Rider拉着神牛的缰绳一边豪爽地说道。 　　“不，还是算了，我可不是Rider你这样的Servant，普通的人类极限也就是驾驶战斗机之类的了。” 　　一成无奈地耸了耸肩，他虽然觉得Rider很不错，但还没有到跟随他一起征服世界的地步。这也不知道是Rider的第几次邀请了，历史上他东征的大军该不会都是这样来的吧。 　　“喔，比那个B-2大家伙还要厉害的东西吗，有机会的话还真想试试啊。” 　　Rider感叹了起来，现代军事上的花样可比他那个时代丰富多了。 　　“嗯？战斗机你也能开吗，话说你能看懂那些复杂的仪器设备吗。” 　　一成摇了摇头，他很难想象Rider坐在机舱内的场景，话说战斗机的座舱能不能塞下这个大块头都是问题。 　　“这家伙又在吹牛哦，肯定。”一旁的韦伯白了一眼。 　　“什么嘛，你明明是我的Master，竟然不相信吗。我可是Rider啊，拥有A+的乘骑技能啊，那样的铁块自然不在话下。”Rider有些闷闷不乐。 　　看着战车前方洞口，一成警惕了起来：“闲聊就到这里吧，我们好像到了。” 　　只见战车驶进了一个阴暗又潮湿的空旷地，三人的到来除了先前路上的魔物外没有受到任何来自Caster的阻挠—— 　　“哼，Caster似乎刚好不在这里。”Rider嘟囔着，他感到这次恐怕白跑一趟了。 　　“看来他是想办法解决宝具的问题去了，只是这里……” 　　说罢。担心这里有着Caster的伏兵，一成试着用魔术感知起这一片的情况来。 　　韦伯自言自语地说：“这里是蓄水槽吗，还是别的什么来着。” 　　一成并没有搭话，Rider也是沉默不语。 　　这一切让一成现在感到了严重的不适，内心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就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眼前的黑暗之中，到处是孩童的遗体，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已经在之前与Caster的战斗之中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但眼下这般像似被人玩乐似的尸体组成的惨状，这已经不能用单纯的杀人来描述，凶手仿佛是在进行着某种只有他能理解的乐趣一般，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够明白的范畴了。 　　“果然，你也看到了吧，小哥。” 　　短暂地沉默后，Rider开口说道。 　　“嗯……” 　　一成冷静下来后，面无表情地回道。 　　“什么啊，你们到底看到些什么？” 　　一旁韦伯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他很在意是不是有什么Caster的线索留下。 　　“呐，小子。我觉得你还是别看的好。”Rider低声建议道。 　　想起韦伯上次在港口的表现，一成很认同Rider的话，同时他也在懊恼自己的无力，没能……救下这些人。 　　“韦伯，Rider说的对……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听到Rider和一成都这么说，韦伯反而不服气了。 　　“凭什么你们能看，我就看不得。” 　　话一说话，韦伯便将手伸入了口袋。 　　只见他拿出了两粒胶囊似的东西，然后用魔力激活了它们，将这里的环境照亮。 　　随后，他急忙从Rider的战车上小跑下来，然而踏上地面的第一步，血——就溅到了他的身上。 　　“这——” 　　堆积的遗体完全超出了韦伯的承受能力，惊吓使得他一下子站不稳倒在了地上的血泊中，大口吐了起来。 　　“所以啦……都叫你不要看了。”Rider也走下了战车，在韦伯的身边深深叹息地说道。 　　“啰嗦！”韦伯痛苦着，有着悲痛也有着对自己懦弱的屈辱，“可恶……看不起我……” 　　“韦伯。”一成走了过去，将韦伯扶了起来，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小心，有人来了，我先前留下的警戒被触动了。” 　　韦伯顿时止住了哭声，然后一脸紧张地看着四周。 　　一成看向Rider，对方也会意的点了点头。 　　正当这时—— 　　某处阴影之中突然冲出来一个漆黑的影子，朝着韦伯所在的方向刺了过去。只是，那个黑影在半途上便被早有准备Rider给一剑斩掉了。 　　“Assassin！这……怎么可能，Assassin不是被Archer干掉了吗？”韦伯不住地惊出一身冷汗。 　　看着地上断成两节的尸体，一成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警惕着四周：“小心了，可能还有。上次在爱因兹贝伦附近的森林，他们就出现了好几人。” 　　一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此时他的使魔并不在身边，因此只能靠自己了。这样想着，一成的后方又有一名Assassin朝他杀了过去。 　　“滋！” 　　匕首与一成身后魔力形成的护盾强烈摩擦着，剧烈的火花散射开来，而Assassin也不能再近一步。 　　就在一成与Assassin僵持不下的时候，Rider再度出手，拾起先前被杀的Assassin的武器刺死了对一成下手的Assassin。 　　“多谢了，征服王。” 　　一成缓了口气，刚刚那样的防御魔术可是很费力的。 　　“客气了。只不过，以为这些家伙已经死了的人们，都被算计了啊。” 　　Rider扫视着四周，继续说道：“也不知道这里到底还有多少Assassin在活动，有点棘手了。” 　　“不，不用太担心。”一成解释了起来，“从我的警戒反应来看，来袭的Assassin并不多，最多两到三个。这样无功的情况下，他们估计也放弃了吧。” 　　“等等，Rider。那里是——” 　　作者留言： 　　感肯主任的月票和仰望智神吧绅士们的打赏。 第四十四章 必然（一） 　　韦伯突然说了起来，只见他双眼正看着某个角落。 　　一成顺着韦伯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阴暗的角落之中，一个楚楚可怜的幼女蜷缩着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淡紫色的中长发，单薄的身子只套了一件发白的连衣裙。 　　女孩给一成的感觉很奇怪，但他还是走了过去问道：“你……没事吧？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面前的女孩轻轻摇了摇头，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十分害怕的两只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维持着那微弱的安全感。 　　“一定又是被Caster他们诱拐过来的小孩，她肯定吓坏了。” 　　韦伯有些懊恼地说道。 　　“先跟我们出去吧。” 　　一成对女孩伸出了援助之手。 　　只见这个女孩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很害怕地站在一成的身后，畏惧地窥视着Rider。 　　“Rider，你吓到别人啦，笨蛋。”韦伯埋怨了起来。 　　…… 　　午后八时。 　　冬木大桥旁，一成准备和Rider以及韦伯道别。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小哥。”Rider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嗯，我知道。” 　　一成明白Rider的意思。 　　原本他以为身边这个默默跟在他身后，一只手一直轻轻扯着他衣角的女孩只是连续诱拐事件的幸存者而已，那样只需要交给警察就好了。 　　只是，之后哈莎却传音他，让他知道这个女孩只是作为Assassin众多人格的一部分。作为守住秘密的表面人格，Rider斩杀Assassin的时候恰好分裂出来的。 　　“那好，小哥我们就先走了。” 　　“哞！” 　　Rider驾驶着战车离开了这里，半空中还传来韦伯抱怨。 　　“结果，今天还是没什么收获啊。” 　　收获吗，确实在一成看来，韦伯好不容易想到的点子却没有什么战果，心有不甘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这样的情况，他们真的搞砸了也说不定。原本Caster的宝具就已经被封印，这下工房也被摧毁，搞不好Caster这下会彻底藏起来了。 　　圣杯啊，为什么你会让这样的杀人鬼参加到战争中来，甚至他还开始怀疑——圣杯真的能实现人们的愿望吗。 　　“一成大人。” 　　哈莎确定周围Servant的气息后，解除了灵体化出现在一成的面前。 　　“辛苦你了，哈莎。” 　　一成知道她是美狄亚特地安排保护他的，不住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神色。美狄亚，明明你那边才需要更多的人手才对的—— 　　“一成大人，为什么要特意把这家伙带回柳洞寺？恕我多言，她可能帮不了您什么的。” 　　哈莎突然问道。 　　原本她只需要遵守命令就行了，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在关于这个表面人格的处置上多言了，也许这也是她越来越作为一个正常的人所诞生出的想法吧。 　　“是啊，为什么呢。” 　　一成内心反问着自己。 　　确实如哈莎所说，这个女孩没有作战能力，甚至连记忆也没有，更无法与旁人交流。但是，一成确定，能够帮到别人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就说明，很多时候这些看似没有什么好处的行为依然是有意义的。 　　他想到了十年后的友人，卫宫士郎。虽然一成不会像他一样执着于帮助别人，甚至是来者不拒，但自己也有着一份侠义之心吧。 　　“助人为乐或许是人的善的一面吧，况且这个小家伙本身并没有错。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着太多的不公，总得有人伸出援助之手啊，不然世界就真的没有一点阳光了。” 　　“是……” 　　哈莎的语气有点沉默，黑色的双眼变得灵动起来。 　　“抱歉，哈莎。可能说了让你一下子难以明白的话，只是稍微想起了以前的一个朋友。”一成歉意地说着，又看向身后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她身上的契约暂时被我压制了，事不宜迟，哈莎你先把她送回柳洞寺，交给美狄亚，她知道怎么做的。” 　　“我明白了。但是，一成大人你……” 　　“没事的，我只是去附近的商店买个东西，美狄亚辛苦了一天总该给她点惊喜不是吗。”一成耸了耸肩。 　　现在的时间还不算晚，这个时候的商店正开着门，从校门出来时他可一直惦记着这事，只不过恰好被Rider拉走了。 　　…… 　　新都的商店街，作为冬木市最大的购物中心，即使最近有着连续的凶案引起了慌乱，依然不能阻碍这繁忙的景象。 　　一成正在一间销售二次元产品的商店中挑选着作为美狄亚礼物的手办，不得不说美狄亚的要求还是挺高的，他花了很久也只找到几个近似符合的样式。 　　“又和本王偶遇了吗，小子！”一个孤傲又威严的声音出现了。 　　“Archer！” 　　一成又碰到了传说中的英雄王。与之前一样，吉尔伽美什还是一身现代的穿着，两手插着裤子的口袋，看上去懒懒散散的。 　　“这个城市里两次与本王不期而遇，你的运势也值得称赞了，小子。” 　　Archer赏识般地说道，然后又一脸疑惑的神情。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类真是让本王费解啊，半日下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来买这些人偶了。” 　　半，半日。 　　也就是说这家伙一半天的时间都在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吗，一成竟然接不上Archer的话来。 　　“Archer，你为什么在这里。” 　　Archer邪魅地微笑着：“还用问吗，能让无聊至极的本王找到一丁点愉悦的，也就只有这个时代凡俗们的趣味了。” 　　“无聊吗……Archer，前面那条街有个游戏中心，你倒是可以去试试看。” 　　一成对Archer建议到，他可不想一直在这和对方闲聊，毕竟风险太大了，他实在没把握Archer究竟在想些什么。 　　“哦？”Archer头微微一昂，那金色的头发也颤动了一下，“本王就信你一次吧，只是如果不符合本王的心意的话……你的罪过可是很重的。” 　　看着Archer漫步离开，一成松了口气。 　　“希望他能满意吧。” 　　当然实在不行的话，打不过一成保命还是没问题的，毕竟他还有一张特别的卷轴。只是制作的代价太大，至今美狄亚也就只做了这么一张而已，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用掉了啊。 第四十五章 必然（二） 　　“咕咚！” 　　一成突然感到心脏微微一颤——先前在学校布下的术式被触发了。 　　看来有学生遭到了诱拐，而且距离这很近，这个感觉是……那边！一成连忙朝着感知的方向跑了过去。 　　穿过商店街，拐过靠右边的几条小道，一成在一家证券公司前的拐角处与另一个小跑着的身影装上了，两人一同摔翻在地。 　　“啊，好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与白天的学校制服不同，对方正穿着一件红色的洋装连帽裙。 　　“笨蛋，远坂。不好好待在家里，这个时候你跑到这里来是干嘛啊！”一成生气地说道，现在正在进行圣杯战争，尤其是Caster搞不好正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笨蛋，笨蛋！大笨蛋一成，你又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不回家？！等等，又是手办？你又偷偷去买那些东西了？” 　　远坂凛也是一副恼火的样子，与平时那种气鼓鼓的表情不同，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都说了是给别人买的……不对，我这边先问的吧。”一成皱着眉头看着远坂凛，“远坂，你知道这里晚上有多危险吗？” 　　“你才是，几天不来学校，你明白有多少人被诱拐了吗？” 　　远坂凛一只手拿着类似怀表的东西，眼睛不服输地盯着一成。 　　“那个啊，远坂，我正是明白这件事才会在这里的，嗯？” 　　一成说着，看到远坂凛手上的“怀表”突然转动了起来，他感觉那应该是某种感知魔力的东西。 　　“柳洞，你——” 　　远坂凛刚说着，就被一成拉入了拐角，只见一成的脸渐渐贴到了他的耳旁。这样突然的举动让远坂凛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灯光照射的下的脸也变得通红。 　　“嘘，差点被发现了。” 　　一成看到大街上一辆警车驶过后，松了口气。 　　“笨蛋，你早点说呀。” 　　只见远坂凛用起小拳头锤起一成来，不过一点都不痛就是了，然后远坂凛又害羞地垂下了头。 　　一成突然又看向了远坂凛，这使得她又有些紧张了起来：“做，做什么。” 　　只见一成苦笑着一脸歉意地说道：“抱歉了，远坂。我，也是魔术师啊。” 　　“啊！” 　　远坂凛急促吸了口气，显得很吃惊，随后小小的脸蛋上又释然了。 　　“是呢，我早该想到了，这个时候柳洞你还独自一人在外面的原因。其实呢，我很久以前就觉得柳洞君不一般了。” 　　“果然，你也是来寻找那些被诱拐的同学吧，远坂。” 　　一成感觉远坂凛好像突然成长了很多，告诉她真相后与她说话也不觉得那么费劲了。或许，远比一般人成熟是魔术世界后代们的固有天赋吧。 　　“嗯，我的同桌琴音从一早就下落不明了，所以我才想要来找到她。” 　　远坂凛说到同桌又打起精神来，看向了手中怀表上亮起来的指针。 　　“远坂，你手中的那个指针能够探测到魔力对吧，我们一起吧？” 　　一成提议起来。 　　这前方并没有Caster的存在，虽然说一成与使魔失去了联系，但那也只限于很远的距离，如果就在附近的话他是能够感觉到的。 　　所以说，这附近在进行诱拐的一定是那个Caster的Master，好像叫做龙之介的一头红发的社会青年。 　　那么他与远坂凛一起救出那些孩子就不是太难的事情了。 　　“嗯。这边，柳洞。” 　　远坂凛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和一成顺着指针的方向朝巷子里走去。 　　跨过冗长的四处堆积了杂物与垃圾过道后，一成和远坂凛终于忍耐着恶臭抵达了一个破旧的小道。 　　“柳洞，那个人这么晚了还带着孩子外出？” 　　远坂凛看着小道上一个牵着小孩子的红发紫色夹克的青年说道。 　　“嘘，远坂。就是那家伙，你看他手上有一个魔术道具。”一成一只手指移到口前轻声地说道。 　　远坂凛顺着一成的视线注视起青年右手上微微散发着魔力的圆环，突然一阵刺痛传到她的心中：“……这个感觉，犯人真的是他！柳洞，怎么办啊？” 　　“待会想办法报警，但我们得先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一成想了想，“这里我们还是先跟上去再说。” 　　一成话刚说完，远坂凛就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小跑着跟上去，路过一个堆放着杂物的口子时差点就摔倒了。 　　“小心点，远坂。”一成及时地拉住了站姿不稳的远坂凛，“这个地方太安静了，如果不小心撞到东西的话，对方可能就发现我们了。” 　　“对不起，柳洞。” 　　“不用太介意了，远坂。这里你还是小心地跟在我后边吧。” 　　“嗯。” 　　两人一路尾随龙之介，最后终于看到对方走进了一栋废弃的地下室。 　　“真的要跟进去吗，柳洞。” 　　远坂凛有些害怕地拉着一成的衣角，她总感觉这黑暗的地方充满了危险。 　　“没事的，远坂。如果有什么的话，我会保护你的。”一成郑重的做出了承诺。 　　“真的？”远坂凛直勾勾地看着一成。 　　“真的。”一成再度点了点头。 　　“柳洞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害怕了……我们下去吧。”远坂凛望着地下室的门说道。 　　走下楼梯，轻轻地推开了地下室的门后，两人发现面前的木制地板上躺着一个穿着八代台小学制服的女孩。 　　“喂。”远坂凛急忙跑过去查看起来，“……琴音？琴音！琴音！” 　　“你叫不醒她的，她被催眠了。” 　　一成站在门旁的阴影中，用魔术增强视觉向四周看了看，他发现Caster的Master正从一间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成立马发动了魔术，在右手生成了一条细长的晶柱，淡蓝色的冰沫从上面洒落着。 　　看到一成的魔术，远坂凛惊讶道：“柳洞，你这魔术也太犯规了吧！” 　　“小心，那个人来了！你快扶着她到我这边来。”一成没有闲暇去解释魔术的事情了，他催促起远坂凛来。 　　远坂凛听见咚咚的脚步声从这个房间里的黑暗中传了出来，她感到胆颤，连忙扶着琴音向后一步步退去，直到躲在一成的背后时才终于安心下来。 　　作者留言： 　　感谢书客5797588671的月票 第四十六章 必然（三） 　　“咦？你们是迷路了吗？” 　　随着“温柔”的问候声，龙之介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松开了左右两手牵着的小孩。接着，倒下去的两个孩子又接二连三地影响了四周原本靠在墙上的小孩，砰砰几声微弱的光亮下，满地都是被催眠的失踪儿童。 　　“竟然还有这么多人！”远坂凛惊呼。 　　“现在我们正准备开派对呢，但人数还有点不够啊。”龙之介两手一摊有些无奈，然后“友好”地问道，“你们要不要也来帮帮忙呀？” 　　没有理会龙之介，一成对远坂凛轻声说道：“这里就交给我，你马上出去，拐角就有巡逻的警车，赶快叫警察过来。” 　　看着远坂凛还有些犹犹豫豫地，一成又说：“相信我吧，这里交给我了，远坂。” 　　“一成……”远坂叫出了一成的名字，“你一定不要有事啊，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话说一完，远坂凛匆匆地从楼梯跑了出去。 　　“跑什么啊，难得的聚会。”看到远坂凛跑了出去，龙之介很失望，然后他又渐渐地朝一成走了过去，“来吧，小朋友，一起玩吧。” 　　“看来乐在杀人的你似乎是忘记了什么呢，渣滓。”一成冷冷地说。 　　龙之介一脸呆滞的目光，面前小鬼的话让他感到疑惑。 　　随后，当房间里的霓虹灯照到对面男孩的脸上时，龙之介漫不经心的表情变成了惊悚，接着就受到一成的闷棍。 　　“好痛！”龙之介大叫了一声，向后倒坐在地上，然后一只手捂着肚子，“你是……那个魔女身边的小鬼！” 　　——“敢用魔女称呼我，你已经做好了受到惩罚的觉悟了吧！” 　　虚幻的粉蝶群在房间内飞舞了起来，美狄亚出现了。 　　她的亮丽的眼眸散发着蓝光，狠狠地盯着龙之介，房间的空间也四处飘散着宛若绸缎波纹的光辉。 　　只见她那有着迷人蓝色秀发的头微微一偏——龙之介就像是被什么扔出去一样重重地撞到了墙上，在一阵痛苦的闷哼中晕死了过去。 　　“来了啊，美狄亚。” 　　是的，在远坂凛离去的时候，一成就已经呼唤了美狄亚。 　　“嗯。”美狄亚一改先前阴冷的表情温柔地说，“竟然发现了Caster的Master，值得夸奖哦，一成。” 　　“这之前，哈莎带回去的那孩子怎么样了？”一成问道。 　　“已经对她用过宝具，现在睡着了。”美狄亚微笑着，“看来我们家又要多一名成员了。嗯，也好，像娇小的女孩子什么的我并不讨厌哦。” 　　“是吧……等等，美狄亚。你该不会又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吧？”一成抓了抓后脑勺说道。 　　“啊啦，你在说什么呢，一成？” 　　美狄亚一只手放在嘴前笑而不语。 　　“话说回来，美狄亚。这些中了催眠魔术的小孩怎么办？” 　　一成看着这满地的失踪儿童有点发愁，如果他们因为魔术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心理障碍就麻烦了。 　　“只是单纯的催眠魔术哦，这样放着不管一会就会自己解除的。问题是那边……”美狄亚看向了墙边那个让她感到厌恶的社会青年，“现在就让他消失？” 　　“不。”一成摇了摇头。 　　“嗯？”美狄亚有些疑惑。 　　看着龙之介的一成拄着下巴思考着，然后他又看向一脸不解的美狄亚问道。 　　“美狄亚，如果Servant消失，我们利用保存的令咒能不能再通过圣杯召唤出新的Servant？” 　　“虽然我没试过，不过只要解析了召唤的机制应该是可以的吧。”美狄亚想了想说道。 　　“是吗，我想到了一个好计划。”一成自信的笑了起来，“一个可以保全令咒又一并除掉Caster的机会。” 　　“是呢，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美狄亚会意地与一成对视着点了点头。 　　“差不多那些警察也要来了，美狄亚你先把Caster的Master带回去，记得用结界隔离他与外界的联系。哦，对了这个给你。”说着一成将装着手办的塑料袋递给了美狄亚。 　　“啊，哈哈，那我先走一步了。” 　　美狄亚有些痴迷地看着金发少女的手办，逐渐化成了灵体。刚想提醒她忘了龙之介的事情，一成又看到美狄亚再度出现用法阵将龙之介传送后，匆忙的消失了。 　　“美狄亚啊，也不知道你是忙着结界还是忙着去玩手办了。”一成无奈地笑了笑。 　　…… 　　远坂凛报警之后，警察们终于赶到并救出了那些被诱拐的儿童。只是，她并没有在那些孩子中发现一成的身影，而那个犯人也不见了，仔细再看了一边后还是没有什么发现，着急的她开始在周围的巷子里找了起来。 　　“笨蛋一成，都向我保证了的。一成，你在哪，再不出来我以后都不理你了。”远坂凛在建筑间的小道上急切的小跑着，她那幼小的内心也产生了后悔的感觉。 　　——“远坂，你还在这里啊。” 　　一成的声音进入了她的耳朵里，远坂凛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一成，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呆子，大笨蛋，为什么不在那里等我。” 　　“好了，别哭了。”一成擦了擦远坂凛眼角的眼泪，“我去追那个犯人了，所以才不在那里的。” 　　“犯人呢？”远坂凛止住哭声，轻声地说道。 　　“被路过的人抓住了，以后他再也不能诱拐小孩了。”一成微笑着说道—— 　　“危险，远坂！” 　　一成感知到头上有股异样的魔力，连忙将远坂凛扑倒在地。 　　“好痛啊，你干什么呀，一成。” 　　远坂凛一边揉了揉和地面撞在一起的身体，然后透过一成身边的余光看到了对方后背的巷道。 　　“那是……什么？” 　　因为见到了远超出她想象的魔物，远坂凛害怕得浑身发颤，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一成，脸靠在对方的怀里。 　　接着，她又听到了一阵黄蜂似的虫鸣，双眼不住地紧闭着，逃避这些可怕生物给她带来的恐惧。 　　…… 　　作者留言： 　　感谢夏天End和由比滨结衣、鲨莎纱杀沙的月票 　　PS：作者要回老家扫墓，回来可能还有事，这些天一日只能两更，抱歉。 第四十七章 明确（一） 　　用魔术让惊吓过度的远坂凛在怀中睡去后，一成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Berserker的Master——间桐雁夜，那个可怜的男人。 　　“勇敢的保护凛酱了，叔叔我很佩服你呢。” 　　短暂地沉默后，间桐雁夜开口了，苍白无色的面孔上，极力地想要展示自己的笑容，但这样被毁容的情况下，只能看到近乎扭曲的皱纹。 　　雁夜的佩服确实是发自内心的，面前保护了远坂凛的少年让他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能够勇敢一点的话，樱就不会受到这样的痛苦了。他也再度握紧了拳头，这一切都是时臣的错。 　　“大叔你能送远坂回家吗，远坂说最近不住在冬木市，我也不知道她的住址。”一成提议道。 　　“我已经给凛的妈妈打过电话，她会来接凛的。所以在这期间，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和叔叔聊聊吗。叔叔呢，很久没有和人好好聊过了。” 　　也许是在面前男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想要成为的模样，有些羡慕的他试着和一成说起来。 　　看到男孩点了点头，间桐雁夜说：“魔术的事情，你很了解吗？” 　　魔术？ 　　一成想起了港口时的战斗，他也确实在场观战，也难怪间桐雁夜会这么问他了。 　　没有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感到恶意，一成郑重地再次点了点头。 　　“是吗，那就好了。”间桐雁夜松了口气。如果对方真的只是个普通孩子，对他说这些或许就太沉重了，“凛酱她……原本有个妹妹。” 　　一成有些诧异说：“远坂还有个妹妹吗，我好像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这就是那孩子坚强的地方啊。”说着，间桐雁夜看向安详睡着的远坂凛，“那孩子的妹妹已经不在远坂家了，一年前作为养子被送到了间桐家，现在的话叫做间桐樱。” 　　“间桐…樱。” 　　一成对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十年后作为学生会长视察弓道部活动的时候就认识了，而且她和卫宫士郎的关系很亲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远坂凛的亲妹妹，难怪以前他就怀疑了，为什么间桐慎二与间桐樱一点都不像。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没有什么怨言了。”间桐雁夜无神的说道，“但是樱那孩子，是作为间桐魔术的继承人被送过去的。” 　　“间桐的魔术，就是刚刚的那些虫子吗？”一成问道。 　　“没错，以肉体为巢穴，以灵魂为食粮，现在的我就是间桐魔术的象征。”雁夜满脸后悔的神色，“但是樱的父亲，时臣却为了所谓的魔术师的荣耀，把她推到了这条路上。” 　　“那么大叔，你既然知道这个魔道的扭曲，为什么还要继承它？” 　　“是啊，正是因为我深知间桐家的魔术，以前我才会离开这里的…如果那时候的我不那么懦弱的话，早点接受本该注定的命运，也许樱也就不会被送到间桐家了。”间桐雁夜满脸惆怅地说道。 　　随后，只见他的脸上又露出了希望：“但是间桐家的家主和我约定了，只要我拿到了圣杯，他就一定会放弃小樱的。” 　　“是吗。” 　　一成没有多言。 　　他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可怜之人的天真，是的，就是天真。他细细想到，在这种扭曲的魔道上前行已久的人，会真的如同眼前的这个男人所说的履行诺言吗。 　　不过，一成不想也不能点明，与其说这个男人拥有着希望倒不如说他是在骗着自己，并且以此为动力前进着。 　　“嗯！”间桐雁夜看着自己手上的令咒并握紧了拳头，“我一定要打败时臣，让那家伙明白自己的错误！” 　　“大叔，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彻底垮掉的。” 　　一成不想再听下去了，因为这个男人的内心仇恨正在发芽，他也害怕了解的太多让自己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变得手软。 　　一成伸出手，向间桐雁夜输去魔力，虽然不多但足以缓解他暂时的痛苦了。 　　接着，他断然地转过身去，在雁夜震惊而显得呆滞的表情下离开了。 　　‘这算是我最后对这个男人善良的一点敬意吧。唉，人类这种生物一关乎到自己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一个样啊，看来我也不例外。’—— 　　一成这样想着，毕竟他已经走在了摧毁这个男人仅存的希望的路上了，伪善也罢，他不可能真的成为好友士郎那样的人。 　　为了美狄亚没有实现过的愿望，他，是不会让把圣杯让给任何人的。 　　…… 　　当一成走到走到未远川岸边的传送点时，他听到了一阵带着雷鸣的响声。 　　只见，Rider正驾驶着战车在面前不远的河面上疾驰着，那战车底部与水面高速摩擦的气流激起了阵阵的浪花。 　　“Rider？还有韦伯，你们不是早就回去了吗？” 　　一成看着在他面前停下来的两人问道。 　　“都是Rider啦，说是要找最好的酒什么的。” 　　韦伯面无表情的抬起左手顺着胸口朝着Rider指了指。 　　“喔，难怪我说你们的战车上怎么放了那么大一个木桶。”一成擦了擦额头的汗，原来是酒啊。 　　“现在我要前往Saber的驻地，小哥你去吗？”Rider邀请道。 　　“原来不是你一个人喝的啊，不过要说先礼后兵的话，你这个打扮实在是……”一成忍不住吐槽Rider的“大战略”套装，也不知道历史上Rider东征的时候，是不是偶尔也会穿着睡衣什么的在战场上厮杀。 　　Rider豪爽地一笑：“不，今晚我只是去拜访的，你想去的话就快点上车吧。” 　　一成想了想，Caster的威胁基本已经被排除了，索性无事就跟过去看看，也许能有什么收获也不一定。 　　一成飘上了战车说：“那就让再次见证你的征途吧。” 　　“小子，还有小哥抓稳了。”Rider拉起了缰绳，“出发吧，我的蹂躏！” 　　—— 　　柳洞寺中后院的储物间。 　　房间内堆满了陈旧的杂物，厚厚的灰尘堆积在这些四散的纸箱上，可以看出平时几乎没有人来这间房活动。 　　雨生龙之介正被悬空挂在房间内。不，应该说是被美狄亚发动魔术生成的银色丝线吊住了，失去了行动能力，同时他的脚下还有不断旋转着的法阵。 　　美狄亚已经从面前这个陷入深度精神睡眠之人的脑中获取了足够的关于Caster——吉尔斯·德·莱斯的情报了，以及很多让她感到愤怒和反感的画面。 　　忍住了就这么杀掉雨生龙之介的冲动，美狄亚冷冷地看了眼这个双眼无神疲惫不堪的杀人鬼，关上储物间的门离去。 　　…… 　　作者留言： 　　感谢【沧月凉】和萝莉死妹控的月票（ˉ﹃ˉ） 第四十八章 明确（二） 　　Rider驾着战车在爱因兹贝伦的森林奔驰着，看着前方在夜色中显得阴暗的城堡感叹起来：“那里就是Saber她们驻守的城堡吗，不过到这里的路程还真是远啊。” 　　一成说：“不用我先去打个招呼什么的吗？” 　　“这的阵势，对方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到来，直接过去就好了。哈哈，想必骑士王也不是那么没肚量的人吧。”Rider爽朗地笑道。 　　看着眼前的城堡不断地在眼中放大，韦伯一下子叫了起来：“等下，等下！Rider你不会就打算这么撞上去吧？！” 　　“不行吗。”Rider毫不在意地说，“这样进去比较帅啊！” 　　“这家伙，又肆无忌惮地乱来，唉——”韦伯丧气地垂下了头。 　　“你随他好了，韦伯。”一成看着前方，“不过，这里的大门好像也已经坏掉了。” 　　当他们进入城堡后，一成也不住为爱因兹贝伦的手笔感到震撼。 　　眼前是一个宏大的厅堂，虽说因为前一天晚上的战斗变得四处都是些装饰的残骸，但一成还是能从这些雕塑，石像以及豪华吊灯看出这里的富丽堂皇。 　　还没过上几秒钟，随着一阵急切的脚步声，Saber和爱丽丝菲尔就从铺着红地毯的阶梯上跑了出来。 　　“一成？” 　　Saber虽然从之前森林中传出的雷鸣得知Rider的到来，但她没想到一成也跟着Rider来了。 　　“一成你怎么来了？”爱丽丝菲尔说出了Saber心中的疑问，她们也好奇Rider这样的穿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成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用手指了指Rider身后的酒桶，向Saber和爱丽丝菲尔示意：“这家伙是来找你喝酒的，Saber。” 　　“喝酒？”原本保持着战意的Saber一下子泄气了般，她实在有点跟不上Rider的节奏。 　　“我说Saber，这里就没有能够摆宴的庭院吗，这样到处是灰的地方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啊。”Rider发起了牢骚。 　　“……” 　　Saber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确实这里已经因为战斗变得破破烂烂的了。 　　爱丽丝菲尔连忙对着一成招手：“一成，快到这边来。” 　　一成小跑Saber和爱丽丝菲尔身边后，爱丽丝菲尔悄悄地问：“Rider真的只是来喝酒吗？” 　　“Rider确实不是来战斗的，好像有话要和Saber说。”一成说。 　　“他难道还想要招揽Saber吗？” 　　爱丽丝菲尔想起在冬木港口战斗时，Rider阻止Lancer和Saber对决时的话来。 　　‘确实，那家伙到现在都还想着招揽我’——一成在心里这样想着，也许Rider真有这样的打算也说不定。 　　然而，Saber却严肃地说：“不，Rider应该是想要和我在酒桌上分个高低，这也一样是战斗。” 　　接着，Saber对Rider大声说：“你的挑战，我接下了！” 　　“哈哈，你明白我就不用多说了，快点带路吧！”Rider催促的声音在大厅内回响了起来。 　　——这场战斗即将开始了。 　　…… 　　爱因兹贝伦城堡的中庭里的花坛之中，Saber与Rider对峙而坐，一旁的一成等人静观着这场以酒开始的“战斗”。 　　Rider一拳将带来的酒桶的桶盖击碎，酒桶中的红酒便洒落了出来，酒香便溢了出来。 　　随后，Rider拿出了一个竹木制的打酒勺舀了一勺一干而尽，等到酒的清香入口之后，他开口说道：“传说圣杯注定会被与它相称的人得到，而在冬木进行的这场争斗就是选定这个人的仪式的话。” 　　Rider停顿了下，又继续说。 　　“但如果只需要让圣杯看清的话，那根本就不必流血了。只要英灵们能被对方的能力所折服，自然就能找到答案了。” 　　说罢，他又用那个打酒的竹勺再在酒桶中舀了一勺递给了Saber。 　　然而，一成却看到，Saber毫不介意这是Rider使用过的酒器，接过后一饮而尽，并向对方展示竹勺之中未有余露。 　　“哦——”Rider小吃了一惊，看来对方作为王的气量比起他来也是不逞多让的。 　　“就是说你想先和我分出高下吗，Rider。”Saber说道。 　　“正是。既然你我都自称为王而互不相让，争斗自然难以避免。也就是说，这并非‘圣杯战争’而是‘圣杯问答’，谁更有资格当这个‘圣杯之王’，就让我们借酒一问吧。” 　　Rider话刚一落—— 　　中庭之中突然亮起了金色的光芒，黄金的身影具现，Archer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向Saber和Rider所在的庭中央走去。 　　“你就少在那儿胡闹了，杂种。” 　　“Archer，你怎么会来这里！”Saber厉声问道。 　　说实话，对于Archer这样傲慢又无视他人的存在，Saber很难对他有什么好感，然而她对面的Rider却开口了。 　　“哎呀，因为去买酒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了这家伙，所以也顺便邀请了他。” 　　接着，Rider语气一提，抬起头看向Archer。 　　“你也太慢了吧，金闪闪。也罢，谁让你和我不一样只能靠两条腿走路啊。” 　　“蠢材！战车之类的东西并非你独有，说到底，那时本王恰好发现一个很有趣的地方罢了。”Archer孤傲地说。 　　“喔？你说的还真是让我也期待了。”Rider满脸遐想地说。 　　听到这，一成一脸尴尬，还好在场的众人并不知道英雄王说的地方是什么。如果他们知道Archer说的只是个游戏中心，会不会大跌眼镜。 　　轻哼了一声，然而Archer却并没有告诉Rider什么。 　　一成不禁地在想，Archer是自知在这说出来丢脸，还是觉得那是属于他独享的乐趣。 　　不过，这也不由得一成继续想下去了，因为Archer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来了。 　　“你也在这里啊，小子。”Archer继续用着他那傲然的声音说道。 　　“嗯。” 　　一成把握不住Archer的想法，只好轻声应了一句。 　　“本王曾经说过，如果让本王不满意的话，你的罪是很重的……”Archer突然语露锋芒，赤红色的双眼盯着一成—— 　　作者留言： 　　感谢阿尔萨丝的月票，魔法特警的月票和打赏。 第四十九章 王宴（一） 　　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然而—— 　　短暂的沉默过后，Archer看一成的神色又变得欣赏起来。 　　“——但，这次还是符合本王的心意了。有赏有罚，这是作为王的准则之一，所以庆幸吧，小子！” 　　说着，一成只见Archer右手向上轻轻地一抬，虚空之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漩涡，瞬间一个黑影从中而出，插在了一成面前的石料地板上。 　　仔细看去，插在地上的是一把比目前一成的身体还要高出很多的大剑。黑色的边锋，质朴的白色剑面，剑柄和剑身之间杂乱地缠绕着黑色的不知材质的长条。 　　“这是……？”一成带着疑惑看向Archer。 　　“那是本王赏赐给你的，小子！虽说这是本王从众多的财宝中选到的东西，但对于你这样的凡人，那也是十足珍贵的至宝了。不过嘛，你能不能拿得动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Archer压根就没想过在从王之财宝中花精力挑选，拿到什么就给什么，在他看来任何来自他王之财宝中的东西，都是相当弥足的珍宝，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虽说眼下这个“挑选”出来的东西对于面前的小子可能不合适，不过东西已经赐出去就是这个小子的事情了，他也不打算回收，哪怕那把剑就这样一直插在那。 　　“谢谢，Archer。” 　　感到意外的一成向英雄王道谢，然后将插在地上的那把看起来没有任何特点的大剑一只手拔了出来，并将它扛在肩上。 　　看着众人的惊异的神色，一成默默在心底想着：‘我可是高中生啊，而且还有美狄亚的强化魔术，怎么可能拿不起区区这么一把大剑。’ 　　“一成，你不感到吃力吗…没事吧？”爱丽丝菲尔关心道。 　　一成摇了摇头，说：“不，只是带着它的话没有问题的。” 　　‘有问题也要带啊。’一成想着，‘这可是宝具啊，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宝具就是了。’ 　　Rider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忍不住喃喃自语：“到底是什么地方值得金闪闪那家伙连宝具都送出去了，越来越好奇了。不过，真没想到，连Archer也认可那个小哥，看来我没看错人，一定要让这家伙加入我的麾下。” 　　“闲聊就到这吧。”Archer朝四周看了看，不满地对Rider说，“没想到竟然选了这么个破地方设王者之宴……敢劳烦我特意移驾此处，你要怎么谢罪？” 　　“别那么计较嘛。来，先喝一杯。”Rider豪放地将装满了红酒的竹勺递给Archer。 　　一成原本以为Archer会被这简陋的宴会激怒——但Archer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看Rider手中的酒勺，便没有犹豫地接过去喝掉了。 　　这是王者间的酒宴，如果Archer拒绝了的话也等于否定自己身作为王的存在，想到这里一成就释然了。 　　Archer喝完酒后，一脸不屑地说：“这种便宜货是怎么回事，你以为这种酒可以拿来衡量英灵吗？” 　　Rider听到后皱起了眉头：“是吗，这在当地市场里已经算难得的好酒了啊。” 　　“这说明你根本没喝过真正的美酒，你这杂种。” 　　Archer嗤之以鼻地说着，一边在Rider和Saber的面前伸出了手。 　　众人只见先前那样的金色漩涡再度出现在半空之中，紧接着精致华丽的酒具接二连三地缓落在三王的中央。 　　而那最大的黄金制成的酒瓶中，远比Rider所带的红酒要浓烈的醇香开始在整个中庭弥漫起来。 　　…… 　　此时，深山町远坂宅的地下工房内。 　　远坂时臣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竟然将宝具作为赏赐送了出去……真是的，「单独行动」随心所欲也该有个限度。” 　　“时臣老师，该怎么办。”传声机里传来了言峰绮礼的声音。 　　“无大碍，那只是Rank C的无名之剑罢了。”远坂时臣秉持着优雅说，“只是，没想到偏偏是酒宴啊……” 　　“真的就这样放着Archer不管，没问题吗。”言峰绮礼询问。 　　“呵呵…”远坂时臣淡然地笑了，“没办法，既然贵为王中之王，对于他人的质问便无法置之不理。话说回来，绮礼。Rider与Archer的战力差，你有什么看法？” 　　言峰绮礼说：“那要看Rider是否隐藏着超越「神威之车轮」的杀手锏了。” 　　“嗯，Rider及其Master一起毫无防备地享受酒宴的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偷袭良机。有无胜算已经不再重要，即使Assassin失败了，只要能测出敌我的战力差，我们的目的就达成了。我认为现在我们或许可以出手了，绮礼。” 　　沉默地听到这里，言峰绮礼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Archer对于远坂时臣的评价，“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如此无聊的男人。” 　　但他现在还没有动摇——圣杯期待他去援助远坂阵营获得圣杯这一来自远坂时臣的说法，回道：“没有异议。但召集所有的Assassin，大约需要十分钟。” 　　说到这，他又想起了那个在场的男孩，能够获得英雄王的馈赠，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如同时臣老师所说的爱因兹贝伦的小把戏，对于那个叫做一成的男孩，他开始慎重起来。 　　接着，传声仪的另一边。 　　“好，发令吧。这确实是一场豪赌，但所幸我们不会有什么损失。绮礼，以令咒命令Assassin……”远坂时臣顿了下，“不计牺牲，但求胜利。” 　　…… 　　爱因兹贝伦城的中庭。 　　喝下来自Archer财宝中的酒后，Rider忍不住赞叹道：“好酒！” 　　起初Saber还有些质疑，当她喝下第一口后便只能用惊讶的眼神盯着那精致酒杯中清澈的液体了。 　　这让一成也忍不住好奇地看着三名王者之间的美酒，他不喝酒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象那种神奇的味觉。 　　“怎么，小哥你要不要喝？” 　　这时，Rider却看向好奇的一成提议道。 　　只是他这么一说，却引来了Archer对一成难以言明的神色。 　　‘拜托，Rider你看下气氛啊。’一成不住地想着。 　　然后，一成说：“不了，我还没有喝它的资格。” 　　“是吗，难得这么好喝的酒。”说完，Rider又喝干了一杯。 　　Saber虽然没什么反应，但一成看着Archer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感到有些惭愧，刚刚他只是想着没到二十岁之前不能喝酒罢了，还真没考虑太多。 　　不过，想到这，他还是没说什么，毕竟这是王者之间的酒宴，他如同爱丽丝菲尔和韦伯那样，静静听着就好了。 　　作者留言： 　　感谢伟大的夏果果的月票。 第五十章 王宴（二） 　　Archer继续说道：“无论是酒还是剑，本王宝库里的东西都是极品。” 　　对于在场众人的表现他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一边细细品味着一边说，“这样一来，王者的高下已经分出了吧。” 　　“Archer，你这至尊好酒确实就有至宝之杯方有资格盛放。”Rider嗤笑了一声：“然而，圣杯毕竟不是酒杯，你究竟是为了怎样宏大的愿望而追求圣杯，这一点可得先说清楚才行。” 　　听到这，Archer不耐道：“少来指手画脚了，杂修。首先‘争夺’圣杯这个前提就已经不合常理…说到底，那本来就是本王的东西。世界上的宝物，追根溯源，全都是来自我的宝库之中。” 　　Archer的话让Rider好奇，他看着对方说：“也就是说你曾经拥有过圣杯吗，那你知道它究竟什么东西了？” 　　“不知道！”Archer否定道，“不要以杂种的标准来衡量我，我的财宝总量早已远远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不过，只要它是宝物，就必然是源于我的财宝。竟然想把它据为己有，贼胆也别大得太过分了。” 　　听了英雄王狂妄的言论，Saber说：“你的言论在我看来和Caster的疯话没有什么两样，看来精神错乱的Servant还不止他一个人。” 　　Saber的“无知”让Archer侧目。 　　“哎呀呀，这可难说了。”Rider喝了口酒后，否认道，“我多少对这个金闪闪的真名有点底了。” 　　果然猜到了吗，Rider不愧是曾经的亚历山大大帝—— 　　对，一成也知道，Archer所言非虚，吉尔伽美什作为世界最古之英雄王，可以说是拥有了世界上所有宝物的原型了，这也是他和美狄亚不敢轻易采取行动的原因，不过很快就不会这样了。 　　只见Rider继续说道：“你并不是很看重圣杯吧。” 　　“那是自然，不过我必须要对那些觊觎我财宝的贼人加以惩罚，也就是规矩的问题了。”Archer淡然自若地说道。 　　Rider将酒杯里的酒又干尽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呢，Archer？你的做法到底有着怎样的大义，怎样的道理？” 　　“是法——我以王的身份颁发的，由我制定的法。你犯法，我制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Archer继续品味着自己的美酒说道。 　　“既然如此，今后我们只能刀剑相向了。”Rider说。 　　说罢，一成又看到Rider这个“酒鬼”倒了一杯酒，心中也不知道这是他喝的多少杯了。这家伙就不会醉的吗，看起来英雄王的气量也是很大，丝毫不介意Rider一个人将那极品之酒喝去了大半。 　　“征服王，你既然已经认同圣杯的正当所有权在别人手上，还要以武力抢夺吗？如此不惜一切地追求圣杯，你究竟期望得到什么？” 　　在Saber看来，Rider的行为是不符合她的理念的，这是种不正义的做法，而如此行事的Rider究竟是为了什么也是她更在意的事情。 　　“得到身体。” 　　Rider说出了令在场所有人意外地答案。 　　一旁的韦伯吃惊地连忙大喊大叫地朝着Rider跑过去：“啊？你不是想要征服世——” 　　回答他的是Rider的“弹指神功”，韦伯被一下子弹飞到了花丛中，引得一成和爱丽丝菲尔一阵呆滞的目光。 　　“虽然能够以魔力出现在这个世界，但我们终究只是Servant。”Rider看着自己这不实切的身体遐想着，“我想在这个得以转生的世界，成为一个真正的生命，牢牢扎根。以一己之身战天斗地，这才是‘征服’这种行为的全部。以此为起点向前推进，最终得偿所愿，方为我的霸者之道。” 　　“这种做法…”Saber沉默了半会，“并非真正的王者之风。” 　　Rider看了看Saber：“那么，就让我听听你的肺腑之言吧。” 　　“我的愿望是拯救我的祖国，以万能的愿望机，取消掉过去的选择，改变不列颠毁灭的命运。”Saber毫不犹豫地说。 　　Rider质问了起来：“喂，骑士王！你刚才说要改变命运，是指要颠覆过去的历史么？” 　　“正是。纵使那是凭借奇迹也无法实现的愿望，但只要圣杯是真正万能的话，那便一定…”Saber神色复杂地回道。 　　“我说…Saber，你的意思…”Rider一下子盯着Saber来，“是要将自己镌刻在历史上的一切全部否定吗？” 　　Archer也在一旁嗤笑不语。 　　“为何要怀疑？为何笑话我？”Saber愤然地站了起来，“将宝剑托付于我，让我为之献身的祖国灭亡了。我为此而痛心疾首，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Archer继续嘲笑了起来：“喂喂，你听到了吗？Rider，这个自称骑士王的小妮子竟偏偏说什么‘为祖国献身’？” 　　Saber是这样想的吗。 　　一成不是亚瑟王，所以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但是，如果记载中没有错的话，她是以自己的意志拔起的选王之剑，一路前行，然而却走到这样否定自己的地步。 　　‘啊，以前我不也是这样吗。’一成这样想着。 　　然而——改变，他还是他，Saber却不会再是她自己了吧。 　　“你凭什么笑我？” 　　——Saber对Archer的反驳打断了一成的思索，只见她继续说，“所谓的王者，自然应该挺身而出，以求自己治理的王国繁荣昌盛。” 　　Rider摇了摇头说：“此言差矣。王者不应献身，是国家与人民要为王献身才对，而绝非反过来。” 　　“你说什么……那岂不是暴君的统治么?”Saber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大声喊道，Rider完全颠覆了她对王的观念。 　　“然也。”Rider继续驳斥Saber，“正因为我们身为暴君，方可成为英雄。但是，Saber…要是真有一个王者后悔自己的统治以及其结局的话，那只是昏君罢了，还不如一个暴君。” 　　“伊斯坎达尔。你不也子嗣灭绝，亲手建立的帝国被一分为三么？对于这样的结局，你敢说你没有一丝悔意？”Saber一点也不信Rider的论述。 　　“没有！如果这就是我的选择，以及追随于我的臣子们一生奋斗所得到的结局的话，毁灭也是天意。我会心痛，为之流泪，但绝不会有半点悔意。”Rider郑重地说。 　　“这……”Saber感到无言以对。 　　只见Rider少有的傲然说道：“如果将其颠覆，这是对与我一起创造时代的所有人都是侮辱！” 　　“只有武将会赞美光荣的死！不能保护弱者的话，又有什么意义？正确的管理，正确的统治，方是王者的夙愿！”Saber同样以傲然的方式回敬。 　　听到这，Rider用尖锐的眼神盯着Saber：“也就是说，身为王者的你，是‘正确’的奴隶么？” 　　Saber没有否认：“那就够了，为理想而殉身方是王者所为。” 　　“原来如此。当年的你应该是一个高贵不可侵犯的圣者吧，但是这样殉教式的荆棘之路，究竟有谁会心生向往？又有谁会为之心醉神迷？” 　　Rider的质问如同针刺一般狠狠的扎在Saber的心里，让她无力反驳，然而Rider却没有就此停下。 　　“那些只是被你拯救的人们，最后又有怎样的结局，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对于自己的臣民，你只是一味地去拯救，却不知去引导。不曾显示王者的欲望，抛弃了迷途的臣民们，只是独自一人道貌岸然，沉醉在你那看似完美的理想之中。因此，你不是真正的王者，仅仅是一个不为自己而活，被那只为他人而存在，名为王者的偶像所束缚着的…小丫头而已。” 　　Rider的话，让一成看到了一个孤独无助又可怜的Saber，而此刻在那说不出话的Saber也向一成印证着她内心的迷茫。 　　作者留言： 　　感谢冠位主任·肯尼斯、武内骏辅、恒河猴恍恍惚惚、首领蜂奥拉、Alabama、夜星旋、哥莫哥莫拉的月票。 第五十一章 王宴（三） 　　正当一成打算走过去，试着安慰Saber的时候，一团黑色的阴影在韦伯的身后出现了，冰冷的寒气使得这里的气氛顿时阴沉下来。 　　这种出场的方式，一成从哈莎身上看到过不是一次了，他连忙喊道：“韦伯，小心身后！” 　　韦伯听到后，回过头一看，Assassin出现了，他吓得连滚带爬地靠向Rider，这让一成不由地泄气，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然而，还不止这样。 　　Assassin接二连三地出现在花坛，过道，直至最后几乎包围了整个城堡的中庭。 　　“竟然…这么多！” 　　爱丽丝菲尔紧张地立刻就拉着一成跑到Saber的身后去了，一成也双手握紧了那把Archer送给他的大剑。 　　虽然他不懂得剑技，但他还是有些跃跃欲试地想要知道用宝具作战是什么感觉，弱小的Assassin确实是值得一试的“对手”。何况在场的还有Saber和Rider，他只要防范好那些偷袭就好了。 　　只是，用魔术感知了数量，所有的Assassin都来了，到底在盘算什么？ 　　“该死的时臣，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Archer因为王者之宴被打断对时臣更加不满了，他从言峰绮礼那知道，一般这些乌合之众的大规模行动基本都是远坂时臣在间接指示的。 　　“怎么还有这么多的Assassin。”韦伯大喊道。 　　虽然韦伯之前已经知道Assassin的存在不止一个，但这样庞大的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想到的圣杯战争的规格了，本身来说一种职介的Servant应该只有一个才对。 　　“难道说……从一开始我们就被这群家伙监视了？” 　　爱丽丝菲尔四周望了望，虽然她知道其实一成是个魔术师，但手还是不住地搭着一成的肩膀，想要保护他，也许是她母性的使然吧。 　　“我们是被分裂的个体。是一群，也是一个Servant，我们是统一的暗影。” 　　Assassin们的话就像是回答了在场之人的疑问，然而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也意味着他们要动真格的了。 　　看着这庞大数量的Assassin，Saber对身边的一成轻声拜托道：“一成，待会那群Assassin冲上来的时候，我会用风王铁锤打开一条道路，那个时机请你带着爱丽丝菲尔逃走。” 　　之前与Archer和Rider的对话，已经让Saber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了，在接下来的混战中她能拜托的只有一成了，而且她也知道一成是个相当厉害的魔术师。 　　“等等，Saber。那你怎么办？”爱丽丝菲尔紧张地问道，她深知Saber的宝具被封印，面对如此多的敌人一定是场非常艰苦的战斗。 　　一成轻轻地点了点头，但实际他并没有Saber那么担忧，因为他看到了Rider依然镇定自若的在那喝着酒。 　　“Rider…喂。”韦伯心慌意乱地叫着。 　　只见Rider喝完一杯酒后，对韦伯示意：“好啦好啦，小子，别这么狼狈嘛。有无接待客人的容人之量，也可以看出王者的水平。” 　　“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些杂碎也请入宴席吧，征服王？”Archer蔑视着Assassin说道。 　　“这是当然的。王者的话语，是说给天下万民听的，若是诚心前来倾听，则敌友不论。” 　　接着，Rider豪爽地用竹勺打起他自己所带的红酒喊道：“好了，不必客气。愿入席倾谈之人，便来此举杯共饮，此酒与你们的鲜血同在。” 　　“咚！” 　　——那是酒勺断裂在地上的声响。 　　Rider的善意换来的只是对方匕首的锋芒与嬉笑的嘲弄。 　　“……” 　　一成感觉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原来如此…我可是有说过，这酒是你们的鲜血。若是你们自己要弃之如敝屣，那也无可奈何。” 　　说着，Rider站了起来。 　　突然，一成感觉到四周的气息变得乱了起来，狂风开始在整个中庭里呼啸。他感到被爱丽丝菲尔紧紧抱住，试图帮他掩盖这席卷着的乱流。 　　一成迎着这飓风极力地睁开了眼，发现Rider终于换掉了他的大战略套装，穿上了那披着红色披风的战甲，那风竟然是从Rider的身上发出来的。 　　“这个是……” 　　一成感到吃惊，他没想到Rider还有其它的能力，只是这样声势浩大的前奏，到底是什么。 　　只听见狂风之中夹杂着Rider高昂的声音：“Saber，还有Archer，这是此宴的最后一问了。试问，王者孤高——是耶非耶？” 　　Archer笑了笑沉默不语。 　　Saber仍然不服输地说：“若要为王，唯有…孤高一途。” 　　“不行啊，你根本不懂。”Rider自豪地笑了起来，“对于这样的你，我必须在此时此地，展示出真正的王者之风。” 　　风势越来越大，接着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一成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另一个地方，不这应该是——固有结界！ 　　曾经他跟着美狄亚学习魔术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词。即使是在神代，这依然算是魔术师之中奥义般地存在了。 　　眼前是被被烈日炙烤着的大地，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甚至一成感觉到那风吹起的沙尘似乎都有让他觉得口中有异物了。 　　一成大感意外的看着这个被称为征服王的彪形大汉，难道伊斯坎达尔其实是个相当强大的魔术师，那他为什么会是Rider呢？ 　　“这…竟然是固有结界？这怎么可能…居然是心象风景的实体化？” 　　抱着一成紧靠着Saber的爱丽丝菲尔也道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这是我的军团曾驱驰过的土地，是与王者同甘共苦的勇士们，一同将其烙印入心底的景色。”Rider向众人展示着，“这世界，这景观能够现于今世，正是因为它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象！” 　　这时一成听到他们身后的沙丘传来了庞大的行军声，密密麻麻的军团出现在眼前，他不禁惊呼：“这些竟然都是Servant！” 　　“看吧，那便是我天下无双的军团！纵然肉体烟消云散，其精魂被世界吸收为英灵，却依旧为我效忠的，传说中的勇士们。与他们的羁绊，方是我的至宝，我的王道！身为伊斯坎达尔的我引以为豪的最强宝具，王之军势！” 　　随着Rider的呼喊，成千上万的从者们纷纷响应了起来，震天的呐喊响彻了这整片空间！ 　　“久违了，搭档。” 　　Rider和自己的战马打了招呼后，对着上万计的军团又大声喊起来。 　　“所谓王者，是比任何人要都活得精彩，令万众倾倒的身影！” 　　“然也！然也！然也！” 　　“集万千勇士仰慕于一身，如路标般屹立不倒之人，方可为王。因此，王不孤高，其意志是所有臣民志向的集合！” 　　“然也！然也！然也！”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Assassin！诚如所见，我们实体化的战场是平原。不好意思，地利在占有数量优势的我们这边。” 　　Rider骑上了战马：“蹂躏吧！” 　　震天的战鼓响起，庞大的军阵突向了势单力薄的Assassin，将整个大地的沙尘卷了起来。一阵呼嚎过后，势如破竹的马其顿方阵轻而易举地消灭了所有来袭的Assassin。 　　尘埃落定—— 　　Rider与众人高举兵器宣告着这场战斗的胜利，这般热血沸腾的场景让众人感到震撼无比。 　　一成不经意地抬头看到Saber正憧憬着的神态，他知道也许Saber与Rider作为王的理念不同，但这样众志成城的场面又何尝不是她所羡慕的呢。 　　…… 　　作者留言： 　　原定今日本来是两更的，想了想还是把王宴全更完，免得你们说我靠这个水字数。 　　感谢非洲人永不为奴打赏，感谢魔法少女伊莉雅酱、狐面、由比滨结衣、伟大的夏果果的月票。 第五十二章 王宴（四） 　　结界散去后，众人又回到了那个宁静夜空下的庭院。 　　寂静的场景顿时也让一成的内心从汹涌澎湃转为了风平浪静，他继续打量起众人来，或许这场宴会也走进了尾声。 　　“在收尾的时候扫兴了啊。不过，我们要说的话也都说完了，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最后喝干了一杯酒，Rider欲起身离去—— 　　“等等，Rider。我还没有…”Saber倔强地想要说些什么。 　　——“你还是别说了。今晚是王者畅谈的酒宴。”背对着的Saber的Rider回头看了一眼，“但是，Saber，我已经不再认同你是王者。” 　　唤出了神威车轮后，Rider劝道：“我说，丫头。是该从那惨痛的梦中醒来了，不然总有一天，你连身为英雄最起码的荣耀都会失去。你所讲述的王者之梦，便是那样的一种诅咒。” 　　“你说什么…！” 　　言语交锋上落了下乘的Saber还试着反驳，但Rider已经不理会她了。等韦伯上了战车后，Rider转过身看着一成：“你不走吗？小哥。” 　　“不了，你们先走吧。” 　　一成摇了摇头，他还有话对Saber说，但王者之宴还没有结束，这并不是他插嘴的时候。 　　“这样啊。” 　　Rider可能猜测到了一成的想法，他点了点头便拉起缰绳载着韦伯驶向了城堡上的夜空，在Saber不甘的目光中离去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 　　“你没必要听他的，Saber。”一直旁观的Archer开口了，“你是对的，走你自己觉得正确的路便是。背负着常人难以担当的王道，在苦痛之中挣扎的那份苦恼，那份纠结，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消遣。” 　　果然如此啊，一成听到Archer开口的时候就想着这个最古之王应该不会特意说这样激励对手的话的，看来金闪闪这家伙又是发现愉悦的乐子了。 　　“好好加油吧，名叫骑士王的小妮子。说不定今后你会得到本王进一步的宠爱哦。”只见Archer在他嘲弄般地笑声中化作金光离去。 　　…… 　　等到只剩下一成、Saber和爱丽丝菲尔三人时，一成蓦然抬起头来：“呐，Saber。” 　　“嗯？怎么了，一成。” 　　Saber语气低沉地回道。她的脸上充满了忧郁，无法释然地回想着，如果Rider即便肯停下脚步，她又能说出什么来呢。 　　一成舒缓了口气郑重地说：“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关于你的传说、传记，虽然有着很多是后世的创作，但它们都指向了一点。阿尔托莉雅，姑且这里让我这么叫你…你是凭借自己的意志拔出了石中剑的吧。” 　　一成的话让Saber沉默起来，她回想起了记忆深处的经历—— 　　黄昏之下的不列颠，她立于吹拂地草地上，看着眼前插着宝剑的岩石。 　　突然出现的魔术师警告着她——“在拔起那把剑之前，确实地想一下会比较好。一旦拔出了石中剑，你就不再是人类了喔。” 　　魔术师让她看到了被人们所憎恨的未来，以及凄惨悲凉死去的结局，即使知道这一切她仍然拔出了选王之剑。 　　想到这，Saber开口承认道：“……确实，那个时候我明知所要面对的未来，仍然拔出了石中剑，但——” 　　“那就够了啊，阿尔托莉雅。” 一成打断了Saber的话，“说到底，你后悔的并不是成为王这件事，而是事情与你所期望的结果不一样而已。” 　　“但是……一成，这样就更有必要取消掉过去的某个选择才是。”Saber眉头微皱着说。 　　一成摇了摇头郑重地说：“不…这只是逃避现实，逃避自己当初选择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其实你的内心真正期许的应该是成为一个理想中的王啊，只不过你已经把这件事给忘掉了。” 　　“理想的王…” 　　Saber踌躇地念叨着。 　　她想起率真、积极的自己，刚刚向王的道路迈出的时候许许多多的回忆，自己的喜怒哀乐，然而只是因为结局和所期望的不同，这些都被她所忘却了，留下的只有悔恨。 　　是的，那是实现了众多理想的过程——她拔剑的选择并没有错，只是她一直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 　　Saber想到这，温和地对一成轻声说：“谢谢你，一成。”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份沉重的记忆还不是因为这新出现的选择而能够挥之而去的。 　　一成微微笑了笑，他也明白Saber还需要很多的时间去处理自己的问题。 　　这时。 　　“啊嘞？怎么……感觉……” 　　接着，突然一成感到头猛然地晕了起来，有一种窸窸窣窣的声响在他的脑中回响着，他一下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一成？！”“一成！” 　　——Saber和爱丽丝菲尔慌乱又关切的声音是他最后对外界的感触。 　　…… 　　新都的某家旅馆内，卫宫切嗣正在一间熄灯的房内听着移动电话另一头来自舞弥的报告。 　　“…恐怕昨晚的袭击已经动员了所有的Assassin。” 　　“明白了。”切嗣那沉稳的脸说道，“话说回来，舞弥。新工房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打算明天早上带夫人她们过去。” 　　“嗯，拜托你了。” 　　“是，那么我挂了。” 　　说完，电话那头的舞弥挂断了。 　　卫宫切嗣收起电话，拿出收集情报时顺路购买的快餐吃了起来，一边对着墙上的照片和地图坐标整理起自己的思路来： 　　远坂宅邸没有动静，自从第一天击退Assassin之后，时臣就像冬眠的熊一般闭门不出，沉默得让人不安。 　　间桐家的Master看起来毫无防备，易于攻击。不过…Berserker那难以解释的特殊能力，可以用来牵制Archer和远坂，现在就暂时先让他自由行动。 　　领主埃尔梅洛伊应该已经无法恢复战力了，Lancer却没有退出，Lancer的新任Master究竟是谁，这一点需要尽快查明。 　　Rider一直和他的Master乘坐飞行道具进行移动，难以追踪痕迹。表面上是个不拘小节的粗汉，实则是无懈可击的强敌。舞弥报告中提到的，名为「王之军势」的宝具也很让人在意。 　　Assassin被消灭以后，其Master言峰绮礼下落不明。如果他只是与远坂联手，实施让Assassin进行谍报活动的战术的话，就应该寸步不离冬木教会。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在冬木凯悦酒店的埋伏，侵入爱因兹贝伦森林，这些行动都难以解释。但如果认为他的目标是我，就说得通了。 　　不过为什么他要找上我？至前天为止，他应该还不知道我就是Saber的Master才对。言峰绮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有另一个……想到这，卫宫切嗣盯向了钉在墙上的照片——那正是柳洞一成的照片，似乎是原本作为证件照用途的，却不知道被卫宫切嗣从哪里弄到的。 　　柳洞…一成，从外表上看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就读冬木市八代台小学，家里是柳洞寺的管理者。但是那种强力的使魔，还有封印Caster宝具的能力，绝对证明他是一个厉害的魔术师。 　　表面上似乎是被Rider卷入，但目前所知的战斗他都在场，这家伙一定有着什么目的，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单纯的魔术师。 　　看着那张普通的照片，卫宫切嗣不知怎么内心生出了一种忌惮的感觉。听舞弥报告说，这个男孩之前晕了过去，本该是个解决的好时机。 　　但是Saber正在城堡的房间内一刻不离地守着他，爱丽和他的关系也很好—— 　　卫宫切嗣握了握拳，现在还不能因为一个不是Master的家伙和Saber反目，他也不想使得爱丽怨恨他。 　　切嗣点了一根烟吸起来，他感到圣杯战争正在超出他的控制…… 　　作者留言： 　　我已经尽量删减这个王宴的情节了，这里是必要存在的地方，王宴过了就会开始走上不同的世界线了。 　　有书友提到过这点，我在这里还是解释下。 　　实际前两章我想过很多，如何才能让这里合理并且符合逻辑关系，但这里又不能忽略掉，毕竟这里是一成了解Saber的关键地方。 　　而且，一成现在根本没资格参与王者之间的对话，之前如果他不自量力地插话，或许Saber和Rider不会说什么，但是一定会惹怒Archer。 　　感谢骚年灬小浩的月票 魔法特警的刀片 第五十三章 苏醒 　　又是……这个地方！ 　　柳洞一成发现自己又一次来到了之前梦到过的那片深渊之中的海洋，他向着那无底的深渊越坠越深。 　　这绝对不是单纯的噩梦——这是一成现在的想法。 　　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已经看不到阳光的存在，四周全是黑茫茫的一片。焦躁的他试图在四周尽全力寻找着可能获得的信息，隐隐之中他感到了一片阴冷的气息，一只血红而凶暴的巨大眼睛正在他下坠方向的深渊中窥视着！ 　　…… 　　爱因兹贝伦城从郊外通往深山町的公路上，一辆白色的轿车尾随着黑色的商务车行驶着。舞弥正按照卫宫切嗣的吩咐带着爱丽丝菲尔和Saber前往新的工房。 　　白色轿车中，难得一见地是Saber在驾驶着，今天似乎爱丽丝菲尔没有了开车的兴致。一成正躺在后座上，身旁是Archer送给他的大剑，身上盖着一件红色的外套，那是爱丽丝菲尔的上衣。 　　爱丽丝菲尔满脸愁容，时不时担忧着后座上沉睡不醒的一成。 　　她原以为一成只是太过疲惫晕倒，但早上准备从城堡出发的时候，却依然没有醒来，而且她和Saber也看不出睡着的一成身体有什么异状。 　　切嗣安排她们前往新的工房，把一成留在城堡又不放心，只能带在身边了。 　　“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爱丽丝菲尔忧心地说。 　　Saber目视前方坚定地说：“没事的，我相信一成一定会醒过来的。” 　　“是呢，这个坚强的孩子也是个强大的魔术师啊。”爱丽丝菲尔想到一成的种种表现，不由地释然。 　　“强大嘛…” 　　Saber沉默了下来。如果那个时候，她也有这样强大的内心一直坚持自己的本意，也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那么多事了吧。 　　爱丽丝菲尔感到气氛有些尴尬，她试着转移话题：“话说回来，开车的感想如何？Saber。” 　　“真是个绝好的座驾，不禁想到如果我那个时代就有这种东西该多好。”说到开车Saber兴致勃勃，“爱丽丝菲尔，让我控制这座驾真的好吗，我以为你很热衷于驾驶的。” 　　“没关系，只要Saber高兴我也很开心。不过Servant的技能，还真是厉害呢，明明是第一次触摸的机械，你却驾驶得十分完美。”爱丽丝菲尔称赞道，实际为什么不开车的理由只有她自己清楚。 　　“我也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好像身体已经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熟悉了这些技巧一样，或者说是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说着，Saber提速跟上了舞弥的车。 　　…… 　　怎么办？ 　　越陷越深的一成反问着自己，蓦然急中生智 　　——火焰！ 　　对，那个时候的火焰… 　　他闭上双眼试图驱赶那些扰乱他心神的低语，试图在意识的黑暗之中寻找那份光明。 　　终于—— 　　…… 　　“咳…咳咳！” 　　一成一阵咳嗽，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是车窗外传来的刺眼的阳光，脑中对之前那种未知的恐惧挥之不去。 　　“一成，你醒了？” 　　爱丽丝菲尔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从倦怠之中脱身而出，一成从后座坐了起来，望了望窗外接连不断的树木，问道：“这是去哪？” 　　“我们要去新的据点。”Saber说，然后又问道，“一成，你没事吧，之前一直都叫不醒你。” 　　一成抬起右手揉了揉额头：“不，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关于Caster的事情消耗太大了。” 　　“舞弥小姐减速了，好像快要到了。”爱丽丝菲尔说。 　　听切嗣说新据点是和式的宅邸她就有些期待了，说到底大多数新鲜的事物都能让她产生兴趣，毕竟以前在德国爱因兹贝伦城接触到的都太古板了。 　　这…一成随着这些熟悉的建筑出现在视野中，他便知道这里已经是深山町了，这是他多年不曾离开过的小镇。 　　只是…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竟然是在卫宫士郎的家门前，这—— 　　“到了。下车吧。”Saber说着打开了车门。 　　爱丽丝菲尔一边下车，一边看着这古朴的建筑轻叹：“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建筑呢。” 　　舞弥也正向她们走了过去：“从今天起就请二位以此为据点活动吧。” 　　这时，Saber突然注意到了站在墙边眉头紧皱的一成，她关心道：“你怎么了，一成？”同时，这一声问候也使得爱丽丝菲尔和舞弥的视线转移到一成的身上。 　　“这个宅子…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一成说着，又慎重地问起来，“Saber你的Master该不会是……姓卫宫吧？” 　　一成的话顿时让在场三人的脸上都是震惊的神色，对她们从来没有提起过卫宫切嗣的全名，一般称呼他的时候都用的切嗣，只是一成是怎么知道卫宫这个姓氏的？ 　　Saber点了点头：“一成，为什么你突然问这个？” 　　“不，没什么。”一成定了定心神，“我只是感觉好像在哪听过而已。” 　　虽然一成只是这么说，但他心中产生了很深的疑问。之前哈莎对他提起过，爱丽丝菲尔有一个女儿，伊莉雅的父亲也就是Saber的Master，…然而，卫宫士郎又是怎么回事，他可不是混血，难道… 　　一成又不住地看了看那名叫做舞弥的女子，对方也似乎一直在警惕着他，这不由地对于这种怀疑又加深了。 　　“是吗。”爱丽丝菲尔微笑着，在她看来切嗣是很厉害的，也许真的有他的传闻也不一定，“对了，一成。你是准备回家，还是…？” 　　“嗯，我出来太久了，家里人也会担心的。” 　　一成示意，不过更重要的就是对付Caster的时机已经到了。 　　“嗯，那好吧。”爱丽丝菲尔有些不舍地点了点头，然她看着舞弥，“舞弥小姐，开车送下一成吧。” 　　舞弥稍稍看了一眼一成，然后对爱丽丝菲尔说：“但是，夫人你的安全——” 　　“没事，我会保护好爱丽丝菲尔的。”Saber打断了舞弥。如果可能的话她也想去送一成，但是眼下还需要防范其他的Servant袭击。 　　“是，我明白了。” 　　舞弥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坐在了驾驶席上，一成也坐上了后座。 　　“谢谢。下次见吧，Saber还有…爱丽姐。” 　　作者留言： 　　感谢各位的打赏和月票，这是提前上传的，作者扫墓去了。 第五十四章 返程 　　前往柳洞寺的车上。 　　舞弥专心开着车，一成也只无聊地望着窗外，两人都不曾搭话。 　　感到气氛有点尴尬，一成试着搭话：“提个失礼的问题。总感觉，舞弥小姐你一直对我保持着戒心呢。是因为我是魔术师吗？” 　　“不，那是你的错觉。”舞弥冷静地说，两眼也只看着前方。 　　“是吗？也对，你们参加这样的战争，对手都是各个时代的英雄，如果不能保持沉着就麻烦了。嗯，有点羡慕，因为我总是多愁善感呢。” 　　一成也不知道是言有所指还是自言自语道。 　　“嗯…” 　　舞弥轻轻应了一声，继续开着车。 　　“话说回来，舞弥小姐。卫宫——”一成话说到一半卖了个关子。 　　舞弥一听到卫宫的事情便微微侧过头，看得出她是十分在意这两个字的。 　　“——士郎，这个人你知道吗？” 　　一成仔细地看着舞弥的反应。 　　“不，我不认识。”听到不是切嗣后，舞弥又转过头去平淡的答道。 　　说到着，一成便不再说话了。 　　怎么回事…舞弥的表情看得出不是在说谎，那么卫宫士郎究竟是怎么来的，还是说那个叫做切嗣的在外面… 　　一成摇了摇头，没有再想下去，作为卫宫士郎的朋友，他也只打算关注到这了，眼下的圣杯战争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车到了柳洞寺山脚下时，一成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回头关门时问：“舞弥小姐，要去我家做客吗？” 　　“不了，我还有任务。那么…” 　　说完，黑色的商务车便朝着冬木市中心驶去。 　　车刚离开不久，一团黑色的阴影从树林中的影子里出现，哈莎来到了一成的面前。 　　“一成大人。” 　　“哈莎，你一直跟着我吗？” 　　“是的。”哈莎恭敬地说，“昨晚夫人发现联系不上您，就派我前往了爱因兹贝伦森林。之前，我一直在暗中护卫您的安全。” 　　“是吗，谢谢你。”一成欣慰道。看着哈莎有些在意地盯着那把毫无特点的大剑，他又问，“怎么了，你知道它？” 　　之前当哈莎看到一成手中的那把大剑时，她就感到惊愕了。只要是继承了哈桑·萨巴赫这一名号的人，绝对不会认错那把剑… 　　“一成大人，这是初代“山中老人”所持有的剑——「死告天使」Azrail！” 　　“哦？”一成看了看手中拿着的大剑，这纯粹是意外收获了，“这个是Archer那家伙送给我的。嗯…既然如此，正好给你吧。” 　　“我…？”哈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一成大人…这是您的剑。” 　　一成“强硬”地把剑交到哈莎的手上说道：“收下吧。这家伙我试过，用起来不是很顺手。反正哈莎你也没什么好武器，不如说，它在你的手上用处更大。” 　　哈莎双手托着剑身，细细感知道：“这确实是那把剑，但是……上面却感觉不到那种传闻中附着的死气，这——” 　　听到这，一成想了想，这把剑应该是最初的原典，还没有后世传说中那样被发挥到极限。 　　他对哈莎郑重地说：“嗯……传说吉尔伽美什持有的是宝具的原型，但是让那些宝具声名显赫却是后世的英灵们。也就是说…如果要把它发挥出最强的力量，只能看哈莎你了。” 　　哈莎认真地看着一成赠送给她的「死告天使」，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她一定要做好一成大人忠实可靠的“剑”。 　　…… 　　一成即将到达柳洞寺大门的时候，美狄亚已经望眼欲穿地在那里站着了。 　　“欢迎回来，一成。” 　　“我回来了，美狄亚。抱歉，让你担心了。”一成一脸歉意。 　　美狄亚伸手轻轻抚摸着一成的脸庞：“现在感觉如何？虽然昨晚我能感知到你并没有危险，但你精神的波动实在是太大了。” 　　“也许…还是使魔的缘故。与使魔失去联系后，单独存在的使魔几乎时刻都在消耗着我的精神。”一成仔细地想恐怕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陷入深度睡眠的原因吧。 　　“过了今晚，一成你就不会受扰了。” 　　美狄亚向一成保证道，她已经设好了局就等Caster入瓮了。 　　“嗯，我知道的。不过，家里的人安排的如何？” 　　虽说以柳洞寺作为阵地的中心来对付Caster是绝佳的选择，但是柳洞寺毕竟是他家，如果不小心牵连到家里人就不好了。 　　“嗯，我让大家都愉快的去旅游了。顺便一说寺里的建筑也被我强化了哦，以Caster那家伙的能力，恐怕连柳洞寺的地砖都打不坏吧。”美狄亚摆着食指手势自得地说道。 　　美狄亚竟然做到这种程度……一成有些无言以对，看着她那可爱至极地样子，他叹了口气：“啊，那我就安心了。” 　　说到这，一成感觉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回过身一看原来是那个小女孩，虽然小萝莉不会说话，但那一脸的表情似乎是在向一成表示——你回来啦什么的。 　　一成微笑着对她说：“嗯，我回来啦。” 　　然后，一成转过身去不怀好意地盯着美狄亚。 　　“——诶？一成，你能明白这个小家伙的意思吗？”美狄亚有些慌乱地避开了一成的眼神，只不过这对于一成来说并不起作用。 　　“等等，等等，不要转移话题。美狄亚，你给我解释解释她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是的，没错，一成刚刚发现小家伙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身上那套黑色哥特式的裙装，这种风格和那些手办几乎是一个样式的，想都不用想一定是美狄亚给她换的。 　　“是呢，怎么回事呢…我…我也不知道，肯定是她自己买的，对买的。”美狄亚两手食指并拢忸怩不安地说。 　　一成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小家伙她哪来的钱买东西呀，唉，看起来小家伙也很喜欢的样子，随她们俩去好了。 　　只不过，以后要做好柳洞寺里有一个哥特萝莉这样传闻的准备了，毕竟节日祭典的时候，寺里可是会来很多客人的啊。 　　一成望着上天默念着：“只能说对不起了，祖先大人们，我这一代给你们丢脸了。” 　　作者留言： 　　感谢各位的月票，和打赏。 第五十五章 来访者 　　Caster“狩猎”回到他那水槽里的工房时，眼前的“惨状”让他难以接受。 　　工房被毁，吸食众多灵魂的力量却只能在那个可恶小鬼的封印上制造一丝裂缝，维持数量稀少的水魔，龙之介也下落不明，他想要夺回圣女的希望更渺小了。 　　“可恶！可恶！可恶！” 　　感觉再次被神玩弄了的Caster痛哭地用他那枯枝般双手的拳头狠狠地朝地面发泄起来。 　　忽然间，一到靓丽的身影从工房里向外闪过。 　　“贞德…是你吗？”哭泣着的Caster抬头愣愣地说道。 　　虽然刚才只是一闪而过，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金色的长麻花辫，身着铠甲圣洁高贵的身姿，与他记忆中的贞德·达尔克完全一样。 　　“救救我…吉尔斯！” 　　工房的出口传来了呼救的声音，这也的的确确是那个令人怀念的声音。 　　Caster连忙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等着我，贞德，我来救你了！” 　　声音一直断断续续，Caster一路随着声音小心翼翼地穿过了深山町，来到圆藏山，又顺着山脚下的那条路往山上的柳洞寺走去。 　　等到他通行无阻地来到柳洞寺后院的水湖边时，他看到了贞德正被绑在火刑架上，双脚下堆满了柴火，四周都是一些穿着黑色衣服的宗教裁判所的人，其中一人正举着火把朝着贞德走去。 　　“可恶的神！你们去死吧！” 　　说着，Caster唤出了五只水魔疯狂地扑向了举着火把的行刑者。水魔在将行刑者吞噬后，开始向其他的人袭去。 　　看着这些宗教裁判所的人们在痛苦之下哀嚎地死去，Caster感到了莫大的满足。 　　正当他准备向贞德走去时，突然—— 　　天空变得阴沉下来，低沉的乌云席卷着天空，压抑与潮湿的空气向Caster迎面而来。 　　只见面前的贞德浑身冒出了暗紫色的浓烟，四周也出现了数量庞大的透明的骨架子怪物——龙牙兵。 　　Caster看到那个贞德变化成的身影时，他那古怪的双眼一凝，脸上透露着惊恐的神色。 　　“魔…魔女！” 　　美狄亚飞在半空中，袍子后的披风像蝴蝶的翅膀般展开着。 　　她面无神色冷冰冰地说道：“我说过的吧，下次再见就不会那么简单了。不过啊，Caster你真的是个三流的魔术师呢。竟然被这样简单的魔术引了过来，还真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Caster环顾四周，到处是错位的景象，天空之上是现实的倒影，他确信自己陷入了对方的结界中。 　　然而，美狄亚并没有放过Caster的意思，她继续揶揄道：“还没有察觉自己刚刚做的事吗？真是的，平庸也多少该有个限度吧，难得我还想把你的Master还给你的。” 　　“龙之介…” 　　Caster看向了之前那个被他用水魔吞噬掉的人，那里只留下了一件紫色的外套和一地的碎布残渣，他亲手杀死了唯一能够理解他的存在。 　　“杀人鬼被杀人鬼杀了，还真是讽刺的结局啊，Caster。”一成出现在美狄亚的身旁说道。 　　“是你这家伙嘛！可恶的神的使者…禽兽不如的神为什么还要玩弄我的命运！” 　　Caster面露凶相，唤出了他目前能够使用的十头水魔。魔物们向着一成和美狄亚逼近，但立刻就被龙牙兵给阻挡了。 　　Caster想仗着水魔的再生制造出优势，但当他看到那些被击杀的龙牙兵化成了一滩水后又再度汇聚成型时就彻底绝望了。 　　美狄亚嘲讽道：“别以为只有你的兵力是无限的，在这里我的龙牙兵一样无穷无尽。” 　　Caster还想要做些什么，但是他却没办法动弹了，惊慌失措地想要挣脱那些缠绕在身上的丝线。 　　“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什么神的使者，能不能别用那个称呼我。” 　　由于过往的事情，一成对神的观感向来不好，Caster的称呼只会让他反感。 　　看着还在不停咒骂的Caster，一成对美狄亚说：“了结他吧，美狄亚。” 　　“嗯，我也差不多看吐他那丑恶的脸了。” 　　美狄亚手一伸，Caster的脚下燃起了熊熊的烈火，那是然让Caster痛恨又畏惧的火焰。 　　魔术不精通而无法理解这一切的Caster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一成和美狄亚：“可恨的神使，我诅咒你们，诅咒这个被神主宰的世界！地狱的大门一定会向你们敞开！” 　　大火越烧越旺，最后覆盖了Caster的全身，在那火焰的光芒下，他似乎再度看到了贞德的身影：“啊，贞德…吉尔斯·德·莱斯追寻您来了……” 　　火焰散去之后，Caster已经彻底消失，只是—— 　　“那是Caster的宝具？！Servant和Master消失后，没有魔力的供给，宝具也应该一并消失掉才是，这…”说着，美狄亚准备朝着那本魔导书走去。 　　“等等，别过去！”一成连忙说，同时一只手不住地按着大脑。 　　“你怎么了，一成？！” 　　美狄亚看着一成突然痛苦的表情立即飞到对方身边，将一成扶住。 　　“声音…又是那阵低语。”一成忍着大脑的疼痛盯着那本Caster遗留的书喊道，“可恶…快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这时，魔导书的表面发出了绿色又诡异的能量，墨绿色的浓烟从魔导书里散发出来。一阵阵咕嘟咕嘟的水泡在书本的表面浮现，一直巨大的魔眼出现了！ 　　感知到突然出现的庞大魔力量，美狄亚扶着一成飞到了柳洞寺的屋顶上，寺院后的湖面已经被墨绿色的浓雾笼罩了。 　　紧接着，一个长着章鱼头、人身，背后有着蝙蝠般翅膀的巨人出现了。 　　那头部下无数的触须在飞舞着，覆盖着鳞片的怪物，让美狄亚不寒而栗地想起了神代时期存在于远古众神之中的传说。 　　她的老师，魔术之女神赫卡忒曾经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宙斯神统治之前的古老泰坦众神曾经一直和一些由不明物质组成的邪神们战斗着，最后那些邪神们在某个时段突然失去了踪影。 　　眼前的这个怪物毫无疑问就是那些旧日支配者之一，美狄亚凝重地看着那个还在向外冒出身体的邪神，她感到这场战斗的情况变得棘手起来。 　　作者留言： 　　感谢各位的打赏、月票以及刀片。 　　今日作者还需要去另一方扫墓，晚上9点30第二更。 第五十六章 邪神 　　美狄亚看了看躺坐在身旁屋顶心神不宁的一成，她对一成用魔术帮助他宁神，然后焦心劳思地问道：“怎么样，一成？” 　　感觉到那阵低语的躁动变小了，一成揉了揉脑门说：“还行…美狄亚，暂时不用管我，先想办法处理这个怪物。” 　　美狄亚点了点头，拿出了锡杖飞到半空之中，长袍再度变成了蝴蝶的模样。 　　一成知道，那是女神赫卡忒赐予美狄亚的能够增幅魔术效果的锡杖，竟然到了需要这样做的地步，恐怕眼前的这个怪物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 　　如一成所料，美狄亚刚飞到空中，便是九个法阵出现在她的身前，接着九个粉色的光束凝聚的魔弹冲向了那长满了触须与有着蝙蝠翅膀的怪异巨人。 　　‘上来就是匹敌大魔术的连发攻击吗，只是——’心里想着，一成连忙看向了被魔术光弹所袭击卷乱了浓雾的湖面，紧接着他听到一阵嘶嘶的焦灼声，怪异巨人的身体表面被打出了几个洞。 　　然而，这些造成的伤口还维持不到几秒，那长满了鳞片的身体便恢复了。 　　“超速…恢复吗？” 　　美狄亚咬了咬牙，面前的这个大家伙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那么—— 　　一成只见美狄亚飞到更高的地方，天空之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上百个旋转着的法阵，他感到身上庞大的魔力量涌向了美狄亚，经过高速神言，无数的光弹从四面八方袭击起那只怪物来。 　　大片的树木接连倒下，大地被卷起了尘土，枪林弹雨般的攻击下，怪物的身体开始从头部开始破坏起来，接着庞大的光束将巨人的身体分解成了碎渣并向下扫射而去。 　　“干掉它了？” 　　一成猛地一下站起来，看向那没有了巨人身影的湖面，可是接下来的场景让他再度失望了，湖面再度出现了墨绿色的浓雾，那个巨人的手又一次从浓雾中伸了出来并撑在岸边，试图从中攀爬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成望着美狄亚问道。 　　“这下麻烦了。”说着，美狄亚飞回到一成的身边，“看来这个家伙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喽啰，而就是邪神本身的投影！” 　　“邪神？！”一成惊道。 　　“嗯，与远古众神战斗的邪神，被称为旧日支配者的就是他们了。”美狄亚凝重地说，“现在，我感到世界的修正力正在侵蚀我的结界，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家伙。如果不打倒它的话，结界迟早会支撑不住的。” 　　“那就麻烦了，如果结界崩坏，其他的Servant和Master们一定会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的。”一成握紧了拳头痛恨自己的无力，接着他抬头望着美狄亚，“…现在，怎么办？” 　　“接下来，我会使用最大输出力的魔术，对方这样的规模和不死性，恐怕会用掉绝大部分的魔力，就算以你那强大的魔力回复速度至少也需要两天，只是…这样接下来的圣杯战争就……”美狄亚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魔力的事情…先放一边吧，如果这家伙跑出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完了。”一成叹气道，“拜托了，美狄亚。” 　　“我知道了。” 　　美狄亚挥动了下锡杖，一个巨大的蓝色法阵在整个结界的地上出现。接着， 整个结界内的天空开始卷起了飓风，猛地一成感觉到身体的魔力被抽空了，四周的树木迅速地枯萎了，湖面也凝结成了冰。 　　这是赫卡忒所留下的禁咒，象征着亡魂与黑暗的禁忌，这也是美狄亚从古至今第一次使用的超大规模魔术，也只有一成这样无比庞大的魔力才能够作为代价去使用它。 　　亡灵们在法阵上呼喊，四周的空间变得阴冷而黑暗，庞大的死气从法阵的中央诞生了，并且吞噬起那些来自邪神的浓雾。 　　魔术就要启动了，然而美狄亚却没有为此有丝毫松懈，她看向了那个邪神的投影。 　　‘怎么回事，这样的程度的攻击，竟然无动于衷？’ 　　美狄亚并不是平庸的魔术师，作为神代杰出的魔术师之一，她当然知道这个魔术是足以彻底击杀只是作为邪神投影的存在—— 　　“啊！” 　　对方没有反应，那只是外表上来看，一成的脑中受到了强大的精神攻击，他发狂般地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魔力供给突然中断，术式的反噬让美狄亚一下子受到重伤，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但是她没有因为这伤痛困扰，只是忍耐着这剧痛向一成竭尽全力地爬去。 　　美狄亚一边在那条被她的血液浸染出的路上用手前行，一边流着眼泪呼喊着：“一成，一成！” 　　好不容易从精神攻击缓过来的一成，睁眼看到的却是血泊中无助美狄亚，他不住地流泪了。 　　‘可恶，我这算哪门子的与她相称的Master啊，…明明发过誓要保护好她的，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吗！不,…还有最后的办法。’ 　　在美狄亚无助地眼神中，一成浑身燃烧起了蓝色的火焰，她惊讶地说道：“那是…天之火！” 　　…… 　　一成晃过神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覆盖着白雪的山峰上，天空中响彻着雷鸣，一只巨鹰盘旋着，时不时发出刺耳的鸣叫。 　　他面前的一座陡峭的悬崖上，一个只穿着半缕的男人双手、胳膊、肩膀和两条腿都被铁链牢牢地缚住着，起伏的胸脯上还钉着一颗金刚石的钉子。 　　只见男人虽然疲惫却有神地看着一成，说道：“你终于还是到这里来了啊，少年。” 　　一成认出男人的身份，他有些歉意地问道：“你…不恨我吗？” 　　“不，这并非是你自身的意愿吧。”男人摇了摇头，“我不会恨你，不然你是无法走到这座山上来的。不过，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一旦接受这一切，你也就彻底地成为了众神的敌人，如果有一天你还想要回到那个世界的话——” 　　“敌人？我生下来的那刻就是了吧。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做的话我才是生不如死。”一成认真地说。 　　“是吗。”男人微微一笑，“那好吧，我也是时候该解脱了。去吧，少年，现在去书写自己神话的篇章吧！” 　　…… 　　作者留言： 　　感谢各位的打赏，月票和推荐。 第五十七章 从者 　　蓝色的火焰覆盖的身躯站了起来，接着这火焰越烧越大并向着身躯汇聚。亮眼的光芒刺得邪神抬手挡住了那巨大凶暴的双眼，光辉过去之后一成从火焰中出现了。 　　“一成，你的身体…恢复了？”美狄亚吃力地说道。 　　“嗯。” 　　恢复了高中时代身体的一成微笑着点了点头，向美狄亚走去。 　　看着向自己靠近的一成，美狄亚想起先前出现的天火，她神色复杂地说：“一成…你还是用了那个啊，这样…你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了吗？” 　　“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这里才是我的家。”一成将美狄亚横抱了起来，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起来，记得上次这样抱你还是捡到你的那天晚上呢。” 　　“嗯，真是很久了呢。” 　　美狄亚听到这，脸微微一红贴在一成肩上，蓝色的长发顺着一成的后背向下垂去，接着她看着长满了触须蝙蝠翅膀的邪神，问道：“一成，那个怎么办？结界就要崩坏了。” 　　“嗯，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美狄亚。” 　　一成朝四处看了看，结界边界都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裂纹，他深知必须要尽快干掉这个怪物，正当他准备对这个邪神的投影出手时—— 　　吼！ 　　一声巨吼从怪物的身上发了出来，一条巨大的透明海蛇从那怪物的肚子中破体而出，并且浑身燃烧起了蓝色的火焰。 　　“这是…” 　　一成感到了那条海蛇的确就是他自己失去联系的使魔，只是自己并没有下达过任何的指令，为何使魔会开始攻击这个怪物。 　　接着，那条海蛇附身缠绕在邪神的投影上，并且身躯变得更加巨大，浑身燃烧的蓝色火焰也开始转变成了绿色的业火。 　　海蛇身上熊熊的火焰烧灼着邪神投影的身体，只见那海蛇如同猎食一般，狠狠地撕扯起邪神身上肉来并将之吞了下去。 　　“它…在吃这个家伙？！” 　　美狄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原本那只是她精心为一成制作的使魔，虽然远比一般的龙牙兵要强，只是这样的举动肯定不是单纯的使魔能做到的了。 　　邪神的血液将整个寺院后的湖水染成了鲜红色，海蛇吞咽的声音响彻着整个结界，那邪神的投影就这样被一口一口地吃掉了。 　　随着四处散发的墨绿色浓雾和湖水中来自邪神的血液开始向海蛇汇聚而去，海蛇在一阵绿色的光芒中化成了一颗白色的巨蛋出现在了湖水的中央。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诞生，美狄亚觉得还是小心为妙，她抬起右手准备用魔术将这个怪异的蛋毁去。 　　“等等，美狄亚。” 　　一成将美狄亚的手拉住了，他感觉到了自身与那个蛋中的意识依然存在的联系，那种感觉并非邪神的低语，他连忙制止了美狄亚的攻击。 　　“一成？”美狄亚一脸疑惑地看着一成。 　　这时，一道蓝色的火焰在他们两人的面前闪过化成了无数的粒子飘向了天空之中，一成的脑中顿时便知晓了一切。 　　“没事的，这个是那家伙的礼物。…真是的，走的时候还这么吓我一跳。”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 　　然后，一成的双眼开始燃起了天之火，巨蛋便开始向湖水中沉去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水花变成了数股温暖的湿气向四周散开，枯萎的树木恢复了生命般的绿色，大地的伤痕也平复了，四周的一切都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美狄亚感觉到了身体中伤势瞬间得到了恢复，问道：“这是…那个大人的？” 　　“是的，就是那家伙。” 　　说着，抱着美狄亚的一成不住地望向了远处的天空，想起了那家伙的警告。只是，一成知道，不论未来的路怎样，他也不会放弃迈步前行。 　　…… 　　午后，圆藏山柳洞寺中。 　　一成和美狄亚稍稍休息过后，便开始准备利用龙之介那里夺来的令咒，通过修改规则的方式召唤新的从者。 　　“七个职介的Servant已经都有了对应的从者，这样真的能叫出新的Servant吗？”一成向正用着魔力在寺里前院的土地上绘制着魔术阵的美狄亚问道。 　　“嗯。我已经解读了圣杯召唤英灵的原理，额外召唤英灵已经不是问题了。”美狄亚画完了魔术阵的最后一划，然后看向一成，“一成，真的要让我用令咒召唤吗？你的魔力量比我高，应该可以叫出更强点的英灵的。” 　　“也差不了多少。主要是在没有夺取明面上的从者之前，我还不能持有令咒，被卷入的魔术师这个身份或许还有用处也不一定。” 　　一成说道。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算计，还是不想太早就这么与Saber她们对上，但是命运往往会与期望相向而行。 　　“嗯。”美狄亚认可地点了点头。 　　没有咒文，美狄亚仅仅是靠着魔力就激活了召唤用的魔术阵，魔术阵上出现了耀眼的白光，英灵降临前的征兆便出现了。 　　令人难以睁开双眼的风压从魔术阵上传了出来，卷起了四周的灰尘，接着炫目光芒之中，应召唤而来英灵现世了。 　　“Servant佐佐木小次郎，前来领命。” 　　一成看见一个身着雅致阵羽织拿着五尺余宽长刀的风雅剑士出现在了魔术阵上。 　　佐佐木小次郎？一成知道，那是历史上有名的极东剑豪，只是没想到竟然召唤出了他。 　　美狄亚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开口问道：“武士，你是什么职介的Servant。” 　　佐佐木小次郎熟练地晃动了几下那把非比寻常的长剑，便将之收回了剑鞘，说道：“呀，这还真是困扰了，遗憾的是在下并没有任何职介。” 　　“没有职介？”一成一脸疑问道。 　　“这还要问原本违反规则让在下于此世界现世的尔等啊。”小次郎凝视着面前的一男一女，“例外的人召唤出了作为规则外的Servant吗…也好，你们就将在下视作一把刀就可以了。” 　　美狄亚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从者，对方的基础属性还算过得去，就现有情况来看作为这个神殿的守护已经足够了，与一成商量过后，她说道：“这四周已经有了结界，如果有敌人来袭只能从正面的山门进攻，守护阵地的大门便是你的任务了。” 　　“是吗，在下领会了。” 　　没有怨言，佐佐木小次郎漫步走向柳洞寺的山门外，即刻履行起自己的职责来，惹得一成和美狄亚尴尬的对视一眼，这个武士还真是个相当干脆的家伙。 第五十八章 前奏 　　夜晚。 　　忙着寻找小家伙Assassin的一成寻遍了寺里各个角落后，却发现她竟然在山门前和小次郎一起呆呆地坐着举头赏着月，两人也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 　　有点好奇的一成走到小家伙的身边也坐了下来，看着另一边的小次郎问道：“这小家伙一直在这里吗？” 　　小次郎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问道：“你是这家里的少年吗？” 　　“嗯，我叫柳洞一成，怎么了？”一成很好奇这个传说中的大剑豪为什么会突然问他家里的事情。 　　“柳洞…那还真是有点怀念的名字呢。”佐佐木小次郎怅然地说道，这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一段久远的记忆了。 　　听到小次郎的话，一成心中产生了疑惑，他问道：“你和我的祖上认识吗？没想到你这样的有名的剑豪会和先祖有渊源。” 　　“渊源吗…应该说在下原本就是在这个寺庙之中修行剑术的。”佐佐木小次郎顺着阶梯向下望去，一边说道，“很久以前，在下就是踏着这条路走上了剑士之路的。而且…在下也并非佐佐木小次郎。” 　　并非佐佐木小次郎？但他之前不是说自己是佐佐木小次郎吗，这是怎么回事？ 　　“别那么惊讶…名为佐佐木小次郎的男人确实存在过，拥有长刀「物干竿」的武者也应该存在过。但是…他们并非是同一人物，在下只不过是刚好能使出佐佐木小次郎的秘剑，在死后被冠上了这一名号的亡灵罢了。” 　　小次郎看着一成皱着眉头惊异的神色，继续淡定地说了起来。 　　“召唤英灵的时候需要触媒，那有可能是任何与其生前相关的东西。对于在下来说，可能就是这个寺院本身了，虽说现界之时获得了关于圣杯战争的知识，但在下对于圣杯什么的并无追求。” 　　“没有…追求？那可是万能的许愿机啊！”一成说道。 　　“不需要。那个女人把魔力的契约转移到你的身上时，在下已经得以在这个世间停留。此生除了剑技别无他求，在下只要能够日复一日挥舞刀剑就已经心满意足，如果有一两个值得磨砺剑技的对手就更好了。”小次郎轻描淡写地说道。 　　还真是纯粹的人啊，一成不由地心底里赞叹起来，他说道：“那以后的战斗就拜托了，佐佐木小次郎。” 　　小次郎微笑着再次点了点头，就在此时—— 　　“一成大人。”先前一直尾随着舞弥的哈莎突然传来了讯息，“这个女人发现了Lancer的驻地并在与Saber的Master进行联系。” 　　“我知道了。”一成回道，说着的同时，美狄亚也出现在一成的身旁。 　　然后，一成对小次郎说道：“小家伙和阵地的安全就拜托了，圣杯战争好像出现了新的情况。” 　　“了解，交给在下吧。”小次郎郑重地说，“以刀起誓，无论发生任何事，必会守护此地之安宁。” 　　一成与美狄亚会意地点了点头，向半空飞去。 　　…… 　　此时，新都港口附近的工业区。 　　Saber的对城宝具被Lancer的枪封住后，解决掉Lancer就一直是卫宫切嗣等人目前第一重要的事情，他和舞弥也四处寻找着肯尼斯的下落。 　　偶然间，舞弥发现了肯尼斯的未婚妻索拉，并一路跟随意外来到了一个废弃工厂外，同时她通过探索发现此处还有着一层牢固的结界。 　　她拿起电话打给了卫宫切嗣：“在新都工业区发现了肯尼斯的未婚妻索拉以及设置了结界的废弃工厂，使魔在高空的录像拍摄到了Lancer。” 　　“恐怕肯尼斯也在里面，看来你那里就是Lancer他们的新据点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卫宫切嗣冷静的声音。 　　“怎么办。” 　　“……”电话那边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切嗣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舞弥，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爱丽，让Saber前来。肯尼斯现在已经无法使用魔术，他的未婚妻也不是什么厉害的魔术师，在Saber与Lancer对峙的时候，我们趁机除掉他们。” 　　“收到，那我先挂断了。”舞弥说完，开始在移动电话拨起爱丽丝菲尔的号码，在连续的几次被对方误挂后，电话终于通了。 　　…… 　　一小时后，哈莎正躲藏在新都工业区的一座隐蔽的高楼上，朝着Lancer据点的方向远眺着。 　　一阵飞舞的彩色蝴蝶在她的身后飞过，一成和美狄亚出现了。 　　“久等了，哈莎。”一成问候道。 　　半蹲着的哈莎站了起来，恭敬地朝着一成行礼。 　　由于之前的邪神投影的影响，魔网也产生了乱流，美狄亚此时已经失去了那种全知的视觉，部分的传送点也受到干扰，她急忙问道：“Lancer的据点在哪？” 　　“就在前方四百米处，现在Saber正和Lancer打了起来。”哈莎侧过身去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废旧工厂说道。 　　“知道了，我们过去看看。”一成与美狄亚对视了一眼，然后他对哈莎吩咐道，“哈莎请你做好这一带的监视，现在我们的魔网出了点问题，如果有其他的从者靠近的话记得提醒我。” 　　“是，遵命。”哈莎点了下头便化成了阴影遁入了黑夜之中。 　　当一成和美狄亚抵达工厂旁时，一阵剧烈的打斗声传了过来，两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开始窥探起这场战斗。 　　废旧工厂中的空地上，一两白色的轿车前方，红与黄的光芒交织着，两个迅捷的身影相持不下，激烈的火花从交接的剑与枪上散发而出。 　　Saber的身后站着的白色盛装女子正是爱丽丝菲尔，而Lancer的身后却是一个陌生的红色头发的洋装丽人。 　　“怎么回事，Lancer换了Master了？”一成不住地说道，随后他看向美狄亚，“美狄亚，用魔术感测一下这四周情况。” 　　“嗯。”说着，美狄亚双眼亮起了蓝色的光芒。 　　一成通过与美狄亚的共享感知，发现红发女子的身后有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那正是Lancer的Master肯尼斯，看来上次他受到的伤害不轻。 　　肯尼斯正躲在工厂内的柱子后急躁地偷看着空地上没有占据上风的Lancer。对面的厂房上，舞弥正趴在楼层上，拿着狙击枪瞄视着焦灼的战场。 　　“等等，那个是…” 　　一成看到一个持着微型冲锋枪的男人正在朝着肯尼斯所在的工厂厂房悄悄潜行过去。 　　那个男人一成见过两次，一次是港口，一次是在被爆破的凯悦酒店，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正是Saber真正的Master——卫宫切嗣。 　　此时，卫宫切嗣发现了肯尼斯的身影，他通过对话机对舞弥说道：“舞弥，待会我会开枪击杀肯尼斯，等到Lancer和索拉的注意力被吸引时，你趁机狙杀，枪声就是信号。” 　　“明白。”对讲机中带着电流的声音回复到。 　　…… 　　作者留言： 　　感谢各位的打赏和月票，今日依然是提前上传。 第五十九章 契约 　　工地上，Saber与Lancer打的不分上下，几十招过后，两人似乎是结束了互相的试探，停了下来。 　　“你也为这般的玩耍感到无趣了吧，Lancer。”Saber双手握紧了黄金之剑说道。 　　“是啊，Saber，骑士之间的对决也应该有个结果了。”Lancer握着双枪说着，接着又顿了下，“但是在骑士对决之前，我还有个提议。” 　　“提议？…你说吧，Lancer。”Saber放下了进攻的架势，有些不解地看着Lancer。 　　“无论对决的结果如何，请不要杀害对方的Master。”Lancer说着，看了下身后的索拉和厂房的方向，“我不会杀害你身后的女士和那个伤害了我Master的男人，所以也请你手下留情。” 　　“同意，这符合骑士的准则。”Saber点了点头说，“原本圣杯战争为了避免造成无谓牺牲，才让它成为以Servant进行的代理人战争不是吗？” 　　听到Saber的答复后，Lancer微笑着说：“感激不尽，骑士王，在下也无后顾之忧了。” 　　正当战斗即将再度进入白热化之时—— 　　“砰！” 　　一声枪响从厂房那边传来，众人的视线被这突然闯入的惊声吸引了过去，然而这并未结束—— 　　“砰！” 　　另一声更大的枪声从Lancer身后不远处的楼中传来，索拉应声倒下，血液从额头被狙击子弹穿透的血孔中流了出来。 　　伴随着清微的脚步声，卫宫切嗣从厂房之中走出，众人知道恐怕肯尼斯已经凶多吉少。 　　Lancer感觉到契约的突然中断，他愤恨地对着Saber吼道：“为什么？！骑士王，你要做这样卑鄙的事情！你们就那么想要获得圣杯吗？甚至不惜践踏我唯一想要效忠的心愿，你们就不觉得有半点的羞耻吗？” 　　“不…Lancer，我并不知道这…”Saber慌乱地解释起来，随后她怒火中烧地看着卫宫切嗣，“切嗣，你这个邪道！玷污了骑士道精神的无耻之徒！” 　　然而，卫宫切嗣却没有任何羞愧之意。只见他举起右手，将令咒对着Saber：“以卫宫切嗣之名，用令咒命之。Saber，立刻将Lancer抹杀。” 　　紧接着，Saber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朝着Lancer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就算是宝具被封印，失去魔力供给的Lancer也不会是对手了…什么！’ 　　卫宫切嗣看着僵住不动的Saber惊讶不已，他不住地说了出来：“Saber的对魔力仅凭借自己的意志连抵令咒都能抵抗吗？！” 　　…… 　　另一边，一成和美狄亚正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突然，一成感到右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连忙看向了手背，三道红色的光芒亮了起来，一个火焰式的纹章出现了。 　　“这是…令咒！”美狄亚看着一成的右手说道。 　　疼痛过去之后，一成神色复杂地说道：“看来……圣杯不期望我这样站在幕后了。” 　　…… 　　废旧工厂的空地上，Saber正竭尽全力地抗衡着切嗣令咒的力量，爱丽丝菲尔沉默着一言不发，失去魔力供给的Lancer只能僵持着。 　　踏踏踏的脚步声从工厂一侧传了出来，一个穿着休闲服装，戴着眼镜的高个紫发少年出现了。 　　众人对于这样突然而来的陌生人感到茫然，只有Saber通过那股熟悉的气息发现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一成！” 　　爱丽丝菲尔听到后，满脸的质疑：“骗人吧……真的是一成吗？可是这人…明明是个——” 　　“是我，爱丽姐。”一成打断了爱丽丝菲尔的话，他无奈地解释道，“这才是我原本的样子，以前是因为魔术的问题才导致了那个样子的。” 　　“你为什么来这里？”卫宫切嗣冷淡地问道，其实他的内心正隐藏着忌惮。 　　没有理会切嗣，一成看着同样困惑的Saber和爱丽丝菲尔怅然地举起了右手，苦笑着说道：“抱歉，以后恐怕不能再好好一起聊天了。” 　　“令咒？！”Saber惊呼。 　　“怎么会…这样。”爱丽丝菲尔则是满脸哀愁，说话看起来也是挺吃力的。 　　Lancer则是感到意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是之前治疗过他手的男孩，只见对方走了过来。 　　“我也是刚刚才得到的令咒，看来圣杯注定了这一切。如何，Lancer，帮我一把？” 　　卫宫切嗣听到一成这样的话立刻就知道了这个少年的打算，他连忙对对讲机那头的舞弥命令道：“杀了他。” 　　没有二话，即使舞弥从爱丽丝菲尔那里得知这个少年曾经救过她，她依然果断地扣动了狙击枪的扳机。 　　子弹从枪膛直射而出，顺着瞄准镜的方向朝着少年的头部射去。 　　“等等，不要。”听到枪响的爱丽丝菲尔连忙用她能做到的最大声叫喊着，“一成，快躲开！” 　　已经来不及了，900米每秒速度下的子弹径直地朝着一成袭去。 　　让众人意外，在子弹抵达之前撞在了一个蓝色通透的魔术护盾上，甚至连涟漪都没有振起就失去力量掉在了地上。 　　看到少年强大的魔术与庞大的魔力，卫宫切嗣冷冷地笑了一声，然后拿出了他那条最爱的汤普森Contender，心里默念着：‘就让你试下起源弹的威力吧，少年。’ 　　砰！ 　　这已经是今晚此地的第四声枪响了，与舞弥狙杀的子弹不同，这次起源弹成功地突破了一成的魔术护盾，打在了他身上。 　　一成顿时感到了身体内部的某种异样，连忙跪在地上。只是，不到一会，他的伤口上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子弹带来的物理杀伤也恢复如初。 　　一成盯着卫宫切嗣，心里一阵后怕，刚才那个子弹的威力他已经体验到了，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异于现代人，并且魔术都是以神言发动就出大事了。 　　一成开口道：“原来如此，你是靠这个打败了Lancer的Master吗，那人全身被毁坏的魔术回路也是拜你所赐吧。” 　　‘怎么回事？起源弹确实击中他了，为什么会不起作用？’ 　　卫宫切嗣有些失神，毕竟起源弹还从未出现过失手的时候，然而今天却在这样一个少年的身上出现了，他不禁皱着眉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罢了。”一成并不想对对方解释太多，毕竟他不依靠魔术回路使用神言发动魔术，这样的事情在当代的魔术师中算是异端了。 　　一成纠结地看了一眼还在僵住的Saber和背靠在白色轿车上的爱丽丝菲尔后，向Lancer伸出手念道： 　　“宣告：” 　　“汝之身体，在吾之下；” 　　“吾之命运，寄汝剑上。” 　　…… 　　“使魔吗？” 　　卫宫切嗣还想要阻止这一切时，四周突然变得阴暗下来，四处出现了紫黑色的浓烟，骷髅架子们从中而出，将他们团团包围。 　　而此时，Lancer也许是因为留存心中的愿望，也许是因为与骑士王的对决，也许是因为这个少年帮助过他。 　　“我以迪卢木多·奥迪那之名，认同你作为我的主君而效忠！” 　　耀眼的光芒闪过，契约完成了。 　　Lancer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魔力，能力值也相比之前提升了一个台阶，他站在一成的侧位，警视着卫宫切嗣一行人。 　　“怎么样，Saber的Master。Lancer没有如你所愿的退场，现在可以让他们堂堂正正的决战了吧？”一成挑衅道。 　　卫宫切嗣说不出话来，然而原本背靠在车上的爱丽丝菲尔却因为不想看到一成和她的丈夫敌对起来，加上身体的不适晕倒在了地上。 　　“爱丽丝菲尔！”Saber喊道。 　　“爱丽？”切嗣问道，“Saber快去爱丽身边！”既然眼前的局势已经不可逆转，他只好撤销令咒的命令，而且他需要Saber「阿瓦隆」的力量去帮助爱丽丝菲尔。 　　看着对面倒地的爱丽丝菲尔和急忙跑过去的Saber，一成也很想过去看看。 　　但是他明白，这并不合适，自己已经是对方的敌人了，于是他对哈莎传音道：“接下来继续保持对Saber的监视。” 　　接着一成惆怅地说道：“…今晚已经不适合战斗了，我们撤退吧。” 　　Lancer会意地点了点头，隐匿着的美狄亚也撤掉了龙牙兵。带着索拉和肯尼斯的遗体，一成在Saber与切嗣等人复杂的神色下离开了。 　　作者留言： 　　各位好，作者还在回去的路上，好累呀。 第六十章 场中 　　深山町远坂宅。 　　远坂时臣正从容地坐在地下工房的传讯机前，优雅地品尝着杯中的上等红茶。 　　“时臣老弟，你那边的战况如何？” 　　传讯机里的传来了圣杯战争监督者言峰璃正的声音，远坂时臣放下杯子后，他用那流畅而通透的声音说道。 　　“无大碍，Berserker已经被Archer击退。那夺取宝具的能力虽然有点棘手，但对方Master的魔力供给出现了问题。” 　　说到这，远坂时臣面带轻蔑，不由地耻笑起对手间桐雁夜来。 　　虽说被这么突然地打上门来让他有些感到意外，最后Berserker却因为魔力不足自己撤退了，从结果来看间桐雁夜也不过是一个放弃了魔道却还留恋着圣杯的妄想之徒罢了。 　　想到这，远坂时臣也不打算多去思考间桐雁夜这个不入流魔术师的想法了，他问道。 　　“话说回来，璃正神父。Caster退场的事情是真的吗？” 　　“是的，「灵器盘」上也消除了Caster这一职介，现在还留存着的只有Saber、Archer、Lancer、Rider以及Berserker。” 　　听到这，远坂时臣眼神一凝，意有所指。 　　“那么，关于讨伐Caster追加令咒这一事情…” 　　话说了一半，远坂时臣便止住了，接着璃正神父的声音传了过来。 　　“先前绮礼已经去调查这件事情了，如果并非是其他Master所为，那么击杀Caster的只能是Archer了。” 　　“那就先谢过了，神父。” 　　远坂时臣自信地笑了起来，似乎圣杯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 　　当Lancer随着一成回到柳洞寺的时候，也为一成的阵容感到惊讶了。如果算上山门前那个风雅武士身边的小女孩，已经有五个Servant了。 　　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Lancer，想起之前自己以一个被卷入的身份出现在众多人面前，一成一脸歉意地说：“在你们这些英雄的眼中，我果然是个在背后谋算着的阴险小人吧。但是我有着必须要获得圣杯的理由，所以抱歉，Lancer。” 　　“不，我不这么认为。” 　　Lancer摇了摇头。 　　这个少年，不论是之前维护了自己与Saber进行骑士之间的决斗，还是对切嗣一行人手下留情都证明了他并非邪恶之辈。况且，能让少年如此行事的一定是相当重要的缘由。 　　“勇武正直是值得称赞的品格，但智慧亦是不可或缺的。我所期许的是尽职前世所未能完成的职责，既然已经认可你作为我的主君，我必将效忠至最后。” 　　“是吗。”一成松了口气，然后他正色道，“在这瞬息万变的圣杯战争中，或许别的事情我无法保证，但如果是你和Saber之间战斗的话，我一定会让它堂堂正正地进行。” 　　“感激不尽，主君。”Lancer说道。 　　——“哟，西洋的战士啊。” 　　原本还在山门站着的佐佐木小次郎走了过来，将「备前长船长光」从那长长的剑鞘中拔了出来，看着Lancer说了起来。 　　“在下也是现界不久，担任这个神殿的护卫。虽说亦是聊胜于无，你可有意与我切磋一番。” 　　“这…” 　　Lancer迟疑地看了下一成，得到对方的许可后，他拿出了双枪对佐佐木小次郎说道。 　　“好，那我就接受你的挑战了，极东的武士。” 　　说罢，Lancer和小次郎两人便打了起来，也丝毫没有因为是同一个阵营而互相留手。 　　在一成看来也只有这样的武痴之间才会有这样浓烈的战意了吧，不得不说他每次都为这类热血的场景所动，或许他也有一种对于近战的憧憬也不一定。 　　场上打的火热，一成却注意到了美狄亚神情凝重在思考着什么，他轻轻地摸了摸那头浅蓝色的柔顺长发，问道：“怎么了？” 　　“一成，你很困扰与Saber他们战斗吧？”美狄亚突然说了起来，“其实，就现在我们的阵容来看，不战斗得到圣杯的方法也是有的哦。” 　　“诶——”一成满脸惊讶道，这夸张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顿时，较量中的Lancer和小次郎两人茫然地望着这边，就连一成身边那个穿哥特萝莉服的小家伙也忍不住地扯了扯一成的衣角。 　　…… 　　深夜。 　　新都圣堂教会的教堂之中，言峰璃正神父正注视着「灵器盘」上的动静。由于圣杯战争基本都是在晚上进行的，所以作为监督者的他通常也是颠倒了休息与工作的时间。 　　Caster退场后一直没有人前来圣堂教会领取追加令咒，言峰璃正不得不考虑Caster可能是被其Master用令咒杀死的可能性，因此他让绮礼特意去查证这一事情。 　　只要处理掉Caster的Master，并且将讨伐Caster的功劳算在Archer身上，就能将令咒作为奖励追加给远坂时臣了。 　　“咚——” 　　教堂的大门被人打开了，注意到有人走进来的璃正神父回过身看去，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普通人来教会才是，但是出于谨慎，璃正神父还是开口道：“现在不是教堂对外开放的时间，还请你回去。” 　　走进教堂的正是一成，他礼貌地问候道：“初次见面，本次圣杯战争的监督者，言峰璃正神父。” 　　听到这句话的璃正神父立刻明白对方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圣杯战争的相关者，他冷静地问道：“你是谁？” 　　看到对方依旧闭目养神般的心静如水，一成不得不佩服这个神父的老成，他抬起了右手向对方示意：“我是Lancer的Master。” 　　“令咒！…领主埃尔梅洛伊呢？”璃正神父这下终于不再淡定了。 　　“Saber的Master已经让他退场，现在我契约了Lancer。”一成说道，而他身后解除灵体化出现的Lancer也印证了这一说法。 　　“是吗，我知道了。”璃正神父再度从容地接受了这一现实，然后他背着双手盯着对方说，“那么你有何意图，Lancer的新Master？…这里是圣杯战争神圣不可侵犯的中立地带，如果你知道圣杯战争的话就应该了解这一规则才对。” 　　“中立吗？如果你在藏匿Assassin的Master之前也许我还会相信你，现在恕我无法将你视为无敌意之人了。” 　　一成耸了耸肩说道，显然他是不会信这一通鬼话的。 第六十一章 收尾 　　‘这群人，一开始就监视了教会吗。那个时候对面的这个少年应该还不是Master，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盯上了这次的圣杯战争？’ 　　璃正神父看着面前的这个紫发少年不禁心中一凛，他感觉到有一只无形地手正掌控着这次圣杯战争的一切，后背也因为忌惮而生出一身冷汗。 　　“既然你都知道，老朽也就无话可说了，那毕竟是我的儿子，出于亲情也是情有可原。况且现在Assassin已经退场了，追究此事也无多大意义了吧。” 　　“嘣！” 　　一声巨响，教会的大门关了起来，整个教堂内也因为失去了月光的照耀而变得阴暗下来。 　　“——谎话连篇的监督者先生，只要你老老实实交出我们需要的东西，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的。” 　　美狄亚在一成身后的半空中解除灵体化出现了。 　　璃正神父看到这样情况，哪还不知对方也是Servant。对于有额外的从者出现他并没有多大的意外，毕竟六十年前的圣杯战争中，他就亲眼见到了爱因兹贝伦违规召唤的第八名从者。 　　面前的少年有两名从者，他是无法力敌的，只能通过言语拖延时间了，他深吸了口气说道：“说吧，你们需要什么？” 　　“圣杯是你们在保管吧？我是来取走它的，只要你不加阻拦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一成好意地说道。 　　“少年，我不知道你从哪得到的这样错误的情报，但圣杯不到只剩最后一名Servant是不会出现的，你的从者被召唤来的时候也应该明白这一点。” 　　听到这，璃正神父摇了摇头说道，并试着挑起对方从者之间的矛盾，然而对方两名从者却对于此并没有什么反应，这让他有点失望。 　　一成没有说话，身边的美狄亚替他开口了。 　　“是的，圣杯是这么说的，所以才叫我杀掉其他英灵，启动圣杯。不过…那指的是大圣杯吧？虽说搜集来的记载里写道，上一次战争中作为启动钥匙的小圣杯被摧毁了，但它确实是你们圣堂教会保护着的吧？好了，神父，把它拿出来吧。” 　　美狄亚的话让璃正神父不由地警惕起来，看来这个意外的阵营对于圣杯的了解远超一般的参加者。 　　他绝对不能透露任何关于圣杯战争隐秘的消息，不然对于时臣老弟就大大不利了，他说道：“这里并没有圣杯，就算你们杀了老朽也得不到任何对于你们的有利的消息。” 　　“看来只有用魔术逼问了。”一成与美狄亚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试图与外界联系无果的璃正神父看到对面顿时来势汹汹，想着只得摆出了八极拳的姿势迎战。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动作，他就发现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了。 　　“看来神父并没有如你的儿子那样精通魔术啊。”美狄亚讥讽地说道。 　　一成看着如此轻易就落入了美狄亚魔术陷阱内的璃正神父，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找一个丝毫不懂得魔术的人担任监督一职，或许正是因为一成不是一个纯粹的魔术师的缘故吧。 　　言峰璃正感觉到自己全身似乎都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缠绕住，他也并不是代行者，可以说与魔术完全无缘，眼下已是绝境，但他绝对不能让圣杯战争的那些秘密从自己的口中泄露出去。 　　于是，言峰璃正作了个决定，并在心里想着，‘绮礼，接下来帮助时臣老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言峰璃正长长的呼吸了几口气，暗劲从言峰璃正那身着神父装的衣内发出，只见他的额头布满的青筋暴起。 　　一成原本以为对方是有什么后招，可是只听见咚咚咚的几声闷响，转眼过去，言峰璃正已经变成了七窍流血的样子头朝下低了下去。 　　“这……”美狄亚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自杀的手段，对方在全身被控制的情况下，竟然能够自己让身体浑身爆裂而死。 　　既然没有了意义，美狄亚也解除了魔术，她也有些惊讶这个时代还有如此果断的战士。 　　“唉，宁死不屈又何苦呢。” 　　一成叹了口气，走过去抹平了璃正神父暴毙而未能闭上的双眼，他对着Lancer吩咐道，“Lancer，警戒一下四周，我们再搜索一下这里。” 　　“了解。”说着，Lancer灵体化消失了。 　　…… 　　第二天早上。 　　远坂家洋房的起居室中，Archer背靠隔窗，事不关己地欣赏着室内进行的“表演”。 　　远坂时臣因为言峰绮礼带来的噩耗而震惊地从那安坐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璃正神父…死了？” 　　“是…”言峰绮礼恭敬地站着，脸上是低沉的表情，只是没人知道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父亲…是用八极拳的内劲自杀而亡，当时他应该处于不能动弹的情况下才做出了决断。” 　　受到打击的远坂时臣猛地坐了回去，咬牙切齿地用拳头捶打了一下椅子的扶手，低头说道：“怎么会…为什么连神父也…不应该的…不应该发生这种事的啊！” 　　言峰绮礼继续说道：“教会已经被翻得一团糟，从四散的残骸来看敌人正在费力地寻找着某种东西，另外教堂中央侦测Servant的「灵器盘」也下落不明。” 　　“这……”远坂时臣一时语塞，“想不到会这样失去神父，绮礼你也很遗憾吧。” 　　“嗯。”言峰绮礼垂着头说道，他的表现将他所有的内心都隐藏了起来。 　　“璃正神父对我来说，就像另一位父亲一般，想不到会发生这种出人预料的事。”远坂时臣面露悲伤，两手握在胸前想了想说道，“袭击监督者的只可能是御三家以外的人，我们需要即刻考虑对策才行…” 　　得到了远坂时臣的吩咐后，言峰绮礼从起居室中走了出去，正当他走过那洋房的长廊时，Archer却在那等着他。 　　“你为什么没有向时臣提那件事？”Archer意有所指，他说的当然是指言峰绮礼再度被圣杯选中，却对身为老师的远坂时臣隐瞒不报。 　　“你指的是什么？”言峰绮礼佯装不懂问道。 　　“真是个可悲的父亲，到死还坚信自己的儿子是圣人君子，不…或许那才算是救赎吧。”Archer眼神尖锐地盯着言峰绮礼说，“对自己父亲的死没有任何感觉吗？他可是被人逼死了啊，你应该稍微露出点悲伤的表情才对吧。” 　　言峰绮礼没有转过身，他开始继续向前走去，说道：“嗯，我十分不甘心。” 　　“不甘心，因为你没能亲手杀了他吗？” 　　Archer的话像是一把匕首般刺破了言峰绮礼内心的想法，等到言峰绮礼回过头来时却已只看到了一片消散的金光。 第六十二章 盟约 　　卫宫宅的旧仓库。 　　午后的阳光通过仓库的天窗温暖着这较为阴暗的内室，爱丽丝菲尔正躺在仓库中与地脉连接的魔术阵中休息。 　　身着黑色男装的Saber正蹲在魔术阵的旁边，静静地等待着爱丽丝菲尔醒来，从昨晚受到刺激晕阙后，爱丽丝菲尔就一直昏睡不醒。 　　一阵痛苦又疲劳的低吟，爱丽丝菲尔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呃…Saber……” 　　“爱丽丝菲尔，你的身体如何了？” 　　Saber一脸关心并向爱丽丝菲尔伸出手说道。 　　爱丽丝菲尔难受地坐起了身子，尽力露出一个微笑搭上了Saber的手:“看来让你担心了，不好意思。” 　　“没什么，只要你没大碍就好了。”Saber看着爱丽丝菲尔那有些苍白的脸色说道，然后自己也是满脸愁容，“不过…” 　　爱丽丝菲尔当然知道Saber说的是什么，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是啊，没想到一成竟然会成为Lancer的Master什么的，Saber我该怎么办啊？” 　　Saber也是同样的感受，一成是帮助她解开心结的人，现在又成了与他争夺圣杯的对手，她想了想问了起来。 　　“一成原本手上并没有令咒的，为什么那个时候他的手上会出现令咒？” 　　“圣杯会将那些未使用的令咒重新分配给新选定的Master，可能是那个时候，切嗣…”爱丽丝菲尔说到这里便没有在说下去，她知道Saber不喜欢切嗣这样暗算的手段，一成的令咒应该是Lancer的Master死的时候出现的吧。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起来，Saber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依然很介怀，这时突然她感到有人在朝这个仓库走近，她连忙警惕地看着入口。 　　同样感知到了来人的爱丽丝菲尔安抚道：“没事的，这个气息是舞弥小姐。” 　　只见舞弥走了进来，走到Saber两人的面前停下，然后将一封信递给了爱丽丝菲尔。 　　“夫人，这是远坂阵营的信件。” 　　“远坂家送来的？” 　　爱丽丝菲尔有些意外。 　　“是的，这是远坂时臣送来的共同作战的邀约。”舞弥解释道。 　　“同盟吗？在这种时候？” 　　Saber也提不起好感，毕竟Archer让她的感官实在是太差了。 　　爱丽丝菲尔看了一遍信件的内容后说道：“对于如何应对剩下的Lancer、Rider和Berserker，远坂家感到很不安吧，于是就来邀请最容易结成同盟的我们。简单说来就是在他们心中，我们比其他两组好对付。” 　　“一成现在是Lancer的Master这件事情，对方知道吗？”Saber问道，爱丽丝菲尔也很在意地看着舞弥。 　　“不清楚。”舞弥摇了摇头，“但是远坂家打算今晚在冬木教会安排一次会面。远坂时臣在此次圣杯战争开始前就早早做了详尽的准备，而且我认为远坂家可能暗中操纵着Assassin的Master——言峰绮礼。” 　　听到言峰绮礼的名字，爱丽丝菲尔不由得心中一惊—— 　　…… 　　午后八时。 　　冬木市新都的教会中，远坂时臣带着言峰绮礼在Archer的“护卫”下与来自爱因兹贝伦阵营的Saber、爱丽丝菲尔以及舞弥会面了。 　　言峰绮礼对于卫宫切嗣没能前来是有点失望的，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作为一个本分的弟子站在远坂时臣的身后，但他心中渴求的依旧是一份他一直所追求的答案。 　　“诸位能接受在下远坂时臣的邀请，本人对此感激不尽。”远坂时臣向前来会面的众人优雅地行了一礼，然后侧身介绍道：“我来介绍一下，言峰绮礼——即是我的直传弟子，也曾是和你们为圣杯相互争斗的对手。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已经失去了Servant，并且早就放弃了Master的权利。” 　　看着对方一脸意外的表情，这在远坂时臣的预料之中，他继续说道：“这次的圣杯战争也终于要进入尾声了，除了御三家的Master外，只剩下领主埃尔梅洛伊和一个闯入的三流魔术师了。那么，各位对目前的战况有何想法？” 　　爱丽丝菲尔听到这，便知道果然远坂家的人不知道Lancer的Master已经是一成这件事，她与Saber对视了一眼，之前她们就决定隐瞒这件事情，然而—— 　　同时监听着这一切的卫宫切嗣想到了一成那强力的魔术以及起源弹都不起作用的诡异，他透过对讲机对舞弥吩咐道：“舞弥，把Lancer更换了Master的事情告诉对方。” 　　“是。”舞弥收到后，开口了，“关于领主埃尔梅洛伊的事情这边有一些不同看法。” 　　“是吗？” 　　远坂时臣好奇的问道，毕竟领主埃尔梅洛伊是个相当棘手的对手，如果能够有一些对付他的方法是再好不过了。 　　听到舞弥的话，爱丽丝菲尔立刻反应了过来，她焦急地阻止道：“舞弥小姐，不要！” 　　然而，对于舞弥来说切嗣的命令才是更重要的，她丝毫不顾忌地讲了起来：“领主埃尔梅洛伊已经阵亡，目前Lancer的Master是经常与Rider以及其Master同行的少年。” 　　“哦？”就连靠在教堂墙边漠不关心的Archer也在意了起来，赤红色的双眼透露着他在这百般无聊的对话中，终于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远坂时臣则是有点吃惊，他疑惑道：“…那个少年不是你们这边的人吗？” 　　是的，有两件事让他意外，一件是他以为是一成杀死了领主埃尔梅洛伊并夺取Lancer，另一件事情则是那个少年竟然不是爱因兹贝伦的人。 　　舞弥摇了摇头，爱丽丝菲尔则插话道：“并不是！……好了，反正我们这边拥有着最强的Saber，只需理所当然地赢下去就行了……” 　　…… 　　会面如时地进行着，只是教堂的阴影之中，完全隐藏着气息的哈莎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共视给了一成等人。 　　…… 　　柳洞寺一成的房间内。 　　“同盟吗。”美狄亚看向了一成问道，“一成，你怎么认为？” 　　一成坐在小木桌前，拄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嗯…那我们也找Rider同盟。对了，美狄亚，魔网的乱流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还需要一些时间，毕竟上次邪神的投影造成的动荡太大了。”美狄亚有些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一成安慰道，“现在Saber左手的魔力还被Lancer的诅咒阻断着，相对而言Archer的威胁更大，这里还是让哈莎去监视远坂一行人好了。” 　　“但是，Berserker怎么处理？”美狄亚小皱着眉头问道。 　　“是呢，那个夺取宝具的能力是相当稀有啊。”一成意有所指地说道，他心底已经有了盘算。 　　美狄亚有些惊讶地说：“难道…？但是就算是稀有，也不一定非要选择Berserker吧。” 　　“不，正是那家伙因为狂化失去了理智才是最容易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和Lancer去拜访一下Rider，商量与他结盟的事情。” 　　一成已经准备好了，将要使用自己最大的底牌这件事…… 第六十三章 会谈 　　…… 　　韦伯正坐在床上，看着躺在地上玩耍着军事模型的Rider说不出话来，他已经不知道在这场圣杯战争中何去何从了。 　　之前的王之酒宴过后，昨天他和Rider在街上逛了一圈，自己也调查了一些关于Rider的往事，当时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把钱包借给了Rider。 　　然而，现在他却有些后悔这样做了。 　　看着这房间内近乎满屋子的军事模型，他不禁想起昨天他和Rider在图书馆分开后，再会时自己无力地看着钱包空空如也的场景。 　　啊，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啊。 　　这样想着的韦伯泄了口气，准备打起精神来要求Rider和他出去巡视一圈，看看能不能发现Caster什么的，这时—— 　　“喂！Rider、韦伯！” 　　窗外传来了喊声，韦伯连忙爬向了窗口偷偷地在窗侧往下看去，Rider则直接站在了窗边，惹得韦伯抱怨。 　　“笨蛋，万一是敌人你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站出来啦。” 　　说着，韦伯稍稍抬起头窥视起下边，只看到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站在下方，似乎有点眼熟，但是一时他想不起来。 　　“你…是谁啦？” 　　“是我啊，一成。”一成在下面招了招手喊道。 　　“你真的……是一成？” 　　韦伯不可置信地问道，然后看向Rider，见Rider点了点头。 　　他打开窗户向下喊了起来。 　　“啊…你也真是个笨蛋，这么大声让别人知道了我和Rider的住所怎么办。” 　　“哈哈……”一成摸了摸后脑勺说，“没事啦，我确认了周围没有什么监视的东西才喊你们的。” 　　说着，一成飞进了韦伯的房间，看到满地的军事模型，一脸惊讶地看着Rider。 　　“Rider，话说你还真的去买这些东西了啊？” 　　穿着大战略服装的Rider则是露齿豪爽一笑：“怎么样，这些都是我采购而来的精品。” 　　“原来是你这家伙告诉Rider这些东西的啊！”韦伯头疼的拍了一下脑门，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你怎么一下子就长大了？” 　　一成无奈地笑了笑：“不，不是长大，应该说我这才是我原本的年纪。” 　　“那么，你来干嘛的呀？”韦伯挽着手问道，他倒是有点想问是不是有长高的魔术什么的，但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不会外传的秘术。 　　“看了这个你就明白了。” 　　说着一成将右手的令咒展示了出来，同时Lancer也在一成的身后出现了。 　　“哟，征服王。” 　　“竟然是Lancer！哇……啊。”韦伯被突然吓地连忙跑到Rider的背后躲了起来。 　　“想不到你竟然成了Lancer的Master了啊，小哥。”Rider他拄着下巴说，他并没有感到敌意，用手拍了一下韦伯，“小子，像点样子，对方只是来谈话的。” 　　韦伯畏畏缩缩地从Rider的背后看着Lancer，问道：“Lancer…那你原来的Master呢？” 　　Lancer听到韦伯的询问，一脸的神色复杂的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韦伯。 　　一成摆了摆手：“…领主埃尔梅洛伊被Saber的Master暗算了。” 　　“骗人吧…那个爱因兹贝伦的女的会——” 　　韦伯惊讶地说道。他没想到那个让他害怕的，印象中十分厉害的老师会就这么被杀害了，而且动手的竟然会是那个看起来很高贵地白发女人。 　　“不，不是的。”一成说到这有些踌躇，他继续讲道，“Saber的Master另有其人，是一个叫做卫宫切嗣的家伙。韦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把你老师的住址告诉我，我会找人把他的遗体送回伦敦去。” 　　“这…好吧。”韦伯点了点头，尽管肯尼斯不怎么看得起他，但是也毕竟是他的老师，作为学生这点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Rider郑重地看着一成和Lancer，说道：“尔等应该不会只是来说这件事情的吧。” 　　“嗯，这只是其中之一。”一成点了点头，“这次主要是来找你们结盟的，现在Saber已经和Archer合作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结盟？”韦伯疑惑不解，“之前不是中断了圣杯战争要讨伐Caster吗？” 　　看着韦伯和Rider两人困惑的神情，一成解释道：“那件事情的话……昨天我已经让Caster退场了。” 　　“诶！”韦伯惊道，他明白对方说起来轻描淡写，但一定是非常激烈的战斗。 　　“是吗，真是遗憾啊，我还想着除掉那个为祸世间的家伙的。”Rider有点后悔他昨天跑去购买军事装备没能赶得上讨伐Caster了，他仔细想了想说，“嗯，结盟这件事情我同意了……不过，最后圣杯我是不会让给你们的，但…如果你们最后败了就要加入我的麾下如何？” 　　一成和Lancer两人无奈地笑了笑，这个Rider还真是个性十足，一成说：“如果真的输给你了，这个提议也不是不行。不过，先说在前头，Saber和Berserker就交给我们对付了。” 　　Rider则是无所谓道：“对上Archer我倒是没有异议，原本和那个金闪闪对决就是之前我和他做下的约定。只是…没问题吗，Saber和Berserker两名Servant，你那边可是吃大亏了。” 　　“不，Saber现在左手还没有恢复，Berserker的问题在于Master的魔力不足。”一成用手提了提眼镜说道，而且他还有一张底牌。 　　“是吗…那好吧。” 　　Rider想起了之前港口的战斗，那个时候确实Saber的左手被Lancer那把黄色的短枪刺中了，一成的提议也还算合理，毕竟他深知那个金闪闪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那么，我和Lancer就先告退了，祝你们武运昌隆。”一成郑重地行了一礼说道。 　　“不留下来看看吗，我可是买了很多你提到的工艺品啊。不过，真是扫兴，为什么这里的市场里就没有这些东西的原型卖呢？”Rider提议道，他越来越喜欢这个时代了，特别是这些强大的军事装备。 　　“那怎么可能啊。” 　　说着，一成突然看到了一旁怨念着的韦伯，看样子Rider一定花了他不少钱。 　　如果是平时留下来也无所谓，不过他还得准备对付Berserker的事情，而且韦伯肯定恨死他了。 　　一成飞向窗外打着哈哈说道：“不了，我还得考虑如何对阵Berserker，毕竟是个很棘手的家伙，那么…” 　　…… 　　深山町，远坂宅外。 　　言峰绮礼刚刚从远坂家的洋房里走了出来，他挥手将「AZOTH剑」上残留的鲜血甩干净，带着一丝渗人的微笑离开了，他体会到某种称为愉悦的感情。 　　言峰绮礼离开过后，远坂宅院内花丛的阴影之中，一个妙曼的暗影一晃而过，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为他人知晓。 第六十四章 决断 　　……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间桐雁夜戒备地注视着面前这个站在教堂中央神父着装的男人。 　　雁夜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深知面前这个男人正是他的仇敌远坂时臣的弟子，同时也是圣杯战争的参加者之一。 　　此时对方约他在这个地方见面必定有所图谋，Berserker已经灵体化在身旁，如果对方一旦有所异动，便会立即出现将对方击杀。 　　“你那份警戒是没必要的，间桐雁夜。” 　　言峰绮礼愉悦地一笑，眼前这个名为间桐雁夜的男人在这场圣杯战争中的每一步挣扎都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向你介绍一下，我的Servant。” 　　几缕金光飘过，吉尔伽美什出现在了言峰绮礼身旁。 　　“竟然是…Archer？！怎么回事？” 　　间桐雁夜认出了这个金发男子的身份，虽然没有穿着黄金铠甲，但那确实是远坂时臣的Servant，为什么这个家伙会说是他的Servant。 　　“时臣老师他太固执，所以Archer选择了我。当然，那毕竟是我的老师，我会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前让他待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看着对方有板有眼的样子，间桐雁夜确定远坂时臣可能是被软禁了，他凝神问道：“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协助我吧。”言峰绮礼摊开手邀请道，“我只不过是想要在这场战斗中寻求一个答案，作为报答我可以把圣杯让给你。” 　　“真…的吗？” 　　间桐雁夜扭曲的面庞显得有些呆滞，他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并没有什么想要圣杯实现的愿望，这一点作为圣职者我是不会骗你的。” 　　言峰绮礼“真挚”的表情让天真的间桐雁夜相信了，不过相信了间桐脏砚的他也不差让那仅存的“希望”扩大一点了。 　　“好吧，但是帮了你之后，你必须让我和时臣见一面，我有话和他谈。” 　　言峰绮礼故作思索地迟疑了一下，说道：“可以，如果你不伤害我的老师的话，我会同意这个请求。” 　　…… 　　安排好其他人的任务后，一成和美狄亚正站在柳洞寺后院的湖边。 　　“真的有这个必要吗，一成。”美狄亚眼色有些游移，两只秀手放在胸口踌躇不定。 　　“嗯，现在远坂时臣已经死了…” 　　说到这，一成为远坂凛担心了起来，她能承受失去父亲的痛苦吗，他不禁叹了口气。 　　“而且，现在Berserker已经和Archer合作，即使有Rider的帮助我们的胜算依然不足。” 　　美狄亚与一成的契约使她知晓了许多一成的回忆，她还试图劝阻：“一成，你使用这个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要不，我们十年后再——” 　　美狄亚的话让一成想起了记忆深处中那痛苦不堪的往事，但当他看到面前牵挂着自己的美狄亚时，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微笑。 　　“不，如果这次退缩了，下次我们依然只会遇到困难就却步。这次有你的助力，我相信这个风险是值得去冒的。” 　　美狄亚轻轻地闭上双眼，法袍下的手握紧了，她做了出决定。 　　“好吧，一成……无论是神罚还是地狱，我都陪你去了。” 　　“没事的，相信你自己的实力，美狄亚。” 　　为美狄亚打了打气，一成飞向了湖面的中央，然后再度微笑了起来。 　　“这是近似权能的东西，所以拜托了，美狄亚，请不要让任何东西从湖面的约束中逃脱。” 　　在美狄亚的注目之中，一成双手握与面前呈祈祷状： 　　A firm will，and a deep sense, 　　（坚定的意志，深刻的认识；） 　　Which even in torture can descry Its own concentered recompense, 　　（即使在痛苦中，他能看到其中也有它凝聚的酬报；） 　　Triumphant where it dares defy, 　　（他骄傲他敢于反抗到底，） 　　And making Death a Victory. 　　（将死亡变为胜利。） 　　刹那之间，月光变得黯淡起来。 　　闪电在整个湖面咆哮而起，一成的身体化成了天蓝色的熊熊烈火，紧接着这烈火又凝聚成了片闪耀着强光的云彩。 　　四周刮起了飓风，逐渐壮大的星云压迫着湖面的空间，而那不断从内向外喷涌地光束被美狄亚一一拦下。 　　她焦虑地看着湖面中心的蓝色恒星，心里不住地担忧着一成的安危，但她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否则便是灭顶之灾。 　　等到湖面中央的躁动开始趋于平静后，恒星开始了规律的自转，并时刻喷出一些细微的粒子。 　　这些粒子在美狄亚的约束之下又被驱赶了回去，但她知道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 　　次日午前。 　　切嗣来到卫宫宅与舞弥会合，Saber并不在这里，根据昨天从远坂家那里得来的情报，她已经前往寻找Rider的路上了。 　　打开这座陈旧宅邸中仓库的大门，他的妻子正静静地躺在那个运转着的魔术阵上缓解自身的痛苦。 　　尽管他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爱丽丝菲尔这般可怜的状态他也于心不忍，这样的见面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但他明白恐怕妻子的时日无多，甚至有可能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Saber与Rider对战势必会引来Archer，昨晚没有什么机会下手，但是今天切嗣决定趁这个机会除掉远坂时臣。 　　想到那个自己长久以来所坚持的愿望，他稳定了心神向爱丽丝菲尔走去。 　　“是切嗣啊…” 　　爱丽丝菲尔疲惫不堪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之前受到精神上的打击，加上目前已经有两名从者退场，作为容器的她状态越来越糟糕了，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来看我了吗。” 　　“嗯，是啊。” 　　卫宫切嗣平静地说道，他极力地掩饰着自己内心纠结不已的情绪，将与妻子的对话当成了任务在处理。 　　“谢谢。” 　　爱丽丝菲尔的微给这个眼前的男人带去一丝温暖，接着她又正色地说了起来。 　　“在最后，我得把这个还给你才行。” 　　太阳般的光辉从爱丽丝菲尔放在身前的双手下发出，透过双手的缝隙照耀着整个仓库。 　　一把闪耀着光芒的剑鞘从爱丽丝菲尔的身体中出现并飘浮在卫宫切嗣的眼前——那是作为召唤Saber的触媒。 　　“这「遗世独立的理想乡」…今后的你更加需要它，在你面对接下来的战斗时，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爱丽丝菲尔切实地感受过这把剑鞘的力量，但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因此她希望这把剑鞘能够代替她帮到切嗣，去实现这个他的理想。 　　“我呢，感到非常的幸福。既有爱上别人，也被别人所爱，和丈夫还有女儿度过了九年，是你给了我这一切…那是我从来不曾奢望过的…这世上的一切幸福…” 　　“抱歉，我本想带你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切嗣冷静的面容流露出些许懊悔，他想起了自己过去对爱丽丝菲尔所承诺的那些不负责任的约定。 　　“不，已经足够了。如果还有我没能得到的幸福，就把它们都留给伊莉雅吧。” 　　爱丽丝菲尔憧憬地想象着那美好的未来，不经意地她又想起了一成那个数次帮过她们的孩子，不现在应该说是少年了吧。 　　尽管她觉得有些不合理，但是她还是向切嗣恳求了起来。 　　“…呐，切嗣。如果…Lancer被Saber打倒的话，你能不能放过…那个孩子。” 　　卫宫切嗣明白妻子所说的人是谁，那个连起源弹都无法起作用的魔术师，他本该甩头直接离去的，但看到爱丽丝菲尔那憔悴的神色，他还是撒了个谎。 　　“我知道了。” 　　卫宫切嗣拿着剑鞘，挥去那股留在内心的柔情，他明白接下来的战斗需要的只是沉着，利索地站了起来后，他看着爱丽丝菲尔。 　　“那么，我走了。” 　　“好，路上当心，亲爱的。” 　　爱丽丝菲尔目送着卫宫切嗣离开了，伴随而去的是她的祝福与自身对于未来的希望。 第六十五章 战前 　　午后。 　　Saber根据Archer的Master远坂时臣那里得来的情报，照着描述中的样子来到深山町，最后终于找到了Rider的驻地。 　　看着这个普通的两层住宅，身着着西装的她没有想到Rider和他的Master竟然会选择这样一个简单的地方，只是她却没有从里边感受到任何Servant的气息。 　　房屋小院围墙上的门札上写着麦肯锡这样外国人的名字让Saber多少有些意外，出于基本的礼仪，她按了下门铃。 　　“叮咚——” 　　铃声响过后，过了一小段时间，住宅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老妇人。 　　“是，请问来的是哪一位？不好意思，我眼睛不太好…” 　　“额……” 　　Saber因为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一时语塞了。 　　只见老妇人走近了，细细端详着Saber，接着，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般。 　　“我明白了，是韦伯和亚历克斯先生的朋友吧？” 　　亚历克斯？ 　　Saber想了想，应该是Rider的化名吧，看起来这个老妇人好像对于圣杯战争毫不知情，她索性就顺着老人的想法问了起来。 　　“他们不在家吗？” 　　“嗯。”老妇人点了点头，“好像亚历克斯先生有什么事情，韦伯和他从早上出去了后就一直还没回来的，要不要进来等他们回来？” 　　“谢谢您的好意，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改天再来拜访好了。” 　　Saber彬彬有礼地辞别了老妇人。 　　她相信以Rider的风格是不会逃跑的，这恐怕只是凑巧罢了。 　　自从和一成的对话后，她追求圣杯的愿望便有了改变，她希望能够重新以王的身份去改变不列颠的命运，但在这之前她更有话对Rider说。 　　于是，她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监视了起来，等待Rider回到这里。 　　…… 　　柳洞寺后院。 　　自从一成施法的准备已经过去了半日，此时的湖面上存在的是一个黑色的球体，之前的闪电与火焰亦是消失不见。 　　隐隐约约之间，黑色球体的表面附近的空间正在扭曲着，任何内在的物质也无法逃逸出这个区间。 　　美狄亚时刻消耗着魔力与那来自湖面的庞大引力对抗着，她不仅需要确保视界内的稳定，还要保证这里所有的一切不能被世界的修正力所察觉。 　　也正是因为她，这里发生的事情才能从昨晚开始平稳地进行着，她期望不要受到什么意外的干扰。 　　此时的她无暇他顾，眼下也只能指望那两个Servant了。 　　…… 　　傍晚时分。 　　卫宫切嗣已经在位于深山町的远坂宅外蹲守了一下午，Saber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而眼前的洋馆也是死气沉沉。 　　之前已经确认了这里并没有任何结界，再度看着那些驻留在院内的乌鸦，卫宫切嗣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他从隐蔽的草丛中站起来，向洋馆内走去。 　　做好战斗准备的他猛地一下踹开大门，然而却没有遭到任何对于他这个侵入者的阻挡。顺着一旁的过道来到了地下的工房，他也只是发现了一些残留的文件。 　　最后，当他来到远坂宅二楼的那间起居室时，一入门卫宫切嗣便发现了地上的血迹，血迹已经干涸，而根据切嗣自己长年的经验他判断出是足以致死的失血量。 　　他连忙用特制的喷雾处理起来，最后的得出的结论与他那不好的预感一致了——死的人是远坂时臣！ 　　他不由地想到了远坂时臣身边的一个人，那个人他看不懂的男人，言峰绮礼。 　　“嘟……！” 　　此时，他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便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那是他的女助手久宇舞弥的声音。 　　“Rider闯进来了……” 　　话音还没落便是一阵连串的枪声和移动电话摔在地上的响声，最后是爱丽丝菲尔的惊呼声。 　　“…舞弥小姐！” 　　“爱丽！” 　　卫宫切嗣立刻便知道是身为小圣杯容器的爱丽丝菲尔被对方盯上了，他下意识地就想要使用令咒立刻让Saber赶回仓库，只是当他看到手上残留的两枚令咒时，他冷静了下来。 　　他不禁想起了之前与Lancer对决的时候，Saber的对魔力抵挡住了那来自令咒的约束力。 　　现在使用令咒的话，他就只剩下最后一枚令咒了，只是最后圣杯降临时需要七个Servant的灵魂作为祭品，那么他必须保持至少两枚的令咒才行。 　　而且如果夺走爱丽丝菲尔的是Rider的话，那么他想到了某个对方可能的去处。 　　想到这，尽管切嗣不太想和Saber说话，但是他还是直接用传音道：“Saber，现在赶回仓库，在那里等我！” 　　…… 　　卫宫切嗣驾车赶回深山町的宅邸时月亮已经出现在远方的天空之中了，他急切地推开仓库的大门走了进去。 　　Saber比他早赶到一些时间，她关心地正扶着舞弥。 　　只见舞弥额头流着鲜血躺坐在地上，就连那呼吸也变得微弱了：“切嗣…Rider他…” 　　“先别说话。” 　　卫宫切嗣打断了痛苦低吟着的舞弥，走过去握着她的手，然后借助体内的「遗世独立的理想乡」为她治疗了起来。 　　片刻过后，舞弥的伤势便恢复了，这样快速的治疗让Saber很意外，同时也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 　　但此时的Saber更在意的是切嗣的做法：“为什么那个时候不用令咒，如果使用令咒的话我是能够立刻赶回来的。” 　　“不，现在的敌人还很多，令咒还有更重要的用处。” 　　卫宫切嗣当然不可能讲出实情，看着Saber那愤然的神情他解释了起来。 　　“爱丽保管了圣杯的容器，如果敌人使用它让圣杯降临的话，必须要在冬木市四处灵脉中的某一处进行仪式。以Rider与Lancer的Master的关系的话，恐怕只有柳洞寺了，而且从灵格来看那里也应该是最佳的选择。” 　　“一成？这…怎么可能。” 　　Saber显得难以置信，她不相信一成会去伤害爱丽丝菲尔，但是卫宫切嗣的话确实是很有道理。 　　“不，应该就是他们。之前远坂时臣说到关于监督言峰璃正被杀，以及冬木教会被毁一事恐怕也是那个小子的杰作。” 　　卫宫切嗣眼睛眯了起来，像是盯上了猎物的老鹰般。 　　“舞弥，将东西带上，我们去圆藏山！” 第六十六章 交锋 　　半小时后，三人来到了柳洞寺的山脚下。 　　看着这周围茂密的山林，切嗣与舞弥对视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向了Saber。 　　“这座圆藏山有以柳洞寺为中心展开的强力结界，因此像Servant这样不属于自然灵的生命体，只能从寺前的山道进入。” 　　Saber起初还有些怀疑，但当她被试着触碰山道外的其他地方时受到排斥后便确认了这一事实，她问道：“那么怎么做？” 　　“Saber你从正面的山门突破，吸引Lancer他们的注意力，我和舞弥想办法潜入寺中寻找爱丽，没问题吧？” 　　卫宫切嗣一边检查起了枪械，一边安排着作战计划。 　　也许是因为心系爱丽丝菲尔的安危，难得Saber没有反对切嗣这种风格的战斗，她点了点头答应了。 　　舞弥的装备也准备妥当后，卫宫切嗣便想要带着她从树林中上去.只是当他接触到林子的同时,如同Saber一样他也被结界排除了。 　　“怎么回事？！这个结界不是只会排除概念上的非自然灵吗？” 　　卫宫切嗣大感意外，一旁的舞弥也是困惑不解，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看来那个少年对于我们的到来早有准备了。” 　　听着切嗣的言语，Saber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踌躇地望着面前那条通向柳洞寺的山道。 　　“真的…是你吗，一成。” 　　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她也不想相信一成会是这样的人，只是种种的迹象使得她不得不确认这样的事情，她双手握紧了剑，她一定要亲眼确认一下。 　　“从正面打上去！” 　　Saber的话惹得切嗣和舞弥不禁侧眼相看，她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情。 　　尽管这样的做法在切嗣看来很不理智，但是眼下他已然无路可走，言峰绮礼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而间桐雁夜手上的Berserker却只会对着Saber发狂。 　　Saber的执着与自己对于爱丽丝菲尔的思念让切嗣思索再三，最后他还是和舞弥跟了上去。 　　…… 　　急行军般，三人在山道上跑着，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曾经都是战场上的老手，不到几分钟便快要赶到山门前了。 　　Saber神色凝重，越靠近山门她的内心也越不安，因为柳洞寺中可能存在着她不想面对的现实。 　　正当此时，山门那边传来了一个清秀的声音。 　　“前方止步！” 　　Saber等人只见山门里走出了一个身着雅致阵羽织的武士，那长长深蓝色马尾辫后背着一把五尺余的长刀。 　　卫宫切嗣一惊：“这家伙是…” 　　在场的三人并没有想到对方会是Servant，毕竟这次圣杯战争中所有职介的从者都已经降临，只是眼前的这个人穿着打扮怎么看都是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人物。 　　Saber皱着眉头问道：“敢问，你是什么人。” 　　“在下是此地的护卫，佐佐木小次郎。”小次郎淡然地回道。 　　Saber谨小慎微地看着这个阻挡她去路的武士，现在她急切地想要找到爱丽丝菲尔，因此也不想节外生枝。 　　切嗣则是大惊失色，也许Saber和舞弥这样的外国人并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佐佐木小次郎那是数百年前的人物了，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看着面前众人脸上的意外，小次郎说道：“对决之前自报名号是理所当然的吧？” 　　“既然你已道上名来，出于骑士的礼节，我也当回以自己的姓名。不过之后就得劳烦你让路了。我的名字是…” 　　Saber持着剑警惕地看着这个其貌不凡的武士说道。 　　“不必了。” 　　佐佐木小次郎拔出了自己的「备前长船长光」，向前走了几步。 　　“要了解敌人，凭借此刀足矣…想要通过这里的话，就先击败在下。” 　　“你没听见吗？我叫你把路让开，我不是来找你的。”Saber有些焦躁地说道。 　　“那还真是困扰了，这边也是被给予了深厚的信赖，你想要进入寺里就必须打败在下才行。” 　　小次郎摆出了对敌的姿势。 　　之前与Lancer的切磋都因为互相留了手显得意犹未尽，但眼下这个女子让他燃起了战意。 　　“是吗，那么我只好以剑相对了！” 　　话刚一落，Saber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山门的小次郎冲去，无形之剑朝着小次郎的要害中砍去。 　　然而，她所预想的攻击被小次郎那奇异的长刀挡下了，剑与剑之间的交锋产生的颤音响彻了整个山道。 　　还容不得Saber有任何松懈，蓦然间小次郎那长刀瞄着Saber的头部毫不留情地切去。 　　刀锋迎着侧面袭来，情急之下，Saber只好向后撤退以躲避这无法招架的一击。 　　随后她又用力向脚下一蹬，借着蓄势冲向面前持着长剑的武士，挥剑砍去，想要凭借强大的力量去击败对方。 　　砰！ 　　剑与剑的对拼再度擦出了火花。 　　无形之剑再度被挡下了，接连对方那五尺长剑所发出的诡异招式瞄准她的头部穷追不舍，她疲于应对，而无破解之法，只得被那剑招所压制，数次向后退去。 　　Saber完全不明白，重量、威力、速度都是她占上风，为何却无法在与这个武士的过招中占到任何便宜。 　　心有不甘地她又一次向上冲去，两次，三次，四次，无论她使用任何挥剑的招式，都被眼前这个武士以一种诡异的手段化解了。 　　似乎眼前的这个武士存在着一个她无法攻入的范围，在每次一进攻中最后的结果只是她被那些剑招逼迫向后躲避起来。 　　最后哪怕她想要利用自己手上的铠甲压住对方的长剑，通过这种取巧的方式击败对方，却依然被对方预料到了，反而自己的左手因为受到对方的刀身上的震击受了伤。 　　眼前的一切让卫宫切嗣无言以对，他没想到佐佐木小次郎竟然能够压制住传说中的亚瑟王，而且数次让她置于危险的境地。 　　切嗣看着这个历史上的剑豪，不禁地想起了这个那个住在柳洞寺中的少年，他那种忌惮的感觉又在胸口涌动了。 　　“真是精彩。” 　　佐佐木小次郎赞赏道，他将长剑架到了背上，用欣赏的眼光看向了心神不定的Saber。 　　“在下至少能七次砍下你的头颅，竟仍安然无恙，看来西洋剑法也有其精辟之处” 　　剑招上讨不到好，Saber只能在言语上揶揄对方了：“彼此彼此，你的江湖伎俩也值得一看，看来你也只有这些小花招还拿的出手。” 　　“是啊。” 　　小次郎丝毫不介意Saber的暗讽，他脸上露出了颇为得意的神色。 　　“力量和气势都是你占上风，因而在下唯有以巧见长，说来也差不多要习惯你那无形之剑了。” 　　“什么…” 　　Saber一时语塞，就凭刚才的交手，她就已经知道这个武士的剑技远在她之上了，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凭借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忽视了她的风王结界。 　　此时—— 　　“这里的喧闹是怎么回事？小次郎。” 　　Lancer突然从山门之中走了出来，当他看到Saber和她身后站着的卫宫切嗣以及久宇舞弥时，眼神变得不善，双手拿出了枪摆出对敌的姿态。 　　“你在盘算什么，Saber的Master！又想要暗中对别人的Master下手了，之所以被堵在山门前是因为被那个结界挡住了吧？” 　　“不是的…Lancer，我们并没有这个打算。”Saber试着解释这个误会。 　　小次郎因为战斗被中断有些扫兴：“你怎么来了，说好山门前的事情交给在下呢？” 　　“这可不是我，上面也到尾声了，所以让我来看看。”Lancer他连忙解释起来，他可不想让小次郎这个武痴误会，随后他看向了Saber，“你们有何企图？” 第六十七章 话别 　　尾声？ 　　从Lancer口中听到这个词时，切嗣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难道爱丽已经…… 　　甩掉那些压抑的想法，保持那颗沉着的内心，卫宫切嗣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能与Saber打的不相上下的剑豪，从寺里走出的Lancer，再加上可能存在的Rider，他已经在考虑撤退的了。 　　与舞弥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人趁着对方的视线在Saber的身上时，一步步向后退去。 　　——“这就走了吗？”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切嗣的后面，他连忙回头一看。 　　虚无的空间中出现了波动，景象开始扭曲了起来，随着一团蓝色的光芒过去，一成出现在了那里。 　　“空间转移？！这怎么可能…” 　　卫宫切嗣已经无法冷静下来了，眼前的少年那出现的方式，毫无疑问已经是达到了魔法的领域，同时他也产生了疑问。 　　“为什么…你这样的存在会追求圣杯？” 　　一成丝毫不介意一旁拿枪对准了自己的舞弥，他看着卫宫切嗣的表情便知道对方似乎误会了。 　　实际刚刚带着一成进行空间转移的是隐匿在一旁的美狄亚，她也只是能够在冬木市内达到法的程度而已。 　　“魔法的领域也不是万能的，如果圣杯真的是万能的愿望机的话，那么就有寻求它的必要。” 　　一成开口说道，接着他抬头看着沉默不语注视着这边的Saber，内心变得纠结起来。一成开导了这名少女，也让她寻找到了新的目标，然而此时他们却是处在对立的位置上。 　　“抱歉了，Saber。” 　　“不，一成。” 　　现在让Saber愁眉不展的并不是因为一成争夺圣杯一事，而是下落不明的爱丽丝菲尔，她顿了顿，问了起来。 　　“爱丽丝菲尔在你这里吗？” 　　“…爱丽姐没有在这呀，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Saber的询问让一成疑惑不解，他之前一直在进行那个仪式，说到底也是刚刚才苏醒，想了想没有头绪。 　　听到这，Saber并没有怀疑一成，她相信一成是没有理由在这样绝对的优势下还费力气欺骗他们的，想到这她不禁埋怨地看了眼切嗣。 　　她那颗紧绷地心也稍稍有些放松下来，但想到爱丽丝菲尔目前不知道在哪她就无法彻底舒缓开来。 　　“其实，是Rider抓走了爱丽丝菲尔…想到你和Rider的关系，我们才以为她会在这里。” 　　“什么！” 　　爱丽丝菲尔被抓走的消息让一成觉得难以接受，他想不明白为什么Rider会去抓走爱丽丝菲尔。 　　调节了一下有些紊乱的呼吸，一成仔细地想了想，以Rider和韦伯的行事风格是不会进行如此小人行径的，Saber他们恐怕是中计了。 　　举止失措之中，他想起了之前就监视着言峰绮礼的哈莎，连忙与哈莎进行了确认，一成得到了答案。 　　在众人眼中紧闭着眼的一成猛地睁开了那双锐利的眼睛，他皱着眉头看着Saber等人，心里感到懊恼，不住地责备起来。 　　“你们被骗了！爱丽姐现在在言峰绮礼的手上，你们也应该好好想想以Rider那磊落的风格会做这种事情吗？！” 　　话一说到这，一成身上便发出了淡淡的微光，空间再度出现了扭曲，在切嗣等人复杂的神色中消散于山道之间。 　　对于一成的说法，切嗣短暂地迟疑后，他连忙对舞弥和Saber说道：“快走，我们去找爱丽。” 　　…… 　　通过哈莎得知Archer和言峰绮礼离去后，一成便来到了爱丽丝菲尔所在的地方，那个阴暗潮湿曾经作为Caster工房的水槽。 　　爱丽丝菲尔正平静地躺在一个墙上延伸出来的较为宽阔的平台上，她凌乱与疲惫的身体下是一个红色的警戒用的魔术阵。 　　一成看向了美狄亚，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伸出手去将面前的魔术阵悄无声息地撤掉了。 　　一成走过去，将爱丽丝菲尔扶了起来，但对方那细腻的双眸紧闭着，却没有任何因为这动静而苏醒的迹象。 　　轻轻地用魔术缓解爱丽丝菲尔身体与精神上的疲劳，一成边小声喊道。 　　“醒醒，爱丽姐。” 　　一声轻吟地故意，爱丽丝菲尔那如红宝石般的双眼缓缓睁开了，看到面前的人是一成她露出了微笑。 　　“一成…是你啊…小心…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 　　听到爱丽丝菲尔那无力的语气，一成感到内疚与不安，自己与Saber他们的对立才使得她受到如此般的打击。 　　“对不起，爱丽姐。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就不会这样了。” 　　“这并不是…你的错。” 　　爱丽丝菲尔勉强地坐了起来，然后她用尽全力地用手握“紧”了一成的手。 　　“这是…我能使出的最大的力量了。” 　　看着爱丽丝菲尔那颤抖着的手，感受到那来自手心仅存的一丝温暖，一成皱起了眉头。 　　“爱丽姐，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 　　“其实呢…我是为了这次圣杯战争，被爱因兹贝伦所制造出来的人造人。” 　　爱丽丝菲尔美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无奈，或许她的内心里并非是真的期望如此的。 　　“…被赋予了生存本能，为了使圣杯成型而准备的名为「爱丽丝菲尔」的器皿…迟早我也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恐怕与你说话也做不到了吧。” 　　“这怎么可能……” 　　一成无法接受这一切，不仅是因为爱丽丝菲尔居然是他寻求的小圣杯，更是因为对方这样凄惨的命运。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爱丽姐。” 　　爱丽丝菲尔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明白一成的想法，但是对于这一切她很早以前就有了心理准备。 　　“没有了…这是我的宿命，也是爱因兹贝伦的使命。” 　　“使命，即使是这样的命运，爱丽姐你难道都没有怨言吗？” 　　一成无法认同这样的看法，如果能够改变的话他是一定会阻止这种事情发生的。 　　“不…如果切嗣的愿望能够实现的话，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爱丽丝菲尔认真地看着一成，那是来自她内心的想法。 　　“那个男人…的愿望，能告诉我吗？” 　　一成好奇了起来，那个不择手段的男人究竟拥有什么样的愿望，能让爱丽丝菲尔这样为之付出。 　　“世界的和平……消除世界上的纷争。” 　　一成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存在着这样的想法，但他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 　　此时的他并不想争论什么，只是听爱丽丝菲尔继续说了起来： 　　“还有…伊莉雅，我的女儿。如果有一天你…见到她的话，请带她…替我去欣赏这外边的世界…看到那些我没能看到的东西……” 第六十八章 现实 　　看着爱丽丝菲尔忍受着痛苦的煎熬，一成实在于心不忍，他向美狄亚传音道。 　　“有方法能够救下她来吗？” 　　“太迟了……如果她真的是圣杯的容器的话，最后一定会回归物品的本质。无论如何都要让她留存于世的话，只能剥离灵魂，通过凭依的方法续存。” 　　“不能以她的灵魂重新创造一个人类的身体吗？” 　　“我做不到，虽然单纯的魔术战我有自信不输于他人，但是关于创造生命不论哪个时代都是禁忌，毕竟那是神灵的领域了。当然，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话…” 　　“是啊。” 　　一成感叹道，可惜那个存在已经离去了。但他也不能就这样放着爱丽丝菲尔消亡，于是他郑重地看着爱丽丝菲尔。 　　“爱丽姐，我希望带着伊莉雅去游玩的是你自己，明白吗？” 　　“唉？” 　　一成的话让爱丽丝菲尔困惑不解，他继续说道：“如果在不影响圣杯战争的前提下，我能够留下你的灵魂…你愿意相信我吗？” 　　这样的言语给爱丽丝菲尔那心中的憧憬燃起了希望，她当然希望活下来，能够拥有更遥远的未来，也期望与伊莉雅的再会。 　　爱丽丝菲尔闭上双眼，沉重地思索了一番后，她对着一成轻轻点了点头，最后她又睁开双眼恳求道。 　　“一成…请你…不要伤害切嗣…” 　　“嗯，我答应你。”一成三思过后，给出了承诺，“…爱丽姐，你躺下吧。” 　　只见爱丽丝菲尔平躺在地上后，一成身边的美狄亚便开始施起了魔术。 　　温软地蓝光从爱丽丝菲尔的脚下开始覆盖至她的全身，一股魔力涌向了她内外的灵魂深处。 　　渐渐的爱丽丝菲尔的身体忽隐忽现了起来，随着一束流光飘向了一成手上那条爱丽丝菲尔送给他的手链。 　　手链在凭依的一刹那便闪耀着来自灵魂的波动，待安稳过后，爱丽丝菲尔的灵魂便在其中沉睡了过去。 　　一成睁开双眼，退出了魔术的视界。 　　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散发着五彩光芒的金色杯子，不用多想恐怕这就是小圣杯了。 　　小圣杯中的底部正盛着一团暗红色的液体，那并非是酒之类的东西，一成感觉到的是精致的魔力以及某种不祥的预感。 　　正当此时，哈莎却传来了消息。 　　“一成大人，Archer和言峰绮礼正在赶来。” 　　“我知道了。” 　　一成接着看向美狄亚，对她说道：“有人马上来了，我们带着小圣杯撤退吧。” 　　然而，美狄亚那犹豫不决的神色让一成感到困惑：“怎么了，美狄亚？” 　　“好像因为魔网的紊乱，我们无法在没有契约关系下，短时间内传送走这样装载了庞大且魔力纯粹的东西…怎么办？” 　　美狄亚陷入了纠结的地步，如果拿走小圣杯，以柳洞寺的灵脉，她基本就可以直接召唤出大圣杯了，那样也会省去很多冒险的战斗。 　　一成也明白美狄亚踌躇不定的原因，但他抬头看到上方是几十米厚的钢筋混凝土，扫视水槽四周的出口也只有一个。 　　他们并没有Rider那样的战车，单纯靠着飞行的话势必会在抵达未远川之前遇到Archer。只是，现在依然还不是直接对上他的时候，因此他做出了决定。 　　“虽然很遗憾…但现在只能放弃小圣杯了，我们撤退吧。” 　　美狄亚不甘地点了点头，带着一成利用空间移动传出了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 　　…… 　　深山町的某条道上。 　　卫宫切嗣等人刚刚离开圆藏山不远，驾驶着汽车的Saber突然踩下了刹车。 　　切嗣抵挡住这急刹车导致的来自惯性的冲击，他沉着地问道：“怎么了？” 　　“…是一成。” 　　Saber看到一成时便踩下了刹车，但是当她没有看到爱丽丝菲尔的身影时，她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 　　众人下车的同时，一成便向他们走了过去，用那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说了起来。 　　“你们不用找了，爱丽姐已经变成小圣杯了。” 　　“怎么会…” 　　Saber露出了哀伤的表情，她没有想到现世以来一直陪伴着她的人就因为一次疏忽没了，这对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她身旁的舞弥也因为爱丽丝菲尔的离去闭上了双眼，默哀着。 　　“抱歉，Archer当时就要赶到了，所以我没能带回小圣杯。”一成说道。 　　“是吗，我知道了。” 　　对于一成带回来的消息，切嗣的反应却显得太过冷漠了。 　　这发生的一切，这个男人表现得好像和他没有一点关系般。 　　一成不禁恼怒了起来，他狠狠地盯着卫宫切嗣。 　　“你就只会说这两句话吗！爱丽姐哪怕在最后也坚持着你的理想，憧憬着未来，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其实一成误会了，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切嗣此时的内心绝对比任何人都要沉重，比任何人都要无法接受。 　　但是他还需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所以他绝对不容许自己的出现丝毫软弱，他需要一颗坚强的心面对接下来的战斗。 　　“你的理想是世界的和平吧？” 　　卫宫切嗣没想到爱丽丝菲尔连这个也告诉了对方，他不禁地想要听听这个少年到底要说些什么。 　　“恕我直言，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一成说道，“只要人类存在，就会有欲望与各种需求。但是这个世界能够得到的利益是有限度的，那么人类只会进行以此为目标的零和游戏，纷争便永远不会停下来，你应该明白这一点的吧？” 　　一成让切嗣有些意想不到，原本这个年纪的人大多数都是在梦想着成为正义的伙伴之类的事情，可是这个少年的话却是对世界最现实的理解。 　　“是的，所以我想赢得圣杯拯救世界，不论是任何手段，哪怕为此挑起世界上所有的罪恶也在所不惜。” 　　卫宫切嗣难得费起了口舌，只是他的言论惹来了Saber不快，但他觉得没有必要去理会一个只会讲究骑士道与正义的家伙。 　　“是呢，万能的愿望机，虽然我不知道它会以何种方式去实现你那美好的理想…” 　　一成提了提眼镜，看着切嗣、Saber和舞弥，他继续用那严肃的口吻讲道。 　　“不过，你有你的理想，我也有着我的愿望，这矛盾不可调和的结果就是战争…我答应了爱丽姐，不会伤害你，但是圣杯我是绝不会拱手相让的。” 　　接着，淡然的月光下，一成的身影从虚空之中开始消散，只留下了他的声音与那纷飞而去的粉蝶。 　　“——今晚你们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恐怕就是决战了！” 　　作者留言： 　　两章一起更了。 第六十九章 捕获 　　间桐雁夜如同行尸走肉般，步履蹒跚地向着深山町间桐家的洋馆本能地前行着。 　　那扭曲的面孔上眼角的泪还未干涸，这个男人刚刚陷入到了无法辩解的绝境，又凭借他那双手将自己仅存的美好愿望彻底摧毁了。 　　已经完全遁入了黑暗的他，只能如同不可见光的夜行者一样挣扎着。 　　拐角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年阻挡了他的去路，间桐雁夜那只残存着视野眼中隐隐约约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彻底毁掉远坂凛的家，大叔你是不是满意了？” 　　间桐雁夜根据少年的话确信了对方就是远坂凛身边的那个朋友，曾经在那天晚上帮过他的魔术师。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间桐雁夜还以为对方指的是远坂时臣，他试图辩解了起来。 　　“不，我说的是远坂凛母亲的事情。” 　　一成闭着双眼回想着哈莎的报告，他犀利的目光盯着间桐雁夜那张从可怜变成了可恨的面孔，怒问道。 　　“为什么？她和圣杯战争无关吧，你却下得了手！” 　　“不关我的事，时臣…都是时臣的错！” 　　那是间桐雁夜无法挽回的过错，痛苦不堪且无法直面的记忆使得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杀！杀！杀！ 　　他现在满脑子留下的只是这一个念头，杀光知道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那样凛和樱就不会怪他了，她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叫他雁夜叔叔。 　　蓝黑色的风压从地面上席卷而起，穿着铠甲的漆黑身形从旋转的风中出现了。 　　“杀了他。” 　　随着间桐雁夜一声令下，Berserker便拔起了公路边的护栏，将之宝具化后，如疾风般地冲向了一成。 　　镪的一声。 　　一阵红光闪过，那被Berserker的黑色魔力所侵蚀的假宝具化成了一堆废铁。 　　持着「破魔的红蔷薇」与「必灭的黄蔷薇」，Lancer解除了灵体化与Berserker打了起来。 　　“竟然…是Lancer?!” 　　间桐雁夜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也会是Master。 　　突然间，Berserker发出了哀嚎，仰天长啸而起，浑身散发着的黑烟向他的右手汇聚而去。 　　浓烟散去后，Berserker的手上出现了一把看上去不祥的魔剑，剑身上刻印了某种未知的文字，剑刃在月光下闪耀着湖水般的光辉。 　　Berserker再度冲向了Lancer，那魔剑与「破魔的红蔷薇」相持不下，力量与力量的溅起了四散的火星。 　　“…没有用？” 　　Lancer有些迟疑，Berserker那无比的力量让他有些难以招架，他只得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抵挡，感受着对方剑身的那种厚重，他心里想着。 　　‘…不对，这恐怕是这家伙真正的武器，那么…’ 　　Lancer握紧了「必灭的黄蔷薇」，他接下来将要以短枪为主进行攻击了。 　　问题是Berserker那浑身包裹的甲胄，如果要对方造成足够的伤害只能从对方那露在外的头部入手或者通过「破魔的红蔷薇」来制造瞬间的缺口。 　　只是这个黑骑士的武技完全是身心合一，几乎达到了无双的境界。 　　Lancer要在防范对方这样强大进攻能力的同时，还要对其造成重伤实在是太困难了。 　　一成同样察觉到了这棘手的情况，但也更说明了Berserker的强大。 　　他看向了右手手臂，那里有着先前美狄亚转移过来的令咒，他将手举了起来： 　　“以令咒的力量，佐佐木小次郎现在赶到战场。” 　　话语一落，红色的光芒从一成的右手上闪过。 　　半空之中出现了紫色的漩涡，刹那之间背着「备前长船长光」的佐佐木小次郎出现了。 　　“…Lancer，你竟然意外地陷入了苦战啊。” 　　佐佐木小次郎的戏谑让Lancer觉得，恐怕对方还是介意之前决斗被中断的事情。 　　Lancer一边招架着一边退却稳定身形，他露出了一丝无奈，没有逞强，只是摇了摇头。 　　“这样的疯狗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换你来也差不了多少。” 　　一成说道：“闲话你们稍后再聊吧，小次郎去帮下Lancer。” 　　“遵命。” 　　会意后，佐佐木小次郎拔出了长剑快步走了过去。 　　Lancer的话其实也没错，如果没有柳洞寺山道那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恐怕他还真的难以招架这个漆黑的战士。 　　不过，眼下这失去理智的Berserker正和Lancer僵持不下，他也就能够用出那一招了。 　　只见佐佐木小次郎迅速地走到Berserker的身侧，侧身将太刀对准了前方。 　　“「秘剑——燕归来」！” 　　瞬间刀身上化出了三道不同轨迹的斩击袭向了Berserker那穿着黑色甲胄的身躯。 　　这并不是为了击杀对方，而且佐佐木小次郎为Lancer所创造的机会。 　　果不其然，这突然来袭的攻击让Berserker本能的去招架。 　　然而，佐佐木小次郎的攻击并非只是单纯斩击，而是无视时间与空间概念与现实呼应重叠的三重攻击。 　　Berserker只能尽全力去抵挡，利用自己的长剑与甲胄去抗衡这威胁性极大的，对准着他头部而来的斩击。 　　这，给Lancer留下了空隙。 　　抓住Berserker疲于防备的这一瞬间，Lancer在Berserker后背的甲胄上使用「破魔的红蔷薇」打开了一个瞬间的缺口。 　　“呲！” 　　「必灭的黄蔷薇」顺着那个缺口穿心而过，Berserker受到了不可治愈的重伤应声倒地。 　　让Berserker重伤便是一成使用底牌的前提，但是这之前还得将Berserker控制起来，毕竟对方是英灵可不能大意。 　　“你们让开。”一成说道。 　　Lancer和小次郎退开后，倒地的Berserker周围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流动着魔力的力场，那是隐匿着的美狄亚施放的魔术。 　　看着原本还在挣扎的Berserker顿时无法动弹，一成放松了下来。 　　“看来，就算这家伙再顽强，空间本身被固定住也是无法动弹了。” 第七十章 盗取 　　一成看着同样倒地不起的间桐雁夜，对方已经很久闷不做声了，从这个男人眼角的鲜血以及脸上爆裂的血管来看，他应该是无法承受住Berserker那庞大的魔力消耗而晕厥了过去。 　　这个人的生命力已经近乎到了尽头，苟延残喘也活不了两天，一成准备动用火焰结束间桐雁夜的痛苦。 　　这时—— 　　“看来对雁夜有兴趣的并不只是那个代行者一人啊。” 　　让人觉得极其不自在的干哑的声音从拐角的树林传出，一个瘦小又枯瘦的老者拄着拐杖从里面走了出来。 　　秃着头的身上套着一套群青色和深灰色搭配的和服，深陷的眼窝中那矍铄的双眼似乎是在欣赏着。 　　“相当精彩的战斗，年轻人。” 　　“你是什么人？” 　　一成警惕地看着这个一步步拄着拐杖向间桐雁夜走过去的干瘦老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看似和气的老者透露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一成把握不住这个不祥之人的想法，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身上隐隐约约燃烧着令人畏惧的火焰。 　　“你要阻止我吗？” 　　“别动怒。” 　　这个老头突然发出了一阵压抑的笑声，看似平静的面容上暗含着阴冷与潮湿。 　　“老朽还没自大到敢与你这样掌握了魔法的存在为敌，这次的圣杯战争间桐家也不再有任何想法。” 　　这个老人的那种不吉利感，让一成用魔术开启了灵视。 　　与间桐雁夜那身上实在的灵魂不同，眼前这个如木乃伊般的枯瘦老者却没有一丝灵魂，而是数只携带了魔力的蠕虫汇聚而成的傀儡一样的存在。 　　这就是间桐家的魔术吗，一成明白即使是用神火烧掉面前这个傀儡也是无济于事的，他问道。 　　“那么，你有何贵干？” 　　只见老者用拐杖敲了敲趴在地上昏死的间桐雁夜，向一成示意了起来。 　　“这家伙虽然在魔道上是个不中用的落伍者，但姑且也是老朽的儿子，为他收尸也不违反情理吧。” 　　一成看了看已被控制住的Berserker，无论这个枯瘦老人如何狡猾，对方也翻不了什么浪。 　　至于间桐雁夜这个命运悲惨又令人痛恨的家伙，放着他不管也会自然死亡，只是一成低估了这个老人的残忍。 　　“对了，还有这个…” 　　只见面前的老者用拐杖戳在了间桐雁夜的右手上。 　　嘎吱一声。 　　那只手便被弄断了，然后老者用拐杖将它赶到了一成脚下，瘆人地一笑道。 　　“…要是因为令咒的缘故招致祸端就不好了，老朽还想要多活几年。” 　　一成没有说话，他只是凝重地看着这个诡异的老者，他明白对方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枯瘦老者那深邃的目光扫视着Lancer和佐佐木小次郎，冷笑了起来。 　　“两名Servant吗，呵呵…那个代行者自以为把别人都算计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啊……那么，老朽就告退了。” 　　一群虫子飞过，枯瘦老者带着间桐雁夜的残躯在一成沉重的目光下离开了。 　　一成并不知道，这个老人之所以放弃间桐雁夜，除了那份自知之明外，更重要的是这个老人从这届的Caster身上察觉到了圣杯战争的系统出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查明这一切之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一成长舒了口气，那股压抑的感觉离去了，他看向身边的人说道。 　　“Berserker已经到手，我们该回去了。” 　　…… 　　深夜。 　　柳洞寺的湖面上，Berserker正被固定在半空之中，他的灵体是被强行留存下来的，在仪式过后就会被圣杯回收。 　　看向美狄亚，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一成站到了湖边。 　　“不知名的骑士啊，你的力量我就拿走了。” 　　抬头仰望着星空，一圈一圈亮白色的符文围绕着一成旋转而起。 　　“觉醒吧，先觉者之力！” 　　顿时，符文由圆环转化成了链条伸向了黑色的骑士。 　　瞬间庞大的记忆与力量汇聚而成的粒子涌向了一成的脑中，他屹立着承受这身与心的双重扩张，待到符文之链完全状收回到他的身上之后，终于沉睡了过去。 　　美狄亚连忙扶着即将落地的一成，并一手撤掉了Berserker的禁锢。 　　Berserker落在了湖面上，出奇地竟然没有下沉。 　　但，那终究也只是片刻之间，随后这漆黑的骑士便分解成了无数暗紫色的碎片消散在天地之间。 　　…… 　　那是一片仙境般的世界。 　　广袤的平原，青翠的草地，四季温暖的阳光，宁静祥和的星空。 　　有一天，一个婴儿被遗弃在这美丽土地上的一片湖泊边。 　　直到被遗弃的那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阵光芒将他带走了。 　　将那个婴儿收养的人拥有着无比美丽的面容，那是仙女一般的存在。 　　就这样，被收养的婴儿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了。 　　湖中的仙女薇薇安待这个捡来的孩子如亲生，传授了他无双的武艺，教授了他那些关于宫廷的礼节，甚至让他这个从未与人类接触过的男孩明白了人应该所拥有的感情。 　　再有一天，男孩长大了。 　　已是青年的他带着仙女赠予的宝剑，离开了那片养育他多年的仙境。 　　在一个半人半魔的魔术师的带领下，这个青年来到了他从未见过的国度，并成功地证明了他自己，正式地踏入了人类的世界。 　　还有一天，青年与他所要效忠的王相遇了，他成为了一名骑士。 　　那是一个孤高而令人向往的身姿，在众多的骑士们身前不断地昭示着「正道」，带领着他们前行。 　　在王的率领下，他们击败来袭的强敌，建立了无数的功勋，王国也再度繁荣起来。 　　而那个成为了骑士的青年也因为自己的勇武在征战之中获得了无上的荣耀。 　　王的信赖让这名青年成为了王后的侍卫，而他也曾经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然而—— 　　世事无常。 　　青年却爱上了最不该爱上的人，王后。 　　为了维护王后的名誉，怒火让他不惜以决斗杀死了那个想要揭露这一切之人。 　　事情终究是败露了…对王后桂妮维亚的感情击败了青年作为臣子残存的理智。 　　在桂妮维亚将被处以火刑的消息传来后，青年带领着自己的战友从刑场劫走了她。 　　不顾王国的未来，也不顾王的脸面，青年与王后远走高飞，这也是不列颠灭亡的开始。 　　知晓了一切后，青年开始懊悔。 　　他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终究斩不断心中对于桂妮维亚的情思，因为他那自私的内心。 　　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带着这份执念，青年悔恨地死去了，留下了名为兰斯洛特的传说。 　　作者留言： 　　两章一起更。 第七十一章 王战（一） 　　一成醒了过来，之前的沉睡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人生一般，那是充斥着各种复杂情感的人生——来自兰斯洛特的回忆。 　　“这就是那家伙的经历吗，难怪圣杯战争一开始他就对Saber是那么的执着。” 　　一成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段记忆让他感慨万分。 　　但是他明白他只是一成，并不是兰斯洛特，所以他也不会为这些往事去向Saber负荆请罪。 　　扫视四周的环境，一成发现躺在自己那空旷的房间内，窗外的天空已经过了黄昏。 　　日历与时钟上的时间准确地告诉了他接收那段记忆花费了一天的时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所求的是兰斯洛特的一切力量而不是单纯的某个能力。 　　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经历放下，一成站起来，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由于之前美狄亚为了寺内人员的安全，将他们都送去外地旅游，目前的柳洞寺内也不如以往那样嘈杂。 　　顺着些微的声音，一成便来到了大家所在的前院。 　　看到一成突然出现，美狄亚嫣然一笑。 　　“醒了吗，感觉如何？” 　　“嗯，状态极佳。” 　　一成单手握了握拳，他感受到了身上强大的力量和脑海中呈现出的那无穷之武炼，以及那把传说中的剑——「无毁的湖光(Aroundight)」。 　　这时一团黑雾在寺中出现，哈莎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因为之前有了新的情况却无法通过传音联系一成，她特地赶回了柳洞寺。 　　“哈莎，现在的情况如何？” 　　因为魔网的紊乱，美狄亚那些靠魔力形成的使魔只能在大概的地点上监视冬木市，具体的情况还得依赖哈莎去收集。 　　“在我的监视下，言峰绮礼和Archer已经将圣杯从Caster的前工房转移至了冬木市民会馆。”哈莎恭敬地回道。 　　听到这，美狄亚不禁思索着开口了。 　　“那个地方也是冬木市四大灵脉之一，难道那个教会的代行者也知道提前唤出圣杯的方法吗？” 　　此时—— 　　山门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强光，紧接着是几声砰的巨响。 　　一成等人连忙走到柳洞寺的山门外，站在圆藏山向冬木市俯瞰，那烟火升起之地正是冬木市民会馆的方向。 　　“这样近乎庆祝胜利的方式，看来言峰绮礼是想要以圣杯作为诱饵向所有人宣战了，很好。” 　　一成提起气来，看着美狄亚、哈莎以及Lancer三人说道。 　　“我们夺取圣杯的时机成熟了。” 　　说到这，一成有些歉意地对小次郎说：“抱歉，小次郎，这次行动无法带上你，毕竟这里是作为圣杯降临最合适的灵脉，也只有交给你守护我才能放心。” 　　“无妨，在下也深知职责之重要。” 　　佐佐木小次郎微微地摇了摇头，他安慰地拍了拍身旁那个小萝莉Assassin的肩，然后说道。 　　“去吧，这里就交给在下了……不过，一切结束后还请你与在下较量一番，以慰藉在下对剑技的追求之心。” 　　佐佐木小次郎不愧是一个真正纯粹的武者，恐怕他也只能在与他人的比斗之中得到那份属于自己的喜悦了。 　　“没问题，我也很想领教一下你那精妙的剑术。” 　　一成哑然失笑，接着，他俯视着冬木市的方向，眼神一凝说道。 　　“决战时刻…到了！” 　　…… 　　圆月当空，未远川旁的堤岸，一阵空间的波动过后，几个身影出现了。 　　由于这次行动带上了哈莎以及Lancer，一成和美狄亚只能通过节点的方式进行空间转移。 　　此时正是深夜，堤岸上基本没有了行人，这里便恰好是离冬木市民会馆最合适的节点了。 　　只是让一成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先一步到达了。 　　看到了不远处冬木大桥上显眼的两个身影，一成立刻说道：“大家先隐匿起来。” 　　身旁的人都进入灵体化并被美狄亚的魔术遮盖之后，一成朝着冬木大桥上迅速地飞去。 　　大桥上屹立的正是穿着黄金铠甲的Archer和朝着神威车轮走去的Rider。 　　虽然大桥上没有往返喧闹的汽车，但这份宁静之中暗含着紧张，那是王者之间对决的前奏。 　　Rider看着缓缓降落在他与韦伯身边的一成，爽朗地笑了。 　　“你终于来了啊，小哥。” 　　一成点了点头：“Berserker已经被打败，现在就让我作为盟友见证你这场战斗吧。” 　　说着，他又看向了待在战车上的韦伯问道：“你不下来吗？” 　　“不。”韦伯狠狠地摇了摇头，“这次我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与Rider并肩作战。” 　　韦伯的觉悟让一成有些刮目相看，两日不见这个原本只会小打小闹的家伙真的成长了不少，或许对方真正的理解了Rider的心意了吧。 　　“不错，这才不愧是我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朋友。” 　　韦伯的话让Rider十分受用，他欣慰地拍了拍韦伯的肩膀，然后踏上了神威车轮。 　　只见Rider注视着前方与他对立的Archer，朝天举起了他的塞浦路特之剑大声喊了起来。 　　“集结于此吧，我的同胞。今夜，我等将在最强的传说中铭刻下自己的身影！” 　　一阵强烈的热风席卷在大桥上，耀眼的白光笼罩了四周，征服王与他的追随者们所驰骋的那片大地再度出现在众人眼前。 　　无尽的苍天，骄阳似火的环境，数以万计的军队，这般宏大的场面让灵体中的Lancer为其摄去心魄。 　　“这…就是征服王的力量吗？” 　　“这是固有结界，将心象风景具现化的魔术。” 　　美狄亚并没有感到意外，不仅是因为她从一成那里知道了Rider这一宝具，最主要的是她在神代时期已经见识过许多这样的存在了。 　　哈莎则是冷静地观察着面前的战斗，她试图为一成寻找其中的破绽，她知道Rider个人的武力并不算优秀，一定有着其他的长处，但是这样的情况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没错，这便是Rider的最强宝具，「王之军势」。只是……” 　　一成话只说了一半，看着Archer那安之若素的样子，不止是一成，身边的所有人都在想Archer该如何应对这庞大的英灵军团。 第七十二章 王战（二） 　　沙漠上卷起的尘埃逐渐势微，众多的英灵们驻留在Rider的身后，组成了强大的方阵。 　　若隐若现漂泊的热砂中，Rider向他那无双的军团宣告着： 　　“敌人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英雄王，够资格当我们的对手！勇士们，现在就向最初的英灵展现我们的霸道吧！” 　　“哦！——”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怒吼使得整个军团热血高昂起来。 　　“上吧，我的同胞们！啊啦啦啦啦啦啦…！” 　　沙场的尘土再次漫天而起，在驾着战车的Rider率领下，整个军队向着他们目前唯一的敌人Archer冲去。 　　Archer如沙漠中的孤峰般屹立不倒，黄金的身影保持着原初威压，傲然地俯视着下方朝着他袭来的军队。 　　“尽管放马过来吧，霸军之主，现在就让你知晓真正的王者是何等模样。” 　　这伴随着天地之势的进军让在圣杯战争这场闹剧中感到无聊的Archer终于心中窃喜，这是值得他全力出手的对手。 　　“梦存高远，志在称霸，这股热情确实值得赞许。但将士们啊，你们明白吗？所谓梦，终有一天是要醒来的。” 　　Archer的手上出现了金色的波纹，那是他打开「王之财宝」的前兆。只是，Archer拿出的既不是剑，也不是枪，而是一把像是黄金制成的怪异钥匙。 　　“那是什么东西？” 　　一成无法理解，哪怕是凭借兰斯洛特的记忆也依然无法理解，这种东西和传统意义的武器相差太远了。 　　只见那把钥匙在Archer的掌控下被激活了，突然间庞大的魔力从中涌出，红色的光芒从钥匙上扩散至这个世界的天空。 　　这浩大的声势让美狄亚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也不住地开口道：“…这是？” 　　突然间，魔力开始收缩，圆柱剑刃所组成的宝剑浮在了Archer面前的半空之中，那剑身上正散发着至宝的霞光。 　　作为最古之王的Archer握住了那把剑的剑柄，说了起来。 　　“正因如此，你前进的路上注定有我在阻挡，征服王。来吧，让你见识那无尽梦想的终点，本王将亲自教会你这个道理。” 　　圆柱剑刃上的三片区域分别旋转了起来，细微地风压从中释放而出，漂浮的沙尘随之流动。 　　注意到这一切的Rider一边驾驶着战车前进一边对身后的军队们大声喊道：“来了！” 　　“好了，觉醒吧「乖离剑·EA」，与你相称的舞台已经准备好了！抬头仰望吧，「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赤红的飓风从剑身上发出，伴随着轰鸣声攻击着整个世界。 　　大地开始裂开，出现了深不见底的断层，无尽的苍天也逐渐崩溃，洪荒与混沌吞噬着这个世界。 　　一成飞向了高空，然而Rider的军团却没有躲过这一切，他们纷纷陷入了崩坏大地的深渊之中。 　　来自乖离剑的攻击势必会将这个世界的所有都送入通往虚无的漩涡之中，使之消失殆尽，只是在那之前，Rider的结界因为失去了众多士兵的支持消散了，众人回到了未远川的大桥上。 　　看着Archer的剑，一成总算明白了这把怪异之剑的概念，是将所有的一切，森罗万象都破坏殆尽的对界宝具。 　　这时，拉着缰绳的Rider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沉默不语。 　　面色惨白的韦伯侧身抬着头仰望着自己的Servant来：“Rider。” 　　Rider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开口了：“话说起来，我还有一事未曾问你。” 　　“嗯…”韦伯一愣道。 　　“韦伯?维尔维特。”Rider郑重地说，“你可有意成为我的臣子？” 　　听到Rider的询问，韦伯激动得哭了起来，他知道这可能是Rider诀别的话语了。 　　“只有您…只有您，才是我的王。我愿侍奉于你，为你尽忠，望您能为我指引前路，让我与您拥有同一个梦想。” 　　“嗯，很好。” 　　Rider点了点头，将韦伯从神威车轮的座位上提了起来放到战车边的路上。 　　“彰显梦想为何，是我这个王者的责任。而见证王者之梦，并将其传于后世，则是你这个臣民的责任。” 　　Rider想起了这些天和韦伯在一起开心的日子，傻笑了一声。 　　“活下去，韦伯。你要见证一切，然后活下去将其亲口向世人讲述。告诉他们，你的王有着怎样的英姿，我伊斯坎达尔疾驰于大地之上的身影！” 　　韦伯低着头哭泣着，一成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Rider用和蔼的声音低声说道：“男子汉一点，韦伯。…小哥，可能的话，这小子就拜托了。” 　　一成点了点头，他知道征服王是不会让他插手这王者之间的对决的。 　　在「王之军势」崩溃后，这个彪形大汉已经没有了胜算，一成只能目送他离去，不如说这是他与Rider这样保持着友谊的最好结局了。 　　“好了，出征吧，「遥远的蹂躏制霸」——神威车轮啊！” 　　“哞！” 　　Rider拉起了神牛的缰绳，雷鸣在车轮间闪动，这是属于征服王的霸道，是他对于守望在身后的臣民们的守护。 　　“啊啦啦啦啦啦啦…！” 　　Rider迎面直上，空中涌动的金色波纹中不间断射出的宝具被抬起的神威车轮纷纷阻挡开来，来自宙斯神力的雷电彰显了它的力量。 　　看着Rider的塞浦路特之剑立马要砍到Archer的时候，韦伯甚至还有了一丝胜利的希望。 　　然而—— 　　一条锁链阻挡了Rider的去路，将神威车轮连同Rider的身体牢牢控制住了。 　　“你这家伙啊…总是不缺这种稀奇玩意儿……” 　　“哼。”Archer冷笑一声，“我的至宝之一，天之锁。如果你如同传说那样是宙斯神子嗣的话，就绝对无法逃脱它的掌控。” 　　Rider的败北已定。 　　“咚！” 　　那是Rider的胸口被手持乖离剑的Archer刺穿的声音。 　　“从梦中醒来了吗，征服王。” 　　“嗯，是啊…这一次的远征也让我心潮澎湃啊。”Rider感慨而言，突然他又向身后的一成问道，“……小哥…我的气量你该满意了吧……” 　　一成闭上了双眼默哀着，他长叹了口气睁开眼，看着Rider这名王者最耀眼的时刻。 　　“…Rider，你绝对是一个伟大的王，你的传说在下铭记于心。” 　　Rider露出了死前的微笑，大海的潮声传入了他的双耳，他顿悟了。 　　“原来如此…这澎湃的心潮，正是「世界尽头之海」的涛声啊…” 第七十三章 战王（一） 　　Rider从这片天地消散后，Archer拿着乖离剑朝着身为Rider的Master韦伯走去。 　　一成走到了韦伯身前，挡住了Archer的视线，而Archer也突然停下了步伐，静静地看着他。 　　“你的对手是我，Archer。”一成冷静地说道，“现在在这里，我将作为Rider的盟友与你一战。” 　　“呵。” 　　Archer嗤笑了一声，煞有介事的看着这个向他发起挑战的人。 　　他认出了这个少年就是那个被他赏赐了宝物的男孩，将乖离剑收回到「王之财宝」中，他以玩耍般的口吻说话了。 　　“听说你似乎成了Lancer的Master，也参与到了这无聊的闹剧中来…但是敢争夺本王的宝物你也太不自觉了，杂修。……嘛，也好，这就作为迎接Saber前的余兴节目吧。” 　　Lancer解除了灵体化，这并没有让Archer感到意外，他只是轻蔑地看着这个弱小的从者，值得他全力出手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一成居然开口说道：“Lancer，将韦伯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前往冬木市民会馆，去那完成你与Saber之间的战斗吧。” 　　“啊，喂——你…” 　　韦伯满脸的难以置信，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成竟然打算不靠Lancer的力量去与Archer战斗。 　　“感激不尽，主君。” 　　Lancer发自内心的说道，他等待许久的与Saber的决战终于要来临了，浑身的战意涌动起来。 　　不过，在那之前。 　　Lancer抓起了韦伯的胳膊，在对方抗议的叫喊声下把韦伯强行拽出了战场。 　　“哈哈哈哈哈……” 　　Archer像是找到了极大的乐子般，仰天大笑，他用看小丑的眼神嘲弄着对面的一成。 　　“小子，你疯了吗？不派Lancer出战，反而让他去拖住Saber？简直是愚蠢，这可不是玩游戏还可以给你续命的。” 　　没有理会Archer的讥讽，一成只是摘下了眼镜。 　　一股魔力覆盖着那对他已经不重要的东西，「骑士不死于徒手」（Knight of Honor）——来自兰斯洛特的力量赋予了它宝具的属性，作为投掷用的武器，一成用超强的力量将之扔了出去。 　　只见一道蓝光从Archer的身边飞过，他那一头金发也因为疾驰带来的风压被扰乱。 　　Rank D级别的眼镜一往无前地撞在了大桥的钢架上。 　　砰！ 　　那红色的钢架被硬生生地打穿了，裂纹在表面浮现并扩散开来，刹那间碎成了钢渣掉落在未远川河水中，波光粼粼的河面顿时激起了大浪。 　　“你是想死吗？” 　　Archer看着一成认真的神色，眼神顿时变得如冰冷的毒蛇一般。 　　“不，Archer，我只是向你展示我的决心罢了。” 　　一成在述说着一个事实，这边可是有充足的战力，这已经算是他好意提醒了。 　　“哼，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稍微有趣的人类，这样一来你连时臣都不如了。” 　　Archer的语气变得更加冷漠了，他双眼锐利地盯着一成。 　　“时臣那家伙至少最后还有些优点，现在的你却只会让本王觉得无聊。…不过，庆幸吧，对于你这样的杂修本王是不会动真格的。” 　　话语一落，Archer的背后出现了三个金色的波纹，三把形式不同的武器从中缓缓而出。 　　一成心中冷笑着，英雄王，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可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 　　深山町的主干道前。 　　Lancer将韦伯放了下来，对他说道：“好了，这里应该已经安全了。圣杯战争已经与你无关，好好休息下吧。” 　　“等等，你真的就去找Saber了？一成那边对上的可是Archer啊，就连Rider也…” 　　说起Rider，韦伯的眼中又噙着泪水，他要作为征服王的臣子活着，将那家伙的传说继续下去。 　　“不用担心。”Lancer善意地笑了，“还请相信我的主君，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韦伯的茫然地看着Lancer灵体化离去的虚空，对他来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就像梦境般转瞬即逝，却又令他留恋。 　　回过神来，他甩了甩头，打起精神朝着麦肯锡老人的家走去。 　　…… 　　新都工业区正处于冬木市民会馆的北方。 　　工业区旁的河岸边，Saber和舞弥正从一条快艇上下来，这是卫宫切嗣的安排。 　　因为Saber无法灵体化，那么如果要从深山町的宅邸前往新都的市民会馆正常的路线只有一条，那就是未远川上的冬木大桥。 　　只是被言峰绮礼那浩大的声势所吸引的Master绝对不会只有他一人，走冬木大桥一定会遇上其他的从者。 　　那么只有走水路，通过未远川后绕道工业区便可以直达冬木市民会馆，同时也可以坐收渔利。 　　卫宫切嗣并没有与Saber和舞弥同行，一明一暗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也是获取胜利最有效的手段。 　　“可算是让我久等了，Saber。” 　　Saber和舞弥朝着冬木市民会馆的方向前进时，Lancer恰好在市民会馆外的广场上等待着。 　　“Lancer，竟然是你。” 　　Saber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碰到Lancer，原本她以为守在这里的敌人只会是Archer，再不济可能遇到Berserker。 　　舞弥拉动她那微型冲锋枪的枪栓，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Saber在Lancer的身后也并没有发现一成的身影，她开口问道：“Lancer…一成呢？” 　　听到这个问题，Lancer右手将「破魔的红蔷薇」往肩上一靠，耸了耸肩，俊美的面孔看着对面的两人。 　　“很遗憾，我的主君并不在这里。不过，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来意了吧，Saber。” 　　“是吗…” 　　没有看到一成，Saber的脸上露出了些微的遗憾。 　　接着，她双手侧身握紧了剑，提起战意，看向了对面的Lancer正色地说道。 　　“也对，我们之间的对决被拖了这么久，也该有个了结了。恕我直言，Lancer，这场战斗的胜利必将属于我。” 　　“还真敢说啊，Saber，你那左手的上被我留下的诅咒现在都没好吧。” 　　Lancer摆好了对敌的架势。 　　“这次不会再有什么意外的干扰了，骑士王。我必将取下你的首级，来吧！” 第七十四章 战王（二） 　　冬木大桥的路面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了，四处裂开的混凝土地面上插满了剑、斧、枪等各种来自Archer「王之财宝」中的宝具。 　　Archer身后虚空的金色波纹中，十几把宝剑宝枪如箭矢般飞射出来，攻向了一成。 　　“咚、咚！” 　　那投射的宝具被一成和隐匿的美狄亚联合维持的魔力护盾弹开了，七零八落地散落在一成的四周，强大的撞击将裂开的水泥块变成了粉尘，飞溅的尘埃覆盖了大桥上的视野。 　　尘埃落定，Archer发现，在他加大攻击的力度过后，一成依然完好无损，他提起了杀意。 　　“原来如此，你是想这样拖住本王吗？那就让我看看，你还能躲在那个乌龟般的壳子里多久！” 　　Archer周围再次闪耀起了金色的光芒，三十二把彰显着最古之王气势的神秘宝具出现了。 　　一成并没有因为这庞大的数量而感到压力，相反他环顾着四周散落在地上的武器，所有的宝具都被他的魔力掌控了。 　　那地上的数十把形式各异的武器在一成魔力的驾驭下颤动起来，晃动得整个路面哐当作响。 　　注意到这异常的Archer试图利用「王之财宝」收回这些遗落在地上的宝具，但是他却突然发现自己与这些本该属于他的宝物失去了联系。 　　还由不得他惊讶，地上的宝具群拔地而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同子弹一般射向了原本的主人。 　　“什么？！” 　　面前这个家伙的能力让Archer大感意外，他不由地想到了那个疯狗Berserker，但是面前这个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人类。 　　慌乱之中，Archer只得以同等数量的宝具去迎击这些袭来的攻击。 　　刹那间，他却发现原本站在地面上的一成消失了，紧接着的是Archer的后背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 　　那是一成准备了许久的魔术攻击，利用夺取来的宝具作为诱饵，然后在Archer的身后发动突然的袭击。 　　嘣—— 　　Archer被一成魔术攻击产生的风压打飞了出去，落地之时趔趄着倒在了地上，但是由于那黄金的铠甲，他的身体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没想到Archer的黄金铠甲连你准备这么久的大魔术都能够抵挡吗…” 　　美狄亚凝重地看着对面那个稳住了身形的黄金身影，她感到非常棘手。 　　“所以我们才会先去对付Berserker不是吗。美狄亚，你带着哈莎就这样保持灵体化飞起来……我要用宝具了！” 　　“嗯，交给你了，一成。” 　　Archer从桥面上站了起来，回过身去。那赤红的双眼如燃烧的烈焰一般，他那看似平淡的话语中夹杂着身为王者的怒火。 　　“稍微让我有点意外啊，杂修，但你也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是吗？”一成看着Archer挑衅道，“你都有着「乖离剑」那样强大的武器却还舍不得用吗？” 　　“蠢货！”Archer双眸越发地带着高傲的怒火，“那是霸者才配得上我使用的剑，本来你这样的货色连拜谒EA的资格都没有！” 　　“也就是说我入不了你的眼么……那好，接下来我就要让你的眼里只能看到属于我的光辉！” 　　说罢，一成的右手上一阵蓝色如湖水般的光芒闪耀着，「无毁的湖光」出现了。 　　“那个是…” 　　Archer锐利地双眼变得凝重了起来，一成手上的既不是他送出的那把大剑，也不是某个宝具的原典，而是被发挥到了极致的存在。 　　「无毁的湖光」，侍奉亚瑟王的最强的圆桌骑士——兰斯洛特的佩剑，与亚瑟王持有的誓约胜利之剑成对、与其为同一起源的神造兵装。 　　现在作为一成的武器，除了原本剑身上精灵铭文带来的强化力量外，在魔力与天之火的加持下，视其输出魔力的程度甚至能够转化为对军，乃至对城宝具。 　　只见一成手上宝剑的剑身与剑柄之间，那交叉的锁链断开成了数节，化成了无数的蓝色粒子汇聚与剑身之上。 　　月光下闪耀着如湖水般光辉的剑身在庞大魔力的负荷下，蕴涵于其中的力量随着那湖面般的光芒诱发而出。 　　“闪耀的湖之光辉，来自远古的天火——湮灭吧，Aroundight（无毁的湖光）！” 　　随着一成一声令下，蓝色的光炮在庞大魔力的输出下如洪荒猛兽般，向最古之王吉尔伽美什吞噬而去。 　　即使再有犹豫，Archer也不得不拿出乖离剑来抵挡这气势如虹的攻击。 　　红与蓝的两股力量在冬木大桥上激烈地碰撞起来，双方剑身上所发出的魔力互相抵消着。 　　但那也只是持续了一小段时间，湛蓝的湖光便朝着乖离剑那剧烈的红色风压推进。 　　“怎么可能！EA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被杂修的攻击给……” 　　Archer的怒吼从对面传入了一成的耳朵，他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确实，你的乖离剑十分强大，只是无论任何宝具的想要发挥出最大的力量都需要对应的魔力作为支撑。但是啊，英雄王，你的魔力是有限的，我的却魔力远超于你。也就是说，此时EA的出力无法我的剑相匹敌便是现实。接招吧，英雄王！”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本王竟然被杂修的剑给……” 　　在Archer的咒骂之中，庞大魔力的光之斩击彻底吞噬了那金光闪闪的身影。 　　…… 　　与此同时，冬木市民会馆外。 　　交战中的Lancer与Saber也注意到了突然出现的动静，两人顿时停了下来看向了远处。 　　瞧见那将红色飓风吞噬而闪耀着的蔚蓝色湖光，一种熟悉的感觉出现在Saber的脑海。 　　“那个光芒难道是……” 　　…… 　　湖光笼罩过后，Archer那黄金的铠甲已经被彻底摧毁了，只见他勉勉强强地躺坐在地上，试图从那来自一成的强大攻击中缓过来。 　　一成并没有就此停手，他可无法预料Archer还会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扭转战局，握紧了「无毁的湖光」，他便发力冲向了Archer。 　　突然而至的身影打了个Archer措手不及，鲜血四溅下，一条手臂被长剑切断，Archer勉强躲开了一成那精湛武艺下的致命一击。 　　然而，一成的攻势却并没有结束，他轻松迅捷地避开那来自「王之财宝」的射击后，再度将剑斩向了Archer。 　　惊慌失措的Archer只能在急忙之中使用出了「天之锁」，那是他唯一留下的阻挡敌人的方式了。 　　只是，Archer没有想到，一成自己也没有想到，那「天之锁」居然将一成的手脚，肩头，腰身牢牢锁死了，「无毁之湖光」的剑身无法再前进一步。 　　“哈哈哈哈哈！” 　　看到这样的情况，Archer大声地笑了起来，那是来自愉悦的心情而发出的自然之笑。 　　“…还说什么弑神，你好像一点自觉都没有啊，竟然会被Enkidu锁得这么死，也算是让本王大吃一惊了。” 第七十五章 真相 　　一成沉默不语。 　　刚开始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在「天之锁」接触他的那瞬间，一成就知晓了其中的缘由。 　　那把锁链对于拥有神性之人来说，是几乎无法逃离的规戒，这神性恐怕是来自于那座山悬崖上的那个人吧。 　　不过神性这个东西，作为一成对手的Archer，传说中的最古之王吉尔伽美什又何尝会缺少这个东西呢。 　　猛然间—— 　　一成被锁着的右手上传来了一阵剧痛，那契约Lancer的令咒在红光闪过后失去了踪影。 　　观察到这点的Archer彻底松懈了下来，在他看来一成对他仅存的威胁也不存在了。 　　“Lancer败北了吗，说到底那个家伙也只是区区一个杂修罢了。” 　　看着低头沉闷着的一成，Archer难得爽快地说道：“还有什么遗言吗，小子。虽说是讽刺的结局，但你也算是在宝具的对决中赢了本王，可以心满意足的去死了！” 　　一成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Archer。 　　叮咛的声响从「天之锁」上发了出来，缠绕在一成身体上的锁链自己松开了。 　　只见一成一手抓住了「天之锁」的一端，而另一端竟然在他的掌控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住了Archer。 　　Archer那赤红的瞳孔顿时放大了，眼前的一切让他瞠目结舌。 　　先前他原本以为那些宝具只是被对方的魔术手段给操控了，但是到现在如果他还不明白的话就枉为最古之英雄王了。 　　“…原来如此，你是夺取了那条疯狗的力量吗。” 　　“没错，或许不知道你还会拿出什么来，但当你用出天之锁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没有了胜算。这场……战斗是我赢了，Archer。” 　　“不得不承认，你很强也很有谋略，这胜利你有资格获得！” 　　Archer认命地闭上了双眼，蓦然间，不知为何他想起了生前寻找不死仙草时那条吞食了灵草的蛇。 　　“……回归英灵之座吧，最古之王。” 　　这就像先前发生在Rider身上的事情一样，只是对象反了过来。没有手下留情，一成果断地用「无毁的湖光」刺穿了Archer的身体。 　　“哼。”Archer最后冷笑了一声，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没想到本王会被你这样的少年给……也罢…这无聊的闹剧本王就先抽身了……” 　　金色的光芒从冬木大桥上闪过，飘洒进了无尽的夜空之中，一代王者终究也有落幕之时。 　　随着数条白色的符文回到一成的身上，他深呼吸了口气，望向了深远的高空。 　　“英雄王啊，「Gate of Babylon」我就借走了…”一成回想着这位孤高的英雄王自言自语道，“…也希望你在英灵之座不会再那么无聊吧……” 　　“哐……当！” 　　冬木大桥的钢架终于到达了所能承受的临界点，纷纷散架开来。 　　一成连忙飞向了高空之中，接着他看到整座大桥轰然倒塌了，钢筋混凝土的桥面在浓厚的尘烟之中沉入了未远川的河底。 　　飞舞的沙子飘进了一成的嘴中，让他感到干涩与不适，他摸着后脑勺满脸歉意。 　　“咳咳！…我是不是干的有点太过头了。” 　　“一成，你快看！” 　　美狄亚解除了灵体化，指着冬木市的夜空示意道。 　　流星拖着亮白色的尾焰从四面八方涌向了冬木市民会馆正上方的天空。 　　一颗、两颗再到肉眼无法数清的数量汇聚着，黑色的天空上泛出了一股庞大的波动，一个被魔力维持着的孔出现了。 　　环绕着蓝色魔力的孔就如同悬挂在夜空之中的黑色太阳一般，引人迷醉。 　　“那就是圣杯吗？” 　　一成感叹道，也只有这样引发了天地的异象才算得上是万能的愿望机。 　　虽然和Archer的战斗耽搁了不少时间，但是现在赶去冬木市民会馆的话还来得及。 　　“哈莎，你继续保持灵体化，去监视市民会馆周围的……什么？！——” 　　一成话说到一半，便被市民会馆方向一道耀眼的金光吸引住了，紧接着他听到了市民会馆崩塌的巨响。 　　拥有兰斯洛特记忆的一成知道，那道超越了人类极限的金色光辉正是Saber拥有的「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所发出的。 　　冬木市民会馆已经没有了其他的Servant，那道光所攻击的对象究竟是谁？ 　　很快，一成就有了答案。 　　只见天空之中，那维持着的黑色太阳突然出现了鲜红的色彩，黑色的太阳逐渐崩溃了，浑浊的污泥从孔的内侧倾泻而出。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色 欲、暴食，无数的恶意与诅咒透过那个孔洞向这个世界侵袭而来。 　　“这就是……圣杯，所谓万能的愿望机吗？这就是一切的真相吗？…没想到，我们是为了这种污秽的东西争个你死我活，我真是太愚蠢了。” 　　一成按着额头，忍受着那充斥在整个空气中的怨恨俯视着下方。 　　黑色的污泥以冬木市民会馆为中心，如同河流一般扩散至四周的街道与住宅区，将所接触的一切都灼烧殆尽，他也总算明白了十年前中央公园附近大火的真相。 　　滚滚的浓烟冬木市民会馆的附近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伴随着的是人们哀嚎的痛哭。 　　这样突发性的大规模事件，一成等人并没有任何准备，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灾厄的杀戮进行着，直到它自己停下来为止。 　　“……看来，圣杯的系统出现了问题。” 　　美狄亚在仔细分析了这些状况后得出了结论，也明白了为什么在短短的十年后就会出现第五次圣杯战争。 　　“一成，我怀疑柳洞寺地下那个大空洞里的大圣杯受到了某种程度的污染……不过，这并不是无法解决的问题，我能解析那个构造。” 　　“有没有风险，毕竟这些诅咒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成看着下方已经在灼烧过后冷却下来的大地，上面四处都是残垣断壁，怨念在这片焦土上蔓延着。 　　“不用担心，不过这需要很多时间…当然，就下次圣杯战争开始之前是戳戳有余了。” 　　对于美狄亚来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别说是净化圣杯，就算是制造这样一个系统也不在话下。 　　点了点头，最后一成有些惆怅地看着冬木市民会馆的方向，没能再见上Saber一面让他感到遗憾。 　　这次圣杯战争，非己方Servant的除了Rider外就是Saber和他相处融洽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通过兰斯洛特记忆，一成还有很多想要告诉Saber的事情，但这时也只能是无缘了。 　　同时，一成也替为他尽力的Lancer感到欣慰，想必战到了最后的Lancer也没有遗憾了。 　　这时，在那片坍塌的建筑物之中。 　　一成等人发现了Saber的Master——卫宫切嗣。 　　那个男人正在废墟之中四处搜寻着那些遇难者，满脸憔悴的他恐怕也无法接受圣杯的真相吧。 　　“怎么办，一成？” 　　对于曾经用起源弹攻击过一成的切嗣，美狄亚自然是提不上什么好感。 　　“……” 　　一成皱着眉头，想起了爱丽丝菲尔，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将之在这充满了焦味与执念的环境呼出，回身望着圆藏山的方向。 　　“……美狄亚，哈莎，这些天辛苦你们了，我们回去吧。既然圣杯战争已经结束，接下来的日子也该放松一下了。” 　　“是的，一成大人。” 　　哈莎答道，她已经在琢磨自己该学习什么新的知识了。 　　“嗯。” 　　美狄亚莞尔一笑，数日的紧张生活后，她终于能和一成过回以往的日子了。 　　……事实上，或许是因为太习以为常，一成和美狄亚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他们心中最忠实的愿望往往却是最容易实现的。 　　作者留言： 　　咳咳，稍微剧透下刷子的戏份没完的。 　　行间距有问题的同学刷新下章节，刚才后台出了问题。 第七十六章 返校 　　自从圣杯战争的结束已经过了将近一个礼拜，对于一成来说也是忙碌而充实的一段日子。 　　除了陪美狄亚逛街购物、教她厨艺外，他还要时不时与蹲在柳洞寺山门前无所事事的佐佐木小次郎切磋剑技，在那之间他也领教到那达到了法之领域的秘剑。 　　哈莎在陪同萝莉哈桑之余，也不忘调查关于那场大火的事情，目前事故造成的遇难者有500多人，倒塌的房屋也有上百栋，恐怕新都的那部分地区也会如同后世般彻底荒废，作为中央公园存在了吧。 　　一成就读的八代台小学同样有在这场人祸之中而彻底失去了生命的人，学校为他们特意举办了哀悼会。 　　至于为什么原本恢复了高中生身体的一成能够以小孩的姿态站在众多小学生当中，还得归功于「并非为了自己的荣光」——这一Berserker曾经变成Rider的能力。 　　马上就是二年级的结业考试了，一成想要彻底地完成这一年的学业，他喜欢有始有终。 　　看了看右手隐藏在那墨绿色的校园制服衣袖中，那条寄宿着爱丽丝菲尔灵魂的手链，一成明白这恐怕是最后在这个小学就读的日子了。 　　哀悼会解散后，一成来到了学校的职员室，轻轻地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他推开了职员室的门走了进去。 　　“柳洞君，你来了啊，身体的状态如何？” 　　班任老师意外地看着走进职员室的一成，他并未知道对方已经来到学校。 　　这也是理所当然，之前的各种失踪案件加上最近火灾的遇难者已经让学校的教师们焦头烂额了。 　　当然，能够看到学生安然无恙的前来上课，班任老师在愁眉苦脸中总算是有了些欣慰。 　　“嗯，我是来参加二年级的结业考试的。” 　　一成说到这，又顿了顿，用诚恳的目光看着班任老师。 　　“那个…老师，下学期我得转学了。” 　　“哎，为什么？” 　　班任老师更意外了，他也担心是不是学校因为之前的这些意外失踪事件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影响。 　　“…由于家里的安排，我得出国几年的时间，所以……” 　　听到一成的回答，班任老师松了口气，只是他还是很遗憾这么一个优等生离开了八代台小学，但也没办法的事，毕竟是对方的家里安排。 　　“是吗，我知道了。不过，柳洞君你记得要让你家里的人来处理相关的手续哦。” 　　“嗯，我知道了。那么，老师我就……” 　　这时，突然班任老师邻座的另一位老师开口了。 　　“你就是A班的柳洞一成同学吧。” 　　“是的。” 　　一成认得她，她是隔壁班的班任老师。 　　“正好，老师这边还要开个会。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柳洞君你帮我把这些假期作业带到B班去吗？” 　　B班的班任老师双手合十拜托道。 　　一成看了看办公桌上的那沓并不是很厚的假期作业，点了点头。 　　“好的，交给我吧。” 　　“谢谢，帮大忙了，柳洞君。” 　　“你还真是会使唤我的学生呢。”一成的班任老师看着B班的老师开玩笑般地说道。 　　“没办法啦，校长老师太严格了，迟到一下我又会挨批的。” 　　无奈摇了摇头，班任老师回过头来看着一成。 　　“辛苦你了，去吧。” 　　一成再次点了点头，带着些许的不舍退出了职员室。 　　从一开始以高中生的心态就读小学的无聊，到现在对于这里的怀念，不得不说人就是那么感今怀昔，毕竟这里的一切都将离他远去，或许能寻找的也只有那些留存在脑海中的回忆了。 　　…… 　　校舍。 　　虽然不是上课时间，但是一成走进B班的教室后，只见除了一两张空位外，学生们都安安静静地坐着，或许那场大火让整个冬木市的气氛都略显得沉闷吧。 　　当然，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家伙是不符合常理的。 　　“啊！柳洞，你拿的是什么？” 　　一成面前空位旁的位置上，莳寺枫站了起来，指着一成大大咧咧地说道。 　　“这个吗？你们班任老师拜托我带过来的假期作业啊。” 　　注意到莳寺枫以及众多B班学生们好奇的目光，一成解释道。 　　“诶……这么多作业吗？” 　　莳寺枫惊呼了起来。 　　当然一成知道这家伙相比无聊的做作业更喜欢去运动，当然如果谁激起了她学习的斗志的话恐怕也不会轻易服输就是了。 　　一成想起之前他刚刚走进教室时，莳寺枫那左手拄着侧脸，右手不断地转着铅笔的样子，有些在意。 　　“这点也已经很少了……话说回来，你看起来很无聊似的啊。” 　　“当然啦，好不容易分到了远坂的邻座，结果她却因为家里有事，这一周都没来学校。” 　　听到莳寺枫的话，一成想起了学校是会定期调换座位的，他看向教室其它的地方，发现了那晚他和远坂凛救出的那名叫做琴音的女孩，只是她的身边并不是空位。 　　远坂凛没来学校一定是因为圣杯战争遗留的问题，想到这一成对于远坂凛产生了愧疚的情绪。 　　倒不是远坂时臣被害这事，而是一成错估了间桐雁夜那个人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某个名为言峰绮礼的家伙卑劣的程度，现在的远坂凛可谓是实际意义上的孤身一人了。 　　“我知道了，莳寺同学……如果远坂回学校了，还请你多多支持她哦。” 　　“喔，包在我身上啦。” 　　看着爽朗一笑的莳寺枫，一成在讲台上放下了手上那沓假期作业，走出了B班的教室。 　　当他朝着A班教室走去时，冰室钟正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等着他，眼镜下理性的双眸注视着一成的双眼。 　　“一成，转学的事情是真的吗？” 　　“钟，你知道了这件事啊。” 　　一成原本还想等考试过了之后再告诉冰室钟的。 　　“嗯，刚刚老师告诉我的，下学期让我来担任班长…不能留下来吗。” 　　冰室钟的双眼透露着渴求的色彩，她也不懂得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过就现在而言她不想失去一个挚友。 　　确实一成也很惬意这样的生活，每天有着身边的众人陪伴，但是当他闭上双眼又看到了爱丽姐那无助的目光。 　　“对不起，钟……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是吗……” 　　冰室钟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的表情并不是陌生人看来的那样不太丰富，而是相当细微的表情。 　　一成看到冰室钟脸上那失落的神色，连忙摆手解释起来。 　　“等等…钟你不要误会了，我只是暂时出国啦，高中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冰室钟那双眸有了新的色彩，那是期许的目光，她微微点了点头。 　　“嗯……一成，我会好好等你回来的。” 　　“好啦，回教室吧。” 　　一成说道。 　　“嗯。” 　　冰室钟默默地跟了上去…… 　　作者留言： 　　如同我之前在间贴里所说，FZ只是一个开始，新的旅程也要开始了。 　　最近有个没事就在群里举高高的同学（鈴桜），推荐下他的小说弱受女仆养成史。 第七十七章 拜访 　　细雨笼罩着整个冬木市，在春假之前依旧充斥着深冬的寒冷，这样的日子即使是周末人们大多会选择待在家里。 　　这对于某一位名为远坂凛的女孩来说也不例外，只是这样的严冬给她带来的却是悲伤与不安。 　　不论是她的父亲远坂时臣，还是那个让她讨厌的师兄言峰绮礼都成为了圣杯战争的牺牲品。 　　远坂时臣的遗体已经由他生前所预留遗书所安排的那样，转运至伦敦的魔术协会本部。 　　一段时间过后，会由远坂时臣在协会内可信赖的旧识将远坂家数代魔术师所积累的魔术刻印逐步移植到远坂凛身上。 　　原本这份工作交由言峰绮礼监督是比较合适的，不过他的遗体现在已经连同璃正神父一起被圣堂教会收纳了。 　　当然对于这样的情况，远坂时臣在遗书上也有了恰当的安排，他不仅给远坂凛留下了富足的家产，还有很多在时钟塔内的长期专利等等，支持远坂凛在成人前魔术的修行是足够的。 　　远坂凛这些天一直待在家里，除了等待时钟塔的回信外，还要照顾她的母亲——远坂葵。 　　现在她母亲的状态由于大脑的损伤，失去了分辨现实与虚幻的能力，成天只是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仰望着虚空，幻想着与远坂时臣的谈笑。 　　此时的远坂葵正因为疲劳在床上睡了过去，她那自言自语的声音也静了下来，而远坂凛则开始在这空荡荡的洋房中打扫起来。 　　原本家里是有一些佣人负责处理这些事情的，但是出于安全的必要，那些人都在圣杯战争之前被远坂时臣辞退了。 　　而对于现在远坂凛来说，让还年幼的她去雇佣家政服务什么的确实是有点太难了。不过她也没有抱怨这些琐碎的家务，勇敢又坚强地独自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擦了擦额头因为打扫卫生所流下的汗水，远坂凛提着水桶向卧室外的廊道走去。 　　一段时间过后。 　　“叮咚——” 　　门铃响了。 　　远坂凛放下水桶和抹布，走到洋房大门侧的窗口，踮起脚尖朝着外面悄悄看去。 　　只见蒙蒙的细雨之中，远坂家洋房的铁栅栏外，一个男孩撑着把天蓝色的雨伞站在那里，手上正按着栅栏门旁的门铃按钮。 　　瞧见是认识的人，远坂凛在一旁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把伞便打开了洋房的大门走了出去。 　　栅栏的门打开了。 　　透过细雨，一成看着额头头发有些凌乱的远坂凛，还以为她刚刚起床。 　　“你好，远坂……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你刚刚在睡觉吗？” 　　“不……只是母亲大人在睡觉，我恰好在打扫卫生啦。” 　　远坂凛极力地摇了摇头，她可不想一成误会，倒不如说现在看到一成让她心里很开心。 　　“叫我凛就好啦，一成。这里又不是学校。” 　　“嗯，凛。很久没见你去学校，所以我过来看看，你还好吗？” 　　一成开口问道，其实他很在意远坂凛的近况。 　　“我没事……进来吧，外边下着雨呢。” 　　远坂凛拉开了洋房的大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鼻而来。 　　“……就是我还没打扫干净啦。” 　　“没事，我也来帮你吧。” 　　一成提议道。 　　当然他明白，远坂凛的内心恐怕远远没有她表现的那么轻松，毕竟她也算是这次圣杯战争的受害者。 　　走进洋房，一成帮远坂凛提起水桶来，看到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楼道，他对远坂凛说。 　　“这里你已经打扫过了吧，现在去哪？” 　　“谢谢你，还有楼上的起居室我还没去的。” 　　说罢，远坂凛领着一成走上了洋房的阶梯又跨过廊道，走进了远坂家二楼那间开阔的起居室。 　　刚步入房间内，空气中微微残留的一丝附带了魔力的血腥味便触动了一成的嗅觉，他知道远坂时臣是在这里被言峰绮礼从背部暗杀的。 　　悄悄地用魔术抹去这些可能会让远坂凛感到不安的痕迹，一成拿着抹布便开始如同远坂凛一样擦去那些家具上积累下来的灰尘。 　　“能帮我个忙吗，一成。” 　　擦着家具的一成回过头去，只见远坂凛站在一个奇怪的宝箱前，箱子上的灰尘已经被远坂凛擦干净了。 　　一成走到远坂凛的身边，好奇地望着面前这个看上去很老旧的木箱。 　　“这个是……？” 　　“祖上传下来用来储物的箱子，我想打开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东西，这个箱盖我一个人抬不起来……” 　　“嗯，我知道了。” 　　一成帮助远坂凛抬起了宝箱的盖子，对于他来说哪怕举起这个宝箱也不在话下，只是当他打开箱子后，却感觉到有些意外。 　　箱子里面空空如也，原本一成以为里面会存放着不少远坂时臣留给远坂凛的遗物，但实际上那些东西已经在遗书的安排中被提前取走，并在后日合理的安排下定期发放给远坂凛。 　　“嗯，看来我只需要擦一下里边就好了。” 　　说着，远坂凛抬起脚来站到了箱子里，然后用那扑闪着苍绿色光彩的双眸看向一成。 　　“一成，帮我递下桶里的抹布。” 　　“嗯——” 　　正当一成准备俯身去拿的时候，他察觉到了那个迷之箱子的异动，箱子的盖子似乎有突然合上的趋势，这反常的情况使得一成只得伸手去抓住远坂凛的小手。 　　哪知远坂凛因为一成这样在她看来暧昧的举动惹得她脸庞痛红，小心脏也扑通扑通地猛跳，后退了几步，一下站不住脚摔倒在箱子里。 　　“咚！” 　　迷之箱合上了，一成被远坂凛顺带着拖入了箱子内，漆黑之中两对亮晶晶的双眼一上一下的互相呆呆地对视着。 　　“凛，我们好像被关在里面了……” 　　一成从远坂凛身上向后退去，跪立起来，使用「骑士不死于徒手」向上使劲推了推，宝箱的盖子依然纹丝不动，就好像这个东西的设计结构就是无法从里边打开的。 　　“哼……” 　　远坂凛脑袋一甩，暗地里侧着红润的脸，刚刚一成的冒失实在是让她太害羞了。 　　“笨蛋一成，还不是你突然吓我。” 　　“我那个时候就是看到了箱子要合上才想着去拉你的，哪知道这个东西这么古怪。” 　　一成摇了摇头，摊着手无奈地开口道。 　　看着这意外空旷的空间，他挥手用魔术照亮了这里，只见远坂凛双腿并拢地靠坐在他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凛，你以前在这个箱子里待过吗？” 　　“没有啦。” 　　远坂凛低在那膝盖上双手的头迅速地摇了摇，以前远坂时臣是不允许她去触碰这个箱子的，其实之前要一成帮忙打开也有她的好奇心在里面作祟。 　　冷静下来的远坂凛有些焦急地看着一成，她家里就只有在房间里睡着的远坂葵，可是以她母亲现在的状态发现这里的情况实在是太难了。 　　“怎么办，一成。” 　　“是啊，有点麻烦。” 　　一成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他也深知远坂家目前的状况，这样被动地期待着别人来打开箱子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去了，他试着问道。 　　“要不……我用魔术把它凿开？” 第七十八章 电话（一） 　　“不行！这是……父亲的留下的家传之物，所以……” 　　远坂凛真诚的双眼透露着恳求，还有隐藏在那娇小身躯背后是淡淡的忧伤，这让一成明白不仅是这个箱子，或许这个家里的每件东西对于远坂凛来说都有着十足的分量。 　　“我知道了……对不起，凛。让你想起了伤心的事情。” 　　一成低声说道，其实在学校那边的了解之前，作为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之一，他早已经知道了远坂家的情况。 　　这也是从他走进这空幽的洋房起，极力避免提及远坂凛家人的原因，毕竟这对于这么年纪尚小的女孩来说，这实在是太过于绝望悲惨的命运了。 　　空气因为这突然的静默显得有些尴尬。 　　一成拄着下巴，思考着在不损坏箱子的前提下出去的方法，突然灵感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也不由地埋怨起自己最近实在是太过于依赖魔术来，以致于他忘掉了一直带在身上的移动电话。 　　“凛，你母亲睡觉的那间卧室里有没有电话？” 　　“有的啊，难道一成你带了移动电话？” 　　愁眉苦脸的远坂凛在看到一成拿出了那个手掌大的黑色电话时，眼神亮了起来。 　　确实，只要打通了母亲房间内的电话就行了。虽说远坂葵的脑部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一直活在幻境之中，但是基本的生活能力还是有的，打开箱子对于她来说也不是问题。 　　“给你。” 　　一成把移动电话的翻盖打开，交到了远坂凛的手上。 　　借着一成魔术的光照，远坂凛只见移动电话上除了数字外还有好几个对于她来说看起来莫名其妙而且不知意义的按键，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移动电话退给了一成。 　　“一成，我没用过这种电话喔。” 　　点了点头，一成也明白了过来，毕竟这个年代移动电话这种东西并不是小孩子们的玩具，所以远坂凛不会用也是自然的。 　　“嗯，那好。你念号码好了，我来拨通。” 　　将远坂凛口中的数字有序地在移动电话上拨出后，一成按下了电话上的免提键，只听见嘟嘟嘟的几声响音，远坂凛也耐心的看着移动电话等待着接通。 　　咵的一声，电话那头有人接听了，传出来的是一个温和又贤淑的女声。 　　“喂，这里远坂家。”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远坂凛一下急忙地开口了。 　　“…是母亲大人吗？” 　　电话那头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又传出了那来自于远坂葵祥和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凛吗？” 　　“是我，妈妈。” 　　远坂凛的语气显得有些欣喜，她没想到母亲真的接通了电话，只是之后却传来了让远坂凛费解的内容。 　　“凛，你不是才和一成君他们去关东旅行吗？怎么就忙着打电话了，是不是一成君欺负你啦，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告诉妈妈哦。” 　　听到这，一成和远坂凛两人同时一脸茫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远坂葵会突然说他们去关东旅行什么的。 　　远坂凛低声说道：“抱歉，一成，我母亲目前的状态不是很好。” 　　一成点了点头以示理解，他并没有介意这件事情，原本这也是他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只见远坂凛继续对着移动电话开口了。 　　“妈妈，我和一成没有去关东旅行啦，而且一成也只是刚刚到我们家，我们被关在家里的那个家传的储物箱里了。” 　　“诶？！” 　　电话那头传来了难以置信的声音，听起来也显得比较夸张。 　　“凛，你们不是都在新干线上了吗？等着，我马上去看看。” 　　没有挂断，电话里只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成和远坂凛静心地等待着，或许他们很快就能从这个箱子里出去了。 　　然而，他们傻傻地等待了几分钟却没有任何人来打开这间起居室里的迷之宝箱，只是等来了电话那头调笑的声音。 　　“真是的，凛。你已经是大女孩了，就算是担心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也不用想这样的方法来和妈妈开玩笑啊。” 　　“啊？妈妈我没有——” 　　远坂凛还需要辩解什么，只是电话那头的远坂葵继续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箱子里堆满了你的杂物，是不是想让我帮忙收拾一下呀，我知道了啊。好啦妈妈还有事，那我就先挂断啦。” 　　“嘟嘟——” 　　一阵忙音响彻在整个宝箱的空间内。 　　“看来母亲是无法指望什么了，一成你还有别人的联络方式吗？” 　　远坂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想着依靠丧失正确认知现实能力的母亲果然是不现实的，只能依靠一成拜托其他人来打开箱子了。 　　“嗯，只好打电话给寺里了，不用担心应该很快会有人来帮我们的。” 　　熟练的拨通了柳洞寺里的联系号码，一个男人接通了电话。 　　“喂，这里是柳洞寺。” 　　听到这个声音，一成就知道那是他的大哥——柳洞零观。 　　“大哥吗，是我，一成。” 　　“喔，是你呀。还好你电话打的早，不然我就出门了，怎么了？” 　　“正好，你现在能去远坂家一趟吗？就是深山町南部那个红色洋房的远坂家啦，在冬木市拥有很多地的那一家。” 　　一成倒是觉得如果他大哥要出门那就顺带跑一趟好了，毕竟这两天美狄亚还要监视寺院后湖里的情况以及处理魔网的紊乱。 　　“不用描述得那么详细啊，我又不是没去过。只是有点麻烦啊，音子那边也催得挺急的。” 　　“是萤冢音子姐的事情吗？” 　　一成问道，只不过没想到对面却传来了大哥严肃的声音。 　　“笨蛋，现在要叫柳洞音子，你也差不多该对自己的大嫂尊敬一点吧。” 　　“哈？” 　　一成一愣，满脸懵懂的神色，大哥什么时候结婚了，他竟然都不知道，他甚至怀疑他大哥是不是刚刚起床没睡醒，然而还没等他缓过劲来。 　　“——哈什么哈。好啦，你们不是去关东旅游了吗，不是太重要的事情你们回来的时候自己解决好了。大哥也是关心你，你啊，没事悠着点，身边这么多人……那我就出门了。” 　　“嘟嘟——” 　　挂断的忙音再度响彻在这个已经显得诡异的空间。 　　“一成，难道你的大哥也……” 　　远坂凛抬着头呆滞地看着一成，她完全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不论是她的母亲还是一成的大哥，都说他们去旅行了。 第七十九章 电话（二） 　　“不对，应该不是那么回事，这个箱子有问题！” 　　一成仔细地端详着这个内部显得异常宽大的宝箱，这个东西的来历一定不简单，甚至可能和佐佐木小次郎的秘剑一样达到了法的领域，所以之前的电话内容才会那么的一致，那绝对不是单纯的巧合，而这也是他与外界魔术联系异常的原因。 　　就在一成和远坂凛两人思考着出去的办法时，电话又一次响了。 　　“叮铃铃——” 　　这是外边呼入的声音。 　　两人都以为这次会有救了，只是等到一成看到移动电话上的号码时，他却没有头绪，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按下接听键后，他试着开口道：“喂。” 　　远坂凛只听见电话中传来一个带有大小姐贵气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声音虽然听起来陌生，却让她觉得不舒服。 　　“一成，Surprise（惊喜）！” 　　远坂凛质询般地盯着一成的双眼，只见一成迷茫地摆了摆手，耸了耸肩又连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清楚对面这个女人的来历。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一成恭敬的问道，尽管是陌生人必要的礼节他还是要讲的。 　　“是我啊，露维娅。现在又不是讲课的时间，不用那么拘谨才是。” 　　“是……” 　　一成完全搭不上话，双眼无神地思索着对方是不是学校的老师什么的，但是他不记得有这么位老师啊，面前的远坂凛也是愣住的神色，让他更无法确定了。 　　“一成，你真是的。不好好待在时钟塔也就罢了，把我交给现代魔术科的领主埃尔梅洛伊二世教导算什么事，虽然那位大人和你的关系匪浅，但是我当初可是专门奔着你的降灵科去的啊。不过，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因为我已经到日本了哦，就请你带着我浏览一下这异国的风光吧。” 　　埃尔梅洛伊？ 　　这个名字一成知道，那是Lancer之前Master的名字，可能是那个家族的某个人吧。不过自己为什么会在时钟塔的降灵科当讲师，这实在是让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就算可能是平行的世界也有点反常吧。 　　“一成！你到底和这个奇怪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远坂凛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一成，那炯炯有神的苍绿色双眸容不得对方有任何的敷衍。 　　她知道一成是魔术师，也知道时钟塔是魔术协会里的三大部门之一，更知道作为时钟塔十二个派系之一领主的分量，但她现在更在意地是移动电话对面女人的身份。 　　“嘘！凛，你小声点，这里头有误会。” 　　一成连忙制止了远坂凛的发声，他想着如何通过法的理念去向远坂凛解释目前这种诡异现象的原因，然而电话那头的声音却紧紧抓住了远坂凛的那句插话。 　　“这个声音，难道是Miss Tosaka（远坂小姐）？你那幼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也学会了一成那恶趣味的能力？” 　　恶趣味的能力？ 　　这家伙该不会说的是「并非为了自己的荣光」吧，对方对于远坂凛一定是误会了。一成已经有了确定，这个电话对面的世界一定是某个多年后的平行世界。 　　只见远坂凛一把抢过了一成的移动电话，小脸气鼓鼓地对着电话里说了起来。 　　“什么Miss Tosaka，什么幼稚，你才是个老女人，还想跟着一成去游玩，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边瞎逛吧！哼！” 　　“啊啦，啊啦，Miss Tosaka，你的优雅去哪里了？现在你应该叫做Miss Inu（犬），Miss吉娃娃酱。” 　　电话那头继续传来了揶揄的声音。 　　“啊，火大！……随你怎么说好了，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对方一连串的毒舌让远坂凛无从反驳，现在的她还远不如一成后世记忆中那样的善辩，只见她两手化成了小拳头锤在一成身上。 　　此时的她也只有这样发泄的方式了，她也心底里暗暗发誓，对面那个女人以后最好不要碰上自己。 　　“哦吼吼……” 　　哈哈大笑的声音像似宣告胜利般，对方也没想过有一天竟然在远坂凛身上讨到了便宜，只见那个声音突然又温柔了下来。 　　“一成，我已经出了这里的国际机场了，马上就赶到你那去，我就先挂断了。” 　　“是……” 　　一成回道，接着就听到了熟悉的电话挂断声。 　　看着面前那个依然气鼓鼓涨红着脸庞的远坂凛，一成忍不住伸出了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安慰起来。 　　“没事的啦，凛。刚刚这些电话只是来自于平行世界的而已，你不必太往心里去，看那家伙似乎也和你挺熟悉的，搞不好只是喜欢在口头上较真罢了。” 　　“我知道的啦。” 　　远坂凛听到平行世界就已经想清楚了，那个箱子是祖先传下来的，那么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只有可能是这个谜之箱是来自于远坂家的大师父——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传说中的第二魔法使。 　　但是，一想到之前那个叫做露维娅的女人说的话，幼小的远坂凛依然不能释怀，她有种预感，那个女人搞不好就是她的死对头。 　　“啊，那个女人真是让人火大。一成，听好了，你以后绝对不准认识她。” 　　“是，是。” 　　一成应声道。 　　不过说实话，未来的事情他也不清楚，况且远坂凛现在讲的也只是气话，之前的电话中对方和远坂凛似乎颇有冤家相对的感觉，这似乎让一成想起了自己在学生会和远坂凛作对的日子。 　　抬头看着这密封的空间，一成也有些焦躁，他们究竟该怎么出去呢？ 　　踏踏的脚步声从起居室外传了过来，只听见那声音离这个箱子越来越近。 　　“咵！” 　　附带了第二法的迷之宝箱被打开了，那种与外界的间隔也被打开。 　　当然，这并非是一成拿这个箱子真的毫无办法，只是他所采取的任何手段都有可能损坏这个箱子的功能，那样就违背的远坂凛的心思了。 　　“凛，之前我就听到了你们的声音，是正玩捉迷藏吗？樱躲在哪里呢？” 　　远坂葵双色无神地在起居室内搜寻着，看着这样的情况一成明白，如同预料般间桐雁夜对她造成的伤害果然不轻。 　　“你好，远坂阿姨，我是一成。” 　　“啊啦，是一成君啊。凛，你也是的，家里有客人怎么不通知我呢？嗯……我去叫时臣过来。” 　　说完，远坂葵又步履蹒跚地走出起居室，去寻找那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才能看见的远坂时臣了。 　　作者留言： 　　咳咳，为了这个剧情的连贯性，我一下子放三章好了。 第八十章 治疗 　　注视着那在宽敞的廊道徘徊，与记忆中的远坂时臣以及远坂樱交谈、欢笑，生活在家庭圆满的梦幻之中的远坂葵，一成神色复杂的开口问道。 　　“凛，葵阿姨这些天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嗯……医生说是大脑缺氧的后遗症造成的脑部损伤，目前只能保持这个样子，好在生活自理还没有问题。” 　　远坂凛低声地点了点头，这是她不想面对的残酷现实，但是好在这里还有一成与她一同分担这份悲伤的心情。 　　她没有流泪，那是因为她已经私底下为这接连不断的厄运而痛哭过了，现在她只能坚强起来，作为远坂家的下任家主承担起那魔道家门的负担与责任。 　　远坂凛对于这悲哀的困境没有任何的抱怨，只是这却让一成更加的自责，如果他能早点察觉到远坂葵这件事情发生的话，他也有机会不让吉尔伽美什和言峰绮礼为所欲为了。 　　只是那个时候他恰好在进行仪式，也没能来得及阻止冬木教堂中间桐雁夜所犯下的罪行。而且他还曾经帮过间桐雁夜一把，或许正是因为那份魔力使得他才能挺过兰斯洛特与吉尔伽美什的第二次对决，也才可能有之后的事情发生。 　　但是关于远坂时臣的死，以及间桐雁夜和言峰绮礼之间的那些事情他还不能告诉给面前的这个远坂凛，她现在远没有记忆中那般心理上的强大。 　　现在这些真相对于远坂凛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如果她知道的话搞不好也会精神上接受不了这一切而崩溃的。 　　“……凛，我有办法治疗好葵阿姨的脑部损伤。” 　　“嗯？” 　　远坂凛小脸有些震惊，低落的双眼也有了激动的色彩。 　　实际对于魔术师们的治疗手段，远坂时臣的旧识并非没有试过，不过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就是了。 　　尽管对于可能无法成功的魔术远坂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即使如此她任然抱着一丝希望。 　　“一成，魔术的治疗已经试过了，那并没有什么作用的。” 　　“不一定。” 　　当然不是魔术，一成准备拿出的东西应该算是魔法了，那是使得物质回溯的魔法，当然并不是他能够使用，这一切还得归功于美狄亚那强大的神代魔术。 　　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棕褐色的羊皮卷轴，其中刻录了魔术阵，能够利用庞大的魔力支出为代价模拟魔法的过程，这样只是脑损伤这种程度的伤势是可以逆转的。 　　但也终究只是模拟法的存在，像爱丽丝菲尔那样的特殊情况是无法起到很大作用的，因此一成只能别求它法了。 　　“那个是？” 　　远坂凛好奇地看着一成掏出来的那个神秘卷轴，她从中似乎感觉到了强大的力量。 　　“治疗用的卷轴。” 　　一成当然不能告诉远坂凛这就是魔法，毕竟那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他将卷轴摊开平放在了起居室那红色的地毯上，一个复杂的魔术阵出现在了远坂凛的视野中。 　　“凛，去把葵阿姨扶过来，让她站在旁边。” 　　点了点头，远坂凛走到廊道上，拉住远坂葵的手说道：“母亲大人，我们去一成那边吧。” 　　“是呢，走吧，时臣。一成那孩子可是凛的好朋友，身为凛的父亲你也应该去和客人打个招呼呢。” 　　当远坂葵走到卷轴的旁边时，一阵翠绿色的光芒从法阵的纹路上照耀出来，魔术阵引发的异象丛生，魔力所汇聚而成的暖流涌向了远坂葵的身体，并逐步地作用在她的大脑之中。 　　等到魔力的末流退散过后，远坂葵便在一成的魔术暗示下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床上沉睡过去。 　　“一成，这真的有用吗？” 　　远坂凛见到这不算漫长的过程还有些显得怀疑，毕竟这样的过程在她现在的认知下看来实在是太简单了。 　　“没事的，过了今晚葵阿姨就会恢复过来。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的记忆还需要慢慢恢复，但是她不会再那样沉迷于幻境之中了。” 　　关于记忆的问题当然是一成做的设置，也只有漫长的时间才能够治愈那深刻的伤痛，而也只有等到远坂凛成长到一定的年纪她也才能够接受这一切。 　　“谢谢你，一成……” 　　身着红色洋装的远坂凛目光呆滞地看着一成，她想起了之前一成在那天晚上陪她寻找失踪同学时坚定地守护在她的身前，而如今在她无依无靠之时又是一成给她提供了帮助。 　　一时之间，远坂凛有些呜咽起来，冲动地靠在一成身上，双眼不住地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看着远坂凛这样孤苦伶仃的样子，一成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孩提时代，当初自己与妹妹也是这样般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与远坂凛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自己还遭受着妹妹的怨恨，以至于兄妹二人数年之久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终究也是命运弄人。 　　他用手擦了擦远坂凛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慰地说道。 　　“好啦，不要哭了，不然你就不是远坂凛了哦。” 　　“嗯。” 　　远坂凛撅着嘴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一成注意到远坂凛那绑着双马尾的红色发带时，一个拥有着同样款式发带的紫发幼女的画面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是来自兰斯洛特记忆中所夹杂着的间桐雁夜的执念，他忍不住想起了那名已经叫做间桐樱的女孩——远坂凛的妹妹，心中有了盘算。 　　“凛，你这个发带在哪买的，我家里有人也挺喜欢这种款式的。” 　　听到一成的话，远坂凛小脸又一红，心中默默地想到。 　　‘什么家里人也喜欢呀，这是我自己做的好嘛，你自己想要就直接说啊，又不是不会给你。’ 　　当然，这样有些羞耻的话远坂凛是不会真的开口说出来的，她将一左一右两个发带都取了下来，那双马尾也垂成了长长的黑色直发。 　　“没有卖的啦，给你好了，一成，正好我还有。” 　　结过远坂凛递过来的发带，感到上面还残留着对方手中的余温，一成将两个发带收好。然后，他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交给了远坂凛。 　　“这是？” 　　远坂凛没想到一成会拿出这样精美的回礼，只是她也不知道这个古怪的盒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第八十一章 缘由 　　那并不是回礼，发带的事情是一成突然想到的，至于那个盒子原本就是他打算在离开这里之前给远坂凛留下的礼物，来自于「王之财宝」中的一个器物。 　　“这是原石的魔盒。凛以后会修行魔术对吧，只要你将它放在地脉之上，隔一段时间它就能够从地脉的之中汇聚成一颗魔力的原石。” 　　“等等。” 　　远坂凛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在她梳理清楚这个盒子使用方法的同时，她有种感觉，一成就像是在对她交代事情一般，那种感觉就和父亲曾经特地来禅城看她时一样，她开口问道。 　　“一成……你是不是要离开冬木市了？” 　　“嗯，你察觉到了吗？我得去寻找一种新的魔术，恐怕我会耗费很长的时间了。” 　　一成无奈地说道，实际他也不喜欢这种与亲朋好友分别的感觉。 　　原本以为远坂凛会有些失落，或许是之前一成的话起了作用，只见她双眼有神地看着一成。 　　“哼，那好吧。不过一成，我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保管好，弄丢的话就算你拿十个这样的盒子来也赔不起的！” 　　“是是，大小姐。” 　　一成微笑了一声，那种分别的感觉也挥之而去，也是他早晚有一天都会回来的。不过，当他看到窗外那已经漆黑的天空，不由地感叹。 　　“没想到你家的那个箱子还真是神奇啊，我们只在里边待了没多久，现在就已经是黑夜了，我来的时候可是中午呢。” 　　“天这么黑了，一成你还要回去吗？” 　　远坂凛的语气显得微微地不舍，她明白或许这次一别很多年后才能再见到对方了。 　　“嗯，出来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一成得尽快将那个间桐樱的一些事情处理完，按照间桐雁夜的执念恐怕不久间桐樱又会被送到那不堪的虫室了。 　　在远坂凛陪同他打开洋房大门的同时，一成回过身来对远坂凛嘱咐起来。 　　“对了，凛。我知道你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很辛苦，但是也别太自己逞能哦。如果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就去柳洞寺找我大哥，他会拜托合适的人帮助你的。” 　　远坂凛又撅着嘴，噙着泪水点了点头。 　　“好啦，你回去吧，我自己能够回家的，葵阿姨的事情你好好用心。” 　　一成回过身劝退着想要跟上来的远坂凛。 　　“一成……一路小心。” 　　远坂凛注视着一成离去，她明白这是一条很漫长的路，漫长到需要数年的时间才能走完的路，她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成为一个让一成刮目相看的魔术师。 　　…… 　　当一成回到柳洞寺的时候，和式的餐桌上早已经摆满了各种珍馐美食。 　　自己的父亲也正和佐佐木小次郎喝的兴起，美狄亚在一成的母亲面前还显得有些拘谨，哈莎也是恭恭敬敬的样子。 　　萝莉哈桑正两手端着碗筷，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中播放的节目，难得她喜欢上了一款符合心意的动漫。 　　大哥柳洞零观爽朗地对一成招了招手以示意。 　　“你可算回来了，之前也联系不上你，好了快点吃晚餐吧。” 　　看着大哥那有些憨厚的笑容，一成还有点适应不过来，毕竟先前的电话中他可是被对方可批了一顿。 　　只是没想到，大哥以后竟然会和那个萤冢音子结婚呢，要知道哪怕是一成高中时代也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嗯，我回来了。” 　　一成走到美狄亚的身边坐了下来，美狄亚便低下头在一成的耳边轻声地问道。 　　“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那个小姑娘母亲的情况很糟糕？” 　　“远坂葵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主要是一个意外啦。” 　　想到了那个古怪的箱子，一成又不住地描述了起来。 　　“远坂家里有一个奇怪的宝箱，之前帮远坂凛整理时候不小心掉了进去，然后与外界的联系便中断了，我怀疑那个箱子恐怕与第二法有关。不仅箱内和箱外的时间流动有偏差，我还联系到了其他的世界。” 　　“第二法吗，恐怕是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了。之前对于远坂家的调查，我查到了他们家的祖先，远坂永人恰好是那个宝石翁的弟子。”美狄亚神色凝重地说道。 　　看到美狄亚那严肃的表情，一成也感到好奇了。 　　“这个宝石翁到底是谁？” 　　“该怎么说明好呢……” 　　美狄亚顿了顿，双手放在腿上，两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餐桌，思索了一会。 　　“相传泽尔里奇是很久以前就掌握了第二法的存在。对于现代的魔术师们来说，那个人应该算是立足于顶点之人了。…不过，根据我对魔术协会的一些调查，这个人是一个相当麻烦的人物，大多数和他扯上关系的人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所以，一成如果你这次遇上他的话最好离他远点。” 　　“是吗，我会注意这件事情的。” 　　一成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又侧脸看向了美狄亚问道。 　　“……美狄亚，你确定这次不和我一起去吗？” 　　美狄亚也想陪着一成，不过圣杯的事情只有她才能处理，况且以一成现在的能力她也能放心了。 　　“不行啊，这两天我对大圣杯进行了解析。圣杯战争的系统出现的污染问题相当严重，已经不是几天就能够解决的程度了。之前，Saber虽然破坏了小圣杯，但是那地脉之中所积蓄的魔力并没有因此消耗掉，我们必须得在下次战争开始之前将地下的问题处理好。” 　　“……也是，不能让那样的污泥再次蔓延在这片土地了。那就拜托你了，美狄亚。” 　　想到之前的那场大火以及众多的遇难者，一成也感觉到了背上沉重的责任。 　　作为知情人并且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的他们是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这不仅关乎到众多无辜者的安危，也关乎到他们的自身的愿望，那样被污染的东西是不可能真正实现什么的。 　　“话说回来，湖里的情况如何了？” 　　“嗯，已经孵化了哦，不过连我都有点被那位大人的手笔吓到就是了。” 　　美狄亚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唇上显得闷闷不乐，其实她的心底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一成越强，她也就越能安心地在冬木市等待他回来。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说罢，一成和美狄亚继续享受起这温馨的晚餐时光来…… 第八十二章 临前（一） 　　昨日刚刚下过了雨，清晨的冬木市依然被阴云所笼罩着。 　　在这低沉昏暗的天空下，一名名为间桐樱的女孩正缓步行进在深山町的主干道上。 　　一年级的学业刚刚结束，由于种种原因她没能参加结业考试，今天也只是她外出从附近的同学那拿到假期作业罢了。 　　对于现在的间桐樱来说，这样的外出已经是奢求了，恐怕接下来的日子她又会被送去那阴暗潮湿的虫巢。 　　但是她只能默默地忍受这一切，因为她从一个叫做间桐雁夜的男人那里学到了不要忤逆爷爷这一课，一个间桐家人人都应该懂得的道理。 　　凛冽的寒风吹拂在间桐樱的面庞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为她遮挡这刺骨的冷风，她只能在这样的道路上迈着自己幼小的步伐前行。 　　“——喂，前方的那位。” 　　间桐樱听到了一个人男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看了看自己的面前并没有其他人，确定对方是叫自己的时候，便转过身去迷茫的看着对方。 　　“是？” 　　“你的东西掉了。” 　　一个深蓝紫色发的男孩站在她的身前，手中拿着一条红色的发带，这个男孩正是一成。 　　“这个发带是你的吧？” 　　只见间桐樱抬起手，在自己的头发左侧摸索了一下，发现原本在那里的发带确实不见了，可能是刚才的那一阵风给吹掉了吧。 　　“是的！” 　　间桐樱的语气有些急促，原本虚无的双眼也显得有些激动，那条发带对于她来说是相当重要的东西，也是她一直珍重的宝物。 　　一成走了过去，将发带放在了间桐樱的手上说道：“给你，下次不要弄丢了哦。” 　　“谢谢。” 　　间桐樱深鞠了一躬，看着逐步走远而不留名的一成，她将对方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之中，再次低声地说道。 　　“真的…谢谢。” 　　天空之中压抑的乌云逐渐变得透亮，几缕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之中出现了，或许照着这个势头，晴朗的天气就会出现了吧。 　　一成背对着间桐樱而行，脑海中逝去了间桐雁夜的那份执念。 　　“……这护身的加护，好好感谢我吧，间桐雁夜。” 　　是的。 　　一成交给间桐樱的并不是对方原本的那条发带，而是昨晚从远坂凛那拿到的一条发带之一。 　　那是美狄亚和他共同处理过的发带，在交给间桐樱那一刻便产生了不可逆转也无法阻断的守护效果。 　　不由地，想到了某个枯瘦老者气急败坏的样子，一成忍不住地微笑起来。 　　…… 　　解决了间桐樱的问题后，一成朝着深山町的麦肯锡家走去。 　　那栋普通的住宅曾经是作为Rider和韦伯据点的地方。 　　韦伯目前还没有离开冬木市，一成正好有一些关于现代魔术以及时钟塔方面的问题要请教他。 　　当他按下麦肯锡家的门铃时，作为家主的古兰·麦肯锡从住所内走了出来，他知道一成和自己孙子的关系不错。 　　“是一成酱啊，好久不见了。对了，亚历克斯先生已经回英国了哦。” 　　回英国？ 　　一成想了想，这可能是韦伯的解释吧，毕竟麦肯锡老夫妇并不知道圣杯战争的事情。 　　“嗯，我知道亚历克斯先生的事情啦。麦肯锡先生，请问韦伯在家吗？” 　　“韦伯酱？他不在家啊，这些天他都在新都的中央图书馆当管理员，你去图书馆应该可以找到他的。” 　　古兰·麦肯锡年迈的面容透露着祥和的目光说道。 　　虽然一成搞不明白韦伯为什么会跑到图书馆去当什么管理员，但是等找到韦伯就知道原因了，于是他辞别了麦肯锡老人。 　　“那麦肯锡先生我就先去找韦伯了。” 　　“好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啊，一成酱。” 　　…… 　　冬木市中央图书馆。 　　在冬木市新都的快速发展下，越来越多的人来往于这间拥有庞大储备资料的场所，同时也包括不少前来这里投资、学习的外国人。 　　由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从新都和深山町往返的人们暂时只得绕道隔壁市的那座桥，不过这对于一成来说不是问题。 　　图书馆中。 　　在古兰·麦肯锡拜托了同事过后，韦伯作为中央图书馆国际化的一员开始了管理员的工作。 　　刚开始几天还有些手忙脚乱，等到熟悉了具体的图书分区后，他对于帮助那些外国人也是游刃有余了。 　　恰逢今天人少，韦伯正无聊地坐在一张桌子前，拿出精装《伊里亚特》读着，虽说书中描写的只是希腊人远征特洛伊城的故事，可每当他读到那些激励人心的情节总会想起那个彪形大汉——征服王伊斯坎达尔。 　　“你好，韦伯。” 　　原本以为是前来咨询图书的人，只是当他放下手中的书本抬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便从懒懒散散变成了夸张的口吻。 　　“是……啊，是你啊！” 　　“看上去你也很闲啊，不过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做图书管理员呢？”一成疑问道。 　　一成不说还好，想到这韦伯就埋怨了起来：“还不是你害的！告诉Rider什么军事模型的事情，结果那家伙买了一大堆的玩具，现在卖也卖不掉，我甚至连回英国的机票钱都没有了。” 　　感觉到有些尴尬，一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抱歉了，韦伯。” 　　“已经没事啦，在这里打一段时间的工就好了。” 　　韦伯倒不是真正的记恨一成，Rider买的那些东西既然卖不掉，他也就打算好好收起来。 　　说到这，想起了那天晚上过后，第二天在新闻中看到的事故，韦伯很在意地问道。 　　“一成，新都的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你们最后谁胜利了？” 　　听到这，一成叹了口气：“那场火就是圣杯的真相，那早已经不是什么万能的愿望机，而是一种被诅咒所污染的东西。Saber摧毁了圣杯，不过里面的污泥流了出来便造成了那场事故，可以说这次的圣杯战争没有任何的胜者。” 　　“是吗。” 　　听到圣杯的真相，韦伯反而心中感到安心，毕竟Rider那家伙和自己可是为了这样的污秽而战斗过，如果Rider知道他所追求的圣杯是这样的东西，恐怕也会大失所望吧。 　　这时，一成郑重地说：“话说回来，韦伯，你知道时钟塔里有什么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魔术吗？” 　　“诶？那怎么可能哇。”韦伯摆了摆手，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如果有那样的魔术，世界早就一团糟了吧。” 　　韦伯夸张的表情让一成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他连忙接着说道：“不是真正的死人复活啦，我是说灵魂完好保存下来的再生。” 　　“灵魂与再生吗…是呢，我在时钟塔的时候好像听过类似的事情，不过具体的还得回伦敦去调查一番。” 　　韦伯拄着下巴，细细思考着，然后又皱着眉头看向了一成，发现对方那专注的神色他试着问起来。 　　“……一成，你该不会有什么亲人想复活吧？” 第八十三章 临前（二） 　　一成不住地看了看手上的那条精美的手链，点了点头。 　　韦伯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不过要先等一段时间，我还需要工作几个月，这里回伦敦的机票可不便宜。” 　　“啊，那个的话就交给我吧。”一成笑了笑，有了韦伯帮助的话就比他自己一个人瞎闯容易多了。 　　“诶？你说的是机票的事情吗？” 　　韦伯起先有些惊讶，但想到一成魔术师的身份便释然了。 　　毕竟魔术名门们都有着丰富的家产，用不着像他一样，只不过他没想到一成说的根本不是飞机的事。 　　“不，我说的是另一种方式去伦敦。” 　　一成想到了Rider的做法，不由地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 　　“另一种方式是？” 　　韦伯绞尽脑汁想着，脑海中闪过了轮船、火车等一系列交通工具，只是当他看到一成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后，脑海中的一切都被他排除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成卖了个关子，“这样好了，你收拾一下家里的东西，今晚就去柳洞寺找我吧。” 　　“诶——！” 　　…… 　　深山町，卫宫宅。 　　正午时已是阳光明媚。 　　当一成路过深山町的交叉口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这个十年后挚友的家，他也有点在意爱丽姐的丈夫——卫宫切嗣的情况如何。 　　当他来到卫宫宅那白色围墙外时，便听到了宅院内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人们在施工，而恰好此时久宇舞弥从宅院的大门走了出来。 　　当那个女人看到一成的时候，她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只是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一成。 　　“是你……” 　　“啊，是我。” 　　一成有点好奇，当初那场大火过后，他只是发现了卫宫切嗣的身影，却没有看到这个女人，原本他还以为对方遇难了。 　　“那场大火……你没事吧？” 　　“嗯，我当时在另一个地方，恰好躲开了那个事故。” 　　久宇舞弥冷静地说道，不过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说话方式，一成也已经习惯了。 　　这时—— 　　“是谁啊，舞弥阿姨？” 　　一头红色短发的男孩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没错那就是一成后来的挚友——卫宫士郎。 　　一成感到很意外，而久宇舞弥则神色复杂地皱着眉头，显然她是想起了曾经与一成关于士郎的对话，而这一点也是让切嗣困惑的。 　　舞弥轻轻地用手按着士郎的肩膀，对着面前的一成向其示意道：“这是切嗣的熟人。” 　　“初次见面。我叫卫宫士郎，请多指教。” 　　只见卫宫士郎向一成伸出了手，而一成也自然地与对方握手道：“你好，我是柳洞一成，也请你多关照。” 　　这句话也算是提前对卫宫士郎说的，不仅是作为挚友，还有因为士郎后来帮助了他许多关于学生会的事情。 　　还没等士郎多说两句，院子里的工人师傅就喊道：“士郎君，来帮我搭个手。” 　　“是，我来了。” 　　看着一路小跑进院子的卫宫士郎，一成不得不感慨这家伙现在开始就那么乐于助人了。 　　随后，一成又向舞弥问道。 　　“卫宫切嗣呢？” 　　“跟我来。” 　　随着舞弥小姐走进了宅院，卫宫切嗣正坐在院子旁的一张木制靠椅上，两眼茫然地看着这些忙碌的工人。 　　也难怪他会是这个样子，付出了如此之多的牺牲所换取的结果却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注意到了一成的到来，他直视着面前的少年。 　　“…那个时候，你也察觉到了吧，圣杯的真相。” 　　“那里面的黑泥我确实看到了，只是当时已经来不及……现在说这些也毫无意义了。倒是你身体的状态，是被那些东西给淋到了吗？” 　　一成感觉到那圣杯之中的诅咒正在蚕食着卫宫切嗣的生命力，如果这样下去早晚会油尽灯枯的。 　　“嗯，所以那个时候我才会让Saber去摧毁圣杯，不然只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 　　卫宫切嗣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后悔，他不会允许那样的东西诞生在这个世上。 　　“这样啊，给你…这个可以帮助你恢复那些逝去的生命力。” 　　一成将手伸进自己的口袋，连通了「王之财宝」，从中取出了关于治愈诅咒的药交给了卫宫切嗣。 　　接过一成的药，切嗣大感到意外，毕竟他曾经也算是对其痛下杀手了，切嗣一时语塞：“你……” 　　“没什么，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和你原本就没有单纯的仇恨。” 　　一成开口道，他与切嗣的争斗也只是因为当时的圣杯而起，至于圣杯战争结束的现在，他也没有必要仇恨对方了，当然关于圣杯净化一事他是不会告诉对方的。 　　“……而且，这也是为了爱丽姐，她也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吧。” 　　提到爱丽丝菲尔，卫宫切嗣显得黯然神伤，那是他深爱的妻子，然而却成为了这毫无意义的战争的牺牲品，他闭上双眼开口道：“谢谢。” 　　看着这个沉静在悲痛回忆中的男人，一成给他带去了希望。 　　“我会去寻找爱丽姐复活的方法，在她回来之前，你就好好的活下去吧。” 　　切嗣抬起头来，那淡然无光的双眼显得难以置信，但是一成的态度让他明白这并不是对方在开玩笑，而他也有了更支持作为「卫宫切嗣」这个人存在的动力，轻松地一笑。 　　“我明白了……” 　　当切嗣看到在宅院里忙碌着的卫宫士郎——那名被他从大火的废墟中所救出而收养的男孩时，他又想起了心底一直在意的那件事情。 　　“…士郎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吗？” 　　顺着切嗣的视线，一成也看着在帮助工人们的士郎，他不可能告诉对方自己是十年后过来的，只是利用一些神秘侧的知识编造了一个谎言。 　　“「未来视」之类的现象你应该了解吧。偶尔人类会产生似曾相识的错觉，就好像经历过眼前的场景一样，而在那之上如果能够预知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便是它了。虽然这样的现象我并没有经常经历，但是那个时候爱丽姐带我来到这个宅邸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切。” 　　点了点头，切嗣明白了过来。 　　在他漫长的魔术师杀手人生中，也曾经遇到过这样棘手的目标，能够预先知道一些状况的发生，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会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再现。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呀？” 　　一个绑着单马尾身着穗群原学院制服的女孩，扛着竹刀混进了一成、卫宫切嗣以及久宇舞弥三人的圈子内，她是卫宫切嗣熟人藤村家的孙女，作为邻居恰好带着家里人来帮忙。 　　看着那一头棕色的头发，还有那熟悉的面孔，一成不由自主地按照过去记忆中的习惯喊道。 　　“你好，藤村老师。” 　　一成的话突然让久宇舞弥和竹刀少女愣住了，只见竹刀少女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这孩子会叫我藤村老师啊？” 　　卫宫切嗣倒是有了头绪，如果按照一成的说法的话，搞不好未来藤村大河真的有可能会是一名教师。 　　还没等一成有任何解释，藤村大河又像似想通了什么般：“哦，我明白了，你是想从姐姐这里学剑道吧？很好，那你就作为我的弟子吧，难得会有对剑道感兴趣的孩子呢。” 第八十四章 临前（三） 　　面前这个蓝紫色头发的男孩，藤村大河认识，是柳洞寺的孩子，也是她同班同学柳洞零观的弟弟，不过现在对方只是她的剑道弟子，藤村大河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不知道她从哪里又找到了另一把竹刀，然后递给一成说道：“虽然不是在道场，不过就让我在这里试试你的敏捷与灵巧性吧，一成君。” 　　一成正站在卫宫宅邸的院内，除了那些忙碌的施工队外便只有一旁的卫宫切嗣与久宇舞弥，以及刚刚帮助完工人师傅的卫宫士郎。 　　“加油，藤村姐。” 　　卫宫士郎站在切嗣的身旁为藤村大河鼓劲，或许是颇有些无聊，切嗣和舞弥也突然很有兴致地看着和藤村大河对立的一成。 　　一成接过了竹刀，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藤村大河家里是黑道组，自然对于剑道之类的是有一定水准的，不过那只是对于一般人而言啊。 　　想起自己现在对于藤村大河正确的称呼，一成正经地开口问道。 　　“那个，藤村姐，你确定要和我打吗？” 　　藤村大河一手拿着竹刀，一手摇晃着食指道：“叫我藤村老师，一成。现在我不是你大哥的朋友，而是你的剑道老师。” 　　对方那一脸认真的样子让一成哭笑不得，为什么自己先前的一句藤村老师会让她联想到剑道上来啊，只好尽量让着对方点了。 　　只见藤村大河双手握住竹刀，摆好了剑道的起手姿势对一成说：“让我看看你的资质如何。” 　　只是一瞬间—— 　　一成单手握着竹刀，在藤村大河还未有任何反应之前，竹刀便挥至了藤村大河的脖子左侧停下了。 　　这样如残影般的挥剑速度，实在是远超出藤村大河的预料，她产生了这是自己疏忽大意的错觉，连忙解释了起来： 　　“不算，不算，刚刚我还没说开始的。” 　　藤村大河摇了摇头，带动着她那单马尾甩动着，然后集中起注意力来，正视着面前这个拿着竹刀的男孩。 　　“现在…开始吧。” 　　原本藤村大河是打算以逸待劳，等待着一成攻击的，只是刚才的那一剑让她不敢不重视起来，连忙抄起手中的竹刀以适度的力道向一成攻去。 　　然而她的剑招却没能给一成的进攻造成任何困扰，对方轻松地避开了她的竹刀，接着一声轻响从藤村大河的头上传了过来。 　　一成又赢了。 　　“什么嘛，藤村姐，原来你的剑道竟然就这样被打败了呀。”卫宫士郎两手环绕于胸前下定了决心，“……果然，我还是想学弓道，射箭什么的厉害多了。” 　　不甘心的藤村大河接二连三地尝试击败一成，却始终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沾到，最后全都以她的失败告终。 　　久宇舞弥感到意外，虽说现代的魔术师护身术之类的功夫是必要的，但是她完全没想一成的剑道也是如此厉害。 　　至于卫宫切嗣则有些凝重地看着一成的脚下，在刚刚的比斗中他看的很仔细，一成在藤村大河并不外行的剑术攻击下双脚竟然没有挪动一步。 　　而且……一成挥剑的动作中总能感觉到一些近似Saber剑术的渊源，想到这，在卫宫切嗣眼中一成的身影因为那种神秘感而再度变得模糊了。 　　“呐，一成君的剑术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你哥哥的剑技可比你差远了。” 　　藤村大河哭丧着脸喊道，原本她对于自己剑技还很有自信的，可是这样的结果却对她遭到了很大的打击。 　　不过，这难不倒乐观开朗的藤村大河，突然间，她像似想到了一个点子，然后可怜巴巴地望着一成。 　　“一成君，你的剑术是谁教你的，人家也好想学啊，呐——” 　　藤村大河这样沮丧的样子一成早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先前他才会那么问的，不过蓦然间他又想起了最近很无聊的佐佐木小次郎，干脆就给他找个弟子吧。 　　“嗯，你真的想学剑术的话就去我家找一个叫小次郎的人吧，我大哥知道的。” 　　“真的？” 　　藤村大河两眼放光，看到一成点了点头后，她满脸的期待，妄想起自己成为冬木第一剑道高手的日子，哈哈大笑起来。 　　“小次郎……” 　　卫宫切嗣和久宇舞弥对视了一眼，他们已经想到是谁了，那个在柳洞寺山门前凭借剑技就阻挡了Saber的剑豪。 　　两人也不住地感慨，一成竟然会让传说中的佐佐木小次郎去指导这样一名普通少女的剑技，藤村大河可谓是真正算得上三生有幸了。 　　…… 　　夜晚。 　　偷偷瞒着麦肯锡夫妇，韦伯用魔术暗示辞退了在图书馆的管理员工作。 　　在回到麦肯锡家后，他又想到那份工作毕竟是古兰·麦肯锡先生拜托同事帮忙找到的，这样才过了几天就辞职实在是很对不起他的苦心。 　　犹豫再三，韦伯还是告诉麦肯锡夫妇，因为有了朋友的援助，他能够提前去看外边的世界，所以才会选择辞退工作了。 　　只是，在韦伯说出这样的话后，麦肯锡老夫妇没有埋怨，反而为他感到高兴，也祝愿韦伯能够在这接来下的旅途中有新的收获。 　　将大多数Rider的玩具托运，收拾好一些必要的东西，同时将Rider的圣遗物带在身上，吃过晚餐后，韦伯向两位老人告辞。 　　离开麦肯锡家时，他又留步于住宅的大门前，回想这些日子他和Rider的叨扰以及与两位老人的羁绊，留念不止，心里也保证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回来看望这两位老人的。 　　踏上圆藏山去柳洞寺的山道，韦伯背着包来到了柳洞寺的山门前，一成刚好在那里等着他。 　　“来了啊，韦伯。” 　　“你这个长高的能力还真是让人羡慕啊，真的。” 　　看到又恢复了青年身高的一成，韦伯感慨不已，他啥时候才能长高一点呢，接着他撇着嘴。 　　“……话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来啦。” 　　“哈哈。” 　　一成笑了起来，其实韦伯离开家门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毕竟魔网的问题也修复了，当然即使韦伯没有来，他也预定是今晚出发的。 　　韦伯跟着一成来到柳洞寺的后院，只见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淡水湖，湖边还站着一个美丽的浅蓝发女子。 　　看到韦伯有些愣住的表情，一成想起来这还是对方第一次见到美狄亚，毕竟之前的圣杯战争之中，她一直都是作为幕后的存在。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 　　美狄亚会意地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 　　韦伯拘谨地回道。 　　其实他不怎么会和陌生人打交道，先前在时钟塔的日子里他一直都是在单纯地进行现代魔术的研究。 　　想到一成之前提起的关于另一种去伦敦的方式，他一直很在意，难道是空间转移的魔术吗？ 　　一成那神出鬼没的手段，他确实有过类似的想法，不过那实在是太违反常理了，此时他还是看向一成问道。 　　“你说的去伦敦的方式到底是什么呀，不会是魔术吧，要知道这里离欧洲可是很远的啊。” 第八十五章 羽蛇 　　从午后开始乌云便逐渐散去了，到了夜晚正是月朗星稀。 　　然而在韦伯的眼中，夜空之下一成显得更加诡秘了。他只看到一成站在那被风所吹拂而月光粼粼的湖畔边，用手打了个响指。 　　咕嘟咕嘟的声音从湖面上传入了韦伯的耳朵，他的双眼也紧紧地盯着那起了异动的水面。 　　仿佛间，韦伯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湖面之下串动，突然原本平静的湖面卷起了巨大的浪花。 　　长满了尖牙的血盆大口从涌动的湖水之中浮出水面，一个下颚覆盖着黄白色鳞甲，背部长着浓密绿色毛发，拥有着一对巨大白色羽翼的蛇形生物出现了！ 　　“哇——！” 　　当那条巨蛇锐利的双眼与韦伯对上之时，他吓的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成的身后去了。 　　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之所以卖关子是想试试看韦伯现在的胆量如何，只是这么看来对方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没事的，这是我的使魔。” 　　听到一成的解释，韦伯看到湖面上那个巨大的脑袋伸了过来，通人性般朝着他示好地点了点头，那时刻透露着凶光的大眼睛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这是……幻想种？！” 　　韦伯想起了那些只存在于神话或者传说中的生物，时钟塔里也有一些关于这些神秘生物的资料，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极东的这个小地方见到了。 　　虽然先前见过Rider的神牛，但是那是作为Servant召唤附带存在的，然而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可是切切实实存在于现世之中的，这样的情景反而让他这个小魔术师激动起来。 　　“呐，一成。你说的另一种去方式……莫非就是它？” 　　“没错。” 　　一成肯定的回答。 　　现在他也学会了乘骑技能，加上这个幻想种也恰好是他的使魔，不得不说他还是想试试的。而且回想起Rider时常提起的心潮澎湃，或许他也能从这里面感触到也不一定。 　　“你不想试试吗，Rider时常提起的事情？” 　　听到一成的话，韦伯想起Rider载着他，在战车上四处奔袭的那种欢欣雀跃，他也有了这样疯狂一次的想法。 　　这次可不比在冬木市瞎逛，几乎是横跨半个地球的旅途了，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来，坚定意志，对一成说：“那就带上我吧！” 　　知道韦伯这并不是虚张声势，而的的确确是对方内心的想法，可以说作为征服王的盟友，一成也感到欣慰了。 　　他并没有忘记曾经Rider对他拜托的事情，他会关照这个身为Rider臣子的人，也希望他能将那个彪形大汉的传说继续下去。 　　带着韦伯坐到了那条巨大羽蛇的脖颈上，然后一成看着安然地立于湖边的美狄亚。 　　虽然对方是满脸的微笑，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与美狄亚内心中的那种依依不舍，只是此时此刻互相都没有言明罢了。 　　一成挥了挥手，温情地说道：“家里就拜托你啦，我可能会去很长一段时间……” 　　“……我知道的，交给我好啦。一路小心，一成。” 　　美狄亚看着对方一成那留念的表情，突然间她用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顿时让一成愣住了。 　　只见一成傻傻地笑了一声，又想起了先前的事情，果然习惯于思考魔术侧的方法又致于他忽视了最简单的工具，他点了点头。 　　“……啊，有空我就会打电话回家的。” 　　复杂的情绪不言而喻，一成只得断然地回过身对坐在他身后却略显激动的韦伯说道：“坐稳抓好了，韦伯。” 　　“出发！” 　　一成一声令下。 　　羽蛇身体两侧那对巨大的白色羽翼挥动起来，卷起的大风摇晃着湖面四周的树木，激起了哗啦的流水后，载着两人在美狄亚的目送之下飞向了深远的夜空。 　　看着逐渐离去的一成，美狄亚明白这是他需要在心底上越过的坎，她也会在对方回来之前，为他尽量铺平一切的道路。 　　…… 　　闪烁着灯光夜景的冬木市在一成和韦伯两人的下边越来越远，夜空中因为羽蛇飞行所迎面而来的大风吹拂着两人的发梢。 　　那种征服王载着他们，在冬木市的天空之中飞驰而令人神往的感觉再次出现了，一成想着如果Rider知道了会不会也羡慕他的座驾呢。 　　离象征着人类文明的灯光越来越远，韦伯从一开始的汹涌澎湃逐渐到心情平复下来。 　　当他看着前方黑漆漆而只有的皓月的渺茫夜空时，满脸都是茫然的样子，他忍不住拍了拍面前一成的肩膀。 　　“我说，一成。你确定我们这样能够到伦敦吗？” 　　“大概吧……” 　　一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在羽蛇的背上，扫视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起来。 　　“……我出发之前，稍微看了下地图。” 　　听到一成的回答，韦伯产生了某种不好的想法：“地图是…？” 　　“咳、咳，世界地图。” 　　略显窘态的一成，清了清嗓子说道。 　　“啊？”韦伯两手紧抱着脑袋，呆若木鸡般地傻掉了，然后他用埋怨般的口吻说道，“你怎么也这么乱来呀，只是草草地看了下世界地图你就确定路线了吗。” 　　“忘了吗，Rider说的话，我们只要一直向西走就没问题了。”一成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他拍了拍身下的羽蛇，向韦伯表示安心，“相信它的能力，它能准确地按照一定的方向飞行的。况且就算有一些误差，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吧。” 　　一成的话让韦伯想起了当初在冬木大桥附近时，他以为的Rider对他们两人说的傻话，什么向西走攻陷所有的国家，反而觉得恐怕这是那家伙真实的想法也不一定了。 　　“好吧。不过一成，这家伙的动静那么大，即使现在是晚上，你也不担心有人发现啊？” 　　一成知道韦伯担心的是什么，不仅是在乎可能引起的骚乱，还有就是现代魔术师们都相当重视对于魔术神秘性的保护，他开口解释道。 　　“这件事情的话你放心吧。现在我们看来它是在扇动翅膀飞行，一般人们只能看到单纯的一团乌云罢了。” 　　“是吗，那我就安心了。” 　　韦伯松了口气，他倒是担心这样的幻想种如果真的因为引起骚动而被魔术协会的人给盯上的话，一成一定会有大 麻烦的。 　　想到这他也不禁有些羡慕起来，如果他也能找到这样的魔兽，哪怕是一只其他类别的小家伙作为使魔也好啊。 　　不过在这些传说生物几乎已经失去了踪迹的现代，韦伯觉得那种可能性实在是太低微了。 第八十六章 命运 　　乘着羽蛇，跨过一片海洋，下方的风景由延绵不断的群山逐渐蔓延至了平原。 　　即使是在密林之中，一成和韦伯还是看到了一些零零星星的建筑。 　　然而，一成并没有预料到，他的使魔其实早已经不是朝着西向飞行，而是被一种东西散发出的气味给吸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借着浓厚云层所透露出的微薄月光，隐隐约约可以见到这附近的山脉以及建筑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而那些积雪林子边，一个位置偏僻、像是校舍的建筑外，不断传来的光影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有谁……在战斗？” 　　在可视性比较低的夜晚，尤其是在身下这样比较偏远而没有什么灯光的小镇，韦伯只能凭借肉眼看到个大概。 　　“嗯，而且打斗之人的魔术水平很高。” 　　没有刻意去使用什么大规模的魔术去确定这附近的地形，也没有开启灵视，一成仅靠自己的视觉便从那青色与橙色所交织的魔术之中判断出战斗双方的实力。 　　不过，他也没有必要去干扰这一场魔术师之间的战斗，毕竟他和韦伯只是路过罢了。 　　“不用在意，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也对。” 　　韦伯点了点头，说到底他和一成确实没有理由去管这些闲事。倒是现在让他心底里一直忐忑不安的是回到时钟塔后，他该怎么面对阿其波卢德家。 　　虽说来到这个极东的国家没有多久，不过他盗走了肯尼斯圣遗物的事情一定被对方知道了。 　　原本韦伯的打算是在日本待上一段时间，等到这件事的风波平息之后才动身回伦敦。 　　只是前面这个少年是他和Rider共同的朋友，既然一成拜托了他，韦伯也自然是义不容辞。 　　‘这就是Rider口中与朋友之间的情义吧。’韦伯这样想着。 　　可是，这个世上总是充满了意外。 　　就在两人以为羽蛇会安然平稳地飞过此地时，羽蛇那对白色的羽翼却停止了挥动，向两侧伸展开来，头部猛地朝着下方俯冲而去。 　　“等…等等，一成，你干什么呀？” 　　韦伯被一成使魔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连忙夸张地大喊大叫起来。 　　一成自己也是毫无头绪，连忙向身后的韦伯解释。 　　“我也不知道啊，是它自己在往下飞的啊！”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迎面轻抚的微风化成了猛烈的寒风刮向二人，因为这样的风压韦伯只得紧紧地闭上可他的双眼。 　　一成也同样没有好到哪去，狂风刮得他的头发已经不成正形。 　　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他只能抬起双手来，遮住自己的脸，挡住那来自于空气摩擦而产生的势大无比的阻力。 　　同时，一成通过两手腕间的缝隙用魔术开启灵视。那是美狄亚教给她的魔术，能够看到物质魔力的本源，在观测拥有魔力的事物时相当有效。 　　然而，当他那看到那雪地之上，一个少年背影上所蕴含金色的魔影时，不住地惊呼出来。 　　“竟然…也是幻想种！” 　　没错，一成看到的那个金色身影是一只全身长着金色厚实毛发，拥有着一对翠绿色而锐利双眼的狼人，那样的体型以及那时刻散发出来的魔物气息，绝对不会是一只普通的生物。 　　一成确实感到了意外，因为他深知自己的使魔究竟是如何来的，那样极端的条件几乎是不可能再现了。 　　而在这个时代，任何一种传说中的生物都是极其罕见的，这里见到的可谓是真正自然意义上的幻想种。 　　只不过那只幻想种狼人比起羽蛇来说无论是力量还是体型都差远了，而一成恐怕也想明白了自己骑着的这家伙俯冲下来的原因。 　　在一成的眼中，那个身着绿色礼服，一头橘红色短发的女魔术师身边。 　　如同恶魔般狼人的魂魄隐藏在那少年般的身躯中，它正缓步朝着一名有着褐色长发穿着土黄色某高中制服的女生走去。 　　“吼——！” 　　羽蛇发出了一声宣誓威严与力量的巨吼，作为乌云的伪装被它自己解除了。 　　那少年被这威压给迫出了原形，原本残暴而恐怖的金色狼人只能蜷缩在地上颤颤发抖。 　　不论是红色短发的女魔术师，还是那名褐色长发的女高中生以及身边的一名穿着黑色绒毛大衣的女生，都被这样巨大又凶猛的天外来客造成的动静给惊住了。 　　来势汹汹的羽蛇让在场的三人惊慌失措，迟钝之中纷纷用出自己的魔术攻击这头从天而降的巨兽。 　　橙色的符文魔弹与青色的光束一改之前对立的态势，瞄准着羽蛇的头部攻来。 　　然而，这些仓促之下使出的魔术攻击连羽蛇的防护都无法破除，在接近命中羽蛇的一刹那便被它那幽绿色的冥火给抵消了。 　　只不过，羽蛇的目标并不是在场的魔术师，而是正下方那吓得发抖的狼人。 　　避着大风，透过手侧的视野，一成看到自己的羽蛇在即将坠地的一刹那间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就将那只金色狼人给吞掉。 　　吞咽的巨动，从一成身下传来，他明白那头黄金狼人已经被羽蛇体内的火焰消化掉了。 　　还没等一成有吩咐，他的使魔就丝毫不理会身后刚才那挠痒痒般的攻击，迅速地往夜空之中扶摇直上。 　　重力上突然的变化使得一成不得不用起魔术来，固定他和韦伯在羽蛇背上的身形以防掉下去，同时减轻羽蛇那突然转向上方而产生的庞大过载。 　　一成在使用魔术的同时，余光不由地瞟向了被他们甩在身后位于地面上的那名橙色短发的女魔术师。 　　虽然不知道先前这里发生的魔术之战到底是什么缘由，但是一成根据之前战斗激烈的程度，以及对方脸上那劫后余生又夹杂着怨恨的神情，他明白，他一定是坏了这位穿着华贵绿色礼服的女魔术师的大事。 　　尽管感到有些抱歉，但是干预这场魔术之战也不是他的本愿啊。 　　不过，当一成看到另一边的两名女生时，他换了个角度思考，或许他的乱入也算是帮了她们一把不是吗。 　　这时，地面上刮起了一阵轻风，那名身着褐色高中制服女生的原本因为先前大风中，被吹得凌乱而遮盖着侧脸的长发也被其推开了。 　　当一成看到那拥有着青色双瞳的面容时却一下子愣住了。紧接着，与羽蛇的尾巴擦肩而过的是一道耀眼又充满了危险的青色光束。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羽蛇已经载着他和韦伯飞离了事发之地。 　　“一成，喂，一成！” 　　韦伯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对方见他一脸怅然的表情开口问道。 　　“怎么了，你是不是被刚刚发生的事情吓傻了啊？” 　　“嗯……” 　　一成起初有些敷衍，随后又使劲地摇了摇头，振作起来。 　　“确实，我也没想到。” 　　“我刚刚都差点以为要死了啦！还好没打中……说起来你这个使魔是怎么回事啊，竟然还擅自做主什么的。” 　　韦伯自我安慰地拍了拍胸口埋怨道。 　　虽然他没看清楚羽蛇俯冲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当他看到那道光束时就感到后怕，也庆幸他们脱离了那个战场。 　　“这……刚刚那里有它想要的东西，嗯，这应该算是特殊情况了，不过确实我也没预料到。” 　　一成无奈地想起了之前它可是连邪神的投影都吃掉了，搞不好真的是个嘴馋的家伙。 　　“刚才我用魔术探查了下，这家伙已经回到原本的路线上，正朝着伦敦的方向飞着。” 　　“真的吗，这次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吧？” 　　韦伯质询地说道，他的双眼充满了疑问。 　　“应该……吧。” 　　一成尴尬地笑道，说实话现在他自己也没底了，如果羽蛇再发现什么的话，搞不好它还是会去的。 　　“唉——” 　　韦伯叹了口气，一成的话让他难以相信，现在他反而有点怀念那安稳的飞机了，虽然没有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但一定是没有这种意外的。 　　这种蹦极般的感受，他觉得再来几次恐怕他的心脏都会掉出来。 　　而且……根据一成的描述，还有他所见到的那道青光，之前那里战斗的魔术师一定会是魔术的名门。 　　想到这，韦伯希望对方永远也找不到自己和一成，他现在光是惹到阿其波卢德家族就已经够头疼了。 　　作者留言： 　　作者有点事，今天还有一章，晚上上传。 　　这个平行世界的时间线有点出入，可能有同学猜到原因了。 第八十七章 伊始 　　德国西南部的巴登-符腾堡州，境内是一片延绵起伏的山区，其中有一块将近六千平方公里的区域长满了参天笔直杉树的茂密森林，森林的西南两个方向紧邻着莱茵河谷。 　　这片森林名为条顿森林，由于是人迹罕见的偏远地区，加上一些童话中所构造出的故事，其又被称为黑森林而闻名于世。 　　而在魔术的世界之中，森林里一块被结界所覆盖的地方，正是作为圣杯战争创始三大家族之一，爱因兹贝伦家的领地。 　　在被深冬的积雪所染上银霜的树林中，一条开阔的古道顺着山脉蔓延弯曲，通向了一座巨大的城堡。相比冬木市的那座城堡，这座位于德国积雪森林中的爱因兹贝伦城规模要大的多。 　　城堡之中，那将外界的风雪所隔绝的宽敞居室内。 　　豪华的吊灯之下，一名身穿紫色连衣裙，与爱丽丝菲尔有些相像的白发幼女正端坐在暖炉旁那被玩各种动物偶们所环绕地毯中央。 　　这名幼女便是卫宫切嗣与爱丽丝菲尔的女儿——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只见她耐心地将那些围绕在身边的玩偶们一个个地数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从连衣裙的口袋中拿出了爱丽丝菲尔写给她的信，认真地读了起来： 　　“致伊莉雅： 　　这几天你有没有乖乖的啊，不要给城堡里的大家添麻烦喔？ 　　爸爸和妈妈已经安全地抵达冬木市了，这是一个相当有趣的国家呢。有新鲜的食物、 漂亮的服装和建筑，还有很多妈妈没有见过异国的风景，真希望你也能看到啊。 　　对了，那些玩偶你还喜欢吗？这是妈妈刚刚到的这天，和Saber姐姐在逛街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叫做一成的小哥哥送给你的哦。 　　嗯……以前送给你的那条手链，妈妈也将另一条作为谢礼送给一成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遇到他的话就和他做朋友吧，那你也就不用抱怨城堡没有什么人陪你玩啦。 　　好啦，这边的事情很快会结束的，爸爸就到时候就会去接你，伊莉雅要好好地等着爸爸回来哦。 　　爱丽丝菲尔。” 　　将最后几个字细细地看完，伊莉雅又把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从收到的那一天开始，不知道这已经是她重复多少次的动作了。 　　但她始终坚信着这封信上妈妈的话，也期待着能和那个叫做一成的小哥哥一起去比赛找胡桃的冬芽，让他看看伊莉雅多么厉害。 　　“咚——”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位有着披肩银白色长发，穿着爱因兹贝伦传统制式黑白相间衣裙的少女，她推开了门便向伊莉雅走去。 　　“伊莉雅，早上好。” 　　“什么嘛，原来是希尔维娅啊。” 　　伊莉雅面前这个看上去比城堡中大多数人都要年轻一些的少女，是在卫宫切嗣和爱丽丝菲尔离开后就被派来陪同她的。 　　那和她妈妈一样的白发赤瞳，以及其没有戴着女仆帽的打扮，彰显着对方在爱因兹贝伦的身份并不一般。 　　不过，伊莉雅在乎的不是这个，单纯的她只知道对方是她的玩伴。 　　当她看着走进来的希尔维娅那赤红的双眸有意地对着她的玩偶们偷瞄的时候，便紧紧地将面前的玩偶们抱住了。 　　“不许你再打它们的主意，作为朋友我已经送给你一个玩具熊啦，不能再给你了！” 　　“嘁…” 　　在希尔维娅看来这个幼女的怀抱根本就容不下这么多的玩偶，面前的伊莉雅充满了破绽。不过她是不会真的去抢伊莉雅的玩具的，只不过她和爱因兹贝伦的大多数人一样，对于新鲜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看到伊莉雅那认真的神色，她还是放弃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 　　“哼，那我们就还是好朋友。”伊莉雅小脑袋一抬，睁着一只眼睛问道，“希尔维娅，那件事情阿哈德老爷爷同意了吗？” 　　“那怎么可能啊…阿哈德翁是不会轻易让我们去外边的世界的，这点你又不是不知道。” 　　希尔维娅叹了口气，虽然伊莉雅昨天提出要去附近的城市游玩，而她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每当她看到尤布斯塔库哈依德——这位爱因兹贝伦族长那严肃的脸时，便不敢真的提出来了。 　　“是吗……”伊莉雅泄了口气，但她想起爱丽丝菲尔的信时又振作起来，“没问题，希尔维娅。切嗣很快就会忙完工作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冬木玩，去找一成大哥哥。” 　　“嗯！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说到这，希尔维娅也憧憬起来。伊莉雅这些天对她转述的那些东西，还有面前的这些玩偶对于一个生活在封闭城堡内的少女来说都充满了吸引力。 　　这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在城堡外响了起来。 　　这样的声音对于在城堡的事物上遵从传统的爱因兹贝伦来说是不寻常的，而这个声音和爱丽丝菲尔曾经在城堡附近驾驶的汽车情景近乎一样。 　　这样的噪声非但没有引起伊莉雅的反感，反而让她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她明白这是切嗣送给妈妈的“玩具”所发出的声响。 　　身着紫色连衣裙的幼女从地上站了起来，顾不上防范希尔维娅对自己的玩偶们的突袭，连忙小跑到窗户边朝着下方眺望。 　　当她看到那辆黑色的车子时，她更加地认定一定是切嗣忙完了在冬木的工作回来了，连忙隔着窗户大声呼喊着：“是切嗣回来了！” 　　也没等看清从车上下来的人，伊莉雅回过身便又是一路小跑，光着脚丫便从房间的大门里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这还是希尔维娅第一次见到朋友这样的表现，看着这样心急如火的伊莉雅，她担心地喊道：“慢一点，伊莉雅，小心摔倒了。” 　　只是，她的呼喊却没能引来伊莉雅的回应。在意着伊莉雅的安全，也在意着传闻中伊莉雅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同时带着一份对外边世界的期待，希尔维娅随着伊莉雅的步伐一路跟了上去。 第八十八章 使命 　　当希尔维娅从城堡中伊莉雅的房间内出来，走过那长长的回廊，来到城堡大厅之上的阶梯口时，却发现伊莉雅呆呆地站在那，满脸都是失落的神色。 　　“你还好吧，伊莉雅？” 　　希尔维娅轻步地走了过去，关心地将手搭在伊莉雅那套着紫色连衣裙的肩膀上。 　　伊莉雅再度沮丧了起来，垂着头无精打采地说道：“不是……切嗣。” 　　听到伊莉雅灰心丧气的话语，希尔维娅顺着楼道往下方城堡的正厅望去，一个有着瀑布般的白胡子，留着长发的老者正立于大厅那经过打磨的花岗岩所铺成的地板中央。 　　这名老翁正是希尔维娅和伊莉雅先前提到过的爱因兹贝伦第八代族长——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冯·爱因兹贝伦，其通过特殊的手段已经待在族长的位置上近两个世纪了。 　　只见阿哈德翁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个从城堡的大门，伴随着凛冽的寒风走进来的仆从。这是他派遣随同卫宫切嗣和爱丽丝菲尔同行的女仆长，也是管理冬木市爱因兹贝伦事物的主要人员之一。 　　“这次圣杯战争的结果如何？” 　　“禀告族长大人，这次……我们没能完成第三魔法‘天之圣杯’。”来人恭敬地答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阿哈德翁显得有些怒不可言，他皱着眉头质询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才将这件事情报告上来？” 　　“回禀族长大人，因为一些目前都无法查明的原因，我们在冬木联系用的仪器出现了故障。整理好相关的情报后，我便连夜赶来了，请您过目。” 　　接过那份数页成册的报告，阿哈德翁便一页页地翻看起来，脸上也是从单纯的皱眉到逐渐积蓄起了怒火。 　　“……没想到偏偏是卫宫切嗣啊！” 　　报告上的内容让这个由斯苔萨的时代，自从第二次圣杯战争开始以后，便率领着爱因兹贝伦家族从探求圣杯转向了圣杯战争的族长再一次品尝到了失败的痛苦。 　　“是的。就在圣杯即将降临的时刻，那个男人背叛了我们，用令咒摧毁了圣杯之器。” 　　阿哈德翁那拥有着精明目光，深陷眼窝的双眼为了平息自己的怒火而闭上了，除了卫宫切嗣外，他不能怪罪于旁人。原本将那个臭名昭著的魔术师杀手引进爱因兹贝伦作为不擅长战斗的他们一族的弥补，这个决断就是他自己下的。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会在圣杯战争的最后关头背叛了爱因兹贝伦，千年来的使命又没能完成，然而他明白此时再去纠结此事也毫无意义，他更在意的是圣杯的情况。 　　“圣杯之器被破坏，那么大圣杯的魔力应该没有消耗掉才是，具体的情况你有没有查清楚。” 　　“是，根据我们的检测，地脉魔力的重聚还需要十年的时间。” 　　这样的情况总算让阿哈德翁的心情有了些好转，十年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很长，接下来的圣杯战争，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这时—— 　　“不……！”伊莉雅尖叫着从大厅上方的阶梯上跑了出来，看着那个前来的女仆长用她那娇小的声音吼道，“切嗣才不会背叛我们呢，你是骗人的，你这个大骗子！” 　　“已经够了，伊莉雅斯菲尔。”女仆长严肃地看着这个身着连衣裙的幼女，她知道对方是爱丽丝菲尔的女儿，“那个男人已经是我们爱因兹贝伦的仇敌，正是他亲手毁掉了你母亲化身的圣杯之器，毁掉了我们一族所期许再现的奇迹。” 　　“骗人，骗人，骗人的，这些都是骗人的！妈妈说过的，切嗣忙完工作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的。” 　　伊莉雅两手抱着脑袋，跪在地上无力地哭泣着，即使之前在梦境之中她曾经做过类似的噩梦，她依然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只见她抬起头来以乞求的目光看着阿哈德翁，希望能够从对方的那里听到一些关于切嗣的消息。 　　然而，阿哈德翁回应伊莉雅的只有冰冷无情的眼神，对于这个叛徒的女儿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了。他也在这一刻做下了决定，作为相对应的惩罚之一，不会让卫宫切嗣这个爱因兹贝伦的敌人和其亲生女儿伊莉雅相见。 　　没有再理会伊莉雅，阿哈德翁看着面前的女仆长说道：“事实已经证明，外人终究是不可信的。既然很快就是下一次圣杯战争，我也会准备好相应的Master。……过了今晚，你便带上一些资金返回冬木市，重新将爱因兹贝伦城修缮，以迎接下一次圣杯战争的到来。” 　　“是。” 　　城堡通向外界的大门关上了，阿哈德翁拖着那白色的长袍，在女仆长的跟随下走进了向城堡大厅的侧门里走去，只留下伊莉雅孤零零地待在那冰凉的地面上。 　　希尔维娅带着复杂的心情，走下了楼梯站在伊莉雅的身旁，轻声唤道：“…伊莉雅。” 　　注意到了身边的来人，伊莉雅有气无力地问道：“希尔维娅，圣杯战争……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切嗣……不是说他只是去工作吗？” 　　“那是千年来，我们爱因兹贝伦的使命，我们的先祖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大人曾经做到过的事情。为了人类的救济、奇迹的再现，我们一族将这个使命继承了下来。你的父亲没有告诉你，应该是不想让你担心吧。”希尔维娅解释道。 　　听到这，伊莉雅站了起来，鲜红的眼眸注视着希尔维娅寻求道：“那为什么……他们要说切嗣背叛了我们？” 　　“……” 　　伊莉雅的询问让比她年长的希尔维娅一时语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伊莉雅的父亲会摧毁圣杯之器，要知道那个东西不仅仅是圣杯降临的钥匙，同时也是爱丽丝菲尔身体的本质。 　　“希尔维娅也不知道吗？”这是伊莉雅也想不通的事情，当她想到爱因兹贝伦的使命时，又继续开口了，“呐，希尔维娅…人类的救济，我们就真的只是为了这样的东西而活着吗？” 　　“我也无法理解，只不过被创造的那一刻，我便被赋予了这样的认识。恐怕，那个阿哈德翁也不能真正的理解吧。” 　　希尔维娅的话语只是来自爱因兹贝伦家族传统的说法，实际当她接触到那些外界的事物时，已经对于这一切产生了动摇。 　　—— 　　嗒嗒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名女仆从城堡的侧厅里走了出来，看着希尔维娅说道：“希尔维娅，阿哈德翁大人让你过去。” 　　“我知道了。” 　　希尔维娅认命地点了点头，当她听到十年后便是圣杯战争之时，作为与爱丽丝菲尔完成度近似的人造人，她就有了心理准备。 　　看着将要跟着女仆离去的希尔维娅，伊莉雅抬起头来问道：“希尔维娅，你要去哪？” 　　朋友的呼喊让希尔维娅停下了脚步，她回头凄凉的微笑着：“我啊，要去完成自己使命哦。” 　　说完，希尔维娅的身影从伊莉雅的目光中消失了…… 第八十九章 出逃 　　夜晚的森林里充满着雪夜的寂静，爱因兹贝伦城的灯光早已过了照明的时间。 　　希尔维娅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到了伊莉雅的房间前，踌躇了一会儿，轻轻地推开了门，探出头去向房间内扫视着。 　　见到伊莉雅穿着白色的睡裙，悬坐在那张位于房间内宽大又舒适的床前，两眼茫然地望着城堡窗外的圆月，希尔维娅开口问道。 　　“…怎么了，伊莉雅。睡不着吗？” 　　“我…又看到了那个好可怕的梦。感觉伊莉雅要被撕裂了，天上悬挂着一个黑色的洞，四处都是燃烧的大火，切嗣看着那一切在大火中哭了。” 　　伊莉雅的眼角挂着泪水，用低沉的声音描述着那噩梦中的景象，这是她第二次梦到并且从睡梦中惊醒了，以致于在这样的深夜之中也不敢睡去。 　　“是吗，没事的。伊莉雅，那只是个噩梦，你不要想太多了。” 　　看着憔悴的伊莉雅，希尔维娅忍着身体上伤口的疼痛，安慰道。 　　只是在那不经意间，伊莉雅发现了希尔维娅被鲜血浸染成红色的绷带所缠着的手臂，一下子被吓到了，她睁大着赤红色的双眸问道。 　　“希尔维娅……那个伤口是怎么回事？” 　　“你看到了啊……” 　　希尔维娅叹了口气，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原本她只是来看看伊莉雅的，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个时候都没有睡着。 　　伊莉雅看到对面少女身上满身的伤痕，难以置信地开口了：“这是…怎么回事？” 　　“抱歉，伊莉雅，吓到你了。” 　　希尔维娅一脸歉意地看着伊莉雅，这样的身体对于一个幼女来说太过于冲击了。她微微垂着那银白色的披肩长发，用闪烁着红宝石光辉的眼睛直视着孤身一人坐在床边的伊莉雅。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为什么？希尔维娅你要去哪？” 　　伊莉雅不想听到这样离别的话语，她已经够孤单了，她不想连最后陪伴在身边的玩伴也离她而去。 　　“对不起，伊莉雅。由于魔术改造的失败，我的使命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希尔维娅凄然地说道，她想过其他的情况，甚至去参与那个残酷的圣杯战争，但那至少还能活着，能够作为希尔维娅活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她没有想到，这一切刚刚开始就结束了，不过对于城堡里的人来说，每段时间都会有她这样的情况发生，那已经是数千年来的日常了。 　　“然后呢？”伊莉雅好奇地问道。 　　“没有然后……天亮之时，我就会被处理掉。”希尔维娅摇了摇头，她明白作为失败品被废弃便是唯一的下场，“虽然我再三恳求阿哈德翁能够多给我一些时日，不过……说到底我也只是被拿来使用的道具罢了，没用的时候就会被当作垃圾一样丢弃。” 　　“不是的！希尔维娅是伊莉雅的朋友，绝对不是什么道具！”伊莉雅大声喊了出来，那娇嫩的声音响彻在空旷的房间内。 　　“伊莉雅……谢谢。” 　　希尔维娅感动地看着这个女孩，但她知道对于爱因兹贝伦一族的使命来说，她的确只是一个被制造出来，作为启动圣杯的道具。 　　想到伊莉雅以后可能独自一人的日子，她在原本充满忧伤的面容上挤出一丝笑容。 　　“以后我不在了……伊莉雅也不要去向阿哈德翁抱怨，现在的你实在是太弱小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开开心心地活着，去实现你自己的心愿。” 　　“不，我不要！”伊莉雅两眼的泪水流淌了下来，“希尔维娅，你就这样放弃了吗？你不想去外边的世界看看了吗？” 　　“怎么可能认命啊……” 　　希尔维娅不甘地说道，她当然希望活下去，也对外边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只是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与整个爱因兹贝伦家族抗衡的。 　　“那就好。” 　　伊莉雅擦干了眼泪，两手环绕于胸，那稚嫩的脸庞上凸显的自信似乎有了某种让希尔维娅活下去的方法。 　　“伊莉雅？” 　　看着面前神神秘秘的幼女，希尔维娅感到很困惑。只见对方走到了房间的窗口，向下眺望了一会，然后回过头对她招了招手。 　　“希尔维娅，快过来！” 　　支撑着满身疼痛的身体，希尔维娅走到窗口边顺着伊莉雅右手的指向，向城堡外的空地看去。 　　“看到那个黑色的铁家伙了吗？”伊莉雅示意地向希尔维娅说道。 　　那个有着四只轮子的黑色铁块是可以载人的，希尔维娅昨天便见识到了，她点了点头，只听见伊莉雅继续说道。 　　“那个黑色家伙是切嗣曾经送给妈妈的几辆‘玩具’之一。黑色家伙的后面有一个可以打开的盖子，切嗣把那里叫做后备箱。 　　以前我和切嗣玩捉迷藏的时候就躲在那个箱子的椅子下，有一个挡板可以躲起来，切嗣找了我好久也找不到，后面妈妈还特意在房间留着备用的钥匙。” 　　伊莉雅小跑着从房间桌上的一个精致盒子内拿出了一串钥匙，把它交给了希尔维娅说道：“就是它们了，不过我不知道是哪个，希尔维娅你要自己一个个试试看。” 　　“嗯，我知道了。” 　　希尔维娅总算明白了过来，根据白天阿哈德翁对于那个从冬木市赶来的女仆长的吩咐，那个黑色的家伙便会在明天一早离开爱因兹贝伦城。那么就能在伊莉雅所说的地方躲起来，从这里逃到外边的世界去。 　　现在正好是夜深人静之时，即使是爱因兹贝伦的作息时间，也正是休息的时候。而伊莉雅的房间到城堡的地面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以希尔维娅的魔术她是能够做出一个绳索从窗口爬下去的。 　　有了逃出这片森林的交通工具，希尔维娅对于活下去的欲望更强烈了。她拔下数根来自自己的银色发丝，用魔力催动起了术式，一根闪耀着银白色光辉的绳索透过窗口的缝隙从城堡的房间垂向了地面。 　　轻悄悄地推开城堡的窗口，希尔维娅站上了窗台，一手抓紧了绳子，一边对伊莉雅伸出了手：“我们走吧，伊莉雅。” 　　可是，伊莉雅却摇了摇头。 　　这样的反应让希尔维娅疑惑不解，她连忙问道：“不和我一起逃走吗？那样我们就可以去外边的世界了。” 　　“不…”伊莉雅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般拒绝道，“我不能走，不然切嗣就找不到我了。切嗣和我约定了，只要我乖乖的待在爱因兹贝伦城，他就一定会来接我的。” 　　这样的情况让希尔维娅显得犹豫不决，因为她实在不放心伊莉雅，可是如果她不走的话，太阳升起之时，迎接她的只会是灭亡。 　　“快走吧，希尔维娅！不然被大家发现了你就走不了啦，伊莉雅会想你的。…等切嗣回来了，我就会和他一起去找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冬木。” 　　伊莉雅那幼小却坚强的身影帮助希尔维娅作出了决定，她期待着与这个朋友的再会，断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伊莉雅多保重！” 　　希尔维娅抱着伊莉雅送给她的玩具熊，顺着绳索滑了下去，在地上站稳后，又不住地回过头留念地看了看在窗台眺望着这里挥着手的伊莉雅。 　　与对方离别的示意后，她用手中的钥匙成功的打开了那辆黑色汽车的后备箱，躲在了椅子下的挡板内。 　　“希尔维娅，你一定会没事的…” 　　低吟着，视野中的希尔维娅的身影消失在了汽车内，伊莉雅又顺着城堡眺望着远方积雪的群山，那个方向是通向外界的通道。 　　“…切嗣，快点回来啊，伊莉雅已经乖乖地等了很久了。” 　　…… 第九十章 抵达 　　奥斯纳布吕克，是德国西北下萨克森州的第三大城市。在这个年代而言，相比柏林、伦敦来说，这里只能算是一个人口并不多的小城。 　　奥斯纳布吕克的南部，哈瑟河畔某个隶属的小镇边，被羽蛇载着飞行了地球大半圈的一成和韦伯在这里附近的丘陵降下。 　　他们已经在羽蛇的背上待了整整一天一夜了，就算是一成还能依靠「骑乘」的加持下继续前行，但看韦伯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也知道对方差不多到了极限了。 　　两人从羽蛇的背上下来之后，一成回过头去对着羽蛇吩咐道：“你自己回天上去玩吧。” 　　只见羽蛇那巨大的脑袋点了点，然后一对羽翼再次扇动起来，化成了一团白色的云彩飘散在蔚蓝的天空之中。 　　虽然是晴朗的天空，但是脚下的山丘依然积累着厚厚的白雪，不过对于在凛冽的高空中飞行的两人来说，这样的温度早已经习惯了，两人之前就套上了厚厚的毛绒斗篷。 　　韦伯呼出一口气化成了一道白色的雾随风飘过，他看向积雪的丘陵下，那一条弯弯曲曲的公路旁的小镇，问道： 　　“这里是？” 　　听到韦伯的询问，一成用他那匹敌英灵的视觉能力看到了道路旁的一些标识着地名和注视的牌子，便回复道： 　　“德国境内。这下毫无疑问我们是到了欧洲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好吧…” 　　韦伯倒是想先好好睡上一觉，可是他肚子正因为饥饿有些咕咕作响，提示着他应该首先做的事情，他也不得不感慨，这Rider所说的「欢欣雀跃」也是需要很大的精力去体验的。 　　在雪地上留下了深陷脚印的两人一路前行，不一会便走到了那个山脚下的小镇上。顺着公路两旁，他们很快在一个站牌的旁找到了一家餐馆。 　　由于是这样偏僻的小镇，加上是积雪的天气，餐馆里并没有什么客人。隔着店面的玻璃，一成看到店老板也只是悠闲地看着娱乐节目。 　　推开餐馆的门走进去，两人便听到了一句： 　　“Ich freue mich,Sie zu bedienen.（很高兴为您服务。）” 　　韦伯走了过去，试着用英语和店老板说起来，然后发现这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人并不会说英语，这样的情况让他感到尴尬，他回过头来看着一成。 　　“呐……一成，怎么办，我不会德语。” 　　无奈的笑了笑，一成倒是知道，这个年代年纪大一点的德国人并不像十年后的大多数年轻人那样懂得欧洲几国的语言。 　　不过，德语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兰斯洛特被圣杯赋予的很多现代知识也一并被他接收了。 　　一成走了过去用德语和店老板交谈了起来，点过餐后，两人便在靠着窗户的一张餐桌边坐了下来。 　　韦伯单手拄着侧脸，疲劳得打了个哈欠：“…没想到一成你竟然连德语也会啊，真是让我羡慕，现在我反而觉得我在时钟塔学的东西太少了。” 　　“没什么啦，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一成谦虚地回道，然后他看着窗外的公路，想起之前从店老板那打听到的事情又对韦伯说了起来。 　　“这里好像是德国的下萨克森州境内，附近的城市也只有奥斯纳布吕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有一个机场，能够在欧洲各国内直航，如果我们要去伦敦的话就可以乘坐民航了。” 　　“那倒是没什么问题啦，只不过一成你有没有想到一个事情？”韦伯皱着眉头说，“我们好像没有德国马克……” 　　“哦，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我之前有考虑过的。” 　　这样的情况一成早就想到过了，在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当地的货币的话，那就使用黄金好了。从人类的历史上来看，数千年来不论政权怎么更替，黄金作为世界唯一的硬通货币这一点是没有变的。 　　一成拿出了一个暗红色的精致袋子，将它放在了桌上，哐当——厚实的声音在接触桌面的那一刻便发了出来。 　　“等下就用这个支付就好，不过如果我们要乘坐民航的话还是得去找个地方去兑换德国马克便是了。” 　　“是吗，那我就放心啦。” 　　看到一成拿出的那一袋哐当响的东西，韦伯哪还不知道是黄金或者宝石一类的财宝，他也就不再担心货币的问题了。 　　这里虽说是德国乡下小镇的一个小餐馆，或许是因为两人只是在羽蛇上草草地吃了点东西，饿了太久的缘故，这顿饭反而觉得额外的香。 　　饱餐一顿过后，一成用一小块黄金支付了费用并从那个店老板的手中换到了一些德国马克。在这偏僻的公路边等待了将近半个小时，他们终于搭上了前往奥斯纳布吕克的班车，而韦伯也总算能够在这样一个比较舒适的环境中睡上一觉了。 　　由于是这样比较糟糕的天气，客车行驶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这样的情况让韦伯很快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只是，一成则并没有急着休息，他只是看着车窗外那积雪的丘陵之中，他知道圣杯战争创始人之一的爱因兹贝伦就位于德国，那也是爱丽姐的故乡。 　　不过，他对于这样一个安排了爱丽姐悲惨命运的魔术家族并没有什么好感，他也恰恰是为了复活爱丽丝菲尔才来到这样的异国他乡。 　　看了看手上的那条寄宿着爱丽丝菲尔灵魂的链子，一成轻声的开口说道：“爱丽姐，请你耐心等待，我一定会找到复活你的方法的。” 　　像似回应了一成般，那条精致的雪花项链也突然闪烁了一阵微红色的光芒，给一成带去了一丝驱逐这寒冷的温暖。 　　…… 　　巴登-符腾堡州的首府——斯图加特。 　　那辆从黑森林和施瓦本山脉附近的爱因兹贝伦城驶出的黑色商务车停在了斯图加特的一处停车场内，之前驾驶汽车的女仆长也早已经赶向了附近的航空机场。 　　原本静悄悄的地下停车场内，一阵躁动破坏了这里的宁静。黑色商务车后备箱上的车窗内突然发出了一阵亮白色的光芒，玻璃制的车窗随即便碎掉了。 　　一名抱着玩偶熊的少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从车窗中爬了出来，似乎是因为受到了汽车警报声的惊吓，她慌不择路地朝着停车场的某个出口跑了出去。 第九十一章 分道 　　…… 　　乘着班车赶到奥斯纳布吕克，在当地的一家开通了黄金收购项目的银行兑换了不少德国马克后，一成和韦伯便坐着计程车来到了奥斯纳布吕克以南三十五公里，坐落于施泰因富特县格雷芬的明斯特商用国际机场。 　　这座前几年才被航空主管部门认证的德国第十二座国际机场恰好能够满足附近地区和一些国际客户的需求，一成所知后来由于《申根协定》的起效，成员国之间互相取消了边境检查，像这种情况的机场就更繁忙了。 　　当然，就目前的现状来说，人们在欧洲的国家之间还是需要护照和签证的。但是，那只限于普通人。对于一成和韦伯这样的魔术师的话，在魔术的暗示之下，这些边检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两人在机场的入口前并行着，突然间韦伯停下了脚步，注意到的一成迷惑地回过头去看着在身后停滞的对方。 　　“一成……你那件事情是十万火急的事吗？”韦伯踌躇着说道。 　　在一成看来韦伯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事情，对方的表情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他想了几分钟都没有头绪，他便问道：“也不是那种火烧眉毛的事情啦……怎么了，你有急事？” 　　一成的话并不是为了迁就韦伯，他明白即使是留存了完整的灵魂，复活人类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够做到的。 　　而且现在的话，离下一次圣杯战争开始也还有十年左右的时间，他坚信这十年的时间内他一定会找到方法。 　　“一成，我……还想先去一个地方看看。” 　　韦伯神色复杂地沉默了半天，开口说道。 　　顺着韦伯的眼神望去，当一成看到机场旁一个画着马其顿地图，用德语写着“「马其顿」欢迎您”的广告牌时，总算明白了对方内心的想法。 　　“你是想去Rider曾经的领土吗？” 　　“嗯。”韦伯专注地看着那块广告牌上所标注的一些景点，怀念起与Rider在一起的日子，“我想去看看那家伙曾经亲口告诉我的那些他冒险过的地方…” 　　“是吗，我知道了。” 　　一成也会意地点了点头，他不是不能理解那种韦伯和Rider之间友情的羁绊。 　　或许眼前的这个小魔术师，作为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在这个世上最后的臣下，也非常想要去看看自己的王曾经驰骋的疆土吧。 　　想到这，脑海中来自兰斯洛特的记忆又回想起了与Saber在不列颠征战的日子，一成也不知道Saber现在怎么样了。 　　“你去吧。”一成抬起头来，对韦伯继续说道，顺便又将一张写了符文的羊皮纸交给了韦伯，“韦伯，这个你拿着吧。” 　　韦伯伸手接过了那张可以感觉到魔力的纸片，问道：“…这个是？” 　　“你可以理解为卢恩符文类似的东西，用它可以联系到羽蛇。Rider曾经拜托过我关照你，不过马其顿我就不去了。我会让使魔跟着，如果遇到危险你就用魔力激活，到时候羽蛇便会现身。当然，我也期望你最好用不上它。” 　　“谢谢你，一成。”韦伯感激道。 　　“好啦，我们不都是Rider的朋友吗。还有这个，你收下吧。” 　　一成笑了笑，又将一沓德国马克放在了韦伯手上。 　　先前韦伯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让一成立刻回忆起彪形大汉和那满屋子的军事模型来。他明白韦伯的难处，原本造成韦伯今天处境的罪魁祸首不光是Rider，他也有其中一份。 　　“这……” 　　一成的接二连三的举动让韦伯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拿着马克半天没有收下而发愣的韦伯，一成好意劝道：“收下吧，韦伯·维尔维特。如果你还介意的话，就当作是今天从我这里借走的好了。你这两天不是一直和我讨论你的著作——《询问新世纪的魔导之路》吗？未来的大魔术师不会还不起这一点钱吧。” 　　“嗯，我会还给你的！” 　　想到自己的才能，还有那几年的理论研究，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的，一成的话反而激起了他的意志。 　　将那一沓德国马克放入双肩背包，韦伯再度看了看眼前这个作为他和Rider友人的紫发少年，他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 　　“……那我就走了哦？” 　　“嗯，伦敦见吧。” 　　一成挥了挥手，和对方拜别，而那个背着双肩背包的小魔术师身影也逐渐随着机场的人流消失了，或许这趟旅途会让韦伯·维尔维特这个人真正的成长起来吧。 　　目送着韦伯离开，一成开始思考起来。 　　既然韦伯去完成追逐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旅途，那么他也就没有了急急忙忙乘坐飞机赶往伦敦的意义。 　　这两天从韦伯那里了解到了许多时钟塔内部错综复杂的情况，对于一个和魔术协会完全没有什么因缘的人来说，一成想要在其中去找到一些秘辛还是很困难的，尤其是关于复活魔术这样禁忌的东西。 　　要知道这可不是在冬木市，没有美狄亚那样利用阵地所带来近乎全知全能的便利，他也还没有无谋到去直接抗衡整个魔术协会。 　　一成想要获取魔术协会的信息最好还是等待韦伯作为他时钟塔的引路人，以一个普通魔术师的身份混进去，毕竟一个组织不论规模大小，从内部攻破反而是最为容易的。 　　想到这里，一成看了看眼前这德国北部充满着哥特式风格的建筑群，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来。 　　现在就魔术方面想到的是，德国既然是爱因兹贝伦家族的所在地，爱丽姐又是那个家族为了圣杯战争所制造出来的人造人，说不定能够找到什么方法也不一定。 　　不过一成并没有去过爱因兹贝伦城，虽然听卫宫切嗣随口提起过，但是他只知道那个城堡大概位于巴登-符腾堡州境内，那片有名的黑森林附近的山岳地带中。 　　而在韦伯的事情忙完前，眼下他也只能如同瞎子摸鱼般在德国先找找，看看是否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哪怕就算是找不到，那就权当这是在异国他乡的观光吧。 　　…… 　　巴登-符腾堡州，爱因兹贝伦城。 　　爱因兹贝伦第八代族长——阿哈德翁正立于城堡的礼拜堂中，那窗户上绘制的爱因兹贝伦一族的历史彰显着这个魔术家族的辉煌与悠久。 　　“竟然逃跑了？” 　　“是的。”一名女侍从报告道，“城堡的每个角落都搜遍了，没有发现失败品的踪迹，恐怕在昨天夜里已经逃出了城堡。” 　　听到这样的情况，阿哈德翁沉默不语，他有些后悔因为冬木的事情没有及时处理掉希尔维娅了，一般这样的完成度的人造人都需要他亲手来处理。 　　而爱因兹贝伦的许多技艺乃是不传之秘，这一点就连魔术协会内部也不清楚，一旦这些东西泄露出去，那么将会对爱因兹贝伦家族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 　　想到这，这个年迈的族长开口了，他深邃的眼窝透露着不容置疑的神色。 　　“吩咐下去，立即出动人员，带上仪器将失败品抓回来。” 　　“明白。” 　　女侍从听到命令后便告退了。 　　阿哈德翁静静地站着，隐忍着圣杯战争失败的痛苦，抬头看起窗户中那在远坂、间桐两家辅佐下，迎接圣杯的冬之圣女——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 　　片刻之后，这位身担重任的族长那迟暮的手握得更紧了…… 第九十二章 偶遇 　　…… 　　德国时间，午后四时。 　　一成正搭乘着在铁轨上驶向德国南部巴登-符腾堡州的火车，打他算前往那个州境内的黑森林一探究竟。 　　与日本那近乎南北贯穿整个国家的新干线不同，德国这样工业化较早的国家在二十世中叶，铁轨就已经成网状遍布了。归功于这样的前人栽树，城际列车便成为了人们在城市之间往返的主要交通工具，而这里的火车风格也富有着浓厚的工业气息。 　　先前同韦伯分别后，一成便返回了奥斯纳布吕克，那里正是德国的一个铁路枢纽，他也得以乘上这辆火车。 　　紧靠坐在列车的车窗，随着列车的行进，一成眼中德国北部那些拥有着挺拔尖塔、轻盈剔透飞扶壁的哥特式建筑群，在跨过一片荒凉的山区后变成了德国南部拥有着大量曲线曲面、华丽雕饰、造型柔和的巴洛克式建筑。 　　他也不得不感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得上是德国人文风景的多样化了。 　　列车行驶的速度逐渐缓了下来，一成稍稍探出头顺着车窗外望去，火车站的站牌上标注着这里的地名——法兰克福，看到这他便知道离巴登-符腾堡州的首府斯图加特不远了。 　　没有下车去观赏这里的风景，一成在火车上闭目养神，缓解先前那长时间用「骑乘」指引羽蛇前进的疲劳感，这种感觉就和普通人过长时间驾驶汽车时是一样的。 　　列车停下了，在法兰克福上车的乘客并不多，他们几乎都上了列车的前几节车厢。一成所在的车厢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一成有意走到这个没人的车厢里的，他需要比较安静的环境来稍稍休息一会。 　　“呜——” 　　火车发出一阵鸣叫，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的列车再次有了动静。随着一阵晃动，这辆火车又要出发了。 　　然而—— 　　在这辆列车即将出发，车门也将要关上的一刹那间，一个有着披肩银色长发的少女慌慌张张地跳上一成所在的车厢。 　　那名少女因为站不稳身形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然后将意外地从手中掉落在列车上的玩偶熊捡起来，拍了拍玩偶熊和她身上不小心沾到的灰尘，又用起右手梳理着那在匆忙之中被风吹得凌乱的银色长发。 　　不过，在一成的眼中，这名少女所谓的清理也只不过是对于自身的安慰，因为少女身上原本应该是纯白的衣物也早已被灰黑的尘土给弄脏了。 　　只见少女像似刚刚越过一坎般，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胸，以表示自己总算安心下来。 　　这样一个看似滑稽的少女引得一成想要忍俊不禁，不过最终一成还是忍耐住了，毕竟就算是看起来再有趣，嘲笑别人终究是不好的行为。 　　只是，当他看到少女那银白色长发间，那拥有着通透红宝石般双眸的美丽面孔时却愣住了。这倒不是因为对方那绝尘般的容貌，而是眼前的少女让他想起了记忆中的爱丽丝菲尔。 　　但一成并不知道，这名少女正是从爱因兹贝伦城中出逃的希尔维娅。 　　自那个停车场跑出来之后，这个缺乏生活常识的少女便吃尽了苦头，因为她发现在她理想中看似美好的外边世界并不是那样单纯。 　　除了做什么都需要一个叫做马克的东西外，还有很多对她不怀好意的人。当然，那些家伙也都被希尔维娅自得的天使之诗（Engel Lied）所做出的鹳鸟骑士（Storche Ritter）一一收拾了。 　　不过，她并不后悔从爱因兹贝伦逃出来，在苦难与死亡之间，正常人都会选择前者。 　　虽然一成的目光并不像是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的下流眼神，她还是在意地问道：“你好，请问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听到少女的问话，一成便从那回忆中释然了，毕竟这是在异国他乡，有那么几个和爱丽丝菲尔看起来相似的人也不奇怪。 　　想到自从少女上车后，他便一直盯着对方看的做法确实十分失礼，他脸怀着歉意道：“抱歉，让你困扰了……我只是不经意间想起了这里的一位故人，你和她有一些相像。” 　　“是吗…” 　　希尔维娅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便没有再说什么了，这外边的世界她这样的白发女子也并不是很少见，对方这实诚的口吻也有可能真是来寻找旧识的。 　　看了看这空旷的车厢，她还是找了个离一成比较远一点的位置，抱着玩偶熊便坐下了。对于外边的人一定要保持戒心，这是她在今天从那辆黑色商务车逃出来后，在经历的一系列麻烦中逐渐学习到的生存至理。 　　将身后远处的那个异国人抛在脑后，希尔维娅有些迷惘地望着窗外。 　　从那些不怀好意而对她袭击的人身上抢走了马克，总算能够在外边一个叫做餐馆的地方换到食物。 　　进食过后，她便漫无目的地在斯图加特市内闲逛着，不知道前往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有容身之所。但她知道一点，那就是逃，逃得越远越好。 　　当她看到了那铺有数条铁轨上，众多的长铁方块来来往往时她便有了自己的想法。在她看来，这些她认为的没有规律胡乱跑着的东西，对于缺乏逃跑手段的她反而是最可靠的。 　　于是，她便搭乘了其中的一辆列车，然后每到一个地方便跳下去，接着又胡乱地换乘另外一辆。只是，现在的少女恐怕没有想到，目前她所搭乘的这辆列车恰恰是开往爱因兹贝伦城所在的巴登-符腾堡州。 　　少女安安静静地坐在列车的椅子上，享受着这能够给她带来安全感的时刻。当她看着手中的玩偶熊时，心里又为伊莉雅担心起来。 　　她思索着着，如果自己能够安定下来的话，该怎样去帮助伊莉雅找到她的父亲，让对方将待在那冰冷城堡中的朋友救出来。 　　列车缓缓前进着，太阳也逐渐从列车远方的山丘中落下，属于夜晚的色彩逐渐蔓延至另一侧的半边天空。 　　一成从小憩之中醒过来，又不住地看了看前方座位上露出的那个拥有着银白色长发的脑袋，他凝了凝神，怅然地看着窗外的夜景，那片群山之中他可能就会找到复活爱丽丝菲尔的方法…… 　　作者留言： 　　你们就把这个想象成希尔维娅好了…… 第九十三章 搭救 　　…… 　　夜晚，列车终于到了斯图加特。 　　因为过于无聊而迷迷糊糊地一成终于在火车的震动下睁开了眼睛，前方原本坐着的少女早已不见了身影。 　　打了个哈欠，一成揉了揉有些睡眼惺忪的双眼，将身上盖着的披挂拿起来，重新季在脖子上。那是美狄亚担心他不习惯这欧洲的气候特意制作的，除了一般的御寒功能外，还能防范一定程度的魔术攻击。 　　即使美狄亚知道，一成已经继承了兰斯洛特的「对魔力」，她还是加上了这样的术式，作为以防万一的手段。 　　不过，美狄亚也太担心他的身体健康了。虽然这样一成感到很暖心，但是这紫色披挂上的绒毛让他总有一种裹着棉被在走路的错觉，偶尔他还会羡慕起韦伯背包里那个简单的防寒款式。 　　从列车上下来，看了看寒风中几乎没有人的站台，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毕竟他这样在寒冷的雪夜还忙着乘车的也是少数了。 　　站台的左边是一些新修建的现代式建筑，另一边则是一片类似公园的城中树林。 　　正当一成打算从左边的出站口离开时，那片积雪的树林中某些常人难以察觉的动静吸引了一成的注意。 　　那是魔术师在战斗，虽然比起先前羽蛇上发生的那次意外要微弱许多，但这样的情况还是让一成临时起了意，想要过去看看。 　　毕竟在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想要了解本地魔术界的情况的话找到一个向导是最好的。 　　旋即，他便朝着那片树林中发出的不寻常光源飞了过去。 　　然而，一成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先前列车上那名抱着玩偶熊的神秘少女，只见那名少女被同样几名来历不明的魔术师团团围住。 　　少女左右两肩的半空中漂浮着两把巨剑——不，准确的来说那纹路中散发着亮白色光芒的剑只是一种银丝构筑的形象，在少女手中如同傀儡般艰难地应付着那些魔术师们层出不穷的攻击手段。 　　只不过少女这样的攻击方法，让一成有种吉尔伽美什那样乱扔式地使用「王之财宝」的既视感。 　　在一成看来，少女魔术的术式虽然算得上很不错了，不过相对于与之对立的那些老练的魔术师们来说还是寡不敌众。 　　也如同一成所料，在那几名魔术师各式的攻击术式下，这对拼的结果，便是少女那满身的伤痕。 　　这时，与少女对峙的魔术师中，一个领头的人物走了出来。 　　“希尔维娅，别做无用的抵抗，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吧。” 　　“希尔维娅？这是她的名字吗？” 　　一成轻声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然后身处于高空中的他只听见那名少女绝望的呐喊。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肯放过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我只是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啊！” 　　这呐喊是希尔维娅最为单纯的愿望。只是眼下这样一般人来说只是最基本的生存，对于这名无助少女而言却成了咫尺天涯的奢望。 　　或许是因为这少女的无助唤醒了那名领头的魔术师曾经的一丝人性，他一时语塞，沉默下来。 　　但是抓到眼前这个少女的任务是爱因兹贝伦这样的名门在魔术协会内发布的，他们也只是被魔术协会上层派遣而来的执行者，想到这他还是劝道。 　　“认命吧……就算你从我们的手上成功逃掉，也一定会有其他你更加无法应付的人前来的。现在乖乖束手就擒的话，你至少还不用受到其他的痛苦。” 　　“为…什么…” 　　希尔维娅这一句低语像似在对上天不公的埋怨，她双腿无力地跪了下去，那维持如同使魔般大剑的术式也被她撤掉了，不甘的眼泪从那宝石般地红色双眸流淌下来。 　　她早该想到的，以阿哈德翁的手段怎么会放任她这样一个本该被处理掉的废弃品逃出爱因兹贝伦的掌控。 　　这时—— 　　天上突然落下了一道湖光般蔚蓝色的光束，众人因为这道突然而来的魔术攻击连忙做出戒备，然而那道神言发动的魔力光弹只是打在了希尔维娅和那群魔术师之间的雪地上。 　　“碰！” 　　强大的震击感从裂开的地面传到了在场众人的脚下，白色的飘雪夹杂着黑色的尘土阻挡了在场人们的视线。 　　一阵刺骨的寒风飘过，卷走了这阻碍视野的尘埃，待到领头的魔术师看清后，一名身着古朴风格披挂的紫发少年已经出现在了他任务目标的前方。 　　希尔维娅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她身前的异乡人，她没想到先前与她一个车厢的少年竟然也会是魔术世界的人。 　　“是你……” 　　领头的魔术师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少年，说道：“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很显然，阻止你们的路人罢了。”一成耸了耸肩说道，如果不是看在这个魔术师先前有手下留情的话他也就不会事先警告了。 　　“刚刚的只是单纯打个招呼，知趣的话你们还是快走吧。” 　　一成的话并没有让这群魔术师产生立即撤退的想法，只见另一名魔术师开口道：“你也是魔术师吧。我们是协会派来的执行者，你这样的少年最好不要插手多管闲事。” 　　“喔？” 　　一成听到这话便知道对方是有着什么魔术协会上层人士的支持。从韦伯那他也了解到自古以来的魔术协会就是以血统和辈分积累奠定地位的，但这对他这样非魔术协会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威慑效果。 　　只见一成从他那将全身裹得厚实的披挂中伸出了一只手，一个旋转着的法阵便出现在他的身前，魔力开始向其中汇集而去。 　　“竟然是……大魔术师？！” 　　见到这样的阵仗，领头的魔术师低沉着声音自言自语起来。这已经不是他能够对付的程度，而且看对方这样高的魔术水平，一定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名门中人。 　　想到这，面前少年那对魔术协会毫不在意的态度便就能够解释得通了，他连忙开口道：“等等……这次的任务，我们放弃。” 　　“为什么？明明目标就在眼前了！” 　　一名魔术师还很不情愿，对于他们这样不是名门的魔术师来说，每一个任务都能够为自身的魔术修行提供一定的物质基础。 　　“住嘴！” 　　领头之人并没有解释太多，他心里暗自想着，将这件事情报告上去，就让爱因兹贝伦自己去和这少年背后的家族解决吧。 　　想到这，他便带着神色各异的几人离开了这里。 　　…… 　　魔术师们的离去让一成松了口气，毕竟在找到复活爱丽丝菲尔的方法之前，他还不想和魔术协会的关系弄得太死，至于说杀人灭口这样的事情，他是不屑于去做的。不过如果真要和魔术协会对上，他也不怯战就是了。 　　看了看身边那名因为从绝境中脱困而愣住的希尔维娅，少女的两眼还泛着泪水，一成走到她的面前开口问道：“没事吧，你还站得起来吗？” 　　希尔维娅回过神站起身来，用她那铃音般悦耳的声音开口道：“谢谢你。” 　　“你……想要去哪？” 　　一成并不知道对方的来历，想起列车上就看到的少女身上那脏兮兮的衣服以及先前那绝望的呐喊，他知道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故事，也就没有打听，只是询问了一下对方的去处。 　　“……” 　　希尔维娅摇了摇头，孤身一人的她自然是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她也只懂得单纯的逃跑，只要不被抓到那就足够了，也不奢求更多。 　　“是吗……我知道了。” 　　一成了解了这名少女的处境，如果对方真有去处的话也不会落到这么个下场了，担心魔术协会的人去而复返，他开口道。 　　“跟我走吧…你这浑身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 　　听到一成的话，希尔维娅点了点头，跟上了一成的脚步。 　　雪又下了起来，这名银发少女或许真的能够实现自己活下去的愿望了…… 第九十四章 相处 　　深夜。 　　带着希尔维娅，一成在斯图加特的市区中找了一家有两间卧室的套房暂住了下来。 　　走进套房的起居室，一成看了看身后两眼茫然的少女，用手指着那白色的布艺沙发示意道。 　　“你是叫……希尔维娅吧？总之，先坐下吧。” 　　希尔维娅怯生生地点了点头，然后迈着她那柔弱又轻巧的小步子，走到沙发的一角坐了下去，一阵舒适又安逸地感觉传到了她那被疲劳和伤痛所充斥的身躯上来。 　　注意到希尔维娅因为在先前的战斗中破损的长袖所露出来的手臂，上边缠绕的绷带依然还渗透着鲜血，一成伸出右手，用起魔术来。 　　“我相信你也会使用治疗的魔术，不过经过先前的战斗魔力也所剩无几了吧，这里还是我代劳好了。” 　　话刚一落，一成的魔力朝着右手前出现的魔术阵涌动，一阵翠绿的柔光从魔术阵上发了出来，宛若丝绸般飘在希尔维娅的身上，将对方的那满身的伤口治愈。 　　希尔维娅感到身体四处隐隐作痛的地方全都消失了，没有说话，只是双眼感激地看着这个偶遇却又救了她的少年。 　　被希尔维娅那红宝石般瑰丽的双眼直视着，一成感到很不好意思：“嘛，不用这般拘谨，你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朋友般对待就好了。” 　　希尔维娅知晓地点了点头。 　　面前少女的沉默寡言让一成觉得有些尴尬，但是想到对方先前那样的境地也就释然了，经历那样的事情，一般人也不会有什么心情闲聊吧。 　　窗外已是夜深人静，一成看着希尔维娅那被泥土弄脏的衣服和面容问道：“你还有换的衣服吗？” 　　对方的摇头让一成明白，她并没有什么备用的衣物，想到这一成开口说道：“这间套房里配有浴室，今晚你就用旅店提供的睡衣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去给你买新的。” 　　两天没有好好睡眠的困倦感让一成不住地又打了个呵欠，他一边走到套房的一间卧室前打开门，一边说道：“详细的事情就明天再说吧，我就先睡了，你也早点洗漱休息吧。” 　　走进房间，一成便倒头睡了起来…… 　　…… 　　天还未亮。 　　黑森林中，一辆有着英伦时尚风格的汽车行驶在前往爱因兹贝伦城那蜿蜒的山道上，随着东方天空中所露出的晨光赶到了那座巨大的城堡。 　　城堡的大厅中，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冯·爱因兹贝伦正立于正门前，看着这名穿着红豆色西装，玫红色的领带的男装少女，对方那玫红色的短发下暗红色的瞳孔时刻透露出一股干练的气息。 　　“巴泽特·弗拉加·马克雷密斯，远道而来辛苦了。不过，没想到协会封印指定的执行者会这么年轻啊。” 　　这名年仅十六岁的少女将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放在胸前，弯身低头行了个男士礼仪回道：“初次见面，爱因兹贝伦的族长大人——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冯·爱因兹贝伦。” 　　阿哈德翁受用地点了点头，昨晚听闻是有来历不明的强大魔术师救走了希尔维娅后，他便动用了在魔术协会的影响力，让协会出动担任封印指定的执行者来处理逃跑的废弃道具。 　　只是他没想到会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但作为活了两个世纪的人，阿哈德翁还是知道封印指定的执行者是协会里最麻烦的职务，而成为这样的执行者是需要相当强的实力作为基础的。 　　只见阿哈德翁拿出了一个利用爱因兹贝伦流动特性、通过炼金术制成的指示器。 　　“这就是我们一族的秘物，如果目标在附近的话就它能够感知到，道具的回收就拜托了。” 　　“是。” 　　接过了任务所需的仪器，巴泽特并没有因为对方是魔术协会的名门而再寒暄什么，转过身去便走出了城堡，驾着汽车扬长而去。 　　…… 　　德国同季节的温度大体来说要比在冬木市的时候冷上许多，不过对于处在温室里的一成而言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相反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感觉有些热。 　　睡梦之中，一成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弄得他的鼻子痒痒的。每当他的手本能地将其拨开后，不到一会儿，那种惹得他想打喷嚏的感觉又来了。 　　迷糊之中，一成懒洋洋地说道：“……美狄亚，你的头发弄到我了……嗯……好痒……” 　　然而，这样的话却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反而一成感觉美狄亚贴得更紧了，甚至他开始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这种另类的痛苦上的煎熬，让一成不得不睁开他那原本不想睁开的双眼。透过睫毛，一成朦朦胧胧的视野中，一个穿着白色睡衣，有着银色长发的少女睡在他的身边。 　　睡眼惺忪的一成迷糊地甩了甩脑袋，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 　　“啊——！” 　　在圣杯战争中曾经击败了英雄王的少年，却在这样一个德国的小城中吓得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掉到了卧室的地板上。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是惊醒了睡在床上的希尔维娅，一成只看见对方揉了揉那对晶莹剔透的红色眸子，然后那引人陶醉的面容却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这样的面容如果仔细看的话和爱丽丝菲尔有些相似，当然具体的区别还是有的，只不过一成现在的注意力并不是在这上面。 　　也顾不上失礼，一成一只手发抖地指着希尔维娅，然后用颤抖的语气质询起来：“你……你…先前都干了什么？！” 　　面对一成的质疑，希尔维娅则是困惑不解，她以一成看来事不关己的口吻回道：“睡觉呀。” 　　希尔维娅的回复让一成感觉到有些接不上话来，他摸了摸因为不小心摔倒有些扭到的脖子，说道：“……我也知道你在睡觉，我是问你为什么睡在我的房间啊？” 　　“诶？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就应该睡在一起的呀。我以前一直和朋友一起睡的，说起来你还是我的第二个朋友呢。” 　　希尔维娅看似精明的表情下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这让一成想到了某种可能。 　　“话说在前头，希尔维娅……你的那个朋友，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呀。”希尔维娅坐在床上，脑袋微微抬起愣愣地看着一成，“怎么啦？” 　　“什么怎么……” 　　一成头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他总算明白希尔维娅为什么会睡在他的房间了。 　　“那个啊，希尔维娅。就算是朋友，如果对方是男性的话也不可以随便睡在一起哦。” 　　“为什么？”希尔维娅继续不解地问道。 　　“没有为什么……这是常识啊，常识！”一成解释道。 　　“什么是常识？”希尔维娅食指放在嘴唇边，好奇地望着一成，看起来她好像无法理解常识的含义。 　　“唉——” 　　一成再次感到头疼，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在他思索着该如何向希尔维娅解释的时候，两眼的余光注意到了房间里的电视机。 　　灵光一现，方法有了。 　　他走到那台电视机前，打开电源，然后找到了一个播放生活剧的频道，对着床上的希尔维娅说着：“这，就是常识！……你好好了解下吧，我出去买早餐。” 　　作者留言： 　　还有一章，晚点上传。 第九十五章 意外 　　…… 　　在附近的街区购买了早餐后，一成便回到了暂住的酒店。 　　虽说是早餐，但其实也只是两杯牛奶，当地产的奶酪以及新鲜烘培的面包，这对于吃惯了中华料理和日式餐点的一成来说，看上去再不错也都觉得没胃口。 　　当然，酒店的套房是配置了厨房的，食材也可以从酒店内部选购，不过多是以德国人为主的西式食材。 　　由于常年要满足柳洞寺众人的口味，一成在料理上还是比较讲究的。当他在酒店的素材名单上看到料理所需的调料缺了不下七样的时候就更没了兴致，毕竟在这样的地方找齐那些东西可得花上不少的时间。 　　走回套房门前的时候，已经离他出去过了将近快一个小时。 　　一成记得以前自己看肥皂剧的时候，每次不到半个小时就昏昏欲睡，醒来后除了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外，对于先前看的内容已经完全没有了记忆。 　　用旅馆配发的钥匙打开套房的大门，刚走进去就听见了电视里的声音，这让一成认为希尔维娅或许和他一样，在无聊之中连电视都没来得及关掉就瞌瞌大睡了。 　　然而，他走到卧室的门前朝里边看去，却发现希尔维娅红色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坐的姿势和他出去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变化。 　　就连一成回来造成的动静，希尔维娅也只是眼珠稍偏地扫了一眼便又关注起肥皂剧里的故事了。 　　这让一成也好奇地看了看电视中的内容，发现也只不过是一般的情景剧罢了，他不住地心底纳闷：‘有那么好看嘛……’ 　　“希尔维娅，我回来了。”一成向这名痴迷于肥皂剧的少女打了个招呼，然而对方依然只是轻轻地晃动了下脑袋。 　　看了看手中还有些微热的牛奶和烤面包，一成伸出另一只手在希尔维娅的面前晃了晃。 　　“喂——！希尔维娅，吃早餐啦。” 　　终于，希尔维娅有了比较明显的反应，只见紧盯电视的少女的脑袋带动着她那柔顺的银白色长发，左摇右摆地避开一成遮蔽其视野的手。 　　乃至后面每到一成把手放在她面前，她就用手将它压下去，不想漏掉一秒钟电视中的画面，甚至因为电视音响里的声音，连一成提示吃早餐什么的都忽略掉了。 　　“吃的我就放在这里了，什么时候饿了你就自己吃吧。” 　　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成最终只得把希尔维娅的那份早餐放到床边的小型立柜上，他可没时间一直陪希尔维娅玩下去，待会他还得去外边一趟。 　　从冬木市出发的时候，一成没有办理国际长途，原本是打算到伦敦后再去办理的，不过现在只好在德国购买一个号码。 　　而且当他看到希尔维娅身上只是套着一件酒店提供的睡衣，想起对方并没有其他换洗的衣物，这也是必须去解决的问题，至于衣服的尺寸他已经从希尔维娅换下的那件服装确定过了。 　　想到少女缺乏普通人生活的常识，一成走到希尔维娅面前说道：“……我去给你买衣服，没事你不要到处乱走哦。”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示意她明白啦。 　　走出了卧室后，一成回过身去又看了看希尔维娅，想起昨晚上那名领头的魔术师所说的话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思索了一会，一成蹲下身去，伸出手指，开始用指尖上在地上画起复杂的魔术阵来。 　　魔力随着魔术阵的纹路侵蚀起套房的地面，在完成的那一刹那间，闪耀着白光的术式便隐匿了踪迹。 　　一成在这间套房地面上刻下的是警戒用的术式，如果有其他魔术师前来的话，魔术阵就会被触发，到时候术式内留存的十只经过强化的龙牙兵便会随之现身。 　　做完这一切过后，一成站起身来，关上套房的门又继续向外走去了。 　　先前外出买早餐的时候，一成便注意了一下四周的店面，除了几个小餐馆外就只有一家稍微大点的日用品商店。 　　从旅店大堂的服务生那里打听了一下，旅店南边的街区倒是有几家女士服装店，但是斯图加特市内的移动电话服务提供商却在北方更远的地方了。 　　不过也是，一成暂住的旅店是位于斯图加特的工业区附近，作为德国南部仅次于慕尼黑的工业城市，产业规划都是集群式存在的。 　　想了想，办理电话的地方即使是乘车也需要不少的时间，索性还是先去帮希尔维娅买衣服好了。 　　…… 　　毕竟不是在冬木市，服务生简单的描述也没办法直接指明具体的路线。 　　人生地不熟的一成只能一边走，一边通过不断地向行人打听，终于在拐过几个街道后，找到了位于南边街区的一家服装商场。 　　在商场中选了几件风格比较朴素的衣物后，顺带拿了一款白色的女式长边遮阳帽，一成便去结算了。 　　这是他考虑过的结果，原本希尔维娅那绝尘的容貌就已经很引人注意，如果再穿那些气质不一般的服装就过于显眼了，对于一个在逃亡中的少女来说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一成并不畏惧什么敌人，不过终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到确定安全过后，再让希尔维娅自己去挑选合适的服装吧。 　　将给希尔维娅买的衣服放入「王之财宝」，一成空着双手便从服装商场中走了出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使用「王之财宝」了，大部分随身携带的东西都被他放在里边，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感慨有这么个存放东西的空间实在是相当便利…… 　　正当一成准备在某条公路边打计程车的时候，一阵巨响从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传来，接着又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一辆装载着集装箱的大型拖车猛地在他面前刹住，只见拖车的某个轮胎瘪了下去，看起来似乎是哪个工厂的运输车辆出了事故。 　　车内驾驶席上一个有着浅褐色刺猬头，戴着眼镜的男人满脸愁容地从车窗内伸出头来，朝着车胎下陷的地方望去。 　　然而，一成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上去懒懒散散的家伙打开车门走下来后，身上穿着的竟然是言峰璃正那样的神父装，而胸前挂着的一个金色十字架标识着其圣堂教会的身份。 　　只见这名神父困扰地站在爆掉的轮胎旁，挠了挠后脑勺道：“……这下麻烦了啊，这次忘记准备备用的轮胎了……” 　　一成原本并不想介入圣堂教会的事情，可是有的时候麻烦偏偏会找上他。 　　那名神父四处看了看，这里没有并其他的人，然后只能向一成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开口恳求道：“那个……少年，能帮我个忙吗？” 第九十六章 遗物 　　一成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的家伙并不是一般的圣职者，而是圣堂教会集合代行者中最强人员的部门——埋葬机关中的第六席，道恩神父。 　　至于埋葬机关的前身则是圣堂教会所属，创立于十三世纪的异端制裁机构，先前圣杯战争中Caster苦苦追寻的圣女贞德就是这群人负责处刑的。 　　不过，道恩神父并没有什么实际上驱除恶魔的能力，当初被调遣到埋葬机关只是因为机关长欣赏其解决事件的功绩，现在他也就是一个做后勤的苦劳人。 　　由于这家伙是个安稳的和平主义者，在这样的性格驱使下，他便成了埋葬机关有名的懒虫。 　　平时除了护送其他的代行者外，就只是负责武器的搬运罢了。圣堂教会的重要部门里有这样的人，就算一成真的知道了恐怕也会大跌眼镜吧。 　　或许是被人所求，而且面前这个神父的表情显得非常真诚和友善，如果一成拂袖而去也太失礼和不近人情了。 　　他只好看着对方，以比较谦敬地态度试着说道：“请问需要我做些什么？” 　　“叫我道恩神父就好了……” 　　刺猬头的圣职者温和地提议着，然后他有些尴尬地回过身看着那辆约三十吨左右的大拖车。 　　“……能请你帮我看一下车子吗？我去附近的汽车修理中心找人来换轮胎。” 　　原本道恩神父认为是在斯图加特市内这样的条件良好的路况上行驶，所以习惯了偷懒的他就没有特地去准备替换的轮胎。 　　哪知道行驶的时候汽车自己竟然出现了意外，看来这次过后他真的该好好地对车子进行一下保养了。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一成想了想，他不是要处理刻不容缓的急事，道恩神父的态度也很诚恳。只是当他看到那停在路边的长拖车时，还是不住地说道。 　　“不过，神父……事先声明，如果你去太久，有交警将你的车拖走了的话我可不负责。” 　　道恩神父从对方的话中了解到这个少年并不是移民的后裔，他开口笑了笑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一般这里的交警很少巡逻的，当然如果真遇到的话还请你帮我解释一下，拜托了。” 　　“好吧。” 　　一成点点头。 　　在道恩神父拦下一辆车离开这里后，他走到路边人行道上的一个长椅坐下，观赏起这德国小城的风光来。 　　…… 　　两个小时过去，已经是正午十二点。 　　坐在长椅上的一成早已从开始的淡然变成了有些浮躁地晃动着腿，那个神父去的时间也太久了，要是换其他人搞不好早就起身离开了。 　　不过，一成既然承诺了对方，纵使有些不耐他也不会弃车而去。终于，在一成无聊的等待之中，道恩神父乘着汽车修理厂的维修车总算是回来了。 　　“抱歉，抱歉。”道恩神父满脸愧疚地从维修车上走了下来，“实在是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我没想到附近修理厂的职工今天特别忙。” 　　“没事。” 　　面前道恩神父内疚至极的表情，而且对方情有可原，一成也实在是生不起什么气了。 　　自然，他也一样没有了心情再与道恩客套，起身准备拦下一辆计程车，前往斯图加特市北边的话务公司办理可进行国际通讯的电话卡。 　　这时，道恩神父看到想要离去的一成开口道：“少年……你先前是一直在等车吧？” 　　“嗯……是的。” 　　一成用平淡的口吻回道，有些不解的看着对方，难道还有什么事吗。 　　“请务必让我送你一程，不然我真的过意不去，拜托了。”他却听到了道恩神父的苦求。 　　“……好吧。” 　　迟疑了一下，一成还是同意了。没想到这个圣堂教会的神父竟然是个这么实在的家伙，如果自己离去的话，搞不好对方真的几天都无法释然。 　　在汽车维修工人迅速的更换了车胎后，一成坐到这辆巨大拖车的副驾驶席上，道恩神父便开口问道：“我们去哪里？” 　　一成回道：“北边的电信公司。” 　　“嗯，正好我也要去那附近，没想到竟然顺路啊。”道恩神父点了点头，转动钥匙启动了汽车。 　　…… 　　一路上，道恩神父便开始了一些关于西方文化闲聊般的介绍，这让一成总觉得对方与其说是圣堂教会的神父，倒不如像是一名普通学校的教师。 　　“少年，你是刚来欧洲不久吧？”道恩神父戴着眼镜的双眼直视着前方，一边开口问道。 　　一成点了点头：“才来没几天，算是过来旅行的。” 　　“是吗？”道恩神父驾驶着汽车边说道，“旅游什么的，这样清闲的日子还真是让人羡慕，我也想丢下手头的事情去休息几天啊。” 　　神父的话让一成感到意外：“那个……神父先生，怠惰可是原罪哦。” 　　“你也知道教会的七宗罪啊……不必太讲究了，我这只是工作而已。何况，就算是机器也需要保养的啊。” 　　一成口中说出的话让道恩神父哑然一笑，这使得他有些惭愧。说实话圣经什么的他还真没好好读过，他的虔诚度也就是让那本厚厚的教典整天躺在抽屉里睡觉而已。 　　“诶……？” 　　神父的话让一成感到无言以对，想到了先前圣杯战争中的言峰绮礼，该不会圣堂教会里尽是彻头彻尾的伪圣职者吧。不过，考虑到冬木教会的璃正神父，一成又打消了这种念头…… 　　车窗外的风景飞逝，汽车缓缓地在话务公司前的路边停了下来。 　　“到了！”刹住车后，道恩神父神情严肃地侧过头对一成说，“少年……如果事情办完的话，你就赶快找辆计程车回去吧。” 　　“这还早吧，神父……难道这里有什么事要发生？” 　　一成看了看时间，也才不过午后两点，他感到困惑地看着神父。 　　当然会有事情发生，但是他不能对这样一个普通少年讲出来，道恩神父还是郑重地劝道：“这里不比你的国家，夜晚某些街区不太安全。” 　　“谢谢，我知道了。” 　　一成会意地点头，对方是在说治安的问题吧。记得先前带着希尔维娅找旅店的时候，两人就遇上不少游荡的流浪汉，这个城市的部分街区在没有巡警的时候确实不太安全。 　　“哐——” 　　打开了副驾驶边的车门，一成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这时，道恩神父突然又开口了。 　　“等等，你收下这个，就当做是今天帮我看车的谢礼。” 　　看着道恩神父那个从手上取下的刻着纹路的银戒指，一成疑惑地问道。 　　“……这个是？” 　　“法国圣女贞德的故事你知道吗？” 　　“嗯，以前我有看过相关的文献。” 　　一成的确知道，毕竟他曾经被一个脑袋不正常的人骂过好几次了，圣女贞德的故事他自然不会只是一知半解的程度。 　　道恩神父爽朗一笑，故作神秘道：“传闻这是贞德曾经拥有的戒指，可能会给人带来好运……我看你对文化上的东西挺感兴趣的，恰好它放在我这也没什么用。” 　　先前的一路闲聊，道恩神父对于这个遵守诺言的少年感官还不错，或许是因为两人都对人文话题有着共同的爱好，他便想着将这个经过洗礼的戒指转送出去。 　　原本这样的东西是由第八秘迹会负责处理的，不过似乎是由于那个时候贞德作为教会的异端被审判，所以那群人也没有回收，反而被埋葬机关留存了下来。 　　“圣遗物……” 　　一成低声地自言自语道，身为圣杯战争的参与者，这件东西对于他来说可就不仅仅是文物了，他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感谢馈赠。”一成真诚地谢道。 　　对方收下了戒指，道恩神父那因为让别人久等的愧疚感也总算是放下了，他开口道：“少年，祝你好好享受这一趟异国之旅。” 　　“神父，再见。” 　　一成走下车挥手拜别，看着那辆装载着集装箱的拖车从视野中消失…… 第九十七章 死徒 　　话务公司附近的市区公园中，一成正坐在一张石椅上，手中拿着电话。 　　“呃，手办？这附近可没有手办卖啊，最多是一些儿童玩具店。话说回来，美狄亚，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不是可以自己做吗？” 　　“…但是…不是一成你买给人家的不就没有意义了嘛……呐，一成~” 　　“好啦，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去找找看的，不过不能太多喔，毕竟托运不是很方便。” 　　“谢谢一成，啾——” 　　“嗯……美狄亚，家里要照顾好哦，我就先挂了，拜拜。” 　　感到心中暖暖的一成放下了电话，看着已经是黄昏的半边天空，自言自语起来。 　　“没想到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啊……” 　　先前在话务公司填好表单后，一成就在那等待了一段时间，因为在这个年代去办理国际通讯的业务还是需要一定的延迟才能生效。 　　收到话务公司营业员的回信后，他便来到了这么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将卡装在移动电话上，在柳洞寺的电话号码前加上国际区号试着拨通起来。 　　没过多久，恰好在家的美狄亚便接到了。 　　得知家里安好的情况后，一成就和美狄亚聊起这边的经历来，直到刚刚才结束。好在他预存的通讯费足够多，不然按照普通市民的使用额度早就已经停机了。 　　看了下移动电话上的时间，已经是午后五时过半。 　　想到希尔维娅还没有吃晚餐，他又给暂住的旅店前台打了个电话，让酒店的服务员帮忙在旅店附近的餐馆给希尔维娅点一份晚餐。 　　解决好手头的事情，吃不惯西餐的一成便开始在寻找起东方的菜馆来。终于在当地人的口中，他打听到了一家很有特色的中华菜馆。 　　当一成找到这家菜馆的时候，发现这家菜馆的规模并不大，经营的也只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华人。 　　只不过在一成看来对方不论是行走、呼吸，都透露着一种特别的气息，这反而让他感到好奇。 　　或许是因为一成同样是东方人的面孔，华人老板和这个闻名而来的少年闲聊起来，一成也得以知道这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不寻常的缘故了。 　　没想到这样一个外表上看上普通的人，竟然是八极拳大师李书文的隔代传人之一，那种给人特殊的感觉也是多年磨练出来的。 　　不论是中国的武艺还是这精妙绝伦的料理水平一成都十分敬佩，他留下了店老板的联系方式，以后有机会的话便前往求教。 　　…… 　　从那家中华餐馆出来后，一成需要穿过一片新开发的街区才能搭上计程车。 　　道路两旁都是有别于德国传统风格的高楼大厦，一成也不得不叹息，在满足发展需求的同时，作为人类文明象征的传承不论在哪都是逐步走向没落的。 　　“啊——！” 　　这时，一成左侧较暗的巷道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尖叫的女声。 　　紧接着，他看见一名身着西装的女白领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当对方注意到一成的时候，连忙一边跑一边对一成喊道。 　　“救……救救我！” 　　当那名女子走近的时候，一成却发现对方的左手紧紧地按着脖子的一侧，鲜血从那手掌下的缝隙中流了出来。 　　这样突兀的遭遇让一成还有些弄不清状况，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那名女子便好像是因为失血过多，在道路旁的树阴里倒了下去。 　　一成连忙走过去，按了按女子的手臂，呼唤道：“喂，喂，没事吧，振作点。” 　　女子紧闭的双眼没有任何回应，那脖子上的伤口已经被鲜血浸染的模糊不清，一成感到对方的呼吸似乎也变得若有若无。 　　“这……是被人袭击了？” 　　依靠的兰斯洛特在战场上的经验，一成断定这名女子一定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伤了。既然被他遇到，也不能见死不救，然而正当他准备使用治疗魔术的时候—— 　　“咚”的一下！ 　　这名女子的身体却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抽搐起来，然后那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不住地向上翻白。 　　“喂……你！” 　　一成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刚一打开灵视，那名女子便像似发了疯一般，双眼泛着瘆人的红光如同一条疯狗似地朝着他扑去。 　　一成自然是不会被如此缓慢地攻击给偷袭到的，一脚将这个妄图袭击他的女子踢到了路中央。 　　只见残留的夕阳之下，那个女子的身体竟然冒出了灰黑的浓烟，一股恶臭过后，道路中央的地面上只剩下一地的灰尘和那女子身上的衣物。 　　“死徒？！” 　　一成眼神凝重地盯着地上遗留的灰烬，刚刚的灵视他已经确定了那个女子起来之后已经不是人类了，再加上这种种迹象，无疑是那种传闻中的黑暗生物。 　　突然，一成想起了白天道恩神父的话，对方提醒的难道是这件事情？ 　　正在思索之中，先前那个女子跑出来的巷道里传来了几声如同野兽般地低吟，几名死徒从里边缓缓地走了出来。 　　看着那些死徒身上还未干涸的血液，一成皱着眉头，他知道这几个一定是和刚才那个女子一样，被其他的死徒咬到而转化的。 　　这样类似病毒般的传播一旦失控，对人类造成的危害绝对不会只是死几个人而已，必须……将他们在这里清除掉！ 　　伸出一只手，一成用神言发动起了魔术，高速旋转的白色魔术阵出现在身前，一道带有神圣属性的亮白色光束从中而出，将那几名不堪一击的死徒灼烧殆尽。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 　　随着最后一丝夕阳从远方落下，属于黑夜的阴影开始笼罩整个大地。 　　一成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的巷道里都不停发出着阵阵嘶哑的低吼，密密麻麻的死徒成群结队地在阴影之中从各个方向出现，纷纷被这里的动静引了过来。 　　“竟然……这么多！” 　　一成向四周迅速地扫了几眼，这些死徒数量的规模也太大了。他不禁地在思考，这个城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首先要解决眼前的事情，一成冷静地思考着对策。 　　他并不会使用「高速神言」，所以也没办法和美狄亚那样发出连续不断的魔术光弹。 　　常规作战在没有使魔配合的时候，一成向来都是以小规模战斗为主，就算靠着高敏捷的加持下，单纯的用魔术或者是剑技去对付这样的数量效率也太低了。 　　这里并没有冬木市那美狄亚所制作的庞大阵地，无法阻碍抑制力修正的情况时，「天之火」不宜使用。 　　而「无毁的湖光」自那以后已经变成了对城宝具，如果在这里用的话，估计半个斯图加特市区都会被毁掉，这样的结果更不符合一成的行事方式和初衷。 　　那么，只有…… 　　想到这里，一成看了看四面八方不断迫近的死徒大军，向上一跃，落在了道路旁的灯柱上。 第九十八章 不解 　　背靠着一栋修建中的公寓，一成身后两侧逐渐升起了烧灼般的气息。扭曲之下，如同湖水一样的涌动，闪耀着蔚蓝色光辉的波纹突然出现在原本空荡荡的半空中。 　　一成打算如同吉尔伽美什那样将「王之财宝」中的各种宝具以投射的方式使用，当然他也可以将其中的原典作为单独的宝具去释放它本来具有的力量。 　　只不过，如同吉尔伽美什曾经所说的——王之财宝的总量甚至超越了他自己的认知范围。 　　现在一成还并未完全掌握所有原典的使用方法，目前他熟悉的那些宝具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么派不上什么大用场，要么就是毁伤性太大了。 　　对付这群死徒，并不需要什么强大的破坏力，投射攻击不论对于魔力的消耗，或者对于杀伤的速度来说，都是效率极佳的使用方式。 　　死徒们朝着一成脚下的路灯，步态蹒跚地一点点迫近，然而并没有对一成造成什么压力。 　　那些荡漾着青色湖光，位于虚空的漩涡里，各式各样宝具的原典从王之财宝中逐渐浮现出来。 　　一成的背后，装饰着夺目光辉的剑、枪、斧头、长矛、槌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那是将要投射出去的征兆。 　　就在这一刹那，一成眼角的余光却发现自己的宝具群中出现了异常的东西，一顶白色的女士遮阳帽混进了其中。 　　顿时，一成的脸一红，慌乱地朝着四周看了看，好在这里除了那些死徒外没有什么人看到。 　　他这是第一次这么使用「王之财宝」，难免会出现失误，如果被美狄亚知道了对方一定会偷笑个几天。 　　“咳咳……” 　　一成右手握拳遮着嘴，尴尬地咳了两下。连忙将那顶买给希尔维娅的遮阳帽连同最近放进去的东西统统存到了「王之财宝」的深处，和原本保管在那的东西放在一起。 　　回过神来，看着脚下不远的死徒们，一成头轻轻一低，淡蓝色的魔力从漩涡覆盖到了那些宝具之上。 　　“飕——”的便是数声惊响。 　　随着一成的命令，那些从「王之财宝」中发射出来的武器于疾风之中，接连不断地攻向了死徒大军。 　　刺伤、钝击、斩切混杂的闷响从那由于地面被毁坏而卷起的粉尘中传了出来，污秽的血液流淌在碎裂的地面之上，死徒大军在「王之财宝」的攻击中成批地倒下了。 　　数量庞大的死徒们因为堆砌的死尸而被阻碍着前行的道路，却同样得益于那些尸体减轻了来自投射攻击的伤害。 　　但是，这并没有结束。 　　一成那暗紫色的双眼朝着死徒大军的后方一扫，只见又是几十个蔚蓝色的漩涡在他注视方向的上空出现了。 　　无数的宝剑宝枪化成了湛蓝的光影从天而降，将道路上残留的死徒纷纷刺穿在地后，又化成了一阵阵粒子般的微光回归到「王之财宝」中。 　　那些被吸引而来的死徒无一例外都倒在了宝具如雨般的攻击下，只不过空气中依然还蔓延着携带了负面魔力的血腥味。 　　尘埃落定，一成所在的巷道总算是恢复了宁静，只是这宁静仅限于这一个街区罢了。 　　更北边的夜空中隐隐约约地冒出了火光，人们惊恐的尖叫夹杂着警报声也断断续续地从那些地方传来。 　　‘到底斯图加特市发生了什么……希尔维娅那里有没有事？’ 　　虽然他在旅店留下了龙牙兵，但还是感到担忧的一成拿出了移动电话，拨通起套房旅店前台的电话来。 　　“嘟嘟……嘟嘟……” 　　半天没有人接通，只等来了一阵没人接听的忙音。 　　一成再度用移动电话拨起了号码。 　　“嘟……嘟……” 　　又过了半分钟，还是没人接。 　　就在一成以为斯图加特南边也出了状况的时候，前台的电话竟然意外地通了。 　　“您好，这里是沃尔夫冈旅店。” 　　听到了回复的一成总算松了口气，他开口对着移动电话的另一头说道。 　　“你好，我是七号套房的房客，柳洞一成。” 　　前台的女服务员听出了一成的声音，这是先前那位拜托酒店给房间的女房客点餐的外国人。 　　“喔，是您啊，先生。关于晚餐的事情，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执行了。” 　　听起来那边并没有什么异常，一成便说道。 　　“嗯，谢谢……请帮我告知一下另一位女房客，我晚点回去。” 　　“好的，先生。但是请您务必注意安全，不要前往北市区。我们接到通知，城市内有恐怖分子在那附近活动。” 　　女服务员好意地提醒道。先前因为市政府发布的公告，旅店便召集员工开了个简短会议，并且正准备对所有房客一一告知。 　　“我知道了，多谢。” 　　一成挂断了电话，在道路上行走的他凝重地看着那些出现异动的方向，大脑思考了起来。 　　恐怖分子…… 　　从女服务员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一成便知道这附近街区发生的事情一定是被什么人给隐瞒了下来，想到道恩神父，那么极有可能是圣堂教会了。 　　只是为什么？ 　　如果圣堂教会提前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为什么不竭尽全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按照那群人的教条，死徒应该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才是。 　　就算一成没有亲眼见过死徒，但他所从魔术界的知识中也了解过死徒的特性，更不用说是眼前这种大规模爆发式的异常情况了。 　　如果换在不列颠的时代，圆桌骑士们一定会是倾巢而出，彻底剿灭这种可能危害整个人类的东西。 　　反而一成从遇上死徒，消灭死徒，再到过了很长时间的现在，他却没有在这里的街道上发现或者是遭遇到任何一个清剿死徒的圣堂教会代行者。 　　偶遇的道恩神父说明斯图加特是有着圣堂教会的势力的，就算教会有着道恩神父那样喜欢偷懒的家伙，亦或是言峰绮礼这样的伪神父，也不可能忽视这样大的动静。 　　关于死徒这种生物，一成所知甚少，这里面一定有他所不知道的缘由…… 　　但不论圣堂教会的人怎么样，如果要解决这个危机，他还得继续将清道夫的工作进行下去。 　　抬起头来，朝着远方眺望，一成向那些火光冲天的地方前行而去…… 第九十九章 教会 　　斯图加特修道院教堂。 　　这座拥有双子塔楼的哥特式建筑从十二世纪初的罗马时代开始，便作为斯图加特市的标志存在了，甚至本地的法律还规定任何建筑不得高过这座楼。 　　这里也是本地圣堂教会的驻地，与平日里不同，修道院外原本有一个非常热闹集市，但那些商贩在正午过后便被教会的管理人员请走了。 　　此时正是深夜，修道院教堂外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巨型拖车，教堂内除了本地的教会人员之外，也来了几名客人。 　　如果一成在这里的话，他就会发现除了道恩神父外，教堂里还有一位他意想不到的人。那便是之前餐馆的那位精通八极拳的华人老板，只是这名店老板现在身上穿的不是厨师的打扮而是一身作为圣职者的神父装。 　　“事态如何？神父·李。” 　　教堂中央，一名留着长发的女性开口问道。 　　虽然这名女性的语气显得很平淡，但是她那被头发所遮住的右眼隐约透露的凶光，以及在场众人对其的恭敬都体现着她在教会中的地位不凡。 　　神父·李并没有产生什么畏惧感，身为一名练习八极拳多年的修行者，他的心境早已超脱常人的境界。 　　只是，他从面前这个传闻中的女人——埋葬机关的首领身上感觉到了隐藏不住的血腥味，那是一种常年积累下来的杀气。 　　自然，神父·李不会在这里追究这个事情，担任斯图加特圣堂教会的管理者多年，他知道埋葬机关在教会的特殊性。 　　那是一群只讲究力量，采取实力主义，从来不用“法”或者是“理”来解决教会与外界矛盾的人。这群处理异端的家伙们已经谈不上什么信仰或者是圣经所谓人类的美德，而是教会里单纯的杀手集团。 　　本着职责所在，神父·李开口回道：“教会的代行者们已经控制了那片区域的全部出口，死徒的影响范围不会再扩大，问题是那些遗留在事发街区内的人们……” 　　说到这，神父·李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精通中国哲理的他知道，对待不同的人该用怎样的方式去说话，有些事情稍微点到为止就好，毕竟事情的决定权不在于他。 　　也如同神父·李所料，这个埋葬机关的机关长——纳鲁巴列克丝毫没有在意那些无辜者的性命，而是转过头去看向了另一名埋葬机关的成员。 　　“梅涟·所罗门，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被问到话的是一名穿着法衣的和善神父，只是神父·李从对方的气息和动作中总感知到那个人身体上与年龄所不相符的某种不切实感。 　　只见那名叫做梅涟·所罗门的埋葬机关成员低头思索了一会，开口道：“……恐怕那群家伙是为了将他们的祖从教会的封印中解放出来吧，这样庞大的动静却只是为了引起我们注意的佯攻，封印之地恐怕泄密了。” 　　纳鲁巴列克认可地点了点头，教会的探查至现在都并没有发现较为高级的吸血鬼，那便是本次异常事件中她在这里按兵不动的原因。 　　原本死徒的诞生是需要先经历食尸鬼这个过程的，不断进食其他的遗体进化成活体尸，再通过取回人类的知识化身成为吸血鬼。 　　然而，这次在斯图加特出现的死徒大军却是直接跳过了这个阶段。与其说是吸血鬼，倒不如说是作为死徒分身的“死者”和吸血鬼相混合的产物。 　　这群东西作为个体上有着自主性，但是又缺乏自我意志，其能力也超过了单纯作为悬丝木偶被操纵的“死者”。 　　这样拥有广泛传播性的特殊死徒，昨晚的苗头就让纳鲁巴列克想起了某个自己曾经亲手封印掉的死徒之祖。 　　担任埋葬机关首领的这些年，也曾经出现过为了救回他们的祖而向教会发动袭击的死徒派系，只是没想到今天晚上会弄出这么大的规模。 　　好在之前她也考虑到泄密的这种可能后，一早便让道恩神父将封印之地中那个祖的棺材运到了斯图加特，这样无论对方进行的是否是佯攻，在她的看管下被监禁的祖也不会有意外，同时也能一并解决这里的问题。 　　而刚刚赶来的梅涟·所罗门所说的话，让她更加确定这看似来势汹汹的危机背后所隐藏的目的了。 　　这时，教堂的大门突然走进来一名教会成员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报告。” 　　纳鲁巴列克点了点头：“说。” 　　“事发地区的一些街区发现了大量的死徒尸骸，据一些眼线称某些重点地区也侦测不到死徒的反应。” 　　听到这样的话，神父·李感到一些安慰。不论是谁做的，这都是好事，有趣的是他身旁的道恩神父却是有些疲劳地想要睡着了。 　　“知道是谁做的吗？”纳鲁巴列克问道。 　　“回禀机关长，无法查清……我们发现的时候，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听到回复，纳鲁巴列克则郑重地自言自语起来，只不过声音大得让在场的众人都听到了。 　　“魔术协会？……不，应该不可能，根据情报似乎那群执行者最近不知道忙着给哪位大人物处理麻烦去了……” 　　然后，她又扫视了一番眼前。 　　在场的除了身为埋葬机关主要战力之一的第五席——梅涟·所罗门外，就只有本地教会的神父·李，以及机关中这个只会做杂活的道恩神父。 　　“其他几席成员还有别的任务，今晚到来的就只有我们了……道恩神父。道恩神父！” 　　听到机关长的呼喊，跌着眼镜的道恩神父连忙从迷糊之中惊醒过来，两眼怯意地看着机关长，心里没底地问道：“干……干什么？” 　　“梅涟·所罗门待会和我要前往守护封印的真祖，决不能让制造这场事端的黑手得逞。但是那些死徒也必须彻底清理干净，考虑到神父·李不是作战人员，这里只能交给身为埋葬机关成员之一的你了。” 　　纳鲁巴列克不容置疑地说道。 　　听到机关长的话，道恩神父有些难以置信用手指着自己惊讶地说：“我……我？” 　　“没错，就是你。” 　　纳鲁巴列克点了点头。 　　当然，她也知道神父道恩并没有战斗力。想到其曾经看到异端者造成的杀戮现场便昏倒的历史，这次她只是让道恩神父负责检验结果而已。 　　“……不用你去战斗，你只要确定死徒是否被清理掉就行了。” 　　不再理会道恩神父的抗议，她又看向了一旁的梅涟·所罗门：“将你的机巧千金借给道恩神父吧。” 　　“好的。”梅涟·所罗门会意地点了点头。 　　机巧千金属于他使役的四大魔兽之一，原本他是不舍得拿出来的。不过眼下是在这样人口众多的城市之中，其他的魔兽也实在是不合适，当然某个没有战斗力的家伙不算在内。 　　况且，以道恩神父那连恐怖电影都无法应对的程度，恐怕也只能够接受机巧千金的造型，毕竟这是他少有的人形化使魔。 　　想到这，他也就同意了。 　　而且，今晚令他有些好奇的是，究竟是哪些人将那样规模数量的死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歼灭掉如此之多。 　　要知道在埋葬机关之中，如果说到死徒相关的事情，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所以早先来报告之人所述的内容也是这两天听到的事情中最让他感到意外的。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将机巧千金执行任务的命令设置好，他便随同机关长纳鲁巴列克离开了。 第一百章 女孩 　　斯图加特的北市被圣堂教会封锁管制的区域内。 　　避开着一些陆续赶到的教会代行者，一成正用魔术飞行于雪夜之下的数座大楼之间。 　　在这些死徒比较集中的区域，一成时刻注意着周遭动静，一边不忘使用「王之财宝」清理路面上的死徒。 　　在数量庞大的宝具狂轰滥炸之下，街道的路面也被一成毁得坑坑洼洼，但总比放任这些死徒继续游荡下去要好得多。 　　清理完这最后一个有着大量死徒活动的街区后，一成看了看脚下四周的情况，只剩下一些比较偏僻的巷道中还残留着零零星星的几个死徒。 　　绝大部分的死徒已经被一成轰杀，既然圣堂教会的人已经开始介入这里发生的事情，事态也在他的努力下得到了控制，那么清道夫的工作就做到这好了。 　　正当准备离去之时，位于高空之中，一成的注意力却被不远处一个积雪屋顶上的女孩给吸引了过去。 　　那在寒风之中不断随风吹拂着的浅蓝色长发让他不由地想起了美狄亚，只不过那个女孩和美狄亚相似的只有额头两侧的刘海。 　　女孩的后发上系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蝴蝶结，身上穿着一件带有短披肩的黑色厚实外套，披肩系带上的两个白色的绒球静静地挂在胸前，外套的下边则是一条深灰色的褶皱长裙。 　　‘为什么那个女孩会站在屋顶的边缘呢？’ 　　这是一成困惑不解的事情，但其中的缘由他很快就用自己的双眼确认了。 　　女孩身后的十几米处是一个通向楼道的出口，但是现在那里已经不是出口了，几个死徒晃晃悠悠地从那里的门中走了出来。 　　而也在这个时候，那名女孩穿着黑色皮靴的双脚向屋檐外迈出了半分，然后张开双手向外一跃，朝着楼下坠去。 　　一成无法确定女孩这么做究竟是为了逃生，还是经历这里发生的事情后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了，但是他知道一个普通人从这样几十米的高空中坠下去的结果。 　　没有犹豫，一成迅速地便朝着那名女孩飞去，在对方刚刚跳下去两秒就接住了她。 　　一手枕着女孩的后脑勺，一手托住她的腿弯，一成横抱着女孩停滞于大楼间的上空之中。 　　女孩也有着一对红色的双眸，如果说希尔维娅的眼睛如同红宝石般闪亮剔透的话，那么这名女孩则是象征着曼珠沙华的暗红色。 　　女孩愣愣地看着他，脸上也是一副惊异的样子。一成以为或许是这样一名普通的女孩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够飞行吧。 　　不过，恐怕在她接触了死徒的今晚过后，也不会觉得这一切难以置信了，至少一成是这么认为的。 　　“你没事吧……刚刚那些东西有没有吓坏你？” 　　一成轻声地问道。 　　对于这样一名刚刚经历过日常崩坏的女孩来说，这样的问话尽管容易让其回忆起那些可怕的记忆，但也是一成故意为之。 　　他会根据这名女孩的反应程度来决定是否帮助她抹去这一段可能一生都留下阴影的经历，让她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让一成没想到的是，不知道这名女孩是否是太过于坚强，竟然丝毫没有受到过惊吓般，静静地看着他，一边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虽然女孩没有开口说话，但一成从对方冷静的神情、平稳的呼吸，以及那女孩身上传来的安定心跳，他确定这个女孩并不是无法接受死徒的存在。 　　他稍微放下心来，因为就算换做是他，哪怕别人出于好意，恐怕也不太愿意自己生活在虚假的记忆之中吧。 　　抱着外表上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女孩，一成抬起手来，对着屋顶上那几名迫使女孩跳下楼的死徒，一边微微侧下头说道。 　　“我是魔法师哦……现在就帮你赶走他们。” 　　接着，一个圆环的魔术阵出现在一成的身前，魔力开始向其中涌入并使之旋转起来。 　　大风之中，结晶般的雪花组成的白色极光从魔术阵的中央出现，看似温和地从那几名死徒的身上吹过。 　　而片刻之后，女孩眼中的死徒也化作了纷飞的飘雪，随着寒风洒落在遥远的夜空当中。这样从未见过的魔术，让女孩感到好奇，她也不由地对于这个抱着他的少年多看了两眼。 　　一成同样看了看这名怀中的女孩，飞行之中他也在思考这名女孩的去处。他不确定这名女孩是否还有家人幸存，没有的话现在是否要直接去交给当地的警察局处理。 　　就在一成感到苦恼的时候，飞过一条街道后，出现在道路边的那辆眼熟的巨型拖车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再三用灵视确认四周没有死徒后，一成抱着女孩悄悄地降落在道路的花坛边，将她放置在面前的长椅上，指着二十米外的拖车说道。 　　“看到那辆大车子了吗？车上有一个教会的神父，我去问问看，说不定他能帮你找到家人，你在这等着哦。” 　　看到女孩会意地点了点头，一成便朝着那辆拖车走去。 　　只是当他刚刚走到驾驶室旁，里边就传来了一阵呼呼大睡的鼾声，这让一成感到无话可说。 　　虽然白天和道恩神父的闲聊，他知道道恩神父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但是他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神父也在想方设法的偷懒睡觉。 　　“道恩神父！道恩神父！” 　　趴在方向盘上的道恩神父听到有人大声喊他时，便一下子坐直了起来，只是那戴着眼镜的额头上还留着一道睡在方向盘上留下的红印子。 　　“任务完成了吗……？哦，是你啊……少年。” 　　道恩神父起先还有些迷迷糊糊，不过当他意识到这已经是深夜，又是在死徒们活动的街区之时，他猛地摇了摇头，清醒过来，连忙用说教的口吻对着一成继续说。 　　“……不对！……你怎么还在这里，白天我不是警告过你早点回去的吗？！” 　　“唉，说来话长……” 　　一成叹了口气，他不是忘记了道恩神父的警告，只是他一开始以为对方说的是治安问题，哪知道是死徒。 　　“……神父，我已经遇到过那些东西，你也没必要瞒着我了。” 　　“是嘛……”道恩神父用手提了提眼镜，他觉得这名少年说的“遇到”恐怕是一个相当恐怖的经故事，“少年，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救下了一名女孩，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教会帮她找下家人？” 　　拜托教会的念头是他看到道恩神父的时候临时产生的，这里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教会是肯定要进行善后工作的。 　　也如同一成所料，道恩神父点头答应了这个请求：“好吧……那名女孩在哪？” 　　一成指了指身后的长椅。 　　可是道恩神父顺着那里望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人，他皱眉疑问道：“少年……你该不会是被那些东西吓得产生了幻觉吧？那里没有人啊……” 　　“嗯？” 　　听到道恩神父的话，一成连忙回过身来，那长椅上原本应该坐着的女孩却已经不见了。 　　“这……” 　　一成感到疑惑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名女孩自己离开了？ 　　他并不知道，此时道路旁的某一棵积雪的杉树，一只小黑猫正端坐于树干上，用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前爪，一边安静地注视着一成的背影…… 第一百零一章 战斗 　　女孩是如何毫无动静地离开这里的？ 　　这是一成没能搞明白的事情。 　　毕竟这不是圣杯战争，那名女孩应该不会哈莎那样「气息遮断」的技能。以自己的感知水平，在这样一个覆盖了积雪的路面上，如果有人行走的话他是能够发现的。 　　确实如此，那名女孩并不是离开而没有被一成察觉到，只是以一种别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存在罢了……她不太喜欢圣堂教会的人。 　　“少年……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就算你先前从那群怪物的手中死里逃生，但这里依然是不安全的。” 　　道恩神父好心地劝解道。 　　他认定这名少年所说的救下女孩之事，一定是少年的精神受到太大刺激而产生的臆想……这名少年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什么重要之人吧。 　　想到这，道恩神父不禁地在心底里哀叹，他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大家都能安安稳稳地生活该多好。 　　看着少年一脸凝重的表情，他以为对方是在担忧如何逃出去的问题，便继续指着一条路口提醒道： 　　“看到左侧的路口了吗？那里是教会清理过的地方，从那边的街道出去后就能离开这里。如果遇上教会的人盘问，你就告诉他们我的名字好了。” 　　“嗯……” 　　一成含糊地回应着，他还在介意那个女孩的事情。 　　那不可能如同道恩神父所说只是个幻觉，说到底原本他就不可能产生幻觉这种东西。 　　也许那个女孩真的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仅仅是个被无辜牵扯到的普通人吧。也只有这样理解，那个女孩冷静的表情以及后来的神秘消失才能够解释得通。 　　这时，前方十字路口的拐角处，在夜空四处蔓延的微弱火光照耀之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型的影子。 　　紧接着，一个近约十米高的机械傀儡从大楼的一边走了出来，震动得地面声声作响。 　　那是一个像似活雕塑般的机器少女。 　　一副金属制护面下，全身装载着大大小小的剑刃，看似是一个教会剑姬的形象，但又不缺乏工业时代人类文明的气息。 　　一成感觉这个东西与其说是机械，不如说是某种活着的生物，但根据他的了解哪怕是从神代开始，自然中都从未有过这样奇特的存在。 　　“道恩神父……这个东西是？” 　　听到一成的问话，道恩神父解释起来：“这是教会专门派来清剿那些怪物的机巧千金，看起来它的任务应该是完成了……这样也好，你也就不用担心这里还有那些吸血鬼一样的东西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一成倒是真的放下心来，那样的话他也就不必在担忧那名浅蓝发女孩的安危了。既然事情已经得到解决，他也差不多是时候—— 　　突然，那个机巧千金突然低下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一成。 　　“新目标……发现。” 　　“生物信号侦测……配比…非死徒……非人类……来源不明……未知生物判定。” 　　“魔力波长检测中……故障……警告！” 　　顿时，行走于大道上的机巧千金双眼闪烁着一阵红光，然后那带动地面震动的脚步也停滞下来。 　　一成连忙看向道恩神父：“……神父，这是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知道……” 　　道恩神父挠了挠后脑勺，也是一脸茫然，这个是梅涟·所罗门的东西，他自然是不清楚机巧千金身上发生的故障是什么。 　　还没等一成想要继续问些什么，机巧千金突然又抬起那雕塑般的头来。 　　“……紧急预案启动中。” 　　“排除故障来源！” 　　话语刚一落，机巧千金头部耳侧的遮盖下，一个圆筒枪管从中伸了出来。 　　“砰！” 　　一发如同拳头大的子弹如残影般朝着一成射去。 　　咚—— 　　那机巧千金头部射出的子弹打在了一成的魔术护盾上，那魔力形成的护盾在这强大的冲击下振起了巨大的涟漪。 　　感受到这股非比寻常的力量，一成加大了魔力的支出，最终那颗大型子弹还是无法突破他魔术形成的守护，落在积雪的地面上，发出一个低沉的闷响。 　　道恩神父在慌乱之中，连忙躲到了一成身后，然后看着对方惊呼道：“少……少年……原来你是魔术师啊？！” 　　道恩神父没想到机巧千金会出现故障，而偶遇的这名异国少年竟然还是魔术师，并且抵挡住了机巧千金的攻击。 　　“哐当！” 　　似乎是见识到一次性的点射没有起到多大作用，机巧千金打开了头部两侧和膝关节的四挺圆筒机关枪，金属的寒光从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中散发而出。 　　“咚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的子弹在火星四射之下，旋转飞驰，带动着空气的涡流，连续不断地打在一成的魔术护盾上。 　　护盾泛起了涟漪，一成再一次防住了。 　　他一边警惕着这个胡乱发疯的机械人偶，一边皱着眉头对道恩神父大声喊了起来。 　　“我确实是魔术师。不过，这不是现在要讨论的事情吧，神父！问题是……这个东西，该怎么让它停下来？” 　　“我……我不知道！……这个不是我的东西，我也没有命令它的权力啊。” 　　道恩神父如实地答道，只是他的语气不怎么顺畅。 　　也难怪如此，原本道恩神父就是个不擅长应对血与暴力的人，让他来处理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为难他了。 　　“是吗？那我就只有靠力量阻止它了……” 　　一成将眼镜摘了下来，然后双眼冷漠地看着面前的机巧千金。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教会的机械人偶为什么会突然失控，但是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神父，你离远点……我要还手了！” 　　“呃……好，好的。” 　　关于战斗的经验，作为教会技术专家的道恩神父几乎是没有的，他只能听从一成的建议，连忙躲到了那辆拖车的后面。 　　作为教会专门运输武器的车子，除了内胎外其强度远超于一般的车辆，这里便是他最好的避难之地。 　　看着道恩神父躲远，一成没有了拖后腿的包袱，他总算能够将魔术的力量施展开来。 　　机巧千金再度加大了攻击的力度，它两只手向前倾斜，将两腕的圆关节上附着的长剑对着了一成所在的方向。 　　“是要用白刃战对付我？” 　　然而，并非一成所想的那样。 　　只见那一对长剑如同巨炮般，从机巧千金两腕的圆关节发射而出，伴随着浑厚重音的巨响，带着强大的动能刺射向了一成。 　　“当我真的是活靶子啊……” 　　一成借助魔术增强的感知以及「无穷之武炼」以道恩神父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避开了长距离剑炮的攻击，然后出现在了机巧千金的脚下。 　　耀眼的蓝光闪过，一成利用神言所启动的魔术弹朝着机巧千金的一只脚打去。可是却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仅仅是将机巧千金左脚膝关节上的圆筒机关枪打了下来。 　　“大魔术程度的攻击只能造成这点伤害？没想到圣堂教会也有着不错的东西……” 　　一成不得不感叹，毕竟他的魔术连从者都可以伤害到，原本以为这样的攻击至少可以毁掉机巧千金一条腿，那么就能够让这个庞然大物无法正常行动了。 　　现在看来，阻止它并非如一成所想的那么容易，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束手无策。 　　他将机巧千金那被打掉的圆筒机关枪捡了起来，魔力开始顺着他的手侵蚀起这把武器，随着蓝色的纹路在武器上出现，这把机关枪便被赋予了宝具的属性。 　　以自身作为后座，一成手上的机关枪迅速地转动了起来，数十发灼热的子弹从中而出，如同火线之雨朝着机巧千金右腿的膝关节而去。 　　机巧千金先前对一成造成的冲击被成倍地返还于自身，强大的力量震动得这个十米高的雕塑人偶不断倾斜，朝着左侧倒去，而其右腿的关节也在宝具化的子弹攻击下被一点点磨损掉了。 　　“轰——” 　　这个庞然大物终于摔倒在了积雪的地面之中。 　　至此真的结束了吗？ 　　……依然没有。 　　一成并不了解，这个看似只是傀儡的东西却是埋葬机关第五席——梅涟·所罗门具现出的能与死徒二十七祖之一相匹敌的神级幻想种。 　　只见这个活雕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脑袋后的塑像长发突然向两侧伸展开……它，再度站了起来。 　　不，那不是站。 　　而是远离地面，以一只腿悬空的姿势停滞在一成面前。 　　“这家伙……能飞？” 　　一成感到有些棘手。原本他只是想让这个突然故障的东西停下来就好，并没有想着彻底消灭它。 　　这种规模的人偶，以及那强大的力量，一定是圣堂教会十分重要的战力，他没必要去找圣堂教会的麻烦。 　　这时—— 　　“咕咚！” 　　一成的心猛然一跳。 　　这并不是因为这里发生的事情……旅店留下的警戒被意外来客触发了，希尔维娅……可能出了事！ 　　看了眼已经吓晕过去的道恩神父，也顾不上眼前的状况了，他连忙向着高空飞去……必须得尽快赶回暂住的旅店。 　　只是，一成的身后，机巧千金仍然对他穷追不舍，尾随着他一起飞到夜空之中。 　　“已经是手下留情，还纠缠不放吗？那么……” 　　蓦然地停了下来，一成必须先解决身后的麻烦……一个蔚蓝色的漩涡出现在他身后的虚空。犹豫间，他还是拿出了「无毁的湖光」。 　　…… 　　另一边，斯图加特教堂存放着祖之封印的地方。 　　梅涟·所罗门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那个死徒派系的人终于找到这里了吗？ 　　有些忐忑的他抬头仰望夜空，突然远处闪耀着一阵湖水般的光辉…… 第一百零二章 追踪 　　斯图加特南部的沃尔夫冈旅店。 　　一成解决掉那个阻碍着他的机巧千金，连忙赶回了旅店的套房。 　　昏暗的套房内静得出奇，完好无损的家具以及那平整的地毯，这里并不像是刚刚发生过战斗。 　　不过，从室内的器物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那常人难以察觉的微弱魔力来看，一成知道有人用魔术对这里进行过复原。 　　同样，一成也意识到那个人似乎作为魔术师还不太成熟，对方只是处理了房间表面的东西，而没有清除掉他暗地里的设置。 　　向下伸出右手，手掌紧贴着地面，一成闭上了双眼，用魔力重新从瓷质地板向下侵蚀而去。 　　随着原本留下的刻印接触到了新的魔力，被激活的魔术阵再度浮现在地表之上，同时空空如也的地毯上散落着堆砌的龙牙兵骨架。 　　将其中的一块残骸拾起，拿在手中细细观察。 　　一成发现骨头断裂的地方并不是利器造成的整齐切面，那不规则的横截面看起来似乎是被扩散性的力道击碎的。 　　这种毁伤效果除了能利用空气之类造成间接物理杀伤的魔术外，如果不是锤子一类的钝器，那么就是强化身体过后利用格斗技巧做到的。 　　但总而言之，能够击败十头经过增幅的龙牙兵说明抓走希尔维娅的魔术师战斗力并不低，甚至说是超出了一成的预料。 　　房间的警界是他在对比先前那群围攻希尔维娅的魔术师们之后，在能消灭他们的程度上还预备了更大空间的预设。 　　“然而，为什么希尔维娅值得这样的魔术师出动前来抓捕呢？” 　　一成思索着，他甚至想到了先前白天买衣服的时候就考虑到的某种可能，只是还没来得及询问希尔维娅就意外被圣堂教会和死徒的一连串事情给牵连到了。 　　原本他打算今晚一回来便向希尔维娅询问一些事情，只是没想到希尔维娅会在这期间被抓走。 　　从警界的触发到一成赶回旅店也只不过用了几分钟，十头龙牙兵也没有成功地将那名来袭的魔术师拖住，但它们也并非是一无是处。 　　套房起居室的窗户是开着的，对方在离开的痕迹上做了些手脚，或许对于一般的魔术师来说，追踪其行迹确实十分困难。 　　只是，那个人一定想不到，与其交战的龙牙兵并没有因为被击败而彻底消失，其身上的气息也被悄悄留存了下来。 　　带着一块龙牙兵的碎骨，一成从套房的窗口飞了出去，随后降落在旅馆旁一家马场的马厩内。 　　他需要一个追赶目标的特殊座驾，虽然「王之财宝」中有一个名为「维摩那」的东西，一成也是乘着它才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赶回旅店。 　　然而，那个黄金与祖母绿宝石所堆砌的方舟并不具备利用一成手中碎骨上遗留的气息追踪目标的能力，只是个单纯的远古战斗机罢了。 　　原本一成的使魔——羽蛇是有这种敏锐嗅觉的，不过那家伙跟着韦伯到马其顿去了，现在一成只能再另行它法。 　　突然到来的一成使得马厩中的马匹们受到了不小惊吓，纷纷慌乱地在铺着马草的马厩内踏来踏去，发出了不安的嘶鸣声。 　　一成扫视了一下马匹的外形和它们各自的表现，继承了兰斯洛特的记忆，他也懂得了分辨马匹好坏的方法。 　　在马群之中，他发现了一匹拥有着浓密黑色毛发的汉诺威纯血马。 　　这匹雄壮的汉诺威马有着修长的四蹄，灵活的前肢与结实有力后腿，那丝毫不畏惧的神态表露出它的自信与天生的骄傲。 　　一成缓步向它走去，而它也没有为此产生退缩，反而用头轻轻地拱了拱一成的肩部。 　　安慰地抬起手摸了摸这匹马的头，向对方示好，随后一成用手贴着它的脖子，念了起来。 　　“在此向往天空的射手起誓：” 　　“吾乃此生之先知先觉者，” 　　“尔为现界之智者为化身，” 　　“遵循远古的盟约，” 　　“醒来吧，沉睡之血脉！” 　　顿时，数道蓝色的魔力之流围绕着这匹黑马旋转。 　　“咴——” 　　被一成选中的马两条前腿一跃而起，仰天长啸。 　　在魔力卷起的风压之中，这匹黑马背上厚实的鬃毛、长长的马尾以及四蹄全都燃烧着蓝紫色的烈火，那对炯炯有神的双眼也散发着充满灵性的湖光。 　　紧接着，这匹烈焰之马披上了旧不列颠时代风格的黑曜石战甲，曾经圆桌骑士的象征之一，被一成以另类的方式再现于这个世上。 　　看着这匹新契约的坐骑，一成拄着下巴说道：“嗯……你就叫夜灵（Night Ghost）吧。” 　　抓住了夜灵的缰绳，一成翻身便坐在了那深蓝色的马鞍上。 　　从衣服中摸出了那块龙牙兵的残骨，俯身下去将之放在了夜灵的鼻子前，让其闻了闻。 　　只见夜灵侧头用鼻子嗅了嗅，然后灼烧着魔力的热气从中呼出，一声低鸣向主人示意它已经记住了这个味道。 　　一成拉紧了夜灵的缰绳，对其吩咐道：“追上去！” 　　“咴——” 　　又是一阵长鸣，夜灵载着一成从马厩中越过了围栏，落在了马场上，然后拖着长长的尾焰向着目标飞奔而去。 　　此时已是凌晨，道路上已经看不到了行人，两侧的建筑也如同幻影般被一成和夜灵一座座抛在了身后。 　　而在这疾驰之中，夜灵猛地从平地上一跃，跨越到了数十米的屋顶之上，并在大楼与大楼之间跳跃前行。 　　很快，载着一成的夜灵便顺着痕迹一路追赶到了铺垫着鹅卵石的铁轨边，前方有一辆列车正行驶着。 　　“……那个抓走希尔维娅的魔术师是在这辆列车上吗？” 　　带着疑问，开启了灵视的一成得到了答案。 　　那辆不断向前行进的列车的某节空旷车厢上，一名年轻的女魔术师正无聊地靠在车窗边。 　　而女魔术师不远处的座位上，有一个双手双脚都被紧紧地束缚着蜷缩的身影，那个身影魔力波长的感觉……就是希尔维娅！ 　　……但是，考虑救回希尔维娅可能发生的战斗，一成必须得想办法让这辆行驶中的列车停下来。 　　不仅是因为在那个狭小的空间内不利于出手救援，同时列车前面车厢的普通乘客也一样是个棘手的问题。 　　当一成看到了十几里外，这条铁路延伸过去的钢架桥梁时，他终于有了让这辆列车停下来的方法。 　　骑在夜灵身上的一成，将手伸向了虚空。 　　随着湖光般波动的漩涡，他从「王之财宝」中取出了一把闪耀着金光的长枪。 　　「永恒之枪」，又称为「冈格尼尔」。 　　这是作为众多拥有着因果逆转能力之枪的原型，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持有的命运之枪，除了威力异常强大外，必中与必杀便是它的特殊能力。 　　只不过一成现在的目标并不是某一个人，而是那座十几里开外的铁路架桥，借助这把枪的能力他便能够无误地将之摧毁。 　　确定了桥梁附近没有其它的火车，一成不断向「永恒之枪」注入了魔力，一道划越空际的耀眼流星飞过…… 　　“轰——” 　　一声巨响从远方传来，一道巨大能量的爆炸性冲击后，远处的树林开始应声成片地倒下。作为这条铁路必经之地的桥梁也毁于一旦，坠落于那条横穿而过的河流之中。 　　桥梁两端的山丘在震击下纷纷倒塌，将河道的入口彻底堵死，缓缓前进的列车终于在河道口的障碍前停了下来。 第一百零三章 夺回 　　巴泽特·弗拉加·马克雷密斯，这是抓走了希尔维娅的女魔术师之名。 　　一年前，不愿默默无闻地虚度人生，她不顾双亲反对离开家乡，从港市前往伦敦，加入了现在魔术协会的本部——时钟塔。 　　弗拉加这一家系与魔术协会历来没有什么来往，所以巴泽特也由于在时钟塔的根基不深，受到了协会内部真正掌权者们的排斥，没有实际的容身之所。 　　但是她认为只要不断地去完成任务，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深思熟虑之下她接受了封印指定的执行者这一麻烦的职务。 　　这是她在担任封印指定执行者之后，接到的第一次任务，成功捕获目标她便乘上开向柏林的列车。 　　将这个被她抓住的人造人带回协会，再由协会确认之后转交给爱因兹贝伦，她的任务才算完成，这是必须走的程序。 　　原本巴登-符腾堡州也有协会的组织，不过据协会的人所说，魔术协会似乎是不想牵扯进圣堂教会的事情，所以在一早就撤离了斯图加特。 　　巴泽特看似无聊的靠坐在列车的窗边，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感到不踏实。因为先前的执行者提供的情报中，救走希尔维娅的魔术师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早前她入侵那家旅店之时，虽然没有碰到对方，但确实出现了十个埋伏在那的魔物，交战中她刻有卢恩符文的防护手套也因此损坏了一只。 　　担心那个神秘的魔术师再次将任务目标救走，巴泽特在击败了希尔维娅之后，便迅速地清理掉套房的痕迹，然后选择从窗户离开。 　　“但愿……对方没有追上来。” 　　巴泽特一边看着车窗外的夜空，一边忐忑地自言自语道。 　　突然，她那玫瑰色的双眼发现夜空之中，一道有着长长焰尾的流星从高空之中划过，坠向前方的山丘之后。 　　“那个是……” 　　巴泽特有些凝重看着那一闪而过的光辉，身上流动的血液似乎也给她的内心之中带去一种战栗之感。 　　“轰——” 　　远方传来一声巨响，那里的大地也随之震颤，连带着整个行驶中的列车也能够感觉得到一些明显的晃动。 　　“那颗陨石坠落在附近吗……” 　　巴泽特不知道为何这样自我安慰着，为这里发生的事情寻找着合适的解释。 　　然而，这辆原本应该继续驶向柏林的列车，却在前行了一段路程后慢慢地停下来。 　　接着，列车上的广播传来乘务员的播报声。 　　“各位乘客请注意，各位乘客请注意……前方山体出现塌方，列车紧急停靠……” 　　“意外吗……” 　　巴泽特听到了广播后，她就开始想着下车了。 　　原本盘算着德国城际列车的速度比她自己开车快很多，夜里空旷的车厢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算得上是先前她想出的最佳赶路方式。 　　只是没想到现在却会遇到这样的意外状况，普通的乘客或许等得起，但她却不敢在这一直等下去，越早赶到魔术协会，她的任务才能更早完成。 　　将被她用魔术催眠的希尔维娅一手托起，从列车尾部跳下去，看看不远处的公路，她只能在铁轨附近的道路上找一辆车子自己开去柏林。 　　正当巴泽特扶着被捆绑住的希尔维娅踏上轨道边公路上时，她却看到一名和她年纪不相上下的紫发少年一脸意外地看着这边。 　　“啊……” 　　巴泽特一手挽住希尔维娅的后背，一手感到头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她没想到半夜三更会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公路边遇上个普通少年，对方那一脸意外的表情或许是因为看到她手上被绑住的希尔维娅，觉得她是什么绑架犯吧。 　　想到自己穿着一身正装，她对面前的少年用起魔术。 　　“我是联邦宪法保卫局的，这个女人是我们的要犯。” 　　这句话被巴泽特以魔术暗示的方式逐字逐句地施加在了面前的少年身上，随着她的魔术完成，总算是解决掉了这个意外发生的插曲。 　　然而巴泽特没有意识到，面前的这名衣着干净，看似普通的少年并非只是一个可能从进行到深夜的派对中离开，行走在归途的一般人。 　　“想骗我吗，你这家伙？” 　　巴泽特却突然听到这样让她大感意外的话，一时楞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魔术没有起到作用？’ 　　她这样想着。 　　可是，还没等到她开口再说些什么，巴泽特却发现少年从眼前的视野中猛然地失去踪影。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擦到般，一阵剧痛在那股撞击过后传来。 　　待她回过头去看向侧身，却发现那原本被她抓着的、作为任务目标的爱因兹贝伦人造人从身边凭空消失了。 　　有些慌乱的巴泽特连忙向其它地方扫视寻找，之前的少年又出现在了前方的视线中，而那少年一手抱在怀中的身影正是希尔维娅。 　　“这……” 　　巴泽特想到了某个人，对方或许就是曾经从协会的手中救下希尔维娅，并在那间套房内留下伏兵的神秘魔术师。 　　“……你是那个魔术师！” 　　巴泽特慎重地盯着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对方刚刚那如同幻影般、难以捉摸的身手，即使是拥有着一流格斗技量的她也不敢大意。 　　“没错，是我。” 　　这个少年正是一成，他也明白对方口中指的是什么。先前令他感到意外的事是，没想到抓走希尔维娅的魔术师会是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 　　“你……是怎么追上来的？” 　　巴泽特谨慎地问道。 　　她记得自己应该是将旅店魔力的痕迹都处理过，被损坏的家具也被她通通复原如初。 　　但是这名年仅十六岁的女魔术师经验还不够丰富，一种魔术在不同时代的人眼中会是不同的看法，而某些痕迹也没有如同她所想的那样完全被清理掉。 　　“哼，只是你并没有清理干净罢了，看来你这家伙擅长的也只不过是战斗吧。” 　　对于这个抓走希尔维娅的人一成的语气也不算太好，他一边模棱两可地解释，一边用手解开了绑住希尔维娅的绳子。 　　见到自己的任务目标身上的束缚被放开，巴泽特连忙用劝诫的口吻对一成说道： 　　“你也是魔术师……那就应该知道魔术协会。你手上的人是从爱因兹贝伦逃跑的人造人，回收道具是那个家系在协会的委托，如果你不想惹到整个爱因兹贝伦家族的话……” 　　“爱因兹贝伦……！” 　　一成沉声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作者留言： 　　还有两章，等我回去晚点更 　　双引号的问题刷新一下，手机上传的有点问题貌似。 第一百零四章 冲突 　　从这个自称魔术协会的女魔术师脸上那认真的表情来看，对方并不像是在说谎。 　　一成低下头去，再度看着怀中的希尔维娅。 　　披肩的银白色长发，绝尘脱俗的美丽面容之上，那紧闭着的两眼下隐藏着一对红宝石璀璨光华的眸子。 　　‘希尔维娅……你真的是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吗？’ 　　协会女魔术师的话、希尔维娅那与爱丽丝菲尔近似的面容、以及曾经卫宫切嗣提到过爱因兹贝伦领地位于德国巴登-符腾堡州内的黑森林。 　　无疑都在述说着一个事实，希尔维娅确实来自于爱因兹贝伦。 　　一成在短暂沉默之后，抬头看着对面那名玫瑰短发的女魔术师。 　　“原来如此……希尔维娅是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这件事我知道了……” 　　“那就好，我是魔术协会负责封印指定的执行者·巴泽特，既然你明白的话——” 　　巴泽特还没说完便被一成打断了。 　　“明白什么？让她被你抓回去，然后当作废弃品一样处理掉……就算她是人造人，想要活下去有什么错？” 　　“你……” 　　巴泽特一时语塞。 　　按照之前负责任务的魔术师描述，加上她在那个旅店所遇到的魔物，还有眼前少年的身手，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也是有着数代传承的名门。 　　那么作为在魔道上前行之人，就应该懂得魔术世界的规则。 　　可是眼前的这名少年，不论是思维观念、还有对待魔术协会的那种淡漠，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只有半脚踏入魔术世界的普通人。 　　然而，为什么这样的人会那种依靠数代积累下来的魔术刻印为基础，才能够发挥出效果的大魔术。 　　“看在你知会我爱因兹贝伦的份上，我不追究你抓走希尔维娅一事，你…走吧……” 　　今晚一成的消耗可不少，先是用「王之财宝」清理大量死徒，又与那个圣堂教会失控的机械傀儡周旋，甚至最后将之一剑轰掉。 　　虽然道恩神父在那之前就已经晕阙过去，他也没向对方透露过自己的来历，但是「机巧千金」毁在他手上几乎就是可以认定的事实。 　　不确定哪一天自己会被圣堂教会的人找到，尽可能他也不想和魔术协会发生冲突，可以的话，他是想尽量避免再战斗的。 　　随着一成的话音落下，巴泽特却没有选择就此离去，只是暗自警惕地思索着。 　　她明白对方的魔术水平很高，但出身于被称为传承保菌者(Gods Holder)魔术师家系的她，却拥有着一件对于现代魔术师们而言可谓是究极礼装的东西，那也是她目前依然底气十足的保障。 　　逆光剑(Fragarach)，是巴泽特家传下来的现存宝具，这样的东西哪怕放在整个现代魔术界之中也是极其稀少的。 　　这把剑是凯尔特神话中太阳神Lugh所持有的短剑，作为其手中的三神器之一。 　　它能够在对手发动王牌之时，通过扭曲因果，把自己的攻击改写为绝对先至，在对手未出手之前便击败对方。 　　当然，哪怕这把剑的特殊能力没有发动，它也能作为Rank C级别的宝具使用，对付现代的魔术师那是绰绰有余。 　　不过，首先……为了确保万一，她必须将这名魔术师的手段尽量逼迫出来。 　　巴泽特低着头，悄悄提起那在刻有卢恩符文手套保护下的右手，用魔力触动拳、脚、膝盖等地方的强化咒文。 　　浑身上下的力量开始积蓄至向后侧压的左腿，随着腿部的力量一蹬。 　　巴泽特一跃而起，力量从身后汇聚至右手那向外伸出并握紧的拳头，以远超常人的格斗技巧，化身为一道暗红色的飓风，朝着一手怀抱着希尔维娅的一成攻去。 　　看到那红豆色西装衣袖下的拳头带着整个巴泽特的身影，在疾驰的风中形成数股一往无前的势，一成也总算了解这个女魔术师的战斗特性，那些龙牙兵应该就是在这强化过的拳力下被击碎的吧。 　　巴泽特眼看自己的硬化之拳卷起风压，以迫人的威势向着面前的少年扑去，对方却没有任何躲开的迹象，甚至那扶着旁人的手也没有松开，及时地去作出防御的姿势。 　　“什么都不做吗……？” 　　事实的结果并非如此。 　　就在巴泽特那足以击杀猛兽的右拳将要接触到一成的胸口，她以为就要得手的一刹那—— 　　只见一成的左手随意抬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她奋力击出的拳头握住，轻描淡写般化解了她全身集中而去的力道。 　　的确，一成感觉巴泽特手中的力量要远超常人，但并不是只有对方一人才懂得强化魔术。 　　在接到那拳的一刹那，一成于强化魔术的基础之上，又通过魔力在左手的手心中将兰斯洛特的部分铠甲凝聚出来，成功的缓冲掉这股让他有些小吃惊的冲击力。 　　巴泽特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见识到自己的右拳被一成抓住，她连忙以左手为佯攻，对准一成怀中的希尔维娅而去。 　　如同她所料，一成也确实在察觉到巴泽特意图的同时，就松开了握紧巴泽特右拳的左手，连忙向后退却几步，一脸不善地看着对方。 　　“卑鄙的家伙……” 　　他已经算是手下留情很多了，没想到这个女魔术师在对决中还以希尔维娅作为裹胁他的手段。 　　听到一成的讽刺，巴泽特并没有介怀于心，利用战斗中的各种有利条件本身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的面色如同凝重的乌云一般，作为她不使用宝具的情况下，刚才的那一击已经算是她最强大的攻击了。 　　原本在拳力被对方接下的那瞬间，她甚至认为这名少年或许和她一样是一名擅长体术战斗的魔术师，可是手中的一块矿石明确地向她表示着这并不是对方的主要实力，先前那些魔物也同样不是。 　　‘……这名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 　　她无法明白对方还留有什么后手，但是她不想自己作为封印指定的执行者，在进行第一次任务的时候就遭遇失败。 　　握紧了手中那似乎被鲜血浸渍过的矿石，虽然特殊的条件没有被触发，但她依然决定将其作为攻击的手段在这里使用出来。 　　作者留言： 　　还有一章没码完，累的朋友先睡吧……说实话我也好困的说=。= 第一百零五章 线索 　　巴泽特提防着一成，以左手护在身前向后一跃，瞬间拉开与一成的距离。 　　‘……知难而退吗？’ 　　一成心里想着，刚刚的格斗战中对方应该意识到双方的差距，避免再近距离接触自然毫无疑义。 　　只是…… 　　一成不明白，巴泽特此时握在手中的那个球状物体究竟是什么。 　　‘难道……那是她的魔术礼装么？’ 　　在一成眼中，巴泽特突然将右手的那个看似铅球般的东西向上抛起，身体呈现着投掷的姿态。 　　魔力的波动出现在球形物体与巴泽特举起的右手之间，逐渐球的前方凝聚着一个闪耀金属光泽的圆环，一柄刻有符文的奇特短剑从球内向前延伸展现。 　　“那……竟然是宝具？！” 　　一成意想不到，这名魔术师会持有宝具这种以人类的幻想为骨架而被作出的武装，要知道这可是在神秘衰弱的现代，对方也不是Servant。 　　“Fragarach（逆光剑）！” 　　随着巴泽特将宝具真名解放，那把短剑上散发出魔力不断震荡着四周的空气，逆光剑转变成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巴泽特的手中发射而出。 　　“嗖——” 　　剑刃横贯长空，光弹撞击在一成的魔术护盾上，遭到短暂的阻隔后，穿透而过刺向了一成的头部。 　　然而，逆光剑却没能成功对一成造成伤害。 　　巴泽特眼中的，抱着希尔维娅的一成在逆光剑近身的一刹那，上身向后一仰，身体微微一偏便用手抓住了逆光剑的剑刃。 　　“这……怎么可能！” 　　只见一成左手的魔力向上蔓延至整个剑身，片刻之后那柄逆光剑失去魔力的维持消散在巴泽特的面前。 　　“逆光剑，达努神族的圣器吗……真是吃惊，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宝具的现存物啊，你这把剑原本的力量应该是扭曲因果吧。” 　　一成看着呆滞在眼前的巴泽特继续说了起来。 　　“差不多你对于我们之间实力之差也该有个清楚的认识了，就算你持有这把剑依然是没有胜算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如此了解它。” 　　巴泽特的心情感到十分沉重，作为她底牌的逆光剑竟然在这来历不明的少年面前被揭露的一干二净，那么她手中哪怕预备的矿石数量再多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是啊……为什么呢？” 　　一成没有向巴泽特解释其中的缘由，实际在他听到了逆光剑之名并且用左手接下那一剑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把剑的来历。 　　“今夜就到此为止吧，魔术师……如果你还想要阻挠我的话，就得考虑付出的代价了！” 　　一成并不想在这里对魔术协会派出的人痛下杀手，在前往爱因兹贝伦得到答案前，对于加入魔术协会一事依然在考虑范围之内。 　　将希尔维娅抱起，一成在巴泽特目瞪口呆的视线中，升至夜空……飞离了这里。 　　寒冷的冬夜下，伴随着凛冽的北风，天空再度飘起飞雪。 　　‘不愧是传说中的「复仇之剑·佛拉格拉克」，不仅是魔术的护盾，就连凝聚的铠甲都击穿了……’ 　　一成忍不住伸出自己的左手，眼神凝重看着左手上那一道逆光剑造成的伤口，这也是他不能和那名女魔术师继续战斗下去的原因之一。 　　‘传闻「魔剑·佛拉格拉克」制造的伤痕无法治愈，这……竟然比迪卢木多的「必灭的黄蔷薇」还要强……’ 　　一道天蓝色的火焰从一成左手上的伤口飘过，然而那道隐隐作痛的痕迹依然留存在一成的视野中。 　　‘果然……就算是有希腊神·先觉者的恢复力，这个伤口短时间也无法治愈吗……不愧是魔术协会本部的执行者。不过，这样一来……’ 　　魔术协会有巴泽特这样持有宝具的强大魔术师，但也从侧面论证了魔术协会底蕴深厚，而在那众多可能性之中，他相信一定会找到复活爱丽丝菲尔的方法。 　　“嗯……” 　　怀中希尔维娅发出了低吟的呼吸声，那舒展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片刻之后，她的双眼睁开，一对晶莹剔透的红色眸子扑闪着泪光傻傻地看着一成。 　　“你来…救我啦……这是真的吗？” 　　希尔维娅迷糊地看看四周，脸上的表情还显得有些半信半疑。 　　那个时候旅店的房间内就只有她一人，在被闯入的魔术师抓走后她就陷入沉睡，可是没想到又一次被这个新朋友救了。 　　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微笑着道：“是的，这不是梦哦。” 　　“谢谢你哦……少爷。”希尔维娅轻声回道。 　　“等……等等，希尔维娅，你叫我什么？” 　　一成一下子愣住，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刚刚好像听到希尔维娅叫他……少爷？！ 　　“少爷啊，我只会做常识里女仆们做的事情呀。” 　　希尔维娅呆呆地看着一成，然后像似想到什么般，两眼露出哀伤的色彩。 　　“难道少爷不想要我跟在身边了吗？” 　　“这……” 　　一成感觉到自己好像犯下个大错误，那个电视里放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但看希尔维娅那沮丧的脸色，他连忙开口解释。 　　“没有啦，少爷就少爷吧，随你喜欢好了。” 　　想到爱丽丝菲尔将汽车称为玩具，希尔维娅有这种意识也不例外。只能等她慢慢多接触一些外界的知识，那样她早晚会明白真正的常识了。 　　“好的。”希尔维娅释然地莞尔一笑，然后似乎感到了脖子有些不舒服，开口道，“少爷……你手腕上有东西。” 　　“哦，这个呀。” 　　一成看着自己的右手，似乎是那条爱丽丝菲尔送给他的手链抵住了希尔维娅的脖子，将希尔维娅用左手扶住，他将右手伸出来，准备向希尔维娅解释。 　　还没等他开口，一成便看到希尔维娅凝滞地盯着那条项链，惊讶地说道：“少爷……你该不会是一成吧？” 　　“诶——！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虽然一成知道希尔维娅是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可是按理说她应该是不认识自己的，不过为什么…… 　　“伊莉雅她也有这条链子……这是她母亲爱丽丝菲尔亲手制作的手链。” 　　似乎是想起了还留在爱因兹贝伦城的朋友，希尔维娅的脸上呈现着低落的神色。 　　“伊莉雅……” 　　那是爱丽丝菲尔女儿的名字，一成曾经从哈莎那里听到过，看来希尔维娅应该是熟知伊莉雅了。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希尔维娅你和爱丽丝菲尔一样都是爱因兹贝伦的人……” 　　“是的……伊莉雅是我的朋友。”希尔维娅专注地看着一成，“……少爷，我们能不能帮帮伊莉雅，她一直等着她的父亲，想要到外边的世界来看看。” 　　“嗯，我知道了。” 　　听到一成的应允，希尔维娅也终于安心下来，她也希望伊莉雅能够看到这外边的风景。 　　风吹拂着两人，一成看向远处的天空，又低头端详着那条手链。 　　对于他而言，即使没有遇到希尔维娅，他早晚也会找上到爱因兹贝伦的…… 第一百零六章 过渡 　　“哥哥……父亲、母亲大人去哪了？” 　　“祖父说……要让我作为继承人的事是真的吗？……哥哥你说话呀。” 　　“……” 　　“哥哥，我再也不理你了！” 　　…… 　　“梦吗？” 　　一成从一段充满了复杂回忆的梦境中醒来，趟坐在旅店套房卧室的床上，用手揉着右脑门，又不住地看起左手上那尚未治愈的伤口。 　　“看来我是太久没有感受到痛楚了，没想到又会想起这些事情……” 　　使劲地摇了摇头，一成从沉闷的梦境中回过神来，他必须将思绪转回到眼前的事情当中去。 　　昨晚带着希尔维娅返回斯图加特，担心其他的麻烦，一成找到一家新的旅店住下，两人也得以好好休息。 　　因为昨天深夜才住下，现在早已是正午。 　　看了看窗外那的逐渐晴朗的天空，他打算黄昏就带着希尔维娅前往爱因兹贝伦城，将爱丽姐的女儿从那个冰冷的城堡中救出，同时看看能不能在爱因兹贝伦一族的魔术家系中找到复活爱丽丝菲尔的方法。 　　从床上起来，走到洗漱间，用温热舒适的水稍稍清理了一下自己略显疲惫的仪容，一成便来到这间套房的起居室。 　　刚一走进起居室内，一成就看到希尔维娅已经穿上他买的白色连衣裙，随意地坐在室内的软体沙发上。 　　那随着欢乐而飘动的银色长发下，希尔维娅正拿着她那顶长边遮阳帽不停地逗弄着一只在她身边的黑色小猫。 　　“希尔维娅，那只小猫是……？” 　　一成好奇地问道。 　　听到一成的问话，希尔维娅抬起头来，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后指着起居室的窗户说道。 　　“我在窗台那里发现它的，它在外面一直坐着好可怜，我就把它抱进来了。” 　　“是吗。” 　　似乎是因为刚刚用热水刚刚洗过脸，一成的眼镜上被雾水遮住，他摘下眼镜用布一边擦拭着，一边细细打量着希尔维娅两腿上坐着的那只小黑猫。 　　“这只黑猫身上并没有铃铛一类的挂件，应该是附近的野猫吧。” 　　不过他也有点佩服猫这种生物了，毕竟这里可是七层高的地方，这只猫究竟是怎么爬到这里的窗台上的。 　　“一成少爷……？” 　　“嗯？” 　　一成头微微一倾，困惑地看着希尔维娅。 　　只见希尔维娅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们养它好不好嘛？”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啦。” 　　一成挠了挠后脑勺，他倒是不介意养小动物，而且希尔维娅看起来挺喜欢的样子。 　　“不过话可说在前头，如果它有主人的话，我们就要把它还回去哦。” 　　“嗯嗯。” 　　希尔维娅频频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说到主人的问题，一成还想起了昨天晚上夜灵的事情。 　　那个时候虽然说是为了救希尔维娅，但是那毕竟是偷窃的行为，今天他们还得赶回那个马厩做一下善后处理。 　　“希尔维娅，收拾一下东西，我们退房间。” 　　“好的，一成少爷。” 　　话一说完，希尔维娅便返回房间整理起她的玩具熊、衣服去了。 　　一成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等待希尔维娅的时候，那只黑色小猫像似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孩般，耳朵朝前竖着，默默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 　　从旅店退房的时候，一成顺便打听了一下那只黑色小猫的事情，据旅店的服务员描述这并不是附近哪家的猫咪。 　　这也让一成确定它或许真是一只流浪猫，就任由希尔维娅抱着它一同出发。 　　由于是在大白天，一成是不能使用「夜灵」或者是「维摩那」的，等到他和希尔维娅两人赶到先前旅店附近的马场时，又用去不少时间。 　　重新让夜灵返回马厩，通过马场的职员他成功地联系到马场的拥有者。在对方急忙赶来后，一成就与对方展开谈判，最终用合适的价格买到「夜灵」，他也对于德国人的务实感慨万分。 　　带着希尔维娅从马场中走出来，街道某座大楼上的本钟正标志着下午五时，加上本身起来的就很晚，这一个白天很快就过去了。 　　走到一家餐馆前时—— 　　“哎呀！” 　　希尔维娅突然慌乱地痛呼引得一成连忙转过头查看情况。 　　猛然间，那只黑色的小猫一下子从希尔维娅的怀中蹦出去，一路小跑的离开进入前边的巷道，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希尔维娅轻轻地揉了揉那被猫爪意外留下了抓痕的手，然后满脸遗憾地开口说道。 　　“……为什么它要跑呀，我对它不好吗？” 　　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安慰起希尔维娅来：“大概它是找到自己的家了吧。” 　　“嗯……那好吧。”希尔维娅撅着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一成推开餐馆的大门，与希尔维娅一同走进去。 　　可能是恰好是用餐的时间，餐馆内的餐桌基本上都坐着人。寻视一番后，一成总算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张有着四张椅子的空桌。 　　一成随意的选了张椅子坐下，希尔维娅好像是还有些怕生，哪怕对面的位置开阔得多，左顾右盼一会，她还是选择紧贴着一成而坐。 　　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一成叫来餐馆的服务员，点过餐后便与希尔维娅商讨起前往爱因兹贝伦的事情来。 　　片刻过后，服务员走到一成的面前。 　　“您好，这位先生。” 　　一成侧过头看着对方，问道：“怎么了？” 　　只听见服务员说道：“由于餐馆满员，您能够拼桌一下吗？” 　　抬起头来，一成扫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实已经是人满为患，他也能理解对方的为难之处，点头同意了。 　　不到一会儿，一成便看到一个穿着暗深蓝色风衣的灰发男人，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坐到了一成和希尔维娅的对面。 　　对方似乎也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一成总感觉面前这个男人身上莫名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但他又说不出来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这个看上去像似学者的男人坐下来之后，也没有任何寒暄之语，与一成对视了几秒钟，便低下头去沉默不语了…… 　　作者留言： 　　在衡量一个剧情，所以花费很久时间 第一百零七章 结界 　　巴符州山区，那片茂密的黑森林外。 　　一成找来一辆哈雷机车，载着希尔维娅朝着那片充满各种故事传闻的森林前进。 　　天还没黑，道路上依然有着往返于城市和小镇的车辆。 　　这种摩托车作为两轮式机车中的公路王者，在目前的情况下是最佳的选择。虽然没有驾驶过摩托车的经历，不过借助「骑乘」一成意外地对其掌控自如。 　　凭借希尔维娅的印象以及卫宫切嗣的描述，他甚至觉得靠这辆机车直接开到爱因兹贝伦也不是不行。 　　原本一成以为希尔维娅会受不了这种急速奔驰，但是她却一路上非常兴奋，如果不是一成叮嘱她很危险的话，估计希尔维娅早就想要亲自驾驶了。 　　哈雷机车在风中疾驰着，逐渐驶进公路边延伸至山区内部的小道，茂密的森林也逐渐进入两人的视线。 　　夜幕降临，恰逢是在高大杉树所遍布密林中，依稀只能见到一些微弱的光亮散落在林间的草地。 　　突然，一成尖锐的视野中，这条山道前方的高坡之上，那路旁的草丛中，几道黑色的影子暗藏于其中。 　　一成连忙踩住刹车，将这辆哈雷机车停住，保持着高度警惕从车上跨下来。 　　“希尔维娅，待在我身后别动……好像有野兽。” 　　轻轻点头，希尔维娅双手放在胸前有些担惊受怕地躲靠在一成背后，那银白色的长发下一对灵动双眸稍稍从一成的肩部探出来，偷偷打量着前方的动静。 　　“嗷——呜——” 　　几声长啸传入两人的耳朵，一成看见几只黑色的、像是狼的生物垂着尾巴，低着头一步步向着他们逼近。 　　一百米、五十米、再到二十米。 　　这几匹狼速度越来越快地奔跑起来，然后猛然张开那布满尖牙的利嘴，伸出有着雄狮般锐爪的前肢奔腾而起，似乎要将一成撕碎。 　　“碰！” 　　冲在最前边的两条狼被一道强大无比的魔力弹给击飞，发出两声哀嚎，鲜血直流地死在地上。 　　其余的几匹狼在见识到这样的情况后，用嘴托住那两条阵亡的先锋，稳健地向后退去。 　　看到这群野兽的反应，一成也收起了在右手前旋转着的魔术阵，他可不想在与爱因兹贝伦决战前多耗费精力。 　　“好了，没事啦……我们走吧。”一成骑上机车一边说道。 　　“嗯……” 　　确定希尔维娅抓稳后，一成驾驶着哈雷机车继续着前行的道路。 　　…… 　　与此同时，一成他们身后远方的一座山崖之上。 　　夜色之下，身着风衣的男人正立于此处，这正是先前在餐馆与他们相遇的那个诡异男人。 　　那些像是狼类的生物也是他派遣的，一成手上的魔术阵印证了这个男人的某种猜想。 　　“果然是神代……魔术。” 　　这个男人并不是人类，而是死徒二十七祖之一的尼禄·卡奥斯。 　　他之所以能够认出神代魔术，正是因为他是出身于魔术协会三大部门之一，移动石柩·北之仿徨海的魔术师。 　　彷徨海与时钟塔、阿特拉斯院不同，专注于神代魔术的研究，他们甚至认为“神代的魔术至高无上,西历后的魔术如同儿戏”。 　　尼禄·卡奥斯出现在斯图加特并不是偶然，除了先前的死徒事件与他有一些不大的关系外，他最主要是接受死徒二十七祖中古老的死徒之一，特梵姆·奥腾罗榭的提议而来。 　　根据向他发出提议的白翼公手上的情报，加上偷听到一成和希尔维娅的对话，他想到了某个点子。 　　让尼禄·卡奥斯在意的并不只是一成会使用神代魔术，而是他从一成身上感知到的某些特别气息，或许这对于他的计划有很大帮助，所以他才会出现于此地并做下某些手脚。 　　尼禄·卡奥斯转身从山崖上离去。 　　现在他只需要静候佳音，等待事情的发展就足够了…… 　　…… 　　狭窄的山道蜿蜒崎岖，终于在一片比较开阔的地方，一成停下来。 　　一成知道希尔维娅曾经从爱因兹贝伦逃离的时候，是通过躲在后备箱中这样无法观测到外界环境的方式。 　　好在先前询问了卫宫切嗣，他得知爱因兹贝伦的领地是被结界给笼罩着的，一路上的那些路标性的指示牌他都仔细确认过。 　　但他并不知道，有人以他没想到的方式偷听到他的电话，并且在那些沿路的设施上进行过修改。 　　开启灵视，一成感知到面前景象与两侧的错位，看来他们应该是在爱因兹贝伦的领地外了。 　　一成伸直右手，五指并拢向前，聚集起魔力试图在这个结界上制造一个缺口。 　　魔力不断地从一成右手的中指聚合，以「神言」为基础发动干扰结界的魔术，数股如水纹波动般的异象开始侵蚀着这肉眼所看不见的结界表面。 　　“滋——” 　　一股强大的斥力将一成的手从结界的表面弹开，甩了甩那有些发麻的手，一成感到惊诧莫名。 　　‘爱因兹贝伦的结界……这么强？！’ 　　定下心神，一成对身后的希尔维娅说道：“希尔维娅，退后点……这个结界很棘手。” 　　“好的，一成少爷。” 　　希尔维娅带着疑惑向后退去，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出来的时候那么容易，怎么要进去就这么难呢。 　　一成手向下伸去，一阵蔚蓝色的漩涡闪烁之后，他拿出了「无毁的湖光」。 　　虽然使用神代魔术只要有足够时间也能够制造一个缺口，但讲究效率的他有着更便捷的方法。 　　握紧手中的长剑，一成向后退却几步，然后以积蓄之势，借助冲刺的力量，举着湖光剑便劈向虚空里的结界。 　　“咔、嚓——” 　　就算是再强效的结界，也终究抵挡不住「无毁的湖光」的蓄力一剑，结界之上出现了裂痕。 　　“碰！” 　　一成又顺势刺出第二剑，终于将结界产生裂缝的地方刺穿，一个巨大的缺口被他成功制造出来。 　　冰冷的寒风从结界内部的世界吹拂而出，一成顺着眼前的缺口向内望去，只见一座巨大的城堡矗立在结界那密林的顶端。 　　收起了「无毁的湖光」，一成带着希尔维娅朝着结界的内部前行而去…… 第一百零八章 惊醒 　　看着这富丽堂皇、有着精致雕饰的城堡，里边那种空幽寂静的感觉让一成感到纳闷。 　　按理来说，他们在破坏结界之后，这样大摇大摆地闯进来，爱因兹贝伦的人应该早就有了反应。 　　可是眼前这连门都没有、向外敞开的城堡入口，让一成更加困惑。 　　“就算是有着强力的结界，也不至于门都不需要吧……” 　　“……一成少爷，这里不是爱因兹贝伦。” 　　一开始希尔维娅还产生着自己记错的错觉，可是等她看到这与爱因兹贝伦城截然不同的近貌时，她便确定并不是记忆有误，而是他们找错了方向。 　　“不是爱因兹贝伦?可是我们是按照卫宫切嗣提供的路线走的啊……” 　　卫宫切嗣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欺骗他的必要，毕竟事关爱丽丝菲尔和伊莉雅。 　　可是一成又不得不面对这从入口望去，里边空空如也的事实。 　　“总而言之……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与希尔维娅对视一眼，两人顺着那开阔的入口前往城堡内，至少……他们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一路上一成和希尔维娅并没有遇到任何人，只是在踏入城堡中央的时，被大厅里的景象给惊得甚至忘记呼吸。 　　数千条锁链从室内的各个方向延展至台阶下的中央，将一名金发女子锁死在那。 　　甚至女子短发下，华贵白色的上衣与蓝色的长裙也只能在锁链的微缝中向外泄露着原本的光华。 　　“一成少爷……救救她吧。” 　　这样凄惨的处境让希尔维娅想起前几日自己的遭遇，她不忍地向一成乞求着。 　　“嗯……” 　　一成轻轻点了点头，从他们所处的高台上越过台阶，向大厅的中央飞去。 　　面前的女子沉睡得宁静而祥和，似乎并没有因为一成的悄然而至有什么苏醒的迹象。 　　瞧见到那从脖子缠绕到脚部的锁链，一成两手伸出，握紧女子肩部两侧的链条，奋力向外拉开。 　　“咵、啦——” 　　那紧缚着金发女子的锁链好像有了松动的迹象，但这并不是一成以英灵级别的力量拉开锁链的结果。 　　习惯左手疼痛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在他对着锁链用力的时候，那被逆光剑造成的伤口崩开，一丝鲜血溅到女子的嘴唇上。 　　“哗哗啦啦。” 　　锁链自主松动、急速收拢的响声在整个大厅内响起，为了避开这些突然活动起来的锁链，一成连忙向一旁闪避开来。 　　蓦然间，他感到一股森然的寒意向他袭去。 　　静立的女子出现了异状，那原本柔顺的短发也变得杂乱无章，一张狰狞的面孔中，散发着凶光的金色魔眼猛然盯着一成。 　　还没等一成有什么反应，这个女子便一下从眼前消失，出现在他的身侧，露出一对尖锐的牙齿想要朝着一成的脖子咬下去。 　　“死徒？！” 　　一成左脚向下一踩，避开了对方的尖牙，借势向右侧翻滚开。 　　刚一站稳身形，他就拿出「无毁的湖光」迎面对着这个实力远超他先前所遇之死徒的女子劈去。 　　然而—— 　　就在湖光剑将要从女子的头部向下，将之劈成两半时。 　　那名女子仅仅是凭借两只手便将湖光剑停住了，一成的力道也无法再将剑身推进一步。 　　“竟然是……空手入白刃！怎么可能……一个死徒竟然接下了宝具的攻击。” 　　容不得一成少有喘息，这名女子一手抓住「无毁的湖光」的剑面，另一手如同利爪般抓向一成的脖子。 　　“可恶……！” 　　左手的伤让一成用不出自己最大的力量，此时他握紧湖光剑的两手正与这死徒的力量相持不下。 　　慌乱之下，他只能在「王之财宝」中投射出另一把剑，将这名女子的攻势逼退。 　　一成心里暗自叫苦，没想到会碰上这样能与Servant匹敌的死徒，说到底为什么他会走到这个地方来。 　　与女子僵持的同时，一成连忙叫出夜灵，然后对着台阶上的希尔维娅喊道。 　　“走，快走！” 　　“不，一成少爷，我不走！” 　　希尔维娅的脑袋使劲地摇着，她甚至开始埋怨自己，都怪她不好，让一成少爷去救这个女的，没想到会是一个可怕的怪物。 　　“笨蛋，你在这里我没办法放开手去对付她！”一成继续喊道。 　　“……”希尔维娅踌躇了一会，然后说道，“我知道了……一成少爷，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向希尔维娅投去安心的眼神，让夜灵驮着对方离开这里，一成打算尽全力出手了。 　　如果能够用到「天之锁」的话，战斗无疑会变得很轻松，可是这个家伙明显是没有神性的。 　　‘对了……这里正好是结界内！’ 　　想到先前的事情，他总算是豁然开朗，这不正是使用「天之火」的绝佳地方么？ 　　一成开启「王之财宝」拖住面前女子向他迫近的攻势，一边伸出手对着这名女子念道： 　　“降灵吧……远古的天火！” 　　紧接着，数股蓝色的原初之火形成一股漫卷的飓风，向着这名面目狰狞的女子吞噬而去。 　　漫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城堡的阴暗之处，那股驱逐邪恶的力量也随之显现于世，可是等到这耀眼如阳光般亮白的光芒散尽过后，那名女子化身的死徒竟然毫发无伤地立于「天之火」灼烧过的中央。 　　“……这是怎么回事，对于黑暗生物是天敌的火焰为什么没有起到作用……这到底是什么死徒？！” 　　满目狰狞的女子趁着一成还处于呆滞之中时，瞬身而至，像似报复般一拳将一成轰到城堡的台阶下，那强大的力道把四周的基石摧毁的同时，埋至一成的上身。 　　尘埃之中，受到重压的一成咳着血，勉强站了起来。 　　稍稍平整呼吸，被造成内伤的身体也在强大的治愈力下恢复至健康的状态，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感。 　　‘既然「天之火」都没有用，经过其升华的「无毁的湖光」自然也就派不上用场……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用上那个东西吗？’ 　　一成还在犹豫。 　　可是照着眼下的情况，如果他不用的话……就算有再强大的恢复力，以对方那强大的身体力量，他迟早也会累死在这里。 　　恰好「王之财宝」的投射能够阻碍她的行动，那么…… 　　作者留言： 　　感谢今日各位支持 第一百零九章 隐患 　　持着「无毁的湖光」横于身前，一成难以招架，被眼前的死徒以躯体的力量一点点向后击退，甚至他的双脚在城堡大厅的石质地板上摩擦出了深深的痕迹。 　　‘为何……每当我的力量、速度多用出一分，她总是会比我强上一些。难道……这家伙是在玩我吗？’ 　　一成很想找到机会，用出他最强一击，可是对方的步步紧逼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出手的余裕。 　　‘不能……再进行白刃战了！’ 　　一成意识到就算有着「无穷之武炼」，他在出力、技巧上依然无法与对方抗衡。这名死徒不论是身体素质，还有那看似天生的战斗技巧，简直就像是一件超强的兵器。 　　刚向后一跃，对方就追至一成的面前，金色短发下那对锐利的瞳孔就出现在咫尺之遥。仅仅是对视一眼，一成就产生了让他寒彻心扉、头皮发麻的恐惧感。 　　数个涌动着湖光的漩涡瞬时出现在一成和金发死徒中央，作为人类智慧的原典，「王之财宝」中的剑、枪随之出鞘，向着人类的天敌发起攻击。 　　然而，这些在前一夜里将死徒们杀的片甲不留的宝具，此刻却只是稍微减缓这金发死徒迫向一成的攻势……不过，那也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了。 　　趁着这几秒的时间，一成终于能够发动神代魔术，操纵身体周围的大气。借助风之力量，他升向这间大厅的半空，彻底拉开与金发死徒的距离。 　　一成依然不敢大意。 　　这名死徒虽然无法飞行，但以对方的身体能力，想要缩短从地面至上空的这段距离并不是难事。 　　继续展开「王之财宝」，以无尽的剑雨阻碍其行动，一成才会有胜算。 　　当然，如果他完全掌控所有原典特性的话，是不会陷入如此艰难地步的，只可惜离目前他所知有限。 　　盗火者的「先见之明」不是随着一成的主观而产生，巴泽特的「逆光剑」也是他凭借「骑士不死于徒手」在其消散前的短暂支配、同时结合对于神话的熟识猜测出来的。 　　正当一成要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时候，那被压制在下方的金发死徒身上散发出一阵不寻常的波动。 　　“……” 　　一成感觉自己像似失去听觉一般，完全听不到了那剑雨撞击在地面、造成破坏的声音。 　　紧接着，他的脚下猛然踏空，失去立足点般于空中摔至地面，湖光剑也因为瞬间的失重，从一成的手中脱落。 　　“什……？！” 　　一成正惊讶得想要开口说话，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全身血管中流动的血液也如同沸腾似地想要向外喷涌。 　　在这样异常的状态，一成用魔力维持着身体的稳定，他总算这名女性死徒做了什么。 　　‘无法……呼吸！这家伙是……把这里变成真空了？！’ 　　感受到渐渐破碎的大气，换作普通人立刻就会死去，也只有一成这样拥有神性之人才能存活下来，同样他也遭遇着最大危机。 　　失重跌落的一刹那，他意外的失神也导致了「王之财宝」的投射停滞下来，而在这一瞬间，金发死徒已经杀至一成的身侧。 　　“哧！” 　　金发死徒两颗尖牙刺入一成脖子的声音顺着颈部、伴随着动脉上心脏的跳动传至一成耳中。 　　‘离……我远点！’ 　　一成双脚猛地一蹬，趁着这名女子吸血的破绽，将对方一下子踹开，再度展开「王之财宝」拉开双方的距离。 　　维持魔术护盾强行留存下部分的空气，一成左手不禁地按住颈部被咬的那块区域。 　　伤口虽然已经恢复，但那在他脖子附近的血管中串动的所不被身体容纳的力量，他认识到自己的疏忽大意造成了不可预计的后果。 　　看着在那逐渐减少的剑雨中迅速向这边逼近的身影，一成也察觉到自己的力量因为身体产生的躁动，出现了衰弱。 　　“到此为止了吗……” 　　照着这个趋势，在他拔出那把剑之前，恐怕他就会彻底被眼前的女子撕成碎片。 　　这时，一成的脑海中，突然看到了一个景象，那是某种可能……希腊之神给陷入绝境的他带去希望。 　　抓住一线生机的一成立马就从「王之财宝」中取出了印象中所看到的、那件至关重要的宝具。 　　「圣剑·杜兰达尔（Durandal）」，一成手上的是这把剑的原典。 　　这是一件有大量水晶作为装饰、极尽华美之气的至高神圣兵器，象征着神圣、正义的它能够对于任何邪恶生物造成极大的伤害。 　　不过，一成知道驱魔之类的效果似乎对于向他攻来的女子不起作用，这里他要用到的并不是这把剑除邪的力量。 　　一成向剑身上灌注魔力，握紧它对着那名女子奋力一掷，剑身便散发着冰霜、卷动着寒风从半空中贯穿而去。 　　只见，「杜兰达尔」在抵达目标的一瞬间就发出了耀眼的白光，将女性死徒封印在了一个如同水晶般的冰块之中。 　　眨眼之后，女子身上对外界某种不知名的影响开始施加在化身为冰块的「杜兰达尔」上，一丝裂痕开始出现。 　　很快这把剑作为不灭之刃的特性在一成魔力的加持下被发动，封印再次被加固。只要有魔力的维持，这把剑就无法损毁。 　　但一成明白，在这样庞大的对耗下，这个家伙迟早会在他魔力耗尽的那一刹那破封而出，他必须采取进一步措施。 　　一成取出了一把钥匙般的剑，他要打开「王之财宝」的深处，将放置在那里的最终兵器拿出来。 　　蔓延至整个大厅中的红光闪过，吉尔伽美什曾经用来对付征服王的宝具，「乖离剑·Ea」出现在一成右手前的虚空中。 　　这把在剑的概念诞生前就存在的武器，曾经于人类出现之前的神话时代担负了天地创世的使命。 　　那将一片混沌天地劈开，拥有重演创世奇迹力量的原初之剑便是此时一成最大的底牌。 　　“叮——” 　　「乖离剑·Ea」被握住的瞬间便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在经过一成魔力启动之后，剑身上三段螺旋状的剑刃开始缓慢地交互回旋起来。 　　圆柱形的钝刃配合着整个天体的运动，各自带动着地壳、天空、以及被这名死徒化成了真空的大气。 　　随着一成手中的剑刃回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从剑身上翻涌而出的强大力量早已超出能够计算的范围。 　　一成将原初之剑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天地乖离开辟之星(Enuma Elish)！” 　　这声宣告虽然只是响彻在一成魔术护盾所构造的狭小空间内，但「乖离剑·Ea」足以撼动宇宙的法则却成功从剑身上解放。 　　红色的风压穿透一成的魔术护盾，无视死徒制造的真空，卷起了漫天的狂暴飓风。 　　顿时，这不知名结界内、世界的天地开始鸣动。 　　整个结界上空出现扭曲，原本呈现在那天空中的圆月也被无尽的虚空吞噬，遍布着月光的薄云被卷进漫无边界的彼方。 　　从森林中的山丘开始，大地也产生裂隙，成片的树木被折断掉入逐渐扩大的深渊。 　　这座位于悬崖的城堡在整个世界的地动山摇之中岌岌可危，强大的震动使得这座持续千年存在的城堡终于迎来了终结之日。 　　数道缝隙从那古朴光滑的石制地面蔓延至大厅四周那有着精致雕饰的墙壁上，天花板的缺口也在整个地壳运动的摩擦下回归于最初的尘土。 　　感受到城堡的摇摇欲坠，一成从宝库中拿出「维摩那」，借助「天之锁」的牵引，拖着躁动的身体登上去，由一旁墙上的缺口冲出了城堡。 　　就在一成离开的时候，这座城堡在大地的破裂粉碎中，如同残垣断壁般连带着被冰封的死徒一同掉进一无所有的混沌之中。 　　还没来得及收回「杜兰达尔」和确认战果，一成撑起打颤的眼皮，乘坐「维摩那」以无视物理法则进行高速飞行，朝着希尔维娅所在的远方赶去。 　　凭着意志操控，「维摩那」穿梭于午夜的密林中，最终停在希尔维娅和夜灵所在的山丘。 　　见到希尔维娅后，一成仅仅是从「维摩那」的王座上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便无力地倒下，从上面摔倒在希尔维娅面前…… 　　“一成少爷……一成少爷！” 　　这是意志已经模糊的一成今晚听到的最后之音…… 　　…… 　　第二天。 　　“呃……” 　　一成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满脸忧心的希尔维娅。 　　注意到一成的苏醒，希尔维娅关心地道：“……一成少爷，你好点了吗？” 　　“嗯……” 　　疲惫地舒缓了一口气，忍着脑袋中那不适的沉重感，一成在意地问道。 　　“希尔维娅……这里是哪？” 　　“斯图加特的旅馆，昨天晚上是少爷的马带着我们回到这里的。” 　　希尔维娅一边耐心地解释道，一边帮一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又换了条新的湿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 　　一成摸着那条使得他脑袋变得舒服许多的毛巾，感激地看着希尔维娅：“……谢谢你。” 　　“不用啦。” 　　希尔维娅轻轻摇了摇头，甩动着那银白色的长发，有些自得地说起来。 　　“昨天晚上一成少爷浑身发烫好吓人……还好我从常识里知道了这个方法，好像蛮有用的呀。” 　　“是吗……” 　　一成有气无力地微笑着，看来那些电视剧对于希尔维娅还是有些帮助的啊。 　　当他看到这旅馆的房间时，一成又产生了疑问：“对了……希尔维娅，这个房间我们是怎么住进来的？” 　　“我身上还有一些钱呀，一成少爷你是不是把我当笨蛋啦，哼~” 　　希尔维娅撅着嘴有些闷闷不乐。 　　“好啦，好啦……对不起，希尔维娅。” 　　一成尴尬地一笑，或许他真的小看了希尔维娅也不一定。 　　“嗯。” 　　希尔维娅点头接受了一成的道歉，然后又恍然大悟般说道，“一成少爷，你还没吃早餐的，我去买喔。” 　　“啊……那就拜托了。”一成说道。 　　在希尔维娅从房间的门走出去后，一成脸色凝重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上面的伤口已经愈合。 　　但是…… 　　抬起那只恢复的左手，一成连忙按了按自己的颈部，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这是昨天晚上那一战留下的隐患，被那个死徒吸过血后，一股不受他控制的力量就一直在身体内四处乱串。 　　现在他也只是通过自己那强大的魔力、配合「天之火」的神力将这股身体无法接受的异常压制在脖子的左侧，但这也对他造成很大 麻烦。 　　为了抑制这股不寻常的躁动，恐怕他不能够再随意释放宝具的力量，更不用说使用对城宝具、甚至是对界宝具了。 　　就算是最简单、节省魔力的「王之财宝」，以那样投射的方式进行攻击，每次展开他也不能超过三十六把，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他无法接受却又必须面对的。 　　可是为什么他和希尔维娅会走到那个城堡去，明明所走的路线都没有错，这其中一定有着他不知道的原因。 　　想到这，一成撑起无力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拿出移动电话，他便按了一连串的数字，打向冬木市的卫宫家。 　　“嘟……嘟……” 　　短暂的忙音过后，电话接通了。 　　“喂、喂，这里是卫宫家。” 　　这个声音…… 　　一成开口问道。 　　“你好，这边是柳洞一成，你是卫宫士郎吗？” 　　“喔，是你啊，我是的。话说你去哪了呀……最近藤村姐老叫嚷着要打败你的说……” 　　“那个藤村姐啊……” 　　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该不会小次郎就开始教她剑术了吧。 　　“怎么了？”士郎问道。 　　“嗯……卫宫切嗣在吗？” 　　“你找老爹？……那你等等。” 　　一阵脚步声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卫宫切嗣的声音。 　　“……我是卫宫切嗣。” 　　清了清嗓子，一成说：“情况有点不对，我前往爱因兹贝伦的路线出错了，同时遭遇到死徒……” 　　“死徒！……这怎么可能？！” 　　电话那头卫宫切嗣惊呼了出来。 　　“没错。”一成肯定道，“这里一定出现了某些问题，之前斯图加特也爆发了大规模的死徒事件。” 　　“……”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然后又传来切嗣急切的声音。 　　“你在那里等我……我和舞弥立刻出发！” 　　“那好，我就在这边等候你们的到来。” 　　说完，一成挂断电话…… 　　现在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让卫宫切嗣前来也是一成在电话中本来就要提出的请求，没想到反倒是对方先开口了。 　　这样正好，对于他前往爱因兹贝伦的底气更足了…… 　　作者留言： 　　PS：4000+大章，以后改这么更。 　　顺带帮推荐本书，《圣人的穿越果然搞错了》。 第一百一十章 再会 　　冬木市午后四时，卫宫宅。 　　与纬度偏北的德国的漫天雪景不同，此时冬木市正值初春的暖意兴起，盎然的生机开始复苏。 　　有着翠绿草地的宅院内，一名绑着单马尾的褐发少女正双手握着竹刀追得另一名年纪比她小很多的红发男孩满院跑，他们分别是隔壁家的藤村大河和这家的卫宫士郎。 　　“别跑，士郎……看我的秘剑！” 　　藤村大河一边喊着，一边有模有样地架着姿势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躲开，卫宫士郎又得继续抱头鼠窜起来，不住开口道：“笨蛋藤村姐，这很危险的啊……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追着我砍啊？” 　　“因为师傅说，他的剑术就是在斩燕子的过程中练成的……可是燕子们太可怜，我只好找士郎你了呀。” 　　藤村大河解释道。 　　听到藤村大河的说法，卫宫士郎皱着眉头表示质疑：“斩燕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藤村姐的师傅以为他是那个传说中宫本武藏的敌人，佐佐木小次郎吗？” 　　“但是师傅的剑术真的很厉害啊……呐，士郎，姐姐拜托你啦，我会很注意分寸的……” 　　说着，藤村大河又将竹刀握紧。 　　看到对方又似乎有着袭来的征兆，卫宫士郎连忙抗议起来。 　　“藤村姐……你这是不讲道理哇，燕子们可怜，难道我就不可怜吗……” 　　突然，藤村大河停下脚步，卫宫士郎以为她总算听进去了—— 　　可没想到，藤村大河露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学着士郎的口吻。 　　“我的梦想是正义的伙伴！……你昨天的作文不是还这样写了嘛，帮助别人的男子汉为什么就不能帮姐姐我这么点小忙呢，姐姐我好伤心啊……” 　　“啊……啊！藤村姐，你竟然偷看我的作业？！” 　　卫宫士郎红着脸怯懦地指责道。 　　“因为你自己没有收好的嘛……姐姐就想看看士郎会写什么样的文章，原来士郎这么可爱啊。” 　　藤村大河轻声一笑，她没想到士郎会是这么有趣的一个孩子。 　　“咵——” 　　宅邸玄关的门被拉开了，卫宫切嗣和久宇舞弥一前一后从屋内走出来。 　　“老爹、舞弥阿姨？” 　　卫宫士郎看到切嗣和舞弥都穿得相当正式而产生了疑惑。 　　士郎身旁的藤村大河同样注意到了切嗣、舞弥挎着的背包，不解道。 　　“切嗣，你们……” 　　“啊……正要和你们说，我们要出趟远门。” 　　卫宫切嗣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这让士郎总感觉不太像平时的老爹，他开口问起来。 　　“老爹……你们要去哪？” 　　“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看着士郎的不舍，他又露出了平时和蔼的表情，“士郎，我和藤村家的老爷子打了招呼，这些天你就在隔壁吃饭吧。” 　　“嗯。”士郎乖巧地答道。 　　接着，卫宫切嗣又看向藤村大河：“士郎就拜托你了。” 　　“哦，切嗣放心，包在我身上。” 　　藤村大河拍拍胸口，信心满满地给出了承诺。 　　—— 　　这时，院子内走进来一个有着浅蓝色长发、身着牛仔夹克、黑色长裙的漂亮女子。 　　“……你们好。” 　　卫宫切嗣好奇地问道：“你是……？” 　　还没等女子说话，藤村大河就忽然举起手来，向周围的人示意。 　　“我知道，我知道……是柳洞寺的大姐姐。” 　　没错，这名女子便是美狄亚。 　　这两天藤村大河经常去柳洞寺，自然会遇到过美狄亚。 　　见到美狄亚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卫宫切嗣暗暗想着： 　　‘柳洞寺……就是说这个女人和那个少年有关吗？’ 　　想到这，他继续问道：“你有什么事？” 　　美狄亚拿出一个被封印住的羊皮卷轴，然后对切嗣和舞弥说： 　　“请帮我把这个东西带给一成，这对你们的行动有利。” 　　“我知道了……多谢。”卫宫切嗣示意舞弥收下，将之存放在两人的行李中，又对士郎等人说，“那……我们走了。” 　　说罢，便顺着院内的小道朝外出发。 　　“老爹，早点回来。” 　　“切嗣保重。” 　　卫宫士郎和藤村大河一路送行到卫宫家的大门口，注视着切嗣和舞弥乘上那辆黑色的轿车，驶离前方的路口。 　　“祝你们一路顺利。” 　　美狄亚开口说道，只是话语里更多的是对一成的祝愿。 　　她看似和士郎等人一样目送着切嗣、舞弥，然而心里却是惶惶不安。 　　从昨晚开始，她就感到一成自身的魔力变得很不稳定，这让她产生了不好的预感。而先前和一成通话后，她马上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即刻利用魔术搜集起相关的信息来。 　　根据一些魔术协会和圣堂教会的记载，原本就存在着某些人类被死徒吸血过后，直接转变为吸血种的情况。 　　咬到一成的死徒竟然逼得他用出「乖离剑·Ea」，这说明那家伙至少是祖一级别的存在。 　　一成本身的潜质非常优秀，美狄亚认为目前他没有出现异常的原因应该是神性在与之对峙。 　　但一成终究不是完全的神，他的身体里依然混杂着灵长之血，这也是他必须用大量魔力抵抗的缘故。 　　不过，那股被一成压制在颈部的力量好在是魔力形成的，那么他们就还有避免变成死徒的可能性。 　　美狄亚刚刚交给舞弥的羊皮卷轴之中，封印的并不是什么魔术，而是她的宝具——「万戒必破之符（Rule Breaker）」。 　　它能将魔力重置到被使用之前的状态，基于魔力的契约会化作白纸，而诞生死徒的过程恰好就是契约的一种。 　　凭借着「骑士不死于徒手」，她的宝具就能够让一成在遥远的德国使用，这也多少让她安心不少。 　　稍稍松口气，美狄亚告别卫宫家，返回柳洞寺去了…… 　　…… 　　深山町的主干道。 　　卫宫切嗣正驾驶着汽车，朝着新都的机场前进。 　　副驾驶上的舞弥挂断电话，然后侧过头看着切嗣说道：“……装备经过特殊的渠道已经运上飞机，应该能在我们之前抵达德国。” 　　“我知道了。”卫宫切嗣两眼直视前方，冷静地问道，“舞弥……斯图加特有什么异常？” 　　舞弥一边查看着手提电脑上的内容，一边回复着： 　　“从表面上看，当地政府和舆论界指向的都是恐怖袭击。不过，根据我们购买的情报，有大量教会的成员曾于两天前在当地戒严的区域活动……还有这个……” 　　舞弥将手提电脑的屏幕稍稍偏向卫宫切嗣的方向，只见上面是几张狰狞的、双眼冒着红色凶光的死徒照片。 　　‘娜塔丽雅……’ 　　这样的画面让卫宫切嗣不禁想起自己的养母兼恩师，挥去那段惨痛的记忆，切嗣沉着地说道： 　　“看来这也印证了那个少年的说法……对于少年所说遭遇死徒的问题，你有什么看法？” 　　“对方和Saber以及夫人的关系不错，应该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撒谎的必要……至于路线为什么会出错，我想不明白。” 　　舞弥的话让卫宫切嗣沉闷下来，这也是他无法释然的事情，还是说爱因兹贝伦出现了意外？ 　　那么，伊莉雅她…… 　　…… 　　与此同时，德国时间早上八点。 　　刚吃过早餐，一成如同病人般无力地躺坐在套房卧室内的床上。 　　窗外，远方的太阳早已高高升起。 　　然而，似乎是由于身体的异状，一成对于那温暖的阳光产生了某种焦躁、反感的情绪，只得让希尔维娅将房间四周的窗帘紧紧拉起。 　　希尔维娅照料着一成的同时，逗弄着不知道又被她从哪找回来的那只黑色小猫，这样轻松愉快的情景使得一成的心情也得到些许好转。 　　「万戒必破之符（Rule Breaker）」已经在路上，到时候即使美狄亚的宝具没能够消除这股力量，但只要将它彻底变成无主之物，一成也就不必集中大部分的精力去与之对抗了。 　　“咚咚！” 　　卧室外，套房的起居室响起了敲门声。 　　一成闭上双眼用魔力感知一下外边的状况，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情况，便对希尔维娅点点头。 　　会意后，希尔维娅起身朝外走去，前往起居室的大门。 　　那只黑色的小猫也在这时一下子蹦到一成的被子上，用那温热的舌头舔舔一成，似乎是在向其问好。 　　“啊……你好啊。” 　　一成轻轻抬起手摸了摸黑猫的额头，这似乎让它感觉到很舒服，接着他又看向走进来的希尔维娅问道。 　　“是服务员有事吗？” 　　摇了摇头，希尔维娅说：“不……一成少爷，是个不认识的人。” 　　“嗯？” 　　一成感到困惑，接着他看到希尔维娅的身后走出来一个老人。 　　这名老人穿着一套风格老旧的黑色绅士服，肩膀上披着同样黑色的袍子。一头白色的短发下连着一道不短的胡子，整个人给一成一种老当益壮的精悍感。 　　“你有什么事？” 　　一成尽量掩饰着自己的衰弱，打起精神问道。 　　只见这名老者没有自报姓名，只是随意地笑了笑。 　　“老夫并非特意前来，只是无聊的散步之中恰巧感知到你身上一股熟悉的气息，所以进来看看……” 　　“什么……意思？” 　　一成完全不明白这个老人在说些什么。 　　只见这名老者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然后抬起手摸着下巴的胡须开口道。 　　“果然……和那个时候老夫一样的情况。嗯……少年你的资质不错，你可有意做老夫的弟子？当然……我说的是魔术之事。” 　　‘这个高深莫测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从这个老者说道魔术的时候，他就开始探查对方了，可是他却无法在眼前空间内察觉到任何魔力的波动。 　　不过，他可不需要别的老师，特别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莫名其妙的家伙。 　　“不……我已经有老师了，谢过你的好意。” 　　一成确实有魔术的老师，如果真要追究上去的话，那便是希腊神话中的魔术女神赫卡忒！ 　　“原来如此……老夫最近正好无聊得很，真是遗憾……” 　　老者失望地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希尔维娅。 　　“爱因兹贝伦吗……真是让人怀念啊。” 　　希尔维娅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老人，她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她心里总有种感觉，这个老者是个麻烦的家伙。 　　“好了，少年既然你无意拜老夫为师，我也该走了……” 　　黑衣老者向外走了几步，停下来又回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一成。 　　“就算是我的建议吧，少年……绝对不可以放弃意志，一定要坚持去对抗那东西的侵蚀。” 　　‘这家伙……难道知道我被死徒咬到的事？’ 　　老者的离去让一成无法释怀，还没等他多思考些什么，卧室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一成与希尔维娅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以为难道那个老人在房间内落下东西了？ 　　只是，希尔维娅还没起身—— 　　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卧室内，那正是昨晚一成与之交战的死徒。 　　金色柔顺的短发，白色的长衫下一条紫色长裙，只不过……女子却不是昨夜那副狰狞的面孔，双眼中也没有那透露着凶光的金瞳。 　　有着一对鲜红双眸的、显露着纯洁之美的面容上，那张曾经咬伤过一成脖子的小嘴开口道：“你好！” 　　女子的声音十分动听，可是似乎是由于昨晚留下的印象太深刻，总让人感觉带着丝寒意。 　　希尔维娅连忙跑到一成的背后躲起来，同样一成也是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个突然到来的女子。 　　“这把剑……是你的东西吧？” 　　只见女子手上拿着一把精致的长剑，那正是一成昨晚用于封印对方行动的宝具。 　　‘「杜兰达尔」？！……果然是她。怎么办……以我现在的力量根本就无法对付她……这下糟了！’ 　　然而，女子似乎没有向一成突然发动袭击的倾向，只是以一种微妙的表情打量着他，并再度向他打起了招呼。 　　“你好！我是爱尔奎特·布伦史塔德……诶，那个……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是这么说的来着，对吧？” 　　“哈……？” 　　一成愣愣地看着眼前名为爱尔奎特的女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难道她不是来复仇的吗，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想干嘛？’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相谈 　　坐直身子，脸上看似随意的一成不敢有丝毫大意。 　　昨晚，对方承受了「乖离剑·EA」的对界攻击，现在竟然看起来毫发无损，这样的情况是一成完全没有想到的。 　　眼下除了维持美狄亚、哈莎、小次郎还有小家伙的供魔外，他还得时刻费神动用大部分魔力去抑制脖子上那团不受他控制的力量。 　　因此，像先前那种规模的攻击暂时是用不出来了。 　　只要面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子有任何异动，他就会立刻展开「王之财宝」以拉开双方的间隙，并在那一瞬间连忙带着希尔维娅逃走。 　　爱尔奎特做完自我介绍后，便微笑着看向了床上那只蜷缩着躺在一成双腿被子上的黑猫。 　　“莲，好久不见呀，最近过得好吗？” 　　似乎是听到爱尔奎特的声音，原本闭着双眼趴在一成腿上的黑猫耳朵竖起来，睁开红润的眼睛朝着爱尔奎特摇了摇尾巴，投去带有人性化的眼神。 　　“是吗，是吗……我知道啦。” 　　爱尔奎特连连点头，那认真的表情就好像她是在与黑猫对话一般。 　　这样的情况让一成产生怀疑，他看向爱尔奎特问道：“它叫莲吗……为什么……你会认识这只黑猫？” 　　“诶……？” 　　爱尔奎特听到一成的话后一愣，然后脸上带着一点呆呆的傻气回道。 　　“因为莲是我的使魔呀……以前别人送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的名字了。” 　　‘使魔……还有刚刚对方口中说的好像是她？！这只猫是女的吗……等等。’ 　　想到这，一成微微摇头，宁下神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搞清楚对方的来意，于是他只好把话挑明。 　　“你到底要干嘛？……就算你是名强大的死徒，也不代表我会束手就擒。如果想要继续昨晚的战斗的话……我一定奉陪到底。” 　　当然这只是一成的虚张声势罢了，主动示弱的确是一种智慧，但是那也得分情况而言。 　　眼前的女子可是能够与英灵抗衡的存在，而一成却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再示弱于人无异于找死，有时候言语也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然而一成的想法似乎没有和爱尔奎特处于同一回路中，他那看似底气十足的言辞竟然让这名昨夜对他穷追不舍的女子脸上出现了让他感到意外的表情。 　　只见爱尔奎特那天真的脸气得小鼓了起来，鲜红的双瞳盯着一成开口道： 　　“错啦，我是真祖……真祖！人家才不是什么死徒呢……” 　　“真……祖?” 　　一成困惑地念叨着这两个字，对于这一类的事物他也的确只有个大概的了解，他自然是不懂得其中的区别的。 　　“没错。” 　　爱尔奎特自得地点点头，金色柔顺的短发也随之飘动，接着她脑袋微微一偏解释起来。 　　“死徒最开始确实是真祖吸血后产生的，真祖却是自然的结晶，嗯……就像精灵一类的生物哦。” 　　“精灵吗……” 　　这让一成想起曾经教导兰斯洛特的湖之仙女薇薇安，难怪「天之火」、「杜兰达尔」这样有着强效驱魔作用的事物竟然对爱尔奎特不起效果。 　　不过，想到自己颈部上那团不受控制的力量大大压制了他的魔力，一成还是有些埋怨。 　　“有什么区别……反正不都是会吸血的吸血鬼吗?” 　　听到一成的抱怨，爱尔奎特的面容上露出哀伤，她踌躇着开口了。 　　“昨天……是我第一次吸血……原本真祖是不需要像死徒那样生存的，只是……你手上溅出的血液让我没能够压抑自己的冲动……” 　　爱尔奎特撒谎了，这其实是她第二次吸血。 　　只是第一次是因为受人所骗，无法抑制吸血冲动的她犯下了自己无法饶恕的大错，导致那成了她不想回忆起的噩梦，才故意谎称这是第一次的。 　　在爱尔奎特看来，一成那强大的攻击反而是帮她抑制住了那股吸血冲动，让她从对吸血的恐惧中冷静下来。 　　一成自然是不知道这么多的，但听到爱尔奎特的话他便明白，是「逆光剑」造成的伤口导致了这场意外。 　　这名天真女子双眼所显露着的伤痛让他产生了自责，或许爱尔奎特自己也不想这样的吧。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本来我们前往的并不是那座城堡，虽然路线应该是没错，可我们莫名其妙就到了那……看到你被上千条链子锁着，我就……” 　　爱尔奎特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一成。 　　“我知道这件事……其实你们弄错了方向，不……应该是有人做了手脚。” 　　“谁？” 　　爱尔奎特的说法让一成眼神凝重起来，他想知道到底是谁在算计他。 　　“尼禄·卡奥斯，真祖的敌人之一。” 　　“尼禄·卡奥斯……？” 　　一成对于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他绞尽脑汁也无法在记忆中搜寻到与这个名字相符合的形象。 　　“那家伙是死徒的祖，擅长驱使猛兽。至于长相嘛……” 　　正当爱尔奎特有些苦恼该怎么描述的时候，莲突然从一成的腿上起身跳到了她的面前。 　　一成眼中，名为莲的黑猫做出了一连串他看不明白的肢体动作，然而这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语言却让爱尔奎特的困扰得到解决。 　　爱尔奎特问道：“昨天下午你们去餐馆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 　　‘昨天下午……’ 　　一成仔细回忆着，当他想到那个和他们拼桌的神秘男人时，他恍然大悟过来，试着向爱尔奎特问道。 　　“是不是一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灰发男人？” 　　“对，对，就是他！”爱尔奎特连忙确认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时候……你的使魔会在我们进入餐馆前就突然离去。” 　　一成拄着下巴，低头分析着之后发生的事情。 　　“难怪我一直感觉到那个家伙有些奇怪……驱使猛兽……看来昨晚的那些狼恐怕就是他搞的鬼，不过他将我引到你那有什么意义呢？” 　　沉闷一小会儿，爱尔奎特开口了。 　　“你的血不同于常人……对于我而言就像是毒品一样的存在，一旦无法抑制吸血冲动，就会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而被真祖吸血，会因为对象资质的不同诞生级别不一的死徒，但真祖同时也会暂时失去对应的力量。” 　　“是这样吗……”说着，一成忍不住又抬起手摸了摸颈部，“先前在我体内乱串的力量原来是你的么……” 　　“嗯……那家伙一直想要消灭我，也如同他所期待般……我的力量确实被削弱了。但是……” 　　说到这，爱尔奎特手中拿着「杜兰达尔」，有些异样地看了眼一成。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恰好发现你留下的武器，就带在身上……后来，尼禄·卡奥斯找上我的时候，没想到被它给逼退了。嘛……虽然我只是拿着它胡乱的挥了几下啦，那些被驱使的怪兽却在接触的瞬间死去，那家伙也只能收手离开。” 　　“唉……” 　　一成叹了口气，要是因为他的缘故使得爱尔奎特惨遭毒手那就和他原本救人的想法相去甚远了，好在这一切没有发生，他也庆幸当时自己没有收回「杜兰达尔」。 　　“「杜兰达尔」……这把剑是传说中神圣之剑的原型，本身就能够驱逐邪恶……如果死徒真的对应了这一概念的话，它就能发挥其效能……” 　　“……是这么回事呀。” 　　爱尔奎特豁然开朗起来，眨了下眼，又不解地看着一成。 　　“话说回来，你怎么这么厉害……还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厉害？……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哪里还算的上啊……” 　　一成苦笑了一声，也不再装作有神地掩饰自己那憔悴的状态了。 　　“对了，这股力量你能收回去吗，说实话这对我的影响确实很大……我得一直用大量魔力压制着它。” 　　“……”爱尔奎特皱着眉头，无奈地说，“如果真祖的能随意收回去的话……恐怕也不会有死徒的存在了……那我也……” 　　“抱歉，为难你了……” 　　一成打断了爱尔奎特的话，对方那难以启齿的语气似乎夹杂着众多不好的记忆，考虑到美狄亚的「万戒必破之符」，他开口道。 　　“我很快就会找到别的方法解决……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了……” 　　“嗯……”爱尔奎特总算是又恢复了先前那般开朗般的模样，“说了半天……你都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都有好好介绍自己的呀？” 　　被突然问道这个的一成略显尴尬。 　　确实按照正常的礼节，对方自我介绍过后他也应该给予回应的，只是由于昨晚未淡去的紧张气氛，导致他一直在警惕着爱尔奎特。 　　“我叫柳洞一成，请多指教。” 　　“柳洞……一成吗？那我叫你一成好啦，你就叫我爱尔奎特吧。” 　　爱尔奎特说着，又把「杜兰达尔」递到一成眼前，说道。 　　“这把剑还你。” 　　“这……其实你可以先拿着它对付尼禄·卡奥斯的……” 　　一成其实可以随时利用「王之财宝」回收它的，不过在了解到详细情况后，他也就打消了这一念头。 　　毕竟对方的虚弱也是由他而起，可没想到爱尔奎特反而会自己把剑退给他。 　　“尼禄·卡奥斯退走的理由可不光是这把剑……当时快要升起的太阳也是原因之一，那家伙不能在白天行动。” 　　爱尔奎特的解释让一成想起了曾经在斯图加特遇到的死徒，那个被他一脚踢到阳光下而被灼烧殆尽的家伙，看来死徒们大多都具有害怕阳光的特性。 　　“是吗。” 　　想想，一成也就明白了。 　　尼禄·卡奥斯也是死徒之祖，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一把爱尔奎特无法使用真正力量的剑，就那么轻易撤离了……阳光才是更重要的原因。 　　“但是……一成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哦。”爱尔奎特撅着嘴说道。 　　“嗯？” 　　一成愣愣地看着爱尔奎特。 　　“难道不是你把我的千年城给弄没啦？”爱尔奎特指着一成反问道。 　　“这倒是……” 　　一成不住地挠了挠后脑勺，当时他也是没办法才掏出「乖离剑·EA」的，否则他只能死在那里。 　　的确他是出于无奈才亲手破坏掉的，可是这也不是爱尔奎特的错啊……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想要进入城堡一探究竟才会发生这么多事。 　　“养我……” 　　爱尔奎特那天真的面容下，突然冒出一句像是在搞笑的话。 　　只是一成看着对方那认真的神色，又不住地开口道：“爱……爱尔奎特小姐，你在说什么？” 　　“养我…养我…养我…养我——！”爱尔奎特抱怨着大声喊道。 　　“诶……”一成一时语塞。 　　“诶……什么。千年城可是我的家哦，不仅帮我预警并抵挡尼禄·卡奥斯这样的坏人，里边还存着我所有的财产！” 　　爱尔奎特双手环绕于胸，像个讨债人一般。 　　“以前我从城堡出来，还能用它们换到不少钱……现在，因为一成你的缘故……我吃饭、逛街、游玩都没钱啦……你，要给我负起责任来呀！” 　　“啊——？” 　　一成记得和希尔维娅在那座城堡中回来的时候确实在不少房间内见到了黄金和珠宝……可能是真的被「乖离剑·EA」给轰成了渣…… 　　他只好愧疚地说：“我会赔偿这一切的……” 　　“耶~” 　　爱尔奎特摆出剪刀手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说到这，她又有些好奇地观察着一成身后那个白色的身影。自从她进入房间起，对方就一直藏在一成的背后，只看得见那银白色的长发在外偶尔飘动一下。 　　“一成……她在你背后干什么？” 　　“嗯？” 　　听到爱尔奎特的问话，一成回过头去看着希尔维娅。 　　他也不明白希尔维娅趴在枕头上正鼓捣些什么，然后待到他正想提醒希尔维娅已经没事的时候—— 　　只见希尔维娅突然从手中拿出一个闪烁着亮光的十字架来，那似乎是她用头发丝配合着魔术做出来的。 　　“看……看招，吸血鬼！……一成少爷，这是我从常识里学到的，你看！” 　　爱尔奎特先是被十字架的亮光刺得有些不习惯，然后歪着脑袋对希尔维娅说道：“那个对我没用喔……” 　　“……” 　　换来的只是一片鸦雀无声的沉默…… 　　作者留言： 　　用了下小黑屋，发现对于考据党来说简直是噩梦…… 　　实在是受不了那个……在安全模式下弄掉，赶紧先上传这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对策 　　德国时间次日十一时。 　　柏林莱尼肯多夫区的泰格尔机场，卫宫切嗣和久宇舞弥正背着行李包离开那熙熙攘攘往机场外走的人群。 　　通过旧识在这边的安排，他们在某个提前等待着的地勤人员引导下，进入了机场一处偏僻的货物仓库。 　　刚踏入仓库内，卫宫切嗣便从里边关上那个他们进来的小门，然后检查起一旁货架上几个密码箱中存放的武器装备。 　　轻型的除了夜视镜、冲锋枪、狙击枪、突击步枪、霰弹枪外，还有手榴弹、烟雾弹、信号弹、C4塑胶炸药等。 　　至于另一个用两个箱子才能够装下的，那便是肩抗式火箭筒和数枚能够对坦克造成巨大毁伤的火箭弹。 　　这些装备无一例外都是卫宫切嗣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最新美军装备，如果对其不知底细的人看到的话，一定会以为他是个疯狂的军火贩子。 　　“装备全都正常……” 　　说着，卫宫切嗣将另一个紫檀木箱中用于发射起源弹的Contender拿出。 　　迅速地将那十四厘米长枪身保险下的轴用食指打开，将一枚起源弹装填入弹仓，再利用手腕的挥动将开口关闭。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瞬间完成，他再次上演曾经完美的填弹技术。 　　“状态极佳……那个少年的药很有作用。” 　　“是的。” 　　舞弥也对此而感到由衷的感谢。 　　圣杯战争结束后，她一直在担忧切嗣那被污泥所淋过后的身体。 　　当时切嗣表面上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但是据对方所言诅咒一直蚕食着他的生命力，甚至切嗣也曾经做出过将士郎托付给她扶养的决定。 　　然而作为切嗣一部分的久宇舞弥却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她甚至宁愿在Berserker袭击宅邸仓库，抢走夫人的那天就那么死去……至少还能走在切嗣的前面。 　　好在，名为柳洞一成的神秘少年不计前嫌地帮助他们，改变了这一切。 　　当然，舞弥和切嗣都明白，对方是因为爱丽丝菲尔的缘故，才会那样做、甚至和他们一同前往爱因兹贝伦救出伊莉雅。 　　舞弥用手在手提电脑上操作着，一边对切嗣说了起来。 　　“最新的消息……前往爱因兹贝伦所在黑森林的不少路标遭到修改，一些前往附近旅行的人也遇到迷路的情况……目前，德国国家旅游局已经接到大量投诉。” 　　“……” 　　卫宫切嗣皱着眉头半眯眼地看着手提电脑屏幕上众多的投诉报告，又侧头看向舞弥。 　　“舞弥，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有可能是阿哈德翁做的吗？” 　　“应该不是……” 　　舞弥顿了顿，用手提电脑打开一封电子邮件，继续说道。 　　“根据我们在魔术协会上层的老客户提供的消息……爱因兹贝伦今日又在协会提高了任务的悬赏，加紧对被那个少年救下的人造人追逃一事，恐怕……” 　　“看来……我们准备了对死徒战是正确的……”卫宫切嗣沉声道。 　　“嗯。” 　　舞弥点点头，指着桌上斯图加特的详细地图。 　　“那个少年留给我们的地址是这家旅馆，不过我们只能乘城际列车到斯图加特附近……最近那里的铁路桥似乎是由于塌方质量不过关倒了……预计我们会在晚上赶到。” 　　“我知道了。” 　　切嗣原定是转机前往斯图加特的，可是似乎是由于死徒的事情，他原有的渠道也失去了联系。 　　目前为了托运这些装备，切嗣和舞弥只好选择其他办法了。 　　此时，切嗣和舞弥并未注意到，他们所在的货物仓库外，一阵轻风吹过，早于他们离开了这里。 　　…… 　　斯图加特，下午十六时。 　　一成他们所在旅馆的几条街道外，一间昏暗的房间内，尼禄·卡奥斯悠然自得地享受着下午茶。 　　死徒之王，白翼公特梵姆·奥腾罗榭所提出的狩猎最后的真祖、一劳永逸地抹除死徒之威胁的提案，终于要在今日被他完成了。 　　昨日黎明前，原本他以为能够在爱尔奎特实力大减的情况下，趁着日出前的黑暗于短时间内除掉对方。 　　可这名曾经彷徨海的魔术师却没想到，真祖的公主会拿出一把拥有驱邪之力的神圣之剑来。 　　眼看着夜晚的时间所剩不多，他还是选择暂时撤退了。 　　身为魔术协会三大部门之一的前成员，他是知道宝具这一概念的。 　　那种对死徒的杀伤力，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千年城的真祖们秘传下来、用于消灭死徒的宝具现存物。 　　不过，爱尔奎特那生疏的挥剑方法，以及力量的衰弱，就算她有那把剑对于尼禄·卡奥斯来说也不是太大的威胁。 　　目前，他放出去侦查的野兽已经追踪到爱尔奎特的身影，对方在外边的商店购买一些东西后就进入了一家旅馆。 　　虽然尼禄·卡奥斯并不知道爱尔奎特在那窗帘紧闭的房间内做些什么，但是他只要等到天黑之时就行了。 　　到时候让兽群大军侵入那里，以量去拖住那把剑的攻势，从而制造机会就能将爱尔奎特消灭。 　　这时，原本泰然自若地拿着茶杯的尼禄·卡奥斯突然手一滑，那白色的瓷制杯摔在桌面上，茶水流了一地，而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什么人？！竟然悄无声息地将我的监视在一瞬之间全部抹除，这……” 　　…… 　　斯图加特瑞尔旅店。 　　自从被爱尔奎特咬到已经过去一天多，一成也逐渐适应下那种颈部的异物感，整个人也没有昨日那般疲劳了。 　　用柳洞寺僧侣们的修行方式静坐于拉上窗帘的房间内，他避免过多地开口说话，维持自己内心的平静。 　　好在，此刻的他也不必担心其它的干扰，陪伴他在房间里静静待着的只有莲而已。 　　房间外的起居室中，希尔维娅和爱尔奎特正肩并肩地坐在那柔软舒适的沙发上。 　　两对红彤彤的大眼睛同时盯着电视机里的内容，两人还时不时吃着些零食，一边交流着。 　　“原来如此……这家伙是坏蛋呀。” 　　“哼，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吧。” 　　“不对不对，希尔维娅……是你看过前边的故事好吗……啊，我也好想看呢。” 　　“可是爱尔奎特，电视机放过的东西……一般很少会再放第三遍的，这已经是重播啦。” 　　听到这样的话，爱尔奎特撇着眉毛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无法接受。 　　“什…什……什么？！” 　　不敢相信的爱尔奎特又向希尔维娅投去了真诚的眼神，但她得到的答案依旧是：“真的，我没有说谎哦。” 　　看到坐在身旁，有共同爱好的爱尔奎特两手拄着下巴，满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希尔维娅又开口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啦……一成少爷知道很多的，你可以去问问他呀。” 　　想到一成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爱尔奎特顿时茅塞顿开，撅着嘴的表情也舒展开了。 　　正当爱尔奎特想要起身去房间里找一成时，起居室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团黑影。 　　紧接着，在阴影之中，一个戴着白色骷髅面具，梳着紫色长马尾的女人出现了。 　　对面的女人腰间别着的匕首以及她身后背着的那把大剑，都向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说明着她并不是一般人。 　　这个女人看到沙发上的两人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是希尔维娅似乎是受到某些恐怖电影的影响，有些吓得挪不动脚。 　　只见希尔维娅连忙用头发丝唤出两只飞在半空中的鹳鸟骑士，一边指着这个在魅影中现身的女人，战战兢兢地对房间内大声喊道：“一成少爷，有……有鬼！” 　　“呃……” 　　紫发女人被希尔维娅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确实是刚刚战斗过，所以一时半会忘记换回日常的打扮了。 　　爱尔奎特身为真祖自然没有被吓到，她具备了在人类社会生存所必要的知识，只不过是对于文化、娱乐等新鲜事物很感兴趣而已。 　　确定对方不是死徒，但感觉也不像是人类，她警惕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哈莎。” 　　紫发女人的名字传入了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的耳朵，开口的却是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一成，看着这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他叹了口气。 　　“……她不是鬼哦。希尔维娅、爱尔奎特，给你们介绍下，她是我的护卫，哈莎。” 　　一成又看向哈莎道：“……对了，现在也不是战斗中，那个你……” 　　“是，一成大人。” 　　会意地点头，一阵蓝色的光耀闪过，哈莎换上了一套朴素的黑色西装，露出原本的样貌。 　　“诶……” 　　爱尔奎特呆呆地发出声音，她有些好奇，哈莎的换装和她一样都很方便呢。 　　见到来人是少爷的护卫、一位看起来很精明的大姐姐，希尔维娅松了口气收起使魔，两只红宝石般的双眸盯着一成，满是埋怨的神色。 　　“笨蛋一成少爷……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呀？” 　　‘……希尔维娅可能是真的被吓到了，看来电视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一成这样想着，有些尴尬地说着。 　　“希尔维娅……你看着我也没用啊，我也是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哈莎来了……原本我以为她会晚点来的……” 　　“抱歉，一成大人。”哈莎恭敬道，“我担心您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宜使用传音，所以……就直接进来了。” 　　“嗯……让你费心了。” 　　一成知道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接收一些突然的信息，哈莎应该也是从美狄亚那了解过这一点。 　　“对了……卫宫切嗣等人呢？” 　　“他们携带着卷轴正在前往这里的路上……夫人叮嘱我先保障您的安全，我便保持灵体化先赶来了。” 　　“这样啊。” 　　一成点点头，他知道哈莎灵体化是带不了东西的。 　　他现在已经能感知到那份卷轴的位置了，当然就也不怕卷轴失落，那毕竟是只有他和美狄亚才能打开并使用的东西。 　　“还有……” 　　这时，哈莎的手上拿出了几只死去的乌鸦，每只乌鸦那被戳瞎双眼的击杀手法正是出自于她的暗杀术。 　　“一成大人……我在抵达这条街区时，这些东西正在监视着你们的房间。” 　　“这……” 　　“一成，这是尼禄·卡奥斯的使魔！”爱尔奎特惊声说道，“糟了，他一定是发现我了……呐，一成，我们快跑吧？” 　　希尔维娅听到这里并没有提议什么，只是轻轻的拉着一成的手腕，对于她来说，少爷去哪她就去哪。 　　一成用手揉着脑袋，定了定神。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和哈莎那样能够悄无声息地来去自如，现在他的身体状态也无法耗费太多魔力使用类似的魔术时刻保持三人隐匿。 　　想到这，他只好摇头开口道：“现在应该是跑不了的……虽然哈莎除掉了监视我们的使魔，不过对方应该会在这个城区还留有其他的后手，不然他就枉为死徒之祖了。” 　　在房间内踱了两步，一成停下来，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应该想的是如何应付尼禄·卡奥斯的袭击……爱尔奎特，你知道那家伙到底能使役多少头野兽吗？” 　　“不知道……昨天他围攻我的时候用出至少是快五十只，我数得很清楚的。” 　　说到战斗方面的事情，爱尔奎特看起来不像是平时那样呆呆傻傻的样子，一成也就对于这个数量没有异议了。 　　“我记得爱尔奎特你说过，尼禄·卡奥斯是因为太阳出来才撤走的……那么五十远远不是他的实力，而且他还是个来自彷徨海的魔术师……然而，我现在最多只能同时对付三十六只，真是棘手……” 　　“一成大人，关于这件事……” 　　静静听着的哈莎突然插话了。 　　“……我想并不一定要用到多复杂的方法才能够抵挡住……一成大人现在应该是不能动用太多魔力吧？” 　　“是的，我还得用很多魔力去压制住那股异动……所以没办法做到解放「无毁的湖光」这样的程度。” 　　“但是……一成大人，欺骗也是战术的一种。”哈莎说道。 　　“欺骗……？” 　　一成有些不能理解，难道是让他假装解放宝具吗？……尼禄·卡奥斯又不知道他的力量，虚张声势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他等待着哈莎的答案…… 第一百一十三章 模仿 　　“不知道一成大人对于英灵这样的存在有多少了解呢？”哈莎问道。 　　“了解……？” 　　一成愣住了，他不明白哈莎突然这样询问的缘由是什么。 　　“圣杯战争中降临的虽然是从者……其本体应该就是英灵吧…当然先前那个疯子Caster我依然保留意见……哈莎，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是的。”哈莎认可了一成的观点，然后又解释着，“但是……一成大人，英灵当中也存在着区别的。” 　　“区别是……？”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的说法，难道是在说Caster吉尔斯与其他英灵的不同之处吗？ 　　“根据夫人的说法……与英灵之座不同，还有一种被抑制力所驱使的存在，他们通常被称为守护者。” 　　“守护者……” 　　一成重复着这个他从未听过的称呼，看到爱尔奎特皱着眉头的样子，他有点在意。 　　“你怎么啦，爱尔奎特？” 　　爱尔奎特摇摇头，微微仰着头说：“没事……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哈莎继续描述着：“守护者通常是在人类存续受阻时现界，并且会将与世界毁因有关的事物消除，以延续人世存在的特殊英灵。” 　　“不过……这和我们要阻碍尼禄·卡奥斯一事有什么关联，守护者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现世吧？” 　　一成还是没有头绪。 　　“一成大人，忘了吗……「并非为了自己的荣光」？……我们只需要伪造出守护者降临一事就行……对方身为死徒之祖之外，还是一名彷徨海的魔术师。” 　　“啊……” 　　一成确实没有想到，因为他原本就没怎么用这个能力变过别人，最多是曾经变回小学生的模样。 　　“难道你是想……” 　　“没错。”哈莎点了点头。 　　…… 　　一小时后。 　　一个金发红瞳、体格修长的青年正在旅店的沙发上坐着，那穿着黄金铠甲的身影就是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的模样。 　　只不过，这只是一成利用兰斯洛特的能力变出来的，而那一身黄金铠甲也并非当初被他用剑给摧毁的那一件，此时只是用魔力凝聚成的伪物罢了。 　　「并非为了自己的荣光」使用这一能力魔力损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配合上「王之财宝」确实可以伪装成英灵。 　　当然，吉尔伽美什并非是守护者……不过，只要能暂时唬住尼禄·卡奥斯，待到他拿到「万戒必破之符」后，也就不用如此虚张声势了。 　　此时，一成的身后—— 　　希尔维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一成那一头向上梳起的金发，然后对着身旁的爱尔奎特说：“你看，这是真的耶。” 　　听到希尔维娅的说法，爱尔奎特也好奇地伸出手去摸摸，又不住地摸了下自己那头金色短发，夸张的喊出来。 　　“好神奇，一样的感觉……一成，这个是怎么变得呀，能不能教教我？” 　　已是金发红瞳的一成对于身后两人感到啼笑皆非，无奈地用手按着额头。 　　“希尔维娅，召唤的咒文你记住没有？还有……爱尔奎特，这个是没办法教你的……你赶快去把台词背好啊，马上就要天黑了。” 　　“呜……背台词好无聊的说。” 　　爱尔奎特皱着眉头撅着嘴，显得很不乐意。 　　可是，当她看到一成那不容反驳的赤红双眼只好打起退堂鼓，带着希尔维娅赶紧走回房间，去背诵手中由哈莎写下的笔记了。 　　“一成大人……” 　　哈莎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黄金身影，虽然外表上没有区别，但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姿势都太过和蔼、平易近人了，这与那个孤傲的英雄王给她留下的印象完全不同。 　　“你的言辞……还有坐姿还存在着缺漏。” 　　“是吗？” 　　一成想想也是，现在他还只是形似神不似，这样很难骗到尼禄·卡奥斯的。 　　闭上双眼，努力回想起那个黄金身影的说话方式以行为举止，一成试着开着调整起自身的姿势来。 　　紧接着，在哈莎的眼中，黄金身影的一成，脸上的表情又一开始的温和便成冷漠，再到带了一丝高傲，双眼也透露着锐利有神的色彩。 　　“咳、咳。” 　　只见一成清了清嗓子，随意又不失气势地端坐在沙发上，一手无聊地拄着侧脸，用一种威严的声音开口了。 　　“现在本王的做法……你可满意？” 　　哈莎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有着「百般精通A+」的她熟知各种技巧，欺骗、语言同样是她擅长的能力之一，所以也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一成大人……虽然听起来很接近，只是太过于礼貌了……如果你不习惯对着我说的话，可以试着想象一个你比较讨厌的人来练习。” 　　“讨厌的人……？” 　　一成试着在脑海中反复寻找着练习的对象，终于当Caster吉尔斯·德·莱斯那凸着大眼睛的诡异面貌出现之时，他终于定下了目标。 　　“哼，丑陋的蝼蚁……遇上本王你的好运也就到头了，杂修！” 　　想到Caster所追寻的圣女贞德，一成也试着用吉尔伽美什那所谓愉悦的口吻宣告般说道： 　　“这世间所有的财宝都是本王的，贞德·达尔克那也是本王的宝物……想要抢夺本王宝物之人，罪该万死！” 　　刚一说完，一成的脸就一红，偷偷看着哈莎反应，那黄金的身影也顿时失去了威严的气势……他，一点也不习惯吉尔伽美什的说话方式。 　　‘好丢人……虽说是参照王者之宴，那家伙对Saber的说法……宠爱什么的，果然说不出口哇。’ 　　听到贞德·达尔克这一名字，身为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之一……哈莎哪还不知道一成脑海中的那个另他讨厌的家伙就是Caster。 　　明白一成的尴尬之处，她借着还要处理的事情离开。 　　“一成大人……你先练着，我去外边侦查一下情况，并安排好这附近的普通人。” 　　一成点了点头，确实不能让尼禄·卡奥斯将无辜的人牵扯进这件事情中来……而且，如果哈莎在这里，他真的很难练习下去。 　　模仿吉尔伽美什这样一个存在各种问题的英灵，对于一成来说确实是件相当困难的事，他毕竟不是专业演员。 　　看了眼窗外已近黄昏的天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一成再度将Caster的样貌想象在脑海中，强迫自己演绎着英雄王的姿态来…… 　　作者留言： 　　PS:这章2100字，算是补1号的一半吧。 　　昨晚停电导致白天那张4000字是重新码的…… 　　本身昨天就睡得很晚，今天早点睡了，明天继续6000+。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吓退 　　夜，已经深了。 　　清冷的月光穿过一缕一缕微薄的云彩，为大地盖上一层灰蒙蒙的轻纱。 　　早已是万籁俱静之时，更不用说在有人刻意的安排之下，瑞尔旅店外附近的街区连一处照明的灯火也没有了。 　　“哇——哇——” 　　几声像似乌鸦所发出的粗劣嘶哑声打破这夜空下的寂静，为这漆黑的夜晚添上一丝诡异又不祥的色彩。 　　街区那失去光照而显得昏暗的路口，一个披着深色大衣的男人出现了。 　　一根暗黑色的羽毛随着阴风飘过，传来渗人叫声的怪鸟落在这个男人肩上。 　　紧接着，如同丧钟般冰冷的脚步声向着旅馆的方向迫近。 　　这个男人便是死徒二十七祖的第十位——尼禄·卡奥斯。 　　他先前去将前日被那把神圣之剑所彻底消灭掉的数量补齐，虽说是仓促之间没有找到什么好的野兽因子，但是作为佯攻爱尔奎特的消耗品是绰绰有余了。 　　当尼禄·卡奥斯走到瑞尔旅店外便停下了脚步。 　　原本他以为爱尔奎特会躲在旅店的房间内，然而肩上使魔的侦查告诉了他意料之外的结果。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白色上衣、紫色长裙的金发女子，尼禄·卡奥斯确定依旧和那次黎明时一样，对方的力量依然处于虚弱状态。 　　“我们又见面了，真祖的公主殿下。” 　　“尼禄……卡奥斯。” 　　爱尔奎特鲜红的眸子盯着这个来意不善的男人，沉声吟道。 　　尼禄·卡奥斯看了看四周死寂沉沉的大楼，继续用他那不带感情的声音开口了。 　　“我以为你会逃走的……这些没有人迹的建筑，是你那无谓的善心在作祟吗？” 　　“哼！” 　　爱尔奎特轻哼一声，算是默认这一切。 　　“公主的葬礼应该有点像样的陪葬品……既然你不需要的话，那就算了。” 　　这时，尼禄·卡奥斯那被大衣遮盖着的身体突然有了异动。 　　只见从他衣缝之中接连跳出几个黑影，几条似狼似狗的生物低着头匍匐在爱尔奎特面前的道路上。 　　“看来你总算是有觉悟了吧……也好，这样我等的威胁就彻底结束了。” 　　尼禄·卡奥斯话刚一落，他便听见一旁的院子内传来一个女声。 　　“shape ist Leben！（形骸啊，赋予你生命。）” 　　“啾——”的一阵长啸。 　　两只闪烁着纯白色光芒的鹳鸟越过树梢，飞在半空中，加入这场即将开始的战斗。 　　“叮！” 　　在金属敲击般的清脆声音下，银丝构成的鹳鸟嘴尖射出数发如同子弹般的魔力流弹，于转眼之间，击穿了那几只爬行前进着的野兽的身体。 　　“……使魔吗？” 　　本来尼禄·卡奥斯见到爱尔奎特并没有拿着那把神圣之剑……又没有任何逃跑的迹象，还以为对方彻底舍弃了自己的宿命，想要了结这一切。 　　没想到还会有意外出现，看着那个从院内走出来的白发红瞳少女，尼禄·卡奥斯总算明白过来。 　　“是你……” 　　这名少女正是希尔维娅，只见她冷冷地盯着尼禄·卡奥斯。 　　“在少爷和我前行的路线上做了手脚的家伙就是你吧？” 　　“没错……那名少年的血可是相当于圣子之血般的存在，恐怕世上再难找到这样稀有之物了。” 　　尼禄·卡奥斯毫不介意地承认了，甚至有些惋惜。 　　当时到那股隐隐约约特别的气息，就连以学者自居的他也差点受到影响，这才有了后边为除掉爱尔奎特制定的计划。 　　少年所掌握的神代魔术甚至连需要他制造千年城结界的缺口这一步都省去了，只是没预料到那个少年身边的女仆现在会和爱尔奎特在一起。 　　当然，那名少年在爱尔奎特的失控下生还一类的事情，尼禄·卡奥斯是肯定不会往这方面去想的。 　　毕竟他从另外的死徒之祖那里得知，爱尔奎特曾经的一次暴走就把千年城布伦史塔德内的其他真祖全杀了。 　　但是真祖们想要消灭死徒的想法却没有因为那一次而终止，作为最后的真祖、爱尔奎特将它继续进行了下去。 　　只要真祖还存在一天，死徒就会受到威胁，这也是白翼公特梵姆·奥腾罗榭主张消灭爱尔奎特的原因。 　　几只野兽被消灭，尼禄·卡奥斯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那原本就是临时充数的驱使物。 　　他冷静地看着对面的希尔维娅，说道。 　　“没有问题吗？我虽然也是你的敌人……不过，你身旁的白姬也算是杀死那名少年的直接凶手吧？” 　　在尼禄·卡奥斯的眼中，希尔维娅没有理会他的挑拨，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希尔维娅走到了爱尔奎特身边，从背包中拿出「杜兰达尔」，转交给对方。 　　“又是那把剑吗……” 　　尼禄·卡奥斯原定计划是以大量常见野兽因子造出的兽群佯攻爱尔奎特，并抓住期间对方的那完全称不上剑技招式的破绽，这样就能够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消耗而打倒对方。 　　其实他能够驱使的野兽并不只限于这些比较弱小的生物，主要还是因为那些野兽一旦被爱尔奎特手中的剑杀死便无法如同往常那样回收。 　　而他的「兽王之巢」中许多稀有的野兽因子如果失去就很难在现代世界再补齐，所以只好才采取这样的做法。 　　眼下爱尔奎特已经有了那名少年的女仆作为帮手，那迷你魔术师般的使魔已经不适合尼禄·卡奥预备的对策了。 　　“轰。” 　　一声短暂的重响。 　　尼禄·卡奥斯那深色的大衣敞开了。 　　漆黑一团的胸口突然散发出惹人反感的野兽恶臭，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中传达到了爱尔奎特与希尔维娅身前。 　　“呜——” 　　震耳欲聋、带着厚重鼻音的长嚎响彻在两侧建筑间的整个路面，古怪的黑暗之中一只浑身有着漆黑色毛发的长毛巨象从里边踏了出来。 　　那粗壮有力的腿刚一落在地面，爱尔奎特就感觉到了如同地震般的晃动。 　　希尔维娅身旁两侧飞着的自律型使魔——鹳鸟骑士（Storche Ritter）在这一瞬间就射出连发的泪（Zahre）。 　　几颗闪烁着银光的小型魔弹划过半空，朝着长毛巨象那暗红色的双眼攻去。 　　“咚、咚。” 　　几声清澈的响声，泪（Zahre）被弹开了。 　　眼见泪（Zahre）被防住，希尔维娅连忙又扯下三根头发，将鹳鸟骑士（Storche Ritter）变形成的特殊攻击的剑（Degen），对准长毛巨象的胸口而去。 　　“咵！” 　　破空之音下，五把充斥着魔力的银色长剑于空中旋转着，加速向前射去。 　　然而—— 　　这些攻击力远超泪（Zahre）的剑（Degen）却只是切断了些许巨象身上的黑色毛发。 　　“呵呵……” 　　尼禄·卡奥斯不带任何表情地冷笑着，开口道。 　　“这是Mammut，我所拥有的攻击、防御都相当优秀的野兽之一，怎么可能被这样区区的攻击伤到……” 　　看向身前的巨象，尼禄·卡奥斯无情地说道。 　　“抹杀她们。” 　　“呜——” 　　又是一声引人响遏行云的吼叫。 　　似乎是响应尼禄·卡奥斯的命令，这只长毛巨象踩裂着地面大步向着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逼近。 　　见到这样的庞然大物袭来，爱尔奎特只得握紧「杜兰达尔」迎面朝着这头巨象刺去。 　　虽然仅仅是原典，但「杜兰达尔」到底还是Rank A级别的宝具，就算是这样的巨兽也无法靠着肉身防御住它那锋利的剑刃。 　　“碰。” 　　那是长毛巨象被剑身刺入的声音，一阵像似烧灼的黑烟从伤口之处冒出来。 　　爱尔奎特刚想松一口气，可那种眼前巨兽化成灰飞的场景却没有立刻出现，反而她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朝着她涌来。 　　失去大部分力量的她现在无法做到与一成对决那时候的程度，只得抽出剑身，避开长毛巨象甩过来的鼻子。 　　爱尔奎特一闪开，那大象鼻子就打在路旁的建筑上，整个房屋应接着这数十吨重的巨力倒塌了。 　　“为……什么？” 　　“确实……你手上的那把剑有着对付死徒的能力，甚至是针对邪恶概念的存在。” 　　听到爱尔奎特的疑问，尼禄·卡奥斯反倒像是个教授般解释起来。 　　“不过，越是强大的黑暗就越需要对应规模的力量……它能够消灭我那些弱小的仆从只是因为其本身就附带的属性…… 　　但是，真祖的公主殿下……作为魔术师就让我给你上一课吧，宝具这种东西如果无法解放真名的话，就不能发挥出真正的力量……单纯拿着这把剑，你是威胁不到我的。” 　　的确，如同尼禄·卡奥斯所说。 　　「杜兰达尔」的驱邪之力对邪恶生物能造成不可恢复的伤害，但是爱尔奎特只懂得单纯地依靠身体的力量去战斗，而并没有人类具备的武技。 　　一旦她遇到力量衰退的时候，挥剑造成的伤口对于这只特殊的巨兽来说也就不致命了。 　　“是吗……我明白了。” 　　爱尔奎特鲜红的双眼透露着认真的色彩。 　　“那就让能够解放宝具的存在来对付你吧……” 　　“什么意思？” 　　尼禄·卡奥斯静静地立在原地，心底感到困惑。 　　“固有结界，知道吧？……这是你们大多数死徒之祖依仗的东西。” 　　爱尔奎特想了想，将先前记下的东西慢慢道出。 　　“但是这种人为创造的异界会遭到自然的消除，那便是星球的抑制力。” 　　“……你想说什么？” 　　尼禄·卡奥斯当然知道抑制力，为了逃避世界对「兽王之巢」的修正，他只能将结界范围限制在自身和影子中。 　　“忘了吗，这个世界的抑制力可不止一个。” 　　爱尔奎特顿了顿，继续说道。 　　“尼禄·卡奥斯……如果作为真祖的我死了，死徒无限制的扩散下去，那个结果不用我说吧？” 　　听到这，尼禄·卡奥斯想起了曾经由真祖们传入死徒耳中的一个称呼，阿赖耶的怪物……有着名为守护者、被抑制力驱使的英灵。 　　他看向爱尔奎特，忍不住朝后退了步。 　　“难道……？！” 　　尼禄·卡奥斯正想放出更多的野兽时—— 　　爱尔奎特的身后，希尔维娅已经快速地念出了咒文。 　　“在此立誓：”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 　　“吾乃传达世间一切恶意之人！” 　　“三大言灵将缠绕汝七天，” 　　“穿越抑止之轮，出现吧。” 　　“天秤的守护者！” 　　道路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魔术阵。 　　随着希尔维娅的魔力迅速地向魔术阵内注入，那魔术阵的纹路上亮起耀眼的光芒。 　　顿时，闪电雷鸣，风云卷动。 　　强大的风压吹动着四周的树木，卷起了大量的树叶与浓厚的尘土将整个路面的视野遮蔽。 　　在几秒钟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夜依然静悄悄的，并没有因为这段咒文产生什么异象。 　　见到并没有什么人出现，尼禄·卡奥斯恢复平静的心情，用他那沉闷的声音开口道。 　　“看来，你们的降灵仪式好像失败了……真祖的公主殿下，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呼——” 　　冷风吹过，又是那股毫无品味的野兽恶臭。 　　各类奇形怪状的野兽纷纷从尼禄·卡奥斯的大衣中飞了出来，在长毛巨象的带领下将爱尔奎特与希尔维娅逐渐逼进了死胡同。 　　突然间，一阵轻鸣响起。 　　天空中闪耀着的金色光辉驱散了眼前的黑暗，将那些形态丑陋的怪兽映射出来。 　　那从半空中而降下的黄金身影，落在道路旁的灯柱上。 　　身披黄金甲胄，一头如火焰般燃烧直立的金发下，一对带着不怒自威的神秘光辉的鲜红明亮的双眸轻蔑地盯着地面上的尼禄·卡奥斯。 　　“这次打扰到本王的就是这种污秽的杂修吗？” 　　“英灵？！……” 　　尼禄·卡奥斯因为对方这时刻散发出的威严气息，以及那看似随意的面容中所体现出的杀气而感到沉重。 　　这个高傲的身影一出场就给他留下强烈的印象！ 　　“你是什么人……？” 　　“你这杂修敢在本王面前问名号？享受着能觐见本王的荣耀，却说不认识本王的面貌，这样的老鼠怎配活在这个世上。” 　　黄金身影曾经说过的话，以类似的方式再现于这片天地之间，只不过对象变成了尼禄·卡奥斯。 　　尼禄·卡奥斯眼中，令他身体中各类异兽感到毛骨悚然的味道自黄金身影的两侧传来。 　　然后，那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中，如同湖光般涌动的漩涡之门打开了。 　　“竟然……全部都是宝具？！” 　　尼禄·卡奥斯再也不能保持平静的心，这样的情况完全超出他能够承受的范围。 　　“这些充满腐臭的野兽我已经受够了！” 　　黄金身影如是宣告着。 　　只见，漂浮于虚空之中、数量高达三十六把剑、刀、枪等类别的宝具，在其震颤的怒火之下，对准那向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逼近的野兽进行着地毯式的轰炸。 　　“轰——轰！” 　　数声巨响从地面传开。 　　鲜血四溅，驱使的野兽成片倒下……就连那头最大的长毛巨象也在经过这场如同浩劫的宝具群攻过后被大卸八块。 　　尼禄·卡奥斯神色凝重地看着依旧漂浮在那黄金身影后的数把宝具……看来对方的实力远远不止于此。 　　当那黄金身影猛然与他对视上时，一股冰冷的感觉从那赤红锐利的瞳孔中传达到他的内心之中。 　　渐渐地，尼禄·卡奥斯注意到，那个黄金身影手中握着一把闪耀着湖光的暗紫色宝剑。 　　剑身上原本就存在着那无法隐藏的强大魔力让他开始产生退意……那把剑，一定是能够彻底杀死他的东西……不能让对方出手！ 　　想到这，尼禄·卡奥斯化成数个黑影，从四面八方的街道口逃向远方…… 　　作者留言： 　　PS：这章4625字，原本想码到6000一起上传的…… 　　同事找我有事出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到来 　　尼禄·卡奥斯逃了。 　　虽然他不知道真祖的公主是如何联系上只是传闻于死徒间、隶属阿赖耶的怪物，但是先前英灵所拥有的武器确实都是货真价实的宝具。 　　黄金身影最后拿出的剑……那剑身上所寄宿之力，远超死徒二十七祖中、黑骑士瑞佐沃尔·斯图卢特所持有的魔剑——「真性恶魔（Niya Dark）」。 　　他的「兽王之巢」是以自身体内和影子为结界，将六百六十六匹兽类的因子在体内形成涡旋产生的混沌之群，因而实际作为群体的他也同样拥有六百六十六条命。 　　不过，即使是在平时肆行无忌的他还是清楚自己弱点的，那便是同时消灭这些组成混沌的数百只野兽。 　　原本在「彷徨海」研究神代魔术的他自然知道，宝具一旦解放真名就会发挥出让人望尘莫及的强大力量，将传说中的效果再现于世。 　　更不用是说那个高傲如同暴君一样拥有庞大数量宝具的家伙，尼禄·卡奥斯一点也不怀疑那些宝具中有着能一举击杀他的存在。 　　见到对方有使用那把剑的前兆，尼禄·卡奥斯就连忙混在众多野兽中逃生。 　　而留在现场监视的使魔连对手都没看清就被除掉，这更坚定了他加紧离开斯图加特的想法。 　　然而，似乎是被那黄金王者的威势与绝对的自信所震慑，尼禄·卡奥斯并没有意识到对方根本没办法解放宝具的真名。 　　…… 　　与此同时，瑞尔旅店外的街区。 　　黄金的英灵逐渐从人行道旁的路灯缓缓降至那已经严重损坏的路面上。 　　他看似风轻云淡，实际那穿戴着甲胄的手心已经出了冷汗。 　　不仅要时刻集中注意力动用魔力压制那股被限制在颈部的异物，还得分神尽可能地开启「王之财宝」制造声势。 　　这就是一次单纯的赌博，值得庆幸的是，他赌赢了。 　　自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从爱尔奎特那里得知……尼禄·卡奥斯是魔术师这件事，如果换作是其他的死徒之祖，结果就很难说了。 　　在宛如轻纱般的皎洁月光下，黄金身影前浮现出一团如同迷雾般的魔力。 　　苍白的骷髅面具加上黑色的袍子，作为真正的英灵哈莎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微微低下头去，恭敬地说。 　　“一成大人，那家伙留下的眼线已被我除去……据我的确认，对方众多的使魔正以极快的速度从这座城市中离去。” 　　“是吗……总算可以安下心来了。” 　　黄金身影在一阵蔚蓝色的微光闪过后，一成恢复成那个紫发少年的模样。 　　松了口气，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让他去伪装吉尔伽美什如果不说话还好，只需要装出冷漠的表情就行。 　　可是在哈莎的要求下必须要在言语上配合出足够的气势就有些为难他了，那种高傲蛮横、唯我独尊的性格是一成模仿不来的。 　　只能勉强回忆着印象中吉尔伽美什说过话，并一边将尼禄·卡奥斯想象成Caster吉尔斯的样子应付过去。 　　好在伪装成守护者降临这点是成功了……当然其中「王之财宝」才是起到了最大作用、让尼禄·卡奥斯被吓退的主要原因。 　　“一成。” 　　爱尔奎特小跑着赶到一成面前，一对鲜红色的眸子透露着莫名的目光。 　　看着爱尔奎特那金发上竖起的一小簇呆呆的短发，一成总有些想将之按下去的强迫感。 　　微微摇头，将这失礼的想法从脑海中抛却，看向对方。 　　“怎么啦，爱尔奎特？” 　　“我把台词全都背下来了喔，明天就带我去看电影吧。” 　　爱尔奎特满脸期许的目光让一成感到有些惭愧，难道刚刚一直紧张的只有他一人吗。 　　确实，去看白天电视剧相关的电影是作为给她们的奖励。 　　只是……面前这个带点傻气的爱尔奎特，与尼禄·卡奥斯对阵时好不容易建立起那精明的真祖公主形象再度形成了巨大的落差感。 　　“电影我们得过几天才去看啦，我不是说过嘛……还要先去爱因兹贝伦城的事。” 　　“看了电影再去不行吗？” 　　爱尔奎特任性地说道。 　　爱尔奎特开朗的样子让人觉得难以拒绝，想到卫宫切嗣和舞弥，一成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因为要去的还有别人啊……耽误别人的时间可不好哦，爱尔奎特。” 　　“呜……我知道了啦。” 　　爱尔奎特不情愿地皱着眉头回道。 　　有些在意希尔维娅，一成看向爱尔奎特的身后。 　　只见那个拖着披肩银色长发的少女正默默地蹲在道路边，碎碎念叨着些听不清内容的话语。 　　一成走到希尔维娅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听到了希尔维娅那悦耳的声音却讲着极度沮丧的话。 　　“希尔维娅是笨蛋……几句咒文都记不住，看不成电影……爱尔奎特能记住，我都记不住……我太笨了。” 　　听到这，一成无奈地摇摇头。 　　那只是稍稍吓唬她们的玩笑话，没想到希尔维娅会这么在意。 　　“好啦，希尔维娅……你不是记住最后几句了吗，会带你一起去的。” 　　“真的吗，一成少爷。” 　　听到一成的话，希尔维娅顿时从那股失落中抬起头来，一对红宝石般璀璨的双眼扑闪着泪花愣愣地注视着对方。 　　“真的。” 　　一成点了点头。 　　他不得不感慨，有时候希尔维娅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小孩子。 　　这时，哈莎换上日常的西装打扮，在一成身侧说道。 　　“一成大人……卫宫切嗣以及久宇舞弥已经来了。” 　　话语刚落。 　　前方的夜色之中，一辆黑色的汽车划破寂静的街道，在那被宝具轰成坑坑洼洼的路面前停下来。 　　片刻之后，拖着行李箱、一身黑的一男一女从车上走下来。 　　卫宫切嗣终于到了。 　　“久等了，少年。” 　　一成会意地点头，看到对方脸上的疑惑，他开口道。 　　“这里刚刚有死徒来袭……” 　　“嗯……我明白了。” 　　认识卫宫切嗣以来，一成逐渐习惯了与对方交谈的方式。 　　有些事情不用解释太多，只需要将死徒二字讲出，对方便能够理解这一切。 　　“对了，我家里人拖带的东西呢？” 　　听到一成的询问，卫宫切嗣看向身后的久宇舞弥。 　　舞弥注意到切嗣的眼神过后，就从身后的背包中将美狄亚的卷轴拿出来交到一成手上。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下……明天我们就出发。” 　　卫宫切嗣表示认同，然后只是稍微看了眼来自爱因兹贝伦的希尔维娅便不再多言，在舞弥的跟随下，走进这家人员已经提前撤离的旅店。 　　随着那行李箱发出的滑轮声消失，一成低下头来，看着那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的卷轴…… 　　作者留言： 　　PS： 4点开始码的，昨天喝多了，今天一天头比较晕。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解决 　　凌晨三点。 　　哈莎前往市内进行安全的警戒，爱尔奎特与希尔维娅两人也早已睡去，但对于一成来说他还有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 　　在短暂的踌躇过后，带着一分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成还是走回那昏暗的房间内。 　　看了眼手中的卷轴，脑海中浮现出美狄亚那精灵般美丽的面容，将不安的情绪从心里赶走。 　　“但愿……不，已经前后思考过数次。这……一定没有问题的。” 　　随着一成手上燃起一小束蓝色的火焰，整个房间被神秘而深幽的微光照亮，那羊皮制的特殊卷轴也由之引燃。 　　干燥的烧灼声下，火焰逐渐蔓延至整个卷轴的表面，在一缕奇特的青烟之中，一把造型奇特曲折的匕首漂浮在半空中。 　　一成右手反握着匕首的刃柄，将那表面附着着多彩光辉的曲折刃剑对准自己左侧颈部，注入魔力并高呼着匕首的真名： 　　“「万戒必破之符（Rule Breaker）！」” 　　顿时，魔力的浓流夹杂着鲜血般的红光从一成的脖子上迸发出来，强烈的风压吹开那原本紧紧关死的窗户，向外砸向墙壁哐当作响，顺带将窗户紧挨着的墙壁击垮。 　　月光顺着房间的缺口瞬间照射进来，而这股爆发而出的强大魔力使得卧室内的家具连带着提前所设置的结界一并破坏掉。 　　“呃……啊——！” 　　这股顺着血管一直延伸至心脏的绞痛让一成无法再站稳身形，只得于痛苦的折磨中跪在地上，竭尽全力将那股疼痛化成哀嚎释放出来。 　　房间地面在强大的压力下，慢慢地产生数片裂纹并化成无数的粉尘，将整个空间内的视野遮蔽。 　　地板中不断激发出的浓灰色尘埃中，一成两手撑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那股短暂又刻骨铭心的剧痛终于他离远去。 　　“咳咳……咳咳。” 　　一成听见自己身处的粉尘外传来数声咳嗽，那熟悉的声音令一成抬起左手，用魔术带起的风压将这片充斥着整个房间的沙尘吹出窗外。 　　只见两个穿着保暖睡衣的身影出现在卧室的门口，两对鲜红的眸子担忧地注视着这个方向。 　　“一成，你怎么啦？” 　　“没事吧，一成少爷。” 　　看了看眼前两名睡眼惺忪的少女，一成向她们投去歉意的眼神。 　　“抱歉……打搅到你们睡觉了，我……没事。” 　　“咚——！” 　　起居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出现。 　　片刻的沉默之后，手持微型冲锋枪的卫宫切嗣在久宇舞弥的跟随下走进室内。 　　“死徒吗……” 　　卫宫切嗣用他那冷静又低沉的声音问道。 　　“不是的……刚刚我只是在试用魔术，术式的效果有点失控。” 　　“是这样啊。” 　　听到这样的回答，卫宫切嗣将微型冲锋枪的保险关上。 　　注意到两人身上依然是先前到来的打扮，一成有些在意。 　　“你们……不打算休息吗？” 　　久宇舞弥将手中那把突击步枪挂在后背，然后回道。 　　“不了……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已经休息过很长的时间，而且……这次行动也没有倒时差的必要。” 　　不知道为什么，一成已经完全没有了困倦感，他开口道：“正好，爱因兹贝伦的事情我们应该有个比较确切的计划……顺带我还能先了解下那里的情况。” 　　切嗣用眼神示意一成跟上去，回身带着舞弥赶回自己的房间。 　　一成起身刚向前走几步，欲从起居室离去时，另外的脚步声让他停下来连忙回过头去。 　　只见金发的爱尔奎特和银发的希尔维娅正站在他身后两侧，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也欲一同前往。 　　一成抬起手来，在两人的头上分别敲了下，皱着眉头道：“……你们两个给我回房间睡觉去！” 　　“痛……” 　　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不约而同地按着脑袋叫出了声，在一成不容反驳的眼神中只得默默地各自走回房间去。 　　…… 　　旅店的另一间套房内。 　　起居室的桌面上除了一些刚刚吃过剩下的快餐包装外，就是那连一成都感到惊讶的装载着各式现代单兵武装的三个行李箱了。 　　此时的一成、卫宫切嗣以及久宇舞弥正立于桌边，看着面前那张德国巴登-符腾堡州的地图。 　　那地图上一条被手工绘制出来的路线从斯图加特的郊区一直弯弯曲曲连接到黑森林中一座外边地图所没有标注的地名——爱因兹贝伦。 　　“这里的金齐希峡谷将条顿森林分为南北两段，地势更高峻的北边便是爱因兹贝伦的领地。” 　　顺着卫宫切嗣所指的路线中间，一成看到地貌图上呈现着两片截然不同的山区，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接着，只见卫宫切嗣用手中的马克笔在山区的一片以悬崖为中心，实地半径约三十公里的森林画了一个圈。 　　“但是……这一带有着那个阿哈德翁所掌控的强力结界，可能我们会在这个地方耽误不少时间，而且爱因兹贝伦知晓后一定会有所准备。” 　　“不……”一成摇了摇头，“结界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我有办法让对方没办法察觉到我们的到来。” 　　卫宫切嗣显得还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他曾经在那片地区生活数年，对于阿哈德翁手中的结界他在第一次前往爱因兹贝伦时就体会过了。 　　原本他还想给一成解释爱因兹贝伦的这个结界与冬木市郊区的是不同程度的东西，但是看到一成那认真的神情，还有对方那各种神秘的手段，他也就不在疑虑关于结界的事情。 　　“说吧，战术的安排。”一成问道。 　　切嗣与舞弥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既然能够不被阿哈德翁察觉的话……那么请你从城堡的正门前行，爱因兹贝伦魔术的战力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和舞弥会在那期间从城堡侧面利用勾爪悬索进入城堡内找到伊莉雅，没问题吧？” 　　“好的。” 　　一成没有异议。 　　对于爱因兹贝伦魔术师的战斗力，从希尔维娅身上他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让他作为正面去吸引对方的战力是没什么问题的。 　　卫宫切嗣抬起左手，看了看已被他调至德国时间的手表。 　　“现在距离早上还有两个小时……少年，你确定不去休息吗？” 　　“嗯，我……睡不着。” 　　一成轻声回道，双眼茫然的看着窗外的夜光洒落着的夜色…… 　　作者留言： 　　PS：明天开始休假三天，准备爆更，每天8000+。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进入 　　一大早，远东高空中的太阳徐徐而升，将昨晚那阴森寒冷的夜晚驱逐，整个斯图加特市区都变得通亮起来。 　　旅店外的树梢上，几只在寒冬依然活跃的红腹灰雀正发出委婉动听的鸣叫，向四周的人们提醒着新一天的到来。 　　“咔。” 　　旅店的正门被打开了，卫宫切嗣和久宇舞弥从里边拖拽着厚重的行李箱利索地走出来，他们身后的是一成、爱尔奎特以及希尔维娅三人。 　　至于哈莎则继续以灵体化跟随众人，她是这次行动一成针对爱因兹贝伦所暗藏的战力之一。 　　看着眼前照射在地面上金色的晨光，原本与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并肩而行的一成在即将离开屋檐的一刹那停下了脚步。 　　昨晚使用「万戒必破之符（Rule Breaker）」之后，那股原本需要他用大量魔力压制的乱流并没有如同他和美狄亚所预想的那样在一瞬间消散。 　　那股怪异的力量在成为无主之物后，便顺着一成颈部的动脉蔓延至他全身上下的毛细血管，然后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失去了踪迹。 　　虽然这一步之遥的阳光没有给他带来前日的那股焦躁感，但是想到某种可能，他还是没有莽撞地直接走进这给人带来舒适与温暖的地域。 　　迟疑之中，一成抬起右手来，伸出食指沿着屋檐下的阴影缓缓地朝外一点点试着去与那朝霞的光辉接触。 　　‘嘶——’ 　　一成心里所预想的那种烧灼的声音并没有出现，这让心神不宁的他总算是能够真的安下心来了。 　　“一成……少爷？” 　　希尔维娅回过身来眨了眨眼，用那对宝石般红色的眸子向一成投去不解的神色，而这一声轻呼也换来爱尔奎特同样困惑的表情。 　　“没事，我们走吧。” 　　一成面带微笑着，他总算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前方路面的黑色越野车边，久宇舞弥用力提起那三个装满单兵武器的行李放在车的后备箱中，然后打开后座的车门。 　　“快点上车吧。最近圣堂教会以在市政府的影响力把死徒的事件定性为恐怖袭击，这个街区的现状很快就会被察觉到……我们得赶在麻烦到来之前离开。” 　　“嗯，确实……” 　　一成自然是不想再和圣堂教会扯上关系的，倒不如说现在他是有意地避开教会成员。 　　刚刚拆掉了对方的主要战力，就算是教会能从道恩神父口中得知机械傀儡失控的事情，以一成魔术师的身份恐怕他们也不会简单的善罢甘休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哪怕是与魔术协会没有多大关系的一成也知道，圣堂教会和魔术协会之间私底下的争斗从来就没停止过。 　　车内的空间还算大，后座上恰好能坐下三人，一成拉上后座的安全带后，对着驾驶席上的卫宫切嗣点点头。 　　“嗡——” 　　随着引擎中泄气阀所发出的声响，这辆越野车在切嗣加紧的油门下，朝着斯图加特郊区那条通往黑森林的盘山公路出发。 　　一成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妙曼的身影正各自走马观花地隔着车窗欣赏着外边不断消逝的建筑与风景，天真好奇的表情看上去就像两个小孩子般。 　　“爱尔奎特、希尔维娅，话可是说在前头……你们这样一直盯着这样不停闪过的景象，时间长了就会头晕的哦。” 　　一成目视前方，好意地提醒道。 　　“一成，我没有这种感觉哦。” 　　爱尔奎特微微歪着头、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一成少爷，我也是！” 　　希尔维娅睁大着眼睛，那红色双眸中所闪烁着亮光似乎还期待着更快的速度。 　　‘诶……难道就只有我是这种感觉吗。’ 　　一成暗自想着。 　　其实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会晕车只不过是他的误解，在冬木市的时候，搭乘爱丽丝菲尔便车的他，只能在Saber怀中看到车窗外疾驰的风景罢了。 　　而这却成为他至今难以忘怀的经历，以致于那时候所留下的强烈印象给他造成心里错觉，甚至到现在他还有如此的认知。 　　副驾驶上的久宇舞弥注意到陷入沉思而皱着眉的一成，她还以为是什么意外的情况，有些在意起来。 　　“……怎么了？” 　　听到有人问话，一成眼神的余光察觉到了侧过身来严肃地看着他的舞弥，他抬起头来。 　　“没什么……” 　　一成不住地看了看右手上那条寄宿着爱丽丝菲尔灵魂的手链，又怅然地继续说道。 　　“只是……想起了爱丽姐，以前她……一边驾驶着汽车，一边开玩笑地说着这是玩具，当时连Saber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是吗……” 　　驾驶席上的卫宫切嗣难得地露出温和的表情，但马上又恢复成那冷静的模样沉默不语了。 　　“抱歉。” 　　一成为自己突然提起让人难以释怀的往事道歉，看着后视镜中那个男人表面冷漠的眼神中所隐藏着的悲伤，一成再度开口道。 　　“我一定会找到复活爱丽姐的方法的，说不定……这次在爱因兹贝伦就会有新的发现。” 　　“谢谢。” 　　卫宫切嗣并没有开口说太多，只是单纯地露出善意的微笑。 　　不是他太过于冷漠，而是这个男人……已经习惯于遵从现实主义的行事方式了，按照以往他的观念，复活爱丽丝菲尔是他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 　　参加圣杯战争前的数年间，他才在百般犹豫中有了直面牺牲爱丽丝菲尔的觉悟……在那场大火中救出卫宫士郎后，他唯一的执念就剩下留在爱因兹贝伦的伊莉雅了，那是他和妻子的结晶。 　　至于那拥有温馨家庭的幻想，仅仅是这个男人曾经留存于内心深处的奢望……而少年却将这种奢望变成了可能的希望。 　　“嗯。” 　　一成并不介意这个男人失礼的表现。 　　当对方在绝望的大火中，痛哭着将卫宫士郎救出时，他便明白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所有的冷漠只是一种伪装。 　　或许这个男人恐怕只有再次见到爱丽丝菲尔的时候，才会彻底地将真实的自我展示出来吧。 　　况且，他也并非只是为了这个男人或者是士郎才去救伊莉雅、去寻找复活爱丽丝菲尔的方法，更多的是因为与爱丽斯菲尔和Saber的友情而内心产生的意愿。 　　车窗外的风景逐渐转变成茂密的杉树林，昨晚一成消逝的睡意也终于在沉闷的旅途之中逐渐出现，闭上眼睛一成向后靠着睡去。 　　…… 　　条顿森林北部的爱因兹贝伦领地。 　　与外界那这几日四处开始散发着绿意生机的初春景象不同，由于地势高寒，这片混杂着杉树、胡桃树的林地依然覆盖着深冬才有的银霜。 　　那座位于山崖上，被积雪树木所环绕的银白色城堡中，族长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冯·爱因兹贝伦正立于城堡内的礼拜堂中。 　　他那深邃而精明的眼窝看着面前的女侍从，问道。 　　“希尔维娅还没有找到吗？” 　　“是的，族长大人。”女侍从答道，“据我们在协会内的消息，这些天斯图加特出现死徒，圣堂教会的人正忙着应对……协会似乎是不想牵扯进这件事，所以提前撤离当地。” 　　“没想到偏偏是教会啊……” 　　阿哈德翁捋了捋那长长的胡须，感到问题有些棘手。 　　由魔术协会负责抓捕的话，他还能通过爱因兹贝伦在协会的影响力支付一些任务报酬将希尔维娅抓回来。 　　不过，如果是一直与魔术协会表面和睦的圣堂教会的话，他就鞭长莫及了……教会的人可不是一个魔术名门就能够使唤的。 　　那名两次从协会手中肆无忌惮地抢走希尔维娅的神秘魔术师来历一定不简单，但是他却无法在协会内部的名门中找到任何与之魔术符合的家系，这使得想要回收希尔维娅的阿哈德翁更加没有追讨的头绪。 　　这些天为了应对包括死徒在内可能到来的敌人，他已经强化过结界警戒的力度并让具备战斗能力的人造人做好应对准备。 　　当然，这些都还是眼前的小事。 　　让这名活了近两个世纪的族长更在意的是他们爱因兹贝伦一族的使命，再现第三法，所以他主要考虑的还是下一次圣杯战争的安排。 　　“伊莉雅斯菲尔呢？” 　　“还在房间内哭泣，恐怕她还是无法接受事实。” 　　“哼。” 　　听到女侍从的回答，阿哈德翁冷哼了一声，脸上充斥着不屑。 　　“这些天所耗费的时间证明，我们无法制造出再媲美爱丽丝菲尔的个体了……距离下一次圣杯战争只有十年，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要准备好足够强力的Master。” 　　阿哈德翁顿了顿，继续说道。 　　“……就让伊莉雅斯菲尔接受改造吧，她也是与爱丽丝菲尔最接近的个体，先前也有过魔术性调整的基础……叛徒的女儿至少也应该承担连带的责任，今晚将她带来。” 　　“是的，族长大人。” 　　女侍从对于阿哈德翁刻薄的言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看法，对于她这样一类的人造人而言，族长的命令与爱因兹贝伦的使命就是存在的意义。 　　…… 　　与此同时，城堡一间被锁死的空旷房间内。 　　身着单薄紫色连衣裙的伊莉雅正孤独地蜷缩在那张原本属于一家三口的大床上，那看似厚实的被子并没有为这名幼女赶走从心底中感受到的清冷。 　　先前女侍从带来的东西印证了伊莉雅那个可怕的噩梦，漆黑的太阳……充满着怨念的大火。 　　“呜……骗人的…这都是骗我的……” 　　无法接受母亲已经不在世上的伊莉雅不停地呜咽着，眼泪顺着脸庞一颗颗滴在那松软却又冰冷的床上，将那暖色调的床单慢慢浸湿。 　　但她还没有忘记，卫宫切嗣走的那天和她所做下的约定。 　　“伊莉雅可以等我吗？……直到爸爸回来为止，能忍得住寂寞吗？” 　　“嗯。” 　　“那么，爸爸也和你约定。一定……会马上回来的。” 　　想到这，伊莉雅再度坚定着她那小小的信心……可当她抬起头来，望着那窗外一望无际的风雪，脸上满是无助的神色。 　　“切嗣……你在哪？” 　　…… 　　正午时分。 　　爱因兹贝伦领地外不远处的金齐希峡谷，那辆从斯图加特出发的越野车终于停了下来，一成也因为猛然地晃动从浅睡之中睁开双眼。 　　卫宫切嗣踩着刹车，一边回过头来说道：“到了。” 　　“好的，我知道了。” 　　一成点了点头回道。 　　感到肩膀两侧的沉重感，他才注意到一左一右靠在自己肩膀上、紧闭着双眼的两个小脑袋。 　　这样的情况让他不得不苦笑着，也不知道她们俩究竟是昨晚没睡好还是真的和他所预料的那样晕车了。 　　“爱尔奎特、希尔维娅……醒醒，我们到了。” 　　轻轻拍打着希尔维娅和爱尔奎特的手臂，一成试着叫醒她们。 　　“呼……呼……” 　　然而，一成听到的依然只是耳侧所传来那安详的呼吸声。 　　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成提高音量喊道：“看电影啦！” 　　“诶——？” 　　爱尔奎特立刻就睁开双眼，满脸惊喜地扫视着四周。 　　然而这里并没有什么电影院，她的眼中只看到一片荒凉的山区。 　　“……一成少爷。”希尔维娅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眸，困惑地说道，“我们不是先去爱因兹贝伦的吗？” 　　“……” 　　切嗣和舞弥有些尴尬地避开后座的三人，沉默地注视着前方。 　　——片刻过后，一成等人站在爱因兹贝伦的结界外。 　　随着一成发动魔术，淡蓝色的魔力侵蚀起这常人无法看见的边界来。 　　爱因兹贝伦的结界终究是比不上千年城那样的程度，很快他就在这里制造出了一个不破坏其魔力循环的通道。 　　“好了……从这里进去，对方是察觉不了的。”一成说道。 　　“嗯。”卫宫切嗣试探着结界的缺口，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后，开口道，“我和舞弥会从右侧的山崖上去，正面就拜托你了。” 　　“好的。” 　　说着，一成一边注视着切嗣离去，他在脑中对哈莎传音道，“哈莎，你也潜入城堡内，将爱因兹贝伦城的详细情况打探清楚，尤其是那些与人造人相关的工房。” 　　“遵命，一成大人。” 　　说罢，一团黑色的阴影于风雪中向内渗透而去。 　　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城堡，一成向结界内的雪地上迈出脚印：“爱尔奎特、希尔维娅，我们是时候上门向爱因兹贝伦的各位问好了。” 　　作者留言： 　　PS：晚上还有一章4000+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降临 　　顺着蜿蜒的山道，一成三人登上一块开阔的高原，终于在这片高地的尽头来到爱因兹贝伦城的入口。 　　先前在山道上前行时，一成就故意干扰到结界内部魔力的运转，有意提醒对方自己的到来，这样才能为切嗣等人营救伊莉雅吸引住敌方主力。 　　看着面前这将城堡与外界所隔开的敦厚城门，一成将爱尔奎特与希尔维娅护在身后，伸出手用魔力催动着空中的气流将之朝里边推开。 　　“碰！” 　　雕刻着华贵纹饰的重实大门应声而开，但并没有一成所防范的那些可能伤害到身后两人的大魔术攻击。 　　眼前城堡大厅伫立着两排戴着头巾、身着的制服将全身上下包裹起来的女侍从，而她们手中持着的大型战斧或是巨剑彰显着对于一般人而言其不俗的战斗力。 　　大厅中央的红色地毯上，一名身着白色魔术长袍的老者正一脸严肃地看着闯进城堡的三人。 　　“希尔维娅，你这个爱因兹贝伦的叛徒果然带着外人闯入这里了啊。” 　　“一、一成少爷才不是什么外人！” 　　虽然阿哈德翁留让希尔维娅感到刻薄、害怕的印象到现在也没有多大改变，但是她还是鼓起勇气来反驳着这个她曾经不敢反抗的族长大人。 　　“……” 　　阿哈德翁没有将内心的怒火表现在面容上。 　　对于高贵的爱因兹贝伦来说，以冬之圣女为蓝本的Homunculus（人造人）这样尊称一名来历不明的少年是不可容忍的，即使是判出一族的希尔维娅也不行。 　　但现在不是追究称谓的时候，他需要知道的是对方的来意。 　　根据巴泽特传来的信息，阿哈德翁可以断定这名紫发少年就是两次抢走希尔维娅的魔术师。 　　这个少年能让魔术协会担任封印指定的执行者败退，至少说明其战斗的能力相当优秀，这也是他如此慎重的原因。 　　“你是何人？” 　　“初次见面，阿哈德翁。” 　　那如果一成不是从希尔维娅那里知道对方身份的话，他一定会认为这个不断打量着自己的老人是什么偏执症患者。 　　一成抬起右手卷起衣袖，将上边留存的佐佐木小次郎的令咒展示给阿哈德翁。 　　“看了这个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御三家之一，爱因兹贝伦的族长。” 　　“令咒？！原来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吗？” 　　阿哈德翁面色有些苍白。 　　这名少年果然目的不单纯，那依然留存在手上的令咒……难道对方将Servant维持在现世吗？ 　　他神色凝重的看着对方，沉声问道：“你有何贵干？” 　　“如果说只是单纯的上门拜访你一定不会相信这样的玩笑话吧……那就把话点明好了，我需要了解你们制造Homunculus的技术。” 　　一成并不期待能直接从阿哈德翁口中得到答案，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他已经吩咐哈莎在城堡内部搜寻了。 　　眼下这般咄咄逼人的说话方式只是为了激怒阿哈德翁，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在自己身上，那么也能为哈莎、切嗣等人的行动分担压力。 　　果然，如同一成所想。 　　一成索求爱因兹贝伦核心技术的言语让阿哈德翁不再选择和他多言。 　　只见空中出现了数道银色的魔力流动的痕迹，如同无数拖着尾焰的彗星凝聚于一体。 　　逐渐在阿哈德翁的上空—— 　　一个高速旋转着的白色光团不断壮大着自身的体积，随着一道道破空而散发出的白色魔焰，特殊形态下堪比大魔术攻击的「泪（Zahre）」袭向一成等人。 　　然而，阿哈德翁的眼中，那名少年却做了一件让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对方竟然没有丝毫避开的迹象，反而是从地上一跃，纵身迎向那充斥着大量魔力的光弹。 　　“咚——！” 　　白色的光弹撞击在一成身体周围的空间，然后便化成了没有丝毫威胁性的细流消散在虚空之中。 　　“防御魔术……不，这是对魔力？！” 　　阿哈德翁用他那老迈的声音惊呼出来，难道这名少年持有对魔术用的强大礼装……甚至是宝具的现存物？ 　　他脸色沉重地注视着面前毫发无损的少年，这已经不是目前他准备的战力能够应对的了。 　　想到这，阿哈德翁对女侍从们下达了拖住对方的命令，侧身从城堡的旁厅赶向那座城堡用于进行魔导仪式的礼拜堂。 　　见到阿哈德翁在这些来势汹汹、不带任何感情的女侍从的协助下向城堡内赶去，一成对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说道：“我去追阿哈德翁，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嗯，交给我好啦。” 　　“去吧，一成少爷。” 　　一成自然是不用担心爱尔奎特的力量，希尔维娅现在有他的魔力供给应付这些人造人应该也不是太大问题。 　　与两人会意过后，一成看着前方，避开几个想要阻挠他的女侍从，朝着城堡内侧飞去。 　　…… 　　城堡上层的宽敞居室内。 　　伊莉雅原本正坐在壁炉边，两手拿着爱丽丝菲尔的信逐字逐句地看着，缓解那内心之中的寂寞。 　　“哐、当！” 　　猛然间，一声奇怪的轻响从窗台上传过来。 　　顺着那声响所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散发着金属寒光的爪子凭空出现并牢牢地勾住了城堡石砖间的缝隙。 　　“怪物……？” 　　伊莉雅念叨着，两只脚一步步向后退去。 　　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工具的伊莉雅只能把它和童话故事里一些吓人的东西联想起来，一对大大的红眼睛有些惊恐地看着那不断传来“咚、咚”响声的窗外。 　　急忙之中，她赤着脚小跑到门前，试着拉开房间门。 　　“咔哒。” 　　门一大早就被锁死了，她没办法逃出去。 　　“怎…么办？妈妈……切嗣。” 　　耳听着那古怪的声音一点点朝着这里逼近，心慌意乱的伊莉雅只能连忙跑到床上，用厚厚的被子将自己裹住。 　　手忙脚乱的她颤颤发抖地缩在被子里，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那显眼的头发依然还留在外边。 　　“跨啦——！” 　　那是玻璃碎掉的响声，接着又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这样重叠的声音让伊莉雅认为一定是什么四只脚的怪兽，她要被吃掉了吗？ 　　可是，伊莉雅却听见了一个让她等了很久、很久的声音，那是切嗣的声音。 　　“伊莉雅……” 　　卫宫切嗣在踏入房间，看到那床上小脑袋所露出的银发时，这个一路保持着冷静的男人就忍不住压抑他真实的感情，噙着与女儿再度相逢的泪水他唤出了这名幼女的名字。 　　“这个声音……切嗣……？” 　　伊莉雅从被子中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当她一对鲜红色的眸子捕捉到切嗣的身影时，兴奋地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快步跑向对方，大声喊道。 　　“切嗣！……你真的回来啦！” 　　“是的……爸爸来接你了。” 　　卫宫切嗣俯下身去，将穿着紫色连衣裙，略显单薄的女儿紧紧抱在怀中。 　　伊莉雅贴着着切嗣的脸，感受到那微微刺痛着她脸庞的胡茬，惊喜地确认道：“这个感觉……真的不是梦，真的是切嗣……切嗣，我做到我们的约定了喔。” 　　“是吗……伊莉雅真是个好孩子。”切嗣微笑着夸奖道。 　　想起过去与女儿约定的同时，这个男人又回忆起已经不在身边的爱丽丝菲尔，他闭上眼睛，苦笑着叹了口气。 　　“切嗣……？” 　　伊莉雅有些迟疑地抬头看着切嗣，她不明白爸爸突然是怎么了。 　　“没什么……”切嗣摇摇头，“爸爸以后不会再让伊莉雅孤单了，伊莉雅也答应爸爸，以后一直和爸爸在一起好不好？” 　　“嗯……”伊莉雅两手环绕于胸前，小小的脑袋仔细琢磨着，“那……切嗣如果带伊莉雅去冬木市的话，我就答应你。” 　　“那好，我们以后就一直住在冬木……到时候伊莉雅会有很多玩伴，能看到许多美丽的风景，还能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去上学……” 　　卫宫切嗣一边述说着，一边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后背。 　　“玩伴……风景……学校……” 　　伊莉雅慢慢地重复着，不知怎么就在切嗣的怀中突然睡去了。 　　感到伊莉雅已经在魔术的暗示中陷入沉睡，切嗣抱着女儿站起来，看向身后的久宇舞弥。 　　“舞弥，你带着伊莉雅从窗户下去，先离开这里。” 　　“你呢……？”舞弥轻声问道。 　　感受着与伊莉雅的那份温馨，片刻后卫宫切嗣不舍地松开了手。 　　将伊莉雅放到舞弥怀中，切嗣拿起背上枪，看向那道通往城堡内部的房门，脑海里浮现出那些他所熟悉的廊道。 　　“……我去给帮助我们的少年助阵。” 　　…… 　　这座被冰封的古城之中，那最壮丽又最阴暗的礼拜堂内。 　　阿哈德翁正将整个领地中地脉所汇聚的魔力集中于他面前的魔术阵上，这是爱因兹贝伦最大的机密，也是他们一族最后的底牌。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阿哈德翁的真实身份——运转城堡以及将第三法再现的中枢制御用人工智能，第八代人形终端。 　　爱因兹贝伦领地其实一样有着冬木市那样类似的从地脉之中收集魔力的设置，只不过平时那些魔力都会被用到无休无止的、以羽斯缇萨为蓝本制作人造人的用途之上。 　　作为运转装置的阿哈德翁自然能够在必要的时刻调配这些魔力的运用方式，加上曾经羽斯缇萨时代所留下的实验性大圣杯原型，他能够在爱因兹贝伦的领地内直接唤出从者。 　　虽然耗费大量魔力会对爱因兹贝伦这个工厂的运转造成极大不良的影响，甚至可能会导致下一次圣杯战争的失败。 　　但是仅凭现有的战力对付拥有那种对魔力的魔术师，原本就不擅长战斗的爱因兹贝伦可谓是没有任何胜算了。 　　阿哈德翁拿出了一块银白色铠甲的碎片，那是一块刻印着红色的纹路、闪烁着银色金属光辉的残片。 　　这是原本上次圣杯战争开始前，如果最后没有及时在康沃尔找到他们想要的「遥远的理想乡（A valon）」的话，那么它就是作为爱因兹贝伦对卫宫切嗣援助的圣遗物了。 　　这件遗物所相关的从者虽说比不上传说中的亚瑟王，但是作为Saber职介其也有着相当不错的实力，对付那名少年应该是足够的。 　　阿哈德翁将这件圣遗物放置在曾经用于召唤亚瑟王的魔术阵上，调动起整个领地的魔力，逐步激活着从者降临的仪式。 　　这名老者以他醇厚的声音念出了使从者现世的咒文，并借助玛奇里（间桐）一族的贡献的技术作为对应的制衡。 　　随着召唤的咒文咏出，召唤的魔术阵在魔力加速到极限下闪耀出灿烂的光芒，地脉中所汇聚的魔力与非属于这个世间的场所联系起来。 　　在那不断溢出的眩目光辉之中，由彼方而来的剑士于风压之中现身……阿哈德翁所期待的英灵终于通过魔力构造的通道降临在此。 　　…… 　　“呼——！” 　　礼拜堂的大门被人从外边的长廊用力推开，一名紫发少年闯入了这间刚刚进行过从者召唤仪式的房间。 　　一成刚推开这里的大门便感受到一股难以睁开眼睛的风压。 　　接着，这股庞大的魔力以及源于祈祷场中央、不断传来那强劲有力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惊讶地呼道：“竟然……是Servant？！” 　　然而，他内心的颤动还不止于从者降临这件事。 　　当他看到那阿哈德翁身前、依然残留着大量魔力的魔术阵上所出现的身影时，他一下子愣住而说不出话来。 　　不远处那个穿戴着尖角式头盔铠甲的从者，让一成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抬起手又不住地揉了揉眼睛。 　　可是当他在视野中再度确认了那把“比任何的银更眩目”、毫无陌生感的剑后，一大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涌现。 　　一成神色复杂地朝前走了几步，看着面前这个眼熟的剑士，开口问道：“是你……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挑衅 　　让一成踌躇立于原地，心中感到郁结的正是那段遥远的记忆。 　　这个离他仅仅十步之遥、将自己隐藏在盔甲中的剑士并非什么无名之辈，而是曾经的同伴、圆桌骑士之一的莫德雷德。 　　那段记忆之中虽然没有亲眼见证卡梅洛王国的覆灭，但是莫雷德雷手中那把原本收藏于卡梅洛宝库、象征着不列颠王权的「灿然辉耀的王剑(Clarent)」印证着莫德雷德叛乱的事实。 　　回想起那个背负着整个王国命运、但却仅是身材娇小少女的阿尔托莉雅……她在面对征服王时那无助又不甘的争辩，隐隐约约一成的内心开始升起一丝怒气。 　　‘这家伙就是让阿尔托莉雅在王者之宴上想要改变历史的直接原因吗。’ 　　“你是谁啊？” 　　莫德雷德那浑厚、又带点沙哑的声音响彻在这件礼拜堂内。 　　短暂的沉默过后，没有得到一成的回复，她又看向一旁的阿哈德翁。 　　“麻烦死了……喂，臭老头，你找我有什么事？” 　　爱因兹贝伦城的召唤系统不会像冬木市的大圣杯那样赋予从者关于圣杯战争、以及现代生存所需的知识，自然刚刚被召唤出来的莫德雷德会对于这里的情况一头雾水。 　　然而，阿哈德翁没有开口说话，他那白色长袍下的身体正触动着一些刻印般的咒纹，那是最初令咒的雏形。 　　不过，这个令咒也只限于一般的强制命令，无法做到冬木市那样长距离空间移动之类的事情。 　　“啊……” 　　莫德雷德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失去控制，穿戴着铠甲的双手握紧那把有着红色基底、银色剑锋的长剑，借着冲刺所迸发的力量径直劈向与之对立的一成。 　　眼见莫德雷德与记忆中的行事风格相反、发动毫无征兆的袭击，一成抓起身后墙上壁挂的战斧，借助那魔力覆盖下、四尺余长的斧柄挡住莫德雷德的斩击。 　　他眼神不善的盯着那戴着头盔的莫德雷德，似乎想要穿过盔甲直接凝视对方的内心，难道这家伙在那之后，连基本的骑士道精神都失去了吗。 　　“你这家伙……搞什么鬼？！” 　　“我……” 　　莫德雷德也自知理亏，试图抢夺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但是她并没有阿尔托莉雅那种程度的对魔力，难以对抗以整个爱因兹贝伦领域地脉为魔力基础、所产生制衡效果的咒令。 　　数次尝试无果后，莫德雷德双眼注视着一成，却对着身后的阿哈德翁叱骂起来。 　　“可恶的臭老头……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把你削成人棍！” 　　听到莫德雷德的唾骂，一成哪还不知对方现在是身不由己。 　　虽然有想到过可能是令咒之类的东西，可是这样强力的魔术为什么他没有察觉到。 　　阿哈德翁那里未有任何动静，就算是神代魔术师，发动魔术至少也需要作为术式启动的咏唱吧。 　　其实这不是一成没能侦测到魔术的反应，阿哈德翁只是终端延伸出来的人形端口罢了。 　　这名白袍老者身上所拥有的只不过是行使权，发动令咒的过程却是整个爱因兹贝伦终端上进行的。 　　——莫德雷德的谩骂换回来终端对她更强的魔力束缚，剑身施加在一成手中战斧上的力量也进一步加大了。 　　只是忙于争夺身体控制权的她忽视了眼前的事情……为什么一成手中如此普通的战斧能够与她的宝具抗衡如此之久。 　　随着施加在莫德雷德身上魔术的效力越来越大，终于她一时收不住手，用出最大的力量。 　　顿时，一成被身后的台阶碰到后跟，脚下一个趔趄，他勉强招架着莫德雷德、被击退倒在那有着彩绘的玻璃窗上。 　　“咔、嚓。” 　　一成的身体撞碎了窗户，于半空之中顺势掉入山崖下方深谷中的湖泊里。 　　这是一成有些大意了。 　　虽然他的力量离完全恢复还需要几天时间，但是与莫德雷德较量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他也没想到，莫德雷德会一下子爆发出那股巨力。 　　现在看来，对方比记忆中圆桌骑士时代的莫德雷德还要提高几个层次。 　　“哗啦——！” 　　从城堡上空疾驰而降的身影带着巨力穿破那结冰的湖面，将其中寒冷彻骨的湖水激起大量白色浪花，隐秘在风雪之中。 　　察觉到结界内，那名少年的气息并未消失，阿哈德翁迫使着莫德雷德从城堡的窗户跳下并追了上去。 　　只有对方完全的死亡，才能让付出庞大代价、召唤从者来迎敌的爱因兹贝伦彻底安心。 　　…… 　　远离了城堡内部的莫德雷德降落在积雪的湖畔边。 　　尽管身体不受到自身的控制，但无论在远离时间的英灵座待多久，她还是依然怀念这可以感受到清新空气的自然世界。 　　看着伫立于湖面上的少年，她有些感到意外。 　　当然她在意的并不是对方能够在水面行走这种对于她而言并不罕见的能力，而是对方受到她魔力放出下的重击、从高空坠下过后竟然完好无损的身体素质。 　　隔着些许阻碍着她视线的暴风雪，莫德雷德对着湖面上的身影喊起来。 　　“喂……你这家伙是哪里的战士，身体能力感觉不差啊。” 　　“卡姆兰之丘到底发生了什么，莫德雷德！为什么你现在的力量变得比以前强多了？” 　　对方没有回答莫德雷德的疑问，湖畔之中反而传来这样的质询。 　　“嗯……？你认识我吗。” 　　那座山崖上古朴的城堡，加上少年一语道出她的真名，这让她以为被召唤到卡梅洛刚刚灭亡的时代。 　　少年有可能是曾经见过她的人，可是她却想不起来对方的身份。 　　“抱歉……这边也是身不由己。既然你知道我的话，就让我们进行一场公平的对决吧……那个该死的老头我早晚会让他付出代价！” 　　“是吗……莫德雷德，看来你是认为自己赢定了？先前对你手下留情还真是对不起了。” 　　风中的雪越来越大，甚至莫德雷德难以再看清少年的模样，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与对方在言辞上的交锋。 　　“手下留情？你这家伙还真敢说啊……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好好干一架了。” 　　莫德雷德不在试图抵抗咒力的束缚，她要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认清自己的斤两。 　　作者留言： 　　PS：今天换了下班，同事有事。 　　明后两天还是假期，和昨天一样8000+。 第一百二十章 交战 　　双手将手中的长剑握紧，莫德雷德重新进入作战姿态。 　　隔着湖面直视那若隐若现藏匿于暴风雪中的少年，对方给她的那种感觉与其说是久经战场的战士……倒不如说像是个魔术师，刻意停留在湖中央与她保持着距离。 　　这对于无法在水面行走的她是个不小的麻烦。 　　无视着飘洒在额头上的雪花，莫德雷德抬起头来喊道：“你这家伙……还想不想打，躲在湖中央算什么英雄。” 　　“哼。”寒风中传来一声不屑地嗤笑，似乎是有意在揶揄莫德雷德，“怎么了，莫德雷德。还是说……这么点劣势就让你束手无策吗？” 　　听到对方的挖苦，莫德雷德脸色慢慢沉下来。 　　她确实无法走上湖面，也不会什么驾驭风飞行的魔术，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缩短这不到百米湖面的手段。 　　既然这家伙是个喜欢躲在湖中央、不敢正面交战的蠢货，那她就要让对方付出相应的代价。 　　莫德雷德不再开口回复对手那充满挑拨性的话，她决定用实力来反驳。 　　将Clarent的剑身刺向前端，莫德雷德双脚踏紧地面，随着身体中不断喷射出的魔力，她的肉体与手中的武器都附带起强大的力量来。 　　那深深陷入湖畔积雪中的腿铠猛然跃起，莫德雷德借助强大的反作用力持剑刺向湖中央的对手。 　　放出白银光辉的Clarent连带着莫德雷德化作一个疾驰的风影，逆向刮起的狂风将湖面激起水幕翻白的浪花，如同水龙卷般呼啸前行。 　　眨眼之间，莫德雷德的剑刃就跨过了这常人难以逾越的距离。 　　“碰！” 　　然而，莫德雷德没有想到的是—— 　　对方竟然用手中战斧顶端那细微的尖柱与她的剑刃丝毫不差地对撞在一起，一股完全不弱于自己的力量与她僵持着。 　　注意到从岸边所积蓄的力量正在逐渐消失，莫德雷德用剑身劈向对方战斧斧面与尖柱的岔口，以此为支点借力弹回湖岸边的陆地。 　　原以为对手会借助这个破绽向她发动攻击，但直到她安然地落在地面上，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发生。 　　当然，她也不认为对方能够依靠那把像似被魔术强化过的战斧、伤害到全身上下被成套铠甲所保护的身体。 　　虽然一部分力量在攻向湖面的过程中消耗掉，可是对手用那样小面积的斧尖隔着水幕就接下她奋力的一击…… 　　‘难道他能够预知我的攻势吗？这家伙……绝对不会是单单的魔术师！’ 　　“不行啊，莫德雷德。力量虽然增强不少，不过你那份战斗的技巧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长进呐……也罢，我就不借助地利之便吧。” 　　说着，莫德雷德眼中的少年将战斧向下一挥升至半空，以一种防御姿势落在她的面前不远处。 　　“嘁——” 　　对手的相让莫德雷德并不领情，先前的局势僵持下去的话，那个臭老头早晚会让她使用出目前被城堡限制魔力而封住的最强攻击。 　　只是，这个家伙为什么会提到武技，如果是交过手的人她不至于毫无印象才是。 　　头盔下的两眼正视着前方，莫德雷德不再用城堡时那客套口吻、郑重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教训你的人。”少年如是说。 　　“既然你不肯相告的话……那我就自己来寻找答案了！” 　　莫德雷德提起剑，咆哮着向与她对立的少年冲了过去。 　　…… 　　久宇舞弥带着睡去的伊莉雅离开爱因兹贝伦城后，卫宫切嗣便全副武装赶往城堡的内部。 　　与切嗣记忆中那有着众多仆从来往的情景不同，城堡内部的回廊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和偶尔在过道上闪耀着的灯火。 　　根据舞弥留下的蝙蝠使魔在城堡入口大厅侦测到的录像，少年身边的两名少女正在和那群手持兵器的人造人侍从交战。 　　但是—— 　　最为关键的人物，阿哈德翁并没有出现在录影中的战场内，那名与他们一同前来的少年也失去了踪迹。 　　“恐怕……” 　　回想着城堡内部房间的分布，切嗣想到阿哈德翁可能存在的地方，那个绘制了爱因兹贝伦彷徨在圣杯寻求之路上、悠久历史彩绘的礼拜堂。 　　蝙蝠振翅的声音再次从前方廊道的拐角传来，携带着小型摄像机的使魔落在切嗣的手上。 　　将摄像机中的录影带取出，切嗣找到一处隐秘的地方拿出大衣中的设备查看起当中的画面来。 　　由于是隔着礼拜堂大门外的远方所拍摄下来的影像，看上去并不是太清晰……但那个穿着白色长袍立于碎裂窗户前老者的身影让切嗣确定内心的想法。 　　“果然……在呢，阿哈德族长大人。” 　　如同他所想的那样，阿哈德翁确实在那个进行魔导仪式的祭祀用房间。 　　闭上双眼，回想起圣杯的真相以及自己与爱因兹贝伦的恩怨，卫宫切嗣冷笑一声，背着枪械朝着礼拜堂的方向前进。 　　…… 　　城堡前门的大厅中。 　　这里早已不是切嗣录像中所看到的那副躁动的场景，爱尔奎特、希尔维娅两人以女侍从为对手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希尔维娅垂着长长的银发坐在阶梯上，一脸苦恼地看着大厅中被她用魔术构造的绳子捆成一圈的人造人，制服这些毫无畏惧的女侍从可花费两人不少的心思。 　　“爱尔奎特，你说她们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等一成来再说吧。” 　　坐在希尔维娅身旁的爱尔奎特两手拄着下巴，一对鲜红的眸子无趣地看着这些一言不发的俘虏。 　　晃动着那金色的短发，爱尔奎特慢吞吞地又开口了：“呐……希尔维娅，你不觉得坐在这里很无聊嘛。” 　　“嗯……？”希尔维娅有些不解地侧过头看向身边的爱尔奎特。 　　“我想到个好点子！”爱尔奎特好奇地看着阶梯上那通向城堡深处的廊道，“要不，我们去里边探险吧？” 　　“诶？但是一成少爷……” 　　希尔维娅还有些犹豫，虽然她也想去那些以前在城堡从来没去过的地方看看。 　　“没事啦，一成交给我们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去不嘛，说不定我们还能帮到一成呢。” 　　爱尔奎特兴致满满地站起来，一边向楼梯上走去。 　　“慢，慢点……等等我呀。” 　　眼见爱尔奎特行动起来，希尔维娅便半推半就地跟着开始了冒险。 　　…… 　　爱因兹贝伦城堡的山崖下，那积雪的深谷之中，先前的对决仍在进行着。 　　剑斧交击声传来之处，四处坑洼的地面早已看不见积雪，激烈的战斗卷走那些银霜使得地表的黑土裸露在外。 　　莫德雷德从一开始试探性的攻击逐渐到拼尽自己所有的武技也无法在对手身上占到分毫便宜，自己每一剑都被对方用那看似笨拙的战斧挡下了。 　　这个少年能将临时得到的兵器运用自如，隐隐约约还有压制她的趋势……而且，她还从对方的动作中察觉出一些故作隐藏、却无法抹去的剑术影子。 　　‘这家伙……很强，同时还隐藏着实力！……真是麻烦。’ 　　还容不得她有丝毫分心，对手就挥动那四尺余长的战斧对准她的头部劈来，莫德雷德只得连双手忙抬起剑招架。 　　“滋——” 　　剑刃与斧刃在两股巨大力量的碰撞下擦出四散的火星，灼热的温度将风中的飘雪化成一片片冒着冰雾的雨露。 　　“可恶……臭老头！” 　　莫德雷德不甘地埋怨出声，照着她的性格早就忍不住想要解放宝具的真名、干净利落地击败对手了。 　　‘如果不是被限制魔力的输出，我怎么会陷入这样被动的地步……’ 　　察觉到自己穿着甲胄的脚跟随着对手力道的增加，一点点陷入那又开始积雪的泥土之中时，莫德雷德选择向后退却。 　　虚晃一剑。 　　想办法拉开与对手的距离后，莫德雷德转入防御的姿态，试图在对方的进攻中寻找起能够扭转战局的破绽。 　　…… 　　礼拜堂外狭长的走廊中。 　　卫宫切嗣正神色凝重地看着那从城堡的通风口飞进来的使魔所携带的录像，他终于明白阿哈德翁在窗口看些什么了。 　　当他看到那与少年交战、浑身穿着厚重银色铠甲的身影时，这个冷静的男人内心又产生了波动。 　　‘那个家伙……难道是Servant？！……爱因兹贝伦现在还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吗，看来……有些低估这里的状况了。’ 　　藏于角落中的切嗣开始思考着对策。 　　‘那个少年就算是再强力的魔术师也无法与Servant对抗太久……如果无法打败Servant的话，那么只有……’ 　　思索着，切嗣又看了眼前方入口处礼拜堂的方向。 　　‘今天虽然带走了伊莉雅，阿哈德翁迟早会将这件事联想到我的身上……以爱因兹贝伦在魔术协会的影响力，这样伊莉雅就……’ 　　终于，切嗣做出决定。 　　将身上的狙击枪等重物悄悄放下，从黑色的风衣中拿出那把经过他改装、作为礼装使用的Tompson Contender，一手轻声地装入起源弹并打开保险，另一手持微型冲锋枪贴着廊道的石墙潜行至礼拜堂大门的旁边。 　　‘机会……只有一次。’ 　　背靠在那冰冷坚硬的墙面，卫宫切嗣闭上双眼，缓缓调节着自身的呼吸。他需要在极端的时间内先用左手冲锋枪激起阿哈德翁的魔术防御，再用Contender发射的起源弹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突然，礼拜堂内那损坏窗户所刮进来的一阵寒风让切嗣抓住了机会，持着一大一小两支枪的切嗣猛地睁开双眼。 　　“Time Alter——Double Accel！（固有时制御，二倍速）” 　　化身为黑色残影的切嗣闯入礼拜堂内，在阿哈德翁刚刚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赶至对方的身后。 　　在对方回过身来的同时，切嗣便打起招呼：“阿哈德翁，又见面了。” 　　“卫宫切嗣……！你这个叛徒是怎么——” 　　阿哈德翁的话还没说完，房间内就响起了连串的枪声。 　　一阵白光闪过，切嗣左手上的微型冲锋枪所射出的数发子弹被阻隔在那无数银色丝线所编织成的屏障上。 　　见到这样的情况，切嗣连忙将Contender对准屏障后、那位于窗前的阿哈德翁，扣下扳机。 　　“砰！” 　　一声巨响，起源弹在火药提供的威力下穿透那魔力编织的屏障，击中了身着白色长袍的阿哈德翁。 　　顿时，这个作为人形端口存在的爱因兹贝伦族长于窗口向外坠入深渊，但实际上阿哈德本体的存在并未死亡，那名从者也没有如同切嗣所想的那样失去魔力的供给。 　　…… 　　深谷中交战的两人在城堡发出那声枪响之时，就不约而同地停下手来，抬头仰望着那从高空坠向悬崖更远方的白袍老者。 　　“嘁，臭老头……死了吗，算他运气好。”莫德雷德大声地叫嚣着。 　　在她看来至少上天对阿哈德翁是仁慈的，不至于落个被她削成人棍的下场，但是……她心中自从现世起所积蓄的怒气还没有消退。 　　莫德雷德轻轻晃晃头，那切实的感觉让她确信自己终于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同时那股时刻抑制着她力量的束缚也不再存在了。 　　看向眼前的少年，莫德雷德终于有了将被压制下产生的怒气释放出来的机会。 　　“喂，小子……我要来真格的了，一直被你压着打的感觉我可真的是受够啦！” 　　随着莫德雷德身体中的魔力逐渐汇聚至剑身，她那隐藏着面容的带角头盔分成了两边，与那身上银色的铠甲融为一体。 　　随后，一个有着苍绿色眼眸，扎着金发马尾的少女出现在与之对立的少年眼前。那与身为亚瑟王的阿尔托莉雅极其相似的容貌，让这名少年彻底愣住了。 　　“莫德雷德？不……等等，莫德雷德你是女的？……你和亚瑟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一百二十一章 理解 　　“是女的又怎么样……你有意见吗？”莫德雷德露出不悦的表情，“问这问那的烦死了……虽然不知道你这家伙是哪里的战士，不过等你有命接下这招再开口吧！” 　　“呃……” 　　一成一时感到语塞，莫德雷德这么在意性别的问题吗？ 　　而且…… 　　注意到那仅仅是发型有着一些区别，面容却和阿尔托莉雅近乎完全一样的莫德雷德，他产生了更大的疑问。 　　‘怎么回事……以前不是没有见过莫德雷德的素颜，可是那时候为什么完全没有联想到阿尔托莉雅……难道她也有着某种伪装吗？’ 　　感觉到眼前空气中所汇聚的魔力越来越多，一种诡异的感觉开始弥漫在这飘着大雪的山谷内。 　　突然，一成注意到——莫德雷德手中那把原本散发着白银光辉的宝剑逐渐散发出不祥之兆。 　　眨眼间，红黑色的血液顺着剑柄流向整个剑身，而那原本象征着不列颠王权的Clarent竟然扭曲成一种丑陋的形状。 　　“轰！” 　　漆黑的火焰在剑的两面燃烧起来，一股不断汹涌的憎恶向世间宣告着灾厄。 　　“这种程度的魔力……至少是对军宝具！” 　　一成眉头紧皱地看着还在往剑中灌入魔力的莫德雷德，对方由心底不断涌向外界的憎恨……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虽然打断莫德雷德解放宝具对于一成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还有话要询问对方。 　　以莫德雷德那记忆中好强的性格，不让她解放宝具恐怕也难以服气。 　　想到这，一成向后大跳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然而，这样的举动在莫德雷德眼中就是在临阵脱逃。 　　“呵，跑得掉吗……” 　　莫德雷德冷笑着，眼神一凝将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大声喊道。 　　“Clarent Blood Arthur！（向端丽的吾父发起叛逆）” 　　随着莫德雷德的双手向前挥去，剑锋上放出直线状的赤色雷电将她眼中那个刚退到百米开外的少年吞噬。 　　不过，莫德雷德所预想的那阵痛苦的哀嚎并没有从她发出闪电攻向的彼端传来。 　　一道冲天的蔚蓝色湖光形成的壁垒将她的攻击抵消，直穿天际的强大光束在上空的云层凸现出一个直径数百米的空洞，阳光失去乌云的阻隔洒落在这片积雪之地。 　　被用作防御的攻击改变这里的气象，暴风雪骤停了下来。 　　“Aroundight（无毁的湖光）？！” 　　看到一成手上那把闪耀着湖水般光辉的剑，还有那道强大的光束，莫德雷德绝对不会认错。 　　想到对方于湖面上行走的能力，还有先前各种对她剑招的预判，她先是一愣接着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和我打了半天的人会是你啊……兰斯洛特！” 　　听到莫德雷德的话，一成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严肃地看着对方。 　　“Clarent Blood Arthur……还有你这副容貌。莫德雷德，为什么你要背叛亚瑟王？” 　　“嗯？最开始叛出卡梅洛王国的你，竟然会问我这种问题？” 　　莫德雷德感到困惑不解，但当她看到一成满脸认真的神情时，闭上双眼深呼了口气。 　　“真是麻烦……我这副容貌加上我所立下那么多的功绩却一直只能屈居圆桌末席，你还不明白吗？” 　　“难道莫德雷德你……”一成想到了某种可能。 　　“是的……我是父王和他姐姐的私生子，这种被视为污点的存在。” 　　说到这，莫德雷德有些恨恨地咬牙切齿。 　　“身为圆桌骑士首席的你肯定没有这种困扰吧？不管努力到什么程度，不管多么优秀，只因为我的出生就永远无法得到认可……兰斯洛特，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莫德雷德……” 　　眼前之人不甘的呐喊让一成产生了怜悯之心，可是当他仔细想想时却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莫德雷德竟然是亚瑟王和他姐姐的私生子……等等，阿尔托莉雅她是女的啊，这……是怎么回事？’ 　　眼下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一成看着莫德雷德说道：“所以你就在亚瑟王对我发起远征的时候制造了那场导致整个王国毁灭的叛乱吗？” 　　“没错！”莫德雷德抬头望着上天，迎着阳光苦笑着，“我就是要让父王后悔，如果不是她不承认我，她的王国也不会毁灭……” 　　拭去眼角的泪水，莫德雷德那苍绿色的眼眸注视着一成。 　　“……而且你知道吗，最后我用Clarent刺穿父王身体的时候，她是怎么回答我的么……‘我从来也没有憎恨过你，不传位于你的理由只有一个，你没有称王的器量。’……这样的话你信吗？讽刺吧，到最后我也听不到她的一句真话。” 　　一成向莫德雷德走了过去，一边开口说道：“不……你父王说的是对的。” 　　“……” 　　莫德雷德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向一成投去不解的眼神，她想要从这个父王曾经的朋友兼敌人身上得到不同的看法。 　　“如果你父王真的憎恨你的话，是绝对不会让你留在圆桌骑士之中的……更不用说她在向我发起征讨之时，还会将整个卡梅洛王国托付给你管理……你有没有想过换你会将国家安心交给憎恨之人吗？” 　　“……” 　　莫德雷德这次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她确实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当时的她满脑子只是对父王的憎恶之火，父王将国家交给她这件事也被她当成篡权的好机会。 　　“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的事情，但是我却听到了你发动叛军和亚瑟王同归于尽、整个卡梅洛王国毁于一旦的消息。” 　　一成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打在莫德雷德的心口，然而他的说教却并未停止。 　　“莫德雷德，我问你……如果你父王将王位传于你，你会怎么做？关于王国的未来你是否有了明确的方向？” 　　“我……不知道……” 　　莫德雷德手足无措地跪在地上，那把重新闪烁着白银光辉的剑成了她维持身形的支柱。 　　“所以说……你还没有王的气量。” 　　叹了口气，一成提了提眼镜，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实话跟你说吧……这之前发生的一个魔术仪式中，我和亚瑟王见面了。” 　　“父王……吗？！她怎么样了？” 　　一成的述说让沮丧着的莫德雷德提起精神来。 　　“嗯，她和以前一样没有多大变化。” 　　阿尔托莉雅的样子再次浮现在一成的脑海中，他继续回忆着。 　　“那场仪式中出现的王并非只有她一人……有君临整个人类的绝对支配者，还有虽然被称为暴君但是仍然坚持自己的信念，能将人民带向幸福的豪放王者。” 　　“有这么多的王吗……”莫德雷德好奇道。 　　“王者们展开了王道的论述……很遗憾，你父王由于对卡梅洛王国覆灭的懊悔在那场辩驳中一直落于下风……她那无助的身影只能沦陷在他人强有力的言锋之下，但即使如此她也依然坚持着那克己奉公、为臣民奉献一切的王道。” 　　想到这，一成顿了顿，向莫德雷德质问起来。 　　“莫德雷德！换作是你能够坚持下去吗……当别人质疑你的王道时又该如何应对？” 　　莫德雷德不知为何看到了卡姆兰之丘时与父王决战的情景…… 　　双方所有的军队已经全部倒下，在洒满圆桌骑士鲜血的剑兰之丘上，她被父王手中的长枪刺穿，而她也在垂死挣扎之中还予致命一击。 　　她如是咆哮着：“看见了吗亚瑟王，你的国家已经完了！无论你我之间谁人胜出，已经都没有意义了……这种事情你不是早该明白了吗，将王位传给我不就好了。难道……身为摩根分身的我就这样被你憎恨吗？” 　　当时对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愤怒，然而现在她却听到父王对于王国毁灭的懊悔……难道当时父王那种平静只是因为真的没有对她抱有憎恨之情么？ 　　“对不起……父王。对不起……圆桌骑士的大家……” 　　莫德雷德两手无力地撑在那象征着王权的Clarent剑身上，眼泪顺着那苍绿色的眸子滴落在那洁白的雪地，浸透着沉入泥土之中。 　　无法原谅自己的愧疚感让莫德雷德再次站了起来，对一成说道。 　　“呐，兰斯洛特……杀了我。” 　　注意到对方掏出一把奇特的匕首，莫德雷德缓缓地闭上双眼，从微风之中她感觉到那迎面刺来的刃尖。 　　然而她却听到这样的话语：“抱歉，莫德雷德，你的过错，还有我记忆中的过错，都不是单纯的死亡能够消除的……总有一天，会有改变那一切的方法，但在那之前你必须活下去。” 　　顿时，莫德雷德感到那把匕首刺中了她的脖子，可是却没有鲜血四溅的情况。 　　“Rule Breaker!” 　　随着耳中最后听到的像是宝具解放的声音，再度飘起的风雪之中，莫德雷德于魔力的灌注下晕厥过去…… 　　作者留言： 　　PS：今天这第二章思考了很久，让各位久等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收集 　　和过去身为圆桌骑士的莫德雷德详谈一番，虽然对方的真实身份让一成感到意外，但总算是完美地解决了意料之外爱因兹贝伦所召唤出从者的问题。 　　希尔维娅那边持续输出的魔力在刚才也终于停下来，本该是时候前往城堡的内部去搜寻爱因兹贝伦人造人的相关技术了。 　　但是…… 　　看着眼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莫德雷德，一成俯下身去摇晃起对方那依然穿着重型铠甲的双肩。 　　“莫德雷德。喂……莫德雷德，你醒醒！” 　　然而，绑着金发马尾下的面容依旧是紧闭着双眼，如同以往一样平缓稳健的呼吸让一成不住地感慨。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和卡梅洛王国的时候那样，精力旺盛时远比圆桌骑士的其他人要活泼、疲惫困倦顾不上在哪倒头就睡，还是说真的是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魔力供给而晕厥。 　　“真是的，莫德雷德……同是圆桌骑士的你竟然也就这么倒下究竟是闹哪样啊。” 　　一成无奈地说道。 　　这时，他的脑海中传来哈莎的声音：“一成大人，城堡的各个角落我已经打探详细，请问有什么吩咐。” 　　“嗯……”一成暗自思索着，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两人他是不怎么担心的，“卫宫切嗣呢？” 　　“那个男人的话，从刚才起他就一直静默地待在城堡的礼拜堂内……恕我无法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是吗。” 　　恐怕是因为阿哈德翁或者是爱丽丝菲尔的事情吧，想到这一成更在意城堡内的秘辛了。 　　“哈莎，你在城堡前门的大厅等我吧。” 　　“遵命，一成大人。” 　　结束与哈莎的对话后，一成眼角的余光又注意到躺在雪地上的莫德雷德。 　　“也不能让莫德雷德就这么躺在这里啊……唉。” 　　看着满天的飘雪，一成弯下身将那穿着厚重银白色铠甲的莫德雷德背起，刚迈出一步脚就陷入了深深地积雪中。 　　“好重啊，莫德雷德你穿着这身铠甲哪像个女孩子的重量嘛……” 　　一成的话刚说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后脑勺就莫名其妙地撞在后背之人的尖铠上。 　　“啊……好痛！” 　　由于双手要拖着莫德雷德的身体，一成只得以调解呼吸的方式缓解那股撞击带来的疼痛，摇了摇头他朝着不远处的山道走去。 　　…… 　　爱因兹贝伦城堡深处。 　　一个并没有城堡其它地方所拥有的那些华丽装饰物、风格略显偏黑且单调的房间内。 　　“真无聊……真无聊……真无聊！” 　　爱尔奎特反复念叨着，坐在房间内的长椅上，鲜红的眸子打量着工房中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仪器。 　　“难得有地方可以冒险……这里一点意思也没有。呐，希尔维娅以前你不是在这里住过吗，这个城堡里难道就没有好玩的地方么？” 　　“我是在这里住过啦……可是以前就像这里，很多地方阿哈德翁是不允许城堡里的人随便乱闯的。” 　　希尔维娅对比着在城堡内的生活，想起跟着一成少爷的这些天，她继续说道。 　　“……而且，我觉得外边的世界比这里好玩的多了。有很多好吃的、电视剧、电影，还有那个跑得很快的汽车……” 　　“是呢，我们该让一成带我们看什么电影呢……要不我们去看那个幽灵什么的吧？” 　　爱尔奎特用食指轻轻按着嘴唇，细细回味起电视剧间插播的那些宣传片来。 　　“不行！”听到幽灵两字，希尔维娅用力摇着头，“那个绝对不行，一点都不好看！” 　　“诶，你看过了吗？”爱尔奎特歪着头问道。 　　“看没看过不重要，反正就是不看那个。”希尔维娅睁大着那对红宝石般璀璨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爱尔奎特。 　　“好吧……我还觉得那个挺不错的。嘛，那看那个什么校园好啦……”话刚说到这，注意到希尔维娅突然皱起了眉头，爱尔奎特问道，“……怎么啦？” 　　“爱尔奎特……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不然一成少爷找不到我们一定会不放心的。” 　　希尔维娅有些担心她们冒险的时间过长了，那样一成少爷会着急的。 　　“呜……那好吧。” 　　想起一成严肃的时候，爱尔奎特抬起手揉揉她那柔顺的头发，昨晚被敲头的地方还感觉有点小痛呢，要是一成不带她们去看电影就糟了。 　　随意地按着仪器上的扶手，爱尔奎特站起来准备和希尔维娅离去。 　　这时—— 　　仪器上那个看似扶手的东西却被按了下去，紧接着一阵阵蓝色的微光照亮着这间原本昏暗的房间，一丝嘀嗒伴随着魔力涌动的轰鸣声响了起来。 　　看到这样突然的异象，爱尔奎特紧张地问道：“这个……怎么办呀？” 　　然而她身旁的希尔维娅也是慌慌张张地两手按着那披肩银发的两侧，呆呆地看着这个工房，她是懂得魔术知识的，这样的魔力一定是让某种术式启动了。 　　她连忙看向爱尔奎特身前的仪器，喊道：“把那个东西拉回去！” 　　“哦。” 　　爱尔奎特立刻将先前不小心按到的扶手恢复原样，那股魔力产生的异象也终于停了下来。 　　就在两人都以为平安无事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那个仪器突然打开了某个缺口。 　　“嘶——”的一声，让两名少女如临大敌连忙向后退去。 　　只见那个仪器的缺口之处，一个有着蓬松长发和另一个一头波浪短发的人造人从里边掉了出来。 　　爱尔奎特看着那两个没有丝毫意识，却有着和希尔维娅一样银白发色的女人，一下子傻住了。 　　…… 　　一成背着莫德雷德走进城堡的大厅内，看到被捆成一圈的女侍从却并没有发现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两人的身影。 　　不用多想他也知道两人一定是跑到城堡里玩去了，但愿她们俩没有惹出什么麻烦来吧。 　　“咚。” 　　随着空气中一团诡异的魔力凝聚，漆黑的阴影于城堡的大厅里现身，吓得那些女侍从们惊慌失措起来。 　　不过，这种特异的景象一成早已习以为常，他知道是哈莎来了。 　　紧接着，暗影的迷雾中那个拖着长紫发，戴着白色骷髅面具的身影走到一成面前。 　　当她看到对方后背上那个穿着铠甲的骑士时，有些在意地问道：“一成大人，这家伙是？” 　　“爱因兹贝伦这次召唤出来的从者，算是阿尔托莉雅以前的一个熟人，所以让她留下来了。”一成解释道。 　　“我明白了……” 　　哈莎的话没有说完，她知道阿尔托莉雅就是先前圣杯战争的Saber。 　　但是，那张和亚瑟王极其相似的脸，同样娇小的身材…… 　　由于一成大人外出，最近在家里有些事都是她负责跑腿，她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 　　想到夫人的某些兴趣，还有家中萝莉哈桑的衣着打扮……看着一成大人背上的骑士少女，作为暗杀者的哈莎也不由地产生了愧疚与同情的想法。 　　当然，一成是没有想到这些的。 　　他着急那两个乱跑的家伙，问道：“哈莎，你知不知道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她们在哪？” 　　将脑海中那些尴尬的画面移除，哈莎回道：“先前我确认过她们的气息，应该离这里不远。” 　　“是吗，那带我过去吧。” 　　目前还需要收集一些这里的技术以及工房里的信息，好在这些地方哈莎都已经完成探索，他也就不必再费劲了。 　　…… 　　城堡内部的工房中，爱尔奎特正守着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造人，一边等待希尔维娅从对方所熟悉的地方拿来衣物。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希尔维娅终于回到了这间先前被她们引发异动的房间。 　　悉悉索索地帮两名人造人穿上爱因兹贝伦那传统制式的服装，又连忙将她们扶到椅子上。 　　爱尔奎特苦恼地看着这两个完全如同人偶般的女子，经过希尔维娅的解释总算明白是她按下那个机关才会启动魔术运转，这两个人才会出来的。 　　可是这样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情况和她那样在千年城沉睡是不同的，这样的生命也活不长久。 　　“希尔维娅，这……” 　　希尔维娅知道她一定也有过这样的阶段，但是她并不明白这些过程，只能开口说道：“……我们还是让一成少爷来处理吧。” 　　希尔维娅话语刚落，一成就将莫德雷德放在走廊的石椅上，在哈莎的带领下进入了这间工房。 　　椅子上紧挨着的两名没有任何动静的人造人让一成感到好奇，他仔细端详后发现，这两个女子和大厅中的女侍从以及希尔维娅不同，双眼完全没有任何神色。 　　“这两个是……？” 　　“一成少爷，她们从那个仪器里出来的。”希尔维娅说道。 　　侧过身去看着那毫无活动迹象的工房，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一丝魔力，一成怀疑道：“该不会你们俩乱碰到什么了吧？” 　　听到一成的质询希尔维娅倒是没多大反应，反倒是爱尔奎特有些装模作样地向右抬着脑袋，红色的眼眸不断地闪躲着。 　　“好啦，爱尔奎特，我不会怪你的。” 　　无奈地笑着，看样子这两名人造人是刚刚诞生的，正好让哈莎带回去交给美狄亚，看看她能有什么发现，能否结合这里的技术复活爱丽丝菲尔。 　　右手伸向虚空，从闪耀着蔚蓝色光辉的漩涡中取出数个特制的卷轴，将它们交到哈莎手上。 　　“哈莎，把它们分别在城堡所有的工房内用我供给的魔力触发，拜托了。” 　　“遵命，一成大人。”接过卷轴，哈莎保持着实体从房间内走出去。 　　看到一成将手中的卷轴放置于地面再逐步展开，爱尔奎特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了。 　　“一成，一成，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这是卷轴上预设的魔术，能获取这间工房的所有信息，简单地说就像是那些电视剧的录影带差不多吧。” 　　“喔……是这样啊。呐呐，我们是不是离开这里后就可以去看电影啦？” 　　“嗯，等我们回到斯图加特后就可以去了。” 　　一边说着，一成往卷轴中注入起魔力。 　　接着，一道道呈现圆环状的蓝色光纹从卷轴之中扩散而出，顺着整个工房内的结构、覆盖着那些复杂的仪器设备来。 　　“哇……好漂亮的光。”爱尔奎特睁大眼睛捕捉着这些如波纹般散开成花的魔力流呼道。 　　希尔维娅却是没有在意这件事，只是大声地说道：“一成少爷，我不要看恐怖电影！” 　　“诶……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一成维持着魔力支出，不解地抬起头，但看到希尔维娅那绝尘容貌上两眼所表露出的认真神请，他连忙点头道，“好好好，我们不看那个。” 　　逐渐那些四散的魔力携带着这间工房的信息回归于卷轴之上，一成将其收好。 　　扫视到右手上那条手链泛着的红光，也许要不了多久，爱丽姐她就能一家团圆了…… 　　作者留言： 　　PS:在群里的小伙伴知道作者昨晚上传那章后没多久就停电了，后面手机充电宝也Gameover了今天小区换变压器到六点才搞好。 第一百二十三章 离去 　　天还不算太晚，一成一行人正等待在爱因兹贝伦城的入口。 　　有着哈莎的帮助，一成总算是赶在入夜之前将那些位于这座拥有千年历史城堡内部的繁杂工房记录在那分散成堆的卷轴之上。 　　虽说时间只是下午五时，但在这片终年覆盖积雪、有着低沉密布乌云的结界内，原本就没有什么阳光的现在和真正的夜晚也差不了太多。 　　久宇舞弥已经在卫宫切嗣的指示下将载着他们前来的越野车从山道开上城堡前门的高地。 　　看着在舞弥身旁、副驾驶席上安详睡着的小女孩，那和切嗣相似的刘海，与爱丽丝菲尔一样的银色长发让一成断定她的身份。 　　“这孩子就是伊莉雅吗？” 　　希尔维娅连连点头，看着曾经的同伴对一成说道：“少爷，她就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啦。” 　　“难怪……” 　　想起那天晚上希尔维娅跑到他的房间睡觉，还有朋友就要睡在一起的说法……眼前完全是幼女的伊莉雅他总算是明白过来。 　　‘我就知道，哪怕是女性朋友一般也不会天天睡在一起吧……’ 　　一成确实不知道伊莉雅的年纪，虽然爱丽丝菲尔那样的人造人并不好猜测，但是切嗣的年纪让他一直以为伊莉雅是和希尔维娅差不多大的少女。 　　“嗒…嗒…嗒嗒……” 　　随着一阵重实的脚步声，背着三个黑色大包的卫宫切嗣终于从城堡的大厅里走了出来，这个习惯于冷静的男人竟然罕见地露出尴尬的神色。 　　“抱歉，你们久等了。伊莉雅的东西……有点多。” 　　既然这里已经安全，在舞弥赶到后，切嗣就返回城堡内收拾起他和爱丽丝菲尔以前留在这里的物件。 　　只是…… 　　他虽然知道爱丽给伊莉雅寄过玩偶，但是那数量怎么说也有点太多了，这让切嗣产生扛着三个携带式防空弹的错觉。 　　然而，此时在场之人中，切嗣旁边的一成却比他还要苦恼。 　　“这……” 　　这辆越野车只有五个座位，在积雪山道行驶即使有防滑链也是不能超载的，后座上除去那些装满武器的行李箱外，还要加上切嗣刚刚带来的那三个厚重的背包。 　　反观一成这边，虽然可以将那些卷轴收在宝库中，哈莎也能保持灵体化存在。 　　但是，眼前的爱尔奎特、希尔维娅、一成后背上被棉制披风盖着呼呼大睡的莫德雷德，此外还有两个要带回去交给美狄亚的人造人。 　　算上他自己，需要乘车的总共有九人……这已经不是超载而是塞不塞得下的问题了。 　　难道只能让切嗣他们先走，等深夜没人的时候再用「维摩那」返回斯图加特？ 　　可是人造人还有那些卷轴的运输也需要切嗣去提前安排，关系到爱丽丝菲尔的复活还有一些圣杯的技术……自然是越快越好。 　　想到这，一成不得不佩服相传「维摩那」所诞生的那个国度，他们究竟是怎样做到高效地利用交通工具的。 　　短暂的沉默下，即使一成没有开口，众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只能说意外太多了。 　　似乎是察觉到大家的为难之处，希尔维娅突然指着前方，开口说道：“一成少爷，我们坐那个吧？” 　　“嗯？” 　　几人顺着希尔维娅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城堡外的开阔地上，一棵染上银霜的参天大树下，隐隐约约积雪覆盖的地方有着不像是自然物的模样。 　　见到这样的情况，一成将手心对准雪堆的方向用魔术卷动着气流将那积压的白雪吹洒在四周，一辆白色轿车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我送给爱丽的……” 　　切嗣一眼就认出了那辆奔驰商务车，那是当初他作为结婚日礼物送给爱丽丝菲尔的，没想到现在却被爱因兹贝伦弃用在这里。 　　那时他还是担心安全问题才购买的商务车，而不是爱丽丝菲尔在冬木开的那种速度超快的梅赛德斯300SL。 　　接着，一个喧闹的声音打断了卫宫切嗣回忆与爱丽丝菲尔那在一起九年的生活。 　　“呜……？！” 　　莫德雷德醒过来，挣开将她盖住的厚重披风，趴在一成背上的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说你是不是要闷死我啊，真是的。” 　　“难得我好心帮你挡住大雪……唉。”一成回过头去，看着那苍绿色眼眸下的侧脸说道，“既然你醒了，就自己站着吧。” 　　“什么嘛……身为同伴背我这么一会你就承受不住了？看来你的武技也没怎么提高嘛。” 　　莫德雷德从一成的背上向后跳下，那银白色的铠甲踩在地面上哐当作响，接着她又开始打量起四周的情况来。 　　原本切嗣和舞弥还以为一成背上那被紫色披风所遮盖的也是装满了东西的背包，哪知道竟然是先前与少年对峙的从者。 　　‘这家伙是……Saber？’ 　　那重型铠甲之上、与阿尔托莉雅近乎一样的容貌让切嗣第一时间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可当他仔细对比起自己曾经的从者之时，眼前的这个人除了容貌外，声音和装扮完全不同……难道是Caster曾经误认的那种情况？ 　　被不远处的黑衣男人盯得有些不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总让她觉得很反感，莫德雷德开口道：“你这家伙又是谁……想打架吗？” 　　“咚！” 　　一成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小孩般，用手敲了下莫德雷德的头：“好好说话，不然别人会觉得你很失礼的……你要记住你代表的可不只是自己。” 　　“好痛……我知道啦！” 　　莫德雷德抬起手揉了揉被敲打的地方，然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虽说一成的说法对于身为圆桌骑士的她来说确实有道理，但想让她向这个家伙低头道歉是不可能的。 　　“这……”一成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卫宫切嗣，“抱歉了，这家伙不是很懂事。” 　　“没事。”卫宫切嗣会意地点头，他不是轻易就会受到挑衅的人，而且他自己的确也有失礼的地方。 　　只是，莫德雷德在茫然地扫视前方后，注意到那条蜿蜒曲折的山道，她再度语出惊人了：“我说兰斯洛特……我们这是去哪里？” 　　‘兰斯洛特？！’ 　　切嗣因为极度震惊不住地向驾驶席里的舞弥看去，发现对方同样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片刻的沉默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名少年，却发现对方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这家伙是胡言乱语啦……她刚刚被召唤出来有点记忆混乱。” 　　话刚一说完，一成便将莫德雷德拉到城堡的墙角，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听好了莫德雷德，真名之类和宝具相关的内容绝对不可以随便讲出来，不然敌人就知道你的弱点了。” 　　“喂……你没发烧吧。”莫德雷德像个男孩子般，随意地用额头碰了碰一成的脑门，“骑士之间如果决斗的话，互报姓名不是理所当然吗？” 　　一成感到头疼的按着脑袋，他不解地问道：“莫德雷德……难你现世的时候没有获得关于这个时代的知识么？” 　　“这个时代？这里不是罗马境内吗……你看这座城堡不也是那边的风格。”莫德雷德真有点怀疑一成是不是刚才掉在湖里落下了病根。 　　“现在是几千年后的时代啊！罗马帝国……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话说刚才那个黑色的车子你就没有任何想法吗？”一成问道。 　　“诶——？！那个没有马拉着的东西竟然是车吗……刚刚看到这样的大雪天，他们却穿着单薄的衣服，我还以为罗马帝国的普通人穷困得只能住那么小的房子了，原来那个黑家伙是车啊……” 　　莫德雷德恍然大悟过来，这真是让她没想到的事情。 　　“纠正你一点……莫德雷德，那不是衣服单薄，而是里边穿了防寒保暖用的衣物，所以这种天气也不用像以前一样裹着大衣整天待在壁炉旁的。” 　　莫德雷德的话让一成莫名对罗马的帝王产生了愧疚之情，恐怕他还要经常给莫德雷德补习现代的知识了。 　　“是吗，还有这样的衣物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甲胄，现在并不需要战斗它反而成了拖累，莫德雷德继续说道，“……这种衣物你也有吧，我成天穿着这铠甲麻烦死了。” 　　“衣服的话……”一成记得宝库里还有一件希尔维娅备用的，他回道，“有到是有，不过……裙子你要吗？” 　　“嘁……” 　　听到裙子二字，莫德雷德虽然不怎么喜欢穿，但看那几个人的打扮，总比穿着这身铠甲到处乱晃的好，伸出手来。 　　“给我吧。” 　　将那件深红色的长裙交在莫德雷德手中，数道红色的光耀闪过，眨眼之间就被其穿到了身上，而那宽大铠甲的身影也恢复到原本娇小的姿态。 　　这让一成产生了阿尔托莉雅又现世的错觉，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莫德雷德就像是报复先前的敲打般，中指用力对着一成的额头一弹。 　　“喂……你傻了吗？” 　　注意到夜幕即将来临，回过神来，看向一旁等待着他们的众人，对莫德雷德说道：“好啦，我们必须走了……今晚得赶到最近的一座城市。” 　　“哦，出发，出发！” 　　大步拖着裙子，莫德雷德大大咧咧地跟上了一成的步伐。 第一百二十四章 思量 　　斯图加特市郊区更往南的位置，从延绵数千平方公里的条顿森林中，有着一条蜿蜒曲折山道所连接的国道。 　　此时已是晚上八时，像这种通往旅游山区没有路灯照明的公路，平日里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什么来往车辆的。 　　然而就在这样的路况上，却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和一辆白色的商务车一前一后从茂林密布的森林中疾驰而出，朝着灯火通明的市区前行。 　　“快到了。” 　　尾随在越野车后的商务车上，一成正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说道。 　　坐在助手席上的莫德雷德看着远方那不断冒着以橙黄色为主的城市上空，对比着曾经在战场中所见识过的景象，她皱着眉头严肃地看着驾驶席上的一成。 　　“糟了……我们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嗯？” 　　像是个熟练的司机般，一成挂着档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向莫德雷德投去疑惑的神色。 　　‘莫德雷德注意到什么情况吗……难道是前几天的死徒事件超出圣堂教会的控制又出乱子了？’ 　　“你没察觉到吗……这冲天的火光，毫无疑问是有人在放火攻城啊。”莫德雷德指着那亮堂的夜空说道。 　　“……” 　　莫德雷德与时代脱节的话语让车内迎来了短暂的沉默，从一开始惊讶比马匹跑的还快的汽车、再到被车内收音机“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到，众人已经对此见怪不怪。 　　‘看来，有得教她了……’ 　　降下速度拐过一个弯道，一成苦笑着无奈地解释起来。 　　“莫德雷德，那不是放火攻城……这个时代的人们学会了利用电力，和这辆车的灯光一样只是单纯的照明哦。” 　　“好厉害……那种强大的雷电也能利用吗？” 　　虽说莫德雷德的宝具也是近似闪电的样子，但是她对于电的印象依旧只停留在暴风雨时云层中所出现的异象。 　　“虽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嘛……总的说来也差不多就是。” 　　听到莫德雷德的形容，一成便知道她产生了误解，但如果真的要让他去向不具备现代知识的莫德雷德解释发电原理，估计对方还没搞明白自己就先说得一头雾水了。 　　“一成少爷，为什么不开快点呀？”见到车速慢下来，中座的希尔维娅问道。 　　透过车前窗上的后视镜，注视着镜中向他询问的银发少女，一成轻轻摇摇头。 　　“先前不是开得很快了嘛……这前方是市区，刚刚路过的警示牌也提示限速，你看伊莉雅他们不也慢下来了。” 　　“少爷……我还是喜欢那天的摩托车，能不能教我呀，这辆车好慢。” 　　原本以为将伊莉雅给她的钥匙交给少爷驾驶能够再次体验到那种好玩的感觉，可是一路上这辆车子怎么也快不起来，希尔维娅还是觉得那个叫做摩托车的玩具有意思多了。 　　“当然啦，这是商务车啊，上次咱们骑的都算得上是赛车手竞赛用的了……如果你想学的话，改天我教你吧。” 　　说到这，一成感到有些纳闷。 　　爱丽姐是这样、希尔维娅也是这样，难道爱因兹贝伦的人都喜欢飙车吗。 　　想到前面的越野车中，爱丽丝菲尔的女儿伊莉雅，该不会她也…… 　　这时—— 　　注意到希尔维娅身旁、一言不发的爱尔奎特，一成从那对鲜红的眸子看到了一丝暗含其中却不明缘由的忧郁。 　　“怎么啦，爱尔奎特。从刚才起你就一直沉闷着，哪里不舒服吗？晕车的话要不要我先停一下，到外边休息一会。” 　　听到一成的关怀，爱尔奎特又恢复了那副天真开朗的模样，两只眼睛透露着些许呆呆的傻气。 　　“没有呀。一成……我肚子饿了啦，等下带我去吃饭！” 　　“好的。” 　　一成松了口气，只要她没生病就好……也是，今天一大早就前往爱因兹贝伦的领地，白天上午的时候也只是吃了些切嗣买的快餐，待会是得去好好吃一顿了。 　　稍稍提速，跟上切嗣的越野车，一成盘算着晚餐的内容来。 　　然而，当爱尔奎特望着车窗外西边的天空，那股压抑的心情又涌了上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 　　‘希望是错觉吧。’ 　　微微摇头，晃动着她那一头柔顺的金色短发，看到不断出现的建筑群期待着能去看电影的明天赶快到来。 　　…… 　　由于昨夜所居住的街区遭到严重破坏，并且当地警方也以恐怖袭击为由封锁了那里，一成等人只能再找到一家新的旅店。 　　定下套房后，将两名人造人安置好，一成来到切嗣和舞弥的房间门前。 　　“咚咚。” 　　轻声扣门后，舞弥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入眼望去，只见切嗣静静地守候在身着紫色连衣裙躺睡在床上的伊莉雅跟前。 　　一成有些迟疑道：“我们去外边吃晚餐……你们去吗？” 　　舞弥静候在一旁，回过身去看着切嗣，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只见切嗣看了看身前的伊莉雅，用手轻轻抚摸着女儿额头上那与他相似的刘海，轻声一笑。 　　“不，我和舞弥随便吃点什么就好了，伊莉雅还没有醒……” 　　虽然口上说的很简单，实际上切嗣却担忧着女儿的身体。 　　爱因兹贝伦的魔术调整使得伊莉雅的重量甚至比他常用的枪械还要轻，如果这样下去他的女儿可能会在成长到一定阶段后就再也长不大了。 　　身为父亲，切嗣自然希望伊莉雅能够像个普通人一样过上正常的生活，他试图今晚看能不能纠正那些魔术的痕迹。 　　“是吗……” 　　一成当然没有想到这些，他只是认为或许是这个男人需要更多的时间享受与家人重聚的温馨吧。 　　既然去爱因兹贝伦的行程已经结束，看着面前的父女，一成将右手上的手链取下，走过去交到切嗣手中。 　　“这……” 　　切嗣自然知道这是爱丽丝菲尔亲手做的饰品，一条正在伊莉雅身上，而女儿衣裙口袋中的信也让他明白这条手链是怎么到了少年手上的。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少年会将谢礼返还。 　　“这里面……寄宿着爱丽姐的灵魂。抱歉……言峰绮礼抓走爱丽姐时，你当时太过平淡的反应让我隐瞒了这点。我想现在是时候把爱丽姐交还给你了……当然如果爱丽姐复活的话，你还得把这条链子还给我。” 　　切嗣手有些颤抖地接过少年手上的链子，那雪花装饰上微微散发的红光似乎在印证着这一切。 　　看着逐渐离去的少年，切嗣感激的心情不言于表，俯下身去将手链戴在伊莉雅的另一只手上，将伊莉雅身上的被子盖好…… 　　…… 　　哈莎已经前往切嗣指定的地点，按照他讲出的方式找人安排将那些卷轴、枪械以及两名人造人运回冬木市的货运飞机。 　　从旅店出来后，于移动电话确认过后，一成亲自驾车带着莫德雷德、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三人，赶到几日前他曾经独自前往的那家李姓老板的中华餐馆。 　　虽然这家餐厅临近的街区发生过表面上是恐怖袭击的死徒事件，但一成没想到这里竟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推开餐馆的大门，一切照旧营业着，这也是一成在斯图加特所能联想到的料理水准最高的地方了。 　　“少年，几日不见结交不少朋友嘛。” 　　刚一进入店内，神父·李便认出了这个曾经来过的东方少年。 　　“嗯。” 　　一成回过头看着身后三人，都是西方人的面孔，也难怪店老板会这么认为。 　　“你们在电话中点的菜我已经准备好了，这里晚上也没什么客人，请随意找个位置坐吧……不是你的预约，我这时也就关门了。”神父·李说道。 　　“诶？那真的不好意思，耽搁您的休息时间。” 　　一成满脸歉意，他还以为这里的餐馆和外边的某些地方一样十点以前是不会关门的。 　　神父·李和善地笑了笑：“不用介意，做菜是我的个人喜好。难得有少年你这样精通厨艺的人懂得鉴赏这些传承悠久的菜肴。” 　　“老板，有没有酒啊？把你这里最烈的酒拿出来。”刚一坐下，莫德雷德便开口问道。 　　还没等神父·李回话，一成便走到对方身边悄悄说：“大叔，千万别让她喝酒，你给她拿个可乐什么的就行。” 　　一成可不敢让莫德雷德喝酒，她那以前的习惯谁知道喝醉会搞出什么事来，说不定拿剑拆了这里都有可能。 　　听到少年的提议，再观察着这名男孩子气的红裙少女，神父·李似乎是明白了。 　　“抱歉，我这里没有酒，不过其它的饮品倒是充足。” 　　“没有酒吗……好吧，你看着拿好啦。”莫德雷德为美食没有美酒助兴而遗憾着。 　　“那请各位稍等。” 　　神父·李点点头，走回餐馆的厨房。 　　由于没有其他服务员，上菜也是需要他自己来的，不过对于神父·李来说这也算是修行的一种。 　　很快，一成等人面前的餐桌上就摆满了各种珍馐美食，那引人迷醉的香味让除了一成外的三人食欲大开。 　　生活在不列颠时代的莫德雷德从未吃过这种料理方式的食物，然而当她入口之后便被那沁人心脾的美味所折服了，而手中的可乐也让她连连称赞。 　　“这是什么，明明黑黑的却意外的好喝……嗯，这个味道比酒好喝多了！我说你还真是让我羡慕啊，原来天天还能吃到这样的东西。” 　　“吃习惯你也就不会这么惊讶了，啊——喂……” 　　一成话还没说完，便看到莫德雷德连着瓶口一干而尽，对着店老板挥舞着瓶子说道：“老板再来点……” 　　‘那可是四人份的容量啊……’ 　　一成被莫德雷德的豪爽给弄得哑口无言，正当这时—— 　　爱尔奎特看到餐馆走进来的一个穿着教会服装的人，眼神一凝。 　　“神父·李，关于上次的事情……” 　　听到熟悉声音的一成也连忙回过头去看，那个戴着眼镜的圣职者让他失声喊道：“道恩……神父。” 　　“嗯？少年是你？！”道恩神父有些难以置信地用手推了推眼镜，当他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继续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知道教会有人正在四处追查你吗？” 　　“查我……难道是上次那个机械傀儡的事情么。” 　　果然，如同一成所想，被人干掉强大战力的教会肯定会追究这件事情的。 　　“是的，虽然我解释过是傀儡失控的原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所属的机关长对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说你这几天还是快点离开吧，被那个人盯上可不是好事。”道恩神父劝道。 　　‘纳鲁巴列克……’神父·李心底念叨着这几个字，‘没想到埋葬机关那个充满杀气的女人会盯上这个少年，这可不好……’ 　　“什么？”莫德雷德一手抓着鸡腿抬头看向一成，“有人要找你麻烦吗……要是敢来我们就打回去！” 　　“没错，没错，我们不用怕教会的人。”爱尔奎特也连忙说道。 　　希尔维娅点点头：“对，少爷是最强的。” 　　“谢谢。” 　　身边之人的话让一成心中一暖，但看道恩神父那严肃的神色，恐怕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如果真的与整个教会为敌的话可能会影响到之后的安排……还是先避其锋芒为好。 　　“我知道了，感激不尽，道恩神父。” 　　少年的回答使道恩神父总算放下心来，与神父·李走进厨房、谈论一些先前事件中的善后处理去了。 　　餐厅中，一边品尝着美食的一成开始仔细地思考起来。 　　明日哈莎与切嗣等人会返回冬木市，虽然获得了爱因兹贝伦的技术，有美狄亚的帮助花上一些时间是能够掌握的。 　　但是…… 　　这还没办法确定能否借此复活爱丽丝菲尔，在那之前还不能就这样回去，然而考虑到圣堂教会那边的麻烦…… 　　想到这，他决定过了明日就带着爱尔奎特她们前往伦敦，那里是魔术协会时钟塔的本部，同时也是教会势力最薄弱的地方。 　　至于加入协会的事情，只能等韦伯来了之后再作打算了，而且英国还有他想带着莫德雷德前往的地方…… 　　作者留言： 　　PS：久等了，这章4000。今天回来比较晚。 第一百二十五章 预兆 　　德国首府柏林，西北泰格尔区的国际机场。 　　作为年发送旅客达千万人次、德国最繁忙的商用机场，不论任何时候机场的大厅都是络绎不绝的人群提着行李来来往往的景象。 　　昨晚考虑到道恩神父提起的关于圣堂教会有人追查他这件事情，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一成等人一早也搭上了切嗣联系上的旧识所安排的从斯图加特转往柏林的专机。 　　在机场的特殊渠道确认了他们发往冬木市的货物封存完好过后，一成等人正向准备登机飞往冬木的切嗣、舞弥还有伊莉雅道别。 　　“希尔维娅，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冬木吗？” 　　穿着紫色洋装，头戴绒毛长帽的伊莉雅对于马上要和好不容易见面的朋友再度分开而显得很不舍。 　　“不了。”希尔维娅摇摇头又轻轻侧着脑袋看向位于她跟前的一成，“少爷去哪，我就去哪。” 　　先前在飞机上的时候，伊莉雅已经不是一次听到希尔维娅这样的说法了，先前一成大哥哥一直和另外两个大姐姐坐在一起，现在她总算可以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大哥哥，不许你欺负希尔维娅！不然以后伊莉雅就再也不和你玩啦。” 　　看着伊莉雅嘟着嘴，像是被抢走东西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成只得作出一副被威胁到的样子讨好道：“伊莉雅，我怎么敢呀，你放心好啦。” 　　见到女儿有些失礼，切嗣难得担任起爱丽丝菲尔以前的工作，拍拍伊莉雅的肩膀轻声说道：“伊莉雅，好好跟大哥哥告别。” 　　“嗯，切嗣。”听到父亲的教导，伊莉雅点点头挥起手来，“大哥哥，再见……伊莉雅会好好等你们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玩啊。” 　　“好的。”一成微笑着回应道。 　　注意到航班的时间点即将到来，哈莎开口说道：“一成大人，那么我们就……” 　　“等等，哈莎。” 　　说着，一成扭过头去看着在身后东张西望的莫德雷德。 　　美狄亚与一成通话，了解爱因兹贝伦的事情时，当得知莫德雷德是阿尔托莉雅的孩子后她，无论如何都想要看到这个新契约的从者是不是真的如同一成描述那样的金发小个子。 　　实在抵挡不住美狄亚那撒娇的语气，想到这些日子对方也很辛苦，“万般无奈”之下，一成以五瓶碳酸饮料换到了相机对准莫德雷德的三次快门。 　　此时的莫德雷德依然茫然无知地观望着这四周对于她而言新奇的景象，一成向其投去内疚的眼神，暗自在心底找着恰当的理由。 　　‘这就当作是你这个家伙胡乱对我用对军宝具的惩罚吧……嗯，没错。’ 　　回过头来，一成将手中的相机神神秘秘地交给哈莎说道：“帮我把这个交给美狄亚。” 　　“是……” 　　现界已久的哈莎对于相机一类的设备并不陌生，而一成细微的动作也让她明白其中具体的内容，曾经她那种对于莫德雷德的愧疚感莫名地又加剧了。 　　…… 　　与切嗣等人分别后，一成领着三名少女来到机场的售票厅。 　　经过有序的队列后，一成走到售票口拿出切嗣帮忙伪造的四张证件，用一口流利的德语问道：“您好，请问有明天飞往伦敦的四张连坐机票吗？” 　　“伦敦吗……请稍等。” 　　售票员在计算机上一顿熟练的操作过后，一边注视着显示器一边向一成述说起来。 　　“明天还有三趟航班符合您的要求，分别是早上一趟和晚上的两趟。” 　　“那就早上那趟吧。” 　　“好的。” 　　一成想想今天就算是在柏林逛逛也不会花去太多时间，明天还是早点走吧。 　　支付足够的马克后，一成拿到机票刚从队列里出来，就看到爱尔奎特满脸期待地迎上来，摇晃地拉着他的手试图拽着他往机场外的通道走去。 　　“一成，电影，电影！” 　　希尔维娅那红宝石般璀璨双眸所流露出的憧憬使得一成连连点头：“好啦，好啦，我没有忘记啦。” 　　看向还在举目四望的莫德雷德，一成喊道：“莫德雷德，走啦，我们去市区。” 　　“哦……我们去干嘛？” 　　听到一成的呼喊，莫德雷德提着长裙小跑着跟了上来，似乎她还是不习惯这种女性裙装。 　　“去看电影啊。” 　　“电影？那是什么东西。”莫德雷德苍绿色的眼睛表示着她的疑惑。 　　回忆着脑海中的记忆，一成试着以莫德雷德能够理解的方式解释了起来。 　　“好比过去人们表演的戏剧……用昨晚类似我将你影像留下的仪器，配合上汽车里发出声音的同类设备，将曾经演绎的故事再现出来，这就是电影。” 　　“诶？戏剧吗。”莫德雷德想起以前那种单纯的表演，“……嗯，有趣，正好我也想知道这个时代人们的生活，以前可没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啊。” 　　走出机场，一成指着通向柏林市区的巴士车站说道：“我们去那里乘车。” 　　…… 　　几十分钟后，巴士驶进了柏林市区，道路两旁的建筑也从一开始不足四十米高、工业时代的三层平房变成了数幢摩天大楼。 　　“现在的罗马帝国都能修这么高的房子了吗，好厉害！” 　　走下巴士，莫德雷德抬头仰望着上空，这般雄伟的建筑群、以及那些将天空倒印在其中的大厦，她觉得甚至是卡梅洛王宫也比不过了。 　　“现在没有罗马帝国啦，这里是德意志，而这样的建筑在这个时代的是很常见……斯图加特那只是法规限定建筑高度罢了。” 　　注意到行动不便的莫德雷德，正好前方有一家服装店，一成有些忍不住问出来了。 　　“莫德雷德……你是不是不习惯这身裙子啊，要不我们去买几件衣服好了。” 　　“哪有卖的？我早就想换掉它……走起路来麻烦死了。” 　　这件裙子虽然是相当精美的工艺品，但是对于步子较大的莫德雷德来说，走路总得提起来怎么也不太方便，一成能帮她换成裤子就帮上大忙了。 　　在服装店挑挑选选，莫得雷德总算穿上一身让她感到行动便利的衣装了。 　　一件红色夹克外套搭配着白色羊毛衫，后背一个棕色男士挎包，下身是一条深色牛仔裤配上一双黑色军旅长皮靴。 　　至于那些莫德雷德觉得相当帅气的短衣短裤，全都被一成在检查过后以矜持和这是冬天为由驳回了，要穿也至少等到夏季再说。 　　看着镜中的自己，莫德雷德表示很满意，在一成规定的许可下，她觉得这套是最合适的。 　　“就确定是这套吧……那好，我就去结算了。” 　　说着，一成顺势就要将莫德雷德换下的红色长裙收好，前往营业台付款。 　　哪知莫德雷德一把抢过一成手中的衣服并整理好放入自己的背包，意外地说道：“我没说不要它了啊，真是的……你，你在想些什么呀？” 　　“诶……”一成愣愣地看着莫德雷德，他完全搞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不是才说过觉得麻烦嘛…… 　　…… 　　作为欧洲三大国际电影之一——柏林电影节的举办地，这座城市自然是少不了影院的。 　　连带着看过好几场电影后，一成总算是让身边的三人过足瘾，而他也在连续几场放映中向其他观众道了歉。 　　“都说叫你别敲我头了，再敲我会被你打傻的。”莫德雷德揉着脑袋，幽怨地看着一成埋怨道。 　　“不敲你我才是傻了。”一成同样有些小生气地说，“我在第一场的时候就讲过，要尊重其他的观众，结果就属你大喊大叫地最来劲。” 　　“没办法啊，我也没想到这个时代的戏剧会这么好看，尤其是那些什么来着……哦，特效！”莫德雷德解释道。 　　“结果不都是我背锅，站起来向其他观众道歉嘛……” 　　无奈摇了摇头，他倒是能够理解莫德雷德的心情，只是影院毕竟是个公共场所…… 　　想到这，一成盘算着以后到了伦敦还是在家里给她们准备一些电影好了。 　　这时—— 　　“咚。” 　　身后原本和希尔维娅并肩而行、讨论着电影的爱尔奎特突然撞在一成的身上。 　　连忙回过头去，一成发现那金色短发下那对应该天真烂漫的鲜红色双眼却变得分外忧愁，而且其中似乎还留存着记忆深处凛冽的恨意。 　　这可不像平日里的爱尔奎特，一成连忙问道：“爱尔奎特，怎么啦？” 　　只见爱尔奎特向一成投去了无助的眼神，有些慌乱地说道：“一成，有个混蛋要复活了！” 　　“混蛋……？” 　　一成对于这两个字感到语塞，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伙会让纯真无邪、总是带点可爱傻气的爱尔奎特用上这样的词汇。 　　“没错！”爱尔奎特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一个骗子，比尼禄·卡奥斯还要坏的家伙。” 　　‘死徒吗……’ 　　既然爱尔奎特拿身为死徒之祖的尼禄·卡奥斯来比较的话，看来这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了。 　　“那家伙叫做罗亚，每次复活都会进行无止尽的杀戮，现在我的力量没办法打败他……一成，你能不能帮帮我？”爱尔奎特乞求道。 　　一成听爱尔奎特说过，真祖给予她的使命就是扼杀死徒，原本爱尔奎特力量的损失也是他造成的。 　　抬起手，轻轻摸了摸爱尔奎特那头柔顺的金发示以安慰，一成劝解道：“不用担心，我肯定会帮你的……既然那个罗亚惹到爱尔奎特啦，我们就教训教训他好了！” 　　“嗯嗯，谢谢你，一成。” 　　夕阳之下，爱尔奎特双眼变得更红澈透亮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镇 　　法国首府巴黎南部二百多公里处，是一片山谷平原为主的林地。 　　与充满现代时尚气息的大城市不同，林地间遍布着即将用于种植小麦的广袤田地。 　　而在那边田野之中，有着一座自中世纪以来就没有多大变化的庄园小镇。 　　今日早餐过后，一成便带着爱尔奎特等人从德国柏林飞向巴黎，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这座乡野小镇。 　　初春温暖的阳光下，看着在小镇中唯一的主干道上来来往往的质朴居民，尤其是那些三三两两、随意嬉闹玩耍的幼童，一成很难将这个充满温馨的镇子与爱尔奎特所说的罗亚复生时、地狱般的景象联想起来。 　　然而他在这座不算太大的小镇逛了小半天时间，不紧没有打探到任何有关于死徒之祖罗亚的消息，就连能提供住宿的旅店也看不到一家。 　　一成不得不感慨，这里既让他欣赏着这如同过往般没有多大的改变、时刻散发着熟悉的气息，又在苦恼它实在是过于偏僻了。 　　注意到天边缓慢移至西侧的太阳，一成的困扰进一步涌上心头，虽然他或许可以将就一下，但总不能让身边三个女孩跟着他一起睡大街吧。 　　“我说……”莫德雷德想起之前在山谷外路牌上看到的那几个字对一成说道，“这里不是你的领地吗，要不我们就去你的城堡吧？” 　　“那里离这还是很远的……而且莫德雷德，那已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想它也不知道换过多少主人了吧。” 　　没错，这便是一成对这里的一切如此怀念的原因之一，记忆中开始与终结之地…… 　　闭上眼深呼吸了口气，他从复杂的回忆中回到现实中来，看向身边真祖的公主问道：“爱尔奎特，你能感知到罗亚的具体位置吗？” 　　爱尔奎特摇动着她那有着金发红眼的脑袋：“我不知道……我只能获取到罗亚复活的大概地点。” 　　“是吗……” 　　如果能够早点解决罗亚的话，那也就不用在小镇的道路上烦恼住宿这样的琐事了。 　　不过，要击杀的可是死徒之祖。立马找到并将之消灭只是一成留在心底的小小奢望，现在看怎么也得在这里待上几日，只能试试看向镇上的居民拜托了。 　　正当一成准备嘱托希尔维娅分头行动寻找住地时，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复古法式蓝色长裙、手中提着一个装着食材篮子的妇人。 　　“你们好。” 　　一成看清来人的样貌后，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算得上很偏僻的法国乡下小镇会遇到这样一个东方面孔却完全融入当地的女人。 　　只见这位看上去很和善的妇人问道：“请问是遇到什么麻烦吗，我看你们全都一脸愁容的样子。” 　　“嗯，我是从极东前往欧洲旅行的游客，她们是我在这边的朋友。”一成用手示意着身边的三人向对方说道，“今天我们是从巴黎过来游玩的，眼看就要天黑了，可是却在这里找不到旅店……” 　　“你是极东来的游客吗，没想到会有故乡的人来到这里。”妇人用日语一脸惊喜地说道，“这里平时很少有外来的游客，是不会有什么住宿生意的，自然也就没有人开旅店啦。” 　　“果然如此……”一成叹了口气，他早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了。 　　察觉到眼前四人脸上的为难之处，妇人又开口道：“这样吧，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们住在我家好了。我家丈夫挺喜欢客人的，有空的话希望你能给我们讲讲最近极东的事情，我也有很多年都没有回去了。” 　　“可以吗……我这边可是四个人啊？”一成不解道。 　　“没问题的，我和丈夫在镇上开了家面包店。原本有一对兄妹是在我们那做学徒，最近刚好他们家里有事就回了邻镇，平日居住的两间房也空出来。” 　　妇人看了看和一成关系密切的几名少女，尤其是看到那个有些怕生躲在少年背后的银发女孩时，轻轻笑了笑。 　　“我想你们挤挤应该能够住下的，对吧？” 　　“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您真是帮上我们大忙了。”一成感激道。 　　“跟我走吧。” 　　一成的彬彬有礼让这名妇人感官不错，当然最使得她放心的正是少年身边的三个女孩。 　　如果当真只有少年一人，哪怕是故乡的来客，她也得好好思量一番，毕竟家里还有个与少年年纪相仿的女儿……现在总算可以让女儿了解一些自己家乡的新鲜事物了。 　　…… 　　一成四人跟着妇人顺着小镇的大道前行，没过多久便走进一家规模不大的面包店。 　　但这家在这样偏僻小镇的面包坊，仅凭当地为数不多的人口却有着络绎不绝的顾客，说明这里的面包师手艺相当不错。 　　只见妇人走进面包店的手工坊，对着里边隔着橱窗、身着白色厨衣头戴厨帽的男人说了几句。 　　随后，作为妇人丈夫的面包师点点头，隔着玻璃向一成等人挥动着那沾满面粉的手，微笑地打个招呼后就又低下头去忙着和起面来，看来学徒不在确实让他忙不过来了。 　　跟着妇人走进面包店的后院，入眼望去是几间简易却又显得温馨的平房。 　　“碰。” 　　一声轻响，某间平房的门突然打开，一名年纪约十六岁、也穿着厨衣的少女从里边走了出来。 　　少女有着蓝色短发，那与东方人相似的面容上，一对天蓝色的瞳孔透露着异域的风光。这种混血儿的容貌，联想到先前面包师两鬓同样蓝色的发色，毫无疑义她便是面包师与妇人的女儿。 　　“妈妈，你回来啦，我去给爸爸帮忙。” 　　少女关上门，注意到母亲身后的四人时显得很在意，尤其是对面三名美得不像话的女孩让她困惑，他们家从来不认识这样的人啊。 　　“妈妈……他们是？” 　　“这几位是借住在我们家几天的游客，对了这个少年叫做一成，是从妈妈的故土来的哦。”妇人介绍道。 　　“游客……来我们这个镇子吗？真是少见啊。”说着，少女向众人行了个礼，“你们好，我叫艾莉茜娅。” 　　“你好，我是一成。” 　　一成报上了名字，而身后之人也纷纷自我介绍起来。 　　“爱尔奎特。” 　　“希尔维娅。” 　　“哦，哦……我是莫德雷德。” 　　还沉浸在那股面包坊里所散发出浓香中的莫德雷德回过神来，连忙介绍起自己来。 　　看到莫德雷德将他嘱咐的不要随便讲出真名的事情也一下子忘记，一成原本还想提醒对方。 　　但想想这里是与圣杯战争无关的地方，叫做艾莉茜娅的少女也只是普通人，再说世界上莫德雷德近似发音的名字也不是只有一个……想到这，一成索性由得她去好了，只要自己的底牌不随意曝光就行。 　　一连串的名字似乎让艾莉茜娅有些记不过来，她迟疑念叨着这几个名字，分别对比起对面几人的样貌。 　　这时—— 　　“艾莉茜娅！” 　　面包坊中传来一声呼喊。 　　“是！”艾莉茜娅应道，然后转身看着众人，“抱歉，请你们自便……我去给父亲帮忙。” 　　话一说完，艾莉茜娅在院内那清澈的水池洗了洗手，走进面包店的后门在众人眼中消失。 　　…… 　　晚餐之时，这家的餐桌上摆放着七份美味的咖喱，还有用竹篮所盛着的、那热乎乎新鲜出炉的面包。 　　“来，来，请慢用。” 　　男主人热情地招待着这四名外来的客人，对于在小镇居住多年的他来说，这也算难得的新鲜事了。 　　“感谢。” 　　一成伸出手，从竹篮中拿出一个有着巧克力和奶油、以及鲜美肉丝所点缀出的面包，将之放入口中，轻轻一咬。 　　酥软搭配着那黄油的丝滑感覆在嘴唇上，油而不腻的感觉让人沉醉。 　　“好吃！”一成难得在这样简单的西式餐点中发出了内心的呼喊，对身边几人说道，“你们快试试，大叔的手艺棒极了！” 　　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咬上一口，两对红色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哇……真的好美味。” 　　莫德雷德起初还有些怀疑自己先前闻错了，可当她真的吃到这看似简单却暗藏住香味的手工面包时，她的食欲猛地大增起来。 　　这，比以前她在卡梅洛王国吃的那些干瘪面团要好吃多了，将手中的面包轻松解决掉过后，她又连忙抓起第二个来。 　　“嗯，好吃的话你就多吃点。” 　　自己的手艺得到外来陌生人的认可，这家的男主人自然是感到高兴的。 　　见到这样的情况，一成悄悄起身走到身为面包店老板的男人跟前，将一早换到的法郎交到对方手中。 　　“大叔收下吧。” 　　“不，你不用这样的，好不容易家里来了客人，就算我请你们的吧。” 　　“不行，请您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一成轻声地说着，语气显得十分认真。 　　起初这位一家之主还不明白为什么少年会如此在意一顿饭钱，可是当他注意到那名绑着金发马尾的少女面前的餐桌上，原本盛满面包的竹篮不到一会就空空如也时，他总算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这食量，他们家这样小作坊的盈利还真的背不起……尴尬的他只好收下了。 　　“大叔，再来点。” 　　“好的。” 　　听到莫德雷德的请求，面包师起身拿着竹篮走向厨房，在心底为少年呐喊。 　　‘少年，你真是不容易呐……’ 　　…… 　　晚餐过后，莫德雷德在饱餐过后倒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就呼呼大睡了，希尔维娅则是和艾莉茜娅一同观赏着电视节目。 　　难得今天爱尔奎特没有跑去欣赏荧屏中有趣的故事，而是静静地待在一成身边，倾听着一成与面包店夫妇的谈话。 　　“是吗，原来极东现在发展的这么好啦。” 　　“嗯，现在和巴黎也差不多，只是文化上的差异罢了。” 　　一成闲聊般回答着夫妇的问题，想起白天的一无所获，他开口问道。 　　“话说回来，这附近有历史悠久的名门或者是有钱人家什么的吗？” 　　“名门么，这……倒是没有听过，我们这里只是个偏僻的小镇，你问这个做什么？”面包师拄着下巴，思考着说道。 　　“这么回事呀……没有啦，我只是对一些本地的历史文化感兴趣，所以打听一下。” 　　这只是一成表面的说法，事实上根据爱尔奎特的描述，罗亚每次复活都会转生到地位高贵的人家，为此一成白日的寻找也大多以这类比较高档的地方为目标。 　　然而，在这样小镇却他难以发现一个符合与其他建筑有差异的房屋，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居民平房。 　　“对了，几十公里外不有座城堡吗，以前我刚来的时候你不是带我去过的？”妇人问道。 　　“诶，对！”面包师点点头，看向一成，“如果你要找这样的人家，就只有那座城堡了。” 　　‘真的是那里吗……’ 　　听到这样的答复，一成显得有些踌躇，那是个他不太想去的地方。 　　侧着头，他向爱尔奎特投去询问的神色，但身边之人那对鲜红的眸子流露出的茫然、正表示着她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让一成没办法得到答案。 　　想起罗亚复活可能带来的灾难，还有爱尔奎特所肩负的使命，一成还是向爱尔奎特点点头，他决定明天就前往那座城堡一探究竟。 　　想到这，一成看向面包师说道：“大叔，谢谢，我们明天会过去看看，到时候可能会晚点回来，你们不用等我们吃晚餐了。” 　　“好的，明天我给你们多准备点面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包师说道，“如果你们要前往那座城堡的话是没有那种通往附近城市的班车的，我想到时候可以拜托镇上的熟人用拖拉机载你们过去……哦，如果你会骑马的话就能更快点，我们家的马车这两天刚好不用去邻镇进货。” 　　“那还是借我马车吧，我在德国马场训练过。” 　　想到拖拉机，一成还是放弃了，那种颠簸着慢慢悠悠的农用机械还不如他们几人用跑的方式赶去。 　　“嗯，那好。” 　　“谢谢……” 　　听到面包师的答复，一成隔着窗户怅然地看向东边，轻轻地握紧了拳头…… 第一百二十七章 错觉 　　夜晚，这座偏僻的小镇偶尔传来零星的犬吠，但这并不影响到这里的宁静与祥和。 　　面包坊后院平房一间宽敞的房间中，两张原本属于学徒兄妹的床上正躺着三名暂时寄宿在这家的少女。 　　“……好香，我还要吃……” 　　单独的一张床上，莫德雷德正一边说着梦话，一边翻了个身。 　　而另一张床上，与爱尔奎特睡在一起的希尔维娅似乎由于莫德雷德发出的动静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 　　揉揉那还略显朦胧的眼睛，看着房间沙发上那床有些凌乱的被子，希尔维娅感到茫然。 　　“……一成少爷？” 　　…… 　　皎洁的月光下，一成正坐在后院的屋顶上，两眼望着下方一片光秃秃的田野。 　　“咚、咚、咚咚。” 　　平房的梯子传来一阵异动。 　　接着，一头银白色头发、有着红宝石般瞳孔的脑袋从屋顶边缘冒了出来。 　　“是希尔维娅啊……” 　　一成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多愁善感，希尔维娅觉得少爷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没有告诉她们。 　　“一成少爷，你睡不着吗？” 　　一成抬头看看天空中那充满神秘感的圆月，说道：“嗯，在这有点睡不习惯。” 　　“骗人！” 　　希尔维娅摇着头，那头银白色的披肩长发在月光下闪耀着。 　　自那次迷路遇上爱尔奎特归来后，一成睡觉的时间就越来越短了，甚至切嗣来的那晚完全都没有睡过。 　　想到这，希尔维娅担忧地看着一成那有着紫色眼眸的面庞。 　　“少爷最近感觉有点不对劲，在德国的时候也这样……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对劲……或许吧。” 　　一成原本想要轻描淡写地揭过，可逐步向前逼近的希尔维娅明显是一副不容敷衍的样子，叹了口气他只好讲出实情。 　　“唉，我只是觉得迷茫。” 　　“迷茫？”希尔维娅歪着脑袋重复道。 　　“嗯，有点迷失自我了……由于以前魔术的缘故，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被锁在悬崖上的怪人，有时候又是一名骑士，而不是平日里普通的高中生。” 　　一成沉思着圣杯战争结束以来自己经常梦到的情景，也许这就是力量的代价吧，他势必会受到那些记忆的影响。 　　“呐，希尔维娅，我这样果然很奇怪吧……” 　　“没有，少爷就是少爷，带我们去看电影的就是少爷你，还有帮助爱尔奎特不也是少爷凭借自己想法决定的嘛。” 　　听到希尔维娅的话，一成静静地想着：‘希尔维娅说的没错，我还是我……这感触到的微风，眼前看到的小镇，耳中听到的声音，还会是别人吗。’ 　　“而且，少爷……我说不对劲是因为你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如果又像那两天一样生病的话该怎么办呀？” 　　想起少爷那脸色苍白的样子，希尔维娅就心疼，她可不想少爷再遇到那样的情况。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真的诶。” 　　确实，前往爱因兹贝伦的头夜一成就没睡过，后来再车上只是闭目养神罢，昨晚似乎也仅仅睡了一小会儿。 　　不过，精神状态却相当良好，可能是他的力量又增强了…… 　　不由地，他记起与Caster初次交战时的情景，那次过后他确实对于魔术掌控变强很多，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高空的圆月被一缕较为低沉的薄云遮盖，夜色变得有些昏暗了。 　　希尔维娅愣看着一成那突然散发着金光的瞳孔，愣愣地开口说道：“一成……少爷？” 　　一成抬起头来，月光再次洒落在他的脸上，只见他直视着面前的希尔维娅不解道：“嗯？” 　　希尔维娅再度揉揉双眼，发现月光下一成的双瞳依旧是以往那般充满知性的紫色，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少爷你该休息了。” 　　“好的，现在的确也很晚了，明天我们还得寻找罗亚的踪迹，你也早点睡吧。” 　　说着，一成揽着希尔维娅的纤腰一跃，从平房的屋顶上往下跳去，平稳地落在院内。 　　希尔维娅侧过头再度确认了一番，少爷脸上的眼睛仍然是她所熟悉的色彩，困惑的她微微皱着眉头：‘难道我真的看错啦……’ 　　…… 　　睡梦之中，夜晚很快就过去了。 　　随着本地农户圈养的高卢鸡开始打鸣，在远东方向的太阳渐渐升起，这座小镇又活跃起来，当地的人们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一成等人醒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极东规定的春假，面包坊的女儿艾莉茜娅早已赶往校园，而夫妇俩也为他们准备好了早餐。 　　虽然只是单纯的牛奶配面包，但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这使得一成联想到斯图加特那家中华料理店，有手艺的人在哪都不会失去他的光辉。 　　早餐过后，一成正驾着面包师借给他的马车准备前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堡。 　　“年轻人，你确定不用我夫人带你们去吗？” 　　“不用啦，我已经把路线标记在地图上了，而且大叔的面包店生意这么红火，没有帮手怕是忙不过来吧。” 　　一成昨天就见证了面包坊的销量之多，但是在原本存货被莫德雷德消灭绝大部分的今天，没有学徒和艾莉茜娅的帮助，如果对方夫人也不在的话，肯定会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那样就会影响到店面的声誉了。 　　“也是……” 　　面包师有些尴尬地打量着马车上那个还抓着两个面包的马尾少女，他好奇对方那么能吃究竟是怎么保持身材的。 　　“那好吧，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记得早点回来。” 　　“我们会的，谢谢你的关心。”一成拉起马匹的缰绳说道，“大叔，那我们就出发了。” 　　“好的，晚上见。”面包师挥挥手说道。 　　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身为妻子的妇人开口说道：“不觉得怀念吗，以前你也是这么载着我在这些小道上游玩。” 　　“是啊，我们似乎很久没有那样做了……改天休息一下，带上艾莉茜娅、我们一家人四处去看看吧。” 　　回想着这些忙忙碌碌的日子，面包师觉得自己也该好好找个机会陪陪老婆孩子了。 　　作者留言： 　　PS：这章只有2000，今天短小无力我也认，作者还得去看一个手头项目的文件，页数比较多。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交会 　　小镇虽然不大，但是由于当地居民的坚持，它并没有参与地区校园的合并，镇议会将当地从小学到高中的机构保留下来。 　　对于这样一个本身人口就不多的镇子来说，每一年级都能够凑到十人左右的一个班级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不过正是这种特殊的情况，小学部、中学部全都被安排在了离镇子不远的一间位于田野边的校舍中，因而所有的学生也彼此十分熟悉。 　　从镇上家里的面包店出发，步行三十来分钟越过田间的小道，艾莉茜娅来到校舍外的草地操场上。 　　“早上好啊，艾莉茜娅。” 　　一头长棕发、身着长袖布裙的少女正抱着一捆书籍从校舍屋檐下的廊道走过。 　　“早上好，菲蕾雅。” 　　艾莉茜娅提着书包，向对方回道。 　　向她打招呼的菲蕾雅是附近山谷中西多会修道院杂工的女儿，也是艾莉茜娅从小到大的同窗伙伴之一。 　　“昨晚没睡好吗，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样子。” 　　“诶，有吗？” 　　艾莉茜娅似乎还没有对于精神状态的自觉。 　　看到艾莉茜娅的反应，该说她是不知疲倦，还是反应迟钝呢……菲蕾雅叹了口气：“当然有啦，你的眼袋整个都黑黑的。” 　　“是吗……” 　　艾莉茜娅揉揉有些发黑的眼袋，菲蕾雅这么一说，她好像真的感觉到一股困倦感，不由地想起这些天面包坊的事情。 　　“可能是最近给父亲帮忙的原因吧，昨晚也是忙着和面，最近面包店的人手不够，雷恩兄妹回家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 　　在这个小镇长大的菲蕾雅明白艾莉茜娅家面包的手艺，如果没有帮工确实很难满足镇上人们的需求。 　　“不过没问题吗，今天的体能测验你没忘记吧？” 　　“小事一桩。” 　　艾莉茜娅轻松一笑，卷起袖子向同伴展示自己那长年和面锻炼出的远比同龄人有力的臂膀。 　　“也是……” 　　菲蕾雅不是没在艾莉茜娅家帮过忙。一天还行，但天天如此她显然是吃不消的，恐怕这体能测验对于艾莉茜娅来说，即使没有休息好也真不是什么难事。 　　“好了，艾莉茜娅我们进去吧，差不多要到上课的时间了。” 　　“嗯。” 　　注意到拿着课本的教师从职员室走出来，艾莉茜娅跟上菲蕾雅的脚步走进了教室。 　　…… 　　德国西部证与法国接壤的边境附近，一座位于河谷附近的教堂中，道恩神父正隔着眼镜打量着教堂内显得幽静的环境。 　　一向待人温和随意的他并不擅长应付这类拥有虔诚信仰的人……而面前那位看起来十分严肃的老神父却正是这样的人。 　　身为和平主义者、追求安稳的他自然不会主动跑去与这类人交谈，但命运总是会和想要偷懒的道恩神父开玩笑，凌晨接到教会的命令后他便赶到这个像是隐居地的教堂。 　　然而他却搞不明白，负责回收和管理圣遗物的第八秘迹会成员找他这个埋葬机关的人有什么事。 　　道恩神父自然是不可能认为对方会要求他来运送圣遗物的，毕竟那些是可以与“违反教义的力量”扯上关系的东西，一旦到了第八秘迹会手中就绝不会交给教会其他机构。 　　在教堂内一排排的椅子上坐下，道恩神父直视起对方来。 　　“说吧神父，你有什么事？如果是因为你们第八秘迹会在回收圣遗物过程中遇到什么难缠对手需要解决的话，叫我来恐怕帮不了你们什么……老实说我并非战斗人员。” 　　“不，我并没有找错人，道恩神父。” 　　教堂内立于正前方的老神父肯定的答道，他也并未因为道恩神父不是战斗成员而有任何轻视。 　　准确的说，对于信仰虔诚的他而言，只要是教会的成员他都会给予相当的尊重，在他看来教会每个人都是宣扬神之真理的信徒。 　　“听说埋葬机关的运送人最近在斯图加特活动，我便向教会申请，希望你能帮助我转送一个人。” 　　听到这，道恩神父点点头，运送教会的驱魔师也是他经常做的事情，对于前往这里的命令他便不再有异议：“人在哪？” 　　“请跟我来。”老神父打开教堂内侧的门，向里院走去。 　　跟随着老神父的身影刚一进入教堂内侧，道恩神父便听到一阵委婉又悠长的风琴曲音。 　　顺着风琴之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扇宽敞的窗户中，一个约九岁左右的女孩正低着头，双手以一个固定的节奏按着风琴上的键位。 　　道恩神父享受着这首平静的曲子，但他却从优柔的音调中听出淡淡的忧伤，这让他有些在意为什么这个女孩不弹一首轻快点的乐曲。 　　然而，道恩神父却看到身前的老神父侧手对着窗户中的女孩示意道：“就是她了。” 　　“她？”道恩神父看着那名穿着修道服、一头长白发的女孩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你刚才是说要我来转运吧？……这样一个孩子你们自己护送不就好了，干嘛非要让我们埋葬机关来处理，斯图加特那边的事情我都还没办完。” 　　其实，这是道恩神父的误解。 　　老神父在向教会上层申请的时候，已经将具体的情况一并上报了。 　　只不过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在命令传达的途中，埋葬机关的首领纳鲁巴列克忙于戒备死徒，觉得向道恩神父描述那些太长的内容很麻烦，便直接三言两语地给出了任务地点。 　　“你完全不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吗？”老神父愣愣地说道，先前他还以为对方的疑问是在担忧战斗的事情，可这么看来是一无所知了。 　　道恩神父耸了耸肩：“我们机关长仅仅告诉我尽快赶到你这来而已。” 　　“这……” 　　老神父一时感到语塞，但看道恩神父皱着眉头的样子以及联想到曾经第八秘迹会委托埋葬机关的过往中，关于埋葬机关首领的传闻他也就释然了。 　　“她是我一个老友的孙女，以前被我收养在这……但是最近她的身上出现了驱魔的圣痕，那么她就不能仅仅作为这里教会的助手了，我希望你能帮我将她移送到西多会修道院去。” 　　“西多会修道院……” 　　道恩神父念叨着这个名字，作为教徒或许他不够虔诚，但是身为埋葬机关的运送人对于教会的秘辛了解甚多。 　　那位于森林山谷中的西多会修道院，与其说是修道院不如说是半开放半封闭式的监狱，教会会将一些拥有特殊体质的成员从小软禁在那，将这名女孩送至那里也就意味着剥夺她的一切，而大多数从那里边出来的人也没有什么好的结局。 　　道恩神父神色凝重地摘下眼镜，用食指的关节按了按眉心，看向一旁的老神父。 　　“这孩子的双亲呢，他们同意吗？” 　　“她的母亲违背了教会的教义而死……” 　　说到这，老神父眼中流出一种轻蔑的目光，片刻过后又马上恢复成那慈善的模样。 　　“至于父亲在她生下不久就忙于教会的事物没能与其相见……前不久传来噩耗，她的父亲与我的老友在监督魔术师的一场战斗中遭到迫害……这些卑鄙无耻的异端真该死！” 　　“也就是说，她是孤儿了……” 　　道恩神父叹口气，他并不是因为教会中人死于魔术师之手而悲叹。 　　魔术协会与圣堂教会私底下的争斗他早已习以为常，究竟谁卑鄙这是说不清楚的，他只是在怜悯这个女孩的命运。 　　“那这孩子她自己的想法呢？” 　　“想法？”老神父笑了笑，“这么大点的孩子怎么会懂得神的爱与救赎……不过我想，老友要是知道他的孙女能对教会作出重大贡献的话，想必也是无比欣慰吧。” 　　“是吗……” 　　道恩神父尽管心里非常不舒服，尤其是他将作为推这名女孩下火海的间接凶手这件事让他极度反感。 　　可是他却不能去辩驳，不然就会陷入争论教义的麻烦中去，到时候眼前的老神父就会用所熟识的教典将他这个半桶水击败得体无完肤。 　　而且，就算有着机关长的赏识，他也不敢有任何异动。 　　如果他真的敢这么做，他便成了大部分人眼中的异端，那样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他带着这名女孩恐怕跑不了多远，很快就会被教会这头猛兽吞噬。 　　只是将这个女孩送过去的话，她至少还能活下去，想到这道恩神父无力地握紧了拳头。 　　老神父走进房间，将那名有着银色长发和金色瞳孔、皮肤白皙的女孩带出来，面对着道恩神父说道：“卡莲，这是送你到那个有很多同伴修道院去的道恩神父，你跟他走吧。” 　　“嗯。”卡莲点点头，茫然地向前看着那个刺猬头的神父打起招呼，“……你好。” 　　“我们……走吧。” 　　道恩神父每听到一个字都产生了沉重的罪恶感，他转过身去确定对方的步伐跟上了自己后，便朝着教堂外停着的厚重卡车走去。 　　他前所未有过的希望自己的任务会出现意外，希望意外能够改变这名女孩的命运，哪怕为此他被赶出埋葬机关也无所谓。 　　…… 　　法国小镇三十公里外的城堡，这里曾经是法兰西班王的国土，也是兰斯洛特逃回法国后重建领地的根基。 　　由于面包店的马车只是两匹马负责牵拉、用于运送货物的重型双轮车，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等到一成等人赶到城堡，并在里边参观一番过后，已经是午后一个小时了。 　　一成并没有在城堡内找到什么地位高贵的人家，这座城堡也不是什么私人所有，而是在两年前正式归属到法国政府所辖的历史博物馆之一。 　　当然，这里位置相对偏僻，也不如卢浮宫之类的有名，因此除了一些学者外很少有游客特意前来参观。 　　“没想到你的城堡会变成这样的展馆啊……” 　　从城堡的大门出来后，莫德雷德便感慨万分……这里至少外貌没有多大变化，她却不知还能否找到一些卡梅洛王国遗留的残垣断壁。 　　“嗯……”一成推推眼镜，“这个时代很多的古迹都会被人为保护起来，先前我们抵达的巴黎也有不少这样的地方。” 　　城堡内的景象让一成松了口气，那些已经不知道被改过多少次的装饰、不同时代展品的摆放至少没有引起太多记忆出现。 　　可当他看到城堡后边的一座山丘时，猛地一股强烈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连忙拽着莫德雷德的手就朝那跑去：“莫德雷德，快跟我来！” 　　“哦，喂——我说你慢点！” 　　一个趔趄，莫德雷德很快恢复平衡，跟上了一成的步伐，她不明白对方这是怎么了。 　　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也是不明不白地看着视野中迅速变小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难道发现罗亚的踪迹了吗，对视一眼点点头追上去。 　　…… 　　半小时后，一成设置的结界内。 　　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正聊着天，坐在山丘上目视着湛蓝的天空，这空无一人的荒野哪有什么罗亚的存在。 　　两人身后的山丘上正堆满了黑黑的泥土，一个紫发少年与一个金发马尾的少女正在坑中，不断用手中的宝剑向下挖着。 　　莫德雷德从挎包中拿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不小心粘到的泥土，抱怨道：“真是的，拿宝具挖泥巴亏你想得出来。” 　　说着，莫德雷德握着「灿然辉耀的王剑」又从土坑中挑出一大堆有些湿润的泥土来。 　　要是什么陌生人让她这样做，她一定二话不说就挥剑砍去，但看一成手上「无毁的湖光」也是脏兮兮的样子，她也就不再有什么怨言，反而还有些暗自窃喜。 　　“没办法啊，现在是白天，其它方法动静太大临时设置的结界可能瞒不住的，咱们总不可能用手挖吧。”一成无奈地说道。 　　“嗯，嗯。”莫德雷德继续偷偷笑着。 　　一成的剑平时不解放是不会随意发出湖光的，此时看来也就黑漆漆的一片，而莫德雷德的剑却时刻绽放着眩目的白银光辉，这便是她不再反对的原因之一。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作为交换的十瓶饮料，那是她的最爱。 　　当一个有着巨型十字架形状的东西逐渐从泥土中冒出来时，一成眼神一凝：“果然还在这！” 　　挥手之下，一片清澈的水流从半空中涌向其中，紧接着一面刻着铭文、镶嵌着透彻钻石的十字型盾牌在一成魔力的托底下逐渐漂浮起来。 　　看到这面眼熟的盾牌，莫德雷德惊讶道：“这不是耍盾那家伙的么……喂，你……” 　　“嗯……现在魔术师的说法，它便是概念武装了。” 　　莫德雷德显得欲言又止，一成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兰斯洛特之子，加拉哈德。 　　这面盾牌记忆中原本就是加拉哈德死后，旁人转交，再最后由兰斯洛特处理并埋在此地的。 　　现在能够完好保存，还是因为当时他所期望圆桌骑士之守护能够永恒的这个念头。 　　有些恭敬地将盾牌托在手上，朝着里边注入魔力，那究级的守护并未由于年代久远而消失。 　　看了看周围的三人，一成开口说道：“我想，它能在对付罗亚的战斗中帮到我们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前兆 　　正午后，明媚的阳光穿过轻烟般的云层照耀在这座乡野小镇中，点缀着这里的绿意生机。 　　小镇仅有的那所学校中，高中部正于校舍外那比较简陋的场地进行着体能测验。 　　基于法国的教育理念、以及体育作为高校入学的重要指标之一，即便是这样偏僻小镇的学校也相当重视对学生身体素质的培养。 　　不过由于设施并不全面，考虑到科学的方法，高中部采用的也只是田径中的百米短跑和立定跳远两项。 　　“菲蕾雅，一百九十八公分。” 　　负责测验的教师查看着手册中的三次测量结果，报出了成绩。 　　“太好了！” 　　菲蕾雅松了口气，她体能测验中立定跳远的结果还算不错，她也就不用担忧后面由教育部门进行的正式测验了。 　　与这所学校大多数毕业后只是想要留在这个小镇的学生不同，这名仅仅是西多会修道院杂工女儿的棕发少女希望能够将学业继续下去，能前往巴黎这样大城市里的有名学府就读。 　　所以不论是学习还是体育锻炼，她都尽可能地做到最好，因为那是她从这样一个小镇走出去的必要条件。 　　“恭喜你，菲蕾雅。” 　　艾莉茜娅走向棕发少女的身边，向对方祝贺起来，身为好友她当然知道菲蕾雅的梦想，这样一来朋友离愿望的实现又近了一步。 　　“谢谢你。”菲蕾雅笑着，可当她看到艾莉茜娅那比先前更黑的眼袋时皱起了眉头，“艾莉茜娅，你真的没事吗？你看上去比早上糟糕多了……” 　　“呃——”艾莉茜娅打着呵欠，满脸没精神的样子，“……只是有点困，看来今晚得早睡点。” 　　“要不你向老师说明下情况好了，这种状态你也拿不到最好成绩吧……何况待会还有短跑测验。”菲蕾雅在意地说道。 　　艾莉茜娅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放心好了。” 　　“下一个，艾莉茜娅。”教师喊道。 　　“轮到我啦。”艾莉茜娅听到后，便走到起跳线前做好准备。 　　既然朋友如此坚持，菲蕾雅也只好对那个蓝发的身影竖起大拇指，说道：“加油，艾莉茜娅。” 　　“嗯。” 　　随着测验教师的口令，只见艾莉茜娅稍稍积蓄着腿部的力量，纵身向前一跃—— 　　“喔……” 　　人群传来一阵惊异地呼声，在人们诧异的目光下，艾莉茜娅迅速地完成了三次起跳。 　　负责测验的教师有些难以置信地反复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又看向那地上远远的脚印…… 　　没错，这离世界女子记录只差了五公分而已！ 　　按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教师大声喊道：“艾……艾莉茜娅，最佳成绩是……三百二十公分！” 　　“诶——？！” 　　这样惊人的成绩就连艾莉茜娅自己都感到意外，因为她记得几个月前的结果是两百过一点。 　　可是现在……这还是她感觉状态不好的情况下，勉强打起精神跳出来的。 　　“不可能吧……”菲蕾雅看到艾莉茜娅惊人的表现，连忙走过去问道，“艾莉茜娅，你怎么做到的呀？” 　　然而在场的众人更没有想到的是，那名刚刚创造出这所学校奇迹的蓝发少女却突然像中暑一般，脸色苍白地晕倒在地上。 　　…… 　　午后四时，太阳已经逐渐移至西边小山上的天空，或许要不了多久这个白天就会结束了。 　　小镇的主干道上，那家平日里顾客络绎不绝的面包坊虽然还没有到关门的时间，却早早挂上了今日停业的标牌。 　　店面后院的平房中，身上盖着毯子的艾莉茜娅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面包师看着妻子不断用湿毛巾擦着女儿脸上冒出的冷汗，懊悔道：“唉……都怪我让艾莉茜娅帮忙，她才会生出病来。早知道我就多忙点，哪怕每天只睡两个小时也好，总比她这样憔悴的样子容易接受些。” 　　“你别自责了，亲爱的。”妻子劝解道，“艾莉茜娅也是长大了，才想着帮你的……难道你觉得我们的女儿连这点小病都克服不了吗？” 　　“当然不是，艾莉茜娅可是很坚强的孩子。”面包师充斥着忧愁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只是……觉得我这个父亲做的不合格，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每天无忧无虑地去上学才对。” 　　妻子拍拍丈夫的肩膀：“好啦，等过段时间雷恩兄妹回来就不会这么忙了，我去给艾莉茜娅熬点汤。” 　　“叔叔，阿姨，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艾莉茜娅落下的课程到时候我会把听课笔记借给她的。” 　　陪同艾莉茜娅回来的菲蕾雅向夫妻两人行了个礼，准备离去。 　　“嗯，路上注意安全。”面包师看了看床上的女儿，回过头来继续说道，“那叔叔就不送你了，艾莉茜娅她……” 　　“嗯。”菲蕾雅点点头，“艾莉茜娅一定能早点好起来的，叔叔阿姨再见。” 　　“再见，菲蕾雅。”妻子挥了挥手道。 　　从面包店后院的小门走出来，菲蕾雅便听到一阵吱吱悠悠的响声，伴随着两声低沉有力的马鸣，一辆双轮马车在面包店前停了下来。 　　‘这不是艾莉茜娅家运货用的马车吗。’ 　　菲蕾雅一眼就认出了前方那辆马车的来历，只是驾驶着马车的紫发少年却是她从见过的陌生人，而少年从马车上牵下来的也不是什么货物。 　　菲蕾雅眼中，站在地上的少年小心翼翼地从有些略高的马车上将金色短发和银色披肩长发的两名少女牵下来，随后一个扎着马尾、面带英气的女生干净利落地从上面一跃而下。 　　从这几人的衣着打扮来看并不像是这个镇上的人，反而和她所憧憬的大城市风格很相似。 　　没有上前搭话，有些小自尊心的菲蕾雅转过身向着修道院走去，早晚她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前往外边的世界。 　　…… 　　从马车上下来，一成走到面包店门前，想要拜托面包师开一下后院的大门，好让马车进去。 　　可当他看到今日停业的牌子时却感到疑惑，难道这家人今天外出了吗。 　　带着些许的疑虑，牵着马车，一成一行人来到后院的大门，试着敲了敲。 　　“咚、咚、咚。”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过后，面包师打开大门从里边走出来。 　　“听到马蹄声我就猜想是你们回来了，在那没有什么发现吗？” 　　“……也不全是。不过，那座城堡已经改建成博物馆了。” 　　注意到面包师脸上的愁容不展，想起已经关门的店面，一成又开口了。 　　“话说回来……大叔，今天这么早就关门是遇到什么麻烦吗？” 　　“嗯……”面包师并没有否认，看了看女儿的房间，“其实，艾莉茜娅现在一直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一成牵扯马车走进院内，一边问道。 　　“是的，听说是体能测验的时候晕倒的……我想可能是这些天太过劳累的缘故，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 　　一成总能从面包师的话中听出对方的内疚感，他记得昨晚爱尔奎特她们睡觉前，艾莉茜娅还在帮着和面，也难怪会出现如此疲惫的情况。 　　而且这件事情，一成觉得身后的某个大胃王也负有一定责任，他看向面包师：“带我去看看艾莉茜娅吧，我懂点医理，说不定能做些什么。” 　　一成的话让面包师眼前一亮，在这样的乡野小镇找到个医生可不太容易：“那好，请跟我来。” 　　走了两步，看到在厨房忙碌的妇人，一成对希尔维娅说道：“你带着她们俩去给大叔的妻子帮帮忙，我们也不能总吃现成的……但是，一定要按照对方的吩咐来，明白吗？” 　　“好的，一成少爷。”希尔维娅回道。 　　—— 　　走进房间，一成便看那个原本精力旺盛的少女正虚弱地躺在被褥中，好在从空气中感知到的呼吸还算平稳。 　　‘怎么回事，昨天明明都好好的……看来她真是劳累很久了吧。’ 　　当然，这只是一成的推测。 　　某种意义上已经算不得人类的他是无法借助自身的情况来进行分析的，也可以说是他对于人类表象缺乏了应有的认知。 　　走到床边，一成看着面包师问道：“大叔，介意我搭下艾莉茜娅的手吗？” 　　尽管有些迟疑，面包师还是同意地点点头。 　　当他看到少年将女儿的手从被子中拉出，并用手指搭在女儿手腕上时，他便释然了。妻子是东方人，他自然也听说过一些神神秘秘的事情，也包括这种看诊的方法。 　　只不过面包师并没有想到，这是一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伪装出来的样子。实际上他正透过接触到肌肤的手指，用魔力探查着艾莉茜娅的身体状况。 　　闭上双眼，一成细细感知着那些传递回来的信息。 　　‘身体并无损伤……但是灵魂有些不稳定……嗯，这倒是符合精神衰弱之人的现状，那么……’ 　　猛然间，一成偷偷发动起魔术，帮助艾莉茜娅稳固起灵魂来。 　　随着魔力的输出，少女紧闭的双眼开始出现松动地迹象。 　　片刻之后，艾莉茜娅那对天蓝色的双眸睁开了，她泛着迷糊地说道：“父亲……我怎么在这，我不是在参加体能测验吗？” 　　女儿的苏醒让面包师显得十分激动，将女儿抱在怀中：“艾莉茜娅，你在测验的时候晕过去，我和你母亲都担心死了。” 　　“真的……吗？看来我还是太勉强啊，让您担心了，父亲。” 　　虽说从父亲那听到了事实，但是艾莉茜娅当时却感觉不到任何晕厥的前兆，仿佛是一下子掉入了黑暗之中，但眼前的光明却让她从那般无边无际的噩梦中逃离出来。 　　“你们聊着，我去厨房帮忙。” 　　不再打扰这温馨的画面，一成从房间内朝外走去。 　　—— 　　半小时后，一成尾随端着木制餐盘的面包师妻子再度来到艾莉茜娅的房间。 　　妇人将里边盛着咖喱的餐盘放在靠坐在床中央的艾莉茜娅双腿上，说道：“艾莉茜娅，吃晚餐啦。” 　　“嗯。” 　　艾莉茜娅看着今天这有些不一样的咖喱饭，好奇地伸手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顿时，混合着十多种调料的浓郁香味在嘴里爆发而出，她瞪大了眼睛。 　　“哇，好吃！妈妈，你在哪买的？” 　　这样从未吃过的味道，艾莉茜娅还以为是母亲托人带来的新式咖喱。 　　然而，她却看到母亲摇了摇头，说道：“今天的晚餐是一成做的哦。” 　　“真的啊，你会做咖喱吗！” 　　艾莉茜娅感到不可思议，这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竟然能做出这样美味的咖喱来。 　　“嘛……还行吧。”一成笑着说道。 　　之前他赶到厨房的时候，看到有着足够的调料，便想着练习一下有些生疏的厨艺，这些天都在外边吃也该自己动动手了。 　　况且，这份咖喱也经过一些魔术的调整，帮助一般人恢复精神状态也有着不错的效果，这算是他为某个大胃王还债吧。 　　只见艾莉茜娅一脸羡慕道：“真好啊……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成为和父亲一样的糕点师呢。” 　　“我想用心学习，你一定会成功的。”回想着自己的厨艺之路，一成为这名躺在床上的少女打着气。 　　“诶嘿嘿……”艾莉茜娅尴尬地笑着，“虽然我早上常常会爬不起来，像父亲那样凌晨四点起床还是有点困难的……” 　　“这样啊……毕竟你还得上学呀。” 　　确定那些食物蕴含的魔力发挥出效果，一成站起身来，他还得和爱尔奎特讨论一下罗亚的问题。 　　“你先吃饭吧，不够的话厨房还有……我去和朋友商量一下旅行的事情。” 　　艾莉茜娅挥着手：“好的，谢谢你的咖喱哦。” 　　…… 　　回到房间，一成在爱尔奎特身边坐下。 　　一边看着莫德雷德与希尔维娅逗弄着莲，一边向身旁之人问道：“爱尔奎特，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爱尔奎特认真地说：“刚刚我又去镇上打听了一下，这里全都是普通人家，确实没有符合罗亚转生的家庭。” 　　“好奇怪啊……”一成微微皱眉，拄着下巴说，“会不会是你真的弄错了？” 　　“不会的，一成。”爱尔奎特鲜红的眸子透露着坚定的神色，“而且那种讨厌的感觉越来越强……我觉得罗亚可能就在这个镇上。” 　　“……如果不能确定罗亚身份的话……那就麻烦了。”一成顿了顿，“……看来我得把这个小镇设好警戒，以免罗亚对这里的人下手。” 　　“莫德雷德、希尔维娅，别再欺负莲了。”看向窗外黄昏来临的天空，一成继续说道，“……我想我们有正事要做啦。” 第一百三十章 罗亚 　　小镇上大部分居民早已睡去，圆月与点点星光替代了白日的太阳，静谧随着最后几盏灯火的熄灭开始在这深幽的夜空下蔓延。 　　“我是怎么了……真的好害怕，为什么……这里明明是我的家啊……” 　　艾莉茜娅坐在那松软的床上，两手按着头，脸埋在膝盖里，难以克制住那股压抑的感觉，只能本能地颤抖着。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先前晚餐的时候还好，可是当夜越来越深，这个曾经让她感到温暖的家却令她畏惧，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待下去。 　　房间再到院内，每一面墙都像是关押她的牢笼，而那几名寄宿这里的客人在她脑海中逐渐扭曲成漆黑之影的怪物，一阵阵毛骨悚然的笑声响彻于耳旁。 　　艾莉茜娅用力地抓着床上的被子，时刻忍受着那些无法辨别现实的幻境带给她折磨。 　　看着那咫尺之遥的木制房门，这名柔弱的少女吃力地从床上爬下来，勉强忍受着不适，她要在精神被这座监牢消耗殆尽前逃离这里。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睡着了。 　　另一个房间内，坐在靠窗沙发上的一成听到房间门打开的动静。 　　睁开双眼，隔着窗户他发现穿着单薄吊带睡衣裙的艾莉茜娅正站在院内。 　　当一成的双眼与之对上时，对方脸上有些吃惊的模样让他感到尴尬，连忙转过身来躺在沙发上。 　　也是，毕竟这个时候不小心被外人看到穿着睡衣的样子换谁都会感到意外……没有骂他还算好的。 　　闭上双眼摇摇头，将刚刚失礼看到的画面忘掉，听着那向面包坊走去的脚步声，一成微微笑了笑。 　　“这是饿了吗……看来恢复得不错啊。” 　　…… 　　从家里面包店的前门跑出来，艾莉茜娅步履蹒跚地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小镇通向西多会修道院的路上。 　　虽然成功地从那座“牢笼”逃脱，但是她不明白镇子里为何四处是让她反感的地方。 　　心神难以安定的艾莉茜娅想到了小镇不远处那个教会修道院，希望能够得到上帝的庇佑。 　　来到位于附近深山树林中，修道院旁的小木屋门前，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轻轻地敲响木门。 　　“梆、梆梆。” 　　没过多久，一名棕发少女提着盏油灯打开这间木屋的门，看到衣衫褴褛的艾莉茜娅，满脸都是疑惑的神情。 　　“艾莉茜娅，你这是什么情况？” 　　“抱歉，菲蕾雅……能让我在你家待一晚吗，拜托了。”艾莉茜娅恳求道。 　　“这……倒是没问题啦，不过这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家里呀？”菲蕾雅继续问道。 　　“……” 　　艾莉茜娅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向菲蕾雅描述那些看到的东西。 　　况且到了修道院这里，那些吓人的东西也全都从脑中消失，也许上帝真的庇护着这里也不一定。 　　“你进来吧。” 　　菲蕾雅从门前让开，艾莉茜娅的沉默让她觉得可能是因为面包店的事情和家里人吵架跑出来的，明天她在劝劝对方吧。 　　“叔叔呢？” 　　看着毫无动静的屋内，艾莉茜娅在意着菲蕾雅在修道院工作的父亲。 　　“父亲他留在修道院休息了，听说这两天教会有新人要来，所以忙着清理房间。” 　　“是这样啊。”艾莉茜娅看看这间并不算大的屋子，“菲蕾雅，我……” 　　菲蕾雅当然知道艾莉茜娅想问的是什么，她开口道：“你和我睡一起好了，父亲的房间也没收拾过。” 　　“谢谢你，菲蕾雅。”艾莉茜娅谢道。 　　打了个呵欠，菲蕾雅换上大门：“……睡觉吧，明天还得上课呢。” 　　“嗯。”艾莉茜娅点点头，跟着菲蕾雅走进房间。 　　…… 　　凌晨三时，低沉的乌云遮盖着天空中微弱的光源，使得整个大地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山林中鸟类开始迁徙，就连一些刚刚于冬眠中苏醒的蛇也爬出洞穴，前往山谷中的高地。 　　此时，修道院旁的小木屋里。 　　睡在菲蕾雅身后的艾莉茜娅从床上坐起来，伸出双手看了看，感触到那股强大的力量，她惬意地笑起来。 　　“经过百年了……意外的是普通人家，不过这次的肉体拥有很棒的魅力呢！” 　　这是一个不属于艾莉茜娅的声音，她已经被名为罗亚的毒蛇转生了！ 　　阅览着少女的记忆，心有余悸的罗亚为这次意外复活而感到庆幸。 　　“不，应该说多亏这次意外……公主竟然会这么快就赶到这里，还有……” 　　想到真祖公主身边的紫发少年，罗亚怨恨地看着窗外小镇的方向。 　　如果不是那个少年的魔术，他在入夜前就能够复活了，镇上四处设置的警戒想必也是对方的杰作，这给他积蓄力量对付公主造成不少麻烦。 　　“可恶……多管闲事的魔术师。” 　　但看向身边躺着的少女，罗亚一扫心中的阴云，这里倒是个不错的据点。 　　“没想到会在教会复活啊，这还真是讽刺……” 　　“艾莉茜娅……你在说些什么，明天还得早起呢？” 　　菲蕾雅转过身来，迷迷糊糊地揉着双眼。 　　只见，眼中的艾莉茜娅俯下身来，一对透露着凶光的红瞳正诡异地盯着她。 　　“晚上好！我想你明天不用早起了。” 　　“你……？！” 　　还没等吃惊的菲蕾雅反应过来，罗亚便一手按着她的嘴巴，张口咬住向她的脖子。 　　“呜呜……” 　　挣扎之中，棕发少女的鲜血顺着颈部流向罗亚体内，直到少女原本有神的双眼变成暗淡无色的模样，这短暂而无力的反抗结束了。 　　“嗯……少女之血吗，还算不错，呵呵。” 　　甩掉少女的尸首，连嘴角的鲜血都没有擦掉，罗亚推开这间木屋的大门，冷笑着朝着修道院内走去。 　　…… 　　第二天。 　　小镇的早晨并没有迎来那金橙色的朝霞，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下，初春的细雨飘洒在这片大地之上，给人们带来清新的感觉。 　　“艾莉茜娅，已经八点了，该吃早餐啦。” 　　面包师一手拿着给女儿特意准备的早点，一手扣着房间门。 　　“咚咚咚……” 　　见到屋内没有什么回应，面包师无奈摇摇头，看来女儿这些天实在是劳累过头了。 　　打开艾莉茜娅房间的门走进去，面包师却只看到乱成一团的被褥，丝毫没有看女儿的影子。 　　“这……艾莉茜娅？” 　　刚刚从平房的餐厅中走出来的一成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 　　“怎么了，大叔？” 　　“一成，你看到艾莉茜娅没？她不在房间内。”面包师询问道。 　　“艾莉茜娅吗，我早上没有看见她……哦，对了，昨晚我看到她进了面包坊，会不会在那睡着了？” 　　一成想起莫德雷德有时候吃了就呼呼大睡的样子，有可能艾莉茜娅也会是这样，何况当时还是深夜。 　　“面包坊吗。” 　　由于女儿的问题，今天他并没有打算很早就开始营业，所以一早也就没去过面包坊。 　　想起艾莉茜娅小时候自己饿了就会去拿面包的趣事，面包师点点头，朝着前院的店面走去，有些在意的一成也一并跟了上去。 　　然而，当他们赶到面包坊的时候，依然没有在店内看到艾莉茜娅，而那些陈列着各式风味面包的玻璃橱柜也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 　　注意到面包店的侧门是开着的，一成想了想：“大叔，会不会艾莉茜娅是去上学了。” 　　“不会吧……昨天她都那么累。”这样的情况让面包师感到茫然，“艾莉茜娅以前从来没有不打招呼就离开家的，而且今天连早餐都没吃……” 　　“怎么了，亲爱的。” 　　艾莉茜娅的母亲走进面包店，看着苦恼的丈夫问道。 　　“艾莉茜娅不见了！”面包师满脸焦急的神情说着，“果然……还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做好，她一定是生气了。” 　　丈夫的话让妇人感到很不可思议，毕竟女儿从来没有离家出走过：“应该不可能吧，艾莉茜娅她不是这样的孩子呀……亲爱的，你去学校看看吧，今天不营业也没关系的。” 　　“行。” 　　妻子的提议使得面包师做出决定，他确实需要一个能够放心的答案。 　　脱下身上的厨衣外套，面包师从柜子中拿出一把老旧的雨伞，穿上雨靴离开了面包店。 　　‘难道艾莉茜娅被罗亚抓走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想了想，一成还是走回房间，叮嘱爱尔奎特三人，独自拿着雨伞追上去。 　　…… 　　西多会修道院。 　　天下着小雨，山路也变得湿滑泥泞起来，修道院比以往看上去更幽静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小镇，也不乏信仰虔诚的教会信徒。 　　这样的天气下，依然有着不少人前来做祷告或者是进行忏悔。 　　但今天无一例外，所有前往这座修道院的信徒都不会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修道院的正门，身着深蓝色修道服的“艾莉茜娅”正引领着来拜访的信徒，前往那间堆砌着尸山血海的礼拜堂。 　　背对着信徒，行走在最前端的少女正露出一个扭曲至极的笑容，“她”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用暴力与嗜血达到极致的乐趣了。 　　‘一切顺利。’ 　　少女内心正感到愉悦，照着这个势头，“她”很快就能够积蓄足够的力量迎接公主的到来。 　　…… 　　踏着因为雨水而变得坑坑洼洼的小道，一成随着面包师来到艾莉茜娅就读的学校。 　　虽说之前在田间小道看到这所简陋的学校，一成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他却没想到会是众多年龄段的学生挤在一间校舍内。 　　有着兰斯洛特记忆的他看到领地上的情况，即使不刻意去想，也难免会觉得愧疚。 　　面包师与一成的到来让校舍内的课堂停了下来，教师看到他们便走了过去。 　　而一成注意到的是那些学生对于他这个明显打扮是外来人的好奇目光，这让他回忆起和远坂凛、冰室钟还有莳寺枫等人的校园生活，也不知道这些天她们过的怎么样了。 　　“你好，请问是来为艾莉茜娅请假的吗？” 　　虽然面包师没穿那套常见的厨衣让教师觉得有点陌生，但那副容貌他还是认出来是小镇有名的面包坊老板，而想到艾莉茜娅今天没来学校以及昨天的意外，他便这么开口了。 　　“嗯……？” 　　教师的说法让面包师和一成都感到意外，两人不由地对视着。 　　面包师顿了顿，问道：“艾莉茜娅她今天没来学校吗？” 　　“没有啊。”教师摇了摇头，“还有菲蕾雅，昨天她送艾莉茜娅回去后，今天也没看到她人。” 　　“菲蕾雅？” 　　面包师念叨着女儿好友的名字，这样的情况太反常了。 　　无论是艾莉茜娅还是菲蕾雅都不是会缺课的孩子，然而今天她们都没来，她们会不会在一起？ 　　…… 　　从校舍内出来后，一成向面包师问道：“大叔，菲蕾雅是……？” 　　“哦，她是我女儿的朋友，家住在附近的修道院。”面包师如是解释道。 　　‘难道……’ 　　一成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就与龙之介那时一样。 　　“大叔，能告诉我修道院的位置在哪吗？我去那边找找，熟悉这里的你可以在镇上看看，这样我们也能早点找到艾莉茜娅。” 　　这是一成给出的建议，昨天小镇上被他布满警戒是相对安全的，如果修道院真的有罗亚的话，也只有他能够应付。 　　面包师点点头，指着西边的山区说道：“记得昨天你们前往城堡的路上有条岔道没，顺着山那边的岔道走就到了。” 　　在脑中确定好路线，一成说：“嗯，我知道了，那我们分头行动吧。” 　　“那就拜托你了。” 　　话刚一说完，面包师就急切地朝着镇上走去，女儿的失踪让他寝食难安。 　　…… 　　与面包师分开不久。 　　一成原本并不想直接前往修道院的，可能的话他现在都会尽量避免与圣堂教会的接触。 　　然而，当他先前想要唤出夜灵，借助其灵敏的嗅觉寻找艾莉茜娅时，绵绵不断地细雨却成了阻碍，所有的气味在这场雨中都变得难以追踪。 　　于是他只好化身成那个教师的模样，骑着将火焰收敛的夜灵来到修道院外的山脚下。 　　还没靠近修道院，夜灵就被那雨水都难以掩盖、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弄得有些焦躁不安，马蹄不断地踩踏着原地向背上的主人发出警告。 　　这样的情况让一成双眼一眯，凝重地看着山上树林中冒出头的那栋建筑。 　　“果然，这里有问题……” 第一百三十一章 展开 　　顺着山脚那条向上延伸的林间小道，一成并没有直接前往山上的修道院。行在半山腰时，较近的一座小木屋所散发出的气味将他吸引过去。 　　这间木屋位于林中的空地，由于早上小镇便下起的小雨，山间泥土变得十分松软，哪怕是这样厚实的道路也不例外，一成依稀可以在木屋的门前看到几个脚印。 　　木屋门是半掩着的，收起夜灵用魔术做好戒备，一成猛地把门推开。 　　“吱——碰！” 　　门打开了，一成所预想的那种死徒暴起，突然向他发动袭击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走进木屋，这间屋子里除开一些简陋的家具外就剩下两间房了。 　　一间房内，床上放着不少男人的衣物，而另一间……那是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整个房间不算大，但是相当整洁，除了那张残留着暗红色干涸血迹的床外，仍然没有什么发现。 　　走到那张书桌前，一成将堆砌着书籍旁的相框拿起来看了看。 　　这是一张合影，背景是在小镇的面包店前，而照片中的主角正是艾莉茜娅与一名棕发少女。 　　看着那名似曾相识的棕发少女，一成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这不是昨天他回到面包店时，从院内走出来的那个女孩嘛！ 　　‘她就是菲蕾雅么……’ 　　再度注意到床上的血迹，联想到艾莉茜娅昨天所发生的意外，一成感觉很糟糕。 　　‘难道艾莉茜娅就是罗亚？！……这怎么可能，爱尔奎特不是说罗亚只会转生到地位高贵的人家吗？……大意了，竟然会有这种意外。’ 　　觉得事情有些棘手的一成苦恼地揉了揉脑门，感知着那山上更浓的血腥味，闭上双眼长舒口气，回身向屋外走去。 　　…… 　　西多会修道院的礼拜堂，这里原本应该是教会庄严又神圣的场所。 　　然而，转生到名为艾莉茜娅少女身体中的罗亚正一手撑着侧脸，悠哉地坐在礼拜堂正前方圣母玛利亚雕像下的座椅上。 　　那对充满着暴虐凶光的双瞳正俯视着遍布在阴暗礼拜堂过道间的残肢断臂，这与初代没转生前的全盛时期相匹敌的肉体，越来越让他迷醉。 　　“嗯……” 　　罗亚利用制造出来的死者监视中，又有新的客人来到修道院，他抓起礼拜堂装饰的红布擦干嘴角血液，看向身下的尸骸微笑着。 　　“看来你们又有新的同伴了，这真是然后人高兴的事情，对吧？” 　　…… 　　保持着学校教师模样的一成穿过山道的前门，来到这所被树林环绕的修道院内。 　　一成记忆中并没有它的存在，根据这里的建筑风格也可以断定是后来修建的。 　　修道院内除了那几栋后罗马式风格的建筑外，院内有着两座圆形水池，草地间的花园里还种植着不少蔬菜和草药，不难看出这是个适合教会修士的好地方。 　　但是一成现在却没有精力去欣赏这些东西，弥漫在空气中那常人难以察觉的血腥味，让他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从建筑中走出来的“少女”。 　　穿着深蓝色修道服的“艾莉茜娅”撑着伞，径直走到他面前，一脸“尊敬”地说道：“老师，怎么是你啊？” 　　‘哼……’ 　　一成在内心冷笑着，虽然看上去是艾莉茜娅，但那股无论如何都无法压抑住的杀气是瞒不过他的，这不可能是一名普通少女具备的气息。 　　既然对方在演戏，他就陪他玩玩，他想要看看罗亚能做些什么，这次可不比尼禄·卡奥斯那会了。 　　一成顿了顿，佯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艾莉茜娅……原来你在这里啊，你家里人到处找你，你不知道吗？” 　　“菲蕾雅的父亲因为教会的事情忙不过来，所以我跟她都在这里做助手呢，家里我会去解释的啦。”罗亚继续糊弄道。 　　“是这样啊……”一成伪装的教师好像真的相信了般，“……我有朋友生了种怪病，所以来这求点圣水。” 　　“圣水吗，老师我知道，请跟我来。” 　　“好的，谢谢你。” 　　罗亚将“艾莉茜娅”的助人为乐表现得惟妙惟肖，而一成也看似毫不怀疑地跟了上去。 　　—— 　　听着身后尾随的脚步声，罗亚一边窃笑着，一边领着对方越过礼拜堂外的回廊，看着前方礼拜堂的大门，他期待着这名教师看到里边的景象会有什么精彩的表现。 　　当两人走到礼拜堂前，罗亚一把将身边的教师推进门，然后立刻走进去并把礼拜堂的大门关上，脸上露出一股渗人的寒意微笑着。 　　“老师，这就是你要的圣水，还很新鲜哦。” 　　可是罗亚所想要看到教师那被吓得慌乱、绝望的神情并没有出现，反而这个死徒之祖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某种怪异的地方。 　　只见罗亚眼中的教师先是默哀般地闭上双眼，接着脸上只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丝毫没有受到这地狱般场景的影响。 　　教师看着那一地残骸和不断从尸首中流淌在地面的鲜血，淡淡地问道：“这是你的杰作吗？” 　　转生数代的罗亚也没预料到，这样一个小镇上的普通教师会如此平静地接受眼前的一切，这让他产生了兴趣，并没有马上杀掉对方，对于他而言羔羊始终都是待宰的。 　　“有趣，有趣，你也会马上变成他们的一员，难道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你只是让我想起了两个杀人鬼而已。虽然他们多是以幼童为目标，不过你如果是想让我欣赏你的艺术话，恐怕你还差远了！”教师如是说道。 　　‘这家伙是什么人？’ 　　罗亚脸上不再有那种愉悦的表情，眼前之人的表现以及言论让他明白，这家伙绝不会只是艾莉茜娅记忆中的一名单纯教师。 　　教师却没有因为罗亚短暂的迟疑停下来，他继续挑衅道：“怎么不说话，还是说我辜负你的期待了？抱歉，当初那两个家伙和你之前的表情倒是很像，不过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呵呵，教师先生，恐怕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敢这样和我说话的可没有几个！” 　　罗亚意有所指地说道。 　　这名教师已经让他失去了耐心，虽然无聊之中他也想知道这名教师表象之下的故事，但是显然他是不会容许这样一个弱小的家伙继续在这里碍眼。 　　随着罗亚双眼的凶光更盛，他双手上的指甲变得鲜红，整个手化为利爪欲将这名教师撕碎。 　　然而，教师的身前却出现了一个充斥着庞大魔力的护盾，他那能够击穿石墙的利爪却被这样若隐若现的壁垒挡住了。 　　而在他眼中，教师对他伸出左手的前方，一个魔术阵浮现在虚空中，察觉到那不断汇聚在魔术阵上的魔力，罗亚眼神凝重地退向教堂中央避开。 　　“轰！” 　　旋转着的法阵里发出一道耀眼的蔚蓝色魔术弹，在罗亚闪避的刹那间与其擦肩而过，击穿礼拜堂斜上方的屋顶，雨水顺着缺口滴洒在这充满血液的地面。 　　教师放下手来，耸了耸肩：“我想敢和你这样说话的人中得加上我了。” 　　“魔术师……” 　　对于教师的攻击手段罗亚并没有感到意外，他自己也是一名魔术师，虽说这名教师的手法有些稀有，终归也是以魔力输出的方式。 　　他更在意的是这名教师的来历，他不再相信什么求圣水的理由，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罗亚将围绕在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紧接着，他看到教师的四周飘散出浓厚的迷雾，在一片剔透的晶光过后，紫发少年的身影呈现而出。 　　“是你？！”罗亚惊呼道。 　　这名少年他认识，是真祖公主身边的人，也是在小镇上给他设下障碍的家伙。 　　“一晚上不见，变得很精神呢，艾莉茜娅……不，现在应该叫做罗亚才是。”一成打招呼般问候道。 　　“哈哈哈哈哈！” 　　罗亚轻蔑地笑着，只是以艾莉茜娅的姿态怎么都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多么愚蠢的判断……竟然不带上公主殿下就敢只身一人来对付我，你也太狂妄自大了吧？” 　　“嗯，你就这样认为吧。”一成将眼镜摘下，“爱尔奎特不知道有多讨厌你这家伙呢，我想还是不用她出手好了。” 　　一成为爱尔奎特着想的言论，让这名转生近千年的死徒之祖莫名感到烦躁：“不自量力的家伙……那你就去死吧！” 　　…… 　　午后，小镇面包坊后院的房间内。 　　因为天气不算好，加上一成的叮嘱，爱尔奎特、希尔维娅和莫德雷德只得待在屋里玩着扑克牌。 　　“耶，又是我赢了。”爱尔奎特开心地笑着并对身旁的小黑猫吩咐道，“莲，快去去吧咱们赢来的糖果拿过来。” 　　从希尔维娅那里拿到后，莲走到依然还心有不甘的莫德雷德面前，红彤彤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 　　莫德雷德实在熬不过莲的直视，只好服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少爷还没回来呢……”希尔维娅冒出来一句话。 　　“啊……我也好想吃那家伙做的菜啊，真是的…找个人要去那么久吗？”莫德雷德抱怨道。 　　虽然爱尔奎特没说话，但是身边之人不在，同样她也产生了不安的情绪。 　　身为使魔，莲只能轻轻走过去，以舔手的方式安慰起爱尔奎特来。 　　“哐当——” 　　后院的门打开了，这让房间内的三人连忙跑出去，可她们却只看到独自回来的面包师。 　　爱尔奎特踌躇地问道：“大叔，一成呢？” 　　面包师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女儿的身影，但在小镇一上午的搜寻只是无果，听到爱尔奎特的询问，他也感到很意外。 　　“一成不是去修道院那边找艾莉茜娅去了吗……怎么，他还没回来？” 　　担忧着少爷的希尔维娅微微拉了拉爱尔奎特的衣服，轻声问道：“爱尔奎特，你说会不会是少爷他发现了罗亚才没来得及回来的。” 　　“去看看不就好了，我们在这猜来猜去有什么用？”莫德雷德提议道。 　　三人对视着，点点头拿出雨伞对着面包师说：“大叔，我们出去一下。” 　　“嗯，好的。现在下着雨，你们注意安全。”面包师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 　　西多会修道院的礼拜堂成了一片狼藉，四处的残垣断壁间两个黑影正搏杀着。 　　罗亚早已不是那淡定的神色，少年种种惊人的表现让他不敢大意，看着对方手上挥舞的教会旗帜，他难以释怀。 　　‘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强化魔术，仅凭这么面破旗子也不可能抵抗我的如此之久啊？’ 　　要知道罗亚单纯的肉体攻击足以匹敌一些幻想种了，可这少年用先前从墙上随意抓下的东西竟然能抗衡他的利爪。 　　再看少年那游刃有余地避开自己的攻击，对方的武艺完全不是罗亚他这一个级别的。 　　‘这家伙比以前旧时代的那些骑士还要可怕，公主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帮手……’ 　　将手中的旗子以枪的姿态一震，罗亚被那猝不及防的攻击再度弹开，一成摇晃着长杆至于身侧。 　　“怎么了，罗亚？不是要杀我吗，刚才的气势去哪里了？恕我直言，现在看来，你比那个尼禄·卡奥斯的凶兽还不如啊。” 　　“可恶……” 　　罗亚与一成对峙着，暗自衡量着目前的状况。 　　从对方的话语来看，这人似乎和尼禄·卡奥斯交过手，而罗亚的魔术却无法突破少年那强力的护盾，单纯的肉体攻击也被对方以玩耍的手段应付着。 　　原本罗亚从这些尸体上得来的魔力是准备用于对付公主的，但现在看来如果不拿出全力对付这名少年，恐怕数次转生、实力衰弱的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堪比初代力量肉体的机会也会到此为止。 　　魔力还可以补充，但下一次转生就难说了……必须将这个家伙击杀在这里！ 　　—— 　　一成眼中，罗亚的身上开始出现数道风压，席卷着这礼拜堂内的空间。 　　一阵负面的魔力波动过后，一成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漆黑的虚空，感知着这种天地变换的异象，他看向那黑暗之中的阴影说道：“……固有结界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真祖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结界世界内，一成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可以感触到存在于这片空间的大气，然而双脚之下却没有可以立足的地方。仅凭身体，一成发现无论做出任何动作，也只是漫无目的地游离在虚空之中。 　　“世界颠倒的感觉如何，这样的情况下恐怕你那仰仗的武艺也发挥不出来了吧？” 　　阴暗里传来的声音让一成开启灵视，数个倒立黑影重叠而成的罗亚出现在他视野中。 　　“原来如此，这是个没有重力的心象世界吗，不愧是接近魔法的大魔术。” 　　这份感叹是一成以魔术师身份所发出的，虽然对于他而言将这个世界毁去并非什么难事，但是这不代表他会轻视这样的魔术，毕竟这也是他未曾掌握的东西。 　　“没错，这便是我经过数代转生所完善的究级奥义，尼禄·卡奥斯的力量也是我特地教授给他的。” 　　一成的赞叹让罗亚十分受用，可他却并不知道对方只是单纯的称颂固有结界这一魔术而已。 　　“我对你和尼禄·卡奥斯的关系不感兴趣。确实，在这个世界中我的武技会受到影响，如果你认为我毫无办法移动的话，那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了。” 　　放下手中宝具化的旗帜，没有光亮的大气在一成附近卷起高速流转的疾风，将他的身体托起直至正面对视着暗影中的罗亚。 　　“利用魔术操纵气流，使自己获得支点与动力吗……相当不错的判断，你的实力远胜过我曾经认识的那些魔术师，但我所制造的世界可不是只有这种程度！” 　　无边无际的黑幕突然出现一个散发着紫色微光、充斥着魔力波动的圆球，在一大一小的光圈闪烁过后，魔力源产生了异象。 　　那不是罗亚先前与一成交战时用出的地、水、火、风、空五大元素的任何一种攻击，而是一道紫色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刺穿一成的魔术护盾。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也只是到此为止，在耀眼的蓝光具现之下，这道闪电被折射四散到虚空之中。 　　一成皱着眉头看向对面的罗亚，心里感到困惑。 　　‘奇怪，罗亚魔术所用出的魔力应该不足以突破我的护盾才是。可是刚刚……看来这个固有结界能够增强罗亚的魔术效果。’ 　　—— 　　就在一成有些感到意外的同时，罗亚一样震惊不已。 　　‘刚才攻击的程度，不了解我的结界是没办法想到的。在结界的数纹法过载下，确实穿透了这家伙的魔术防御，但是最后将那能与大魔术匹敌的攻击抵消的是什么？’ 　　‘那绝不是他提前预备的魔术，倒像是一种对魔术的抗性……不，这不可能，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有具那种能力……大魔术程度的攻击力度都不够的话，对付这家伙不能再节省魔力了。’ 　　罗亚右手向上高高举起，嘴里开始念叨着发动他最强攻击魔术的咒文。 　　只见他的脚下出现一个紫色的魔术阵，接连几个更为庞大的光圈围绕着其旋转起来。于此同时，一成的四周也同样出现相同规模的光圈。 　　随着诡异的魔力不断汹涌进发动魔术的术式，罗亚双手向外展开一声令下。 　　数道紫色的闪电从结界四面八方攻击起看似被困于圆环中心的一成，汇聚而成的魔力流凝聚出耀眼的白光，刹那间将整个结界照亮。 　　“Lord Camelot！（如今仍是遥远的理想之城）” 　　罗亚并没有听到少年的哀嚎，反而是一个强而有力的宣言传入他的耳中。 　　闪电的攻击过后，首先进入他视野中的是一面巨型十字盾牌，而那镶嵌在盾身上钻石所时刻发出的光华即使是他的结界也难以遮盖。 　　“概念武装……不仅如此，这使用的方式是宝具？！卡梅洛……”罗亚瞪大了眼睛，想起之前听到的宣告与自己所知的传说，“难道你是圆桌骑士的加拉哈德？” 　　‘这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千年城的公主怎么会与那个时代的人物扯上关系。’ 　　“谁知道呢。”一成耸了耸肩，“我想这场无聊的玩耍也该到此为止了。” 　　“玩，玩耍？”罗亚迟疑地看着这名语出惊人的少年。 　　“嗯，你的固有结界我已经看明白了。说实话，比起我曾经的一个朋友，你这个结界无论是气势还是实力都差远了……嘛，只是个小魔术师的心象，难怪会如此。” 　　原本一成还想看看罗亚的固有结界还能做些什么，可结果却让他感到失望，或许这家伙也就剩下不断转生的能力让他好奇了。 　　“那个是……” 　　罗亚的眼中，一成身侧的虚空中出现一个蔚蓝色涌动着的漩涡。 　　一成一边将手伸进去，一边闲聊般地解释道：“你不是挺喜欢使用闪电吗？不过，你那也只是魔力构造出来的伪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闪电真正具有的力量！” 　　少年从虚空中掏出一把闪烁着电光，由无数雷电汇聚而成的权杖，罗亚从那把来历不明的权杖发出的雷鸣中感觉到极度的危险。 　　“ThunderBolt（雷霆）。”一成将权杖握于手中，“这是希腊的至高神，宙斯神所持有、独眼巨人们打造的权杖，它的力量连众神也会为其震慑。” 　　虽然是这么说，但只有一成自己心里明白，只是原典的它比真正宙斯手中的武器差远了，不过用于对付罗亚还是绰绰有余的。 　　“什么？！” 　　罗亚起初还有些无法相信，可是随着一成逐渐往权杖中灌注魔力，结界内所翻滚涌动地雷云让他不得不相信。 　　无穷无尽闪电密布而成的电网像利剑般撕裂这片虚无空域，一道照亮整个结界的雷劈从罗亚身上贯穿而过。 　　尽管不能真正比得上宙斯神发射的闪电，但权杖上的闪电原本就有着不输于「天之火」的驱邪之力。 　　在那一瞬间，罗亚便受到严重的烧伤，整个结界也失去魔力的维持，因无法抵抗世界的修正力而彻底消散。 　　回到礼拜堂内四处遍布尸骸的现实世界，看着晕倒在地、被罗亚转生的艾莉茜娅，一成将雷霆权杖收回宝库。 　　还没等他做些什么，艾莉茜娅身上那些被闪电烧灼的地方竟然立刻就恢复了，地上的鲜血急速地向少女的身体中汇去。 　　罗亚，再次醒了！ 　　“哈哈哈哈哈！有着那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不直接消灭这个肉体，我相信你很容易办到的吧？还是说……这两日那家人对你们的照顾让你有点难以下手呢？” 　　“……” 　　一成感到语塞，罗亚猜中了他的心思。 　　原本他之所以没用「无毁的湖光」这类的宝具，就是打算看看能不能将罗亚的灵魂分离出去，可没想到这家伙有这么强的恢复力。 　　见到面前的少年没有反应，艾莉茜娅的身体反而成为他威胁对方的资本。 　　罗亚摊着手，丝毫没有防备的样子：“快动手吧，杀了我就可以为这里的人报仇了，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罗亚用艾莉茜娅的声音不断挑衅着，想着那对淳朴的面包师夫妇，一成感到心烦意乱。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对艾莉茜娅身体中的罗亚吼道：“闭嘴！” 　　顿时，罗亚感觉到四周的空间变得凝固起来，他也无法再用艾莉茜娅的身体做出任何动作。 　　就连声音都无法再发出的他惊恐万分，只能用眼珠看向面前不远处的一成，而这一看却让他从内心的惊恐变成了惊惧！ 　　那名紫发少年的脸上，一对黄金的瞳孔正怒视着他，那对发出奇特威慑的双眼让他明白，并不是空间被固定，而是身为死徒之祖的他精神上被对方制造了障碍。 　　‘竟然是真祖？！……怎么回事，真祖当初不是都死在公主手里吗？难道他不是千年城的真祖……没想到这个世上除了公主，还有真祖存在，呵呵。’ 　　虽然无法动弹，罗亚却莫名地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不知道作为他的死对头，白翼公特梵姆·奥腾罗榭、还有死徒侧的黑姬知道这位公主身边的存在会有什么想法。 　　想到少年拿出两件神代时期的宝具，罗亚认为这个真祖可能才是真正最古老的吸血种，不，应该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对方那强大的力量。 　　罗亚意识到在那对魔眼的干涉下，他与这具身体的联系越来越弱，得到重要情报的他也不再固执这次转身的肉体。 　　在灵魂被对方消磨殆尽之前，这条虚空之蛇主动放弃了这具能与初代相提并论的身体。 　　…… 　　半小时后。 　　从面包店出发赶往修道院的爱尔奎特等人终于在散发着浓厚血腥味的礼拜堂中，找到了半日不归、坐在祷告椅上的一成。 　　莫德雷德看着这惨状和一成第一眼看到这里景象时的表情差不多，并没有多大反应。 　　这样的情况对于常年征于战场的她而言并不少见，她走过去拍了拍沉默寡言的一成：“你还好吧？” 　　希尔维娅则是在呕吐过后，同样关心道：“少爷，你没事吧……” 　　一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安然无恙，比起眼前的这些事情，先前身体出现的异状他还有些难以接受。 　　爱尔奎特注意到另一排座椅上，被一成拿教堂装饰用的红布盖着的艾莉茜娅，她皱着眉头问道：“一成，是罗亚吧？” 　　“嗯，总之……我已经将罗亚从艾莉茜娅身体里赶走了。” 　　深吸一口气，一成从椅子上站起来，对莫德雷德和希尔维娅说道：“你们在修道院找找，看还有没有那种见人就咬的东西……不用担心，只是一些反应很迟钝的死尸。” 　　“好的，少爷。” 　　希尔维娅扯下发丝，唤出四只鹳鸟骑士向外走去。 　　“哦，交给我好了。”提着王剑，莫德雷德一并跟了上去。 　　“爱尔奎特，你跟我来。” 　　待到两人离开后，一成抓着爱尔奎特的手向一旁略显阴暗的房间前行。 　　“什么，什么？一成，我们要去冒险嘛。” 　　爱尔奎特两只鲜红的眸子突然来了神，乖乖地任由一成拽着她的手，小步跟着。 　　爱尔奎特脱线的言论让原本严肃的一成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啦，我有事情要问你。” 　　“嗯？” 　　爱尔奎特有些傻傻地歪着脑袋，不解地跟着一成走进昏暗的房间。 　　这时，一成突然回过头来，露出那对散发着金光的双眸。 　　爱尔奎特先是愣愣地看了看，然后突然睁大眼睛，就在一成以为她明白过来时冒出一句：“哇，一成你的眼睛好漂亮呀。” 　　“爱尔奎特你看不懂吗……”一成垂头丧气地用手按着额头，苦笑着他露出那对尖牙，“看了这个你应该明白了吧……你当初咬我的结果哦。” 　　“呜……可是一成，又不是人家的错嘛，而且我只是轻轻地，嗯……轻轻咬了一口嘛。” 　　爱尔奎特撅着嘴巴，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没有怪你啦，我只是问为什么见到血，我没有一点想要吸的冲动，会不会我不太正常啊？” 　　这是一成最疑惑的事情，如果真的他变成了吸血种，却没有爱尔奎特说的吸血冲动，那他是什么？会不会有隐患？ 　　“我不知道耶……”爱尔奎特眉头微微皱着，也露出那对小尖牙，“难道一成你觉得这样很奇怪吗，可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诶。” 　　“嗯……那倒没有啦。那什么，我也觉得这样挺帅气的，哈哈。” 　　尴尬地笑笑，一成还是放弃了在爱尔奎特那获得答案的想法。 　　平时爱尔奎特也就和希尔维娅差不多，很多常识都没有好好理解，这种复杂的事情她怎么可能知道。 　　只能将这件事情先放下，待到回家的时候再让美狄亚看看好了，说不定她会有什么办法。 　　说到底，拥有神性的他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这也算是一种难以解释的情况了，要知道神代可没有什么吸血鬼。 　　“少爷！” 　　正当一成思考着，希尔维娅走了进来，而她身后的莫德雷德正持剑押着一名棕发少女。 　　看着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一成愣住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卡莲 　　“那些半死不活的东西已经清理干净。不过，我在旁边那栋像是宿舍的回廊中发现了这个形迹可疑的家伙，怎么处置？” 　　莫德雷德将擒拿在手中的棕发少女押解至一成面前。 　　之前在庭院内她就感觉到某种视线在窥视她和希尔维娅，顺着那个气息便找到这个妄图逃跑的家伙。 　　修道院内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就变成了那种行尸走肉。然而，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却安然无恙。 　　莫德雷德觉得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奇怪，但她也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有误，只好交给一成处理。 　　再度打量着这名棕发少女，一成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虽然这名少女的头发因为雨水变得凌乱不堪，但是她的衣着以及样貌让一成认出这名少女就是半山腰那间小木屋里照片上的女孩。 　　只是从那个房间所留下的血迹来看，这名少女应该不会有生还的可能才对，原本他还以为是罗亚将少女的尸体带到修道院，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少女看清躺在长椅的艾莉茜娅时，突然一惊。本能地想要向后退去，可莫德雷德的长剑却成为她难以逾越的障碍。 　　当一成注意到少女眼中，那对惊慌失措的红色眸子，他猛然想起……早上他看到的那张合影中女孩的瞳孔本来是褐色的！ 　　这让他顿时明白过来，这名少女并不是没有死，恐怕是以死徒的身份复活了……想到曾经死徒带来的灾难，理性让一成抬起手来对准面前之人。 　　“不……不是我干的，艾莉茜娅她疯掉了！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父亲，还有修道院的人全都死了……” 　　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得女孩极力地辩驳着，她试图让这几个曾经在艾莉茜娅家门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相信她。 　　殊不知一成手上给她带来的压迫感不是因为修道院的惨状，但同样这名少女也是幸运的，她无助的呐喊唤醒了一成的感性。 　　一成将手放下撤走汇聚起来的魔力，看向少女。 　　“菲蕾雅吧，我认识你。修道院的事情我知道，那是艾莉茜娅被人操纵后做出来的，现在你的变化也瞒不过我。你……走吧，趁我没改变主意前离开这里。” 　　“……要放了她吗？” 　　莫德雷德不解地问道，看到一成点点头，她收回手中的长剑。 　　“呃……” 　　那股压迫至胸口的感觉消失，菲蕾雅仍然有些后怕，连忙向外走去。 　　“等等！” 　　一成叫住了离去的少女，只见对方有些颤抖地停住脚步。 　　“最后的忠告。如果有一天你也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使我不知道，迟早你也会被教会的人追杀……想要活下去的话，别忘了你曾经身为人类的这件事。” 　　“谢谢你！” 　　菲蕾雅转过身来鞠了一躬，在众人视野里的蒙蒙细雨中消失了。 　　“少爷，你认识她吗？”希尔维娅问道。 　　“……她是艾莉茜娅的朋友。”说着，一成看向沉默不语的爱尔奎特，“怎么了，爱尔奎特。” 　　爱尔奎特摇摇头：“没事啦，只是觉得有时候一成很温柔呢。” 　　“不……”一成叹了口气，“那个女孩什么都没做……现在的我也没有审判她的资格。如果今天放走她是个错误的话，我将来也只能懊悔这一时心软了。” 　　“别担心啦，那孩子不是这么坏的人哦？”爱尔奎特如是说。 　　一成微笑着说道：“你不用安慰我啦，爱尔奎特……谢谢你陪我这么任性。” 　　爱尔奎特撅起嘴来：“一成，我说的是真的哦，你不相信吗？” 　　“信，信。既然爱尔奎特你都这样说啦，那我就放心好了。”一成又看向莫德雷德，“带上艾莉茜娅，你们先回去，我留下来用魔术情理掉这里的痕迹。” 　　“好的，那你也快点。”莫德雷德走到长椅边将艾莉茜娅背起。 　　爱尔奎特还在计较一成敷衍的言论：“呜……一成你个大笨蛋！” 　　留下礼拜堂空荡荡的回音，小步跟上希尔维娅的步伐，爱尔奎特决定让时间来证明这一切。 　　看着有些气鼓鼓地爱尔奎特，一成茫然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是惹她生气了吗，不应该呀……” 　　其实他并不知道，爱尔奎特刚刚确实说的是实话。在菲蕾雅离开之前，她就利用自己的力量对其施加了影响，确保一成一时的善心不会犯下大错。 　　…… 　　午后四时。 　　从德国的西镜出发，道恩神父终于在第二天驾着他那辆重型卡车来到西多会修道院所在的法国小镇。 　　考虑到这次所运送之人是个小女孩，对方可能受不了长时间的行驶，只能一路上走走停停。 　　道恩神父也得以故意拖延返回斯图加特的日子，他可不想那么快赶去被机关长使唤。 　　但还是因为同行的是个小女孩，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谈，这让道恩神父苦闷了很久，他反而有些怀念那个和他有共同兴趣的少年。 　　眼下道恩神父遭遇到相当麻烦的事情，他错估了这里的路面状况。 　　前往西多会修道院的道路竟然是一条连沙石都没有的泥路，加上糟糕的天气，路面也变得坑坑洼洼，他的车子已经陷在泥潭之中许久了。 　　“神父，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坐在这辆大卡车那沉闷的驾驶室内近两个小时，卡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嘛……” 　　道恩神父尴尬地笑了笑，这样一个偏僻的小镇，又还是修道院外这山谷中的道路，他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大型拖车。 　　这时，道恩神父看到前方修道院所在的山脚走出来一个撑着雨伞的人，久久期盼的救星终于出现了。 　　打开驾驶室的门，道恩神父朝着那名撑着伞的人跑过去，一脸苦恼地恳求道：“你好，请问你能帮我看下车吗？” 　　然而，他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了，道恩神父，难道你车子的轮胎又爆了？” 　　看着那戴着眼镜的紫发少年，道恩神父难以置信地说道：“少年，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德国嘛……” 　　“这就说来话长了，神父你才像个大忙人啊。”一成寒暄起来。 　　顺着道恩神父身后望去，只见那辆眼熟的巨型卡车一角正向下倾斜着，一成立马就明白对方所遇到的难题。 　　“轮胎陷住了？” 　　“嗯……”道恩神父无奈地苦笑着，“也不知道这里能不能找到拖车。” 　　“这里要找大型拖车估计你得去巴黎问问，还是让我帮你吧。” 　　“你……？”道恩神父有些迟疑，想到少年夸张的战斗风格，他连忙说道，“等等……我的车可不是那个机械傀儡，经不起你敲打的。” 　　“你想多了，神父。” 　　走到卡车前，察觉到车上的那名白发女孩，一成回过头对道恩神父说道：“能让她下来吗，等下晃动可能比较严重。” 　　道恩神父点点头，对着走到副驾驶门前，把门打开说道：“卡莲，下车。我找到人帮助我们了。” 　　卡莲愣愣地看着这个拿着雨伞的少年，她想不明白这人能对这辆大家伙做些什么，但她还是听话地下了车。 　　一成将手中的雨伞借给道恩神父，然后走到那辆巨型卡车前，半蹲着抓住车下方的底盘。 　　随着一成猛地一用力，三十吨重的巨型卡车前身竟然被他一只手抬起来，然后向后推动数步，待到卡车完全远离坑洼地带后，将之放下。 　　道恩神父对于少年如此犯规的力量感到哑口无言，这比那天晚上的战斗所表现出的实力强多了，他没想到那竟然还不是少年的极限。 　　而他身旁穿着修道服的卡莲却没有任何表情地走到一成身后，用手指戳了戳她刚好能够到的腰部：“大猩猩吗？” 　　一成脸一沉，否认道：“不是，我哪里像大猩猩啦？” 　　“巨人？”卡莲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一成的表情，一脸纯真地问道。 　　“我又哪里巨大了……”一成又摇了摇头。 　　这时，卡莲一脸震惊：“难道……你是宇宙人？！” 　　‘这个有些脱节的修女是怎么回事啊……’ 　　一成自然不会真的计较这么个小女孩的童言，他只好向道恩神父投去询问的眼神，可对方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一成却不知道，他各种丰富的表情和反应让身后的女孩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想起道恩神父的身份，一成联想到不远处的修道院：“话说回来，道恩神父你该不会是为了山上的那所修道院来的吧？” 　　“是的。”道恩神父拿出眼镜布擦了擦那被雨水打湿的眼镜，神色复杂地看着卡莲，“教会命令我送她去修道院。” 　　“她吗？” 　　虽然不知道教会为什么让道恩神父运送这样一名看起来挺普通的小女孩，但是想起修道院发生的事情，一成还是如实告诉了对方。 　　“神父，我想你这次恐怕会白跑一趟，那个修道院已经没有活人了。” 　　道恩神父戴上眼镜，面色凝重地问：“修道院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米切尔·罗亚·巴尔丹姆杨，我想神父对于这个名字不会陌生吧？” 　　一成直视着道恩神父，如果对方不知道的话就难以解释了。 　　“阿卡夏之蛇……难道？！” 　　道恩神父瞪大眼睛，身为埋葬机关成员，他不可能对于这个禁忌的名字感到陌生，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小镇听到传闻中的原埋葬机关创始人。 　　“没错，那家伙转生过后，昨晚就一直盘踞在修道院，将前来的信徒杀害，积蓄自己的力量。好在我及时阻止他，不然这个小镇就危险了。” 　　一成用手推了推眼镜，回过身看着山顶的方向说道。 　　“原来如此……” 　　道恩神父点点头，罗亚的转生每次都会进行无止境的杀戮他是知道的，想到这他连忙提醒起来。 　　“那些遗体呢，你有没有处理好，如果放任不管一定会有隐患的。” 　　一成将先前的景象用魔力具现出来，说道：“这件事的话请放心，我已经将那些尸骸焚化，一并处理好了痕迹。” 　　“那真是太好了！”道恩神父松了口气，然后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我想你能帮上大忙了。” 　　一成被对方盯的有些不自在，他总感觉道恩神父在盘算着什么：“你，你想干嘛？” 　　“少年，我帮过你的对吧？”道恩神父问道。 　　“嗯，感谢你上次的提醒，我会注意避免与教会的接触的。”看着道恩神父意义不明地点点头，一成不解地问，“……怎么了？” 　　“被我们机关长盯上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作为报答救命之恩，少年应该不介意收养区区一名女孩吧。”道恩神父似笑非笑地说道。 　　对方的意有所指，一成立刻明白了过来，看着神父身边那名银发金瞳的少女：“难道神父你想……” 　　道恩神父微笑着，将卡莲推出来指着一成说道：“卡莲，以后你就跟着他吧。” 　　“嗯嗯。” 　　卡莲急速地点着头，跑到一成身边扯了扯对方的衣服，用一个亲切又微妙的语气说道：“请多指教，哥哥。” 　　“这……” 　　一成头疼地按着额头，他不明白道恩神父究竟是何用意。 　　…… 　　半小时后。 　　一成与道恩神父分别，带着卡莲回到小镇上的面包师家中。 　　经过道恩神父的述说，他也总算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让他来收养卡莲了，这都得归功于罗亚复活，修道院出现意外这样的巧合。 　　了解到卡莲如果继续待在教会的后果，一成也不再反对道恩神父的请求。 　　走进房间，早于他回来的爱尔奎特等人看到一成身后的卡莲纷纷问起来。 　　“一成，她是谁呀？” 　　“少爷……” 　　“喂，我说兰……一成，这不会是你的女儿吧？” 　　一成耸了耸肩：“这是道恩神父托付给我的女孩，卡莲·奥尔黛西亚。” 　　卡莲终究还是个小女孩，对于这么多的人还是有些怕生，她拉了拉一成的衣袖，一头银色的波浪长发藏在一成身后。 　　“哥哥，她们是？” 　　“哦，忘记给你介绍了。” 　　一成指着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说道：“这是爱尔奎特姐姐和希尔维娅姐姐。” 　　“你好。” 　　“你好呀，卡莲。” 　　“你好，我是少爷的女仆哦。” 　　看向扎着金马尾的莫德雷德，一成感到困扰。 　　莫德雷德这既讨厌别人把她当男性，又不高兴被视为女性的性格介绍起来实在是麻烦。 　　还没等一成开口，莫德雷德已经意识到一成纠结所在。脸一红，对着卡莲说道：“真是的……和她们一样，你就叫我莫德雷德姐姐好了。” 　　“是……” 　　卡莲先是呆呆地看着这个金发的少女，然后想到了什么般露出迷之微笑。 　　“你好啊，莫德雷德……姐姐！” 第一百三十四章 自害 　　将卡莲介绍给爱尔奎特三人后，一成注意到了身旁女孩那有些湿润的银色长发和普蓝色修道服上所沾染到的泥渍。 　　卡莲没有穿雨靴，加上大多是泥泞不堪的道路，一成只好背着她回来。 　　没人的时候还好，一旦进入有行人的小镇主干道后，他便不能明目张胆地使用魔术。 　　虽然一成已经极力地用不算太大的雨伞遮住对方，但是由于小镇的路面状况太差，卡莲还是被雨水淋到了。 　　在沙发前的小木桌上打开道恩神父交给他、装有卡莲衣物的木制行李箱。 　　一成找了找，发现箱子里边除了一件和卡莲身上同款式的修道服外，就只剩下一块意义不明的红布。 　　看着旁边显得乖巧的卡莲，一成问道：“卡莲，你没有其它普通的衣服了吗？” 　　“……” 　　卡莲茫然地摇摇头，这箱子里的东西并不是她自己装的，一直待在教会的她也没穿过什么普通的衣服。 　　“这样啊……那暂时先穿着教会的衣服吧，过两天我再给你买新的。” 　　一成等人自带的衣物对于卡莲来说太大，光是上衣就能当连衣裙了，而且也不能让她一直穿着容易引起教会注意的修道服。 　　拿出那件箱子里的修道服，一成说道：“卡莲，你先去洗个澡吧，不然会感冒的哦。” 　　“嗯。” 　　卡莲轻轻地应道，她的内心有些触动。想起先前来这里的路上、一成对她的照顾，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就在一成准备带着卡莲离开房间时，面包坊的男主人走进房间：“一成，我想拜托你……她是？” 　　面包师看到卡莲时意外的表情让一成想起来，之前开门的是面包师的妻子，可能对方还没知道卡莲的事情，他解释道：“……这是我的义妹，卡莲。” 　　“你好，叔叔。” 　　感觉到一成悄悄拍了拍她的肩膀，卡莲朝着面前的大叔打起了招呼。 　　“诶……你好，卡莲。”起初面包师还没反应过来，回应卡莲后他向一成问道，“没想到一成你还有这样可爱的妹妹啊，她是在教会生活吗？” 　　“嗯，不过以后她会跟着我，卡莲一个人在教会我还是不放心。” 　　一成自然不可能对只是普通人的大叔说明卡莲的情况，想起卡莲遇到的问题，他又开口了。 　　“对了，大叔。镇上有没有卖服装的店面，我想给卡莲买几件衣服。” 　　“你说的是那种城里的服装店吧……这里我们都是找镇上裁缝定做的，平时那边也没有多少存货，尤其还是你妹妹这样的小孩子。”面包师尴尬地看着有些失望的一成，“……难道一成你很着急吗？” 　　“唉……卡莲她来的时候只带了件修道服，我正愁着她换洗的衣物呢。”一成苦笑着说道。 　　面包师笑了笑，对着一成和卡莲说：“艾莉茜娅小学时的衣服我还留着，不介意的话你们挑两件吧。” 　　—— 　　跟着面包师来到夫妻两的房间，只见这中年男人打开了房间那个陈旧的衣柜，里边的一间隔层上整洁地堆放着许多女孩子的衣装。 　　一成看着这些干净的衣物，意外地没有闻到那些陈旧衣物的霉味，反而还有些清香。 　　“大叔，你保存得很好啊，明明是很多年的衣服，看起来和新做的一样。” 　　“哈哈。”面包师爽朗地笑起来，“这都是我妻子收存的，偶尔会洗一洗，算是我们对艾莉茜娅小时候的怀念吧。卡莲，你自己挑吧。” 　　“哥哥……” 　　卡莲向一成投去询问的眼色，看到对方点点头后，迟疑一会儿，然后从服装里边拿了件水红色的长裙。 　　“谢了，大叔。” 　　谢过面包师，一成轻轻地摸了摸卡莲的头发，指着房间门外斜对面的浴室说道：“卡莲，快去洗澡吧。” 　　银色波浪长发的女孩离开后，一成又问道：“话说回来，大叔。刚刚你想说的事情是什么？” 　　“哦，我差点忘了。”面包师试着问道，“一成，能不能今天请你再做一次咖喱，顺便教下我妻子……艾莉茜娅那孩子，很喜欢吃咖喱呢。” 　　“这件事啊，没问题。我们去厨房吧，差不多也该准备晚餐了。”一成点头应道。 　　…… 　　卡莲并不是真的对于自身的情况一无所知，原本她已经老实地承受前往西多会修道院的命运了，没想到道恩神父会把她托付给一成。 　　虽然眼前身处这个温馨的地方明明是现实，可卡莲总害怕这一场梦，一个只是坐在卡车旅途中、脑海出现的幻境。 　　一成来到房间，看到镜子前换上水红色连衣裙的卡莲，有些在意地问道：“怎么啦，卡莲？该去吃晚餐了，你看三个小姐姐都过去咯。” 　　“好的，哥哥。” 　　卡莲点点头，小跑至一成身边、挽着那给她安全感的手，一路伴着对方走到餐厅。 　　走进餐厅，一成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桌上已经放好他精心料理的咖喱。 　　当卡莲注意到一成右边、将要在靠窗位置坐下的爱尔奎特时，连忙走过去故作惊讶地指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说道：“爱尔奎特姐，你看那里！” 　　“什么，什么？” 　　爱尔奎特好奇心被唤醒，转过身看着天空，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待到她回过头来，却发现原本她想要坐的位置上已经坐着一名银发金瞳的幼女。 　　爱尔奎特鼓着脸，气呼呼地说道：“呜……卡莲你好坏！” 　　“嘿嘿……” 　　卡莲侧过头去，背着爱尔奎特偷偷地笑了，她觉得这个姐姐好笨。 　　“呃……” 　　一成无奈地摇摇头，将右侧的椅子从桌子里拉出来，说道：“没关系啦，爱尔奎特坐这好了。” 　　“嗯嗯，一成。” 　　在椅子上坐下后，爱尔奎特察觉到卡莲有意无意偷偷看着她，甩去一个脸色：“哼……” 　　—— 　　晚饭前的玩笑很快就过去，莫德雷德早已开始扫荡她那比其他人份量多上许多的咖喱，希尔维娅也小口小口地品尝着她少爷制作的美味。 　　一成看了看餐桌边的人们，想起来一个不在场的少女，对面包师问道：“大叔，艾莉茜娅呢？” 　　“她还在休息，待会我给她送过去，一成你吃饭吧，不用担心她。”面包师回道。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到一成开始进食，卡莲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咖喱放入嘴中。 　　这众多调味料特制的咖喱让这名长期饮食以清淡为主的修女睁大眼睛，轻声说道：“好吃！” 　　“啊，看来我的手艺还挺合你胃口，那我就安心啦。多吃点，卡莲。”一成微笑着说道。 　　卡莲一脸愣愣的表情：“哥哥做的么……” 　　注意到卡莲疑惑的神色，一成问道：“是的，怎么啦？” 　　“我以为哥哥只会剥香蕉……” 　　“咳，咳咳……” 　　卡莲突然冒出的话让一成呛出声来。 　　“少爷，快喝点水。” 　　听到一成的不适，希尔维娅立刻放下勺子，跑到一成身边拍着对方的后背。 　　将希尔维娅递过来杯子中的水喝下，一成感慨万分，看来今天在卡莲面前帮道恩神父抬卡车是个“致命”的错误。 　　—— 　　草草地吃过晚餐，面包师端着咖喱来到艾莉茜娅房门前。 　　“艾莉茜娅，吃晚餐了，是你喜欢的咖喱哦。” 　　“我不吃！” 　　房间里传来艾莉茜娅倔强的声音。 　　“……” 　　踌躇了一会，面包师又提起气来。 　　“爸爸知道自己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艾莉茜娅你这样一直关在房间里不吃饭，病也不会好起来的啊。” 　　“和父亲你没关系……父亲你一点也不明白，别管我就好了。” 　　拗不过女儿，面包师只得叹口气道：“唉——咖喱我放在厨房温着，什么时候饿了你就去吃吧。” 　　感觉到父亲的脚步声远去，艾莉茜娅双眼留着眼泪，把头埋在膝盖中，哭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 　　夜晚，爱尔奎特等人终于在玩累了扑克后睡去，一成也躺坐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眼。 　　然而，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让他猛然睁开眼睛，面色凝重地看着窗外艾莉茜娅的房间。 　　刚一动，一成便发现了沙发上早前就靠着他的卡莲：‘这孩子，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 　　为了避免惊扰到身边的女孩，一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将卡莲抱起放到希尔维娅旁边。 　　轻微的动静让本来睡眠不深的希尔维娅醒过来，看着一成问道：“少爷？” 　　“嘘……”一成将食指放于嘴前，示意道，“你看好卡莲，我出去看看。” 　　“嗯。”希尔维娅会意地点头应道。 　　从房间内出来，一成来到艾莉茜娅的房间门前，深吸口气，用魔术打开了门锁。 　　“呃？！” 　　房间内的景象让一成震惊万分，鲜血浸渍着那浅色的床单，使之变成了深红色。 　　床上的艾莉茜娅双手握着一把小刀，涌动的血液正顺着刀刃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从胸前流出。 　　一成走到床边，艾莉茜娅滞留在面容上忏悔的神色让他默哀起来，一边为其抹平那内疚至极的双眼。 　　再度睁开双眼，顺着刀柄将插在胸口的刀拔出，一成念叨着：“艾莉茜娅……难道罗亚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吗？大叔他们该怎么办……” 　　“额……” 　　死去的艾莉茜娅突然发出声音，紧接着那对蓝色的眼眸恢复了生机。 　　“这……？！” 　　这样强大的恢复力让一成想到了某种可能，难道罗亚的力量留在艾莉茜娅身上了。 　　艾莉茜娅猛地坐起来，先是扫视着四周再看向一成说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明明我就这样死掉就好……” 　　“不，我什么也没做，这是你自己的能力。”一成用中指推推眼镜说道。 　　“啊！”艾莉茜娅急促一惊，像是想起什么，两手按着脑袋颤抖地说，“……我不想这样的，菲蕾雅还有修道院的人，大家都被我杀死了……我这样的刽子手只有以死赎罪！” 　　说着，艾莉茜娅又想拿起床边的小刀自杀，一成一把抢过喊道：“冷静点，艾莉茜娅！那不是你做的。” 　　“不，那就是我！我吸了好朋友的血，把礼拜堂变成地狱，每一个人都是我亲手干的，我应该遭受应有的报应。” 　　艾莉茜娅摇着头否认一成的说法。 　　“米切尔·罗亚·巴尔丹姆杨，这是操纵你之人的名字。” 　　没有继续与艾莉茜娅纠缠罪责的问题，一成讲出事情真相，他顿了顿，继续说起来。 　　“死徒，很多人熟称的吸血鬼，也就是之前寄宿在你身上之人的真实身份。那家伙每一次死亡都会在数年后转生，而这一次恰好选中了你。” 　　“我……为什么是我？” 　　艾莉茜娅双手撑在床上，低头问道。 　　“我不知道……罗亚一般会转生到地位高贵的人家，至于为什么选中你只能说是一次意外。每一次的转生，他都会操纵宿主进行杀戮，积蓄魔力，这也是他让你犯下大错的原因。” 　　看着死而复生的艾莉茜娅，一成想了想：“……现在那条蛇已经被我赶走，但似乎他的力量留在你体内了，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这种力量，我一点也不想要……” 　　艾莉茜娅握紧右手，想起自己的手上难以抹去的血腥，无力说道。 　　片刻后，她抬起头来看向这个将罗亚击退，拥有强大力量的少年：“你是神吗……你能不能让那些逝去的人们活过来。” 　　“不，我不是……如果我是能让人复活的神，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艾莉茜娅提起神让一成回想起记忆深处的往事，沉默着回到现实，他以一种劝解的口吻说道： 　　“现在你身体的状况因为罗亚而起，如果你想要解决的话也只能去找到那家伙……不，恐怕这才是唯一解决的办法。” 　　“要……怎么做？”艾莉茜娅继续问道。 　　“圣堂教会！如果你想要了解死徒的话，只有在那群追杀死徒的代行者中寻求答案了，我想以你现在的力量加入教会不是难事。”一成说道，“遗憾的是现在我和教会有些小矛盾，也不便带你前去，如果你遇上一个叫道恩的神父，可以信赖他。” 　　“圣堂……教会。” 　　艾莉茜娅再度握紧双手，看向了窗外…… 第一百三十五章 疑云 　　“她总算睡着了啊……” 　　听着艾莉茜娅房间里传来那平稳的呼吸声，一成坐在屋顶上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短短一日之内发生的事情，让他脚下屋子里那名普通少女的日常彻底崩坏。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痴迷在杀人的快感中却无能为力，也难怪这名少女会做出自杀的行为。 　　仇恨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于这样精神已经有了严重障碍的艾莉茜娅来说反而是一剂良药，是让她活下去的动力。 　　总比放任其在自杀未遂中逐渐扭曲要好得多，这也是为什么一成会给她指明加入圣堂教会那条路。 　　白天持续的那场雨，在入夜后不久就结束了。 　　但是由于天空里密布的乌云，整个小镇依然笼罩在黑暗之内，坐在房顶上的一成也只能感觉到阴冷的微风。 　　“喂，没睡吗？” 　　耳中早已听到院内的动静，一成还以为是希尔维娅，可没想到会是莫德雷德。 　　只见莫德雷德从院内的平地上纵身一跃，高高跳起，然后轻而易举地落在一成身旁。 　　“我说……我们什么时候回不列颠？” 　　“你也是开始怀念过去的事情了吗，莫德雷德。” 　　“……” 　　莫德雷德没有说话，她默认了一成的说法。 　　看看屋檐下泥泞湿润的土地，还有阴沉的天空，一成缓缓道出：“……再过几天吧，这样偏僻的小镇，遇上路况糟糕的天气是不会有什么班车前来的。” 　　“嗯。” 　　莫德雷德点点头，在一成身边坐下，她感觉两人就像回到过去征战的日子一般。 　　“话说回来，你怎么醒了？” 　　一成看着旁边这个扎着金发马尾的少女，那对有着苍绿色瞳孔的双眼每天不到天亮是绝不会睁开的才对。 　　“笨蛋，你以为我是谁，那样浓的血腥味难道只有你能够察觉到吗？” 　　“哈哈，也是……” 　　一成傻笑着，莫德雷德这些天的习惯都快让他忘记对方还是名战士了。 　　莫德雷德抗议过后，低头看着下方先前发出血腥味的房间时，眉头微微皱起来。 　　“一成……那个女孩发生什么事？” 　　“一个意外，艾莉茜娅被罗亚转生的记忆留下来，她无法接受那些痛苦的回忆……不过，现在应该没多大问题了。” 　　“是吗？”莫德雷德爽朗地拍拍一成的肩膀，“只要没事就好啦。” 　　莫德雷德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并没有察觉到一成微妙的地方，她还不知道修道院发生的具体事情。 　　‘艾莉茜娅她难以接受……我又如何呢？’ 　　想起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一成有些畏惧地唤醒了那股沉睡的力量，借助那金色的瞳孔注视起眼前的一切。 　　当他顺着麦田远方，朝着修道院的方向望去时，他却感觉到山谷那边所看到的东西有些奇怪。 　　起初他还以为这是对于这双眼睛力量尚未适应而产生的错觉，可他再度集中精力后，他发现那个方位的大片空间出现了错位。 　　‘难道这是罗亚先前偷偷搞的鬼？’ 　　“莫德雷德，把Clarent拿出来。” 　　一成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少女，而他那对金色的瞳孔也暴露无遗。 　　“呃！你的眼睛……？” 　　莫德雷德对一成那双奇特的眼睛十分在意，可她却听到一成的催促。 　　“这件事稍后我再解释，快！”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一阵耀眼的银光闪过，莫德雷德换上铠甲，手持「灿燃辉耀的王剑」看着一成。 　　“要做什么？” 　　“用你的对军宝具帮我轰一个地方。”一成双眼眺望着远方说道。 　　“哈？” 　　虽然一成听起来挺着急的，但是莫德雷德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 　　“这种事情你自己不就可以做到了，为什么还要我来啊？” 　　“现在我对于这个力量掌握并不熟练，还无法分心使用宝具——” 　　一成原本还想多说两句，山谷那边空间错位的位移让他又催促起来。 　　“快点！” 　　“哦！” 　　眼中一成焦急的神色让莫德雷德有些慌张地握紧长剑，连忙稳定身形后，她将自己和来自一成的魔力灌入剑中。 　　虽然她对阿尔托莉雅那偏执的感情在一成开导过后已经释怀，但是宝具使用的要领她并没有忘记。 　　随着魔力的不断涌向剑身，剑柄上附着在剑身两侧的护甲便外打开，黑色的火焰在整个刃面燃烧起来。 　　一成凝神说道：“还不够……” 　　猛地，一股庞大的魔力从他身上流向莫德雷德，黑色火焰中又混杂起蓝色的焰火，如同冲天的火炬般握于莫德雷德之手。 　　见到剑身所能承受的魔力已接近极限，一成抬起手指着山谷的方向，对莫德雷德喊道：“快顺着我指的方向释放出去！” 　　“好！” 　　莫德雷德吃力地将Clarent高高举起，她从没有觉得这把剑这样重过，不禁连她也急切想看到现在它的威力了。 　　“Clarent Blood Arthur！” 　　剑身上，两人从未见过的红与蓝所交织的巨型直线状闪电以惊人之势放射出于，攻向山谷的位置。 　　看到威力无比的光辉照亮了天空与大地，一成总算放下心来。 　　虽说他只指出了大概位置，不过这种规模的攻击是一定能打中他所看到空间错位的节点的。 　　莫德雷德将剑身放下，拄在地上喘起气来，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吓人的程度。 　　“轰——！” 　　远方传来一声如同雷鸣般的巨响，就连一成所在的位置都能感觉到明显的震动。 　　“这是……” 　　强光过后，一成发现山谷那边空间的裂缝中，一个诡异的黑色密林呈现在眼前，就像是另一个世界般，与周围的麦田和山地形成强烈的对此。 　　眨眼过后，那片阴暗的丛林竟然朝着西边动了起来，以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在两人视野中消失。 　　莫德雷德愣愣地看着那森林逃离的方向，问道：“一成，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和我看到的一样，那里果然有问题。” 　　一成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刚刚看到的东西……那片森林好像是活着的一样……出现在修道院，如果不是罗亚做过什么的话，那有可能是它自己被什么吸引过去了。” 　　说到这，一成顿了顿看着下方，院内的人似乎并没有因为短暂的震动在深夜里惊醒。 　　想了想，还是明天再试着问问艾莉茜娅，今晚不宜再去刺激她了。 　　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疑虑，一成对莫德雷德说道：“总之，今晚先休息，明天再说吧。” 　　…… 　　第二天一大早。 　　一成借着帮面包师给艾莉茜娅送早餐的名义，端着咖喱来到少女的房间。 　　瞧见艾莉茜娅难得有胃口将最后一勺咖喱吃进嘴里，一成在观望后试着开口了。 　　“艾莉茜娅，我——” 　　话还没说完，坐于床上的蓝发少女将餐盘在床边的矮柜放好，若无其事地看向一成。 　　“你是还想问我昨天的事情吧。” 　　“你……不介意吗？” 　　一成的话语有些吞吞吐吐，他没想到艾莉茜娅仅仅一个晚上就振作起来了。 　　“我想通了。确实罗亚一日不死，我的生活就永远无法回来，我会去找到他的。” 　　艾莉茜娅先是一脸正色，然后又露出了笑容。 　　“等一切都结束……不知道我能不能再吃到你做的咖喱呢？” 　　“嗯，没问题。”一成应允道。 　　“那太好了！” 　　艾莉茜娅想到这美味的咖喱，似乎那些痛苦也暂时离她远去。 　　“那么，一成。你想知道昨天的什么事情？” 　　“实际上……” 　　艾莉茜娅看似风平浪静，但一成明白那样的经历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放得下的，他想好措辞继续说道。 　　“艾莉茜娅，你有没有记得罗亚做过什么与外界联系的事情吗，类似可疑的行动也可以算在内。” 　　“没有。”艾莉茜娅摇摇头，努力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否认着，“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的事啦。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看来是我多心了。” 　　一成笑着一脸随意地说道，他当然不会把昨晚的事情告诉艾莉茜娅。 　　目前这名少女应该好好休息、调整心态，而不是再去管什么突然出现的密林。 　　况且，从艾莉茜娅的说法来看，这件事似乎也只是和罗亚无关的巧合罢了。 　　拿起床边的餐盘，一成半掩着房门：“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父亲帮帮忙。” 　　…… 　　与此同时。 　　德国斯图加特，圣堂教会那座双子塔楼中。 　　一个外表看上去挺年轻，长发遮住右眼的女子正和一个十二岁左右、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孩说着话。 　　他们正是埋葬机关的首领纳鲁巴列克，以级用真身出现的第五席——梅琏·所罗门。 　　曾于教会出现的那个穿着法衣的神父只是他左腕鼠王化身而成的代理人，这也是为什么曾经神父·李感觉到怪异的原因，目前知道这件事情的也只有机关长一人而已。 　　纳鲁巴列克看着梅琏·所罗门恢复的右手，说道：“机巧千金复原了吗？” 　　“嗯。”梅琏·所罗门那看起来稚嫩的脸露出一个微笑，“……稍微花了我不少时间。” 　　听到这样的答复，纳鲁巴列克调笑着：“怎么，还没找到拆掉你宝贝的家伙吗？到底是谁有这样的力量，我也很想知道呢。” 　　“你在开玩笑吗，机关长。”梅琏·所罗门摊开手，“目前我们只知道那人是魔术师而已，能打败机巧千金搞不好还是那个无聊至极的协会里的名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你该不会想拉对方入伙吧？” 　　“……” 　　纳鲁巴列克没有说话，只是她脸上微妙的表情早已显得不言而喻了。 　　这时—— 　　一名穿着黑色僧衣的代行者慌慌张张地推开了门，而梅琏·所罗门也在被对方看到之前变回外人常见的那个和善的中年神父。 　　只见这名代行者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报告起来：“机……机关长大人，思考林在法国中部出现了！” 　　“什么？！” 　　纳鲁巴列克一脸惊讶道，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事情。 　　梅琏·所罗门在感到意外的同时，皱着眉头看向来人：“思考林不是每五十年才会出现一次吗，这距离上次……消息属实么？” 　　“千真万确！” 　　来人恭敬答道。 　　“昨天夜里，那片森林就现世了，教会的一个隐居地刚刚沦陷。现在我们已经将前往该地的道路管控起来，并疏散了附近城镇的居民。” 　　其实，那并不是单纯的森林，而是一个名为阿纳修的死徒，八百年前生存方式发生过巨大改变的吸血鬼。 　　那片森林是会将踏入森林的所有活物吞噬，吸干生物的鲜血，能维持数日异界的嗜血之森，如同幻想种一样的存在。 　　但即使是这样阴森恐怖的密林，依然有着络绎不绝的人前往。最主要的原因是，相传在森林中最大的那棵树上有着一个吃下去便能够不老不死的赤红色果实！ 　　—— 　　“不好，这样下去，它还会向人群集中的地方移动。” 　　纳鲁巴列克揉着眉心，对这次反常的现象感到烦躁。 　　“道恩神父那家伙呢？” 　　“忘了吗，机关长。”梅琏·所罗门耸了耸肩，“你不是派他执行任务去了么……” 　　“呃……” 　　纳鲁巴列克舒了口气，看着梅琏·所罗门吩咐道：“这里的问题我还没有处理完，你负责跑一趟吧。以前要么没来得及，要么教会派出的人员能力不足，以致于每次都没能摧毁它。我想，这次你出手应该不会再失败了。” 　　“好的，交给我吧。” 　　梅琏·所罗门点点头，虽然他过去没有参与过追捕思考林的行动，但他认为自己神级的幻想种对付这种东西应该不是太大问题。 　　“还有……” 　　听到机关长的卖了个关子，梅琏·所罗门不解地看向那个坐在椅子上的长发女子。 　　只见纳鲁巴列克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这样大的动静想必魔术协会也同样有了应对，说不定关于机巧千金被拆一事你会有新的发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协会 　　弗拉基米尔，在斯拉夫语中意味着拥有世界，这也是某个魔术师的姓氏。 　　曾经这个魔术师的家系，是在东欧地区唯一能够与当时盛名的玛奇里相提并论的名门。 　　——直到那件改变弗拉基米尔家族命运的事情发生。 　　有一天，弗拉基米尔家所掌控的一处灵地上，突然出现一片神秘的森林。 　　紧接着，陆陆续续的外来人闯入这个魔术家族的领地。 　　自己的领地受到侵犯，作为这片土地的灵脉管理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们开始驱离这些不速之客。 　　弗拉基米尔家并没有想到，这些外来人竟然不听劝告、哪怕遭受死亡的威胁也仍然要驻留在他们的领地内。 　　这使得他们对此而感到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些外来人趋之若鹜，弗拉基米尔家开始寻求答案。 　　那些外人终究不是铁板一块，有人经受不住魔术的折磨总算开口了。 　　原来那片森林中有一颗真红的果实，能给人带来生命永恒的力量。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说法究竟是谁传出来的，是否曾经有人真正得到过森林中的那颗朱果。 　　但只要是真正追求魔道，想要抵达根源的魔术师都知道，不老不死意味着什么。 　　原本魔术刻印就是为了将先辈积累的研究成果一代代传续下去，以达到根源这一最终目的而存在的东西。 　　既然能够亲自实现这一夙愿，弗拉基米尔当时的家主又怎会错过这样的良机。 　　为了超越他的对手玛奇里·佐尔根，为了实现这伟大的奇迹，他还是没能抵挡住永生的诱惑。 　　不顾族人的反对，弗拉基米尔那代家主带上亲信便前往那片密林。 　　得到那颗果实是从未有人做到过的事情，那片森林一样也没有让这位家主得偿所愿。 　　家主带着三名亲信消失在那片密林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与之一同遗落的还有那弗拉基米尔家传承数代的魔术刻印。 　　自那以后弗拉基米尔家便开始走向衰败，这个曾经在魔术协会有名的家族也逐渐失去了踪影。 　　直到五年前。 　　弗拉基米尔已经落魄得传承至只有一人的境地，唯一的族人也是第九代家主，终于打开了那个家族数代流传下来的禁忌之盒。 　　盒子里是前往森林的那代家主，临死前用家族秘法所传达出来的关于那片森林的信息。 　　那代家主确实是有才能的魔术师，因为他抵达了从未有人到过的森林中心！ 　　当然，那也只是仅此而已……不过，那颗真红的果实却得到证实。 　　借助秘法中记载的内容，弗拉基米尔九世开始探寻那片曾经消失的树林，在前夜他有了意外的发现。 　　刚好在法兰西首府的他注意到南方出现与秘法留存的魔力相同的波长，而当他赶到时那些活跃的教会人士也印证着这一猜想。 　　避开圣堂教会的人，弗拉基米尔九世来到那有着把天空都遮住、枝叶茂密的森林入口。 　　将复兴家门的责任担于己身，他一往无前地向这片黑暗森林发出挑战。 　　这个魔术师如同其先祖一样无畏地进入密林后，此处森林入口两侧的树木缓缓合上了。 　　谁也不清楚，弗拉基米尔前往嗜血之森的结局会如何。 　　但可以肯定的是，像他这样扑向烛火的飞蛾正陆陆续续地朝这里前行。 　　…… 　　法国中部。 　　横贯思考林中央的国道六十公里外，大大小小的汽车正堵在这条平时并不繁忙的公路上。 　　道路旁的一处休息站，一辆黑色加长林肯轿车同样因为这拥挤的交通中断了行程。 　　轿车豪华又宽敞的车厢内，一名梳着玫瑰金色的双马尾、有着一对深蓝瞳孔的少女坐在那柔软、舒适的座椅上。 　　少女稍稍整理一下她那粉红色上衣与黑色短裙搭配的着装后，又急不可耐地看着车窗外那些丝毫没有挪动一步的汽车。 　　在少女期盼中，一个身着深色西装的女子打开了驾驶席旁的门。 　　还没等这个看上去是少女助手又像是其护卫的女子开口，少女便开口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莉黛尔大小姐。听说是有地震严重毁坏路面，为了避免事故发生，警察已经封停这条向东的道路。”女子答道。 　　“诶？骗人的吧，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莉黛尔眉头微微皱起，“这下糟了，今晚在勃艮第还有场演唱会呢。” 　　“其实……大小姐，我之前有看到很多圣堂教会的人。” 　　“教会吗……” 　　莉黛尔那对深蓝色的双眸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她看向前方的助手。 　　“看来那些警察是教会指使的……他们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要不我们动用下关系吧，前方十公里还有条岔路，教会的人只是在这条直路的方向。”女助手建议道。 　　“不……这件事情很难说，我从来没见过圣堂教会这样的行动——” 　　“叮……呤呤……” 　　一阵急促的铃音响起，打断了莉黛尔的话。 　　只见她将车窗边话座的移动电话拿起，按下接听键，接着又是连连点头。 　　“嗯……是……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莉黛尔一脸严肃地看着助手：“把车开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让我下去，今晚的演唱会记得帮我取消掉。” 　　“魔术协会吗？”助手问道。 　　“嗯，恐怕要忙上一段时间了。” 　　莉黛尔点点头，从电话里听到的内容来看，这里发生的事情比她想象的程度要严重许多。 　　…… 　　英国伦敦。 　　这里是魔术协会三大部门之一，时钟塔的所在地。 　　坐落于泰晤士河畔的建筑群中，有一所对外封闭的庞大建筑，它属于掌管时钟塔法政科一系的巴瑟梅罗家族。 　　作为君临时钟塔的最古老家族之一，这个受到严密监控的宅邸是他们贯彻完美主义理念、培养家族成员的重要机构。 　　在那开阔的大厅中，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女屹立在房间中央，一对褐色的眸子看向那坐在正前方椅子上、穿着灰色绅士服的老者。 　　“家主大人，有何吩咐？” 　　老者打量着这个穿着白色燕尾服、脚上一双长靴显得英姿飒爽的家族成员，满意地点点头。 　　“罗蕾莱雅，家族对你的教育基本结束，进入魔术协会的文件也准备好了。尽管你已经可以说得上是一个优秀的魔术师，但是我想如果是作为巴瑟梅罗最优秀继承人的话，你还欠缺一些必要的东西。” 　　“……” 　　没有说话，罗蕾莱雅向家主投去疑问的眼神，她明白对方不会无缘无故找她说这样的事情。 　　“咳……咳咳……” 　　老者不住地咳嗽起来，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体很不好，但是身为承担巴瑟梅罗之名的家主，不能有失威严。 　　顿了顿，老者调整身形提起气来。 　　“……你还缺乏实战的经验，这是一名真正成熟、能独当一面的魔术师不可或缺的素质，尤其是我们巴瑟梅罗之人就更要做到完美！” 　　“是的。” 　　罗蕾莱雅没有反驳家主的话。 　　尽管她认为自己的实力不会输于家族任何成员，可如同家主的观点……那也只不过是单纯的模拟战，是无法与复杂情况下的实战一概而论的。 　　“前不久，与我们有来往的那个阿其波卢德家的神童埃尔梅洛伊，在远东的小仪式里出了意外，他的遗体也刚刚运回协会……这使得我们贵族学派遭到不小打击。”老者郑重地说道。 　　“所以，这次我希望你能够将事情办好，相信这份功绩对于你进入时钟塔后也会有很大的帮助，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巴瑟梅罗拥有的不止是高贵的血统。” 　　将任务相关的文件交予罗蕾莱雅，这名垂暮的巴瑟梅罗家主又开口了。 　　“……具体的情况我已经在文件上给你说明，同时植物科的阿切洛特一族也有人在法国做好准备，我会额外指派给你法政科的成员……一定要将那颗森林中央的朱果带回来，那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遵命，家主大人。” 　　罗蕾莱雅行个礼，带着文件干净利落地退出房间。 　　“咳！……咳！” 　　待到少女离开房间后，老者似乎因为之前勉强地说话引发身体不适，又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用手捂住嘴，凝神稳住呼吸，他有些颤抖地看着手掌心那鲜红的血液。 　　以魔力使之消散，老者眯起双眼看向罗蕾莱雅离开的方向。 　　这次的事情魔术协会本来并不想插手，而那条命令也是他因为私心而动用在协会的特权向法政科的一些人下达的。 　　原本他打算尽早将巴瑟梅罗的家主之位传给罗蕾莱雅，可思考林的出现让这名老者改变了主意。 　　他很了解那片森林的情况，那片异空间对于许多魔术师而言是个极其不利的地方。 　　然而，这次教会传来埋葬机关成员出动的情报让他有了想法，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东西会在这时候出现，但这仿佛就像是为他而提前现界一般，他绝不可以错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沉睡 　　法国东部的小镇上，艾莉茜娅一家正给收拾好行李的一成等人送行。 　　虽说只是短短的几日，但这几名客人的到来，却使得这个平日里因为面包坊繁忙的工作而冷清的家变得热闹许多。 　　“一成，你们不多待几日吗？不用觉得这是给我们添麻烦的。” 　　不提少年在店里的帮忙，光是找回艾莉茜娅这件事就很让面包师感激了，所以他对于这个感官不错的少年突然离去还有些不舍。 　　“大叔，我可没有这么认为，反而还想再和你学几天做面包的手艺呢……只是我们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将来有机会的话再来叨扰好了。” 　　说完，一成看向面包师身旁的那个蓝发少女，点头示意道：“艾莉茜娅，那就下次再见。” 　　“嗯。” 　　艾莉茜娅会意地眨了下眼。 　　离她高中毕业的时间也不久了，她决定在那之后以求学的名义离开家去成为一名教会的代行者。 　　这是她为了赎罪，解决与罗亚恩怨的必经之路，事情全部结束之前，她永远也无法安心地回到以往的生活中去。 　　“等等——” 　　在一成等人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面包师的妻子拿着一大袋的糕点交给一成身旁的希尔维娅后，又拿出一小盒糖果放到莫德雷德背上、卡莲穿着的连衣裙口袋中。 　　“这些……你们带在路上吃。” 　　“那就谢谢您的好意，我们也不客气啦。” 　　注意到艾莉茜娅一家还欲继续跟着，一成连忙又劝阻道：“大叔，不用再送行啦。你们家的学徒还没回来，今天有得忙了……还是就此别过吧？” 　　“那好。”面包师点点头，如同少年所说他确实还有店面的事情，“……你们多保重。” 　　…… 　　离开面包坊，行走在小镇那条主道。 　　昨天雨刚停，泥土还有些坑坑洼洼，这也是莫德雷德会背着卡莲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不是一成来背卡莲，从他时不时那满脸歉意地回首看着后背，将头侧靠在他的肩部、安详沉睡的爱尔奎特就明白了。 　　没有吸血冲动的一成以前看到天真烂漫的爱尔奎特，一直以为她就是平日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 　　可是一成低估了爱尔奎特力量衰弱的程度，也没有预料到他的出现究竟对于这位真祖的公主有多大的影响。 　　虽然真祖不用像死徒那样经常需要吸食人血来维持躯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真祖想要抑制吸血冲动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真祖吸血是精神上的因素，也就是说吸血行为是他们情感面的问题，压制情感就需要长时间的睡眠，这也是爱尔奎特一直以来待在千年城的原因。 　　一名被算计的少年闯入千年城，却改变了这一切。 　　确实，最开始爱尔奎特是为躲避尼禄·卡奥斯的追杀才找到一成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 　　贪玩的公主殿下却彻底喜欢上待在一成身边的感觉，她也没意识到自那时起，她的情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数日前的那次意外吸血，已经让爱尔奎特为抑制住那股冲动压抑着绝大部分力量，可即使是这样她仍然辛苦地忍耐着，表现出一副开朗乐观的样子。 　　这个活了近千年，大部分时间却在睡梦中度过的女孩在害怕，她担心自己一次长眠醒来过后，就再也看不到身边之人了。 　　原本爱尔奎特的问题是不会这么早出现的，但是那天为了一成心软放走的无辜少女不会铸成大错—— 　　‘稍微用一下应该没事的吧。’ 　　爱尔奎特天真地以这样的心态动用魔眼的力量，向那个死徒灌输「迫不得已吸血也不可以致死」的记忆。 　　她没想到以前轻而易举能办到事情却让那股吸血冲动更加难以压制住了，终于她偶尔表露出的不适瞒不过内心细腻的一成。 　　想到一成身体的变化，爱尔奎特选择将自己的实情道出，意想不到地听到了腑海林·阿纳修的消息。 　　听一成描述在夜里出现的那片森林，爱尔奎特立刻便确定那家伙是冲着虚弱状态的她来的，只不过对方并不知道她不是孤身一人，而一成也碰巧发现了它。 　　这是一次危机，也同样是解决她吸血冲动的机遇。 　　两人长谈过后，爱尔奎特便满怀期待地睡去了，她等待着睁眼看到一成等人的那刻。 　　…… 　　午后二时，思考林西部某处偏僻的河谷地带。 　　一身粉红色调为主，时尚少女打扮的莉黛尔正站在阳光下的鹅卵石河滩边，忐忑不安地看着对面堤岸上那片阴森森的树林。 　　叽叽喳喳地吵闹声从森林里传来后，莉黛尔松了口气。 　　只见一只蓝色的知更鸟，扑扇着翅膀落在莉黛尔那戴着暗红色皮手套的双手上。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只刚落在她手上、像是使魔的鸟儿就碎成了一堆雕像的残块。 　　莉黛尔苦恼地看着手上已经不成形的原料，自言自语道：“糟了，我才找有珠借的……这下会被她责怪的啦。” 　　这时，身后传来的许多脚步声让她警惕起来，手中也不忘预备好魔术迎击。 　　的确这个位置比较偏僻，但难免还是会有一些以这片森林为目标的赏金猎人出现。 　　当她看清那群人身上标志是时钟塔的法政科纹章时，莉黛尔放下心来，因为这里就是预订的会合之地。 　　领头那名穿着白色燕尾服的女生朝她走过来，问道：“你是梅·莉黛尔·阿切洛特吗？” 　　“是的，叫我莉黛尔就行。” 　　莉黛尔没有像生活中那样向面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女生介绍自己，她明白巴瑟梅罗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是不喜欢开玩笑的。 　　“嗯，我是罗蕾莱雅。” 　　罗蕾莱雅点点头。 　　没有任何寒暄，看向河对岸的森林，她直截了当地提出疑问：“有什么发现吗？” 　　莉黛尔将手中使魔的碎片展示出来，郑重地说道：“这座森林上方的枝叶完全遮蔽了视野，整片树林都会捕杀任何进入这片密林中的东西。而且，一旦进入里边就会与外界失去联系，想要依靠使魔侦测恐怕是不行的。” 　　“看来这里和协会记载的情况一样……” 　　罗蕾莱雅凝视着那片根茎缠绕、枝繁叶茂的丛林深处，巴瑟梅罗的继承人怎能止步于此，她不能让身上的血液蒙羞。 　　“还好有所准备……我们进去！” 　　…… 　　思考林东南部十公里外，有一座看不到行人的小城，这里的居民昨日已被教会撤离。 　　由于往思考林方向的班车全部取消，一成只好临时在附近的大城市买了辆商务车，赶到离那片森林较近的地方。 　　见到驾驶席上的一成突然将车停下，后座上一边照顾着卡莲，一边扶着爱尔奎特的希尔维娅问道：“怎么了，一成少爷。” 　　短暂地踌躇之后，一成严肃地说道：“我觉得这次不能带你们去。这趟行程实在太危险，让莫德雷德和我一起去就够了。” 　　卡莲并不想离开一成，一对金色的眼眸露出不舍的目光：“哥哥……” 　　“不是我不想带上你们，只是……”一成叹了口气，“如果阿纳修像爱尔奎特说的那样，是教会一直没办法封印的特殊死徒的话，它就绝对有让人棘手的地方……况且，这次我们要去的还是森林最中央。” 　　“嗯。”希尔维娅点点头。 　　“希尔维娅，你带上卡莲在这座小城等我们回来。”一成打开车门说道。 　　“少爷，那爱尔奎特呢？”希尔维娅愣愣地问道。 　　“她我另有安排，如果有死徒盯上她，你们是应付不了的。” 　　考虑希尔维娅照顾卡莲可能没有什么事做，一成将车钥匙给了对方。 　　“对了，如果你没事干的话可以在这里练下车，你不是一直想要单独自己开吗？操作你也都记住了……嗯，这样没人的城市的确很适合呢。” 　　想到卡莲有时候冒出来的毒舌，一成微笑着看向后座上的女孩，开玩笑地说道：“卡莲，你可以让希尔维娅姐姐带你兜风哦，那很有趣的。” 　　卡莲眼中的一成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离开了，她不知道现在的她和少年当初刚坐在爱丽丝菲尔车上时的表情多么相似。 　　…… 　　背着爱尔奎特，一成与莫德雷德同行至森林外不远处的山丘上。 　　那一望无垠、由参天大树所组成的森林，外表看上去和普通的树林并无两样。 　　“这么大一片林子真的只是一个吸血鬼变得吗？”莫德雷德难以置信地问道。 　　那天晚上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现在视野中的景象同样让一成惊讶不已。 　　“我也是听爱尔奎特说的，这事还和她有关系。” 　　“怎么说？”莫德雷德好奇道。 　　“这件事嘛……” 　　想起这事，一成尴尬地笑起来。 　　“那是八百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爱尔奎特还担任着千年城消灭死徒的工作……有个叫阿纳修的魔术师成为死徒后，肆意妄为地靠吸血增加死徒的数量，以扩大他的族群……结果自然是被真祖们盯上了。” 　　“然后呢，是不是又出现什么意外？” 　　“倒也不是多大的意外，阿纳修一开始不是什么非常厉害的家伙，爱尔奎特很容易就收拾掉他以及其手下的那群死徒……只不过，她最后犯了个傻。 　　爱尔奎特说当时她觉得太麻烦，就把阿纳修的遗体随便丢在山上便回家了。 　　死徒之血是来自真祖的，这样的躯体自然不会是普通的东西。 　　阿纳修的尸体刚好被她丢在一棵吸血植物的旁边，结果那个植物凑巧将遗体吸收掉。 　　直到多少年之后，爱尔奎特才得知有一片嗜血森林就是当初的阿纳修演化而来的。” 　　“……” 　　莫德雷德无话可说地看着一成后背上那个傻乎乎睡着的金发女子，这些天的相处，她丝毫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相。 　　看着他们即将踏入的森林，莫德雷德问道：“没问题吗……前天夜里不知道你给我的剑上附加的火是什么鬼东西，现在Clarent变得重死了。真是的，要是我的宝具坏掉可怎么办。” 　　“那个放心吧，不会对你有坏处的。”一成笑着说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大不了真坏的时候我赔你一把剑好了。” 　　“赔……拿你的Aroundight？”莫德雷德撇着眼，“……你舍得吗？” 　　“哈哈，肯定不会让你吃亏就是啦。” 　　两人默契地开着玩笑，莫德雷德也没有真的认为一成会损坏她的宝具，这只是圆桌骑士团在踏入战场前调整心态的习惯而已。 　　莫德雷德收起笑容，看着一成：“爱尔奎特怎么办，你该不会就打算这样两手背着她进去吧……那样你还不如在这里等我出来。” 　　“怎么可能……这片森林少说也有几十公里，就算我帮你用出那天晚上的攻击，在这里用宝具轰也得轰上两天吧。” 　　一成推了推眼镜，看着那向黑暗深处蔓延的林地说道。 　　“那……” 　　莫德雷德迟疑地看着一成，不明白先前对方说的爱尔奎特另有安排究竟是何处。 　　随着一成将手伸向虚空，莫德雷德眼里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中出现一个如湖水般涌动的漩涡。 　　接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精致水晶棺出现在两人面前。 　　“难道你说的是这个东西？” 　　“嗯，这是过去某个国王为自己准备的永恒之棺……其实，这仅仅是一张奢华的床罢了，那个时代的王者谁又不想永恒。” 　　将水晶棺打开，把爱尔奎特放在红色布垫的棺内躺好，用魔力维持爱尔奎特的稳定后，一成缓缓合上那通透的棺盖。 　　“那天夜里，我们看似误打误撞地碰到这片森林，实际它是冲着爱尔奎特来的。 　　现在不能保证是否还有其他死徒之祖盯上她，只好带她一起进去了。” 　　“这倒也是，可这么大个东西，手脚还是不方便啊？”莫德雷德问道。 　　“普通情况是可以这么认为，但……”一成又将手伸向虚空，喊道：“天之锁！” 　　一条银色的锁链发出哗啦啦地响声，在一成的命令下将爱尔奎特躺好的水晶棺利用他的神性紧紧锁死在他的背上。 　　经过一成的伪装后，那透明的水晶棺变成漆黑的棺木，天之锁也化成毫无光华的绳索。 　　莫德雷德呆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说道：“你这又是国王的水晶棺、又是怪锁什么的……还有先前说赔我一把剑，你该不会洗劫了哪个国家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林中 　　接受机关长纳鲁巴列克的吩咐后，梅涟·所罗门就赶到了这片名为思考林，实则是死徒二十七祖里第七祖、腑海林·阿纳修的现界之地。 　　数百年来，教会一直试图封印这个行踪飘忽不定的家伙，但好几次因为没有打倒阿纳修的手段而以失败告终。 　　所幸的是，教会对于这片森林有比较详尽的了解，这次专门派遣的都是擅长格斗战的代行者。 　　这些教会的一流勇士确实在森林的边缘取得了成效，将那主动袭击人的树木打碎、焚烧并一一逼退。 　　可是考虑到阿纳修现界的这片嗜血之森只会维持数日，梅涟·所罗门终于无法忍受代行者们那看似稳健却缓慢的推进速度了。 　　丢下他那四大魔兽之一、负责歼灭作战的游走鲸与代行者们协作，梅涟只身一人闯进了这延绵数十公里的森林。 　　这是他进入这片森林的第一个夜晚，不过在这样能够把天空完全遮住的密林内，白天和晚上也只不过是阴暗的程度不同罢了。 　　“救……救救我……” 　　在丛林中前行时，梅涟听到这样嘶哑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来源走过去。 　　只见一棵参天大树脚下，一个面部肌肉凹陷、身体枯瘦如材的男人正被数条像似肠子一样蠕动的根茎缠绕着，丝毫不能动弹。 　　“你是在叫我吗？” 　　化身为中年神父的梅涟走到男人面前，一脸和善地看着对方奄奄一息、却还有求生欲望的眼睛。 　　“救救我……” 　　男人再度呼喊道。 　　“是是，我知道了。” 　　梅涟右手伸至男人的身侧，而那五只手指头戴着的戒指也摩擦出咔哒跨啦的响声。 　　男人听着这清脆悦耳的声音就好像迎来了人生的救赎。 　　然而，天堂之门没有向他敞开。 　　“嘶——咚！” 　　枯瘦男人总算从困住他的藤蔓中解脱了，只不过代价是他那被缠绕住的四肢。 　　和善的神父俯下身来，轻轻地拍着这个他的肩膀，微笑地指着森林的东边。 　　“朝着这个方向就能爬出去了，我想你应该能做到吧？” 　　男人还没来得及听完这句话就因为大量失血而死去了，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平易近人的神父会那样对待他。 　　梅涟拾起那个枯瘦男人衣兜里掉出来的盒子，好奇地打开看了看。 　　“弗拉基米尔……这是什么东西……阿纳修就是靠这样的手段吸引人来这里的吗，真有意思。 　　不过，还真是奇怪啊……那家伙应该八百年前就被公主殿下消灭了才对，他是怎么以这样的方式存在到今天的？” 　　梅涟随意地将手中的盒子扔掉，注意起脚下逐渐停下来的动静。 　　“嗯？……看来阿纳修已经获得足够的血，开始制作那颗果实了。” 　　就在梅涟想要前往森林中心的那棵大树，搞明白阿纳修得以存续的原因时，右手向他发出了警告。 　　梅涟低着头，与右手寄宿的机巧千金交流起来。 　　“什么……侦测到那个人的存在了吗？没想到纳鲁巴列克的玩笑会成真，这还真是…凑巧啊……就让我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吧。” 　　比起消灭阿纳修，梅涟明显更在意能击败机巧千金的人。改变预定的方向，他朝着西南的位置走去。 　　…… 　　另一边。 　　时钟塔的队伍终于在入夜前，赶到离中心西边十公里处的林地。 　　原本三十人的队伍，到现在为止只剩下罗蕾莱雅和莉黛尔、以及法政科幸存的三人。 　　只是不到半日的时间，这座嗜血森林就让他们领教到了可怕之处。 　　吸血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的毒气，这是最基本的东西。 　　但最致命的是，这座有着自我意识的森林将魔术的供给源全部占据了。 　　魔力的本质是生命力，它分为魔术师自身生成魔力的小源和外界生命力能够转化的大源。 　　而现代魔术师能用魔术回路调动的大源往往是主要来源，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小源积蓄的魔力，只不过大源的量不是小源能相提并论的。 　　在这片森林，时钟塔的人无一例外都无法正常启动魔术回路，只能依靠事先用原石存储和自身积蓄的魔力来战斗。 　　纵使这群人作为魔术师再优秀、准备再充足，他们也低估了这片森林的规模。 　　这里的情况……远远超出时钟塔所知的范围，这五人得以幸存也只是因为阿纳修所需的原料已经足够、不想再费力气而已。 　　“死了……都死了，我就不该来的。” 　　莉黛尔抓着自己的衣裙，满脸惊恐地回想着那些被树木吞噬的人……她应该是举办完演唱会，然后好好休息几天的。 　　可没想到这样一个听起来轻描淡写的任务会成为一场噩梦，她不知道还能在这片看不见光明的森林里活多久。 　　想到从小到大的玩伴，她看着幽暗的密林，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有珠……你在哪儿，我好想你。” 　　“冷静点，莉黛尔。”罗蕾莱雅一脸正色道,“阿切洛特也是协会的名门，我希望你不要有失身份。” 　　听到罗蕾莱雅的话，莉黛尔直视起对方来。 　　“身份……这种情况你还在纠结这个？那么多人为了这次的任务牺牲，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本来这次的任务就有奇怪的地方，你们巴瑟梅罗能承担这一切吗？” 　　“这……” 　　罗蕾莱雅一时语塞。 　　这倒不是因为那些死去的人，而是她也察觉到了这次行动不对劲之处。 　　不论是她、莉黛尔，还是法政科前来的人都没有拿到协会官方的派遣令，起初她还以为是时间紧迫没有在意。 　　林中遭遇的那些赏金猎人间流传的故事、以及一些前来挑战这里的协会魔术师对于协会任务却毫不知情使她开始怀疑那位家主的真实目的。 　　这里的行动恐怕只是一次隐秘的任务。 　　失败就意味着全军覆没，还未在协会公布她是继承人的家主便可以心安理得地选择旁人。没有冠上巴瑟梅罗之名的她即便是死去，也不过是在家族内部一个不合格的继承人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选择撤退，除了罗蕾莱雅那从小受到完美主义教育所培养的价值观外，她也深刻的明白——即使安全地离开此地，以巴瑟梅罗的势力和行事风格，那位家主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这样的耻辱存在的。 　　因此，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再度看向莉黛尔，罗蕾莱雅开口问道：“可以感知到那个东西的存在吗？” 　　“还有十公里……但是，我最多还能保证今晚不受到毒气的侵扰，如果明天早晨之前，我们还没有撤离这里的话……” 　　说到这，莉黛尔便停住了，她相信在场之人已经明白后果如何。 　　罗蕾莱雅点点头：“那就在午夜之前拿到那东西！” 　　…… 　　作者留言： 　　PS:今天是放假前最后一天，事情弄完9点才回来的。 　　很累了，大纲的剧情只能写到这，再写下去是打斗的东西就很难收住了。 　　欠的2000明天补。 第一百三十九章 梅琏 　　幽暗的森林。 　　一成与莫德雷德一前一后、保持着高度警惕朝森林的中心行进，很快他们便能拿到阿纳修的果实，解决爱尔奎特吸血冲动的问题了。 　　两人身上的盔甲早已被那些袭击他们的树枝、藤蔓所流出的鲜血染红。 　　即使这些发疯的树木在不久前突然变得死气沉沉，一向爱惜Clarent的莫德雷德也懒得擦掉剑身上的血迹了，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丛林又会再次暴起。 　　回想起一路上那些困死在树上的干瘪尸体，一成感慨万分：“还好没有带希尔维娅和卡莲来……这样的丛林，哪怕是美狄亚也会感到棘手吧。” 　　所有以大源之力来驱动的神秘都是无法在这里使用的，现在一成依靠的仅仅是自身的魔力。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无法保障其他人的安全。 　　只是在得到阿纳修的果实之后，他还得有足够一击将这近两千平方公里森林毁去的力量。 　　因而就算他自身魔力再多，也不可以随意地消耗，先前他和莫德雷德都是以几乎不耗费魔力的普通攻击来开辟道路。 　　突然。 　　一成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停在斜对面漆黑的阴影中。 　　“察觉到了吗？” 　　莫德雷德双手持剑，与一成并肩而立，苍绿色的瞳孔同样戒备地盯着前方。 　　“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这里。” 　　悉悉索索地响声传入两人的耳朵，那是踩踏在密林草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戴着黑色圆顶小帽、发色苍白，胸前挂着华美红宝石吊坠的中年神父从林子里走到一成和莫德雷德开辟的空地上。 　　“教会的人吗……” 　　一成在这片森林也见到过不少教会成员，但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都倒在这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与他们为敌的封闭异界内。 　　然而，眼前这个家伙…… 　　孤身一人能够毫发无伤地闯到这里，说明对方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 　　想到他与圣堂教会的恩怨，一成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个面相和善的神父。 　　“有何贵干？” 　　“这副打扮，在这时代还真是少见啊。” 　　神父好奇地看着穿着铠甲的二人，就算是在教会部门之一的异端审问骑士团，他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从头武装到脚的人，倒像是中世纪的那群成天无聊地喊着骑士道精神的家伙。 　　这名神父正是梅琏·所罗门利用左腕寄宿的魔兽——鼠王，化身而成的代理人。 　　和善神父冷静地看着一成两人，打起招呼来：“我只是来打个招呼，顺便确认一件事情。” 　　“打招呼？” 　　一成冷冷地看着对方，他能够感觉到那对方股言语毫不隐藏的杀意。 　　与莫德雷德对视一眼，一成继续说道：“我可不认为来势汹汹的人只是为了打招呼，而且……” 　　话刚说到这。 　　一成立马抬起手来，用魔术打向那个不切实的身影。 　　“嘣！” 　　一声短暂地轻响，和善神父便在浓烟中现出原形。 　　一成和莫德雷德两人愣愣地看着烟雾散去后，那个戴着王冠、披着披肩的白色啮齿动物。 　　“老鼠……？” 　　一成看着四周阴暗的丛林，那个声音真正主人的气息并没有离去。 　　做好戒备，他抬头喊道：“怎么……难道你还要靠着这只老鼠来和我们说话吗？” 　　“啪、啪、啪。” 　　穿着白色祭司长袍的小孩鼓着掌从右前方的树干后走出来，而那只白色老鼠也在窜到对方的左肩上后便消失不见。 　　梅琏·所罗门的真身出现了。 　　“能看穿鼠王的化身，看来你不是单纯的战士啊。” 　　一成并未因为对方看上去只是个孩子而放松警惕，一来他也曾经化身过小孩，再就是对方一身的血腥味是无法掩盖住的。 　　一成与莫德雷德没有说话，在赶到森林中心前，他们都避免着不必要的战斗。 　　只见梅琏·所罗门低下头，看着那刻着纹章、戴满戒指的右手，说起话来。 　　“那么是哪个呢？……戴着尖角头盔的那家伙，还是那个背着棺木的紫发少年……哦，是他啊！” 　　‘这家伙自言自语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成无法理解对方的行为，但他确定那股腾腾的杀气锁定了他。 　　梅琏·所罗门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口吻、轻笑着说道：“啊呀呀，真是凑巧啊……我找你这家伙可是很久了。” 　　“找我？我想你认错人了吧？” 　　一成想到了道恩神父曾经的警告。 　　但他不知道机巧千金能够复活这件事，而且眼下为了拿到那颗阿纳修的果实，他可没时间应付圣堂教会的人。 　　“装傻，还是说……你已经忘记在斯图加特做过的事情了吗？” 　　梅琏转动着手中的指环，继续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 　　‘看来是正主找上门来了……’ 　　一成这样想着，定了定神看着不远处的男孩：“这么说你是那个机械傀儡的主人了。话说在前头，当时是那个东西自己突然发疯的，那会我也有着要紧的事情，自然没空陪你的玩具玩下去。” 　　“纠正你一点，那不是机械傀儡，她有着自己的意志……要知道，那可是我一般都舍不得拿出来的，你竟然敢弄坏她！” 　　梅琏毫不理会一成的解释，想起机巧千金告诉自己关于对方的情报，他细细打量着对方。 　　“还有……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存在？” 　　“听着，教会的人。我现在没时间和你争论上次的事情，你们也是为了这片林子来的吧，难道你打算放弃这次封印它的机会吗？” 　　一成试图劝说对方，但他显然低估了面前这个男孩的执念。 　　“我看你才是为那颗果实来的吧，恐怕你只能到此为止了。” 　　教会数次都无法封印的家伙，梅琏·所罗门认为多他这一次失败也算不了什么，他们那票人本来就不怎么在乎教会上层的，就算有麻烦也有纳鲁巴列克顶着。 　　唯独眼前这个伤到他右手的人，梅琏绝对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他的魔兽游走鲸还在外围，鼠王不具备战斗力，机巧千金也败过一次，那么只有那只用于王对王作战的家伙了。 　　想到这，梅琏·所罗门对着整片森林大声喊道：“阿纳修！我相信你能听见……来做个交易吧，将天空让出来！作为交换我会让游走鲸停下，并且帮你处理掉想要夺取你果实的家伙，如何？” 　　梅琏·所罗门的声音回响在树林间，待到片刻的沉寂之后，这片拥有思考意志的嗜血之森回应了他的交易。 　　以一成等人所在位置，整片森林开始向四方退去形成一个巨大的缺口，群星伴随着圆月的夜空出现在他们上方。 　　“看来这场战斗是无法避免了……” 　　一成念叨着。 　　但这与外界恢复的联系同样让他不再担忧大源魔力的问题，恐怕对方也不会想到这对于看似一身甲胄的他意味着什么。 　　看着身旁的莫德雷德，一成说道：“这家伙交给我来对付，你去将那个果实拿回来吧。” 　　“嗯，那你小心，不要轻敌。” 　　点点头，莫德雷德便再次遁入了密林深处。 　　——回过头来。 　　看似平静的夜晚已经变得剑拔弩张，就连那微微吹拂的风也有些灼热的感觉。 　　“死徒？！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教会里会有死徒的存在？” 　　一成看到那个男孩的双眼突然变红，还有那与尼禄、罗亚相似的气息让他惊讶不已。 　　事实上，教会在讨伐异端的同时也就认同了异端的存在，为了维护圣堂教会这个组织，上层便把部分违背教义的存在纳入，作为讨伐异端的工具。 　　而埋葬机关就是这样不谈论信仰，他们只是教会贯彻实力优先主义、讨伐异端的杀手集团。 　　“咦，看来你很了解我们的事情啊……这样我就更不能留下你了，毕竟我的真实身份可是个不小的秘密呢。” 　　这样说着的梅琏·所罗门，身体开始出现了异象。 　　一成眼中这个男孩的左腿逐渐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自天空而下刮起一阵猛烈的飓风。 　　待到他再度睁开双眼时，男孩的身形已经从他的视野里消失。 　　在广阔的夜空里，一个极度不现实的东西呈现在他的上方。 　　那是一只有着一对色彩斑斓、如同蛾子翅膀般的羽翼，四条腹鳍之后拖着长长尾巴，长着锯齿尖嘴的天空怪兽。 　　由于身形太过庞大，几乎将这森林露出的半边天空也完全遮挡住，好不容易获得光亮的大地再度昏暗下来。 　　就在一成握紧那被鲜血浸染的湖光剑，想要借助宝具的力量干掉这个遨游天空的魔兽时，那只巨兽却没有给他机会。 　　兽群在那对巨型羽翼的阴影之中，从天空之王的肌肤里奔袭而出，直接撞向一成所在的地面。 　　见到这样如同蜂群般的攻击，一成选择了避开，猛地从地面一跃而起。 　　“会这么容易就让你躲开吗？” 　　天空之王的头部，梅琏·所罗门轻笑着。 　　挥手指使着那些动物大军于接触地面前那一刻，急转而上，追杀那个短暂停滞在半空又向下坠落的紫发少年。 　　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梅琏却看到那个少年所在的位置，空间开始扭曲起来。 　　像是开启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般，一艘以黄金与祖母绿宝石形成的光辉之舟从中飞出，接住了缓缓下坠的少年。 　　“那是……什么东西？” 　　梅琏·所罗门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飞行器，那与其说是辉舟更像是飞翔在天空的王座。 　　“不管你这是什么，也别想在暴风中飞行！” 　　名为天空之王的魔兽快速地扇动起那两对如同山岳般大小的羽翼，搅乱的涡流化成两股能将城墙都吹塌的暴风袭向那与其相比渺小的飞船。 　　然而，梅琏·所罗门预想的对方那种受到乱流，失去平衡而坠落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确实，以梅琏对于这个时代的了解，飞行器是有着各种限制的，因为灾厄天气发生的空难也不在少数。 　　可是，一成乘坐的「维摩那」是由巴比伦流传到印度，存在于神话传说的飞行工具。 　　这艘黄金飞船能以水银为燃料的太阳水晶、产生用来驱动的太阳能，达到无视物理法则进行高速飞行的程度！ 　　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地方，因为区区暴风产生的乱流而失去飞行的能力呢？ 　　梅琏·所罗门惊异的目光中，一成驾驶着「维摩那」毫不费力地冲破大风的阻碍，于夜空下拖出两条长长的绿影。 　　见到自己剥夺对方在空中行动能力的策略失败，梅琏·所罗门使唤着发出咆哮的动物大军，以天空之王风力的加持，追上那在他眼里看来摇摇欲坠、毫无还手之力的飞舟。 　　于疾风奔跑的狮子狂嚎着率领动物们开始了童话世界对现实的报复，对于那不属于梦想世界的异物发出最原始的威慑。 　　双方在云层中追逐的距离缓缓被拉近，可就在梅琏发现马上要追上对方时，那艘垂直爬升的飞舟却突然减速翻转，向后边拉开。 　　一个巨大的法阵出现在飞舟王座的前方，月光下来自整个大气中大源的魔力朝魔术启动的术式上汇聚。 　　随后，划破天际的巨大魔力光弹从飞舟前端射向星空。 　　那群紧随其后的动物大军如同飞蛾扑火般径直撞在那魔力的浓流上，化成无数碎裂的冰晶洒落于轻风吹拂的虚空之中。 　　看着眼前数米外，于月光下闪亮的粒子光辉，一成松了口气。 　　“看来和征服王那家伙看的军事节目没有白白浪费。” 　　是的，一成使用的是曾经电视里让征服王也称赞不已的眼镜蛇机动，能在近距离空战改变战局的战术手段。 　　不过，刚刚那种程度的快速变化并没有什么制约发挥的过载，「维摩那」是可以无视重力之类东西的存在，所以一成这样一个外行才能用出来那种欺骗性的动作。 　　驾驶着「维摩那」转过身来，一成将王座面对着那个天空巨兽上的男孩，一脸严肃地看着对方。 　　那更浓厚的杀气，让一成明白对面这个家伙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第一百四十章 决战？ 　　嗜血森林的中心。 　　没有暗淡的月光，没有活物的痕迹，甚至连空气中也闻不到外围那鲜血弥漫的腥涩。 　　在这阴森恐怖的密林中央，有的只是响彻在林间咚咚的、近似心跳的声音，以及那棵最大的古树上树干般大小、缓缓绽放的花朵。 　　穿过那些吸血藤蔓组成的重重障碍，莫德雷德来到大树前不远处小山的山崖边。 　　这片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是死亡之地的丛林，根本就无法伤到她。 　　有着一成魔力供给的莫德雷德能够时刻维持她那将全身防护起来的铠甲，即使被突然活过来的藤蔓缠绕，她也能以「魔力放出」的方式轻松挣脱。 　　也不知道是这片森林放弃了白费力气的袭击手段，在莫德雷德靠近这棵大树的时候，周围又变得平静下来。 　　看着眼前那棵树上含苞待放的花朵，她明白现在只需要在这里静待收获果实就行了。 　　“怎么样了，莫德雷德。有看到那棵朱红色的果实吗？” 　　突然，一成声音的响起让盔甲下的少女一惊，连忙环顾四周想要找到那名紫发少年的身影。 　　然而，除了那朵茎部上长满尖刺、半开的花比较显眼外，她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莫德雷德一边迷惑着，一边看着对面的大树开口道：“不……果实还没结，不过我想也用不了多久。” 　　“是吗，那就辛苦你了……别找啦，我还在对付那个小鬼……嘶，有完没完，这家伙的动物也太多了。” 　　莫德雷德愣愣地看着眼前虚无的夜空，听着脑海里一成的声音，问道：“你看得见我吗，话说你怎么做到和我说话的？” 　　“嗯，因为契约的关系，我能够用魔术和你即时对话。如果距离不是太远的话能看到你、包括你身边二十米左右的情况……吃我一发魔力弹，那个臭小鬼！” 　　“看……看得见我。” 　　想到某些情况，莫德雷德头盔下那有着苍绿色眼眸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嘴角微微颤抖着。 　　“一，一成，我……我洗澡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看见了？” 　　“还有啊？！呼……还好这天翔的王之御座名副其实……啊，那个莫德雷德你刚说啥来着……哦，看见你的事情吗，我确实能看见你呀……诶，这小鬼太难缠了。果实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得收拾下这小屁孩。” 　　“嗯……” 　　莫德雷德发出了蚊子般的回应。 　　等到一成声音的残留从她脑海里渐渐消失后，穿着盔甲的少女半蹲下来。 　　只见她双手贴着头盔两侧，里边红透透的脸庞正冒着一股股热气。 　　“怎么办啊……父王。那家伙都把我看光啦……” 　　漆黑的森林里静悄悄的。 　　可没过多久，一阵冷风吹过，莫德雷德从熏醉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她双手握着向下拄着地面的「灿然辉耀的王剑」、伫立于山崖上俯瞰起左下方那片向西边延伸的空地。 　　树林里逐步呈现出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借着自己那敏锐的目光，莫德雷德看清了来人。 　　那是两个披头散发的少女，从她们破破烂烂的衣着来看，这二人似乎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这森林中央的。 　　但那两人让人怜悯的遭遇，不是莫德雷德将那颗能帮助到爱尔奎特的果实拱手让人的理由。 　　她向前迈了一步，双眼隔着头盔注视着下方：“喂，你们是什么人？” 　　莫德雷德的声音洪亮得响彻在整个山谷，那两名衣衫褴褛的少女自然也是听到了。 　　领头的那名褐发女生整理过她那经历磨难后、有些凌乱的仪表，抬头直视起山崖上那个穿着盔甲的人影。 　　对方那被鲜血浸染的盔甲让她不敢大意，能成功抵达这森林中心的，绝不可能是无能之辈。 　　因为她们的队伍正是以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才成功地越过二十多公里充满危机的幽暗密林，接近任务的目标。 　　没错，这两名少女正是时钟塔队伍的罗蕾莱雅和莉黛尔，而那几十名魔术师构成的大队也只剩下她们两人了。 　　只是，罗蕾莱雅并不知道。 　　如果不是山崖上的莫德雷德，这片拥有自我意志的思考林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让她们来到这里的。 　　“我们是魔术协会时钟塔的人，阁下是什么人物？”罗蕾莱雅保持戒备又不失礼仪地这样说道。 　　“魔术协会……时钟塔……好像听一成说过。”莫德雷德点点头，提高了音量，“看来你们不是哪里来的野蛮人嘛，这下不用担心沟通的问题了。” 　　“野人……？” 　　长期接受贵族主义的教育，罗蕾莱雅也没想到她正式地回复会换来这样的评价，虽然她也不否认己方的现状确实和未开化的人类差不多。 　　罗蕾莱雅没有太大的反应，一旁的莉黛尔先跳脚了。 　　那披着水红色长发的少女，抬起手来指着莫德雷德喊道：“竟然说我是野蛮人……我可是大英帝国日理万机、追求者甚多、史上第一个粉丝过亿的魔女、举世公认魔术协会第一的偶像，莉黛尔大人哦！” 　　“哈……？” 　　莫德雷德被一连串的自我介绍弄得反应不过来，但是她还是抓住对方开始的几个词怒斥道： 　　“虽然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但是不列颠真正日理万机的绝不是你这样连骑士的荣耀和骄傲都不具备的小丫头，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了。” 　　“小丫头……听你的声音不也是女孩子，怎么这么粗鲁……”似乎是被莫德雷德的气势所压迫，莉黛尔的声音变小了很多，“……而且人家说的也是实话嘛。” 　　‘这个世界……能叫我女孩子的只有一个人。’ 　　莫德雷德在心底默念着将心情平复下来，然后睁开眼睛看向山崖下两人，把话挑明。 　　“听好了……我不管你们来这里做些什么，但是如果想要从这里过去就得问问我手中的剑。” 　　说着，莫德雷德便从山崖跳至罗蕾莱雅等人前往那棵大树的必经之地上，手握长剑对峙着。 　　罗蕾莱雅将莉黛尔拉到身后，仔细地观察着这个来历不明、阻拦她们的人。 　　对方全身上下都隐藏在厚实的盔甲中，但这并不是此人最惹眼的地方。 　　真正让罗蕾莱雅神色凝重的是对方双手紧握的长剑，那被鲜血掩盖了光华的剑身所无法隐藏的庞大魔力。 　　与其说那是单纯的魔术礼装，倒更像是经过升华的宝具才具有的气息。 　　想起自己学到的知识，难道这个家伙也是传承保菌者（Gods Holder）的家系吗？ 　　但罗蕾莱雅可以确定，这人会是她人生所遇到的第一个强敌！ 　　甩掉左手长鞭的血液，罗蕾莱雅以自身留存的魔力往常右手的铁皮手套上灌注风的力量，以惊人之势冲向莫德雷德。 　　看似平静的手套实际暗藏杀机，其中蕴含的风力会在接触对方的一刹那化成数道无形的风刃，将承受这个术式的目标切裂，即使是现代的装甲车也无法抵挡罗蕾莱雅的攻击。 　　莫德雷德对这样不宣而战的家伙嗤之以鼻，说到底还是一成没有教好她，所以她偶尔还会坚持骑士道的精神。 　　这样的偷袭莫德雷德早已做好准备，就像拥有「对魔力」之人对于魔术师天生的克制。 　　莫德雷德在用手接下罗蕾莱雅攻击的同时，那些被对方魔力驱使的风刃只能变回拂过她铠甲的微风。 　　“怎么会——” 　　眼见引以为傲的攻击被对方轻易地化解，罗蕾莱雅惊讶地说出了声。 　　‘果然……是因为魔力不够的问题吗？’ 　　在这样失去大源的森林，罗蕾莱雅理所当然地会这样判定，因为这个久居深闺的大小姐从未见过所谓的「对魔力」是何物。 　　‘不能再浪费魔力……那就以强化魔术来应对。’ 　　强大的格斗技巧也是罗蕾莱雅身为巴瑟梅罗最优秀继承人的优势之一。 　　那以矜贵魔术回路（Blue Blood）增强过的礼装长鞭佯攻挥向莫德雷德右侧暴露在盔甲外的手臂，逼迫对方用剑去守。 　　见到穿着铠甲的身影如她所预料地那样行动后，罗蕾莱雅积蓄全身力量于右拳，以对手弱点之一的脖子为目标砸去。 　　“哦……你力气不小啊。” 　　莫德雷德松开握剑的左手，一手挡住长鞭的攻势，一手接下对手的拳头，感知着这不输于她的身体力量赞叹道。 　　接着，莫德雷德甩开对手，再度两手握起剑柄，正色道：“看来我可以把刚才的攻击当做你的宣战了，对吧？好久没打架了，你应该是个不错的对手，不要让我失望啊。” 　　…… 　　在与梅琏·所罗门你来我往的交战之中，一成也彻底掌握了「维摩那」的所有使用方法。 　　看着对面天边的那只巨兽，加上身后依然对他死缠烂打的动物大军，他感觉这简直就是一个空中要塞。 　　而那股违和感，一成怎么样都无法在记忆里的神话中找到与这东西匹配的幻想种，反而感觉像是什么人胡乱涂鸦出来的东西。 　　经过又一轮的机动格斗，一成利用「维摩那」无视物理法则的飞行能力加速拉开距离后，侦测起莫德雷德那边的情况。 　　‘嗯？没想到还有人能抵达森林的中心吗……而且无法使用宝具的莫德雷德竟然没有占据多少优势，这可不好……’ 　　确实，为了拿到阿纳修的果实，两人都没有在森林里使用大规模攻击宝具的打算，因为那可能会影响到果实的诞生。 　　但现在看着云端之上那个乘坐在天空巨兽上的男孩，想到莫德雷德的处境，一成明显没有再陪对方玩下去的耐心。 　　为了保障给爱尔奎特解决吸血冲动的果实万无一失，加上他已经熟练「维摩那」的所有能力，一成不再顾忌位于天空的敌人。 　　只要找好角度，他是不会破坏到下方的那片森林的。 　　驾驶着「维摩那」急速盘旋半周，垂直地俯冲下去，在离森林四百米的空中停下，将光辉之周的前端以水平向上四十五度角对准那云海里的巨兽。 　　所有的动作都是在一秒之内完成，那些动物仍然被甩在很远的位置。 　　稳坐于王座的一成用手指轻轻地在黄金地扶手上敲了几下，这条光辉之舟开始出现了变化。 　　那祖母绿宝石的飞翼突然翻转向前，方舟前吻合的尖端呈上下两边打开。 　　紧接着，无数的光源开始朝着那约束的力场汇聚而去。 　　没过多久，一个燃烧着熊熊烈火、不断有粒子喷束的小型太阳于夜空中具现。 　　这便是「维摩那」的最强攻击，远古神话里能与现代核弹近似的东西，只不过其中的能量是利用太阳水晶借用任何光能产生，威力也远超人类科技所能制造的程度。 　　“那是……？！” 　　梅琏·所罗门从未感受过这样近在咫尺的危机感到，那种危险的预感迫使他收拢天空之王的羽翼，呈现防御的姿态。 　　就在他感觉对方那强大无比的攻击就要降临时，一个突起的声音响彻云霄。 　　“这场战斗到此为止！”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一成带着些许疑虑看向空中那个阻拦在他和对面男孩见若隐若现的身影。 　　在一缕烟云飘过后，他认出了来人，那穿着黑色绅士服装的老者，不正是他虚弱的时候、想要收他为徒的家伙吗。 　　老者先是走到一成的飞船前，一脸严肃地说道：“少年，你想把星球的大气捅个窟窿么？” 　　见到来人没有恶意，回想着对方曾经对于他的劝解，一成在王座边又按了几下，那充满着谜团的能量散开了。 　　接着，老者欣赏地点点头。然后，以几乎闪现的方式出现在梅琏·所罗门面前。 　　梅琏·所罗门慎重地看着老者，轻声念道：“泽尔里奇，你要干嘛……难道你又无聊得想到处惹麻烦吗？” 　　“救你，并且阻止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泽尔里奇如是说道。 　　“啊哈哈。救我……你会做这样的事？”梅琏·所罗门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 　　“刚才的战斗继续下去，你是抵挡不住的。那种感觉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而且，你好好看看他的眼睛。” 　　说着，泽尔里奇侧开将视野让出，梅琏·所罗门也得以直视起对面王座上的少年。 　　“真祖……？！这家伙……不，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真祖里还有这人的存在。”梅琏缓下呼吸，顿了顿，“你想说些什么，你应该知道我尊重的主人，布伦史塔德只有金色公主一人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弟子 　　“哼，你以为老夫是谁……老夫怎么会搞错这件事情。”作为曾经真祖们的协力者，泽尔里奇自然了解一些死徒的想法，“你对面之人正是为了小姑娘来的。” 　　“诶——公主大人吗？” 　　梅琏·所罗门当然明白泽尔里奇口中的小姑娘是谁，以前泽尔里奇在千年城的时候，公主殿下确实还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听到有人提起爱尔奎特的事情，梅琏睁大眼睛如同偶像的忠实粉丝般、满脸期待地向泽尔里奇望去。 　　“呐，呐，公主殿下在哪？” 　　泽尔里奇耸了耸肩，虽然他知道爱尔奎特就在少年背后那隐藏于黑色表象的水晶棺中，但是他却不能相告。 　　原本泽尔里奇就是前来阻止这场不必要的战斗的，想到白翼公最近做的事情，留着梅琏·所罗门这家伙在圣堂教会里还有用。 　　而且，以对面少年的心性恐怕也不会让人去打扰爱尔奎特的休息吧，要是惹怒少年……那个古怪飞行器再搞出什么小型太阳出来就麻烦了。 　　见到泽尔里奇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梅琏刚想去问问那个与他打了半天的真祖时。 　　“呜——” 　　东边的森林里发出了类似鲸类悲鸣似的叫声，将在场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那正是梅琏留在森林外围的四大魔兽之一，游走鲸所发出的哀嚎。 　　整个森林都随着这声惊天的鸣叫而震动，那全长近两百米的黑色身躯被原本静止的树群覆盖。 　　有着山岳般的巨型魔兽仅仅是在不到十几秒钟的时间便被这片嗜血之森吞噬，鲸鱼的轮廓逐渐下陷并化为新森林的一部分。 　　“呃！阿纳修那家伙……可恶。”梅琏·所罗门按着他那突然断裂的右脚恶狠狠地说道。 　　‘看来是有什么阿纳修无法应对的存在威胁到他的生存，所以才会无差别的攻击一切位于森林中的生物来积蓄力量吗……难道？！’ 　　梅琏·所罗门想到了之前与那名真祖分开的另一个同样穿着铠甲、却戴着尖角头盔的人。 　　‘会是那人吗，可为什么长年沉睡在千年城的公主会需要阿纳修的果实……不行，泽尔里奇这人并不和我是一路，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想到这，梅琏抬起头来忍受着失去右脚的痛苦，对着不远处天空王座上的一成喊道：“既然你是为公主殿下来的，我也就不追究机巧千金的事情了……最后帮我替公主大人转告一句。要小心爱尔特璐琪那个冒牌货，那家伙似乎从尼禄·卡奥斯那里知道了些什么。” 　　说着，缺了条腿的梅琏·所罗门指使着天空之王挥动那对巨大的羽翼向东边深远的夜空中飞去…… 　　“爱尔特璐琪……”一成轻声地念叨着，“和爱尔奎特有什么关系吗？还有……尼禄·卡奥斯，是否千年城的事情别人已经知晓。” 　　泽尔里奇的声音再度出现在一成耳旁：“爱尔特璐琪，她是真祖与死徒的混血，姑且也算是爱尔奎特的姐姐吧……不过，她恐怕是最想杀死爱尔奎特的人。” 　　一成先是微微一惊，但联想到刚刚对方出现在梅琏·所罗门面前的方式也就释然了：“你是谁……还有，为什么爱尔特璐琪会如此敌视爱尔奎特？” 　　“那是一段很复杂的故事，简单说来就是因为布伦史塔德的继承人问题吧……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就自己去问问背后背着的人，她应该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说到这，泽尔里奇用手捋了捋他那被突然刮来的大风吹拂着的胡须。 　　“至于老夫嘛……老夫的名字是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也有人叫我宝石翁。” 　　“是你……第二魔法使。” 　　第二魔法。 　　那是现代魔术世界里能够查到的五大魔法之一，由于泽尔里奇是少有的、为人高调的魔法使，所以第二法也是最为人所熟知的魔法。 　　掌握这一法则的人能够观察无数地存在的平行世界，并任意在世界间往来的魔法，某种程度佐佐木小次郎的燕返也是这一领域的应用。 　　虽然美狄亚甚至是一成也能够在冬木市阵地的加持下，完成空间转移、固有时制御等等魔法才能做到的事，但眼前这家伙是依靠自身、真正达到法的领域之人。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一成的眼中，老者的出现方式是毫无征兆的了，因为那就是对于次元法则的利用，空间转移的一种。 　　“哦，你知道老夫啊。”泽尔里奇想到少年的魔术资质，以及连他都无法理解的少年成为真祖一事又开口道，“少年，你真的没有做老夫弟子的想法吗？如果是你的话，哪怕是第二法的要领我也会倾囊相授。” 　　泽尔里奇没有开玩笑。 　　现在他的力量越来越衰弱，早已不是一千三百多年前，向名为朱月的存在发起挑战时的那个最强状态的他了。 　　他也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继承人，以应对某些古老死徒们准备的一个足以威胁整个人类、乃至世界的计划。 　　之前的战斗泽尔里奇也看了。 　　虽然少年有着颇为神秘的魔术，加上那足以贯穿星球大气的飞行器，但他不认为靠着这些，少年就能够作为爱尔奎特的守护者，去应对所有的敌人。 　　可没想到，泽尔里奇还是听到曾经在德国旅馆听到过、近似的回答：“不，还是不必了。我有教我魔术的老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精悍的老者愣愣地看着少年说不出话来。 　　如果很多天前，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拒绝他的邀请也情有可原。 　　然而现在，这名少年却依然拒绝了他的提议，想不明白的泽尔里奇只能好奇问道：“为什么，你知道成为我的弟子是多少魔术师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泽尔里奇并不知道，正是因为他太过于有名，一成才拒绝的。 　　不仅仅是美狄亚对他的警告，还有前往这里的路上，韦伯·维尔维特这样告诉过他关于第二魔法使的事情让他对于这个传闻中的人物更慎重了。 　　在魔术协会中，几乎所有成为泽尔里奇弟子的人，都会因为他们这个不称职师傅其自身的正义感到处涉足俗世的事务，而最终卷入纠纷中被搞成废人。 　　当然，这还不是一成对想收他为徒的泽尔里奇敬而远之的主要原因。 　　有着超出自己认知程度的宝具数量、加上众神才具有的能力，一成并不认为泽尔里奇弄出的麻烦会威胁到他。 　　只是，一成现在自身需要照顾的人就很多了，第二法对他的吸引力还没有到大多数人那样趋之若鹜的程度。 　　“没什么，只是不少人告诉我，你是个大 麻烦。”一成毫不顾忌地如此说道。 　　‘原来如此，这名少年是在顾忌那些老夫的传闻啊……看来得下点猛料了。’ 　　泽尔里奇望着飞船外的夜空，仔细回忆着这些天获得的关于这名少年的信息。 　　这个在多个平行世界里自由漫步的家伙向来只会关心自己感兴趣的事物，如果在德国是一次巧合的话，这次就是他真正的特意前来了。 　　在近乎无限的世界中，泽尔里奇总算弄清这名为一成的少年从冬木前往欧洲的原因。 　　那便是为了复活在前不久圣杯战争中，作为圣杯容器、拥有着爱丽丝菲尔这一人格与少年是姐弟关系的人造人。 　　泽尔里奇试着组织起语言，说道：“少年，你不是为了复活爱因兹贝伦的那个人造人才离开冬木的么？而且，你也根本没有什么魔术上的教师……那都是你未婚妻教你的吧？嗯……虽然我也挺好奇，你的那名未婚妻是何方神圣，竟然会老夫也不了解的魔术。” 　　“你？！” 　　一成吓得从王座上直接站了起来。 　　看着这一脸得意的老家伙，一成无法明白对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他脸色沉下来，金色的瞳孔盯着泽尔里奇：“……你伤害她了吗？” 　　“等等……”泽尔里奇被那对真祖之眼注视得浑身不自在，“老夫可没有恶意，在那个名为柳洞寺的地方，老夫只是感到一些奇怪的地方罢了。” 　　‘也是……泽尔里奇怎么可能在冬木市里是美狄亚的对手，我真是关心则乱。’ 　　舒展开眉头，一成平静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在等待爱因兹贝伦那些技术拿回去的结果，对吧？以老夫的了解，那些东西除了能帮助你利用圣杯的力量达成第三法、复活那个人造人外，基本没有什么用……不过，那些积蓄的魔力恐怕你还有其它用途，这才是你前往欧洲探寻其他方法的原因。” 　　“你怎么能如此判定？”一成问道。 　　“老夫可是大圣杯创造时的见证人。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再多等几天，看看你未婚妻对于那些东西研究后的结果。” 　　“……” 　　一成无言以对，他感觉泽尔里奇不像是在撒谎。 　　“我还听说，你想加入魔术协会寻找这类的方法？”泽尔里奇又开口问道。 　　“这你也知道？” 　　一成已经无法想象眼前的第二魔法使对于他的事情有多了解了，按理说这件事情知道人的不多。 　　卫宫切嗣等人只清楚他留在欧洲一事，美狄亚是绝对不会告诉泽尔里奇的，那么唯一还知晓此事的只有…… 　　一成闭上眼睛，感知着羽蛇的方位，正好离法国不远。 　　于是，他命令道：‘马上把韦伯带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如何，少年。虽说老夫不是经常待在时钟塔，对于最近的一些秘辛也不太清楚。但成为我的弟子可比你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加入协会慢慢搜寻要快多了，老夫还可以帮你去拜托一下院长那个老家伙。同时，你也能避免一些封印指定的烦恼，要知道像你这样的素质可是非常稀有的。” 　　见到一成不说话，泽尔里奇继续催促道，他感觉马上就要收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最强弟子了。 　　“等我想想……” 　　一成坐下去，右手关节柱着王座的扶手不停地揉起脑门。 　　有些心烦意乱地他在意起莫德雷德那边的事情，便开启了侦测。 　　可他刚刚看清莫德雷德眼前的情况，就立马断开了视线，感到脸火辣辣的一成向莫德雷德传音道：“莫德雷德，你……你搞什么鬼。” 　　“嗯？一成，你说什么。” 　　那是两个被莫德雷德用背包的带子捆住、几乎不着半缕的少女。只是一瞬间，就让一成留下深刻印象。 　　‘这样的情景让我怎么启齿啊。这个笨蛋，她就不能找点衣服嘛……’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都怪我，这是连树叶都会吸血的森林，她上哪去找给敌人的衣物。’ 　　一成反复念叨着柳洞寺修习僧人们的佛语，将不雅的画面从脑海中抹去，单单维持着通话。 　　“咳咳……莫德雷德，阿纳修的果实怎么样？” 　　“哦，已经到手。刚才那棵大树还想攻击我，也太不自量力了，我一剑就削掉它一大半。倒是你那的情况如何？” 　　“嗯，这边也结束了。” 　　“那就好……喂，我说你，没看这边吧？” 　　“咳咳……这个嘛。”一成含糊不清地回道。 　　“哈——？”莫德雷德发来质疑的声音。 　　“没，没看。”一成尴尬地撒了个谎，“那个……你在那等我，待会我来接你。” 　　“嗯嗯，那你快来哦。” 　　就这样，一成暂时中断了与莫德雷德的对话。 　　见到少年睁开眼睛，泽尔里奇还以为对方考虑好了。 　　突然…… 　　“啊……啊……” 　　空无一物的夜空上方飘来一朵乌云。紧接着在惊慌失措的呼喊中，一个看上去与一成年纪相仿的少年从云层中掉落下来。 　　就在少年即将撞到维摩那王座前的平台时，一阵轻风将其托起来。 　　“好久不见，韦伯。” 　　一成嘴角颤动地看着这个泄密的家伙，刚刚这样从天而降的方式只是他略施报复而已。 　　韦伯从王座前的地毯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看着前方的两人：“一成……还有你？！” 第一百四十二章 离前 　　对于韦伯而言。 　　一成作为圣杯战争中他和征服王共同的朋友，即使是这样穿着铠甲的姿态，他也是不会认错对方那副熟悉面孔的。 　　倒是一成身旁的那名健壮而精悍的老者，韦伯借着稀薄的月光看清那一身漆黑衣装上的模样，立马就认出了这个老人。 　　自从与一成在机场分开，韦伯便独自一人前往希腊、马其顿等地。 　　有着一成的资助，他也不用和原来的计划安排那样一边筹措资金，一边缓慢地四处游荡。 　　但是在这近两个礼拜的时间内，这名以往一直待在时钟塔进行魔术研究的小魔术师终于明白了世界的险恶之处。 　　先是除了被他贴身保存的征服王那家伙的圣遗物外，所有的行李在希腊观光时被路过的混混偷走。 　　然后，在追回行李的途中又与当地的不良团体发生争执，乃至最后牵扯到了某个位于西西里岛的黑手党家族。 　　那时，韦伯才感觉到自己是多么幼稚。 　　在那连他老师肯尼斯都无法幸存的残酷战争中活下来，好运气的韦伯一直天真地以为是依靠自己的实力才做到的。而在经历那所谓心潮澎湃的羽蛇之旅后，韦伯的胆子就变得更大了。 　　可当真正的麻烦降临时，没有征服王、没有一成等人的帮助，他发现靠他那半吊子的魔术根本就摆不平任何事情。 　　虽说握有一成给他用来呼唤羽蛇的符纸，韦伯还是因为担心羽蛇的破坏力太大而没有使用。 　　就在韦伯难以脱身的时候，一个黑色绅士打扮、自称是一成朋友的老者出现并帮助他从困境脱身。 　　对来人说法信以为真的韦伯，三言两语就被套走不少关于一成的情报。在那之后不明身份的老人就离开了，直到到现在韦伯还被蒙在鼓里。 　　看着一成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韦伯还以为对方知道自己好几次差点丢掉小命的往事，尴尬地笑着：“那个，一成……” 　　只见一成从王座上站起来，学起征服王经常做的事情，走到韦伯面前用中指弹了下对方的额头。 　　“呃，痛……痛痛……”韦伯使劲地揉着有些发疼的额头，“笨蛋，为什么你也学起那家伙来啦？” 　　一成苦恼地摇摇头，看来韦伯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向其示意着泽尔里奇说道：“我说啊，韦伯。这家伙是谁你都不知道，你就把我的事情都告诉给他了啊？” 　　“什么是谁啊，他不是你朋友吗……当时他见到我的时候，就向我表明是你让他来帮助我的呀，现在你们不也认识嘛……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啦？” 　　韦伯不解地坐在地上，按着后脑勺看向对面明显如同旧识的二人。 　　听到韦伯的答复，一成立马转过身去，两眼不善地看着明显在装蒜的泽尔里奇：“嘁……没想到堂堂第二魔法使竟然是这么为老不尊的人。” 　　“啊……”泽尔里奇拄着拐杖，两眼看向虚空，“那只是老夫出于对未来弟子的关心，这是善意的谎言。” 　　“等，等等。一成，你说什么？第二魔法使……？！” 　　韦伯难以置信地打量起这个一成身旁的老人，虽然之前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人来历不凡，但没想到竟然会是传说中的魔法使啊。 　　“嗯……他是宝石翁泽尔里奇，我想你应该不会陌生他的名字吧。”一成说道。 　　听到一成再度确认的言论，韦伯内心激动了起来。 　　身为时钟塔的学生，他怎么会不知道协会里对于第二魔法使的评价，那是现今魔术界最高峰的存在。 　　只是韦伯作为根基浅薄的维尔维特一族的第三代，基本是没有见到这样传说中大人物的机会的，可今天竟然在这不知道是哪的地方遇见了。 　　感到三生有幸的韦伯，以对魔术的敬意向泽尔里奇试着打起招呼：“……您好，魔道元帅大人。” 　　“哦，你好，小家伙。” 　　泽尔里奇回应了韦伯，试图转移一成对于他冒充一事的注意力。 　　“能给我签个名吗？” 　　韦伯小心翼翼地问道。 　　并慢慢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记事本，那里边记载了这些天他的经历。 　　‘韦伯也是的，怎么一下子要起签名来了……看来泽尔里奇在他的眼里地位很高啊。’ 　　一成看似不以为意地站着，实际他也在意第二魔法使会有什么反应。 　　“竟然还有找老夫要签名的？”泽尔里奇走过去拿着韦伯的记事本随意地翻了翻，找到一个贴着邮件收件条页面，“嗯，能将名字留在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下面也算是老夫的荣幸了。” 　　“您知道……圣杯战争的事情？”韦伯愣愣地问道。 　　“冬木的情况我没有怎么了解。不过，上次那件事情后我稍微去了下时钟塔，你偷走圣遗物的事情在那群人里影响不小啊。” 　　写下名字后，泽尔里奇注视着韦伯以一种微妙的语气说道。 　　“呜哇……” 　　注意到泽尔里奇锐利的眼神，韦伯吓得又一下子坐到地上，肯尼斯怪罪的面孔、阿其波卢德的追责是他这些天一直缠绕于心头的噩梦。 　　“嗯……老夫不是那帮贵族派的人，也懒得管那些事情。”泽尔里奇又捋了捋那连着整个下巴的胡须，半睁着眼向撇着一成，“嘛。如果你是老夫弟子友人的话，这件事情老夫也是可以帮你解决一下的。” 　　“一成……” 　　韦伯向一成投去乞求的目光，他并不知道此时泽尔里奇想收一成为弟子这件事。 　　在知道老者的身份后，回忆着冬木市一成的各种神秘，他早就把这个比他厉害的人当作宝石翁的徒弟了。 　　一成闭上眼睛仔细衡量这件事情的得失。 　　当他再度看到爱丽丝菲尔那憔悴的面容、再度想起冬木大桥上征服王对他的嘱托，一成还是决定成为宝石翁的弟子。 　　他睁开双眼，呼了口气又点了点头。 　　“谢谢你。” 　　韦伯还以为一成答应的是帮他请求老师一事，他也知道在魔术世界中即使是师徒关系也是很复杂的。 　　“哈哈，很好。” 　　泽尔里奇豪爽地笑了起来。 　　接着，他走过去自来熟地拍拍一成的肩膀，说道：“弟子啊，你看这座森林需不需要老夫出手啊？” 　　“不用。” 　　一成抬起手来，示意着天空中的那朵阴沉的乌云，向下一挥。 　　随着一道缓如雷鸣的低吟，一条有着白色羽翼、蛇形头的巨大幻想种显现在夜空。 　　那透露着凶光的橙色瞳孔正怒视着这片颤抖不已的森林，张开大口，延绵不断的绿色业火从天而降，灼烧起这片死徒化身的嗜血之森。 　　“你是越来越让老夫刮目相看了啊，弟子。”泽尔里奇满意地点点头。 　　没有理会维摩那上的两人，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一成换回平日的那套紫色披风打扮，从飞船的边缘纵身一跃，坠入茫茫林海。 　　“他去干嘛呀？”韦伯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去接人吧。”泽尔里奇感知着密林中心那三个活跃的气息回道。 　　…… 　　不甘。 　　这是罗蕾莱雅被莫德雷德击败，并俘虏在这片密林中后内心难以抑制的情绪。 　　用尽所有的实力也无法打倒这个横栏在任务终点前的家伙，这是罗蕾莱雅无法接受的现实。 　　当她看到莫德雷德将那颗成熟的果实收入囊中，并且得心应手地对付来自那棵吸血大树的攻击，她已经意识到这次任务是无法完成了。 　　由于特殊的成长环境，罗蕾莱雅对家庭或亲人一类的事情毫无兴趣与耐心，但这并不代表没有触及她内心的事物。 　　命运对她所开的玩笑，让这名经受完美主义教育的大小姐终于背负不起失败的痛楚，一滴滴眼泪顺着她那褐色的眸子流下来。 　　“喂，喂。你怎么哭了呀，你都哭了我该怎么办？” 　　莉黛尔用肩部撞了下与她绑在一起的同伴。 　　她想不明白一路上那么坚强的罗蕾莱雅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柔弱，对面那人也没有杀她们的意思啊。 　　“……要你管。” 　　罗蕾莱雅低声的回道，似乎不想让那个前方坐于山崖的人听到。 　　这时，位于山崖边的莫德雷德猛地站起来。 　　紧接着，一道从天而降的幽绿色大火出现于山谷的另一端，并迅速地朝这边迫近。 　　莉黛尔有些焦急地看着一动不动的莫德雷德，催促道：“喂！我说你……赶快带我们走啊，难道你想被火烧死吗？” 　　然而，莉黛尔眼里那个穿着一身盔甲的人依然没有动静。 　　心急如焚的她也顾不上对方是否还会因为这里的异动有什么反应，竭尽全力地试图用魔力挣脱身后的束缚。 　　眼见自己的反抗没有起到多大作用，莉黛尔对罗蕾莱雅喊道：“你快点想想办法啊，再不动，火就要烧过来啦。” 　　“有什么区别……反正出去也是死。” 　　罗蕾莱雅不认为那个家主会放任她的存在，还不如就这样让颜面尽失的她被大火吞噬。 　　就在熊熊的绿色业火将要笼罩在三人上方时，强而有力的魔术护盾抵挡住了那使森林化为灰烬的火焰。 　　罗蕾莱雅和莉黛尔抬头看着半空。 　　那是一个穿着大衣的紫发少年，少年维持的魔术正将在场众人保护起来。 　　“咚。” 　　一声轻响，一条披风从空中落下遮住了因为一路战斗而近乎不着半缕的两人。 　　随后又是两件女士衣裙出现在她们面前，束缚她们二人的绳索也断开了。 　　“你们……把衣服穿上吧。” 　　背对着罗蕾莱雅和莉黛尔的少年如是说道。 　　待到悉悉索索穿衣的动静声彻底沉寂下来后，少年转过身来看向莫德雷德：“果实呢，没出意外吧？” 　　“当然啦，你放心好啦，一成。”莫德雷德拍拍胸口说道。 　　‘一成……他们认识吗？’ 　　罗蕾莱雅呆滞地看着眼前于天空降下的少年。 　　站起身来，莉黛尔拍拍身上的尘土，对一成说道：“谢谢你啦。” 　　“嗯。”一成点点头，“是时候，我们也该走了。” 　　“哦……不过，她们该怎么办，说是魔术协会的人。” 　　莫德雷德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问道。 　　“协会吗……”一成拄着下巴，“嗯，那带她们过去，问问老头子看看。” 　　莫德雷德搭着一成的肩膀，两人从山崖上升起，朝着维摩那所在的位置飞去。 　　“呼——” 　　一阵轻风吹过，罗蕾莱雅和莉黛尔也一并离开了地面。 　　‘这是……风。’作为驱使风的魔术师，罗蕾莱雅自然不会陌生这种感觉，‘可这里的大源都被控制了，他是怎么做到支持四个人飞行的……他到底是谁，老头子又是谁？’ 　　没有反抗这风力的运转，对一成有了好奇心的罗蕾莱雅跟了上去。 　　…… 　　“他们来啦。”韦伯注意到视线内远方逐渐放大的几个人影喊道。 　　待到几人于维摩那上降下，莫德雷德扫视着这华贵无比的飞行器，惊呼道：“一成，你还有这么好的座驾啊，真让人羡慕呢。” 　　‘那是Servant吗……可圣杯战争结束，一成是怎么召唤出来从者的，这应该是Saber吧。’ 　　韦伯疑惑地端详着一成身边那个全身铠甲的人，那种感觉就像当时看到Berserker一样，是被什么隐藏起来了。 　　莉黛尔有些怯懦地靠在罗蕾莱雅身后，观察着飞船上的众人不敢说话。 　　“你们是什么人？”罗蕾莱雅向前走出一步，问道。 　　泽尔里奇审视着不远处那个褐发的少女，说道：“巴瑟梅罗家的吧。” 　　“是的。”罗蕾莱雅看出老人的不凡，“请问……您是？” 　　“老夫是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相信你的家主应该提起过老夫的名字。” 　　泽尔里奇当然知道时钟塔的行动是巴瑟梅罗私下的决定，他也不会放过追究此事的机会，毕竟这对于弟子在协会里的安排能够减轻许多阻力。 　　“诶，真的是第二魔法使大人吗。” 　　莉黛尔惊呼道，就算是很少待在时钟塔的她也不陌生那个四处干涉世俗的存在。 　　罗蕾莱雅恭敬地问道：“您……都知道了？” 　　“没错……这件事情老夫会告知院长，你也不必担心家族对你的威胁，一切等我们到了伦敦再说。” 　　说完，泽尔里奇看向他刚收下的弟子：“阿纳修已经死亡，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 　　“嗯，我还有两个同伴。” 　　说到这，一成笑了起来，他很感兴趣……卡莲今天过的怎么样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伦敦 　　那片嗜血之森所构筑的封闭异界，已经随着名为阿纳修的死徒永远消逝在这个世界，除开那颗朱红的果实再也找不到其存在的痕迹了。 　　寂静的夜晚，恢复原本地貌的群山里，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正如同脱缰的野马，疾驰在这人迹罕见的盘山公路上。 　　“我早就想自己开开看了，可是少爷一直不让我自己来。” 　　希尔维娅打着方向盘，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划过S型的弯道后，又加大了油门。 　　听着那让她赏心悦目的引擎声，那对红宝石般瑰丽的眼眸兴奋地看着延绵不断的山路：“卡莲，你说我们天天来这样的地方玩该多好呀。” 　　“嗯，那一定要带上哥哥……” 　　卡莲总算明白白日里一成那莫名的微笑是什么含义了。 　　虽说道恩神父的卡车已经让她有了不小的承受能力，可她没想到这个和她一样有着银色长发的姐姐会是如此狂野。 　　看着车窗外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即使希尔维娅的驾驶技术很好，卡莲还是有些担惊受怕地问道：“……哥哥他真的会在这个地方吗？” 　　“是的，少爷已经用魔术知会我了，现在他的魔力和我是相连的哦。”希尔维娅说道。 　　“喔……那就好。” 　　卡莲松了口气，她总害怕这辆车子一下子掉进深谷，但……只要有哥哥在她就安心了。 　　穿过一个隧道，希尔维娅终于在山崖边的弯道口见到了一成等人。 　　“哥哥。” 　　卡莲打开车门并快速地跑了过去。 　　“卡莲……” 　　轻轻地摸了摸女孩那柔顺的长发，对方那依赖的目光反而让一成产生了愧疚感。 　　可他却不知道，那是卡莲以一半真情实意，一半“报复”的心态所露出的表情。 　　‘哥哥，嘿嘿……’ 　　在看到一成那流露出歉意的神态后，卡莲便将脸埋在一成的身前，带着心中暖意与愉悦的交织偷偷笑着。 　　“少爷，给你。” 　　关上车门，希尔维娅乖巧地将钥匙退还给一成，然后看着泽尔里奇轻声说道：“少爷，他不是上次那个怪人吗？” 　　“没错，就是他。”将车子收起来，一成小声回道。 　　丝毫不介意希尔维娅对他的评价，泽尔里奇说道：“好啦，既然人都齐了，那就出发吧。” 　　“啊？……什么出发？” 　　韦伯傻傻地看着这片荒郊野岭，一成也没有唤出羽蛇，可他们该怎样前往伦敦呢？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晃眼的光芒闪过—— 　　“咚……！” 　　韦伯就听到了耳熟能详的悠长钟声，众人也是一副惊讶地看着身处空域的下方。 　　“这……” 　　莉黛尔瞪大了眼睛，这里正是泰晤士河畔！ 　　可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是如何再眨眼之间从法国的荒野来到英国伦敦的，她只能将这一切归于魔法的神奇。 　　“空间……转移。”罗蕾莱雅说出了这几个字。 　　‘确实是空间转移。而且刚刚并不是单纯的移动，而是借助了某个平行世界的移动……这就是第二法吗？’ 　　一成对于空间转移并不陌生，可泽尔里奇能办到的事情确实让他难以想象，他没想到第二法竟然还能直接进入其它世界，这样的话…… 　　一成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注意到弟子惊异的表情，泽尔里奇感到自己也并不是什么都教不了对方嘛。 　　只见这名老者指着泰晤士河边的一栋宅邸，说道：“那是老夫在伦敦的临时住所，你们今晚去就那里休息吧，老夫先去拜访一个人。” 　　…… 　　被众多魔术师认为是现代魔术协会本部的时钟塔因为那座大本钟而闻名，可事实上这个神秘侧的组织却并非是英国国会会议厅所在的威斯敏斯特宫，而是位于新牛津大街北面的大英博物馆内。 　　就在这所众多魔术师的研究机关内，有着这样一间古朴神秘、堆满书籍的房间，这是某个被称为院长、活了至少两千年的谜之人物常待的地方。 　　“呵……有多少年你没来这个工房了，泽尔里奇。” 　　察觉到身后突然出现的第二魔法使，院长转过身来与老友打起了招呼。 　　“嘛，有事找你。”泽尔里奇平静地说道。 　　“哦呀，堂堂的第二魔法使会找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魔术师有什么事。” 　　院长揶揄道，他似乎对于泽尔里奇长期不管时钟塔的事情有些不满。 　　难得这个平时神出鬼没的家伙露脸，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挖苦对方的机会。 　　“哼，就算是比起老夫来，你也谈不上是普通的魔术师吧。”泽尔里奇拄着拐杖看向对方，“这次是因为老夫弟子的事情，想让你给他在时钟塔安排个位置。” 　　“弟子……？”院长奇怪地说道，“喂喂，有这个必要吗。你收的那些弟子有哪一个不是被卷入你搞出来的麻烦中，最后没有善终的。” 　　“呵呵，这次老夫的弟子可不同。” 　　说着，泽尔里奇用手聚起一团魔力的晶体扔在院长面前。 　　只见院长的两眼放出青光，与之对应的晶体也出现了魔力的波动。 　　片刻之后，院长缓缓道出：“神代魔术……看来你的这个弟子不是一般人啊。” 　　“哦？你认得出来吗？”泽尔里奇问道。 　　“嗯……有点像希腊那边的风格。不过，在没有真以太的这个时代，他是怎么用出神代魔术的？难道他自身有么……奇怪。” 　　院长用手捏着下巴，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特殊的例子。 　　“哈哈，博学的你不愧是时钟塔的院长，最近的那些魔术师比起你来可差远了。”泽尔里奇耸了耸肩，“既然你清楚了我弟子的实力就通知那些人吧，明天进行全学部领主的会议……嗯，老夫先走了。一早你可以去老夫在伦敦的宅邸通知老夫的弟子，到时候老夫也会参加。” 　　“你就走了，没问题吗……这样稀有的存在，你不怕我派人进行封印指定？”院长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说道。 　　听到对方的说法，泽尔里奇反而乐了：“如果你觉得那些执行者打得过老夫弟子的话，尽管去试试……不过，白翼公的事情你也就别想要老夫插手了。” 　　不再多言，满脸自信的泽尔里奇以若隐若现的方式消失在院长的魔术工房。 　　第二魔法使离去后，院长两手撑桌按着脑门，坐在椅子上反复沉思着。 　　独自在幽闭的房间内熬过一段时光后，院长拿出那个由他书写着时钟塔包括法政科在内、十三个学部的文件，并在后面添上——神代魔术研究科。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泽尔里奇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以其弟子的实力就是冲着领主的位置来的，可现有的学部除了矿石科的空缺外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 　　虽然以他和泽尔里奇的影响力确实可以去安插这样一个位置，但势必会影响到其他名门贵族的利益，加上巴瑟梅罗才搞出来的一些事，这就更容易破坏时钟塔的平衡了。 　　反正这个世界上研究神代魔术的也只有彷徨海那群神秘的家伙，现代的魔术师大多数前往时钟塔可不是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那么，这注定是一个没有什么人参与的学部，也能使得泽尔里奇弟子的到来对于时钟塔的影响最小。 　　…… 　　泰晤士河畔，宝石翁的宅邸。 　　在众人睡去后，一成来到自己的房间，将一直背负在身后的水晶棺放下。 　　松开天之锁的束缚，他慢慢地推开那遮住内在芳华的棺盖。 　　借着淡淡地微光，那纯真柔美面孔的主人正静静地沉睡着，如同刚刚躺下时嘴角稍稍露出一丝微笑。 　　一成打开莫德雷德用来装战利品的背包，先是不解地看着其中的银色手套和金属长鞭，忍不住开口道：“她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待到取出那颗来自阿纳修的朱红色果实后，一成开始用魔术提取其中的精华。 　　随着一成的术式，那颗原本有着足球般大小的果实被一分为二。 　　只见那其中的一份化成了一滴浓缩而成的液体，用魔力形成的护盾维持着那血之精华的存在后，一成又以庞大的魔力向只剩一半的果实灌注而去。 　　魔力的本质是生命力。 　　那颗由阿纳修制造出来的果实，也是可以通过魔力的方式转化并修复的。 　　一成自然不会认为这样一次机会就能够完全解决爱尔奎特的吸血冲动，所以这半颗果实便成为他向爱尔奎特提供生命力的一种渠道。 　　脸色苍白的一成将那颗恢复如初的朱果收好，果然如他所料，这其中的生命力非同寻常。不过，好在这里不是那样没有大源的森林，以他的魔力恢复速度一晚上的时间应该是够了。 　　轻轻打开爱尔奎特的嘴，将那如同血液的果汁滴入。 　　“咕咚！” 　　看到水晶棺中那对睁开的金色双瞳，一成的心脏猛然一跳，就连天之锁也立马回应着他。 　　然而，那在爱尔奎特吸血冲动时才会出现的金色瞳孔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便恢复成了平日里那对鲜红色的模样。 　　“一……成？” 　　爱尔奎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揉了揉她那迷糊的眼睛。 　　待到再度看清对方时，这名纯真的少女一下子从水晶棺中仰起，两手箍住一成的脖子，抱住对方又蹭了蹭那让她感到熟悉的侧脸。 　　“呜……我好想你。” 　　“你只是睡了才不到一天啊，爱尔奎特。” 　　一成挠了挠后脑勺，看着面前和他差不多高的少女，他总感觉对方有时候真像个小孩子。 　　“不……但是人家就好像做了很久的梦一样。”爱尔奎特摇了摇头，又担心道，“为什么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呀？” 　　“啊哈哈，不过是魔力用多了。不用担心，明天早上就会好的，阿纳修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哦。”一成微笑着说道。 　　“嗯嗯。那么这里是哪里，大家呢？”爱尔奎特歪着脑袋，打量着这让她感到陌生的环境。 　　一成指着几乎每间房都有的宝石翁画像，说道：“嗯，这里是伦敦，我们在一个叫做泽尔里奇的人家里。” 　　“呜……是那家伙呀。”爱尔奎特想到那个呆板的老头，“一成，我小时候老被他耍呢，我都讨厌死他啦！” 　　“这样吗？”看来爱尔奎特应该和泽尔里奇挺熟的嘛，摇了摇头，“对了，爱尔奎特。大家都睡了，不要影响他们睡觉哦，给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吧。” 　　此时，宅邸上方的天空，两人讨论的对象正无奈地自言自语起来：“啊，看来老夫是真的逗弄她过头了，可是人们对待小孩子不都是那样嘛……” 　　…… 　　另一边，罗蕾莱雅和莉黛尔的房间。 　　罗蕾莱雅已在对未来的茫然之中睡去。 　　莉黛尔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却久久不能入眠，因为这并不只是关乎她自己的事情。 　　从床上爬起来，莉黛尔拿出莫德雷德退还给她的移动电话，踮着脚走出房间在廊道上拨通着熟知的号码。 　　那是位于极东之地、某个洋馆中的联系号码。 　　“嘟……嘟……” 　　半分钟过去后，莉黛尔有些抱怨地说道：“真是的……接电话她们总是那么慢。” 　　“咔嗒”一声，电话接通了。 　　“喂，这里是久远寺有珠家。” 　　“有珠吗，是我啊，莉黛尔。”听到儿时玩伴的声音，莉黛尔急忙回道。 　　“……你那边是深夜把，这个时候打电话你不睡觉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这样询问的声音。 　　“呜呜……有珠，这两天我被魔术协会坑死了，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莉黛尔哭诉道。 　　“……你想说什么，每次你这样都是做错事情了吧。”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早已对莉黛尔的演技习以为常。 　　踌躇之后，莉黛尔说道：“知更鸟坏掉了。” 　　“……” 　　耳中迎来一阵短暂的沉默，莉黛尔连忙开口道：“等等，有珠。我好像碰到你说的那个人了，有条会飞会喷火的大蛇。听说是叫一成什么的，还是第二魔法使的弟子。” 　　“诶？那人是一头紫发吗？” 　　“对对，没错。”莉黛尔迅速答道。 　　“……你等等，我去问问青子。” 　　踏踏的脚步声后，莉黛尔隐约听到这样的对话。 　　“真的，找到他啦？没看错吧。” 　　“嗯，应该不会错。” 　　“那好……” 　　“……” 　　“咔嗒。” 　　对面的电话再次被拿起。 　　“莉黛尔，知更鸟的事我不怪你，但是……请你帮个忙。” 　　“什么，什么，只要钱能解决对于本小姐来说都不是问题。” 　　披着水红色长发的莉黛尔拍拍胸脯隔着电话向久远寺有珠应承道，只听见—— 　　“……我们这边暂时没时间过来，但你要想办法待在他身边，必要的时候告知我和青子关于他的情况。” 　　“诶——？！” 　　莉黛尔呆滞得连手中的电话都摔在了地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院长 　　伦敦，宝石翁宅邸。 　　在泰晤士河畔响彻的钟声下，一成睁开疲惫的双眼。感觉到双脚的冰凉，他从回廊里有些僵硬的木制长椅起身。 　　“看来魔力大量的缺失难得让我睡次好觉……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自从身体出现变化后，因为没有大脑休眠的必要，他就很少像样地沉睡，每天一个小时左右的休息也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会起得比其他人早。 　　昨晚一成将房间让给聊着聊着就睡去的爱尔奎特，走出房门便趟在长椅上不省人事了。 　　此时，精力充沛的他握紧了手，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又增强不少，就连宅邸院内一些以往难以察觉的轻微动静也可以听到。 　　一成抬头看了看墙上壁钟指针的方向：“已经是八点了吗，昨晚睡得可真久……说起来，冬木现在应该是下午四点，美狄亚应该在家吧。” 　　尽管泽尔里奇已经提前告知他爱因兹贝伦那些技术的结果，但是一成还是以侥幸的心态拿出了移动电话，并熟练地向家里打去。 　　“嘟……嘟……” 　　不到一小会儿，柳洞寺的电话被接通。 　　紧接着，一成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女音。 　　“你……是谁。” 　　‘这是哪位，我们家好像没有这个人啊……还是说父亲他们把号码换了。’ 　　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疑问的语气，反而给一成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他试着问道：“请问是柳洞寺吗？” 　　“柳洞寺没错……你是谁？” 　　‘她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我不记得认识这样的人呀，难道是家里的客人？’ 　　带着一丝不解，一成说道：“你好，我是柳洞一成，能让寺里的人接电话么。” 　　“一……成？” 　　电话那头传来疑惑的声音，接着另一个陌生的女声唠叨起来。 　　“喂，莉洁莉特，我说过接电话一定要好好自我介绍……把听筒给我！” 　　声音的主人接过电话后说道：“您好，是一成少爷吧……我是塞拉，很抱歉莉洁莉特她有些缺陷没调整好。” 　　‘塞拉、莉洁莉特……调整？哦，是那两个人造人啊。’ 　　顿时明白过来的一成问道：“美狄亚在家吧，能让她接下电话吗？” 　　“好的，少爷……请您稍等。” 　　说着，电话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 　　冬木市柳洞寺的某个房间内正一名淡蓝色长发的女子正紧闭房门哼着小曲，而她面前的一张小圆桌上正摆放着莫德雷德的几张照片。 　　没错，这个女子正是如今作为一成未婚妻的美狄亚。 　　只见她露出一副痴迷的样子，两手熟练地拼装好桌上的零件，并用购来的喷枪给她照着莫德雷德外貌做出来的手办上色。 　　“咚咚咚。” 　　房间外响起敲门声。 　　美狄亚用手一挥将堆满整个房间的手办隐藏起来，然后轻轻回过头喊道：“是谁？” 　　塞拉两手放于身前，恭敬地站在门外说道：“我是塞拉，有一成少爷的电话。” 　　“好的，我知道啦。” 　　话刚一说完，在房间中的美狄亚就化成无数的粉蝶消散，出现在玄关的电话前。 　　“一成。”美狄亚轻声的念出电话对面之人的名字，“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嗯，放心吧，你的宝具起到作用啦……家里都还好吧。” 　　耳中听到一成那熟悉的声音，美狄亚回道：“嗯，大家都还好，顺带一提那个爱因兹贝伦的小女孩最近也恢复的不错。” 　　“是吗，辛苦你了……话说回来，之前哈莎带回去的技术有结果吗。” 　　听到这，美狄亚微微皱起眉头：“一成。虽然那些东西能帮到我们不少，可是如果是要复活爱丽丝菲尔的话……” 　　“果然是这样吗……我已经到伦敦了，我会想办法在协会内部寻找新的方法，你也不用太担心的。” 　　“嗯……”美狄亚点点头后突然说道，“一成……那个，你能再拍几张莫德雷德的照片嘛……人家最近都在忙着圣杯的事情，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啦，拜托你咯。” 　　“啊？诶……那好吧，我找机会去问问她看看。” 　　得到一成的承诺后，在塞拉和莉洁莉特茫然的目光下，美狄亚微笑着挂断电话摆出了剪刀手：“耶！” 　　…… 　　与美狄亚确认之后，一成也不再疑虑泽尔里奇的说法了。 　　看着回廊窗外阻塞视野的大雾，他感叹道：“伦敦不愧是雾都啊。” 　　其实，这只是凑巧罢了。 　　雾都这样的说法是因为早期工业革命时期，燃烧大量化石燃料出现的大气污染问题，导致五十年代伦敦那次大规模人口死亡的雾霾事件爆发，而给世人留下的深刻印象。 　　实际上，这些年由于英国政府的治理，一成对于它的误会或许很快就会解开了。 　　“啊哈哈哈哈！” 　　这时，回廊的另一边响起莫德雷德那爽朗的笑声。 　　感到在意的一成连忙顺着廊道向发出笑声的地方走去，很快他便发现躺在地上捂住肚子哈哈大笑的莫德雷德，就连与他们并不熟悉的罗蕾莱雅和莉黛尔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爱尔奎特，你这样做没问题吗，毕竟这是别人家啊。”希尔维娅的声音从拐角传来。 　　紧接着，爱尔奎特那有些任性的声音也传入一成的耳朵。 　　“哼，我就是要让那个坏家伙后悔当初把我当小孩子耍，他以为我会忘记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中几人的反应大大增加了一成的好奇心，他连忙向拐角走去问道：“你们在干嘛？” 　　“哥哥。” 　　卡莲一边笑着一边拉着一成的手，急切地想要对方看到爱尔奎特的杰作。 　　“噗——” 　　当一成走过回廊的拐角后，他发现那原本挂在廊道墙上的泽尔里奇画像通通被爱尔奎特改成嘴巴张开，缺了颗门牙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是那画像中的泽尔里奇竟然还以那缺着门牙的模样向外绽放着笑容，让人有一种想扁他的感觉。 　　“唔……”一成无奈地摇头说道，“爱尔奎特，我知道老头子以前经常骗你……不过，你这也有点太狠了吧。” 　　爱尔奎特拨弄着手指，又在一副画上改起来，撅着嘴道：“一成，你不知道哦，那家伙以前老是仗着城堡大家的支持欺负我，我老早就想揍他了……这还算轻的啦。” 　　“啊哈哈……我说怎么没见他人呢。” 　　一成尴尬地四处望了望，他倒是蛮想知道泽尔里奇看到这些画像会有什么反应。 　　“嗒嗒、嗒嗒。” 　　院内的雾里传来这样的声音，紧接着这座宅邸的女仆走到众人面前。 　　只见她强忍住看到那些画像的笑意，低头说道：“你们好，请问哪位是泽尔里奇大人的弟子，外面有人找。” 　　“是我。” 　　跟着女仆来到宅邸的大门，那里正站着一个身穿西装、手中拿着文件的男子。 　　见到一成后，男子将文件出示并说道：“是宝石翁阁下的弟子吧，请叫上韦伯·维尔维特、罗蕾莱雅、梅·莉黛尔·阿切洛特三人，院长有请。” 　　“好的，请稍等，我去叫他们。” 　　说完，一成便向内院走去。 　　…… 　　大英博物馆。 　　这所位于罗素广场，收藏了世界各地文物珍品和大量图书的综合性博物馆，实际上却是时钟塔势力范围的中心。 　　离开宝石翁的宅邸，一成一行人正在这所人来人往的场馆里前行。 　　这名从未真正踏入过现代魔术师们世界的少年惊叹道：“没想到时钟塔的本部竟然会在这样知名的地方。” 　　“哼，那是当然啦。作为世界第一偶像的魔女，我的出生地怎么可能是那么平平无奇的地方嘛。”莉黛尔走向一成的旁边说道。 　　“是吗……” 　　一成诧异地看着这个跟上来、大小姐一般的人物，他总感觉今天莉黛尔比先前要活跃很多。 　　韦伯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在这条熟悉的过道上，当初他就是从这里拿走肯尼斯圣遗物的：“呐，一成，你确定是院长要见我吗。那个人可是很少在协会露面的，那样的大人物会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也不知道。”一成耸了耸肩，“我想可能是老头子帮你说情了吧，总之文件上确实有你的名字。” 　　如果说韦伯只是忐忑的话，真正一路上一言不发、感到害怕的就只有罗蕾莱雅了，她很担心会不会这是那位家主为除掉她使出的计策。 　　但很快，随着众人进入一间开阔的大厅，办公椅上那个身穿白袍的老者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她并不认为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会就此消失。因为她正是巴瑟梅罗完美主义理念下培养的继承人之一，所以才明白那位家主是绝不会放任弃子、同时又是家族最大耻辱的她活着。 　　白袍老者扫视了一番在场几人后，看向其中的一成，以一个洪亮的声音问道：“你就是基修亚新收的弟子吗？” 　　“嗯。” 　　一成很容易就看出眼中这个看似温和又不缺威严的老者便是叫他们前来的时钟塔院长了，但他绝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屈服于那种向他压迫而来的气势。 　　“不错，不错，是个人才。”白袍老者满意地点点头，“你的事情稍后再说。” 　　将那股威势收起，这名院长又打量起一成左侧的韦伯：“韦伯·维尔维特，降灵科一级讲师、前矿石科君主肯尼斯的弟子，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你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点。” 　　“诶？” 　　韦伯瞪大眼睛，他没想到时钟塔日理万机的人竟然会知道他这样一个小角色。 　　其实，韦伯并不知道肯尼斯、索拉的死亡在时钟塔究竟引起多大的骚乱，作为贵族名门的埃尔梅罗家甚至出现分崩离析的兆头，院长自然会去理清当中的缘由。 　　白袍老者继续开口道：“既然泽尔里奇出面，我不会让法政科追究你的事情。至于阿其波卢德家……他们目前自顾不暇，忙着争夺家产……我想是没什么人有空去管你的，放心好了。但是你以前所在的埃尔梅罗教室早已被人舍弃，你想加入其它班级的话我会帮你安排。” 　　“院长大人。我，我想回到埃尔梅罗教室……老师的死我也有责任，我不希望它就这样埋没下去。”韦伯提气勇气来说道。 　　“哦？你是在说真的吗？”白袍老者意外地看着这个小魔术师，“要知道现在肯尼斯的班级别说学生，就连讲师都没有了，你明白吗？” 　　“嗯。”韦伯用力地点点头。 　　“那好，很有魄力……但是话说在前头，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捷径，它能不能恢复以往的繁荣只能靠你自己了。” 　　视线转向罗蕾莱雅，白袍老者一脸复杂的表情：“罗蕾莱雅，你的事情我也听过，原本你应该是在今年作为巴瑟梅罗的家主加入协会的吧……说实话，这次你们家的擅自行动让我很不满意！” 　　罗蕾莱雅没有反驳、也没有申诉自己的遭遇，早在进入这里前，她就有做好被杀的心理准备。 　　接着，白袍老者叹了口气，似乎在为巴瑟梅罗惋惜这次轻率而失去了罗蕾莱雅如此优秀的人才：“这样吧……暂时你就不要回巴瑟梅罗了，等这件事情处理好再说，我会给你一个去处的。” 　　白袍老者左手拄着下巴，右手在桌上敲了敲。 　　沉默一小会过后，他却没有讲出对罗蕾莱雅的安排：“莉黛尔！” 　　“唉唉，哎，院长大人干嘛？” 　　听到老者的呼唤，莉黛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是在谈论罗蕾莱雅的事情嘛。 　　“你的事情我代表协会向你道歉，并且协会也会对你们阿切洛特家补偿……当然，要是你有什么不过分的要求，我也会满足你。”白袍老者如是说道。 　　“要求，真的吗？” 　　莉黛尔毫无顾忌地看向面前的院长，发现对方点点头后，她连忙指着一成说道：“嗯嗯……我请求让我跟着他。魔法使的弟子做不了，我还可以做魔法使学徒的助手呀，这没问题吧？” 　　“什么？！……喂喂，你在说些什么啊？”一成大声抗议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领主 　　“哦……？” 　　听到莉黛尔的请求，白袍老者觉得有点意外。 　　他还以为这名阿切洛特的族人还会借着此事为家门争取一些利益，甚至他都想好不少搪塞对方过当要求的理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活了两千多年的院长那老道的眼光中，水红色双马尾的少女既不是因为对第二魔法使的钦佩，也不像是喜欢上少年，想要待在少年身边的样子。 　　虽然院长有点在意，但是他还不会为了小小的好奇心，而去浪费时间探究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看了看少年身旁一脸茫然的罗蕾莱雅，原本出于怜惜罗蕾莱雅才能的院长就打算安排其去泽尔里奇弟子的新学部。 　　反正泽尔里奇是个喜欢管闲事的家伙，协会也不可能因为先前的事情处理整个巴瑟梅罗家，罗蕾莱雅的麻烦就让那个平时撒手不管的魔道元帅好好负责吧。 　　转眼又看向与少年正大眼瞪小眼较着劲的莉黛尔，院长认为安排的人虽说多一个，但却给了他一个不错的主意……而且，还是植物科的阿切洛特家系之人自己提出来的。 　　一向奉行维持时钟塔平衡政策的院长明白，巴瑟梅罗的现任家主所剩时间不长，一旦有新任家主继位，肯定是不会放过如此优秀的人才，说不定罗蕾莱雅到时候就会与家族和解。 　　那么他就还得想办法调走罗蕾莱雅，以免巴瑟梅罗过多渗透全新的学部，破坏时钟塔的均衡。现在有了阿切洛特家的牵制，反而使得他省去不少麻烦。 　　“咚咚！” 　　会客厅的大门被敲响了。 　　“进来。” 　　停下思考，院长对门外喊道。 　　走进来的正是先前领着一成等人进入时钟塔的西装男子，只见他迅速地走到白袍老者的位置旁边。 　　“院长大人。目前除了诅咒科、动物科、以及考古学科的领主不在协会内，其余在伦敦的领主们基本抵达，不过……” 　　说着，西装男子偷瞟了眼罗蕾莱雅向院长示意。 　　‘看来是巴瑟梅罗的事情了。’ 　　迟疑了一会，院长轻声吩咐道：“说吧。” 　　“是。”西装男子对着院长耳旁开口道，“不过，巴瑟梅罗家主称身体有恙，缺席此次会议。” 　　“哼，我看他是觉得丢脸吧，由他去好了……” 　　本来这次事情有泽尔里奇和他的支持，会议也变成通知的性质，那不过是象征性地征求领主们的意见罢了。 　　从靠椅上站起来，白袍老者终于将视线转向本次会议的引起人：“你是叫一成，对吧？” 　　“是的。” 　　一成停下与莉黛尔在表情上的较量，看向突然有了行动的协会院长。 　　眼前的白袍老者整理下长袍，拿起桌子旁的魔杖说道：“请你单独跟我来一下，是时候商量你的事情了。” 　　接着，白袍老者又看向那名西装男子，用头示意着罗蕾莱雅三人吩咐道：“你带他们去下休息室，这次会议应该用不了多久。” 　　“我明白了。”西装男子向院长行礼回道。 　　…… 　　跟随着白袍老者模样的院长一路穿过大英博物馆那地下的走廊，一成来到一个陌生的花园，走进一座雄伟的建筑。 　　建筑内是一间开阔的大厅，那铺设着红地毯的上方是一张圆形会议桌，不难看出这是时钟塔进行重大事项决议的地方。 　　不过，这样的场景对于一成而言并不算陌生，记忆中他不知道开过多少次这样的会议了。 　　一成等人不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在他们进入大厅时，那正厅的角落正矗立着人影。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后，一头短白发、身穿黑色马甲衬衣的中年男人转过身来，向院长问好：“院长大人，好久不见。” 　　这名打招呼的人是与时钟塔院长关系不错的天体科领主——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他们一族掌管这一学科已有近千年时间。 　　“啊……还真是好久不见。”院长寒暄起来，“我想起你的女儿才刚刚出生不久吧……阿尼姆斯菲亚总算是后继有人了。恭喜你，希望她也能在魔术一途中如同你一样，取得非凡的成就。” 　　马里斯比利笑了笑：“能获得院长大人的赠言，奥尔加玛丽她如果现在就明白事理的话，想必也是不胜荣幸了……话说回来，院长大人。我记得我有在协会里进行备案，今天通知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这次不是急事，但也是相当重要的事情……还是等人都到齐再说吧。”长年被魔术协会的繁琐事务缠身，早已养成不重复说话习惯的院长卖了个关子。 　　‘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虽然了解院长的性情，但是马里斯比利还是忍不住自己对这次会议内容的猜测，不得其解的他又将视线转至院长身后沉默寡言的紫发少年。 　　‘这是谁？为什么这样一个普通人会跟在院长身边？’ 　　带着这样的疑问，马里斯比利以他星光魔术的侦测手段和掌握的知识，好奇地看了眼少年的星象。 　　‘这……？！’ 　　这随意地一看却让他发现了从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的景象，哪怕是类似的状态都没有出现过。 　　那名看似普通的少年自身的星象却如同一个无底的巨型黑洞，而周围无数象征魔力的恒星源源不断地涌入那强大的引力场中。 　　可他还没看多久，连光都无法逃逸的黑洞突然转变成一只锐利的金色瞳孔，那只眼睛正以狰狞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如刀锋般刺进马里斯比利在荒芜宇宙中飘荡的孤魂。 　　这样吓人的星象使得这位天体科的领主连忙切断星体视界，而在幻境里给他带来恐惧的少年却依然平静地站着，没有因为他的行为有任何异动。 　　马里斯比利感到一阵后怕，抬手拿着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难道是院长的内室弟子。不，那种星象即使是院长都……他到底是谁？’ 　　强迫自己压制住那股恐惧，马里斯比利难得找了个离院长比较远的位置在圆桌的另一角坐下了。 　　马里斯比利的举动白袍老者都看在眼里，之所以放任对方在这使用有些失礼的窥测魔术，是因为探查一成的深浅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可马里斯比利的反应却让院长觉得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这不由地让他想起泽尔里奇的劝告——“如果你觉得那些封印指定的执行者打得过老夫弟子的话，可以让他们试试。” 　　同样，院长也正因为天体科领主的反应，而对于未来的一件事情感到前所未有的信心。看来……这次新增学科一事对于协会来说也不是没意义了。 　　院长看着陆续抵达的领主们在圆桌边的椅子就位，等到人齐之后，院长示意一成在自己旁边坐下。 　　‘这……我的安排有必要来这么多人吗？’ 　　带着迟疑的一成还是在长椅上坐下，并观察起在场的众人来。 　　这些前来会议的人没有一个看上去是泛泛之辈的，他们有的一脸惊惧，有的皱着眉头，也有事不关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这样百态的场景一成已经习以为常，放在哪这种代表着各方利益权贵们的集会，都会对于一个陌生人的加入有着不同看法。 　　在沉默的互视中，漫长的五分钟便过去了。 　　在场的领主们早就没有在意一成的心思，各自丰富的神态也纷纷缓和下来，耐心地等待院长的发言。 　　不难看出这群城府很深的家伙都在等待处理巴瑟梅罗的问题，像阿其波卢德家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或许他们这次能够在巴瑟梅罗上得到更多利益。 　　原本时钟塔的各个学派就不是一条心，拉下其他派系以竞争权力，获得更多预算向来是他们最起劲的事情。要知道天体科阿尼姆斯菲亚家那样有院长支持，专心研究的贵族可是少数。 　　‘泽尔里奇那家伙竟然敢放我鸽子……’ 　　失去耐心的院长总算开口了：“本来今天是先处理巴瑟梅罗的问题，我相信关于前不久发生的事情你们多少有些了解。然而，鉴于今天巴瑟梅罗现任家主的身体不适，暂时缺席会议……所以上次的事情延后处理。” 　　不少人听到会议没有追究巴瑟梅罗的议程，顿时就没了兴趣。 　　“嗯……这倒是。据阿其波卢德家的人说，巴瑟梅罗的身体今年来很糟糕，但我想以他们一族的风范，是不会逃避责任的，毕竟协会也失去不少优秀的人才。” 　　降灵科的索菲利亚家故作理解地表态，实则用心险恶。 　　在场之人明白，索菲利亚家联姻的家族在圣杯战争里栽了跟头，失去神童肯尼斯后便一盘散沙，势力衰退的索菲利亚自然乐意看到其他的贵族被打压。 　　“那么，院长找我等还有何事？只是此事的话，我就告退了。” 　　开口说话的是戴着黑色纱巾、穿着绿色长袍、雍容华贵的老太，她是创造科君主以及时钟塔民主派领导者——伊诺莱·巴鲁叶雷塔·阿托洛霍姆。 　　伊诺莱对于院长手下的封印指定执行部向来不太感冒，因为那些家伙不仅会处理触犯禁忌的魔术师，还会捕捉拥有稀世才能之人，这不利于民主派所提倡招收新血液的理念。 　　最主要的是她曾经有个达到冠位的弟子才能暴露后，遭到协会封印指定至今还在逃亡，而执行部又是院长规定贵族不得插手的地方，她自然不会对作为罪魁祸首的院长有什么好感。 　　院长无视伊诺莱那不好的语气，说道：“这次通知你们前来是因为，协会将要新增一个学部。当然，这只是个纯粹研究性的学科。” 　　“什么？” 　　“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喂，院长这样合适吗？” 　　听到在场之人的质疑，院长解释道：“这是我在机密中出于协会的需求，论证出来的结果，所以不会提前告知你们……而且这个学部不会动用协会的预算，由我和他人私下出资，你们也不用担心经费问题。” 　　“那么，院长……” 　　伊诺莱又开口了。 　　巴瑟梅罗不在，她作为时钟塔三大贵族之一、又是两大贵族所在的民主派领导人，自然话语权也是在场众人除了院长外最大的。 　　伊诺莱从进入会议大厅起就开始注意院长身边的少年了，以那个老人精的行事风格来看，这名少年恐怕才是这次的主题。 　　“……到底由何人掌管这个新学部呢，难道是你身边的这位少年？” 　　“没错……正是他。”院长毫不犹豫地承认道。 　　‘诶……？什么情况，老头子跟他讲了什么，我可不是来当老师的啊。’ 　　一成愣愣地看着身旁的白袍老者，韦伯给他灌输的概念里，时钟塔的领主们成天就和学校里的教师没两样。 　　“不会吧，院长你是在开玩笑吗？找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家伙来担任新部门的领主？” 　　索菲利亚家用降灵科的技术探测，发现对方给他的感觉却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魔术回路的回应……这种情况只会是与魔术无关的家伙才有的反应。 　　伊诺莱扫视着一成，众人也都是质疑的目光——只有坐在远处的天体科领主没有疑虑，只有他才知道对方那可怕的实力。 　　此时，大厅的空间出现波动，一个虚影浮现于半空中。 　　“什么人？！” 　　有部分领主惊呼道。 　　院长神秘地笑着，这家伙终于来了啊，还以为他昨晚是开玩笑呢。 　　“老夫的弟子担任新的学科领主有何不可，平淡无奇那只是尔等的见识肤浅！” 　　“第二魔法使……” 　　看到那虚空中浮现的黑色身影，索菲利亚家主住嘴了。 　　院长与泽尔里奇对视一眼，说道：“正式介绍一下，这名少年是一成。他在魔术上的造诣嘛……我想用冠位也不为过 ，至于家系……” 　　‘冠位？！’ 　　伊诺莱对于院长身旁的少年开始重视起来。 　　“布伦史塔德，老夫只能告诉你们与这个名字有关，他传承的魔术体系绝对比在场任何人都久远。” 　　这是泽尔里奇思索之后的结果，一成昨天就不让他在协会说出任何与柳洞寺相关的消息，那么就只能使用真祖一族的名字来解释了。 　　‘老头子，你这么用爱尔奎特的名字搞不好又会……’一成无奈地摇摇头，避免他回想起那些搞笑的画像。 　　伊诺莱神色凝重地念叨着：“布伦史塔德……”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会议 　　不像在场这些后来陆陆续续加入时钟塔的名门，伊诺莱所在的阿托洛霍姆家和巴瑟梅罗一样，是时钟塔创立初期就参与协会事物管理的贵族。 　　对于第二魔法使，大部分学科的领主只知道这名被称为宝石翁的老人曾经参与了一千三百年前协会讨伐死徒的大战，而作为那场战争幸存者的魔道元帅——泽尔里奇自那次远征过后就很少在时钟塔出现了，但这些人都不了解这位魔术最高峰之人具体的去向。 　　然而，这个将巴鲁叶之名冠上创造科近两千年的家族，却知晓一些协会在旧时代的秘辛。 　　一千多年前的魔术协会还没有因为如今这样复杂的内部斗争，靠院长来维持微妙的平衡，君临时钟塔的三大贵族同样也没有产生什么派别之分，他们大多数时候相处还算融洽。 　　那时作为盟友的巴瑟梅罗曾因为某件与死徒相关的事情，在院长那里得知泽尔里奇前往了一个名为布伦史塔德的地方，并一直帮助那里的人进行狩猎死徒的工作。 　　可即使是在协会里根基最深的巴瑟梅罗也没能查到，布伦史塔德究竟是在什么位置，那里又住着怎样的人。 　　伊诺莱看向院长身边坐着的紫发少年，内心正因为对方的神秘而感到疑惑： 　　‘与布伦史塔德有关……难道这名少年是来自那个地方吗，又或者是他的家系也如同泽尔里奇那样与死徒恩怨纠缠……可是，为什么向来很少出现在协会内部的第二魔法使，会插手这涉及贵族利益的事情，甚至……还得到了院长的支持。’ 　　但院长也是个秘密主义者，她觉得其中的缘由白袍老者是不会轻易告诉他们的。 　　想不明白的她只能在意起今天会议的重点：“请问院长，这新的学部究竟是涉及哪一个方面的？” 　　这也是其他领主们想要提出的问题。 　　既然院长之前说的不是法政科那种负责对外与教会交涉、施加协会在现实社会，对内维持各大势力均衡的政治部门。 　　那么，以时钟塔近两千年来的发展情况，目前已经分为除此之外，全体基础、个体基础、降灵、矿石、动物、传承、植物、天体、创造、诅咒、考古学、现代魔术共十二个学科。 　　这些现有的学部已经涵盖目前现代魔术体系的全部方面，很难再加入什么纯粹研究性的学科了。 　　毕竟这些纷纷等待着院长答案的贵族，即使不用担心经费问题，也没有人会想时钟塔再新增一个与自己掌控部门有重叠区域的学科。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宁愿提议将这名魔法使的弟子派去管理目前没有领主的现代魔术科，反正这个学科也不过是近年来刚刚兴起、无关紧要的学部。 　　在众多贵族们的眼中，魔术是靠数代人积累才能完成的奥秘，一个人的才能发挥终究是有限的。 　　现代魔术科里那些所谓的新概念对于他们而言，实际只是一些投机取巧的方式，说到底还是无法与悠久魔术世家的权威相提并论。 　　所以这些贵族之中，即便是自诩民主的派系也不会有人想去担任这一部门的领主。 　　这不仅涉及到他们身为魔术名门的颜面，更是因为当前在现代魔术科的大多数学生也只是一些根基浅薄、才能不突出的平民魔术师罢了。 　　自然在够看到足够的利益之前，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院长环视一圈圆桌边的领主们，郑重地说道：“本次协会将要新增的学部是……神代魔术研究科。” 　　“神代……魔术？” 　　听到院长的述说，不少领主感到很意外。 　　先前由于泽尔里奇到来住嘴的索菲利亚家总算找到由头开口了：“院长大人，请恕我多言……神代魔术这种早就消失在几千年前的东西，我们真的还有研究的必要吗？……再说就算有了一定成果，这个时代那也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的东西，没有任何论证它的方法……恐怕这对于整个协会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吧？” 　　“附议。”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提出疑问的创造科领主伊诺莱，这名华贵老太少见地认同了贵族主义派的说法。 　　当然，她并非觉得研究神代魔术这件事情真的没有意义。 　　曾经她的弟子也有过解析本来已经在神代消失的原初卢恩符文、再构筑了魔术基盘衰退的卢恩魔术这一惊人的成就。 　　不过，此时的她仅仅是单纯地在给院长添堵，为她遭到封印指定的弟子抗议而已。 　　早料到会有人对新学科质疑的院长将准备好的说辞道出：“你们是否忘记与我们关系一向恶劣的移动石棺……难道你们认定作为我们的老对手，彷徨海那群人推崇的东西真的毫无意义吗？泽尔里奇的弟子加入时钟塔，正好可以弥补我们在这方面与他们的差距。” 　　“哦？院长大人都这样说了，能否让大家见识一下这名少年的才能呢？” 　　纵然少年是魔道元帅的弟子，伊诺莱还是难以相信这名少年的魔术造诣能够有院长所说的那种水平。 　　要知道，她曾经的天才弟子在多年努力下还是在二十岁后才拿到的冠位……因而，有了攀比之心的创造科领主想要领教一下眼前少年的魔术技艺。 　　在众多领主的注目下，伊诺莱从圆桌边的靠椅上站起身来，然后从容地将右手手套摘下，并朝着一成的方向扔去。 　　这是不列颠的传统之一，也是伊诺莱对少年的考量，如果连这点知识都不具备，哪怕有再多人的支持，她也是不会认同对方领主身份的。 　　这样的状况让一成连有些无奈，他连忙看着刚刚当了自己一天老师的泽尔里奇，可对方却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两眼的视线紧接着转向院长，见到白袍老者点点头后，一成迅速地在手套落地前的一刹那抓住了那向他传达决斗之意的手套。 　　“嗯……？” 　　伊诺莱有些意外，看来这魔法使的弟子格斗术应该不弱，而她今天凑巧带着的就是近身战一类的东西。 　　只见白袍老者的院长坐在椅子上，用手挥动法杖，嘴里开始念着一些意义不明的术语。 　　随着院长所发动的术式产生效果，原本整个敞亮的会议大厅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一成抬头看着窗外那阴沉而没有阳光的天空，他确信这是一种异化的空间，似乎是隐藏在先前会议厅内的结界被展开了。 　　“这个结界吗？没想到院长你会提供如此完美的场所。”伊诺莱走到大厅一旁开阔的地方如是说道。 　　紧接着，一成视野中一袭绿衣的老太打开了手里的木制箱子，里边并没有他想象的那种耀眼的光辉。 　　众人所在的大厅内，数股绿幽幽的魔力从那看不清构造的箱子涌出，朝着伊诺莱身前汇聚成型。 　　很快，黑暗骑士造型的人形物体出现了，这便是创造科的精髓——傀儡技术。 　　在这一科的魔术师基本都是追求各种形式艺术的人，他们大多都会热衷于单一风格的完善，很少有像领主伊诺莱这样多变、随性的家伙，当然也只有她具备这样将不同风格傀儡做到近乎完美的能力。 　　“这是前段时间我在协会里无聊，打发时间随意做的东西，用来这次模拟战我想不为过吧？”伊诺莱说道。 　　‘伊诺莱为了找我的麻烦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哼，随意做的，这话骗骗别人还行。’ 　　院长虽然知道这绝不会是什么消遣用的玩具，但是他也没有明确地告诉身旁的少年，因为他也想要实地看看泽尔里奇新弟子的实力，如果能够让他用出最强的力量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伊诺莱的准备却还没有到此为止，她转向降灵科的领主说道：“这还只是一个单纯的傀儡，索菲利亚家主能提供一些帮助吗？” 　　‘帮助……她打算将院长和魔道元帅得罪死么……’不由地，索菲利亚家主看了看院长和泽尔里奇，发现两人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既然你不怕惹事就随你好了。’ 　　“没问题。” 　　仔细思考一番过后，索菲利亚家主答应了伊诺莱的请求。这件事情对于他并没有太大的坏处，相反还能起到削弱民主派的作用。 　　降灵科是时钟塔召唤、驱使灵体的一个学部，从者召唤便是降灵术的一种。不过那样大规模的仪式即使是时钟塔，如果没有特定的技术也是做不到的，一般来说他们往往驱使的只是恶灵、魍魉之类的存在。 　　在索菲利亚家的协助下，伊诺莱通过魔术阵的运转成功唤来一个大强度的鬼魂，这种缺乏完整意识的东西刚好能够赋予她傀儡高度自主的战斗能力。 　　降灵术完成的瞬间，黑骑士傀儡那空洞洞的眼睛便亮起蓝色的魔焰，象征着灵魂的颤音环绕于大厅的空间内。 　　“以两名领主为对手，就算是魔法使的弟子恐怕也会感到棘手啊……”一直在观望的植物科领主阿切洛特说道。 　　然而他身旁的天体科领主缓缓说道：“不……这就难说了。” 　　“为什么？”阿切洛特问。 　　天体科领主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一成盯着面前这个亡灵骑士，他一眼就看出这如同使魔的东西是一种半灵体半实体的存在。 　　拥有众多宝具的他对于伤害灵体的最佳方法不会陌生，只是他是不可能在这里明目张胆地拿出财宝里的东西的。 　　想到这，他将衣服口袋里那条希尔维娅为他经常准备的手绢拿出来，缠绕在右手上，朝着亡灵骑士的对面走去。 　　伊诺莱注意到一成被手绢包裹的右手，那条白色手绢上她感觉不到任何魔力，她一点也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出于以逸待劳的想法，伊诺莱选择让对方先出手：“少年，你可以随时先开始。” 　　“是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紫发少年的身影突然在伊诺莱的眼前消失了。 　　“——什么？！” 　　除了院长和泽尔里奇外，所有人都惊异地看着一成消失的地方。 　　还没等他们开始寻找与亡灵骑士对峙少年的踪迹，眨眼间大厅的上方有一个黑色影子猛地落下。 　　“轰！” 　　就在那道身影与亡灵骑士接触的时候，巨响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那是一成的拳头击穿整个傀儡身体，直接砸在地面的响声。 　　石质的地砖裂开并迅速化成弥漫在会议厅内的尘土，遮盖在场之人的视野。 　　“发生了什么？” 　　植物科领主阿切洛特用手遮着鼻子，极力地想要看清沙尘里的情况。 　　院长挥手催动风的力量，使得结界内的尘埃安定下来，其他人也总算看到这场模拟战的结果。 　　亡灵骑士早已经消失不见，一成的脚下只剩下一地残渣，那通过降灵术而来的灵魂也化成一缕微光消散在天地间。 　　“这……怎么可能。” 　　阿切洛特领主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种战斗力比起巴瑟梅罗来也不逞多让。 　　一成轻轻地将手绢收起放好，随后看向对面的绿衣老太问道：“你还要打吗？” 　　“不，这已经够了，我可没有再多的傀儡进行战斗了。” 　　少年游刃有余的样子让伊诺莱知道，刚刚那或许只是对方真实实力的一部分。 　　虽说不是动真格的，但是没想到她与索菲利亚家的联手竟然连对方的魔术特性都没有逼出来，这使得她对少年的魔术家系更好奇了。 　　“不可能，这怎么会……” 　　索菲利亚家主完全不能理解，看起来只用了强化魔术的格斗技巧怎么会能对附着于傀儡内部的鬼魂灵体造成伤害。 　　“那便是你的无知了，索菲利亚家主。”旁观许久的泽尔里奇终于说话了，“老夫的弟子可是能与教会征讨的那些死徒之祖正面交战的啊……” 　　众多领主瞪大了眼睛的反应让院长感到满意，他开口道：“那么，我想这次关于新增学部一事，各位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吧？” 　　“……” 　　会议厅又迎来短暂的沉默，院长明白依然有人不会认同他的做法，不过那也不会让他改变主意。 　　“既然没有异议，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具体的文件我会在今日之内传达……会议结束。”说着，院长又看向将要离去的植物科领主，“阿切洛特家主请留下，我还有一些事情。” 第一百四十七章 黑姬（6600字大章） 　　数位学部领主的离去，使得整个大厅安静下来，这场关于建立新学部的会议也就此结束。 　　待到外边传来的脚步声远去，阿切洛特家主缓步走到一成面前，说道：“你好，我是植物科的阿切洛特。” 　　“……你好，我叫一成。” 　　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让一成很容易就想起有着同样姓氏、却突然哪根筋不对的水红色双马尾少女。可明显这人的年龄看上去又不像是莉黛尔的父亲，他只能断定其为旁系血亲的存在。 　　“能和你这样的少年才俊结识，真是我的荣幸……如果你有一些植物、药水上的需要，可以告诉我，阿切洛特家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阿切洛特侃侃而谈道。 　　“实在不敢当，我——” 　　“喂，弟子，老夫有件急事要跟你说。” 　　一成话刚说到一半，泽尔里奇便突然出现在身边，然后抓着他的肩膀一下子从大厅之内消失了。 　　“这……” 　　阿切洛特露出一副窘态，他感叹第二魔法使还真是如此随心所欲的人。 　　这时，院长看向一时语塞的阿切洛特：“基修亚那家伙对我也是这样，你不必往心里去。” 　　“嗯，我知道。” 　　第二魔法使向来孤僻，这是在协会里出了名的，阿切洛特只是第一次见识到还有些没适应，但愿他的弟子不会连师父的性格都学去。 　　“院长大人，请问您留下我是有什么事吗？” 　　“巴瑟梅罗利用权力擅自行动一事我代表协会向你道歉，对于阿切洛特家的损失，协会也会给予补偿。” 　　说到这，院长顿了顿。 　　“此外，我还要通知你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此次行动后，对你们家梅·莉黛尔·阿切洛特的安置问题，当然这也是她自己的意愿。” 　　“莉黛尔吗……确实我来之前有听到她生还的消息，请问院长有何安排？” 　　莉黛尔不是阿切洛特的嫡系，在其父母早逝后，家主便将她寄养在与植物科有关的富豪家庭，作为加强双方联系的桥梁。 　　后来由于莉黛尔的魔术才能较为突出，她也逐渐受到魔术协会一定程度的关注，可没想会卷入巴瑟梅罗的事情中来。 　　“我打算让她加入新的神代魔术研究科，直接担任领主的助手，你看怎么样。”院长如是说道。 　　‘担任领主助手……莉黛尔这孩子能行吗，她不会喜欢上那个少年了吧……’ 　　近年来阿切洛特听到的消息都是一些演唱会的事情，他很难想象莉黛尔能够在新学部里有什么建树。 　　不过，这件事情对于阿切洛特家而言也算是一个机遇，想到这里的他回道：“既然是莉黛尔自己的意愿，那就听院长的吩咐好了……这也是阿切洛特的家门之幸。” 　　…… 　　眨眼间，一成在泽尔里奇第二法的驱使下回到宝石翁宅邸的门前，然而他满脑子却是在回想领主会议发生的事情。 　　红发领主唤来的亡灵并非难事，可关键就在于另一名领主是如何将那亡魂以完美的方式嵌合在傀儡身上的，或许他能从绿衣老太身上找到复活爱丽丝菲尔的契机。 　　察觉到弟子心思的泽尔里奇开口了：“姑且老夫将你弄到领主的位置，至于想要复活那个爱因兹贝伦的人，还得你自己想办法……你要明白，协会有些事情，即使是老夫也不知情的。” 　　“嗯，谢谢。” 　　不管怎么样，至少一成觉得他离复活爱丽姐的目标又近一步，这个师父也算是帮了他大忙。 　　一成刚打开大门，泽尔里奇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你记住……如果不想被时钟塔束缚的话，千万不要让院长知道你的真实目的……对了，老夫已经帮你警告过韦伯·维尔维特，这你可以放心。” 　　‘之前明明就是你骗他，才套出来的消息好吗……’ 　　心底念叨着，但是一成清楚身旁老者说的并没错。 　　一旦院长得知此事，他想要获取复生之术的难度无疑会增加许多，甚至可能变成他被胁迫在这里的条件，所以一切只能从长计议。 　　向院内走了两步，一成迟疑地看着身后没有动静的宝石翁，问道：“你不进去吗？” 　　泽尔里奇故作正色道：“老夫想起来还有事，这些天就不回来了。” 　　看着又消失不见的老者，一成偷笑起来：“我看你是怕爱尔奎特揍你才不进去的吧……” 　　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他得尽快找新的住处，总不能让他的魔法使老师有家都回不了吧。 　　…… 　　走进庭院，正午的阳光洒落在那宽敞的草坪，并没有那早上大雾弥漫的景象。 　　由于这所宅邸并没有什么现代化的设备，希尔维娅正和宅邸的女仆一同晾晒着手工搓洗的衣物。 　　那条挂在绳索上的修道服让一成不得不思考起卡莲换洗衣物的问题来，今天他还得出一趟门。 　　“少爷，你回来啦。” 　　注意到牵挂之人到来，希尔维娅扑闪着红宝石般的大眼睛，向一成挥手示意。 　　“嗯，辛苦了，希尔维娅。” 　　走过去，一成又向宅邸的女仆行礼道：“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您客气了。”女仆回了个礼，“您请自便，我还有几床被子。” 　　希尔维娅想过去帮忙，可又在意一成，显得犹豫不决。 　　一成对她点点头后，说道：“我没事的，你去吧。” 　　——与希尔维娅分开，一成越过回廊，忍耐着那些画像给他带来的笑意。 　　推开房门，爱尔奎特正和卡莲安详地躺在床上，只能听见一些轻微的呼吸声，他没想到平时闹得最欢的两人竟然都睡着了。 　　“噗——” 　　抬起头看到那早上还正常的画像，一成差点笑出声来，他很怀疑是不是宅邸的所有画像都被改过，不然她们怎么会大白天就开始睡觉，要知道这两人可没有午睡的习惯。 　　取下那件防寒用的披风，轻轻地为两人盖上，一成悄悄关上房间门退去。 　　“对了，这个时候……莫德雷德在干嘛呢？” 　　在意着莫德雷德回到故土的感受，一成以与对方魔力联系的位置来到一间开敞的书房。 　　原本他以为这里会存放许多魔术相关的书籍，可是当他仔细扫过后却只看到一些普通图书的名字。 　　而在书房角落的桌椅上，穿着红色调为主便装的少女正专注地看着书，而书皮刻印的名字让他知道那正是与卡梅洛王国有关的作品。 　　莫德雷德专心看书，说实话这是一成觉得非常少见的情景，索性他也没有打扰对方的心思，静静地观察着。 　　只见，那苍绿色的眸子正盯着翻过的页面，从一开始的品味到越翻越快，最终少女神色复杂地合上书本：“你来了啊。” 　　其实莫德雷德早就察觉到进来的一成，只不过她一直在纠结书中的内容，而没有出声罢了。 　　“呃……”那本书一成看过，是卡梅洛流传故事中最广泛的文学传纪，“没想到你也看到它了，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地撕掉它呢。” 　　“白，白痴……这好歹也是你老师的东西，我会做那么没分寸的事情吗？”莫德雷德脸红着反驳道，“不过……竟然敢将父王描述成胡子拉碴的巨汉，写这东西的人最好别让我碰到他！” 　　‘原来她在意的重点是这个啊……我还以为她介意那些胡扯的故事呢。’ 　　一成解释道：“这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文艺作品，写下它的人早已经变成一堆尘土了吧，就算你找也找不到的哦。” 　　记得韦伯说征服王知道自己被描写成矮小屈辱的家伙时，那种豁达的反应……一成相信，阿尔托莉雅的气度是绝不会输给伊斯坎达尔的。 　　想到这，一成拍了拍莫德雷德的手臂，安慰道：“好啦，有人去描述，不正好证明卡梅洛的辉煌，这总比掩埋在历史中默默无闻要好。至于真相，我们心里明白不是吗？” 　　“嗯。” 　　莫德雷德认可了一成的说法，别人如何描写，他父王那威风凛凛、受人敬仰的身姿是不会改变的。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出去，去看看现在的不列颠……话说在前，我们不能去太远的地方，时钟塔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正好他还需要购置房屋与解决卡莲衣物的问题，至于其它地方也只能等安定下来再说。 　　“哦！我早就想出门啦。” 　　莫德雷德兴奋地小步朝书房门前跑起来，跃到一成背上，两手拖住对方的脖子，歪着脑袋看向一成催促着：“快快，走，我们去看看。” 　　‘她是把我当马啊……’ 　　考虑到莫德雷德又回忆起那些伤感的经历，一成难得起了和莫德雷德玩闹的心思，驮着不拘小节的少女出门了。 　　…… 　　与此同时，巴瑟梅罗家的某间卧室中。 　　“已经稳定下来。不过，你最好不要再动用魔术了……恕我直言，你的身体状况，还是早点确定继承人吧。” 　　说话的正是植物科的领主阿切洛特，他是由院长派遣而来探望巴瑟梅罗并交代一些事情的。 　　阿切洛特家是工业革命期间才崛起的家族。 　　当时协助亨利·杰基尔博士制作的灵药出现故障后，那代家主便改变了研究方向，最终探求出药性稳定的特殊方法。 　　其体现之一便是利用植物成分的配比，达到远超治愈魔术的效果而闻名于魔术协会，并在许多受恩惠的贵族支持下成为了植物科的领主，自那以后阿切洛特家就是时钟塔最好的药师之一。 　　“感谢阿切洛特家主的帮助。”呼吸平稳下来的巴瑟梅罗并未谈论继承人的话题，“请问院长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院长大人让你尽快就先前的事情给协会一个交代。”阿切洛特说道。 　　“那让院长放心，巴瑟梅罗不会让他难做。” 　　对于巴瑟梅罗家主而言，利益的失去可以再从其它地方补回，只可惜他没能拿到那颗能够长生不死的果实。 　　他更没想到，宝石翁竟然会开始干涉协会内部，以院长的态度恐怕他们巴瑟梅罗也难以插手新的学部了。 　　而目前最要紧的则是，活下来的罗蕾莱雅，这是事关家族名誉的大事。 　　…… 　　“罗马是这样，现在不列颠也变这样了……”莫德雷德有些小失望地看着满街跑的汽车，“一成，果然我还是喜欢看到马儿们跑的地方。” 　　“唉，毕竟不列颠工业化是最早的……不过，也不是没那种地方啦，哪天我们去马场看看好了。” 　　一成劝解着，他早知道莫德雷德会有遗憾的，这里早已不是过去的模样了。 　　“一成。” 　　听到这样的呼喊，一成两人转过身来，一个背着背包的少年正站在他们面前。 　　“韦伯。”一成感到纳闷，“你不是在院长说的休息室吗？” 　　“那是先前啦……”韦伯想起那两名领主家系的人说道，“那两人都是名门的大贵族，再说又不熟，我可没什么话和她们说，得到许可我就出来了。” 　　“也是……现在你的确不好和那些贵族扯上关系，如果遇到麻烦记得给我说。”一成说道，“对了，韦伯你知道在哪里可以购置房产吗，最好是那种能自己改成工房的。” 　　“这我不是很清楚啦，时钟塔的学生很多都是租的宿舍，你那么多人……正好我有个朋友要来，你问问他吧。”韦伯说道。 　　‘朋友……’ 　　一成很难想象韦伯在冬木时的那种性格，他以前的朋友会是什么样子。 　　没过多久，一个头发、眉毛全都是纯白色，像是得了白化病的少年从街对面走来。 　　“哟，我的挚友韦伯，你还活着呀。” 　　少年大晴天打着雨伞，话刚一说完嘴角就吐血的表现，让一成感到茫然。 　　‘韦伯这朋友是怎么回事……看上去要死不活的啊。’ 　　“你就那么希望我回不来吗……唉，我说你快把嘴角的血擦干净吧。” 　　对于少年的调侃，韦伯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啊哈哈……” 　　少年尴尬地笑着，用纸巾擦去嘴角的血液后，打开一个金属小瓶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灌着意义不明的东西。 　　“开玩笑的啦，你可是有才的魔术师，怎么可能栽倒在极东的小仪式上啊。” 　　“有才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我现在清楚自己的斤两。”韦伯摇摇头说道。 　　‘看来韦伯经历了不少啊……’ 　　白发少年在心底慨叹，当他看到韦伯身旁二人时，转移起话题来：“话说回来，这位漂亮的小姐姐是谁啊……呃，你和这位小哥蛮般配的嘛。” 　　“喂，等等。” 　　韦伯连忙制止起来。 　　他可是知道一成身边的女孩不是什么普通人，那可是个从者，而且还是交流起来连他都觉得非常棘手的人。 　　曾经在飞船上的时候，韦伯将对方当做女生的事情，差点就将她惹火了。 　　起先，的确如韦伯所想莫德雷德有要炸毛的反应，可后面他眼中的少女却哈哈大笑着。 　　“你这么看的啊，嗯嗯，你很不错。” 　　韦伯困惑着，她不是讨厌别人把她当女生嘛…… 　　其实并非是这样。 　　平日女性的衣着打扮是莫德雷德自己的选择，加上即使有宝具对外人隐藏容貌，素颜下她也确实是个女孩子，所以被认作女性是没问题的，只要不是明说出来就没事。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白发少年后面的那句话起到很大的作用。 　　“……” 　　虽然莫德雷德没有如同维摩那的那次对韦伯挑衅，一成还是觉得韦伯这个朋友说不定是个喜欢搞事的家伙。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当初韦伯偷走肯尼斯的圣遗物，出资怂恿其参与圣杯战争的正是这名白发少年。 　　韦伯打破眼前的尴尬，介绍道：“他也是我认识的好朋友啦。” 　　“哦？那我就得好好自我介绍一下了。你好，我是梅尔文·威因兹，这家伙的损友。” 　　梅尔文·威因兹实际上是名门中三大贵族之一的分家，难得是韦伯这样平民学生的友人。这次韦伯打算继承埃尔梅罗教室就是想先拜托他的帮助，先把参加圣杯战争旷课丢掉的学分修够再说。 　　“你好，我是一成。姓氏的话，抱歉因为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随便说出来，这点协会也是知道的……嗯，一成就代表我的全部了。”一成诚恳道。 　　“是吗，看来是很复杂的事情呢……我能理解，请你多指教了。”梅尔文说道。 　　看着眼前互相打招呼的二人，韦伯回想起去日本和马其顿的借款，头大的他不知道何时才能把钱还清了，好在这两个友人也没有催促他的意思。 　　这时，梅尔文故作神秘地说：“你们知道时钟塔今天发生的大事情没？” 　　“什么啦？不会是肯尼斯老师他家……”韦伯心怀忐忑的问道。 　　“不是的，你不用担心那件事情啊，我也会帮你的。” 　　说着，梅尔文把头伸过来，描述着：“听说今天早上领主们开会，院长要设立新的学部……而且，领主还是那个第二魔法使的弟子……你说宝石翁的霉运会不会被带到时钟塔来啊。” 　　“霉运……” 　　一成无语地看着面前的白发少年。 　　“额……” 　　韦伯先是惊讶、释然，又因为梅尔文的话沉默了一小会，然后看笑话般地说道：“梅尔文……如果你听到的是真事的话，我想你说的那位领主就是一成了，他就是第二魔法使的弟子。” 　　“咳咳……”梅尔文急促地咳嗽起来，鲜血又从嘴角流出来，“诶，骗人吧！” 　　‘这家伙……身体有那么虚弱吗。’ 　　实在看不下去的一成挥手甩了道治疗魔术，很快那虚弱不堪的白发少年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哇，不愧是领主，看来我这些天不用补血剂了。”梅尔文激动地感触着自己好上许多的身体。 　　“原来那是补血剂啊，你的体质也太差了……”一成看着可怜巴巴的少年说道。 　　韦伯无可奈何道：“这家伙生下来就是这样啦。” 　　“这样吧……看在韦伯的份上，下次如果我在伦敦的话你还可以来找我。”一成承诺道。 　　“那就谢过领主大人了。”梅尔文感激道。 　　“领主还是算了。”对于这称呼一成很不习惯，“你和韦伯一样叫我一成好了。” 　　“哦，那领主也是我朋友了，哦耶！” 　　梅尔文举起手高声喧哗着，很快引来了路人看傻子的目光，尴尬得他又低下头去了。 　　“一成，我可以揍他吗。” 　　莫德雷德贴在一成耳边说道，对方给她的好感已经快消磨殆尽了。 　　“不行，那你别看他好了。” 　　一成将莫德雷德拉入怀中，用手遮住少女那苍绿色的眸子轻声说道。 　　“他们在做什么……”梅尔文不解道。 　　“我想是你自己太蠢啦。”韦伯摆摆头，“你知道在哪能买到能改造成工房的，大点比较安静的地方吗，一成想要购置伦敦的房产。” 　　“嗯……”梅尔文用手拄着下巴思索过后，看向一成，“暂时我没想到，你等我回家托人查查，明天告诉你。” 　　“那好，到时候就拜托了，我们还有事。” 　　记下联系方式，一成拉着忍耐揍人冲动的莫德雷德赶紧离开了。 　　…… 　　午后三时，与莫德雷德在伦敦闲逛着来到某处公园外。 　　终于看到对面街区的服装店后，一成对坐在长椅上的莫德雷德说道：“你在这等等，我去买点汽水。” 　　“嗯，那我要柠檬味的。”莫德雷德伸出右手，展开五指说道。 　　“嗯，我知道啦，五瓶对吧。” 　　除了买汽水外，更重要的是给卡莲买衣服。 　　一成没带莫德雷德过去，免得她又按照她那豪爽的品味选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他可是打算送卡莲去学校上学的，怎么能让卡莲学莫德雷德一样的打扮。 　　在服装店挑选了合适的衣服后，一成穿过街角的巷子，来到一个自动贩卖机前。 　　然而，却有一名穿着黑色洋装的黑发女孩站在那，两眼呆呆地看着机器里那瓶番茄汁饮品。 　　“怎么啦，你是不是想要它？” 　　面露纯真的黑发女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见到女孩的反应，一成顺带就帮她买下那瓶番茄果汁，说道：“给你。” 　　“妾身谢过了。”女孩接过果汁说道。 　　‘妾身……这孩子说话有点奇怪呀。’ 　　虽然有些在意，但是一成也没有在此逗留的意思，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那我先走了，你记得早点回家。” 　　一成离去后，女孩打开罐头用嘴巴沾了点，然后就将果汁随意地扔掉，说道：“果然，这伪物终究是伪物罢了。” 　　“叮咚！” 　　易拉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紧接着，一名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从巷子的另一头走出来：“公主殿下，请您不要乱走，您这样让我很为难的。” 　　“没事。”女孩卸去纯真的伪装，“难道你认为刚刚那样的凡人能够伤害到妾身吗……那只不过妾身是看在他向妾身献上贡品的份上，饶他一命罢了……不过，也只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呢。” 　　“不，只是……” 　　黑色大衣的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女孩打断了。 　　“好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瑞佐沃尔。” 　　“嗯，费纳已经在机场等我们了……可是，这会不会是白翼公设下的骗局？”被称为瑞佐沃尔的黑衣男人担忧道。 　　“不会。”女孩如此断定，“在仪式之前，他还没到与我们开战的时候……不然，那就是在给人做嫁衣了……而且，尼禄·卡奥斯也证实她确实是醒了，我想阿纳修的事情应该和她有关。” 　　说到这，女孩露出诡异的笑容看向东南方，那是海对面大陆所在的位置：“妾身的傻妹妹啊，没有了千年城，这次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学部 　　清晨的阳光下，一成端着两个盘子走出屋子的大门，呼吸着早春的新鲜空气。 　　“莲，吃早餐了。” 　　在一成的呼唤下，一只灵巧的黑猫从远处的街道跑过来，跳到他身前路边的椅子上，那对拥有人性的双瞳向一成投去迫不及待的目光。 　　“给。” 　　轻轻地摸了摸莲那有着柔顺毛发的额头，一成将手中一个盛放着食物的餐盘放下。 　　盘子里的并不是普通的食物。 　　因为莲过去留存的契约形势存在一些问题，而万戒必破之符又会消除利用魔力诞生的生命，所以在对契约的完整解析之前，一成暂时只能通过往料理中加入定量的魔力来维持莲的生命。 　　“叮铃、叮铃。” 　　在莲赶来没多久，另一只黑白相间、脖子间系着金铃铛的猫也跑到一成的脚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脚，向他问好。 　　“喵——” 　　“啊……我没有忘记你的啦。” 　　说着，一成将另一个餐盘放在黑白猫的跟前。 　　这只狼吞虎咽的小猫叫做汉弗莱，同街道十号家的宠物。不知道怎么就成为莲的小弟，开始了跟在她后面来一成这混吃混喝的日子。 　　待到两只猫吃饱喝足后，一成收拾好餐盘走回家里，准备清洗厨房里的餐具。 　　大多数时候都是希尔维娅在做这些事情，不过由于卡莲已经开始在附近的小学就读，银发红瞳的少女就自告奋勇地承担下了开车送卡莲上学的任务。 　　至于为什么是一成独自一人在整理家务，看看起居室两名迷上英国电视剧的女孩就明白了，他可不认为心不在焉的爱尔奎特和莫德雷德能做好这些琐事。 　　“爱尔奎特、莫德雷德，我出门去协会啦……有事记得联系我。” 　　确认沙发上两人的反应是听到了后，一成换上较为正式的风衣，再度向外走去。 　　自那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今天是时钟塔正式下达神代魔术研究科成立文件的第二天，也是他前往自己学部大本营的重要日子。 　　没有担任时钟塔领主经验的一成，脑子里正盘算着将这个学部当成自己以前的学生会来处理。 　　按照韦伯的说法，每个学部的制度其实和普通人学校差不多，有些还是时钟塔向现实社会的大学借鉴而来的，只是教授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那么他以前处理各个社团经费、调节部长们关系的能力就还派得上用场，加上治理领地的经验应该没多大问题。 　　当然，一成觉得不会有什么人对神代魔术的研究感兴趣，最好是他的学部里一个学生都没有。 　　怀着期盼自己是光杆司令想法的一成顺着家门口的道路，一路来到街区外的铁栅栏前。 　　两名身着防弹夹克、头戴警帽、肩部别着对讲机的警备人员拦住一成，其中一人说道：“先生，请出示你的证件。” 　　‘又换人值班了嘛……’ 　　无可奈何的一成从大衣里掏出一个黑本，交给对方查看。 　　将一成的证件退回后，这名警察打开了黑色铁栅栏上的门，说道：“请。” 　　“唉……” 　　走到外边的大街，一成叹了口气，他希望早点和所有的警备人员互相熟悉，那样就不用每天出门、回家都要经历这样的流程了。 　　先前的屋子并不是宝石翁的宅邸，而是一成在伦敦的家。 　　家门前街道的名字叫做唐宁街，那条名为汉弗莱、天天来一成门前的黑白小猫则是不列颠现任首相的宠物，因而这里有着如此戒备森严的警卫也是理所当然。 　　一切全都要归功于韦伯的好朋友——梅尔文·威因兹，这正是他干的好事。 　　自从那天梅尔文回到家后，按照一成的要求开始托人寻找安静、宽敞、能在室内改造工房、离时钟塔不太远的房子。 　　最后，梅尔文通过威因兹家在政界的关系便找到了这里，向来喜欢搞事的他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 　　瞒住韦伯的梅尔文借着天黑，连哄带骗地将人生地不熟的一成一行人带去唐宁街，以报恩的方式向对方提供了钥匙，并悄悄留下通行证离去。 　　一开始一成还没察觉到什么，这也确实是个宁静的地方。 　　可当夜晚过去、白日升起，他一早出门看到那些时常活跃在政经新闻中的人物后，终于无法淡定了。 　　直到今天，一成还有些后悔当初他为什么会有拦下莫德雷德，不让她揍梅尔文的想法。 　　…… 　　来到时钟塔中央机构所在的大英博物馆，一成只见到了一个灰色西装的女人，他知道院长和他的老师泽尔里奇一样，平时是不会在时钟塔现身的。 　　“你好，请问是新任神代研究学科的领主吗？” 　　这个女人大概二十多岁。 　　从她那充满着阴柔知性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她对于这名新任领主真的如同传言般那么年轻还有些无法相信。 　　“……我想你说的是应该是我。” 　　被面前女人不停地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的一成感觉到十分尴尬，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抱歉。”灰西装的女人略带笑容道，“领主你应该是极东的人吧？” 　　“嗯，这倒是没错，怎么了？” 　　关于这一点一成没有隐瞒的必要，魔术协会里来自极东的人并不在少数，正常情况下他的容貌也很容易看出是东方人。 　　看着面前的紫发少年，灰西装的女人记得长辈提到过的那个家系勉强也算得上宝石翁的徒弟，这也是她对少年好奇的原因之一。 　　“没事啦，只是想到一些往事，我家来往的魔术师中也有极东的家系。”女人向一成伸出了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伊莉莎白·温莎·密斯提尔。” 　　‘密斯提尔……这似乎是全体基础科的别名吧，这人难道也是领主的家系吗。’ 　　一成握住伊利莎白的手，回道：“你好，我是……” 　　“我知道，Issei……对吧？”伊利莎白晃动着手中的文件，“请跟我来吧。” 　　‘虽然听起来和假名差不多……嘛，也没错。’ 　　考虑到对方西洋人的身份，没有介意发音问题，一成跟着对方离开了大英博物馆所在的罗素广场。 　　…… 　　乘车来到伦敦郊外的一座小镇，放眼望去是有着数百栋教学楼组成的学区，而那些来来往往的学生和路上看到的站牌让一成感到茫然。 　　“这里……不是那所有名的大学吗？我们是不是搞错地方了……” 　　听到一成的疑问，伊利莎白露出不解的目光：“你的老师从来没给你说过时钟塔的事情吗？” 　　一成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一无所知：“呃，没有……你知道的，他就像协会里传闻的那样，整天没事到处闲逛。” 　　“难怪我觉得你怎么和那些刚刚加入时钟塔的新生表情一样啊。” 　　想起魔术协会里对于宝石翁的风评，伊利莎白恍然大悟，那位第二魔法使还真有可能懒得讲这些麻烦的事情。 　　于是，她指向那些建筑群介绍起来：“大英博物馆只是时钟塔的中枢机构，实际具体的学部是在这里。你所知的这个大学其实是以人数最多的全体基础学院为主体，其他小的学院为附属设施，拥有各自街区的伪装。” 　　说着，伊利莎白又示意一成看向那些夹着书本的学生：“你眼中的这些普通大学生也都是魔术师哦。” 　　“骗人吧……” 　　一成头疼地用手按着的脑门。 　　如此之多的学生，他开始担心起自己的神代研究学科情况了……要知道，他可没有韦伯那样的决心。 　　想到最关键的地方，一成看向身旁的伊利莎白问道：“那么，这些学生都是如何选择学科的，不会是院长他调配的吧？” 　　“没有的事啦……院长大人哪有时间去做这样具体的事情，主修学科一般都是年轻的魔术师们自行申请……” 　　说到这，伊利莎白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看着少年那一脸愁容，她竟然开起这位看平易近人领主的玩笑来：“啊……我知道了，你是在担心教学的事情吧……也是没办法呢，有那样把弟子扔在时钟塔独自逍遥的老师，你也是很头疼吧……如果你叫我一声姐姐的话，我可以考虑帮你哦？” 　　“……” 　　一成抬头怨念地看着这个揶揄他的红发女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的这家伙的性格有点像远坂凛。 　　毕竟也只是刚刚认识的关系，就算一成给伊利莎白的感观不错，她还是知道适可而止的。 　　“不必担心，时钟塔有讲师制度，并不一定非要领主教学的。嘛……前提是你能够忽悠几个愿意加入你学部的讲师来，不然真的有学生好奇神代魔术的话，你就得自己来了哦。” 　　伊利莎白理了理她那一头长长的红发，向前迈步道：“好了，跟我来吧。” 　　“嗯……” 　　一成挤出一丝笑容，开始在心底猜测起学生的数量，跟上红发女子的身影。 　　…… 　　刚开始，一成前行的街区还能碰到不少行人。 　　随着他们在规模庞大的校区里穿插，没过多久，那些往返于宿舍和教学楼的魔术师学生们就消失了踪影。 　　这也让一成缓了口气，没有什么人就好。 　　“噗，哈哈哈哈……” 　　走在前边的伊利莎白在抵达一座哥特式建筑的门前时，一下子笑出声来，一成可以听出那像是憋了很久的笑声。 　　“怎么了？” 　　一成愣愣地看着满脸笑容的红发女子，他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呀。 　　“抱歉，抱歉。”伊利莎白连忙挥动着手，将隐瞒许久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个……加入神代魔术研究科的申请是需要得到院长批准的，所以到目前为止你的学部还没有人啦……对不起，我看你的反应实在是太有趣了，就一直忍住没说出来……呐，领主大人，你不会怪罪我这样一个女孩子的吧？” 　　‘这家伙……一定是那里不对劲。’ 　　早已经在卡莲那里身经百战的一成自是不会被这样一个玩笑给激怒，他只是苦笑道：“我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快说吧，就算你现在告诉我有一大堆学生在等着也无所谓了。” 　　“刚刚我说的没有骗你哦。” 　　伊利莎白拿出一串钥匙打开这栋古色古香建筑大门上的锁，然后将之推开。 　　“呜——咚。” 　　里边并没有一成所想象的教室之类的情景，只是一个长长的廊道，外带几间宽阔的、类似办公场所的房间。 　　带着一成走进最中央的那间会客厅，伊利莎白把手中的文件和两串钥匙交给对方：“好啦，这就是院长分配给神代魔术研究科的设施，具体的内容院长也在里边说明了。” 　　“喔，原来没有教室啊。”一成感叹着。 　　“嗯？”伊利莎白微微睁大眼睛，“难道你需要吗？原本院长是考虑到没有学生就不安排的，如果你有这个请求我会帮你转达。” 　　一成连忙制止起来：“不，不用……这就足够了。” 　　“是吗，那以后多多指教了，我负责协调你学部和时钟塔的具体事宜。”伊利莎白看了看手表，“我也该回去复命了，改天见。” 　　“啊……再见。” 　　一成挥手向对方道别，难道他以后要经历一段被卡莲和这个女人双重折磨的日子吗……不，如果让卡莲来对付她怎么样呢……一成暗暗下定了决心。 　　没有急着查看院长的文件，一成反而有些怀念地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 　　正好是中午，这种就像是每天午休待在学生会室一样的感觉，使得他的许多老习惯浮现出来，不由自主地打开了院长给他的文件。 　　可当一成仔细地阅读那份文件过后，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他就知道院长那人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好心，竟然要他保障安全什么的—— 　　“嗒、嗒、嗒嗒。” 　　混杂的脚步声从会客厅的外边传来，越来越近。 　　紧接着，腼腆的褐发少女和好动的粉发少女走了进来，正是罗蕾莱雅和莉黛尔二人。 　　只见罗蕾莱雅对一成示好地点点头，说道：“领主大人，罗蕾莱雅前来报到。” 　　“嘿，本小姐就说了要来的吧。”莉黛尔扫视着四周，“嗯……这里倒是一个写歌的好地方呢，从今天起本协会第一偶像就是你的助手啦！”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发现（5000大章） 　　收好院长传达给他的文件。 　　一成视野中一身粉红的少女轻轻晃动着双马尾在会客厅内四处张望过后，便自然地靠坐在沙发上了。 　　这随遇而安的表现他不得不感慨，莉黛尔不愧是世界知名的偶像之一。 　　看着另一边显得拘谨的褐发单马尾少女，一成示意道：“罗蕾莱雅你坐下吧。” 　　“是，领主大人。” 　　少女郑重地按照贵族礼节向一成回敬，并端端正正地在莉黛尔对面的单人椅子坐下。 　　“啊，领主大人这个称呼还是算了……大家年纪差不多，现在没有什么学生……不是正式场合的话，你和莉黛尔一样把我当作普通朋友就好。” 　　虽然一成对于文件上向他提出来、全天候保障这两名助手安全的缘由感到困惑，可是考虑到是院长的要求，他也不好违背……但至少他不希望身边成天有人用领主大人这生硬的叫法。 　　“好的，一成。” 　　从小在巴瑟梅罗这样的大贵族环境长大的罗蕾莱雅由于和外界接触不多，所以还无法理解一成的为人处世之道。 　　目前她只是遵从对方的命令改变称呼，并没有真正地如同莉黛尔那样随意，身体依然保持正襟危坐的样子。 　　‘罗蕾莱雅的性格很容易被人孤立的啊……以后得想办法纠正一下她的观念。’ 　　巴瑟梅罗大体的情况，一成在来到时钟塔之后知道了不少，罗蕾莱雅也是深受其害……尤其是人性的缺失这一块。 　　突然—— 　　外边传来的震动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哒哒哒哒哒哒哒……” 　　连续不断的声音晃动着那半掩的窗户，一架通称黑鹰的UH-60直升机降落在学部建筑前的空地。 　　“这是什么情况啊，时钟塔还会用这种东西吗？” 　　一成站起来隔着玻璃看向街区，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似乎这架直升机还装载着武器挂架。 　　很快，发出这一疑问的他就得到了答案。 　　“不是协会哦，是别人要我带给你的东西来了。”莉黛尔如是说道。 　　“是吗……” 　　直升机下来的几名黑衣男子让一成哑口无言，莉黛尔做事是这么夸张的嘛……当然，如果他知道以这名粉红少女养父的影响力，甚至连向其它地方发射洲际导弹的事情都可以做到，恐怕他会大跌眼镜吧。 　　黑衣男子们将几个金属密码箱搬进一成所在的会客厅，没有理会这间屋子的主人，直接看向双马尾的少女。 　　“大小姐，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莉黛尔对外挥了挥手背，“你们回去吧。” 　　‘莉黛尔哪像个魔术师啊……某种意义上，她倒是和卫宫切嗣有的一拼。’ 　　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低头看着被打开箱子里的书籍，说道：“这些书是？” 　　“阿切洛特家主说是可以帮助你研究神代魔术的，具体是些什么我也没看过。”莉黛尔解释道，“怎么样，本小姐不会让你吃亏吧？” 　　一眼瞟去，一成发现里边有不少卢恩符文、先代魔术师的论文，连忙谢道：“那就谢谢你啦，莉黛尔。” 　　其实，院长的文件里没有提到研究方向的事情。 　　原本一成打算每年向协会上交一些神代魔术在应用方面的特殊技巧，虽说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但起码能对现代魔术的开发作出指引，也算对得起神代魔术研究科这样的名号了。 　　不过，莉黛尔带来的这些书倒是让一成有了新的想法。 　　只见屹立在箱子前的一成缓缓闭上双眼，随后那箱子里的书籍一本本地向上升起，悬停在缕缕白色魔力波动出现的半空中。 　　莉黛尔站在一旁，天蓝色的双眸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说道：“哇，这是什么魔术，你能教教我吗？” 　　听到莉黛尔的话，一成睁开一只眼看着对方：“这个魔术对于施术者的体质要求十分严格，就算我教给你，你也学不会的呀……” 　　“哦，我知道啦……不过，下次教教我别的吧。” 　　莉黛尔很快就将一成施展的术式当成了有珠那样家族特有的魔术，她却并不知道面前的少年使用的东西和现代魔术完全不是一个基盘。 　　罗蕾莱雅却从那些流动的魔力中察觉到这似乎是一种获取信息、对物体解析的技巧，可她也没法看出这魔术的具体来历。 　　突然，一成停了下来，那些飘浮在虚空的书本纷纷掉落在地上。 　　罗蕾莱雅不认为这是魔力匮乏的结果，因为这魔力的消耗明眼就能看出比森林那次的护盾要差远了。 　　“怎么了？”罗蕾莱雅问道。 　　“有问题……” 　　一成面色凝重地从那些胡乱堆砌在地面的书籍中挑出一本看似普通的传记。 　　刚翻开两页，他就连忙把书本合上，开口念出一段意义不明的话。 　　顿时，那传记从有着普通纸页的模样转变成黑色甲壳包裹的羊皮纸书本，味道刺鼻的焚香立刻弥漫开来。 　　莉黛尔试着模仿一成刚刚的口音，可还没到一秒她似乎连印象都没有了：“你刚念的是什么呀？” 　　罗蕾莱雅同样念不出一成说出的话。魔导书之类的东西有伪装的事情很常见，然而她却不明白这本书为什么会让一成如此重视。 　　一成低头有些颤抖地拿着书本，一闪而过的金瞳让他冷静下来，说道：“那是太古时期的某种语言……我之前所说的词用与其发音相近语言之一的希腊语解释是，Nekros（死灵）、nomos（诫命）、eikon（代表），意思是代表着死者诫命的图案……总之这件事情可能有点麻烦。” 　　将书本的表面加上魔力的封印，他立刻看着莉黛尔，正色道：“阿切洛特领主在哪？我有些事情要请教他。” 　　“好的，他今天正好来植物科讲课，你等等。” 　　说完，莉黛尔拿出移动电话，拨通了家族联系人的号码。 　　“喂，家主在吗……神代魔术研究科的领主找他有事，嗯，好的。” 　　…… 　　没过多久，植物科领主阿切洛特终于出现在神代魔术研究科的会客厅内。 　　“你好，领主·一成。又见面了，你是需要我们植物科的帮助么？” 　　“不……这件事情和植物科自身没有多大关系，我想问问你关于这本书的事情。” 　　一成掏出那本被施加了封印的羊皮书，没有交给对方，只是紧紧压在手中。 　　“嗯？” 　　阿切洛特感到迷惑，他还想翻开看看，可是对面的少年却并没有让他打开书本的意思。 　　松开书本，对这怪异的书籍毫无印象的阿切洛特说道：“呃……我并没见过这样奇特的书，你能给我描述一下吗？这样我可没办法给你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看来他真的不知情。’ 　　一成如此断定着……确实，这本书只有收到某些存在影响的人，要么是懂得太古时期语言的神代魔术师，才会明白隐藏在表象下的内容。 　　将书本恢复成伪装的模样，一成再次问道：“现在呢？” 　　“哦，是这本书啊。” 　　阿切洛特恍然大悟，他也没想到这本书会是一个秘本。 　　“这是一百多年前亨利·杰基尔博士留下的众多藏书之一，具体的来历我不是很清楚……先代家主分类也没有明确，里边都是些远古时期的记载，考虑到你是研究神代魔术就让莉黛尔带给你了。” 　　“亨利·杰基尔博士？”一成对非神话类的人物并不是很清楚。 　　“他曾和我们当时的家主关系匪浅，姑且算是个药剂师吧，我们家曾经还协助他制作灵药……只不过，后来他精神错乱自杀而亡，至今我们都很纳闷其中的原因……”阿切洛特看着面色更凝重的一成问道，“你是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还不敢确定。”一成顿了顿，“亨利·杰基尔自杀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遇到奇怪的事物？” 　　“博士在灵药成功后就消失了一段时间没有和我们家族来往，所以我并不知情。之前的话……”说到这，阿切洛特突然想了起来，“……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有一件很令人在意的事情。” 　　一成继续问道：“是什么？” 　　“那个灵药的效果说是能帮助人摆脱恶念，出于对朋友的信赖，那代家主没有过多怀疑就加入了。不过，药剂的配方似乎是别人给亨利博士的……但家主也并未见过那人，我只知道亨利博士一直以他来称呼配方的提供者。”阿切洛特细细回想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有没有当初亨利博士的具体记录？” 　　一成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亨利·杰基尔肯定是受了那个神秘人的蛊惑，他不认为这世上会存在这样的药剂。 　　“没有，所有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阿切洛特摇了摇头，“对了，亨利博士的住地还在我们阿切洛特名下的资产里……可那是先代家主处理过的地方，我想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吧。” 　　“没关系，能带我去看看吗？” 　　魔术师的处理确实会消除很多东西，不过只要出现过，一成总能发现某些蛛丝马迹。 　　“那好吧，请跟我来。” 　　少年坚定的眼神，使得阿切洛特答应了这在他看来白费精力的请求，他明白执着的人只会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 　　看到一成离去，作为助手的罗蕾莱雅和莉黛尔一并跟上两名领主的脚步。 　　…… 　　亨利·杰基尔住宅的旧址离一成的学部并不是太远，步行大概二十分钟，众人便来到这样一间偏僻的建筑内。 　　眼前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居室，一成没有从房间的一些角落发现奇怪的地方。 　　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就此安心，因为那本书存在明显被使用过的痕迹。 　　一成将五感共享给在天空时刻化作云烟的羽蛇，在心里问道：“有发现吗？” 　　“吼……” 　　警告的声音回响在一成的脑海，他惊呼出来：“什么？！” 　　曾经掩埋在大脑深处、令灵魂颤动的低语再度从记忆中浮现，一成一下子站不住身形。 　　本着助手职责的罗蕾莱雅连忙扶住一成，而莉黛尔也担忧道：“你怎么啦？” 　　一成安抚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虽然他可以确定并不是柳洞寺曾经出现过的存在，但是那么长时间没人注意到，足以想象事情的严重性。 　　“我没事。”一成摇摇头站稳身体，看着一头雾水的众人，“阿切洛特领主，赶快，我们去找院长！” 　　…… 　　急急忙忙赶回伦敦市内的大英博物馆，两名穿着纹章制服的领主匆匆而行的景象让不少时钟塔的行人驻足观看，他们很少见到贵族有如此急躁的表现。 　　通向院长室的廊道上，伊利莎白正愣愣地看着擦肩而过的四人，回过头来问道：“一成，阿切洛特领主，发生什么事了？” 　　侧过身子，不忘前行的一成问道：“伊利莎白，院长大人在吗？” 　　“院长在的，你们去吧。” 　　注视着几人走过拐角，伊利莎白一脸茫然回道。 　　—— 　　刚来到院长室门前，一成还没开口就听到一声：“请进。” 　　门自己打开了，里边正是白袍老者的院长和时常伴随在他身边的西装男子，他们早已通过廊道的结界得知一成等人的到来。 　　院长开口问道：“你们有事情？” 　　“是的。”一成拿出了那本书，“院长听过死灵之书吗？” 　　白袍老者点点头：“我曾有耳闻，说是一个疯狂的诗人在八世纪写出来的东西，后来这个人在大马士革市的街道上被肉眼看不到的魔物吃掉了……不过，这只是传言，那时埃及阿特拉斯院的情报并没有遇见特异情况，我想死灵之书的故事应该是疯子臆想出来的东西罢。” 　　“确实有过这样的说法。”一成不怀疑精神错乱之人能写出这些东西，“那是某些存在借此人的手投影一些东西到这个世界，现在我手上的书则是类似的情况……这些文字能够从混沌世界召唤来太古以前的邪神。” 　　话一说完，一成发现大多数人都在以看傻子的目光打量着他，就连院长也是一副以为他在开玩笑的样子。 　　莉黛尔说道：“一成，你是不是电影故事看多了，我看你身边的几个女孩子成天就聊这些……” 　　“呃……” 　　一成一时语塞，可仔细想想他便就释然了。 　　那些家伙放在美狄亚的那个时代，都还是更远古的传说，更不用说放在这个人类文明兴起的现代。 　　唯一出现过的那次还是在柳洞寺的结界中，魔术协会不知情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一成开口道：“院长，我能关上门窗吗？” 　　没有说话，院长一挥手，室内变得阴暗起来。 　　接着，一成用魔力开始在地上绘制结界的术式，在魔力的激活下房间被加上一道隔绝外界的屏障。 　　可还没到此为止，一成将书籍摊开平放，罗蕾莱雅和莉黛尔曾经见识过的魔术护盾散发着浓郁的魔力流，将那本书笼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见到一成施加最后一道精神阻碍，钦佩少年魔术才能的阿切洛特领主忍不住说道：“有这个必要吗？” 　　“很快你就知道我做的事情会不会是多余的了……” 　　这样说着的少年反复念着古怪的话，漆黑的浓雾从羊皮书的表面散发出来。 　　“铛——” 　　一道红紫相间的闪光猛地从黑雾里冒出，撞上一成的魔术护盾又被弹在地面。 　　那是一只躯体如同苍蝇、只有鸽子大小的怪物。 　　十条被透亮着黑光的触须所覆盖的后身，生着三角形鳞片的近圆形翅膀正不断扑扇着，再度试图撞破那阻碍它扑向人们的壁垒。 　　院长眉头微微皱起，盯着这个令人作呕的怪异生物。 　　他明白这绝对不是存在于人类历史中的那些以幻想种存在的恶魔，甚至这名活了两千年的老者认为眼前的东西可能真的不是这世界的存在。 　　诡异虫子发出嗡嗡的响声，让莉黛尔吓得只敢躲在一成身后，就连罗蕾莱雅也感到毛骨悚然，忍不住抓住一成的衣服。 　　让在场众人亲眼见证这古老的东西，一成开始压缩魔术护盾内的空间。 　　虫子发出震颤的哀嚎后，一道蔚蓝色的火焰将它的躯体灼烧，单单留下一块墨绿色魔力汇聚的晶体。 　　“啊，可惜了，我还想分析一下的。”阿切洛特遗憾地说道。 　　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你不想变成疯子，或者被它操控还是算了吧……” 　　院长舒缓了口气：“情况我明白了，你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动用风的力量，将那团墨绿色的晶块送至院长身前的方桌，一成慎重地说道：“院长大人。我希望协会能利用它找到与之相关的东西，如果发现了请行动人员不要擅自出击，一定要通知我……我不知道以前从这本书里跑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但是我敢保证它的危害远远不是几个死徒能够比拟的。” 　　院长将晶体放于手中，感知着那诡异的魔力，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重视的，你们可以回去了。” 　　“嗯……” 　　一成撤走结界，向门外走去……但愿不是什么太过麻烦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章 墓地 　　尴尬—— 　　用来形容一成目前遭遇到的情况是再合适不过了。 　　位于唐宁街的家门口，一大一小两个开门迎接他归来的银发倩影正愣愣地看着他，以及他身后提着行李箱的罗蕾莱雅和莉黛尔。 　　当然，这并非一成自己的意愿，而是不得已的选择。 　　尽管院长已经警告过巴瑟梅罗家主，对方也在那件事情的处理上做出让步，但是罗蕾莱雅存活带来的可能性，还是影响到了某些人的利益，难免会有已经看到希望的人铤而走险，对在外活动的罗蕾莱雅下手。 　　这个站在众多贵族顶点君临于时钟塔的名门内，在掌握家族未来命运的继承人被正式确立之前，希望竞争对手越少越好的人可不是少数。 　　所以伊莉莎白转交给一成的文件里，院长会要求他全天候地保障罗蕾莱雅的安全。 　　因为家里人比较多而没有向魔术协会申请宿舍居住的一成只好按照院长文件给出的建议，打算安排罗蕾莱雅住进他在伦敦的住所。 　　知晓此事的莉黛尔便以自身可能被殃及，要求平等对待为理由跟了上来，值得庆幸的是他家还有足够的房间。 　　“我回来了，希尔维娅今天辛苦你了……卡莲，在学校有没有和大家相处融洽啊？” 　　一成走进门，脱下最外边的大衣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 　　“哥哥，原来你是这种人。” 　　卡莲生气地闭上双眼，偏过头去无视了一成的问题。 　　“少爷，她们这是……？” 　　柔美面容上微微皱起的眉头，希尔维娅显然对于新住户十分在意，连向一成打招呼的环节都省去了。 　　“呃……” 　　这有些对立的氛围让一成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想好的解释全都忘了。 　　“我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你们啊。不对，你们这……？” 　　听到动静来到门厅前的莫德雷德开始还是一副随意的样子，可当她注意到门前两人手上的行李箱后，便向一成投去质询的目光。 　　“我说，一成。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什么，什么……一成回来了吗？” 　　莫德雷德话刚说完，踏着一双绒棉拖鞋的爱尔奎特从起居室的方向小跑过来。 　　看到回来的并非是少年一人后，这名公主殿下原本微笑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歪着脑袋的她露出一脸天真烂漫的模样。 　　“她们是魔术协会安排给我的助手，院长吩咐我保障她们在学部的安全……不带她们回来，我就必须得去住时钟塔的学部宿舍了。” 　　回过神来的一成连忙开口道，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这里搞不好会变成修罗场的。 　　“诶？是这样的么，那行吧……啊，对了，电视广告要结束啦。” 　　爱尔奎特稍稍打量着一成身侧的两名少女后，急急忙忙地跑回沙发上去了。 　　“喂，等等我。可恶，爱尔奎特你又想偷跑，不能原谅。” 　　一前一后消失在门厅的身影让一成啼笑皆非，感情他担心的事情还比不上连载的电视剧。 　　“咦，这首歌难道是……？一成，交给你了！” 　　听着起居室内响起的片头曲，莉黛尔将手中的行李箱扔给还没反应过来的一成，顺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寻去。 　　‘这位大小姐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无奈地提起莉黛尔的行李箱，一成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还有些闷闷不乐的卡莲，说道：“怎么啦，卡莲，还在生我的气啊？” 　　“哼。” 　　卡莲依然没有搭理一成，只是把头又偏向另一边，单单将她那梳着的侧马尾留在对方面前。 　　“呐，希尔维娅……你说我们在今天晚餐的菜谱中加一份麻婆豆腐如何？”一成看似无意地提到。 　　这时，意志坚定的卡莲任然忍耐着转身拜托一成的冲动，可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逃不过一成细致的观察。 　　“可是少爷，我们昨天不是才吃过了吗？”希尔维娅不解道。 　　这样的回答让卡莲不高兴地撅起嘴来，她有了动摇的前兆。 　　“这样啊，难得我想起前几天买的印度香料，想要换一种口味的说。”一成故意遗憾地摊开手，“既然你们不想吃，那就算了吧。” 　　“等，等等！” 　　眼见自己最中意的食物将要从今晚的菜单里消失，卡莲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满脸幽怨的神色。 　　“哥哥，你欺负我……” 　　“嘿嘿，抱歉，因为我怕卡莲你就这么不再理我呀。” 　　看着身穿学校制服的可爱女孩，一成不由地弯身用手摸着对方的侧脸，他觉得这才应该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正常的生活，而不是被送到那样的修道院中。 　　“哥哥……”卡莲轻声念叨着。 　　“好啦，去给你希尔维娅姐姐帮忙吧。” 　　接着，一成站直对身后沉默寡言的罗蕾莱雅说道：“请跟我来，房间在楼上。” 　　…… 　　“唉……那我就先下楼了，你要记得来吃晚餐。” 　　安排好房间后，一成对于无意与大家来往的罗蕾莱雅感到头疼，他不认为短时间能够改变对方的观念。叹了口气，留下这句话的他便前往厨房准备晚餐了。 　　所效忠的领主离去后，少女总算不再以那样正式的姿态坐着，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可这安全的环境却并未让她感觉到踏实，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前进的方向，现在的她仅仅是如同机械般虚无的存在。 　　突然，一只黑色的小猫从半掩的房间门串入，像似打招呼地舔了舔罗蕾莱雅的手。 　　感觉到一丝温暖的罗蕾莱雅将那只猫抱起，试着用手抚摸怀中动物那柔顺的毛发，问道：“你也迷路了吗？” 　　黑猫没有发出任何叫声，只是用那对红色的眼睛困惑地看着将她抱起的少女，然后仰起头来用额头蹭了蹭对方的下巴。 　　…… 　　不经意间，忙着切菜的一成向窗外望了一眼，那些陆陆续续返回这里的政要说明已经离夜幕降临不远了。 　　注意到这时依然还待在厨房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希尔维娅，一成感到奇怪。 　　“希尔维娅，你不和她们一起看电视吗？” 　　平日里除了希尔维娅早晚开车送卡莲往返于学校外，大部分时间客厅剧迷三人组可是常态，一成觉得反常也是理所当然。 　　“那个，我想向少爷学习一下料理的技艺。” 　　“嗯？” 　　耳旁传来这样的回答使得一成更加疑惑了，他径直地看向一旁的银发少女，因为他察觉到了对方说话时语气的不自然。 　　只见希尔维娅一下子避开了一成的视线，脸蛋红红地说道：“少爷……那个我看过啦，不好看的。” 　　‘我说希尔维娅怎么平时没有学习料理的心思，原来爱尔奎特她们又在看灵异鬼怪之类的东西……’ 　　通过莫德雷德的视角，一成确定少女一直待在厨房的真实理由，不由地他起了逗弄对方的心思。 　　“对了，希尔维娅，有件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事呀？”希尔维娅好奇地问道。 　　“是关于汉弗莱的事情哦。”一成一边做着晚餐，一边神神秘秘地说道。 　　“汉弗莱……它怎么啦？” 　　对于名为汉弗莱的黑白猫，希尔维娅甚至是这条街的所有人都不陌生。有时候她也会陪同一成去喂食，甚至还见到了这只明星猫的主人。 　　“不知道你记得几天前，就是天气比较阴的那天。咱们去喂莲的时候，汉弗莱突然对着我们家里叫起来的事吗？” 　　“少爷，猫咪会叫不是很平常嘛，当然我也挺好奇为什么莲不会叫。”希尔维娅说道。 　　“莲是比较特殊的情况啦……不过，你有没有注意到。汉弗莱当时不是由于没吃饱而叫唤哦，而且如果是需要更多食物也应该是对着我们的吧？” 　　“那是……？” 　　希尔维娅想不出答案，只得向一成寻求。 　　“据我所知，普通猫叫的声音也并非是那样。我实在想不明白汉弗莱那样做的原因，第二天就去时钟塔查了一下，结果……” 　　一成卖了个关子，将菜装在盘子内。 　　“结果？少爷，你快说呀。”希尔维娅一脸焦急地催促起来。 　　“嗯……我在时钟塔的文献里查到，猫这种生物呢在埃及神话里扮演着拯救者这样的角色，与之相对的便是代表死亡与疾病的蛇。”一成顿了顿，“所以有人说，如果猫咪反常地发出怪异的叫声，那就是在提醒你……它所面对的地方有人们看不到的脏东西。” 　　“骗，骗人的吧，少爷你从哪听到别人这样说的……” 　　希尔维娅无力地试图反驳，可一成的表情却让她感觉到有些腿软，内心颤抖的她缓缓朝一成的方向，小步小步地挪动起自己的脚来。 　　联想到刚刚搬进来后，每天晚上房间里偶尔闪烁的日光灯，身体紧贴着少年的少女提议道：“少爷……要不我们搬家吧。” 　　“……” 　　希尔维娅过头的反应让一成哑口无言，他原本不过是想开个玩笑再告诉对方真相的，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圆下胡编出来的说法。 　　“没事的，没事的……我已经用魔术赶走那些东西了，你不用害怕啦。” 　　“真的吗？”希尔维娅那对红宝石般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一成。 　　“真的。”一成满脸歉意道。 　　即使听到一成的保证，希尔维娅还是感觉有点心慌：“少爷……能扶我一下吗，我好像站不稳了。” 　　——厨房正对面的起居室内。 　　对比着莉黛尔歌声和新一集的片头曲，爱尔奎特和莫德雷德瞪大眼睛。 　　“原来这首好听的歌真是你唱的呀，厉害了耶。”爱尔奎特完全没想到为电视剧配曲的真人会在她家里出现。 　　“那是，本小姐可是世界超级偶像哟。”说着莉黛尔又看向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平时都是一成在做晚餐吗？” 　　“嗯，一成做的饭最好吃啦，他每天还专门为我调制饮料呢。”爱尔奎特高声宣言道，她感觉能在莉黛尔面前炫耀的只有这个了。 　　“是吗。”莉黛尔天蓝色的眸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然，外边一般的餐馆都没他做的好吃。”想到爱尔奎特提起饮料的事情，莫德雷德立马对莉黛尔这个新住户警告着，“听好了，家里冰箱的汽水都是我的，你可不许抢！” 　　“汽水？本小姐才不吃这种会增重的东西呢，哼。”莉黛尔不屑一顾道。 　　‘嘁，那是你自己的品味不行。’ 　　莫德雷德没有真的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只要没人动那些一成买给她的汽水，她就无所谓了。 　　…… 　　与此同时，伦敦的某处巴瑟梅罗名下的宅邸正进行着一场密谋。 　　“确信是这样吗？” 　　“是的，据我手下的人所说，他们确实是走进了唐宁街。” 　　“没想到罗蕾莱雅偏偏会住在这种不好动手的地方，传闻那名宝石翁的弟子实力也不容小觑，这真是……麻烦。” 　　“不要着急，我已经让人在那里外边的街区隐秘地监视起来……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那里，只要罗蕾莱雅外出我们就有机会。” 　　“嗯，你说的也对。前不久家主已经向协会妥协，目前看来他的态度似乎有些变化。老家伙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早扫清道路，让我们的人登上那个位置……动手的人找好了吗，你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明着出手的。” 　　“放心，找的是一名赏金猎人。这是十年前的魔术师杀手隐姓埋名之后，又一个臭名昭著的家伙，不过用起来也是个顺手之人。” 　　“是吗，那我就期待此人的战果了。” 　　…… 　　夜晚十点。 　　明天刚好是周末，由于要出远门的缘故，连喜欢熬夜看电视的爱尔奎特都已经睡去，家里真正的夜猫子只剩下一成一个人了。 　　月光隔着窗户照耀的房间内，一成正式开始整理下午发生的事情。 　　从时钟塔出来后，他便漫无目的地在伦敦市内搜索有关那本书的信息，想要大海捞针式地借助羽蛇的帮助，得到一些线索。 　　或许是不太走运，出于魔术师守护神秘这一基本原则的他，在对一些想到的地方进行查探过后，却没能有什么发现。 　　而对于那个形迹可疑的神秘人，院长也未在协会的记录中查询到与这人相关的信息。 　　这只能说明从书里出来的东西要么早已被人消灭，要么就拥有着隐藏自己的智慧。当然，一成更希望只是前者。 　　从背包中取出那本与死灵之书同源的手写本，先前一成考虑到安全的问题，便没有让院长保管。 　　盯着手上这本描述着可能让人发疯内容的羊皮书，一成猛地睁开那对金色的瞳孔。毫无头绪的他决定试着翻开这本书，看看能不能在当中的文字里找到百年前的痕迹。 　　刚开始他还能忽略那些影响灵魂的低语，可越往后翻越感到吃力，即使他以接近爱尔奎特发狂时的姿态应对，还是不停地冒出冷汗。 　　最终，一成放弃了在这本书里获取线索的想法，他感觉如果再看下去一定会被某些东西盯上。 　　合上书本，一成躺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待道稳定下来后，他闭上疲惫不堪的双眼：“……现在只能等待协会的结果了。” 　　…… 　　次日。 　　从伦敦出发，经过一上午的车程，一成带着众人来到布里斯托尔南部的格拉斯顿伯里。 　　除开院长派遣他调查附近一座小镇的理由外，这原本就是他来到英国预定的行程之一，因为这里是亚瑟王之墓，更是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长眠的地方。 　　记忆中，他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有着一大片绿茵草地的场所。只不过那时，眼中看到的还是一所隶属于教会的修道院，而并非今天面前这个收费的遗址公园。 　　暖风吹拂着公园里的修道院废墟，一成看着不远处在草坪上玩耍的卡莲等人，对身后与莫德雷德并排站着的罗蕾莱雅说道：“罗蕾莱雅，你不去和她们玩吗？莉黛尔不也挺随意的。” 　　“不，作为助手的同时，我也是你的护卫，这是协会的规定。” 　　来这里的路上，罗蕾莱雅不是没有想象过自己以普通人的方式去生活。 　　然而，每当她有那个念头的时候，她所接受的教育理念就会在脑海里阻止她继续幻想下去，或许她欠缺的是一次契机。 　　“是吗，那好吧。” 　　一成没想到协会对助手还有如此规定，但他也知道罗蕾莱雅是一个固执的人，便不再劝说。 　　只见他指着那块遗迹中，竖立着牌子的方向说道：“我们过去吧……” 　　向前走了没几步，一成听到身后右侧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去。 　　“莫德雷德……？”少年注意到少女的迟疑，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莫德雷德？’ 　　这是罗蕾莱雅真正第一次听清与她曾经交手之人的名字，可是这个名字总会让她联想到数千年前的人物。 　　‘他们与是亚瑟王有关的后人吗’ 　　——抱着这样想法的罗蕾莱雅跟了上去，这是她第一次自我想法的行动。 　　走到这实际上空空如也，仅仅是象征意义的亚瑟王墓前，一成将手中带来的几束白百合献上，不断回想着那个辉煌过、孤高过、无助过、迷茫过、同样也绝望过的身影。 　　‘阿尔托莉雅，你过的还好吗？’ 　　这是一成以友人的方式，向那个少女姿态的王者发出的问候。 　　“父王……” 　　莫德雷德心情复杂地轻声念出这两个字来，觉得没脸直视墓穴的她只能看着一成献上的白花，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顺着花瓣上的水珠滴落，传达至她父王的内心。 　　瞬间，反射着刺眼阳光的水滴忽然将她带到一个遥远的地方。 　　那是一个有着清澈湖水的湖岸，担任勤务兵的贝狄威尔搀扶着大战之后、奄奄一息的父王靠在湖边的一颗大树上。 　　“父王！” 　　莫德雷德试图发出声音，得到视野中两人的回应……但是无论她怎么呼喊，树阴下的人却始终听不见，而她也无法触碰到任何眼前的事物。 　　“……” 　　背靠在大树的父王突然念叨着些什么，随后得到吩咐的贝狄威尔便两手托着那把代表了亚瑟王的圣剑向湖边走去。 　　“贝狄威尔，你想干什么？！” 　　莫德雷德大声地阻止道，然而她的呐喊仍旧得不到回应。 　　“咚——” 　　那是圣剑被投进了湖里所发出的声响。 　　贝狄威尔走回她父王所在的树下，简短的几句对话之后，莫德雷德终于听清了最后父王所发出的声音。 　　“——抱歉了，贝狄威尔。 　　这一次睡觉，或许要稍微久一点——” 　　如同睡着了似的，伤痕累累的王就这样停止了呼吸，而亚瑟王的传说也在她眼前迎来了终结。 　　“莫德雷德。”一成的呼唤叫醒沉浸在幻境中的莫德雷德，少年扶着摇摇欲坠的少女问道，“你还好吧。” 　　“我……” 　　莫德雷德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边界了，但她所看到的父王脸上的表情与剑兰之丘时的一样，那是没有丝毫悔恨的模样。 　　自己的无知与肤浅导致了王国的灭亡，带着这样认知的她有着要自裁了断的想法……可一看到身边的少年，她却变得胆怯、懦弱。 　　为自己的自私感到卑鄙的莫德雷德哭泣着跪了下去，低头不断地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不知从何方—— 　　一个戴着兜帽、遮住大半面容的男人走过来，他身上发出的类似金属碰撞的响声让一成抬起头，稍稍多看了一眼。 　　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是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才赶来的，可当他发现坟前的只是一个紫发少年和两名少女后，便没了兴趣。 　　男人不耐烦地看着在坟前低头跪着、哭哭啼啼的少女，他可不认为会有人看了那些外边写得乱七八糟的故事后，感动得特意跑到这里来流泪，只当作是少女和一旁站立的少年发生了矛盾。 　　“喂，我说你们这些臭小鬼，能不能安静点……这里是庄严的场所，谈情说爱也给我分下地方行么？……你们这样大吵大闹的，某个睡着的家伙可是会醒的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墓前 　　端详起面前这个穿着神秘的男人。 　　一成知道现在的不列颠依然保持着不少过去的传统，像白金汉宫之类的地方还有皇家卫队这类的机构。 　　那么属于英国国家财产的格拉斯顿伯里，有这样奇怪的家伙并不奇怪，只是对方粗鲁的语气让他很反感。 　　“据我所知，这个国家并没有不许人在公共场所哭泣的法律吧……再说进入公园之前，我已经熟读了相关规定，难道你认为我们影响到其他游客了吗。” 　　“法律、规则？我会在乎这种无聊的东西？” 　　套着斗篷的男人先是有些激动，然后又冷静了下来。 　　“喂，你们的花买的挺不错……看在这份上，你们这些毫无敬畏之心的人还是走吧，毕竟这里是教会的遗址啊。” 　　‘这人是教会的人么……’ 　　确实如同神秘男人所说，各自以友人和女儿的身份前来扫墓的一成和莫德雷德，自然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因为在他们眼里，阿尔托莉雅是曾经存在于身边的亲友，而不是遥远神话里的传说。 　　“你这家伙……以为自己很了解亚瑟王的事情吗？”一成语气不善地说道。 　　“啊……至少比你们这些读了诗人胡编乱造的故事，然后一知半解地将那段历史当作闲谈的家伙要清楚的多了……” 　　被兜帽半遮住脸的神秘男人说到这时，他那怅然与遗憾交杂的脸上微微皱起了眉头。 　　“啧……可恶的小鬼，你知道要我忍住不骂人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吗？” 　　“你……”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之人的说话方式让一成想起很久以前某个成天刀子嘴的家伙，可他怎么都觉得对方不可能会是他。 　　就在一成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身边原本跪着的莫德雷德站了起来。 　　只见这名穿着红色长裙的少女用手握了握一成的手心，低头丧气地说道：“算了，我们走吧……他说的没错，我们没有资格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莫德雷德……” 　　一成轻轻地念着少女的名字，平日里最受不得挑衅的莫德雷德在这个亚瑟王之墓前彻底变了个人。 　　似乎是受到莫德雷德内疚之心的感染，一成缓缓闭上双眼，心情有些压抑的他叹了口气：“……好吧。” 　　“既然你们明白的话，那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 　　这样说着的神秘男人在看到站起转过身来的金发马尾少女时，一下子惊出了声。 　　“你是……！” 　　神秘男人的话语刚落，那被斗篷包裹着的身影突然从微风吹拂着的草地一跃而起，朝着一成所在的方向径直冲了过去。 　　见到有人向她效忠的领主发起攻击，作为助手兼护卫的罗蕾莱雅二话不说便发动刻印在她那银皮手套上的强化魔术，借助对风力的驱使跳到神秘男人突进的途中，准备拦截。 　　罗蕾莱雅使用魔术刮起的大风，让健步如飞的神秘男人失去斗篷的掩盖，暴露出那披着战甲的身体。 　　“这个人……” 　　看到来历不明之人的装束，罗蕾莱雅变得慎重起来。自从与莫德雷德在嗜血之森交手过后，对于如此打扮的家伙她便不敢再大意了。 　　“他是……”一成注意到那身铠甲的制式以及胸前散发着银光的甲胄上，所刻印的纹章，连忙喊道，“等等，罗蕾莱雅！……不要动手，快点回来！” 　　“碰！” 　　一成让她撤退的话语刚刚传入耳朵，罗蕾莱雅同铠甲男人肩部相撞的手上传来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并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把她从地面撞开。 　　“果然，这个技巧……不会错。” 　　在意着助手伤势的一成升至空中，赶到失去态势不断向外飞去的罗蕾莱雅身旁，左手挽住对方的腰将她接住。 　　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少女，问道：“罗蕾莱雅……你没事吧？” 　　罗蕾莱雅呆滞地注视着把她揽于怀中的少年，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没事。” 　　——这时。 　　“今天我心情不好，你是想被暴打一顿吗？”确认对方目标是自己的莫德雷德说道。 　　发出警告后，朝她袭来的铠甲男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想要发泄郁闷情绪的莫德雷德随着不断涌出的魔力，拿出了她的宝具——「灿然辉耀的王剑」。 　　然而，当她看清兜帽下的面孔后，握着长剑的双手却变得犹豫起来。 　　“你？！” 　　“Clarent……真的是你，莫德雷德！” 　　就在声音的主人于莫德雷德身前停下，那穿戴着铠甲的护手要抓起莫德雷德衣领的刹那间，一成带着先前被撞飞的罗蕾莱雅赶到了。 　　紫发少年抬起右手，用随意在地面拾起的树枝横栏在兜帽男与莫德雷德之间。 　　“抱歉，凯……我不能让你伤害她。” 　　被一成称为凯的神秘男人低头察觉到那架在他脖子旁、有着不寻常魔力的树枝，便收起了准备教训莫德雷德的姿态，两手向上以投降的架势举起。 　　在一成松手放掉手中的树枝后，这个神秘的男人脱下斗篷的兜帽，一头灰色短发、有着天蓝色眼睛的男子呈现于众人面前。 　　“之前我就在想是不是莫德雷德了……没想到你也在啊。” 　　“对不起……”莫德雷德愧疚得又跪了下去，那把象征着王位继承的宝剑摔在草地的石块上哐当作响。 　　凯的脸上显得十分平静，没有任何见到导致王国破灭的两大元凶所应该露出的那种恨意，这使得一成感到非常困惑。 　　确定凯没有真正要伤害莫德雷德的意图，一成开口说道：“凯，为什么你……” 　　“为什么……难道你希望那种闹剧般的内讧继续下去吗，我可是受够了……那个笨蛋，固执地把什么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真正能够理解她的人又是少数，发生当初那样的事情，我早就预料到了。” 　　天生的不服输，只会对觉得没用的自己感到懊悔，无法将身边的任何事情付诸流水——身为知晓亚瑟王真名为阿尔托莉雅的义兄，凯在他们的王五、六岁没事去镇上闲逛的时候便知道了。 　　“唉，摩根也是哪，以前明明是个好女人，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可怕啊？” 　　说到这，凯看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莫德雷德，为对方的不争气而感到不畅。 　　“莫德雷德……你和在这里睡着的那家伙一样，都是蠢货、无可救药的傻瓜。” 　　“你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吗，凯。”听到凯这样说法的一成难免会产生疑问。 　　“嗯，那段时间大体上发生的事情，梅林都告诉我了……也是托他的福，我才得以这么多年一直做那家伙的守墓人。” 　　想起那个喜欢恶作剧的魔术师告诉他的事情，凯朝紫发少年揶揄起来。 　　“所以说，你才是不坦率啊……那个时候，你收到贝狄威尔发出的求援信件，不顾领地里亲信们的反对急急忙忙地从法兰西远道而来，是想要支援王的平乱吧。” 　　“但是，以那个时代的船速，那还是太迟了……卡姆兰战役已经结束了……” 　　一成不仅继承了记忆中那无双的武艺，还有那段记忆所承载的感情，这也是他露出如此哀伤表情的原因。 　　少年闭上双眼，不再回忆那些往事，振作起来的他不由地想起了凯以前四处毒舌、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日子。 　　“凯，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是那么嘴上不饶人啊……这次以后，你可别想再有人和你互换装束，伪装成你去应对那些接踵而至的麻烦了。” 　　“……” 　　凯没有说话，因为那些都是他的糗事，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人会提起。 　　“……哈哈哈哈。” 　　短暂的沉默过去了，一成和凯又突然爽朗地笑出声来，似乎一切又回到了过去。 　　‘莫德雷德，凯……’ 　　罗蕾莱雅联想起那次在法国的阴暗丛林之中，金发马尾的少女曾经也是全部武装的盔甲装扮，不禁心头一跳。 　　‘难道他们真的是圆桌骑士？！’ 　　这样惊讶着的罗蕾莱雅微微抬起头，看着与凯谈笑自如的紫发少年，那绝对是和熟识之人才会有的表情。 　　‘他真的只是一名魔术师嘛……如果是圆桌骑士的话，他又是哪位？’ 　　正当罗蕾莱雅对一成的真实身份好奇的时候，原本跪在地上的莫德雷德感觉到附近突然出现的敌意，立刻于草地上立起。 　　金发之下，有苍绿色眼眸的莫德雷德警惕着四周，迟疑着低声说道：“喂……有人！” 　　“嗯，我也察觉到了。院长文件里说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不过……” 　　一成感知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杀气，可他却没有找到窥视这里的人，远方爱尔奎特她们也并未出现什么异常情况，看来这杀气的主人被别的气味遮蔽了。 　　想到院长曾经的提醒，一成将罗蕾莱雅拉至身后。 　　高远的天空，不远处观光的游客，所有视野之内看到的景象都是那么稀松平常。 　　然而，正是这样的环境中，隐藏着悄然而至的攻击。 　　遁形于阳光之下，不可探寻的轨迹在接触一成等人的瞬间，从不同方位、携带着负面魔力的四发紫黑色光弹猛然从虚无的大气中现形。 　　这样的攻击手段确实是阴险毒辣，但是用出它的人似乎没有预料到这般意外的情况。 　　围住罗蕾莱雅的三名骑士以强大的对魔力消除了魔力弹上的术式，这隐秘的攻击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看来……你们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啊。” 　　凯一边探查着这修道院遗迹四周的动静，一边对身后几人说道。 　　“是的……”感受着散布的杀气如潮水般四散开去，一成皱起了眉头，“……这收放自如的杀意，这人应该是个老练的杀手。” 　　先前那股萦绕心头的预感沉寂下来，莫德雷德开口道：“那家伙好像是发现一击没得手，便果断撤退了。” 　　发动魔术术式，展开防御护盾，这是一成马上做的第一件事。 　　随后，他蹲下身来在青草密布的草丛中翻看了一会后，捡起那颗失去魔力支撑而掉进泥土中的东西。 　　将那圆柱状的金属物拿在手中，仔细查看后，他发现上边还残留着诅咒的痕迹。 　　“这是……子弹？” 　　那金属物的另一头还能闻到的火药味总会让一成想起卫宫切嗣，但他知道那个男人昨天还在忙着照顾伊莉雅，是不可能一下子出现在不列颠的。 　　‘此人究竟是谁……？’ 　　一成不害怕任何向他发动偷袭的家伙，但是这样一条一直隐藏在暗中的毒蛇却让他感到浑身不适。 　　懂得利用其他物体的气息隐藏自己，擅长追踪的夜灵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对方连脸都没露，撤退也果决，这说明向他们发动攻击的家伙绝不是泛泛之辈。 　　担心身边之人会被殃及的他，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叫佐佐木小次郎过来担当唐宁街的门卫了。 　　想到这，一成面色凝重地看向身后的罗蕾莱雅，说道：“罗蕾莱雅，从现在开始待在我身边，寸步不离……这是命令。” 　　“是。” 　　罗蕾莱雅点点头回道。 　　少女的内心开始变得忐忑起来，巴瑟梅罗的人还是对她下手了。 　　同样意识到问题的凯看向一成和莫德雷德开口了：“我说你们有什么安排么？被这样的家伙一直暗地里盯着，而且目标还不是你们俩，这恐怕是件相当棘手的事情吧。” 　　“嗯。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动手，还找了这么个麻烦的家伙。”一成承认道，“除了扫墓外，本来我还要去调查附近一个新出现的小镇，这样一来恐怕得拖上几天了。” 　　“小镇？……近些年这附近新建的城镇有好几个，我也没发现它们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你去查这个做什么？”凯不解地问道。 　　“嗯……是和吸血鬼有关的事情，死徒之类的你知道吗？”一成问道。 　　只见凯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死徒？那是什么鬼玩意。” 　　“呃……你这些年都没去过外边吗？”一成愣愣地说道。 　　“不，那些地方的变化也就是那样了，我还是喜欢待在这个傻瓜睡着的地方。”凯耸了耸肩，“既然有人盯上你们，要不要我提供你们住宿的地方，作为老朋友这点事情还是可以帮忙的。” 　　“你吗？” 　　莫德雷德投去疑问的目光，她很怀疑这个毒舌的家伙会有固定的住地。 　　“嘁……你当我是以前那么蠢么。”凯抬头看向山的另一边，“那是守墓一族的地盘，那里的话应该不用担心杀手的问题了……正好我也想向你们引荐个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格蕾 　　“守墓一族？” 　　一成顺着凯示意的方向望去，墓地公园的远方是一座长满青葱草地的小山丘。山顶上的废弃塔楼旁，依稀还有着不少放养的牛羊。 　　记起公园手册上的描述，一成说道：“格拉斯顿伯里高冈，那里现在不是被废弃的修道院吗？” 　　“为父王守陵的人们……”莫德雷德接着一成的话问道，“凯，难道还有其他骑士像你一样能够留下来？” 　　“那怎么可能……莫德雷德，你觉得以梅林这家伙的性格会自己做那样麻烦的事情吗……我是在他前往理想乡之前与他偶遇，求了好几天才有这个机会的。” 　　说着，凯将视线从莫德雷德身上转向一成。 　　“还有，我说的不是以前的高冈教会，是在山另一边的树林里。” 　　“是这样啊……不过，这些守陵者到底是什么人？” 　　凯一直待在这个只有象征意义的墓地还能理解，但同样坚持这一信念并传承数千年的人们却让一成感到好奇。 　　“好像是与尤瑟王有血缘关联的旁系后人……其实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开始和他们接触的。” 　　从凯平平淡淡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似乎对于那群守墓之人所知不深。 　　这使得莫德雷德皱起眉头，露出一副质疑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先前对凯的歉意。 　　“哈——你这家伙待在父王的墓地那么久，结果连附近有没有守墓一族、他们的底细如何都不知道吗？！” 　　“啧……”凯咂了咂嘴，有些抓狂地说道，“这里每天都有那么多来历不明的人，光是防范一些不知真相、心怀叵测的盗贼就很麻烦了……至于附近住着的家伙哪些不是一般人，在镇子上做些什么，我哪有空一个个去弄清楚啊！啊……蠢货，你不愧是那个笨蛋的儿子。” 　　“什么？！你这家伙，要不是父王阻拦，我很久以前就想揍你了。” 　　听到凯一再说阿尔托莉雅的坏话，莫德雷德有着想要抓起地上的草塞住那毒舌之嘴的前兆。 　　“好啦，野蛮禁止。” 　　一成用手轻轻地敲了下莫德雷德的额头说道。 　　“诶……我知道了啦。” 　　莫德雷德用手摸了摸被一成敲打的地方，撅着嘴看似一脸怨念地说道。 　　‘嗯？莫德雷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怀着这样想法的凯不住地打量起对面的二人来。 　　只见一成拦在金发马尾的少女前，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凯，你说的想要向我们引荐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哦，是的…没错。那家伙才是我与他们接触的主要原因。”凯顿了顿，“具体的情况等你们和她见面的时候就明白了。” 　　说到这，一头灰发的凯伸了个懒腰，望着蓝天中太阳的方向继续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跟我走吧……有刺客的话，晚上这里恐怕不太安全了。” 　　正当这时—— 　　穿着浅紫色连衣裙的银发女孩一边朝着一成等人的方向跑来，一边叫唤着。 　　“哥哥！” 　　一成俯下身去，拿出手巾开始擦拭女孩脸颊与脖子上因为玩耍流出的汗水。 　　“卡莲，玩累了吧。” 　　“喂……她是你妹妹吗？”凯困惑地问道。 　　“嗯，她是我的义妹，卡莲。”一成点了点头。 　　听到一成的回答，凯满脸都是憧憬的神色：“没想到你也有妹妹什么的……啊，有妹妹真是好啊……可恶，你这个让人嫉妒的家伙。” 　　‘这家伙……’ 　　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阿尔托莉雅看到今天的场景会有什么感想。 　　“哥哥，这个奇怪的人是谁？” 　　卡莲躲在一成的身侧，脸上无疑是戒备的样子，警惕地窥视着对面的灰发男子。 　　“啊哈哈，哥哥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我是圆桌骑士最帅的凯先生是也。” 　　出奇的凯没有对卡莲毒舌，可他却听到面前银发金瞳的女孩面无表情地说道：“请不要和我说话，你这个变态骑士、银背大猩猩。” 　　“变、变态骑士……” 　　凯一时哑口无言，不断用眼神盯着一成，明显是质疑对方怎么教育妹妹的。 　　“你别看我，我当初也被这样说过。”一成无辜地对凯摊开手道。 　　此时，同样在一成身后的莫德雷德朝卡莲竖起大拇指，苍绿色的眼眸就像是大仇得报似地散发出亮光，轻声说道：“卡莲，做得好……如果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姐姐下次帮你揍他们。” 　　“一成！” 　　“少爷！” 　　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以及身后头发凌乱、疲惫不堪的莉黛尔也赶了过来。 　　只见水红色双马尾还挂着树叶的大小姐气呼呼地说道：“卡莲，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真是气死我啦。” 　　“你对她做了什么……？” 　　一成看向身前的卡莲，好奇地问道。 　　卡莲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然后如同做错事的小孩低下头去，接着又露出神秘的微笑。 　　一旁的少年和少女们正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然而我们的凯骑士却无暇他顾。 　　作为圆桌骑士团‘喜欢女人同好会’的成员，凯倍受打击的蹲在地上，想起卡莲刚刚说的话，他不禁在心底念叨着。 　　‘难道在莉莉眼中，我也是变态骑士嘛……’ 　　…… 　　夜晚。 　　格拉斯顿伯里高冈另一侧，萨默塞特平原的树林中，有着不少卡梅洛时代妖精风格的建筑。 　　夜幕下，守墓一族设置了结界领域内，一成等人正在屋前空地的几堆篝火边坐着，一边烤肉，一边等待凯要介绍的人归来。 　　除开是杀手目标的罗蕾莱雅外，玩了一整天的爱尔奎特等人吃过晚餐后，在守墓族人安排的房间躺下便睡着了。 　　“烤好了，给你，莫德雷德。” 　　这样说着的一成将篝火边的最后一个羊腿递到忍不住想要流口水的金发少女面前。 　　“哦！谢谢你啦。” 　　莫德雷德一把接过散发着清香的烤肉，便丝毫不顾忌守墓族人们吃惊的目光，狼吞虎咽起来。 　　罗蕾莱雅细细品味着一成半小时前给她料理的烤肉，看了看莫德雷德身旁堆积如山的骨头，一样哭笑不得，虽然领主大人的手艺确实让她也感到惊艳。 　　忍不住打量着闲聊的一成和凯，罗蕾莱雅总算庆幸圆桌骑士团里应该只有莫德雷德这一位吃相难看的大胃王了，不然身为英国人的她会觉得不列颠传说的真相就太可怕了。 　　“哒、哒、哒哒。” 　　那是某人踩踏在林间草地上发出的响声。 　　凯听见这熟悉的脚步声后，看着篝火火光的他便笑了起来：“啊，她终于来了。” 　　“她……？” 　　既然凯说过并不是以前的同伴，那么会是什么值得这个怕麻烦、没耐心的家伙卖如此大一个关子呢，而且听到的还是一个女性。 　　抱着这一疑问的一成抬起头来，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就连还在大吃大喝的莫德雷德也停下扫荡手中食物的意识，有些在意起到来之人。 　　那是一个个头并不高的女孩，以体型和身高来判断的话年龄与卡莲相差并不大，借助不远处并不算亮堂的火光，一成没有看清戴着连衣帽的女孩那银发下的面容。 　　比较显眼的是对方肩部一簇簇绒毛编织装饰的披风，还有依稀可以看清的类似不列颠校园制服的黑色上衣、格子短裙，高跟硬皮鞋上还穿着双长袜。 　　这样打扮的女孩实际很常见，一头雾水的一成只好向篝火对面发出疑问：“我说，凯……” 　　凯点了点头，喊道：“格蕾，过来……我介绍两个老朋友给你认识，说不定还能帮到你。” 　　很快，这名走近的女孩就让一成和莫德雷德露出惊异的目光。 　　随着那橙红色火光的照耀，女孩银灰色头发下一张与阿尔托莉雅极其相似的脸出现了。如果不是发色不同，他们还以为是年幼的亚瑟王从历史中跑出来了。 　　“这……” 　　莫德雷德无话可说，她没想到这个世上除了她以外，还有和父王如此相似的人。 　　“喂，凯，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莫德雷德的脸已经让一成有了很强的适应力，所以这名女孩的面容只是让他稍稍惊讶了一下，并没有如莫德雷德那样近乎呆滞的神态。 　　“如何，像吧……简直就是那个笨蛋从沉睡中跑出来了一样。” 　　每当看到格蕾，凯就觉得曾经那股曾经由于带兵殿后，而没能见上阿尔托莉雅的遗憾得到了弥补。 　　“凯先生，请不要将我当成别人！” 　　格蕾的声音和阿尔托莉雅还是有区别的，似乎她的语气听上去对于被认作亚瑟王的事情相当反感。 　　“抱歉，格蕾。我很久没有见过那家伙了，所以好不容易见到这张脸，情不自禁就……” 　　说到这里的时候，凯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哀伤，其实一个月前与他义妹相似的脸才是他与守墓一族开始往来的原因。 　　“凯先生。”名为格蕾的少女有些纠结地两手握于胸前，看上去又不是那么激动了。 　　听到凯的说法，一成偏过头看了看身边抓着烤羊腿的金发马尾少女，说道：“原来如此……凯，你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莫德雷德的容貌啊？” 　　“莫德雷德，她怎么啦？不就是和那家伙一样金发绿瞳吗，她们那个家系很常见啊……高文卿不也天天挂着对绿眼睛，到处装帅哥嘛，呃……抱歉。” 　　凯感到疑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莫德雷德在他看来不过是和阿尔托莉雅相像罢了，孩子像父母那也没多么稀奇的，倒是他有些后悔提到高文的事了。 　　也正如凯所担心的，一成听到高文名字的时候，因为记忆的影响确实心头猛然一跳。 　　片刻后，一成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想说的是你们平时看到的莫德雷德不是她真正的样子啦，那是一个宝具的伪装效果。” 　　“诶——？” 　　不仅是凯，就连一旁的格蕾以及本来静静旁观的罗蕾莱雅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干，干嘛呀。” 　　拽着烤羊腿的莫德雷德有些小紧张，隐藏在火光下红润的脸颊火辣辣地看着迅速向她挪动的一成。 　　一成无奈地说道：“当然是帮你取下头盔啊，满手的油到时候衣服又被弄脏了。” 　　“嗯……” 　　莫德雷德发出蚊子般响声的回应，乖乖地低下了头。 　　只见一成在莫德雷德脖子附近的虚空中鼓捣些什么，随后一顶长着对尖角的头盔被他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拿下来。 　　“宝具，这顶头盔也是吗？” 　　罗蕾莱雅以为莫德雷德持有的剑是唯一的宝具，可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盔甲竟然也是。 　　实际她并没有完全理解宝具的概念，并不是只有攻击性的东西才能升华为宝具的。 　　“莉莉！” 　　凯大声呼出这样的名字，那是阿尔托莉雅曾经的昵称。 　　“什么——？！” 　　莫德雷德以与他父王一模一样的容貌一只眼半睁着瞪着发出奇怪声音的凯。 　　“哈哈。” 　　感到心满意足的凯注意到扭曲得像似在扮鬼脸的莫德雷德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还有人会和我一样的人啊。’ 　　格蕾发出这样的心声，对于今晚前来的客人她产生了兴趣。 　　就在格蕾思考着的时候，对于莫德雷德与一成不寻常的关系十分在意的凯停止了笑声。 　　想起紫发少年种种看不透的地方，他郑重地问道：“现在你究竟是骑士，还是魔术师？” 　　凯的疑问刚发出，莫德雷德见到还在迟疑的一成率先开口了：“等等，凯……这是件很复杂的事情，但你把他当作兰斯洛特也是没错的。” 　　‘对于我而言，他就是他。’ 　　莫德雷德默默地在后面加上这么一句，这也是曾经某天夜里少年告知的真相、使得她彻底改口称呼对方为一成的主要原因。 　　她明白少年无法放下的是身为兰斯洛特的经历，那所无法轻易抛弃的愧疚与悔恨，恐怕再次见到父王之前都是他沉重的负担吧。 　　‘兰斯……洛特’罗蕾莱雅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哦？是这样吗……” 　　凯注视着对面两人真挚的目光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向少年笑着说道：“那我也和莫德雷德一样，以后称呼你为一成了……同好会的挚友哟。” 　　“其实，今天让你们来最重要的是别的事情。” 　　凯从篝火边站了起来，对身旁的兜帽女孩说道：“格蕾，这两人也是曾经的圆桌骑士，给他们看下那件东西吧！” 　　“好的，凯先生。” 　　这样说着的女孩右手出现了异动。 第一百五十三章 圣枪 　　“这个是……？” 　　看到格蕾从斗篷里拿出来的东西，像一成这般怀有疑问的人不在少数。 　　第一眼望去，这名七岁左右的女孩右手正提着一个非常精致的鸟笼。 　　只不过在那鸟笼之中，并没有任何鸟类的影子，而是放一个由数块复杂零件组成的匣子。 　　再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近似于魔方的物体上还雕刻着眼睛和嘴巴。 　　“喂……格蕾，好几天没让我出来，都快闷死老子了。” 　　匣子表面的嘴突然张开了，发出一个嚣张至极的声音，听上去是女性却以男性的称谓自称。 　　然而，这个会说话的立方体还没等格蕾回话，它身上的眼睛就转向了对面的一成等人。 　　“看什么看！你们这些家伙没见过老子这样厉害的魔术礼装吗！听好了，本大爷乃亚瑟王守墓一族的最强兵器，亚德大人！” 　　“魔术礼装……” 　　罗蕾莱雅了解过的魔术礼装并不在少数，但在其中最高智能的也不过是阿其波卢德家的月灵髓液，像这样拥有自我意识并能够说话的几乎没有相似的例子。 　　“最强兵器？……就你这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家伙吗？”不知为何有些烦躁不安的莫德雷德质疑道。 　　“你是在怀疑老子的实力？那好，就让你看看老子的力量……Grim Reaper（死神之镰）！” 　　“亚德，不要！” 　　格蕾连忙阻止着，可现在看来她似乎不是主导魔术礼装行为的一方。 　　格蕾右手上的鸟笼开始变形，那作为鸟笼一部分的栅栏不断向外展开。 　　紧接着，匣子冒出幽绿色的火光，化成了一把镶嵌着骇人雕塑的巨型镰刀。 　　在格蕾吃力的拉扯下，死神之镰正不受控制地朝莫德雷德所在的方向缓慢逼近。 　　一成一眼就认出这并不是什么真的死神之镰，因为作为死神塔纳托斯持有的死神之镰的原典——「赫帕尔（Hapre）」正在他手上。 　　反倒是这个名为亚德的魔术礼装所散发出的魔力波动，总让他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莫德雷德少见地对一个比凯还要嘴贱，却只是魔术礼装的存在较起真来：“好啊……正好我也想用剑把你拆开研究研究，看看里边是不是长了脑子。” 　　这场放任下去搞不好真的会打起来的战斗终究还是被阻止了，因为旁观之人可不会无动于衷。 　　“哐当”一声。 　　眼见格蕾有些压制不住手中死神之镰的凯立刻跳了过去，用手狠狠地将镰刀的侧面按在地上。 　　“可恶……就算你是圆桌骑士也别想老子服气！” 　　看到作为朋友的亚德依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格蕾满脸歉意地说道：“抱歉，凯先生……亚德它从来都不会这样的，可没想到今天它竟然如此反常。” 　　“啊，我知道。” 　　凯一边压制住死神之镰，一边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的莫德雷德。 　　“我想，亚德应该是受了封印内部的影响。” 　　“好啦，老规矩。” 　　篝火对面的莫德雷德可没有亚德那样麻烦，此时红着脸的她早已热气上涌地被位于身后的一成用手遮住了眼睛。 　　“衣，衣服。”莫德雷德有些害羞地说道。 　　一成不解地问道：“莫德雷德，你说什么？” 　　只见穿着红色长裙的少女猛地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来：“我是说你的衣服沾到烤羊腿上的油啦，你这个呆子！” 　　一成愣愣地看了看胸前上衣被油浸渍的地方，然后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哈哈，没事啦，我待会去洗下就好了。” 　　‘担心我的衣物，自己的就无所谓嘛……傻瓜。’ 　　这样在心底念叨着的莫德雷德早已放下对于那个魔术礼装感到的心烦意乱，在自己的红色挎包里拿出纸巾细致地擦了擦一成身上的油渍。 　　“这……” 　　看着莫德雷德如此少女心的表现，凯不停地在心底“谩骂”起来。 　　‘可恶，可恶……这是莉莉都没露出过的表情啊，你这个让人羡慕的家伙。’ 　　“谢谢你啦，莫德雷德。” 　　安抚住原本想要炸毛的莫德雷德，一成借着篝火的光亮，直视着对面半蹲压制魔术礼装的凯。 　　“凯，你想给我们看的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吧？我感觉……这个魔术礼装蕴含的魔力，总有些熟悉，它到底是什么？” 　　“你也注意到了啊。”凯抬头对身旁的女孩说道，“解开封印吧，格蕾。” 　　“等，等等……老子知道错了，啊，喂，别让老子刚醒过来又被赶去睡觉啊！格蕾，你就是这么对待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朋友的吗！” 　　然而，镰刀形态的亚德抗议无效，被凯死死压住的它无力阻止格蕾的低语。 　　“Gray（灰暗）……Ra ve（咆哮）……Cra ve（渴望）……Depra ve（使之堕落）……” 　　随着格蕾将咒文念出，一成发现存在于四周大气、土壤之中的大源生命力转变成魔力，迅速地被死神镰刀吸收。 　　“Gra ve（铭刻）……me（于我）……” 　　“Gra ve（掘墓）……for you（为你）……” 　　咒文念至此刻，魔术礼装短暂沉寂下来，紧接着一个替代亚德、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 　　“模拟人格停止，魔力吸收达到界限，第二阶段限定解除。” 　　“这是父王的……” 　　看着地上那把由死神之镰现出原形，被十三道拘束限制住力量的长枪，莫德雷德不会认错。 　　那正是在卡姆兰之丘，曾经将她身体贯穿的圣枪，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样反感名为亚德的存在了。 　　“Rhongomyniad（闪耀于终焉之枪）。” 　　一成道出了这把枪的真名。 　　这是与阿瓦隆一样，连王之财宝里也没有原型的宝具，阿尔托莉雅的所有物。 　　可是，这把曾经数次见到过的圣枪现在却给他带来一种诡异的感觉。 　　“果然，你们也察觉到了吧。”凯面色凝重地说道，“现在的圣枪被什么给诅咒了，恐怕刚刚亚德的问题也是因为这个。” 　　“嗯……” 　　一成俯下身来，从上至下地抚摸着枪身，暗藏于其中的不祥魔力如同尖刺般扎起他的手来。 　　“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凯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守墓一族传承这么多年，也只出现格蕾这样一个能够真正解放圣枪的族人，所以这把枪发生的事情也无从查起了。” 　　“莫德雷德……你知道些什么吗？” 　　一成愧疚地握起少女的手，他知道那是一段悲伤的记忆，但现在他却不得不让对方再度去回想。 　　莫德雷德缓缓闭上双眼，轻轻地捏了捏给她带来安心的少年的手。 　　“……父王她……我可以保证最后我所见到的圣枪还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看来这还真是麻烦……要是贝狄威尔在的话就好了，说不定他明白其中的缘由。” 　　说到这，眼睛盯着篝火的凯顿了顿，将视线转向一成。 　　“你也是魔术师吧，梅林都会那么多把戏，你有什么解决诅咒的办法吗？” 　　一成并没有马上给出答复，只是将丧失圣剑之格、沦落为魔剑的「无毁的湖光」拿了出来。 　　“Aroundight，你……” 　　凯看到原本拥有能与Excalibur相提并论的神圣光辉、如今却黯淡无光的剑身后，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这是……失去荣耀的罪孽，如果我有办法的话它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因为建立无数功勋而辉煌，因为斩杀过圆桌骑士而陨落，这把剑象征着那段难以分说的经历。 　　一成叹了口气，向篝火左边的褐发少女问道：“罗蕾莱雅，时钟塔里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呢？” 　　“啊，诶？” 　　本来静听着当代圆桌骑士团故事的罗蕾莱雅在众人的视线突然转移到她身上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接着，她看向篝火对面站了许久终于坐下来的格蕾，对众人说道：“不……像她这样的传承保菌者即便是放到整个魔术协会也是极其稀有的。” 　　“也是……” 　　询问罗蕾莱雅只是一成突然的侥幸心理在作祟。 　　说到底，宝具对于协会的魔术师们来说其自身就是相当神秘且难得一见的存在了，更不用提解决宝具的问题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 　　“从魔术的角度来分析，想要消除诅咒要么懂得解析该魔术形成效果的术式，要么将作为诅咒的源头毁去，此外别它法。 　　而且……这把枪应该是被以前留下的封印限制住的，即使被诅咒它也不会将那些负面的魔力泄露出来才对。” 　　一成的话明显意有所指，因为圆桌骑士们施加的限制是不可能自己解开的。 　　“这个确实是我解开的……我就是想再看几眼那个笨蛋的东西啊，可没想到它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凯一脸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注视着格蕾的双眼透露着惭愧的目光。 　　“格蕾她也是一个月前，在我解开封印后，短时间就变得越来越像那家伙了。” 　　“一个月前……？” 　　一成和莫德雷德不由地对视一眼。 　　那不正是阿尔托莉雅在圣杯战争中现身的日子吗，难道这里面存在什么联系？ 　　“喂，我说，既然我们没办法逆转圣枪的性质……”凯看着那扭曲、阴暗的不祥之枪说道，“这样下去，格蕾一定会受到影响的……要不我们将它毁了吧，反正那家伙以前也不喜欢用这东西……我先前考虑过，但我的力量不够，有你们在应该是可以办到的。” 　　这时，凯身旁的格蕾却激动地将被诅咒的圣枪紧紧抱在住，忍耐着那阵枪身上带来的刺痛说道：“不要，凯先生……其它怎样都好，但唯独这件事……亚德，亚德它是我的朋友！” 　　毁掉伦戈米尼亚德的方法，一成确实有。 　　只要他拿出与之其名的另一把能够刺穿救世主的圣枪朗基努斯，以两枪同归于尽的方式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伦戈米尼亚德的特殊性，却使得一成无法真正地那么去做。 　　“不行的，凯。”一成慎重地说，“这把枪不仅仅是单纯的武器，它还是世界之柱。” 　　“世界之柱？”罗蕾莱雅重复地念叨着她从未听到过的概念。 　　“那是什么？” 　　凯不解地问道，众人同样期待着答案。 　　“现在我们所存在的世界，其实是表侧的一面……人们都只是相信曾经的诸神黄昏，但他们却不知道那些众神并未消亡，而是前往世界的内侧，这把枪则是将表面世界维持住的钉子。” 　　一成压制住那股心底对于诸神的厌恶，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将作为支柱的圣枪毁去，表侧世界便会被剥离，现实与幻想立刻会开始出现错位……但是，大部分神明绝不会对人类的遭遇产生怜悯，甚至他们还会推动如今文明毁灭的进程……所以，这是绝对不可以打开的潘多拉之盒。” 　　“诶，这把枪这么厉害嘛……嗯嗯，原来我是与整个世界交手啊。” 　　莫德雷德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肚子附近，那里是曾经被圣枪贯穿的地方。 　　‘莫德雷德也真是的……竟然会想到这种地方去。’ 　　为此感到哭笑不得的一成没有如同往常那样纠正莫德雷德奇怪的想法，只是看向紧紧抱着圣枪的格蕾。 　　“格蕾，可以让我看一下圣枪吗……放心，我不会毁掉它的。” 　　格蕾疑虑地打量着篝火边的紫发少年，对方真诚的目光让她迟疑着，慢慢松开了怀抱。 　　一成刚接过黑色圣枪，冰冷阴森的力量又一次侵袭他的触感。 　　果然，凯曾经施加过的封印衰弱了，即便枪身上的拘束被重新加上，可那拘束间的裂隙却无法还原如初。 　　那么…… 　　低头扫视着圣枪的一成猛地睁开那对黄金之瞳，一道凌驾于十三道拘束之上的蔚蓝色屏障覆盖在整个枪身。 　　片刻之后，脸色苍白的一成一边缓着呼吸，一边将圣枪退还给格蕾。 　　“好了，格蕾……你和亚德暂时不会再受它的影响了。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好是将亚德转移到其它的地方去。” 　　“谢，谢谢。”格蕾感激地说道，又微微皱起了眉头，“……可是我不会转移亚德啊。” 　　“啊……”一成揉了揉有些疲惫的脑门，“暂时我还需要查探附近一座小镇的情况，还有罗蕾莱雅目前她也遇到了危险。这件事情……等我回时钟塔想好了方法，再通知你吧。” 　　作者留言： 　　PS：公司下午还有事，明天我会发大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毒蛇 　　魔术是以非自然的方式，人为地将神秘再现的行为。 　　对于自诞生起，就一直在追求世界真理过程中的人类而言，它是极其稀有的工具。 　　为了将探寻真理所得到的知识留给后人，掌握魔术的人们创造出了可以代代传承他们研究成果的魔术刻印。 　　但是，每个家系作为魔术结晶的刻印永远只会存在一个，这也意味有着两人以上继承人的家系最终只有当中的一人能够获得先辈积累的心血。 　　于是，残酷的争斗开始了。 　　为了能在魔道上比他人前行更远，无数血亲互相残杀，争夺利益。 　　这样的事情越是历史悠久的名门，就越是无法避开的难题。 　　正是知晓并参与其中，原本身为巴瑟梅罗在法政科下属行动部门人员的毕夏普，才会在如此深夜时分出现在离时钟塔总部数百公里，位于著名的亚瑟王之墓附近的小镇。 　　镇上的灯火早已随着人们的睡去而熄灭，在连月光都没有的漆黑夜晚里行走，增强五感乃魔术师的常识，更不用说是这名有着丰富行动经验的部门执行者了。 　　寒冷的微风从不远处的森林里吹来，风中携带的清香烤肉味被毕夏普的鼻子闻到，不由地连他的肚子也产生了饥饿感。 　　如果换作是平常，说不定他会好奇地寻找那引人迷醉的香味，甚至想方设法地从吃着烤肉的人手里弄到一两块尝尝鲜。 　　然而，现在他却没有去做这些事情的时间，因为前方的岔路口便是他和雇佣的赏金猎人提前约定好的会面地点。 　　用使魔确定四周没有埋伏后，毕夏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顺着公路朝一辆黑色的敞篷宾利汽车走去。 　　“哟，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不少啊……刚刚的那些东西，是信不过我吗？” 　　这已经是第二次毕夏普听到这个浑厚磁性的声音了，每当他看到对方那副美国飞车党的打扮，以及现在所闻到的那股充斥在身上火药味，拥有巴瑟梅罗一族荣耀的他难免有些不快。 　　要不是涉及到院长与第二魔法使，他和另外商定此事的几人都不便直接出手，哪还用费功夫把这家伙找来。 　　面前的男人注意到使魔的事情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本来他就没有隐藏它们的想法，仅仅是当作万一有情况发生，拖延对方行动的手段罢了。 　　“看来你如同传闻一样，是个相当遵守时间的家伙啊……小心一些总不是坏事，你说呢？狮子劫界离。” 　　“当然没错……但时间可是能换来许多东西的万能货币，不是吗？” 　　名为狮子劫界离的男人戴着的墨镜掩盖不住他内心的精明，引得右脑门上三道疤痕微微颤动的嘴正向来人述说着他的人生哲理。 　　“哼。” 　　毕夏普轻蔑的哼了一声，和他料想的一样，不论传承多少代的家系，只要是赏金猎人就免不掉这种庸俗的观念。 　　只见他在大衣的口袋里摸索了一凡，拿出一个木制盒子，一脸随意地朝狮子劫扔去。 　　“这是那位大人请你来的定金，现在没有怨言了吧。” 　　狮子劫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其中的东西，尽管他感觉到上边不寻常的魔力，但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困惑。 　　“粘土……？” 　　“自然不会是普通的泥土。在久远的太古时代，传说众神为了质询违背使命的王，而利用粘土在大地创造出了具有神罚力量、并能加强神明与人类连系的存在……以这个为媒介去参加仪式的话，想必你也能召唤相当强大的助力吧。” 　　是的，毕夏普等人正是以下一届圣杯战争的参加名额为条件招来狮子劫界离的。 　　每届圣杯战争协会都会有至少一个参加的名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前不久传来的消息里原本六十年的间隔会缩短至区区十年的时间，但是获取“万能愿望机”的资格用来作为给狮子劫界离这名赏金猎人的报酬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时钟塔的贵族们对于那个从来没有真正实现过的仪式向来就不太感兴趣，先前矿石科的神童埃尔梅罗也只是想要在其人生经历中加入被评价为「武功」的逸话，以玩耍的心态去参加的，结果那个高傲的家伙还栽了跟头。 　　这次阿其波卢德家的影响已经让不少人开始顾忌参与圣杯战争的得失了，这种情况下他们想要拿下下一次圣杯战争的名额也不是什么难事。 　　相比得到整个巴瑟梅罗家，能够掌握这千年名门的未来，那点代价简直不值得一提。 　　“那么，从他们离开伦敦到现在，难道你还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听到顾主的质疑，狮子劫界离掐掉手中的香烟，伸手从衣兜里摸出四枚拇指般大小的弹壳向对方示意。 　　“不，我已经出过手了。这是我利用具有魔性的鼓蝮蛇与变色龙尸体混合而成，施加了死灵魔术的阴炁弹（Gandr），它能够在太阳下隐藏踪迹。但是……” 　　说到这时，狮子劫界离眼神不善地盯着毕夏普。 　　“……我在他们是没有来得及启动魔术的情况下，对目标发射了从四个方向攻击的子弹，然而还是被目标周围的人以什么方式消除了……喂，能够靠自身抵挡咒术，这可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毕夏普皱起了眉头：“你确定他们是没有使用魔术吗？会不会是抵消魔术的礼装……” 　　“没接触他们之前，我的子弹就突然失去了动力，你告诉我这会是什么魔术礼装？” 　　狮子劫界离当时看得很清楚，目标身边的三人只是单纯地站在那，即便那个斗篷人有些可疑，但另外穿着日常服装的少年和少女还是一前一后地挡住了阴炁弹。 　　“原来如此，传言第二魔法使的弟子实力不俗，没想到是真的啊。”毕夏普看向敞篷车前的狮子劫界离，“那你有何计划？” 　　“休息。”狮子劫界离沉住气道，“既然已经引起他们的警觉现在就不再适合动手了，我会找到他们松懈的时候的。” 　　作者留言： 　　PS：今天才忙完，这是白天我午休的时候在手机写的。 　　今晚我不熬夜了，太累了，明天早上起来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圣地 　　格拉斯顿伯里。 　　这里成为亚瑟王之墓前，它还是不列颠第一座基督教堂的所在地。 　　相传基督众多的追随者中，有一名来自亚利马太的门徒——约瑟夫。他曾经拿来基督在最后晚餐中用过的酒杯，承接基督被朗基努斯之枪刺穿而流出的圣子之血，这便是真正圣杯的由来。 　　在约瑟夫从罗马人的监禁中脱逃后，他便带着偷偷保存下来的圣杯前往英格兰，定居于格拉斯顿伯里，而圣杯在抵达这里之后就消失了。 　　时至今日，历史成为传说，曾经的格拉斯顿伯里城早已消失，这个或许藏着圣杯的地方也只留下了人口稀少濒临消亡的几个村庄。 　　然而，近些年这里的宁静被破坏了。 　　本该是不列颠乡间一角的偏僻村落，却在大量资本的运作下，于只剩旅游价值的土地建立起了一片与周围落后时代之物不相称的工业区域。 　　开始魔术协会还没有怎么在意这里的发展，可是当时钟塔的院长从第二魔法使那得知是死徒们的某个计划后便开始重视起这眼皮底下的事情。 　　表面上是神代魔术研究科的领主，实际是院长直属、负责处理死徒相关事物要员的一成便被派往此地进行调查。 　　“呐，一成，我还要戴着它吗，都快热死我了啦。” 　　头上一顶纯羊毛翻帽，架着一成黑框平光眼镜的爱尔奎特嘟囔着嘴，鲜红色的眸子不断向一成投去幽怨的目光。 　　“抱歉，辛苦你了，爱尔奎特。”一成一脸歉意地说道，“我的魔术只能帮助我们限制住气息不被人察觉……即使已经确定这里并没有死徒的存在，但是简单的伪装还是有必要的哦。” 　　“那么……” 　　这样说着的爱尔奎特眼睛转了转，然后一把挽起一成的手朝着路边的一个冰淇淋车走去。 　　“只要一成你给我买那个，我就继续戴着它们，好不好嘛。” 　　“冰淇淋啊……好吧。” 　　被爱尔奎特拽着走的一成正感到哭笑不得，难怪他还奇怪真祖怎么会怕热呢，原来是看到好吃的了。 　　售卖冰淇淋的是一名年纪比较大的老者，车窗边标注的价格每种口味约七十便士左右，比伦敦的价格要便宜不少，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了。 　　走到冰淇淋车前，一成迟疑地看了看老者面前盛放冰淇淋的凹槽，问道：“爱尔奎特，你要什么口味的。” 　　“全部！” 　　“全，全部……？” 　　听到那个有些任性的声音，一成傻傻地转过身去看向爱尔奎特，对方那认真的神情大有一种不答应就要闹别扭的前兆。 　　‘我的公主殿下啊，这可是十二种口味啊……’ 　　看清金发少女是爱尔奎特而不是莫德雷德后，一成无奈地对老人说道：“你好，每种口味都来一份……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用盒子装起来。” 　　一成可不敢想象爱尔奎特拿着如同火炬般高的甜筒冰淇淋的样子，先不说太过引人注意的问题，光是这位一路贪玩的公主不把冰淇淋掉落在地上就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了。 　　想到这，一成又看着另一旁对爱尔奎特还一脸意外的褐发马尾少女，说道：“罗蕾莱雅，你也来一份吧，多少放松下不是坏事。” 　　“嗯，谢谢你。” 　　罗蕾莱雅轻轻地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她不擅长交流，尤其是陌生人在场的时候。 　　‘但至少罗蕾莱雅也改变了不少，这是个好兆头。’ 　　于是，一成又开口道：“那个……请再给我来份三球的甜筒冰淇淋，推荐的搭配就行。” 　　少年的话让在用勺子打冰淇淋的老人忍不住开口了，原本他以为十二份是三人吃的。 　　“年轻人，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虽然我也希望自己的冰淇淋卖得越快越好，但是浪费食物可不是好习惯啊。” 　　“呃，没事的，老人家。我不会浪费的……” 　　爱尔奎特把自己不喜欢的菜弄到一成的盘子里可不是第一次了，估计这次她恐怕也是抱着尝尝鲜的想法，最后通过撒娇耍呆的方式让一成解决。 　　由于昨天有人下黑手的缘故，一成将莫德雷德留下与凯负责守墓一族驻地的安全，只带了能发现死徒气息的爱尔奎特与被杀手盯上的罗蕾莱雅前来。 　　实在吃不完的话就只好用魔术保存，带回去交给莫德雷德了，反正他们家是不存在浪费食物的现象的。 　　“给。”老人将大小两份冰淇淋交给一成后问道，“我看你们不像本地人啊，是来旅行的吗？” 　　“嗯，听说亚瑟王的墓地在格拉斯顿伯里就从伦敦过来了，顺带在周围的镇子上逛逛。”一成回道。 　　“啊……我在这里卖了快半个世纪的冰淇淋，也就近些年才看到你们这些外边来的人，多亏了发展这里的企业啊。” 　　每当老人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会感慨万分，如果不是有人出资建设工厂，他出生的地方恐怕就会逐渐消失吧。 　　如同老人所说，工厂的建立给当地带来繁荣与大量就业机会，拯救了濒临消亡的村庄。 　　——但，这也同样是一成感到为难的地方。 　　这个工业小镇完全是通过合法合理的程序建立，并由大量毫不知情的普通人所运作的正当机构。 　　在没有彻底弄清楚真相之前，即便他从院长和老师那里了解到这里是死徒某个计划的环节，也无法直接对这些普通人出手，或者一剑将小镇从这个世界抹去。 　　可是半日下来的调查却毫无头绪，他既没有在这个镇子里发现死徒，也没有弄明白那些生产正规工业产品的工厂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显然他继续在未曾借助任何奇异、任何神秘的地方查下去是无济于事的，像这种类似的事情就应该用非魔术侧的手段才有结果。 　　一成顿了顿看向身边两人说道：“爱尔奎特，罗蕾莱雅，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 　　自从卫宫切嗣和久宇舞弥回来后，士郎就感觉家里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许多，他也感觉到家变得更温馨了。 　　老爹再也不是那副成天愁眉苦脸的样子，舞弥阿姨似乎也受了老爹的影响，开口说话的时候也变得多了一些。 　　唯独让士郎有点小郁闷的是，现在除了喜欢拿剑追着他玩什么燕返之术的藤村大河外，还多了一个银发赤瞳、像洋娃娃般却成天对他说教的伊莉雅。 　　此时正值晚上八点刚过，好不容易从藤村的秘剑下逃脱的士郎，又因为白天学校的事情被伊莉雅找上了。 　　“听好了，士郎。你要是还学不会拒绝别人的话，他们就一直会想办法偷懒了哦。你要知道，姐姐不可能每次都帮到你的。” 　　伊莉雅在和室里走来走去，像个小大人似地背起手说道。 　　“但是，伊莉雅姐。他们说是还有别的事情才来拜托我的啊，助人为乐难道不好吗？”跪坐在地上的士郎满脸不甘地反驳着。 　　“那种说法你也信吗，笨蛋。”伊莉雅闭上一只眼低头看向士郎，“你这样是……” 　　“咵！” 　　——当伊莉雅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和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随之出现的冰冷美人让伊莉雅说教的语气一下子就没了，只见伊莉雅愣愣地说道：“舞，舞弥阿姨……” 　　“伊莉雅，士郎。该睡了，明天得早起去学校。”说完，久宇舞弥的身影便从和室外消失。 　　“啊，总算得救了。” 　　士郎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可马上就发现对面伊莉雅眼中对他露出的凶光，有些慎得慌的他连忙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另一边。 　　安排伊莉雅和士郎睡去后，久宇舞弥端着一壶茶来到切嗣房间。 　　打开房门后，舞弥看着在矮桌的电脑前忙碌的切嗣，走过去将对方面前的杯子添上茶水。 　　“怎么了，忙到这个时候？” 　　“嗯，今天稍微的事情多了点。” 　　一边吸完手中的香烟放至烟灰缸，一边注视着电脑屏幕的切嗣用他那冷静低沉的声音回道。 　　感到好奇的久宇舞弥走过去，俯下身贴着切嗣的后背，从对方的肩膀朝屏幕中看了看。 　　当中除了昨天远在英国的一成委托他们调查关于使用死灵魔术与枪械的赏金猎人外，切嗣正在收集的情报中多了几份与此毫不相关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舞弥有些在意道。 　　切嗣舒缓了口气，用手打开电脑上的部分文件说道：“啊，这也是那个少年拜托我调查的东西。V＆V Industry，瓦勒里财阀所属的工业集团，所有人为瓦勒里·费尔南多·梵迪尔修塔姆。” 　　听到这，连舞弥也觉得不可思议了：“那个金融界的巨头？他调查这个人做什么？” 　　“这是个家族式财阀，目前掌管它的是梵迪尔修塔姆三世，他们家近年来热衷于生态学，开始插手一些能源业务，但是……”切嗣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据那个少年得来的消息，这个金融巨头似乎涉嫌参与死徒的事物，在英格兰的山区建立起了大片工厂。” 　　久宇舞弥注意到屏幕显示的地图，疑虑道：“特意选在这运输条件落后的地方发展工业，怎么看都不符合节省成本的理念吧？” 　　“嗯，这也是我和那名少年都在困惑的事情。” 　　切嗣不由地看向窗外西北边的天空，那片略带圣地意味的土地，难道是与真正的圣子遗物有关吗？ 　　…… 　　周末最后一天的午后，守墓一族驻地森林外的山丘草坪。 　　从伦敦来的一成等人，以及非要跟着他返回时钟塔解决圣枪问题、并拜了两名圆桌骑士为师的格蕾正向数千年一直待在格拉斯顿伯里的凯道别。 　　一成神色复杂地说道：“凯，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伦敦吗？” 　　“是啊，以一成在魔术协会的权力，给你安排个身份是不成问题的。” 　　莫德雷德也抱有与一成同样的想法，毕竟是曾经的同伴，她自然希望在卡梅洛灭亡的今天，圆桌骑士能团结在一起。 　　“哎呀，这真是让我有点为难啊……”凯挠了挠后脑勺，“不过，我还是先待在那家伙沉睡的地方吧。等你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到参加那什么圣杯战争之时再叫上我，我也想看看她在这个时代的战场呢。” 　　凯说到为难的时候，脸上明显是一副不自然的表情。这让一成和莫德雷德立刻想到，恐怕对方是听了死徒之祖和死灵之书的事情后，觉得牵扯到的事情太麻烦才不想去伦敦的。 　　一成无奈地拿出以前在德国使用的那部黑色移动电话，交到凯手上：“你收下这个，用来保持与我们的联系。对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蠢货……你真当我是乡野村夫吗，这种东西我还是从那些旅者的手上见过的，使用方法我会自己找人弄明白的。”凯如是说道。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放心了。顺带一提，我的号码已经存在上面了。”一成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凯，那个镇子的事情你留点心，你应该没忘记那是什么地方吧？” 　　凯收起随意的心态说道：“开玩笑……我怎么会忘，我会经常去看看的，如果有什么情况就通知你。” 　　只要是圆桌骑士便不会遗忘，因为那个小镇所在的地方曾经是众多骑士们走上寻找圣杯之旅的起点。 　　就这样，凯在众人沉默的视线中朝着高冈修道院的另一边离去了。 　　这时，短暂的沉默被某个女孩有些兴奋的声音打破了。 　　“师父，我们可以去时钟塔了吧？” 　　由于昨晚一成种种神奇的表现，格蕾已经对前往伦敦这个时钟塔的本部所在地显得跃跃欲试了，她希望能够学习到魔术，那样说不定就能缓解她朋友亚德的痛苦了。 　　“格蕾，有件事情我得提前告诉你。”一成两手按住披着斗篷的女孩肩部郑重地说道，“不论是我，还是莫德雷德都只会负责教授你格斗的技巧，明白吗？” 　　“为什么？” 　　女孩的脸上有些失落，她急切地想要得到一成的解释。 　　一成弯下腰，用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说道：“莫德雷德她自己不会什么魔术，而我的魔术则比较特殊，现在的人是无法学习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找一名魔术导师。 　　当然，如果你愿意让罗蕾莱雅或者莉黛尔教你也行……” 　　说到这，一成看着身边安安静静的罗蕾莱雅与不远处忙着和卡莲斗嘴的莉黛尔。 　　“罗蕾莱雅倒是没问题啦，不过……莉黛尔我很怀疑她能不能教别人都是个问题……” 　　“一成，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在说本小姐的坏话？！” 　　看似和卡莲在打闹，实际莉黛尔一点也没错过一成的言行举止，她很好的将朋友的请求贯彻下来。 　　“开玩笑啦，抱歉……” 　　一成尴尬地笑着，确实偷偷说别人坏话不好，他连忙向希尔维娅使去眼神，好让对方帮他岔开话题。 　　一边的玩闹在继续着，这边的格蕾却拉了拉一成的衣角：“我知道啦，师父……但是我们该怎么去时钟塔呢，我记得你说过有个躲在暗中的人想要对我们出手的吧。” 　　“这件事情的话，你不用担心。”一成示意格蕾安心道。 　　紧接着，只见他从虚空之中掏出一把短剑。 　　那是他老师，泽尔里奇送给他的宝剑，因为剑刃看起来像具有多角面的宝石，又被称为宝石剑。 　　一成知道这把短剑能够借助第二法的力量，使出平行世界的魔力，但此时的他仅仅是用来作为联系泽尔里奇的工具。 　　在一成往宝石剑不断灌注魔力之后，那如同宝石的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 　　凝视着剑身的一成念道：“老师，能来一下吗，请帮我个忙。” 　　片刻之后，这里却没有出现任何泽尔里奇的身影。 　　一成可以确定之前的魔力已经通过这具有第二法能力的剑身，传达至泽尔里奇那里。之所以没有出现，恐怕还是因为离一成不远处的那名金发红瞳的公主殿下。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成没有办法，而他总不能每次与对方见面，都得避开爱尔奎特吧。 　　想到这里，一成又向剑身输入魔力威胁道：“老师，如果你再不来，以后我就带着爱尔奎特一直住在你家好了。” 　　“……” 　　一成的话刚刚说完，一个漆黑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身旁，用力地敲了一下他的头。 　　随后，揉着脑袋的一成看着突然出现的老者说道：“您下手可真重，老师。” 　　泽尔里奇先是瞪了一成一眼，然后看着对面那个金发红瞳的女子，说道：“久违了，爱尔奎特。” 　　“……喔？！” 　　爱尔奎特顿时那股纯真消失不见，眼神不善地对着泽尔里奇摩拳擦掌起来。 　　“泽尔里奇，真的是很久不见了啊！” 　　‘爱尔奎特这个反应有点过大了吧，第二魔法使啊，您究竟以前做了什么……’ 　　一成当然是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他连忙跑到爱尔奎特身边，将她拉住并在对方耳旁窃窃私语起来。 　　“冷静点啦，爱尔奎特。我叫他来是帮我们回伦敦的，那个杀手目前都还不确定在哪……听话啦，晚上我带你去看电影。” 　　“诶，一成，真的吗？”爱尔奎特那副天真的模样又出现在众人眼中，“那我要看恐怖片，要最最可怕的那种，说好啦。” 　　‘原来老夫还比不过区区看电影这样的事情嘛……’ 　　爱尔奎特如此意料之外的反应让泽尔里奇哑口无言，看来他担忧的事也不是想象般的严重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计策 　　别看爱尔奎特平日里嘻嘻哈哈、好奇贪玩的样子，一旦这名外表成熟的公主殿下认真起来的话，那就不是天真而是可怕了。 　　所以对此深有体会的泽尔里奇才会尽量避免与爱尔奎特接触，但是眼下爱尔奎特的反应总算让他放下随时准备离去的念头。 　　这名拄着黑色权杖的老者用他那矍铄的目光打量一番四周的环境后，然后将视野转向在爱尔奎特身旁的一成。 　　“特意让老夫来这里，难道那些工厂的事情你弄清楚了？” 　　出资在这附近兴建工业区的人，是那个不依靠死徒的吸血手段便在人类社会中建立起自身地位的梵·斐姆，其实在这之前泽尔里奇已经早于一成知道了这件事情。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和白翼公关系恶劣的梵·斐姆会参与到对方的计划中去，而这些花费大量资金修建的工厂的用途到底又是什么。 　　“不，这个地方就算是用神代魔术也检测不到任何与神秘相关的痕迹。” 　　每一个工厂他通过伪装能力进去查探过，但那些工业设备无一例外都是与魔术无缘的东西，所有的职员也只是工作在那里的普通人。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一成并没有想办法弄走工厂里的任何事物，只是将相关事情的调查委托给在这方面有消息来源和特殊手段的卫宫切嗣。 　　“那些设备的具体用途我已经拜托有门路的人去调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嗯，确实现代普通人类的技术，就算是老夫也有些头疼。” 　　泽尔里奇不是没有对近代兴起的人类科技产生过兴趣，像几十年前他还曾经与这方面的权威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博士有过来往。 　　可是对于那些旧时代人类无法想象的内容，以及的大量数学公式让身为魔术界最高峰魔术师的他至今还是一头雾水。 　　“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叫老夫来所为何事？” 　　“老师，能送我们回伦敦去吗，最近被一个有点麻烦的家伙盯上了。” 　　一成尴尬地笑着，他恐怕是第一个向第二魔法使提出如此请求的人，但他丝毫不怀疑这件事情的必要性。 　　昨天那个暗中出手的家伙在一击失败后就没了动静，一成可不认为对方会轻易地就此销声匿迹。 　　被一名能够隐藏气息的刺客盯上并不比受到成千上万的大军围攻好受，这个不知底细的家伙说不定就会在他们回去路上的列车设置好炸药。毕竟卫宫切嗣曾经在圣杯战争中用过这样的手法，加上此人也是使用的枪械，难免一成会有这样的想法。 　　“会有人盯上你们？” 　　听到一成的说法，泽尔里奇感到奇怪地深深皱起眉头，闭上了双眼。 　　片刻之后，这名老者深陷的眼窝深处用精明的目光看着一成身后不远处的罗蕾莱雅，事情的缘由他已经知晓。 　　“原来如此，院长那家伙摆了老夫一道，看来他是对老夫不管时钟塔的破事有些不满啊……好吧，这次老夫正好还有些事情要告诉他。” 　　——这样说着的第二魔法使带着众人于森林边的草地上渐渐化成了虚影。 　　就在一成等人离去之后，远方一棵被风吹拂的大树。 　　一只雄鹰借助着风的力量从树梢飞起，越过蓝天，扑扇着翅膀的它最终落在了公路边的敞篷车里，那正是名为狮子劫界离的赏金猎人身处的位置。 　　只见这个男人收好原本拿在手中的老旧照片，戴好副驾驶席上那副遮住他疮疤的墨镜，重新将汽车启动。 　　…… 　　“你是说罗蕾莱雅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发出声音的主人本该是这几日如同往常一样通过和一些贵族们来往撇开与罗蕾莱雅死亡的关系，一边等待着确切的好消息传来，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罗蕾莱雅被第二魔法使直接带回伦敦的情况。 　　难道这是一贯不理会协会事物的宝石翁开始插手贵族事物的开端？有着这样想法的他但愿那名魔道元帅并不清楚幕后主使之人。 　　“毕夏普人是否还在格拉斯顿伯里？” 　　“他昨晚就已经回到了时钟塔。先前我派他外出协会公办，暂时出去避一避。”被问到的人如此答道，“那么狮子劫界离此人应该如何处置，是不是需要我们……” 　　坐在椅子上的人顿了顿，吩咐道： 　　“不，暂时留着他，他并不知道毕夏普的底细……那个男人似乎有着迫切地想要参加圣杯战争的理由，哼，为那种极东的小仪式痴迷也就是这些没有魔术底蕴的家伙了…… 　　老家伙的状态拖不了多久了，就让他再试试看。拿到圣杯战争的名额之前，他依然还是一把锋刃朝外的匕首不是吗？”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是呢，等他拿到名额的时候，我们早已掌控了巴瑟梅罗的未来，他即便说出去又有什么用呢……要知道，协会可不是什么伸张正义的地方。” 　　坐在椅子上的人用手摸了摸下巴：“嗯，但是你需要找一个更谨慎的人与那个赏金猎人联络，你懂我的意思吧？” 　　“当然，我会让签下自我强制证文（Self Geas Scroll）的人前往的。” 　　微笑着的人离开了这所有意敞亮着窗户的房间。 　　…… 　　弥漫着大雾就连月光都难以穿透、充满蒸汽时代气息的伦敦。 　　什么都看不见。 　　除开皮肤能感觉到的空气中的湿气外， 　　仅仅只能够听到那泰晤士河畔传来的大本钟的声音。 　　而在这样的黑夜里，却有一个不断在浓雾中寻找着母亲的身影。 　　——等到一成等人随着人群，走出坐落于摄政街的影院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诶……这么好看的电影，希尔维娅她没来真是可惜了。” 　　刚刚看完了三个多小时影片的爱尔奎特伸着懒腰，忍不住用手遮住她那开始打呵欠的嘴。 　　“希尔维娅要是来了还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样子……爱尔奎特难道你没发现每次你和莫德雷德看恐怖片的时候，她都没有在场嘛。” 　　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哪知道当初德国夜间播放的灵异节目给希尔维娅留下的印象太深，以致于对方对于外边世界意识最明显的反而不是真正的常识了。 　　“一成，你说……开膛手杰克这类人真的存在吗？” 　　莫德雷德似乎还留意着影片最后留下的悬念，那个被谜团笼罩的杀人鬼。 　　“呃……确实，开膛手杰克连人种、性别至今都没有查清，不过我想他应该不是伦敦警察局解不开案件所编造的故事，毕竟那些信件时钟塔也能查到……” 　　说到这时，一成用手指将有些松动的眼镜向上提了下。 　　“至于杀人鬼的事情，以前我遇到过，但是我也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应该是有着精神障碍之类的人……啊！” 　　突然，爱尔奎特和莫德雷德眼中的一成脸色苍白、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嘴角还渗出了鲜血。 　　注意到这个状况的两名少女满脸焦急地将一成扶住，然而她们却听到一成通过魔术向她们传达的声音。 　　“我……没事，就这样把我扶回去，拜托你们了。” 　　“这……” 　　有些茫然的爱尔奎特见到一成点点头后，担忧地与莫德雷德用手挽起连走路都变得吃力的一成，在众多路人的注视下朝着一辆计程车走去。 　　…… 　　唐宁街，一成那设置好了结界的宅邸中。 　　“少爷，先擦一下吧。” 　　希尔维娅一手拿着一成的大衣，另一只手正用着湿毛巾擦去一成嘴角的鲜血，而对方先前苍白的脸色早已恢复成了红润的状态。 　　“呜……一成你个大笨蛋，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爱尔奎特用手拭去眼角有些晶莹的泪水，一副撅着嘴闷闷不乐的样子。 　　“……” 　　至于莫德雷德则是昂着头，两手环绕在胸前，大有一副你不说清楚老娘就不搭理你的意味。 　　“抱歉，抱歉，如果我提前告诉你们的话，很容易露馅的啊。” 　　是的，一成他并没有真的受到什么伤害，这全是他故意朝大衣里连通「王之财宝」里存放的阿纳修果实向其灌注大量魔力，并且咬破嘴唇做出的表象。 　　“那么，你到底在盘算什么，你这个呆子。” 　　莫德雷德可不认为一成会无聊去做这种事情，只是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露出那副伤心至极的表情，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嘛，一成少爷他应该是为了那个杀手的事情吧？” 　　希尔维娅想了想，那对红宝石般瑰丽的眼眸转了转说道。 　　“嗯。”一成定下神来郑重地说道，“被总是隐藏在暗中的家伙一直盯着，虽然能够防范他的攻击，但时间长了也终究是个麻烦……所以我想到这样的方法，明天刚好的例行领主会议我就不去了。” 　　“诶，一成你不去了吗？以前你可是天天都去时钟塔的耶，为什么呀？”爱尔奎特傻傻地问道。 　　一成同样以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看向爱尔奎特：“因为我生病了呀，病人不是应该好好待在家里，怎么会去上班呢？” 　　“原来如此……你是这样想的啊。” 　　莫德雷德倒是想明白了一成的计划，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什么，什么？”爱尔奎特好奇地举起手来，“一成需要我出手吗？” 　　“不，我一个人就够了，明天大家都待在家里吧……罗蕾莱雅我倒是不担心，莉黛尔憋久了肯定会想办法出门的，到时候爱尔奎特和莫德雷德你们就想办法缠住她吧。” 　　说着，一成将视线转向一旁静静听着的希尔维娅。 　　“希尔维娅，明天一早去卡莲的学校给她请假，记得要走到街道外再搭车去……回来的话还可以去商店买点补品什么的。” 　　“嗯，我知道了，少爷。”银发赤瞳的少女认真地说道。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一成站了起来朝卧室走去……一切就只等待那个杀手上钩了。 　　…… 　　第二天，天刚亮没多久。 　　位于大英博物馆的时钟塔本部，各个学科的领主正顺着地下通道前往圆桌会议厅。 　　自从时钟塔建立以来，这种例行的学部会议就已经持续了数千年，即使有领主不在伦敦的学部，也会有学科的代表出席。 　　“欢迎，各位。” 　　在看到到场的众多领主后，坐于圆桌首席的白袍老者开口说道。像这样的会议制度是他为了平衡协商各个学部利益而创立的，所以身为院长的他并不会像泽尔里奇一样大多数时候都在放鸽子。 　　“等等，院长。” 　　说话的是创造科的领主，伊诺莱·巴鲁叶雷塔·阿托洛霍姆。自上一次临时召开的会议见识到第二魔法使弟子的实力后，这名绿衣老太变开始关注起一成这个时钟塔新星。 　　“神代魔术研究学科的领主还没来吧，我们是不是要再等等他？” 　　“不，他身体有点不适，此次会议缺席……我想在座的人中也有人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吧。” 　　虽然院长知道创造科的领主是在明知故问，但是他还是将这件事情正式地告知给在场众人。 　　顿时，会议厅的领主们低声议论起来。 　　“难得上次我没来……还想这次见识一下这名年轻的领主，没想到不凑巧啊。” 　　“身体不适，难道那个关于宝石翁的传言是真的……你说呢，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阁下。” 　　“这件事情嘛……” 　　天体科领主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少年的星象，那可不是消亡的星体，而是在扩散成长的未来。 　　他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等女儿奥尔加玛丽长大一些，拜托院长能够安排一成担任她女儿的魔术导师了。 　　“咳咳……”院长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既然人已经到齐，我们开始吧。” 　　…… 　　一小时后，唐宁街。 　　清晨凉爽的空气中，居住在这里的政要纷纷开始乘车前往自己的岗位。 　　作为这个院子内黑白猫汉弗莱的老大——黑猫莲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在街道边和她的小弟玩耍。 　　只见提着装有补品布袋的希尔维娅一脸严肃地顺着街道边的人行道缓步走向宅邸的门前，拿出钥匙打开大门朝屋子里走去。 　　由于这座建筑居住的人并不一般，除开一些现代化的设备外，内部还被设立了如同要塞般的防御结界。 　　位于建筑第二层的书房中，罗蕾莱雅正少见地忙碌在与魔术毫无关联的电脑前，两眼确认着邮件里的内容。 　　“狮子劫界离……” 　　罗蕾莱雅没有想到那天盯上他们的会是这样一个显眼的彪形大汉，原本他们还以为是更平凡的隐秘杀手形象。 　　死灵魔术，使用枪械，通过这样少见的特点，曾经同为赏金猎人的卫宫切嗣终于确定了这个最为可疑的人。 　　“狮子劫一族的第七代继承人，曾为时钟塔的学生，现在是赏金猎人……真的会是他吗？” 　　即使此人的种种经历，尤其是不少协会上层都与其有过来往的记录，越看越符合那天出手之人，但罗蕾莱雅还是难以置信，或许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吧。 　　“咚咚。” 　　书房的门响了起来。 　　罗蕾莱雅已经猜到在这个时间敲响房间门的人是谁，如她所料一名银发赤瞳的少女走了进来。 　　“事情都办完了？” 　　“嗯。”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只是她的眼神给人感觉总是怪怪的。 　　注意到少女表情不适的罗蕾莱雅站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没事的……那我出门了，拜托你咯。” 　　…… 　　“你确定她是一个人出门的吗？” 　　泰晤士河畔，某个建筑中敞亮的起居室内，一个男人正发出疑问。这似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然而真正行动之前他还是向面前之人再三确认道。 　　“是的，我们的人已经得到消息。今天神代魔术研究科的领主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前往例行会议，就连他的义妹也留在家中。”说到这，作出答复的人迟疑着，“……但是我们还弄不清楚罗蕾莱雅出门是为了什么。” 　　“呵呵，不管她所为何事，但我们的机会来了。”男人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哼，看来她是因为有第二魔法使的庇佑而太过安逸了。三脚猫的水平就往外跑，正好我们可以将这个巴瑟梅罗之耻抹去……狮子劫界离呢？” 　　“我已经让人与他联系了，现在应该有所行动了吧。” 　　“这一次一定要除掉罗蕾莱雅，巴瑟梅罗的未来是我们的！” 　　男人如此宣告道，似乎一切都成为了既定的事实，他们一脉的荣耀就在眼前了。 　　——而另一边，也正如密谋之人所想的。 　　在伦敦某个繁忙的十字路口。 　　一辆黑色敞篷宾利汽车的驾驶席上，戴着墨镜的狮子劫界离嘴角叼着香烟听着电台里的音乐。 　　待到绿灯亮起后，这个男人露出一丝盯上猎物的微笑，缓缓地操纵着方向盘尾随在那辆右转驶向旧街区的摩托机车之后。 第一百五十七章 遭遇 　　几乎没有人知道过那位女士的名字。 　　在卡梅洛王国所属的苏尔洛斯地区举办的骑士比武大会中，神秘的女士如同昙花一现将特里斯坦的好友丁纳丹爵士从马背上击落后，便再也没有于众人的面前出现过。 　　那是毫不弱于圆桌骑士们的强者，身为王的阿尔托莉雅对此深信不疑，同时她也因为治下这名突然出现的女性觉得以少女身姿背负着宝剑的自己不再是那么孤单了。 　　其实那名女士只是阿尔托莉雅的身边之人为了宽慰她所开的一个玩笑，而今天似乎这个存在于传说中的故事将再度上演。 　　「并非为了自己的荣光」。 　　借助这一能力以罗蕾莱雅的面貌示人的一成骑着那款黑色哈雷机车，按照伦敦市区地图的标记，来到一个位于旧城区的下水道入口。 　　除开曾经在冬木市的经历让他认为这种地方比较适合白天动手外，更重要的是这些阴暗的下水道中还可能存在与那本书相关的线索。 　　前些天在时钟塔忙碌于调查死徒计划的他自然也没有忽略掉另一件事。 　　根据那本书上魔力残留的痕迹所逆向推算出的时间，一成把那些日子伦敦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都仔细统计了一番。 　　然后，他便发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 　　也就是在亨利·杰基尔博士因为发疯自杀身亡不久后，伦敦出现了远比之前夜里出没的海德先生、开膛手杰克一类的杀人鬼更加可怕的事情。 　　瘟疫，一场死亡人数超过一万四千人的霍乱疫病。 　　当时的伦敦已经到了坟场永远都不够用、死人只能曝尸街头的地步，无数的人每天都生活在死亡的恐慌与绝望之中。 　　虽然伦敦市府对于这场持续一年左右的疫情给出的答案是地下水污染，可是他们却无法解释那场霍乱的源头是什么。 　　因为这并非是一场自然产生的瘟疫。魔术协会里曾有魔术师在地下水源中察觉到人为的迹象，只是最后因为牵扯到的方面太大，加上瘟疫的结束，查了一段时间毫无所获的协会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希望能够有所发现。’ 　　来到这个下水道之前，一成已经抱着同样的想法探索过好几个地方了。虽说他也在那些流淌着污水的地方找到一些微弱的魔力残渣，但都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毕竟伦敦是时钟塔的本部，有着魔力留存的排放物并不罕见，他需要找到的是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大源的魔力残留。 　　眼前的这个下水道与先前的水渠式排水道不同，灰砖所砌成的长廊中，右侧的钢制排管径直地延伸至远方的岔口。 　　这不是那种走了区区数百米就到尽头的排水设施，顺着悬挂在墙边照明的灯光望去，它应该就是伦敦主要的下水道分支了。 　　一成以佯装戴上罗蕾莱雅强化手套的方式，偷偷在这狭长洞穴的入口留下侦测术式后，朝着下水道亮堂的深处走去。 　　…… 　　“咔嚓。” 　　褐发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下水道入口后不久，尾随而至的狮子劫界离用手中的Zippo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他总算不用在跟随目标的途中顾虑先前那些刺鼻的气味了。 　　狮子劫界离并没有一开始就急忙地对目标下手，对方特意跑到这种很长一段距离只有一个进出口之地的行为，让这名赏金猎人还是保持了比较谨慎的态度。 　　直到确定目标只是在调查这些下水道的情况后，他才做出从那辆黑色敞篷宾利车上走下来的决定。 　　阴暗潮湿的洞穴狮子劫界离去过不少，因而习惯行走于黑暗的他反而对面前这样灯光敞亮的地方感到一股不适。 　　那冰冷的空气所传来的一丝异常的温暖总会让他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不希望战场中有这样影响他心境的东西。 　　但是为了不至于惊吓到目标，他选择了忍耐、没有断掉照明的电源，感知着自己使魔所在的位置一步步地顺着下水道的过道拐来拐去。 　　“嗒、嗒、嗒嗒。” 　　直到一路潜行的狮子劫界离的耳中能够清楚地听到、对角处那不断传来的皮靴踩踏在混凝土地面发出的声音后，他背靠着硬直的墙面停下了脚步。 　　闭上双眼，屏住呼吸。 　　“咔、哒”一声。 　　狮子劫界离猛地拉动手上那只的水平式双管霰弹枪的护手，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然而—— 　　本该如同他所预料的应该行走在那里的人影却失去了踪迹，透过墨镜的视野里只剩下地面一大片像似被利爪撕成碎片的使魔残骸。 　　狮子劫界离可以确信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他冲出来之前目标就是在这个位置，而自己与使魔失去联系也仅仅是一刹那间的事情。 　　‘去哪了…’ 　　消失的脚步声让狮子劫界离感到困惑。 　　‘难道……？！’ 　　寂静空幽的下水道给狮子劫界离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多年积累的战斗经验迫使握着霰弹枪的他立刻回头转身。 　　就在狮子劫界离脸上露出惊异神情的同时，他的双眼也倒影出了身为猎物却淡然屹立在对面的少女。 　　‘幻术，不……这不是幻术。’ 　　狮子劫界离不仅是有名的赏金猎人，曾经还是一流的魔术师。在进入下水道之前，他已经侦测过这里并没有被设下结界之类的东西。 　　那么，目标是如何在这么狭小的地方以他未能察觉到的方式移动的。 　　虽然狮子劫凭借自己的认知没有弄明白这一点，不过眼下明显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 　　‘抱歉……’ 　　心底默念着的狮子劫界离扣动了霰弹枪的扳机。 　　“砰！” 　　枪管发出的巨响顿时回荡在整个下水道中。 　　不同于上一次的金属弹丸，两发通过魔术师尸体上的手指加工，北欧咒术与死灵魔术所结合的大威力魔弹从霰弹枪口处喷射而出。 　　…… 　　自从签下自我强制证文后，被派来监视狮子劫界离的某个男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有了这连灵魂都会受到束缚、绝对无法违背的咒术契约作为保障，他也不用担心会被过河拆桥了。 　　“砰……” 　　下水道里传来的枪响让这个男人露出欣喜的神色。 　　看了看身前那冗长的隧道，犹豫了一番过后，急于确认结果的他走了进去。 　　…… 　　‘这……怎么可能！’ 　　冒着硝烟的霰弹枪。 　　握紧它的主人看到所开第二枪的魔弹，又一次因为他无法理解的现象而失去魔力的支撑掉落在地上后，彻底的哑口无言。 　　几秒前的第一枪、算上前日出手的那次，这已经是狮子劫界离第三次见识到这种莫名其妙让魔术无效化的手段了。 　　因为最早的一次失败，所以他才会选择目标单独外出的机会动手，可没想到这名少女竟然也会使用如此神秘莫测的东西。 　　‘究竟是那些人给的关于罗蕾莱雅的情报有误，还是说这是时钟塔新设的神代魔术研究科领主掌握的特殊魔术……’ 　　正当狮子劫界离还在思考的时候，对面的少女却开口了。 　　“为什么停下来了……等你把枪里的子弹打完，我们再聊聊也不是不可以的。” 　　“你做了什么，刚才那是防御魔术吗？” 　　狮子劫界离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感觉在对方的眼中自己的死灵魔术简直和无聊的小把戏一样。 　　“谁知道呢？可能是防御魔术，可能是魔术礼装，说不定我压根不是人类哦……总之，你的任务是没办法完成了。” 　　这样说着的少女弯下身去，用戴着银皮手套的右手将地上的弹丸拾起来，随后马上又一脸嫌弃地扔掉了。 　　“手指……我能说不愧是曾经在诅咒科颇有建树的学生吗，狮子劫界离。” 　　“你知道我……难道你是故意来这些地方，引我出来？”狮子劫界离两眼盯着对方说道。 　　“毕竟被不知道是谁的人暗杀，怎么都会想办法去查清楚吧。要怪就怪你那引以为傲的死灵魔术，以及名为狮子劫界离的赏金猎人太出名了。” 　　少女耸了耸肩，一点也不在意狮子劫的目光。 　　“至于来这里的理由，引你出来算是一部分吧……那么，你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雇佣的你？” 　　听到面前之人的质询，狮子劫界离反倒是露出一丝微笑道：“抱歉，恕我无法告诉你答案……如果你明白赏金猎人性质，就不会问我了。” 　　“啊，果然是这样吗……也是，不然别人不会放心找你来干这一类事情的。” 　　她只是抱着试问的态度想要得到答案。事实上关于赏金猎人这种职业她已经向其他人那里了解过了，从不多问、只拿报酬是这一行的准则。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少女握紧了拳头，“那么作为先前的回报，就吃我一拳吧！” 　　狮子劫界离握着枪刚想做出应对的瞬间，他眼中褐发少女的身影急速扩大。 　　“咚！” 　　满脸震惊的狮子劫界离眼看着那夹杂着飓风的铁拳将他紧急用作抵挡的枪身击断，接着便是一股不应该属于在人类这种生物的巨力从他那件黑色夹克衫传来。 　　“噗——” 　　身体内脏遭受到剧烈震动的狮子劫界离一下子喷出浓厚的血雾，一声闷哼地撞在身后的砖墙上晕死过去。 　　“嗒、嗒。” 　　一阵蔚蓝色的湖光闪过，解除罗蕾莱雅伪装的一成走到背靠于墙边、昏死在地上的男人面前。 　　看着那墙上并不算太大的裂痕和男人身上那件破损的夹克衫，一成自言自语起来。 　　“刚才的一击本该是致命的……能够抵挡强化魔术与英灵级别的力量，这件兽皮夹克确实算得上是质量不错的魔术礼装了，但是……” 　　一成伸出右手，神代魔术驱使的术式浮现在他的身前，上边涌动着足以给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致命一击的魔力。 　　“呼……” 　　先前他卷起的大风此刻终于停了。 　　与夹克衫的碎片一同落下的，还有一张有些发黄的老照片。 　　随手接住半空中显眼的东西，一成好奇地将照片的正面转了过来。 　　那是一张父女两人的合照，只是照片中男人的脸却还未是眼前这副布满伤疤的模样，他身处的也绝非是今天这样需要全副武装的世界。 　　或许是巧合。 　　摔落在墙角的便携式录音机恰好撞到开关并运转至有声音的一段。 　　轻微的电流声后，一个有气无力的女声传入了一成的双耳。 　　“……父亲，我的病……一定很快就能好起来的……所以……请你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我……” 　　‘这也是个有故事的家伙啊……’ 　　听到这的一成缓缓地闭上双眼。 　　再度睁开眼睛后，他忍不住地叹了口气，收起准备发动的攻击魔术。 　　‘姑且留着这家伙把罗蕾莱雅的强大传出去，作为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告诫吧。’ 　　找到说服自己理由的一成，将手中照片放至重伤男人的身前，凝神朝着进入下水道的另一人赶去。 　　…… 　　“该死的罗蕾莱雅，偏偏选了这么个鬼地方。” 　　行走在下水道的某个男人正不断地在心底埋怨着，他已经决定将罗蕾莱雅的尸首浸泡在福尔马林中以满足他那不正常的欲望了。 　　然而，很快这个发着牢骚的男人脸上就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等待在拐角的是透露着凶光的金色瞳孔，以及拥有这对眼睛、手上长有利爪的少年。 　　“死，死徒……” 　　身为巴瑟梅罗的一员，他自然不会对家族的死敌感到陌生。 　　“死徒？……不，我是真祖！” 　　随着这充满魔性、让人胆寒的声音，那对让他感到恐惧的金瞳猛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所以，能不能告诉我，是谁让你来到这个地方的？” 　　“我……” 　　不论是真祖还是死徒，这名少年不是他能对付的。浑身无力颤抖的他屈服于那对眼睛的力量，极力地想要道出自己知道的一切，然而契约的束缚使得他无法这么做。 　　‘不起作用……不对，这个是？’ 　　已经受到控制的家伙没有开口回答，这让一成起初还有些疑惑，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到对方灵魂上被施加的阻碍。 　　“原来如此，是契约吗……正好，就让我利用一下吧。” 　　说到这的一成再度变成罗蕾莱雅的样子，以少女姿态的他看了看下水道岔口的另一个方向。 　　“不过在那之前，你恐怕还需要在这个让你讨厌的地方待到入夜为止。” 　　作者留言： 　　PS：不是我不想多更新，如果有在国企上班的人应该知道国资委的人来调研的时候有多麻烦。 　　这是我基本一有时间就码的，但那些人的问题也很多，我得继续去做事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神殿 　　“好的，我知道了。” 　　“……” 　　“嗯，我已经修好了知更鸟……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莉黛尔。” 　　回响着少女毫无波澜之音的洋房中，那通从伦敦打至极东某个地方都市三咲町的跨国电话被挂断了。 　　虽然已经临近四月，但是从洋房阶梯旁的电话机处向大厅沙发走去的少女身上、那披着黑色绒毛大衣的装扮来看，这里温暖天气到来的时间恐怕还要比南方晚上一些。 　　“有珠……莉黛尔她说了些什么？” 　　另一名盘座在软皮沙发垫上的栗发少女伸出套着浅蓝色毛衣袖子的双手哈了口热气，微微皱起的眉头不难看出她其实对于电话那头述说的内容相当在意。 　　“说是当上时钟塔的领主，还是新设的神代魔术研究科。第二魔法使的弟子，加上这样强大的实力……他有着能吞噬橙子金狼的幻想种也可以理解了。” 　　说到这的久远寺有珠坐了下来，拿起沙发前矮方桌上的茶杯，用里边的红茶润了润因为说话太久而变得有些干燥的嗓子。 　　“喔……是这样啊。” 　　栗发少女两手撑在脚腕上，青色的眼眸正流露出惬意的目光，或许这样的假期是身为学生会长的她为数不多的可以悠然自得的日子。 　　“话说回来，青子……” 　　闭着双眼感受着红茶浓香的久远寺有珠将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杯放下，用她那带有魔女色彩的黑瞳一脸平静地看向左边的同居人。 　　“为什么你会对他的事情如此关心……是因为当初路过的他勉强算是救过我们一命吗？” 　　“半分吧……” 　　说着话的苍崎青子不由地调整坐姿，双手抱起紧贴着自己胸口的膝盖，搭住双腿的脸上是一副十分复杂的表情。 　　“该说是羡慕，还是嫉妒呢……总之就是有个不坦率的家伙啦。” 　　“嗯……？” 　　久远寺有珠对于苍崎青子的说法感到好奇，毕竟不坦率、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傲娇的青子说出羡慕别人的话来可是相当罕见的，这使得她两眼瞥向栗发少女。 　　“既然你这么在意的话，干脆自己去伦敦看看怎么样？” 　　“笨，笨蛋有珠！” 　　苍崎青子听到同居人的建议后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张的她明显是被惊到了，但久远寺有珠却一时想不明白她反应激烈的原因。 　　“春假马上就结束了，下学期我可是三年生哦……就算是去伦敦这样的长途旅行也得高中毕业再说吧。” 　　“对哦。” 　　久远寺有珠愣愣地回应着，但她还是有些困惑。事实上以这个时代的技术，哪怕是在世界的两端也用不了多久的时间，除非…… 　　突然，刚刚有点头绪的有珠见到身边的栗发少女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她伸出了手，那是发出邀请的动作。 　　“所以……到时候就拜托老家在英国的有珠来当我的向导吧。” 　　“诶——” 　　一直心静如水的魔女终于动摇了。 　　…… 　　伦敦唐宁街。 　　在那间被装饰得以粉红色为基调、充满英伦时尚风味的房间中，莉黛尔出神地看着手上被挂断的移动电话喃喃自语。 　　“真是的……即使有珠你不说，我也挺喜欢待在这里的。” 　　回忆起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再也没有过去那种舞台聚光灯下把自己误会成主角、实则充满空虚寂寞的感觉。 　　不用回应粉丝们期待的她每分每秒都能以真正的自我去活着，而这些朋友们也不会有人因为看到她真实的一面后大失所望。 　　唯独有一件事情。 　　莉黛尔想起那个偶尔会在家里穿着修女服，名为卡莲的一成义妹，她总会感到有些难以应付，甚至是心慌意乱。 　　银色波浪长发，像是受到救赎而露出微光的黄瞳，然而却经常会干出一些恶作剧的事情。 　　‘与其说是圣洁的修女……本小姐看她就是一个成天捣鬼的小恶魔，为什么一成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教好她呀。’ 　　莉黛尔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偶尔狼狈的样子就是拜对方所赐。 　　“哼……” 　　这时一个熟悉的呼声使得刚刚松懈下来的莉黛尔心头一紧，她狐疑地将自己的视线转向房间门口。 　　卡莲正从门边伸出脑袋，本来是扑克脸的她在看到莉黛尔手中的移动电话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原来如此，粉红女，你在打电话啊……但是，哥哥说了今天不许与外边联系的。” 　　“卡，卡莲，等等……” 　　莉黛尔话还没说完，扎着侧马尾的女孩已经从她的房门前消失，紧接着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断地从心里面涌出。 　　没过多久，这份不安的感觉就被证实了。 　　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下，去而复返的卡莲拉着一名金发马尾的少女来到了莉黛尔的房间。 　　“莫德雷德姐姐，刚刚这个人在朝外边打电话。” 　　原本被卡莲叫来一脸茫然的莫德雷德听到后，苍绿色的眼眸盯着水红色双马尾的少女质询道：“卡莲说的是真的吗？” 　　“我是有和别人打电话啦……”莉黛尔吞吞吐吐地说道，“但，但我是和其他国家的人——” 　　“我知道了……既然你违反规则，那就别怪我了，莉黛尔。” 　　莫德雷德打断了莉黛尔的话，然后一把将对方横腰抱住朝着房间外楼下的起居室走去。 　　“呜，呜……有珠，快来救救我！” 　　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的莉黛尔只能看着被落下留在房间床上的移动电话，发出最后属于她的绝望的呐喊。 　　…… 　　伦敦旧城区地下，错综复杂的下水道中。 　　一成所感知到的除了某些地方因为潮湿而积蓄于顶部的水珠滴落在地面的声响外，便是一路上过道的砖石墙面后充斥的怨念了。 　　毫无疑问留存这些负面情绪的只可能是当初那些因为瘟疫死亡的人数太多、没办法处理尸体而被随意挖坑掩埋的人们，因为前不久他还在时钟塔的文件中查到了伦敦修建地铁通道时钻出很多骨头出来的记载。 　　当他一边用手轻抚着墙面，一边前行至一条狭长过道的中央时，远比之前强烈的怨恨传达至他的内心，让他迟疑着停了下来连通与羽蛇的五感。 　　“……是这里吗？” 　　“吼……” 　　“也是呢……这种规模的由灵体留下的怨念，如果不是这里反而让人觉得奇怪了。但是，首先……” 　　一成伸出手指顺着砖墙的缝隙划出一道四四方方的缺口，随后他在墙面上留下的痕迹轻轻一闪，整个砖石砌成的墙壁成块地倒塌在地上，裸露出掩盖在墙面后的湿润黑土。 　　没有了砖墙的阻碍，一成总算能够直接接触到地下的土层并利用魔力去详细窥测当初掩埋在瘟疫之后的真相了。 　　唤出两名龙牙兵作为预警后，他将手掌贴着腥涩的土层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紧接着魔力形成的无数蓝色纹路侵蚀起被人工夯实过的泥土来。 　　一开始还只是些许零落分部的让人不适的尸骸，可越往地下探去，成规则摆放的骸骨让一成的神色变得凝重许多。 　　“这是……某种仪式？可什么仪式会需要如此众多的灵长类之魂作为献祭？” 　　感知到地下数百米处某块非自然形成的区域后，一成停下了魔力感知，他打算亲自前往地底深处看看。 　　然而这样的想法刚一产生，眼前掩盖着的土层就让他开始犯难，不知道该怎样抵达更深的地方了。 　　几十米的上方便是伦敦的街区，贸然用「无毁的湖光」之类的宝具不仅会导致路面和建筑塌方，还会毁掉目前地下具体情况不明但曾经可能留下的线索。 　　“真是头疼啊……这种细致的工匠活我可不擅长。” 　　一成无奈地站在缺口前挠着头，就算他召唤大量的龙牙兵去挖恐怕也得挖上个几天，尤其是他还得保障足够的魔力支撑缺掉土层的空间结构。 　　“吼……” 　　羽蛇的声音又在一成的脑海中响起。 　　“你是说那个吗……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诶，等我打开「王之财宝」找找看。” 　　说着，一成把手伸进了虚空中闪耀着湖光的漩涡。 　　脸上的表情从最先的冷静到半天找不到的失望，再到许久之后的喜出望外，额头已经流着汗水的一成终于从宝库中拿出一把燃烧着地火的铁锤。 　　「工匠之锤（Vulcan）」的原典。 　　神代时期的希腊，锻造与火焰之神赫淮斯托斯曾经使用工匠之锤在奥林匹斯山上建筑了诸神的宫殿，以及众多只现身于传说的物品和武器。 　　手持着火焰之锤的一成灌注起魔力，看似随意地在黑土构成的缺面上迅速地敲打了七下。 　　“咚！” 　　当最后一声宛如敲击在岩壁上的重低音响起后，一成感觉到自身大量的魔力从锤面施加到了地底。 　　很快黑色土层便朝着两边退去，一道有着古希腊风格、由柱子作为承重框架的阶梯从下水道的缺口向几百米深幽暗潮湿的深渊中延伸。 　　即使确认着下边没有什么活物的存在，一成还是慎重地拿出湖光剑，穿上铠甲并以十余只龙牙兵为先锋在防御魔术的加持下，朝着地底前进。 　　这些看来有些多余的做法其实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那是连是真祖同时又拥有神性的他都没办法看太多的书，与其相关的事情自然不可以掉以轻心。 　　借助着魔术带来的光亮，在除了龙牙兵外眼中别无它物的阶梯下行数百米后，一成得以用肉眼确认那块先前感到异常的区域。 　　“这……？！” 　　一成筑造出的古希腊围墙包围之下，一座锥形的庞大建筑出现在他亮起金色瞳孔的眼前。 　　“那本书跑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形似古埃及金字塔的神殿，但是那漆黑的表面上所铭刻的文字，毫无疑问彰显着它所贡献的绝非这个世间之物。 　　“这可真是糟糕……魔术协会本部的地下被人建造出这样的东西竟然浑然不知，院长你们平时到底是在干些什么啊。” 　　心中有些恼火的一成当然明白这类东西对于这个世界的危害程度，但是首先他必须要确认这座邪神殿的完成度，以及根据上边的魔力残留追踪从这里逃出去的东西。 　　可他飞到锥形神殿前端的凹槽石门时，却发现一件令他感到相当意外的事情。 　　只见本是密封成一块、本该履行完好机能的石门上竟然有人为破坏的迹象，呈螺旋状的裂口外，像是爆裂般数不清的裂纹如网状分部在表面。 　　“「螺旋剑（Caladbolg）」？” 　　这样特殊形状的伤痕很容易让一成联想到存在于王之财宝中的一把魔剑，只是当他将螺旋剑拿出来后却发现对这种特质材料造成破坏的东西却比螺旋剑要细长不少。 　　“注意到此事的应该不是协会的人，不然院长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是谁阻止了这场仪式呢？” 　　虽然一成一时还想不明白会有什么人这样做，但是对于那本书的事情他似乎可以放下了。 　　收起一些散落在这里的碎片预防万一，抹掉建筑上文字的一成起身朝着阶梯所在的方向飞去。他打算利用迪卢木多的「破魔的红蔷薇」将这由他魔力维持的通道还原后，前去彻底解决罗蕾莱雅的麻烦。 　　…… 　　下午四时，唐宁街一成的家中。 　　“啦，啦……” 　　午休后起床的爱尔奎特哼着电视剧的主题曲从楼上走了下来。 　　当她看到起居室与餐厅间、被绑在过道椅子上的莉黛尔，便好奇地走了过去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道：“咦？莉黛尔你在干嘛呀？” 　　听到有人呼唤，原本昏昏欲睡的莉黛尔提起神来，激动地看向有着鲜红色眸子的爱尔奎特：“爱尔奎特救救我，我被莫德雷德绑在这里一下午啦，呜……” 　　“莫德雷德吗？”爱尔奎特不解地皱起眉头，“可是你为什么会被她绑住呀？” 　　“不能出门太无聊了啊……于是，我忍不住和朋友打了个电话。”莉黛尔低头呜咽着。 　　“嗯……？”爱尔奎特把脸贴近了莉黛尔，眼睛微微眯起，“做错事了呀……以前我做错事可是用上千条链子锁着哦……” 　　“啊……电视剧开始啦。” 　　这样说着的爱尔奎特又一脸天真的模样，急急忙忙地跑向了起居室。 　　‘那是……爱尔奎特？’ 　　莉黛尔觉得刚刚一闪而过的可怕表情一点也不像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纯真少女，可随后对方纯真的样子又让她以为是错觉。 　　“好了，我帮你解开吧，准备吃晚餐了。” 　　这时，另一名下楼的少女走到莉黛尔身后为其解开了四肢的束缚。 　　“希尔维娅……呜，谢谢你。”莉黛尔感激道。 　　希尔维娅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啦……不过，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少爷认识的人里边就有专门利用大多数魔术师不重视现代技术的缺陷，从而获取情报的……你的电话是有可能被利用的啦。” 　　“我明白了嘛……下次不会了。”莉黛尔摇摇头踌躇地看向窗外，“不过，一成他还不回来啊。” 　　“少爷的话没问题……现在我能感觉到他的魔力。”希尔维娅双手握于胸前，“总之…你先去休息会吧，我去做晚餐。”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宴会 　　古典而雅致的厅堂，以及将这里照亮的精美吊灯。 　　一场数月前就开始筹办并于今日举行的宴会上，正集聚着形形色色衣着鲜华的人们。 　　这是一场由魔术师举办的交流会，自然前来的不会是什么普通人，但在今晚他们无一不是表现得温文尔雅。 　　“这位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在下是巴瑟梅罗巴尔克一族之人。” 　　被年轻男子发出邀请的是一名穿着鲜红色礼服的长紫发少女，似乎是少女的美貌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用了，谢谢……我们今天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所以有点累，抱歉。” 　　紫发少女露出一副略显疲惫的样子，不失优雅地向面前的年轻男子行了个贵族式礼仪。 　　男子看了看另一旁沉默不语、金色卷发的白衣女子，用手中高脚杯装着的红酒向对方回敬，一脸遗憾道：“是这样啊，请恕在下唐突……你们好好享受宴会。” 　　待到年轻男子的身影远去后，长紫发少女感慨起来，而她的脸上也不再显得那么疲倦了。 　　“特意走到这种人群稀少的地方，没想到还是有这么不识趣的家伙呢。” 　　“那是萝洁安大小姐的容貌太出众了，所以我才建议您不要前来的。” 　　金色卷发的白衣女子微微皱起眉头，对方那想做就做的随意性格经常让她感到为难。 　　“说到美貌，你也差不多该有自觉了，塞西莉亚……还有，在外边记得要叫我莉塔小姐，这种随处可见的名字要比萝洁安要平凡得多了。” 　　萝洁安冷冷的盯了一眼身边的仆从，她那绯色眼瞳的戾光一闪而过。 　　“……我知道了，莉塔小姐。” 　　不能忤逆萝洁安的决定是塞西莉亚深知的准则，有些后怕的她明白要是换作是其他亲族，恐怕就不只是被那吓人的目光瞥视了。考虑到在场的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会是萝洁安的对手，塞西莉亚也就没有再去质疑主人可能招来麻烦的做法，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今天宴会的事情上来。 　　“不过没想到今天到场的人中，竟然没有一位时钟塔的领主前来，巴瑟梅罗现在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吗？” 　　“毕竟举办宴会的只是巴瑟梅罗的族人而不是家主呐，如果那些大贵族来了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只是现在的巴瑟梅罗族长与白翼公一战后，应该时日无多了吧。本小姐都觉得棘手的家伙，魔术协会中作为死徒宿敌的巴瑟梅罗会这样不自量力，还真是……” 　　说着，萝洁安不由地将视线转向人群里的宴会举办者——布莱恩·巴尔克·巴瑟梅罗，这个目前在协会颇有影响力的中年魔术师，对方脸上时刻洋溢的笑容让她总觉得这场晚宴莫名多了一种庆祝的意味。 　　想到巴瑟梅罗的未来，身为死徒之祖的萝洁安反而心底有些忧虑。不是所有的死徒都是真心服从白翼公统治的，没有黑公主爱尔特璐琪那样的力量却有着这样想法的死徒，她便是当中的一位。 　　“但是……比起之前带着金狼毁掉我拍卖会的臭女人，泽尔里奇的弟子担任新领主这件事就更有趣了，那家伙可从来不会为他的短命鬼们这么上心的。 　　神代魔术研究科，这名字怎么那么让人想起尼禄·卡奥斯呢，而且……布伦史塔德，这个当上领主的家伙难道和白公主有关？……不会也是千年城的老怪物吧…不，这不可能，当初其他的真祖应该是全死了才对。” 　　“莉塔小姐，我们该如何应对？” 　　塞西莉亚对于泽尔里奇的事迹早有耳闻，那是一个成为死徒后依然保持着人类立场的奇怪老头。如果说死徒之祖里复仇骑士安翰斯经常是教会的打手的话，泽尔里奇便是魔术协会一方的了。 　　值得向来不喜欢干涉协会的泽尔里奇费力气的人一定不会是泛泛之辈，那么这将成为死徒们的一个严重威胁。 　　“暂时先静观其变吧。据今晚从这些人身上得到的信息，泽尔里奇的弟子似乎也是一个独来独往、神神秘秘的家伙，具体的危险程度还待定。” 　　“魔眼搜集列车（Rail Zeppelin）的事情我们还需要查下去吗，伤痛之赤遭到封印指定已经下落不明了。” 　　塞西莉亚可没有忘记那个橙发女人带着金狼破坏拍卖会，利用幻想种的力量抢走大量藏品成功逃走后，萝洁安扭曲至极的面容。 　　那是这名被无聊所支配的死徒之祖好不容易找到的可以炫耀魔眼的乐趣，结果意外被人中断却只能隐忍不发，塞西莉亚毫不怀疑橙发女落到萝洁安手中的下场。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萝洁安对于一件事物的热度，当所需要的精力太多的话，对方便会马上将注意力转移到其它地方。 　　“不，下次的拍卖会就交给你吧，嗯……我看列车可以扩大到全欧洲巡航，那样或许我能够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想到这，萝洁安察觉到陆陆续续退场的人后，看着这座大厅出口的方向。 　　“既然这些家伙身上已经没什么价值，我们也该走了，塞西莉亚。” 　　“是的，莉塔小姐。” 　　就这样，借助某个魔眼力量混入宴会的死徒主仆二人离开了巴尔克·巴瑟梅罗一族的宅邸。 　　…… 　　“爱尔特璐琪殿下已经前往那片大陆，没有制衡的白翼公不是那么好周旋的……让她们先安静一段时间吧。” 　　“我明白了，莉塔小姐，我会将您的命令传达下去的。” 　　皎洁的月光下，萝洁安和塞西莉亚行走在泰晤士河畔宅邸外的人行道上，很快一个略显怪异的男子带着一名披着斗篷的少女迎面走来。 　　萝洁安因为一时好奇，不禁打量起兜帽下对面少女的样貌来。 　　褐色披散的长发，显得青涩的秀脸，以及某种让她感觉到微妙的笑容。 　　等到萝洁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两人早已失去了踪影，她迷茫地问道：“塞西莉亚，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然而，身旁的仆从却仍然保持着呆滞目光…… 　　作者留言： 　　PS：交的文件有些要改的地方，我急忙又赶到单位去，9点多才回来的。今天先码这么多吧，我先睡了。 第一百六十章 死者 　　“作为魔术协会名门贵族、同时又掌管法政科的巴瑟梅罗，族人里竟然有与死徒来往的家伙……这可真是讽刺。” 　　两名身着礼服、如同蔷薇的少女，知晓宴会之事的一成起初并没有感到多么奇怪。可当他快要与拥有着鲜红色双瞳的两人擦肩而过时，化身成罗蕾莱雅的他不禁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虽然一成没有爱尔奎特那样大范围感知死徒的能力，但是近在眼前的伪装他是能够察觉到的，那两名少女毫无疑问是吸血种。本来一路上他还在思考如何处理动手之后会对时钟塔造成的影响，现在他反而不用烦恼此事了，这也是他刚刚为什么没有直接拦下对方的原因。 　　潜入这所宴会早已结束的宅邸，在四周设下结界术式，一成再度回到街道外跟随那个被他操纵之人来到正门前。 　　“咚、咚。” 　　已经关闭的大门被傀儡敲响不久后，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从门上打开的小窗露出脸来。在看到来人是两个衣着朴素的家伙后，他忍住内心中的鄙夷，用一种淡漠的语气开口了。 　　“这里是巴尔克·巴瑟梅罗之府，你们有何事？” 　　“布莱恩大人在吗？……我是拉瑞，请您帮我向布莱恩大人转达，他交给我的事情办好了。”一成控制着傀儡以相当恭敬姿态回道。 　　老管家冷漠的目光在傀儡身后穿着斗篷的褐发少女身上扫了几眼，关上用来获知来客的小窗：“你们等着，我去禀告布莱恩大人。” 　　…… 　　桌子上摆放着不少的魔导书籍，还有几只在夜里发出橙色火光的烛台。 　　略显昏暗的书房中，结束了那场颇有庆功意味的交流宴，巴尔克一脉的两人正进行着会话。 　　“今天没有领主前来虽然有点遗憾，但是我们早晚会让它成为魔术界趋之如骛的盛宴……不是吗，比利。” 　　讨论完今晚到场之人的具体情况，布莱恩放下手中的名册，脸上充满着十足的自信，而他面前对这一点同样深信不疑的，正是先前宴会上向萝洁安发出邀请的年轻男子。 　　“嗯，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刚才我收到了拉瑞的来讯，一切顺利……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应该会前来报告的。” 　　布莱恩看了看比利拿出的那个与魔术毫无关联的通讯设备，无奈地笑着：“你还真是喜欢用一些现代工具……这些东西确实是方便，不过你多少要考虑下使用的场合。巴瑟梅罗之人使用平民的技术，这传出去可是会影响到我们一族声誉的啊。” 　　“请您放心，叔父。”比利微笑着说道，“……那些只是我无聊找来的玩物罢了，比起这些我认为舞会的莉塔小姐才是一朵更迷人的玫瑰。” 　　“看来你相当中意那名少女啊，过些日子我会帮你去打听一下究竟哪家的小姐……”布莱恩站起来拍了拍比利的肩膀说道，“我想你逝去的父亲知道了也会感到欣慰的。” 　　“多谢叔父！” 　　听到布莱恩的允诺，比利兴奋地感激道，仿佛看到了莉塔小姐挽着他手前行的未来。 　　“咚咚”一声，书房的门外响起了老管家的声音。 　　“布莱恩大人，外边有一个叫做拉瑞的男人说是完成了您交代的事情……对了，他还带着一个女人。” 　　“叔父，是他们！”比利激动地说道。 　　布莱恩点点头，朝书房外大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带他们来这里。” 　　“是。” 　　接着，书房外管家的脚步声远去了。 　　…… 　　等待约五分钟的时间，这座宅邸的管家再次出现在一成的面前。 　　只见那名老者打开大门对着拉瑞说道：“布莱恩大人在书房等你，请跟我来。” 　　先不论时钟塔的贵族们实力如何，至少他们许多人在享受这一方面互相是不逞多让的。再度看到这极度奢华的庭院，一成不得不于心底发出如此的感慨。 　　随着老管家走过那排列着浓厚古典气息雕像的长廊，一成总算来到书房，亲眼见到了在背后密谋除掉罗蕾莱雅的主使。 　　面带笑容、身着深蓝色西式大衣的褐发中年男人，以及隐藏着下流目光、一副绅士学者打扮的同发色年轻男子。 　　布莱恩与比利，他们的名字一成已经从这名负责监视狮子劫界离的家伙身上知道了。 　　“辛苦了，拉瑞。我们不会忘记你对巴瑟梅罗未来所做出的贡献。” 　　布莱恩将视线转向披散着头发，伪装成少女姿态、双手被束缚的一成。 　　“前…家主继承人，罗蕾莱雅。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恐怕是我们双方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那名赏金猎人倒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叔父，就让我来帮你解决这个麻烦吧，保证不会被其他人察觉。”比利做出一副怜悯的样子说道。 　　“哼，这么快就把自己当作巴瑟梅罗的家主了……喂，那个位置上的人可还没死呢。” 　　一成没有理会那个让他觉得恶心的年轻男子，只是朝着布莱恩揶揄道。 　　“嗯……？”布莱恩打量起对面的少女来，“连正确的形势都无法判断吗？也对，不然你就不会落入我们手里，而是待在宝石翁弟子的身边了……果然你不适合掌管巴瑟梅罗的未来。” 　　“不不不，实际巴瑟梅罗的未来什么的，对于罗蕾莱雅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我本来是想进来看看，在暗地里密谋对她动手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然而，这仅仅是因为宴会就变得几乎没有防备的宅邸，你们未免也太大意了吧……这个伦敦，就算是魔术协会也注意不到的事情有很多哦？” 　　说着，一成很轻松地就挣脱了身上的束缚，而身旁押送他前来的拉瑞却毫无反应。 　　看到这样的情况，比利瞪大了眼睛：“你不是罗蕾莱雅！喂！拉瑞，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却只看到拉瑞扭曲至极的面容上一对闪烁着诡异红光的瞳孔，以及听到的如同野兽般低吟嘶吼的声音，这使得原本向一成迫去的他连忙后退了数步。 　　“死徒……” 　　布莱恩面色凝重地念叨着，即便他没有亲手与死徒交战过，但也知道那些吸血种的特征。 　　“只是死者，单纯的傀儡！我可不会制造死徒那种麻烦的东西，不然有人一定会生闷气的啦……”一成挠了挠后脑勺，“啊……这些和你们无关，总之多亏他我才能找到你们。” 　　比利大惊失色道：“不可能！拉瑞签下了自我强制证文，不论他转变成什么……灵魂的约束是无法违背的。” 　　“契约并不是绝对的，这个世界有些东西就是专门为了破除戒律而存在的。” 　　一成正是借用万戒必破之符才去除了拉瑞身上灵魂的束缚，然后以实验的心态用血制造出了一名死者，这也让他确信自己确实拥有着真祖的力量。 　　不过这名死者他当然是不会留到天亮的，那只会是作为向外界宣告这里曾受到死徒攻击留下的证据。 　　“你到底是谁？” 　　布莱恩先前有想过对方可能是那名神代魔术研究科的领主，毕竟时钟塔里目前最为神秘的家伙就是此人，拥有一些特殊的魔术也是有可能的。可是看到变为吸血种的拉瑞后，布莱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院长和第二魔法使应该不会放任死徒混进协会才对。 　　“那么，我是谁呢?” 　　反问着的罗蕾莱雅的身姿在一道蓝色的微光闪过后，一名身着红色礼服的长紫发少女出现了。 　　比利露出痴迷地目光，愣愣地说道：“莉塔……小姐？！” 　　‘那个死徒的名字叫莉塔吗，巴尔克一脉与死徒来往应该是真的了……还好罗蕾莱雅没有留在巴瑟梅罗。’ 　　这样想着的一成双手呈利爪的姿势，说道：“在背后向别人下手之前，你们……应该有被杀的觉悟了吧。” 　　…… 　　午夜。 　　利用羽蛇的伪成云层飞翔的能力，一成悄无声息地回道唐宁街的家中。 　　小心翼翼地轻声关上大门后，经过起居室的时候，他发现在沙发上睡着众人以及还睁着眼坐在窗边的罗蕾莱雅。 　　“一…成，你回来了……” 　　褐发马尾的少女对于这样日常性的问候还有些不习惯，但深知对方是为了她而忙碌到这个时候，罗蕾莱雅还是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感激的心情。 　　“嘘——” 　　一成将食指放在嘴前，轻轻地帮沙发上的女孩们盖好滑落地毛毯，走到罗蕾莱雅身边小声说道：“怎么了，罗蕾莱雅……你不去休息吗？” 　　“……” 　　沉默着的罗蕾莱雅缓缓地摇了摇头，大家都因为等待一成的归来而待在起居室，身为直接关系人的她便更睡不着觉了。 　　“谢谢你……” 　　窗外月光下罗蕾莱雅的褐色眸子正散发出异样的色彩，那是一成从未在这名沉默寡言、性格孤僻的少女身上看到的模样，那是属于正常人所该拥有的目光。 　　“好啦，去好好睡一觉吧……不用担心杀手的问题了，我全都已经解决了哦。” 　　‘这，便是他现在一身血腥味的缘故吧。’ 　　少女这样思考着，但她却不会为此而感到反感，点了点头的罗蕾莱雅挤在迷迷糊糊的莉黛尔旁边，闭上了双眼。 　　‘诶，罗蕾莱雅这是什么情况……我是想让你回房间睡的呀。’ 　　看到这的一成反而说不出话来，但眼前众人一副熟睡的模样让他也不忍心再去叫醒她们了。迟疑地看了眼与卡莲相抱的格蕾，一成一边思考着明日之事，一边小步走向浴室。 　　…… 　　与此同时，在伦敦泰晤士河畔某栋建筑的房间内，巴瑟梅罗家主正于半夜里醒来，听着族人上报的噩耗。 　　“家主大人，讣告！巴尔克的布莱恩大人、比利被杀，凶手应该是死徒。” 　　“什么？！……咳咳。”巴瑟梅罗家主听到消息后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用手遮住嘴道，“还有活口吗，知道是谁干的没？” 　　“回禀家主大人，活下来的管家说出死徒是曾经参加宴会的莉塔小姐后就发了疯，他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莉塔小姐？” 　　对于这个名字，巴瑟梅罗家主有些陌生，他认为至少不会是白翼公的眷属。迟疑了一会后，他连忙吩咐道：“去。将布雷恩和比利的遗体交给降灵科的索菲利亚领主，至少我们要知道那名死徒的具体样貌。” 　　“遵命。” 　　‘可恶的死徒！’ 　　待到族人匆匆离去后，巴瑟梅罗家主握紧了拳头，然而已是垂暮时分的他只能无力地望起天空中的圆月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误导 　　—— 　　一面倒的战斗。 　　在守墓之地生活的日子里，格蕾曾经接受过不少战斗技巧的训练，有着亚德辅助的她即便以这副还未完全成长的身体也能胜过绝大部分成年人护卫。 　　可是现在对上眼前这名身材娇小、金发翠眼的少女，格蕾手中化作死神之镰的亚德却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只能束手无策地咬牙切齿。 　　看到莫德雷德轻而易举地避开了镰刀的斩击，脚下猛地发力以极快的速度闪开，死神之镰上那张颇有些滑稽的脸终于叫嚣起来。 　　“可恶，有本事你别跑啊，让你看看老子斩击的厉害……明明是个怪力女，偏偏动作还这么迅速，你是欺负老子的朋友是个小孩子吗？” 　　“闭嘴，你这个嘴贱的死方块。我要是真的使出全力，你这货早就被我一剑打出伦敦了……我小时候受的磨练可比这艰苦得多。” 　　如果不是一成要她负责教授格蕾的武艺，莫德雷德早就想用剑拆了这个成天唧唧歪歪的魔术礼装了。按捺住与亚德继续吵下去的想法，她有些担忧地看着格斗场边观战的一成，生怕自己之前恶狠狠的样子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没想到在圣枪已经施加过封印后，莫德雷德和亚德还是合不来啊……该说她们之间的性格冲突呢，还是说这就是曾经的宿命。’ 　　注意到金发马尾少女的视线，一成尴尬地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然后装作没听到先前争吵的样子看向作为弟子的格蕾。 　　“格蕾，刚刚莫德雷德避开你攻击所使用的方法是魔力放出。那是一种通过魔力对自己的武器和肉体进行强化，使能力得到提升的技巧……这种魔力的应用方式在过去是很常见的，所以哪怕是一些外表看上去很普通的人也不可以掉以轻心哦。” 　　“诶……？” 　　听到解释的格蕾一脸意外地看着与自己对立着的莫德雷德，难怪看上去只是少女的对方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与敏捷的速度。 　　“那么师父，你也能做到这种事情吗……我可不可以学呀？” 　　“我身体与魔力的情况都比较特殊，所以不用刻意去使用这样的技巧。魔力放出的方法我会教给你的，不过首先你还得学会亚德那样调用大源魔力的技巧。” 　　格蕾斗篷下闪闪发亮的双眼让一成明白，也在感慨……因为想要守护住自己的第一个朋友，这个女孩对于任何能够增强力量的知识都会感到好奇。 　　“听到没，格蕾。你师父都知道老子的厉害，就这个金毛女看不到本魔术礼装的力量。” 　　格蕾手上的死神之镰擅自晃动着，以一种洋洋得意地语气挑衅道。 　　“不要这样说啊……不然莫德雷德姐又会生气的啦，师父也会很头疼的。” 　　格蕾一边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边把亚德的化身藏在背后，准备向对面金发马尾的少女道歉，然而那个真实面貌与自己极度相似的莫德雷德已经被一成的背影挡住了。 　　片刻之后，格蕾只看到了师父身边红着脸蛋、乖巧得完全像是另一个人的淑女。 　　“亚德……你说那个真的是莫德雷德姐吗？” 　　“嘁……一股子酸臭的味道。格蕾你还小，不用去管这种笨蛋才会有的事情，你可别向那个坏心眼的修女学得什么都知道了。” 　　这样说着，亚德从死神之镰重新变回了鸟笼的状态。 　　“卡莲都知道啊……说起来今天爱尔奎特姐和希尔维娅姐都趁着卡莲学校的对外开放日去参观了，不知道伦敦的小学会是什么样子的啊。” 　　格蕾想到这里反而有些好奇，以前她也去过守墓之地的学校上过一段日子，但是伦敦这样大都市的校园应该是有很多不同之处的吧。 　　“什么样子……反正就是一帮子小屁孩成天吵吵闹闹的地方，依老子看那个修女喜欢恶作剧的习惯一定是从这里学来的。” 　　正当格蕾提着的鸟笼发出碎碎念叨着的话语之时，神代魔术研究科所属格斗场的入口传来一阵鼓掌的声音。 　　“啪、啪、啪啪。” 　　走进来的是一头红色长发、穿着灰色西装、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她正是担任本学部与协会联络人的伊莉莎白·温莎·密斯提尔。 　　“还说不擅长教学，你这不是讲解得挺好吗，一成君。” 　　“一，一成君？” 　　尽管一成早已经感知到伊利莎白一直在暗中观察格斗场的事情，也猜测出了对方前来这里的原因，可当他听到对方口中对自己的称呼后，脸上依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那仅仅是以英文的发音传入耳中的声音，却让他产生了久违的、身处冬木的错觉。 　　“诶，我用的称呼不对吗？……这是最近与我们家有来往的一个极东女孩教给我的，说是你们那里交往常用的礼节。” 　　伊利莎白稍稍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歪着脑袋说道。 　　“不，你没有用错……只是我有点没反应过来罢了。” 　　愣住的一成回过神来，微微地摇了摇头。 　　“是吗，我没有出丑真是安心啦。” 　　伊利莎白松了口气，打量着格斗场中莫德雷德和格蕾两张新面孔，向一成靠近了几步。 　　“她们就是你向协会申请加入学部的成员吧……都是传承保菌者？” 　　“嗯，是的。” 　　一成微笑着回道。 　　就像卡莲被他以伪造的身份安排去就读现实社会的学校，一成也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将莫德雷德和格蕾安插 进魔术协会，这有利于增强他在时钟塔的力量。至于爱尔奎特和希尔维娅因为涉及到死徒、教会和名门爱因兹贝伦等复杂的关系，暂时就没有做这方面的打算了。 　　“一成君，你是上哪找到这么强力助手的啊，还有罗蕾莱雅、莉黛尔……呐，要不姐姐辞退这份全体基础科差事，向院长申请跟着你混好不好呀。” 　　伊利莎白说着又向一成迫近了几步，几乎都要贴到对方的身上了。 　　不过，一成从这个年轻女人的眼中所看到的，那是想要找个可以偷懒的地方的人才会流露出的情感，但他可不想现在身边再多一双密斯提尔家的眼睛。 　　没有就伊利莎白一半牢骚、一半真心的玩笑话作出答复，一成按住因为红发女人动作想要发作的莫德雷德，明知故问地开口了。 　　“呃……伊利莎白小姐，你能告诉我到底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咦？这么快就回到工作上的话题了呀。难得姐姐我知道你生病的事情，还想和你聊一会儿的……” 　　说到这时，伊利莎白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其实，昨天晚上巴瑟梅罗家被死徒袭击了，以前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严重的事情……降灵科的索菲利亚领主已经查出死徒的样貌，所以下午院长会召开一个各学部包括下位学部都要参与应对的紧急会议，所以你们都得参加……这可能是死徒向我们宣战的前兆。” 　　‘看来那留下的灵魂碎片起到作用了……只是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啊。’ 　　一成还是低估了作为三大贵族之一，巴瑟梅罗族人在时钟塔眼皮底下被杀死所引起的恐慌。如果不是他临时找了个死徒替他背锅，恐怕协会对这件事情的追查早晚会牵扯到巴瑟梅罗继承人的事情上来。 　　“怎么了，一成君，难道你有什么头绪？” 　　见到一成的表情像是在思考问题，伊利莎白有些在意地说道。 　　“没有啦……只是想起先前那个工业镇子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是谁干的啊。应该是在全体基础科的议会大厅吧，我会带着罗蕾莱雅她们前来的。” 　　一成并不是很想欺骗偶尔会向他吐露真心、发发牢骚的伊利莎白，但是牵扯到的毕竟是君临时钟塔的大贵族，知道太多对方一定会感到为难的。 　　…… 　　时间往后推移至午前十一点。 　　“爱尔奎特！” 　　特地回到卡莲就读的私立小学外的停车场，从车上拿着一早一成准备的午餐后返回校园的希尔维娅正四处寻找着下落不明的爱尔奎特。 　　像这种学校是会给学生准备午餐的，但是由于卡莲喜欢加了很多调味料的菜，所以每天的午餐她都是自己带着的，而今天也不例外。 　　可是当银发赤瞳的少女来到与爱尔奎特约定好的地方后，作为同伴、好奇心却比她旺盛数倍的金发红瞳少女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啊……一定又是去什么地方玩了。唉，也只有少爷能管得住她。” 　　当搜寻无果的希尔维娅正埋怨对方一声不吭的做法、无奈地来到卡莲班级所在的教室时，那绝尘的容貌便充斥着呆滞的神态。 　　她找了半天的爱尔奎特竟然和一群小学生坐在课堂上，而且还规规矩矩地回答着教师提出的问题。 　　“难道他们都没意识到爱尔奎特不是小孩子吗？” 　　希尔维娅狐疑地看着那些一脸平静的家长，以及对此习以为常的教师，她确信爱尔奎特一定是抱着玩耍的心态用魔眼给大家灌输了「爱尔奎特是小学生」的记忆。 　　“叮铃铃——” 　　正午的下课铃响了。 　　“嘻嘻，希尔维娅，我早就想试着上一次学了。” 　　爱尔奎特伸了个懒腰从教室里走出来。 　　希尔维娅那对红宝石般的眼睛盯着对方：“你用了暗示的，对吧……爱尔奎特。” 　　“呜……可是我已经让他们忘掉了呀。一成不会生气的啦，我有经过他同意的哦。” 　　爱尔奎特皱着眉头嘟囔着嘴。 　　“少爷吗……嗯，那好吧。” 　　看着爱尔奎特身后，与同学们相处融洽的卡莲也是让希尔维娅觉得意外的地方，梳着侧马尾的女孩似乎没有将家里恶作剧的习惯带到学校里来。 　　‘少爷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然而，希尔维娅却没有发现那些从卡莲身边走开的孩子们，脸上像是从童话里大灰狼口中成功逃脱的表情。 　　…… 　　午后三时。 　　连下午茶都没来得及喝，埃尔梅罗教室仅存两人的韦伯·维尔维特便随同梅尔文·威因兹作为教室代表，跟随着降灵科领主索菲利亚来到伦敦郊外全体基础科的议会大厅。 　　事实上无论是时钟塔的贵族，还是那些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死徒都是与急于修够学分的韦伯不相干的事情，他被拉来也纯粹是学部用来凑数的。 　　唯一让有些昏昏欲睡的韦伯感兴趣的就是，他的朋友一成将会作为神代魔术研究科的领主、第一次公开地出现在时钟塔众人的面前，他想要看到平日里总是很冷静的一成被众人围观后会有什么反应。 　　“啊！新领主来了，你们看那可是我的朋友哦！” 　　在梅尔文向周围炫耀的声音下，带着三名少女与一名女孩的一成在神代魔术研究科的区域坐下了。只是这个新学科寥寥无几的人数，和其他的学部比起来就有些显得势单力孤了。 　　韦伯注意到一成的视线后会意地点点头，打量起一成身后的几人来。 　　当他看到那名披着斗篷大衣的白发女孩时，他却很快发现那并不是叫做卡莲的女孩，而那张脸让韦伯一下子回想起在冬木市的见闻，甚至忘掉了先前看热闹的想法。 　　‘Saber？！……不，Saber应该消失了才对，可这容貌也太像了吧。’ 　　这时，同样大厅中的人们也纷纷对于这名神秘的领主议论起来。 　　“那就是神代魔术研究科的领主吗，好年轻。” 　　“作为第二魔法使的弟子，有实力当上领主，一定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啊……你看，那个阿切洛特家的偶像不也在那里嘛。” 　　“小女孩应该是弟子之类的吧……褐发的传闻似乎是巴瑟梅罗的人诶，还是院长钦定入部的。” 　　“那么，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少女又是谁，她看上去挺可爱的。” 　　听到身旁有人这么评价莫德雷德的时候，韦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不不，你这话千万别让她本人听到哦，我是说真的。” 　　“嗯……？你这家伙不是…韦伯·维尔维特么，难道你认识他们？” 　　“没错，那是我和韦伯共同的好友，一成阁下。”梅尔文如是说道，“就是他帮我缓解了身体的疾病，厉害吧！” 　　‘诶……既然是好友你还把他安排在唐宁街那种地方。’ 　　韦伯看着对梅尔文充满怨念的一成和莫德雷德，他已经在祈祷这个喜欢搞事的家伙开完会赶紧逃跑了。 　　另一边。 　　本来听到梅尔文到处宣扬的声音后，一成还盘算着怎么给对方一个合适的教训，但是旁边植物科领主阿切洛特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成阁下，正式场合让我这么称呼你吧……你的身体好点了吗，莉黛尔这孩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当阿切洛特领主问起这话时，一成明显察觉到身后某个梳着双马尾的少女用手重重地压在他的后背上，他无奈地露出一副笑容。 　　“额，没事，没事，莉黛尔她很好的……我的身体只是前些天外出的时候魔力使用过度，休息一下就好了。” 　　“这样啊，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就直言……对了，那本书的事情你有查到什么结果吗？” 　　那天见识那种诡异的虫子后，对这类危险的东西耿耿于怀的人们，他也是其中一位。 　　“暂时应该可以放心了，不过我没有向院长请求取消对这些事物的彻查，因为缺口永远不会只有一个。” 　　虽然那座地下邪神殿遭到人为毁坏，但是到现在一成也无法确定当初具体的情况，就像那本书中的一些记载，潜伏与伪装也是它们具备的能力。 　　“你说的没错。”阿切洛特领主顿了顿，向一成示意道，“院长来了……还有巴瑟梅罗家主，我想你应该不会感到陌生。” 　　‘巴瑟梅罗家主……’ 　　一成当然知道面前穿着灰色绅士服的老者正是当初派遣罗蕾莱雅前往嗜血之森的人，只不过对方今天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传闻中那般伤病缠身的样子。 　　“……” 　　路过神代魔术研究科所在的区域时，巴瑟梅罗家主停下了脚步，沉默不语的他盯着一成身后之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某个不自觉地抓着自己手臂、微微颤抖的少女，一成站起身来挡在罗蕾莱雅的面前，同样以一种冷漠的眼神回敬着那名老者，一股迫人的气势不断地从他的身上发了出来。 　　“哼……” 　　老者看似淡漠地转过头去，走向法政科的方向，然而他藏在披肩长袍内的手却早已经流出了冷汗。 　　“肃静，肃静。” 　　站在主席台的白袍院长扫视着四周安静下来的人群后，开始了紧急会议的议题。 　　“我想在座不少人应该知道了，昨天晚上有死徒袭击巴瑟梅罗，巴尔克一脉的布莱恩和比利遭到杀害。” 　　“什么？！” 　　“死徒袭击巴瑟梅罗，这……怎么可能。” 　　“耻辱。我们的眼皮底下竟然发生这种事情，执行部的人他们都在干什么？” 　　“……” 　　“肃静！” 　　待到短暂的争执停下过后，院长继续开口了：“具体的情况请降灵科的索菲利亚领主陈述，他已经对被害者残留的灵体进行了调查。” 　　“咳咳……” 　　一成斜对面身着西装、一头红色短发的索菲利亚家主清了清嗓子，可见他相当重视这个发言的机会。 　　“据我们降灵科的调查……昨晚袭击巴瑟梅罗的是一名自称莉塔小姐的死徒，与其同行的还有一名金色卷发的女子，不排除同为死徒的可能性……在我们和教会交换的情报中得知，布莱恩灵体留下影像的死徒名字应该是莉塔·萝洁安，她应该与白翼公有所关联。” 　　‘喔……？’ 　　听到索菲利亚家主的说法，一成反而感到有点诧异。与白翼公有关的话，也许他就能够找到那片工业区域真相的突破口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通缉 　　“……” 　　一成正坐在自己学部的议席，用手撑着侧脸无聊地看向前方。 　　即便是在过去卡梅洛时代的圆桌会议，也没有出现为了一些繁枝细节争红了眼、互相指责和嘲笑的情况。 　　可是，眼前这些时钟塔的领主和各学科代表们硬是将本来可以很快议定事情的会议，生生地变成了一场互相揭底的冗长话剧。 　　毕竟不是真正关乎整个魔术协会生死存亡的事情，想要他们如同圣堂教会那样齐心协力的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呜……” 　　一旁将脑袋靠在一成身上，从睡梦中醒来的兜帽女孩睁开迷糊的眼睛四处看了看。 　　不远处还在和贵族派之首的巴瑟梅罗家主争得不可开交的民主派领导者——伊诺莱·巴鲁叶雷塔·阿托洛霍姆，让格蕾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师父……会还没开完吗？” 　　“呃……抱歉，格蕾。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种事情上有那么大的干劲。” 　　一成尴尬地向身旁的女孩投去歉意的目光，轻轻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安慰道。 　　他也不确定这场演变成派系之争的辩论到底会进行到何时，因为他总觉得这是院长有意为之的结果，可能是想借此机会对各学部人员的派阀摸一次底吧。 　　“格蕾，实在无聊的话就再睡会吧……不用在意别人看法的，你看莫德雷德不就直接趴着睡的嘛。” 　　事实上这个会议厅睡着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那些只在乎研究其他都无所谓的中立派人士最多。 　　当然，一成眼中最有趣的莫过于降灵科的学部中，因为不想给埃尔梅罗教室丢脸而眼皮打颤、脑袋像时钟一样规律频频下坠的韦伯了。 　　不过说实话，如果不是一成一般状态下不需要睡眠，哪怕偶尔能听到莉黛尔百灵鸟般哼唱的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肃静，肃静。” 　　这已经是一成不知道第几次从院长口中听到的话了，但是对于他而言这场会议的结果如何、是否能抓到名为莉塔·萝洁安都不是太重要的事。 　　他并没有让昨晚参加宴会的两名少女看清自己化身罗蕾莱雅的具体容貌，哪怕莉塔·萝洁安亲自在院长面前出现也是解释不清楚的，更何况她还是一名与白翼公有来往的死徒。 　　然而，本想在这场会议中保持沉默、置身事外的一成却发现，主席台上的白袍院长却突然将视线转向他所在的位置。 　　‘喂，院长你不会是想要我……’ 　　正当一成这样想着的时候，院长那洪亮的声音已经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领主巴瑟梅罗、领主巴鲁叶雷塔，请你们二位的分歧先到此为止……不如我们来听听神代魔术研究科的领主一成有何见解。” 　　“嗯，院长这倒是一个好提议。” 　　听到院长的意见，作为创造科领主的巴鲁叶雷塔停下继续争执的念头。这位名为伊诺莱的绿衣老太想要知道，被院长评价不逊色于她弟子苍崎橙子的年轻领主对于此事究竟是什么想法，要是和民主派的意见一致就再好不过了。 　　“在下听闻领主一成曾经与几名死徒之祖都有过交手……既然院长都这么说，就让我见识一下新任领主的高见吧。” 　　先前暗中在气势之争上以败退收场的巴瑟梅罗家主也看向一成，同时放下了对少年的敌意，只要是在关乎死徒的事情上他的立场一向鲜明。 　　‘果然，我就知道……’ 　　在注意到院长的视线时，一成便想到了。 　　泽尔里奇将一成的家系描述成由神代传承下来，并且还帮助过千年城的魔术世家。这样与死徒相关的会议，院长怎么可能让他仅仅作为一个旁观者。 　　“高见可不敢说……死徒的事情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一成从议席上站了起来，丝毫不介意众人发现他身边除了罗蕾莱雅外，几名依然趴在桌上睡着的女孩所露出诧异的表情，看着降灵科的索菲利亚家主。 　　“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索菲利亚阁下到目前为止都没能在那具留下的死徒遗体上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吧？” 　　“没错，而且那个宅邸也没留下任何魔力残留……这有什么疑问吗？” 　　索菲利亚家主微微皱起眉头，他可不认为自己出了什么纰漏。 　　“没有，我只是告诉你可以好好休息了……那具遗体不过是临时制造、可以随时切断联系的傀儡，这是许多死徒之祖拥有的特殊能力，所以再查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 　　一成两手撑在议席前的桌子上，看着不远处一头红色短发的中年男人说道。 　　待到短暂的沉默过后，毫无头绪的索菲利亚家主提出了疑问。 　　“难道你有什么追踪莉塔·萝洁安的方法？” 　　“追踪倒也算不上，不然圣堂教会早就查到那些死徒的所在地了……但我们可以让她不敢再如同这次光明正大地出现。” 　　一成看着降灵科人群中和韦伯偷偷笑着、像是得了白化病的梅尔文·威因兹，他打算给对方找点事做并报复一下唐宁街的事情。 　　“将那具死徒的遗体转交给教会，并直接告知他们莉塔·萝洁安的现身……同时，我们还可以利用这次事件把她变成现实社会的通缉犯，这样她说不定会露出马脚。 　　因此，我建议索菲利亚阁下将灵体的影像提取转交给埃尔梅罗教室的梅尔文·威因兹同学，以威因兹家在政界的影响力并不难办到这一点。” 　　“诶——？我吗？” 　　梅尔文·威因兹欣喜若狂地大声说道。 　　韦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啊……你这个笨蛋，一成明显是在整你玩啦，这都看不出来嘛。” 　　“嗯……确实，我们以前对付死徒从来没想到过这方面的事情，这件事由威因兹家来办的话……可以一试。”巴瑟梅罗家主拄着下巴思考过后，把头偏向白袍老者，“院长，附议。” 　　……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六时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韦伯正和梅尔文·威因兹朝会馆外走着，他肚子里的饥饿感不断地催促他赶往全体基础科的餐厅。 　　“梅尔文，你真的打算去做这件事情啊……要不我去跟一成说说吧，上次的事情他其实也不是很生气的啦。” 　　“我的挚友哦，这你就不明白了，这是一成领主对于我这个友人的信任……我可从来没做过这么有趣的事情。” 　　梅尔文摊开手一脸兴奋地说道。 　　“……有趣是？” 　　韦伯惊愕地愣住了一会之后，开口问道。 　　只见梅尔文眼睛像是发光般，恨不得马上就去找内政大臣了。 　　“你看被害者的遗体、凶案现场全都是现成的，先前会议中他们说的这个死徒似乎还是个喜欢参与人类社会活动的家伙……被协会、教会、甚至是一般人通缉，只能躲起来一定很难受吧，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嗯……” 　　因为昨天研究魔术比较晚才睡，会议的大多数时候韦伯都是浑浑噩噩度过的，所以莉塔·萝洁安的事情他没有仔细听。 　　但是韦伯确定，现在与他同行的家伙毫无疑问又是想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去了。 　　“哟，韦伯。” 　　突然，刚刚走出会馆的韦伯便听到了这样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从脑门上传来的一阵痛感。 　　韦伯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脑门，埋怨地看着从会馆另一边走出来的一行人。 　　“你不要老是和以前那个家伙一样，动不动就弹我的头呀，痛死了啦。” 　　“哼哼，先前在会议厅里偷笑的貌似你也算一个吧，韦伯。” 　　随后，一成又看了看只身一人的韦伯，好奇地问道：“梅尔文那家伙呢，平时不是老和你在一起的吗？” 　　“诶？” 　　听到一成的询问，韦伯连忙看了下身侧，却发现先前和他同行的少年早已消失，这让他不由地看向一成身边的莫德雷德。 　　“啊……我看他一定是怕被揍的啦，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是那种喜欢搞事的家伙了，你没有真的生气吧？” 　　“没有啦，其实唐宁街那里也还算好啦，至少我家的猫多了个同伴。”一成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本来我是想告诉他会议上只不过是我随口开的玩笑，他不用当真的……其实院长已经准备让我到一些地方设立警戒术式了。” 　　“是这样么……不对，那家伙搞不好不是怕被揍，他一定是去找人了。”韦伯瞪大了眼睛，“糟了啦，他绝对会把事情变得大条的。一成你家里还有事吧，这事……诶！我赶紧去找他。” 　　“师父，他是？” 　　看着急急忙忙离去的韦伯，格蕾有些在意地问道。 　　“韦伯·维尔维特，我的朋友啦。虽然他也如同外表一样不擅长战斗，不过对于现代魔术的理解很到位哦。本来我还想让他教你一些魔术回路方面的事情，看来只能放到下次了。” 　　说到这，一成不禁对韦伯的表现感到茫然。 　　‘梅尔文那家伙就算真的去找人发布通缉令也没多大影响吧……’ 　　…… 　　晚上八点。 　　一成正在熟悉「王之财宝」里的部分原典时，平时很少见的罗蕾莱雅竟然来到了他的房间。 　　“一成，那件事情好像真的在电视上报道了。” 　　其实罗蕾莱雅发现电视里的新闻也是偶然。 　　一开始端着茶杯路过起居室时，她便听到了爱尔奎特等人因为电视剧被中断而怨念不断的声音。 　　感到纳闷的她就走进去，很快便注意到了全频道插播的紧急新闻。 　　罗蕾莱雅是一成身边几人中唯一一个听了会议全程的，自然她会注意到新闻中提到的莉塔·萝洁安，于是立刻前往二楼通知一成过来。 　　“……这次发生在巴尔克伯爵府邸的惨案，爱尔兰共和军表示负责。目前伦敦警方已经加强了全市区的警备，以防再有其他的恐怖分子趁机作案…… 　　不少国会议员和伦敦市民开始质疑为什么保障我们安全的军情六处在此次事件当中没有提前预知，纳税人的钱款有没有用到实处。” 　　“呃……” 　　一成目瞪口呆地看着新闻画面里那些全副武装的警察，和在一些交通要道设卡的军队，甚至自己家门外的街道上还有着来来往往巡逻的警备人员。 　　“这家伙……真的把事情搞得这么大啊。” 　　可没等一成心中的震惊稍稍消退，新闻主播的声音再次响起： 　　“接下来是我们收到的最新消息，这是一段关于恐怖分子莉塔·萝洁安的内容，是伦敦大学犯罪心理学一成教授的采访。 　　……嗯，案发现场以及尸体所留下的钝击不符合影像资料中年龄段的少女能够使出的力量，所以我们可以断定莉塔·萝洁安一定是男扮女装的心理障碍者。 　　甚至伦敦警方的发现，巴尔克伯爵家书房的贵重藏书全都下落不明，可见莉塔·萝洁安生活比较窘迫，加上通缉令的照片，因此我推测他会是实际年龄二十岁左右男性……” 　　“一成，你上电视了耶。” 　　爱尔奎特看着新闻中背过身子和一成相像的年轻男子，愣愣地说道。 　　莫德雷德想了一下，说道：“你这么一说，声音好像是有点像啊。” 　　“哥哥，你是教授……？” 　　卡莲拉了下一成的衣角。 　　只见一成沉下了脸，阴森森的咬牙切齿道：“……梅尔文·威因兹！” 　　…… 　　与此同时，伦敦市区的某间现代公寓中。 　　莉塔·萝洁安正鼓着气红的脸，关上电视机，用力地将手中的通缉令、报纸摔在地上。 　　“混蛋！竟然敢说本小姐是男扮女装的变态什么的，我什么时候又和恐怖分子混在一起啦……虽然我也很讨厌那个叫做比利的家伙，但是巴尔克一族的死明明跟我没关系好吗，到底是谁把黑锅扣在我头上的！” 　　塞西莉亚从阳台走回屋内，看着气呼呼的莉塔说道：“主人，好像现在不光是普通人和魔术协会，似乎圣堂教会也开始出现了，我们需要离开吗？” 　　“怎么离开，现在连机场都贴有通缉令，我们又不会变身……而且你看刚才那个什么鬼教授，明明是坐在大英博物馆，那是时钟塔的本部啊，你相信我们离开会没事？”莉塔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塞西莉亚迟疑地看着紫色长发的少女。 　　短暂的沉默过后，莉塔·萝洁安开口了：“泽尔里奇一般不会待在时钟塔……你给我想办法弄来染发剂，还有魔眼列车上的伪装之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干的好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新生 　　“——去吧凛，这是我们远坂一族实现夙愿的必经之路。” 　　夏日祭刚刚结束的第二天，明明已经想起圣杯战争期间所发生的事情，远坂葵却依然对即将登上飞往伦敦航班、还依依不舍的远坂凛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是母亲大人忍受着自己内心的痛楚，极力地做出笑容来支持远坂凛的决定吧。 　　母女二人都深知魔术师的道路有多么残酷，但这却是远坂家的命运，受远坂时臣所影响、深深地刻印在她们心中的责任。 　　此时，远坂凛已经来到时钟塔本部所在的大英博物馆中，今天是她首次接受魔术刻印的移植，到时候远坂家数代积累的魔术结晶会有大约百分之十转移到她的左腕上。 　　本来这件事情如果言峰绮礼没有参与圣杯战争决战的话，是可以按照远坂时臣的遗嘱放在冬木市处理的。 　　但是现在远坂凛的监护人是与魔术毫无关联的远坂葵，便只能通过远坂家在时钟塔可信赖的旧识——密斯提尔家中温莎一族，安排在伦敦的协会本部进行了。 　　远坂凛身边这个将她从冬木市接往伦敦，并且牵着她手在大英博物馆过道上前行的红发女子名为伊利莎白，是温莎家族的年轻一辈。 　　从最早的书信中，远坂凛知道这个工作在时钟塔全体基础科的大姐姐会负责照顾自己在伦敦的生活后，双方便以此为契机成为了互相介绍异国文化的笔友。 　　“伊利莎白姐，请问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吗？” 　　今天的远坂凛还是梳着以往很常见的双马尾，只是穿着红色外套的她看上去比过去更成熟了。 　　“需要注意的事情嘛……” 　　听到远坂凛的询问，灰色西装的倩影停下脚步，那副柔美知性的面孔转过来，想了一会儿。 　　“你这么一说……大体上只用小心法政科和神代魔术研究科的人就行了。法政科里都是一些名门贵族，可以说他们是时钟塔里的警察却又不是遵守外边法律的部门…… 　　至于神代魔术研究科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不过他们人很少又和其它学部没什么来往，你不用担心会遇到的。” 　　“神代魔术研究科……” 　　远坂凛顿住了。 　　她不记得以前父亲谈到时钟塔的机构时，里边有这么个学科，她只能断定这可能是新设立的部门了。 　　这时，一个夹克衫的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看到伊利莎白后他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喂，伊利莎白。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半天了……神代魔术研究科的新学生到了，院长让你赶紧先过去一下……啊，我还得去通知植物科的事情。” 　　见到男子急匆匆地离开后，伊利莎白踌躇地看着来去无人的过道，情急之下她只好露出一副愧疚的神色。 　　“那个……远坂，你先在这里的椅子上休息一下好吗？我有点急事……” 　　“嗯。伊利莎白你快去吧，我没事的。” 　　远坂凛理解的点点头回道。 　　“那你不要到处乱走哦。” 　　留下一句话，红发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过道的拐角处。 　　午前的阳光顺着过道的窗户照射进来，沐浴着温暖的远坂凛看了看眼前这个大的不像话的博物馆，到现在她的新鲜感都还没有退却。 　　“不知道一成会不会在呢。” 　　女孩自言自语地说道。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完全是当初箱子里那通电话的缘故，那个听到远坂凛的声音后满嘴哦呵呵的女人讲出来的内容。 　　“应该……不可能吧，一成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从角落里钻出来的黑色影子吸引住了远坂凛的注意力。 　　一只柔顺的毛发在阳光下发出微亮、有着红色通透眼睛的小猫。 　　“猫，猫？！” 　　远坂凛喜欢猫。 　　这是她从小就发现的事情。 　　现在眼前这只黑色的小猫，简直就是给无聊的她所带来乐趣的救星。 　　“喵~” 　　远坂凛一边学着猫咪的叫声，一边小步小步地朝黑猫所在的位置走去。 　　‘等等……远坂凛，不可以心急，即使是对动物也要优雅，对优雅。’ 　　这样警告自己的女孩保持着矜持，而那只小猫似乎也没有被她吓到的样子。 　　只见她的双手在触碰到黑猫绒毛的一刹那，便将其抱入怀中，不停地用自己的脸蹭着小猫的脑袋，刚刚心中的想法已经被她通通抛弃了。 　　“喵~啊哈哈，好可爱呀……呜，毛茸茸的，好想养。” 　　可是没过多久，等感受着猫咪柔顺的远坂凛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面前有一个穿着深紫色连衣裙、银色波浪长发呈侧马尾的女孩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她。 　　“干，干嘛呀。” 　　远坂凛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确信自己说出的那些难为情的话一定是被对方听到了。 　　但是有着金色瞳孔的女孩仍然是一张毫无表情、冷静至极的脸。 　　“那是我家的猫……”女孩歪着脑袋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道，“诱拐犯？……莲，快回来。” 　　女孩的话语刚落，黑色小猫就撒腿从远坂凛的怀中跳了出去，落在她的肩膀上。 　　‘莲？是这只猫咪的名字吗？’ 　　远坂凛看到黑猫如此听话的表现后想到。 　　接着，感觉到尴尬的氛围，远坂凛对面前的同龄人露出笑容来。 　　“没有啦，我看到它在那就想和它玩玩，因为没什么事情做嘛……” 　　“……” 　　女孩并未开口，而是用质疑的目光盯着远坂凛。 　　‘父亲说了，要优雅。’ 　　远坂凛闭上眼睛缓缓地呼吸着，然后睁开眼睛将自己背包中的餐盒拿了出来，里边装着她为了夏日祭做的鲷鱼烧。 　　“这是我做的，叫做鲷鱼烧。你要尝尝吗？” 　　“好的。” 　　女孩静静地吃完一个后，又开口了。 　　“……没有哥哥做的好吃。” 　　“诶？你吃过这个东西？” 　　远坂凛两只翠绿的眸子流出意外的目光，她很奇怪这样一个西洋面孔、尤其还是在时钟塔遇到的女孩会吃过极东节日的食物。 　　“哥哥说过，收到礼物就要回礼。” 　　银发女孩同样拿出一个餐盒，打开后远坂凛发现里边摆满了鲷鱼烧。 　　“……特别允许你吃一个。” 　　“和我做的没多大区别嘛。” 　　看到对方像是狠心舍去珍宝的模样，远坂凛迟疑地从里边拿了一个，放在眼前仔细瞧了瞧。 　　“有那么好吃吗？”远坂凛尝了一口便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服气地说道，“这个味道只要我多练习几天……不，一个月……” 　　一口，两口，到吃完整个鲷鱼烧后，远坂凛最终丧气地垂下了头。 　　女孩注意到远坂凛的败北感，毫不留情地使出了重拳：“我说了吧，你做的一点也不好吃。” 　　“那有什么稀奇的，我们那只要有钱，上哪都可以买得到。” 　　远坂凛气鼓鼓地反驳着，她很不愿承认自己输给他人的现实，那么只要将这个鲷鱼烧变得随处可见就行了。 　　“哼……原来你是莉黛尔姐那样的人啊。” 　　女孩走到远坂凛坐着的长椅边，从腰包里拿出一捆红布，揭开里边一沓英镑甩到远坂凛面前。 　　“你去买来给我看看呀。” 　　‘她怎么较真了呀，难道是哪个超级有钱人家的孩子。’ 　　远坂凛傻傻地看着面前比她一年零花钱加起来还多的钞票，她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的家长会放心把这么多钱交给如此年幼的女孩。 　　“嗒嗒、嗒嗒。” 　　——拐角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 　　“抱歉，久等了，远坂……今天事情有点多。” 　　伊利莎白走过来注意到和远坂凛待在一起的卡莲后，她的额头忍不住流出了冷汗。 　　“啊，卡莲你也在啊……” 　　远坂凛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认识啊？” 　　“嗯……嘿嘿。”伊利莎白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卡，卡莲，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伊利莎白连忙拉着远坂凛走过拐角。 　　看到伊利莎白满脸焦急的样子，远坂凛还是在意地开口了：“不是明天才移植父亲的魔术刻印吗，怎么……” 　　“我先送你回宿舍啦，而且……”伊利莎白有些后怕地说道，“刚刚那个女孩可是时钟塔绝不能惹的人哦，敢扯院长胡子的也就是她了。” 　　“诶，她有那么厉害吗？” 　　虽然远坂凛没见过院长，但是她还是知道那是掌管整个魔术协会的神秘人物。 　　“厉害……算是吧。她有个超级无敌的姐姐，还有个当领主的哥哥……总之是没人敢欺负她啦。”伊利莎白感到头疼地揉了揉脑门，“哪怕是作为熟人的我，也会觉得棘手的存在。” 　　‘嗯……难怪那么有钱哇……呜，羡慕死我了……一成留下魔盒的原石越来越不够用了诶。’ 　　远坂凛在心底里默默地感叹着。 　　…… 　　时间向后至两小时。 　　伦敦大英博物馆神代魔术研究科的新分区内，因为平时无教学必要，一成大多数时间都会待在这里。 　　自从那场引发伦敦乃至英国的骚乱已经过去四个多月，名为莉塔·萝洁安的死徒就像消失了一般。 　　这些日子也没有发生太多的事情，除了前段时间学部间魔术比斗他和莫德雷德完成了二串十三的成就外，就是偶尔做些复活之术的调查或者研究亚德的问题了。 　　而今天，关于圣枪对格蕾和亚德的诅咒终于有了解决的方案。 　　“放开老子，你们这两个恶棍骑士，老子要向伟大的亚瑟王抗议！” 　　被莫德雷德扣死在桌上，眼睁睁看着一成拿着古怪匕首不断朝自己迫近的死神之镰大声吼道。 　　“父王他可不在这里，抗议无效。你这个臭屁方块也有今天，你就是喊破天也没用，哈哈。” 　　莫德雷德看着死神之镰上那张扭曲的面容爽朗地笑了起来，挤压几个月的怨气她终于可以解放了。 　　桌子旁戴着斗篷的灰发少女看这那把陌生的匕首，还是有些担忧：“师父，真的没问题吗，它不会伤害到亚德？” 　　“安心，我只是对着圣枪和亚德的连接使用，不会伤害亚德本体的。”一成解释道。 　　听到一成的说法，亚德还是摆出一张臭脸，很是不情愿。 　　“哼，让封印圣枪的老子附身到这种平平无奇的剑上来，真是丢脸。” 　　莫德雷德自然不会错过揶揄亚德的机会：“嘁，说得好像你平时一副鸟笼的样子就很高级似的。” 　　一成无奈地看着经常拌嘴的两个家伙，几个月了都还是这样。 　　“亚德，这看似普通的剑可是北欧神话里的树中神剑——古拉姆。作为屠龙英雄的Balmung和亚瑟王的Caliburn共同的原典，即便是在宝库众多宝具里也是为数不多的稀有武器啊……传闻它可是主神奥丁的化身。” 　　“嗯？是这样吗？那老子就没有怨言了。” 　　亚德如是说道，似乎主神奥丁对于他而言还屈尊似的。 　　莫德雷德碎碎念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只见一成用万戒必破之符刺中死神之镰的某个地方后，死神之镰外表不断地展开，将那把被封印诅咒之力的圣枪呈现出来。 　　接着，一成往古拉姆身处的魔术阵上灌注大量的魔力，很快一阵空间的扭曲后，亚德将剑身收容并恢复成最初的鸟笼形态。 　　拿出钥匙剑开启王财深处，存放好圣枪，一成脸色略显苍白地说道：“好了，格蕾。过些天亚德应该会醒过来的。” 　　“谢谢师父。” 　　格蕾小心翼翼地提起鸟笼，她再也不用担心那些常常想不起来的噩梦了。 　　——这时，罗蕾莱雅走了进来。 　　“一成，协会安排的学生来了。” 　　“啊，我知道了。” 　　学部一直不增加学生是不可能的，在没有什么讲师之前一成只能尽量减少人数。 　　闭着眼睛调节因为魔力损失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待到脸色变得红润起来，他开口对着身边众人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 　　随着罗蕾莱雅一路前行，一成来到学科大厅。 　　在那里等着的是伊利莎白以及她带来的作为学生的三人。 　　一名年龄约十八岁左右、金发碧眼的女子。 　　两个看上去如同姐妹的黑发黑瞳少女。 　　“这就是你帮我筛选的学生？” 　　一成快速地走过去，对伊利莎白小声问道。 　　“是呀。不要梅尔文那样喜欢搞事的家伙，不要大家族中人，品行端正，限定三人，这不都是你要求的吗……我见你身边都是女孩子，贸然加个男生来也不方便吧？” 　　“我以为你是安排格蕾那样的学生呢。”一成看着文件上的介绍，“特莉夏·菲洛兹，这不是天体科阿尼姆斯菲亚旁系的吗……喂，这可和说好的不一样，这些贵族历练也得去法政科吧？” 　　“你发现了啊。也是，你来时钟塔这么久早该摸清楚家系之间的关系了。”伊利莎白吐了吐舌头低声细语着，“……阿尼姆斯菲亚家这个好像是院长的嘱托，姐姐也没办法啊，但我保证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随你好了……别以后把我的学部变成各大贵族吵架的地方就行。” 　　一成实在拿这个二十多岁却喜欢装可爱的女人没办法，反正天体科领主马里斯比利给他的印象还行，至少不会是巴瑟梅罗或者巴鲁叶雷塔那样让人反感。 　　倒是看到另外两名黑发黑瞳的少女后，一成反而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尽管这两名少女在大多数魔术师的眼中会是十分普通的人类，但是她们还是逃不过真祖的眼睛。 　　‘没有找机会离开，竟然还混进时钟塔里来了……莉塔·萝洁安，你是想来查明真相吗，有意思……看来这段时间不会无聊了。’ 　　这样想着的一成看向面前作为新成员的三人，用严肃的语气开口了。 　　“你们好。在选择神代魔术研究科的时候，我想你们应该了解过这里的情况了，我就不再多做什么自我介绍了。我也不是什么讲师，你们按照时钟塔的规矩称呼我就行。 　　除了研究神代留存的东西外，我也会教你们一些魔术应用方面的技巧，这个学部的真实情况和在协会的位置过段时间有任务的话你们就会知道。 　　……今天初次见面，就到这吧。” 　　说到这，一成把视线转向一旁看上去有些疲惫的伊利莎白。 　　“我会带她们去学部宿舍的，你早点休息吧。” 　　“诶？”伊利莎白受宠若惊地说道，“真的吗？那姐姐我就回去啦，早上刚刚下的飞机呢。” 　　‘她是干嘛去了呀，时钟塔的事情就够忙了，还有空到处飞。’ 　　一成叹了口气，难怪对方总想找个地方偷懒，伊利莎白来神代魔术研究科的想法也不止一次提出了。 　　但是，现在他却不能让伊利莎白牵扯进来，因为某个死徒的出现使得他有了新的想法。 　　等到伊利莎白走后，一成用魔术对莫德雷德传音：“莫德雷德，帮我个忙……这些天我们也住到学部宿舍去，盯着这两个黑发黑瞳的家伙，她们是死徒！……我看能不能想办法从她们口中套出格拉斯顿伯里那片工业区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遇 　　“瑟莉娜、塔蕾沙对吧，这里便是你们的宿舍了……我就住在你们对面，这段时间伊莉莎白会有别的工作，如果有什么关于学部的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 　　一路上沉默寡言的金发马尾少女说完话后，背对着莉塔·萝洁安和塞西莉亚所伪装成的姐妹，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了庭院另一边的洋房内。 　　“小姐，她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明明看上去也是人类，但是我总说不出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塞西莉亚是莉塔·萝洁安眷属中最优秀的魔术师，看到那名带着她们前往学部宿舍的少女离去后，她终于道出了一开始见到对方后就积压在心底的疑惑。 　　“神代魔术研究科的领主一成有三名助手。除了自称魔术协会第一偶像的魔女和那名前巴瑟梅罗的大小姐，剩下就是金发绿瞳的莫德雷德了。” 　　将自己定义为艺术家的莉塔·萝洁安自然不会对不列颠的传说感到陌生，想到这她的脸上同样出现了不解的神情。 　　“传承保菌者，偏偏又和那个与亚瑟王同归于尽的叛逆骑士同名……” 　　“……小姐，莫德雷德是男的吧？” 　　即便是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不寻常的地方，塞西莉亚也没有往是莫德雷德本人的方面去想。 　　众多的文献和传记中的莫德雷德都被描述成了健壮青年，要是莫德雷德真为女性的话，只可能所有记载那段历史的人都是瞎子了。 　　“嗯，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在想她手中的宝具是否与圆桌骑士团有关罢了。” 　　莉塔·萝洁安并没有因为单纯的名字而产生质疑历史真相的想法，在这个时代哪怕亚瑟王的名字也是随处可见的。 　　“问题是神代魔术研究科的实力如何至今为止都是个迷。 　　传闻有降灵科的讲师仅仅是被莫德雷德瞪了一眼就吓得躲在工房里好几天，可是这个学部的人却只在时钟塔里公开展示过特殊的强化魔术。 　　泽尔里奇的弟子只会使用强化魔术，这话估计魔术协会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吧。” 　　“小姐，我们真的不会暴露吗？” 　　这些日子里，塞西莉亚对于领主一成的调查越多，听到布伦史塔德之名的次数也越多，加上第二魔法使开始干涉贵族事物的做法，她有些担忧起当前她们的处境来。 　　“泽尔里奇几乎不会在公开场合出现，我们与他遭遇的几率很渺茫。 　　再说以那对魔眼的力量，只要我们自己注意，哪怕是白翼公这类持有原液的死徒也难以发现，更何况我已经确认这位领主并不是死徒。” 　　说到这，莉塔·萝洁安的神色显得有些不悦。 　　“到现在你还在担心这个问题，难道你怀疑我珍贵的藏品是微不足道的赝品？” 　　“抱歉，小姐……是我多心了。” 　　塞西莉亚低着头保留了心中的忧虑，她没有选择与性格古怪的莉塔·萝洁安争辩下去。 　　“哼……” 　　没有理会身为眷属的塞西莉亚，莉塔·萝洁安脑海中再度浮现了当初新闻画面中将脏水泼到她身上的人，她已经确信那个所谓的教授一定是这个神代魔术研究科的领主一成。 　　只是她还没有想明白对方这么做的原因，而今日见到真人后那种神秘感更成为她顾虑的地方。 　　想起协会中神代魔术研究科领主身边都是女孩子的传言，莉塔·萝洁安看了看身着紫色长纱裙的自己，不由地脸微微一红。 　　“或许……我应该换种方式。” 　　“小姐，什么方式呀？” 　　塞西莉亚愣愣地看着身前之人，脸上满是好奇的神态。 　　“没，没什么。” 　　莉塔·萝洁安使劲地摇了摇头，然后用莫德雷德先前交给她的钥匙打开了洋房宿舍的大门。 　　“我有点累了，先休息下吧。” 　　“是……？” 　　塞西莉亚的眼神已经完全呆滞了，她从来没想到身为死徒之祖的对方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 　　神代魔术研究科学部，一间充满神代希腊风格的亮敞房间中。 　　坐在棕木办公桌前的一成放下手中的书信，看着面前这个名为特莉夏·菲洛兹的年轻少女，他总算明白身为新生的对方却向自己提出请教的原因了，恐怕这封信才是最为关键的所在。 　　“马里斯比利阁下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会在约定的时间去阿尼姆斯菲亚家拜访的，这点你可以向他转达……” 　　说到这，一成将书信收好并站了起来。 　　“还有……考虑到你已经有自己的公寓，我刚好也就不用特意给你安排什么宿舍了。嗯，这倒是省去我不少麻烦，毕竟最近可不太安全呢。” 　　“不太……安全？” 　　特莉夏·菲洛兹眼镜上的眉头微微皱起，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领主会说出时钟塔都不太安全的话来。 　　“不，没什么。既然你居住在其它地方，就不用担心这些与你不相关的事情了……不过，我稍微给你提个醒，千万不要在夜幕之后来到学部宿舍。” 　　一成郑重地看着这名盘着金发的女子说道。 　　“为什么？” 　　特莉夏·菲洛兹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的声音显得十分地生硬。 　　“不为什么，这是学部的规矩，如果你想要和其他学科一样保持正常的学分，照做就行了。” 　　当一成即将与特莉夏擦肩而过时，对方那对天蓝色的眼眸所发出不寻常的魔力波动让他停下了脚步。 　　“适当的好奇心是好的，但……不是所有未来的时间都是你那对眼睛能够窥视到的。保持对世间的敬畏吧，过度地使用魔眼的力量，就算以后你没有迷失自我，早晚也会招致旁来的祸端……这算是我作为领主的忠告。” 　　‘他发现我使用了眼睛的力量？！……为什么我会看不清关于他的一切。’ 　　特莉夏瞪大了眼睛，惊异中的她甚至连少年的离去都没有察觉。 　　…… 　　从学部的大门走出来后，一成漫不经心地行走在大英博物馆附近的巷道中，满脑子都回想着天体科领主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的书信。 　　书信的内容并不多，总结下来就是“我有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成为了一成无法释然的心事，因为他也不确定那位天体科的领主知道了他什么事，究竟是关于爱丽丝菲尔复活一事，还是…… 　　正当一成走过一个拐角时，他与一位穿着红色外套、绑着双马尾的女孩相撞了。 　　“疼、疼……” 　　女孩发出了如此的声音，这使得一成连忙中断自己的思绪，想要将埋头的女孩扶起来。 　　然而，等他看清了对方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后，惊讶地忍不住出声了。 　　“呃……远坂……” 　　作者留言： 　　PS：单位写的，我传了就回家补觉去了。 　　昨晚又没怎么睡，核对到下午4点多，现在整个人脑袋是沉的。 　　明天休假，我会发大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解释 　　坦白的说，一成念出远坂凛的姓氏后，他的内心就开始后悔了。 　　在这离冬木近万里之遥的伦敦，会与远坂凛偶遇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以至于他习惯性地开口时，彻底忘掉了自己是以高中时代的形象出现于对方面前的。 　　“你……？！” 　　远坂凛轻轻地拍了下裙子上沾染到的尘土，从地面上站起身来。 　　当她那对青绿色的眼睛看到撞上自己的少年时，原本还有些怨气的脸上同样露出一副愣住的表情。 　　“一成……你这是？” 　　“不，你认错人了，我是伦敦大学的教授Issei。” 　　仓促之下，一成急忙地将最近常常纠结于心的身份用英文说了出来，想要趁着对方的心理上还停留着冲击的瞬间糊弄过去。 　　“哈……一成，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远坂凛先是皱着眉头、歪着嘴巴，尽管少年的面貌成熟了许多，但是她不可能认错时常活跃在脑海中的人物，她只把这当成是某种魔术的效果。 　　看到一成还是装傻充愣的样子，远坂凛深吸了口气，一脸平静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如此，我认错人了啊……你是想要我这样说，对吧？……你以为我不懂英文吗，一成？” 　　远坂凛的声音还很稚嫩，但是她的双眼却以一种怨念地眼神质疑起面前之人来，可以看出她对于一成敷衍的态度相当不满。 　　“咳咳……” 　　一成故作镇静地清了清嗓子，他之所以没有马上与远坂凛相认，主要还是那些来来往往并以好奇目光看着自己的行人。 　　‘糟了，这里住着的基本上都是魔术协会的人员……远坂凛知道我并非魔术世家的情况，在这里继续说下去的话就麻烦了！’ 　　想到这，一成看了看穿着红色洋装裙的女孩，迟疑之后他一把将对方抱了起来，连忙朝着自己学部的宿舍跑去。 　　“你这是做什么嘛……一成。” 　　隔了数月再次感受到这个让她感到心安的气息，远坂凛显得有些激动，她一边按捺住扑通直跳的心，一边红着脸向把她抱在怀中的少年发出了疑问。 　　“嘘……待会再解释，凛。” 　　听到这样的答复后，双马尾枕在一成手腕上的女孩尽管还有大把的问题，但她还是选择了乖乖听话。 　　…… 　　待到两人离去后约十分钟左右，一头火红色长发的女子正焦急地在附近的巷道中寻找着，她正是担任远坂凛临时监护人的伊利莎白。 　　本来伊利莎白是和远坂凛约定好一起外出吃晚餐的，可是她却没想到仅仅是回自己公寓拿落下的钱包这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在门外等待的女孩便失去了踪影。 　　为此而感到自责的她连忙寻找起对方来，并不断地向路人打听女孩的行踪。 　　走过一个巷道，伊利莎白注意到迎面走来的翠绿色长发的红瞳少女，便向对方走去。 　　“你好，打扰一下。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梳着双马尾、身着红色洋装的女孩？她大约八岁左右，不是本地人，名字的话是远坂凛。” 　　“女孩……？”被问到的少女停下了脚步，“名字什么的我不确定啦……不过，我确实有看到神代魔术研究科的领主抱着一个和你形容相似的孩子，大概是往右边的街道走了。” 　　“诶——” 　　得到路人的回答，伊利莎白呆滞了几秒，然后立刻朝着她所知道的位置走去。 　　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在得知与一成看上去分明是熟识、同为极东之人的女孩的名字后，脸上便出现了莫名的醉意，同时化成了一滩流水沉寂在地面之中。 　　…… 　　“之前我听到这个神代魔术研究科领主名字的时候就在想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啊，一成。” 　　学部宿舍外的角落中，从一成怀中脱身的远坂凛整理着自己的仪容，抬头盯着对方。 　　“……你能给我说下你是怎么变成这个年纪的吗？” 　　“呃，这就说来话长了。” 　　一成两手按着远坂凛的肩膀，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凛，如果我说……我其实是十年后的自己，你会相信吗？” 　　“真的？” 　　远坂凛注视着一成的双眼，她发现少年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踌躇着她再度开口了。 　　“……那么，之前电话里的事情也都发生啦？” 　　“电话……” 　　一成想起了数月前从冬木出发时，和远坂凛在泽尔里奇箱子里打的电话。 　　“嗯，虽说不是降灵科，也相差不大了……现在我确实是在时钟塔里担任领主哦。” 　　“这我已经知道的啦。” 　　远坂凛摇了摇脑袋，睁开一只眼睛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是说……那个老是哦呵呵呵的女人你也认识了？” 　　“哦呵呵呵的女人？” 　　一成一头雾水地摸了摸后脑勺，他想了半天也没有在身边众人里发现符合远坂凛描述的女性。 　　“凛，你说的是谁啊，我怎么没有印象。” 　　“一成，你又在装傻吗？那个电话里叫做露维娅的家伙！” 　　远坂凛撅着嘴巴，闷闷不乐地说道。 　　“露维娅。” 　　听到远坂凛念出这个名字后，一成猛然想起曾经那通电话里要去极东找他的女子。 　　本来和韦伯最初前往时钟塔的时候，他还有过想要看看这名和远坂凛听上去不太对付的少女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想法，不过后由于接连发生的事情逐渐忘掉了。 　　但现在他确实也没有见过其人，想到这里的一成摆了摆手。 　　“我没有认识她啦，真的……凛，你为什么会一直在意这件事啊，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的。” 　　“不为什么……反正你不认识就好。” 　　随着远坂凛的沉默，不知如何接话的一成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片刻之后，他面前的女孩终于又缓缓地发出了声音。 　　“一成……十年后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呀。” 　　‘我就说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情后没有什么想法，最先在意的还是自己的事情吗……’ 　　一成的记忆中不断浮现出那个从国中开始当上副会长起，就和身为学生会长的他做对的身影。 　　可以说被远坂凛戏弄是他曾经到了高中都还未结束的噩梦，但他却不能将实话告诉给现在面前的女孩。 　　“凛的话以后会是受欢迎的优等生哦，一个完美的淑女大小姐。” 　　“咦？是这样吗。”远坂凛有些害羞地说道，“嗯，我会努力的。” 　　作者留言： 　　PS：状态不好，有大纲五六个小时还是写了改，改了写，总感觉自己哪里不对劲，可能是断更太久的缘故。 　　大章今天我写不出，这个精神状态勉强写出来的也不好，谁能给点建议。 第一百六十六章 坠海 　　一成看着面前侧着脸暗自窃喜的女孩，更加不敢将自己所知未来远坂凛其实是个喜欢戏弄人、伪装优等生的本质告诉给对方，甚至他还有了一种欺骗青梅竹马的罪恶感。 　　还是趁早打断远坂凛的自我幻想更好，免得对方有一天想起今天他的评价，会觉得这是来自发小的恶作剧。 　　“凛……那个，你还好吧？” 　　“不，我没事啦，一成。” 　　听到一成的声音，一脸憧憬的远坂凛回到现实中，终于开始在意起这四周对于她而言较为陌生的环境。 　　只见梳着双马尾的女孩踮起脚尖，好奇地透过一旁洋房的窗户朝里边望了望。 　　女孩视野里的是一间类似书房布置的房间，除了一些富有极东文化气息的装饰外，竟然还有几个玩偶手办。 　　看到这里的远坂凛脸一黑，她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一成的房间， 　　“一成，这就是你在伦敦的家吧？” 　　“呃，这其实是学部的宿舍，我白天偶尔会在这里待着罢了，我家的话其实是在伦敦市区——” 　　一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背对着他的远坂凛打断了。 　　“一成是十年后的一成，对吧？” 　　“是的……呃，怎么了？” 　　感觉到远坂凛的语气有些奇怪，对此毫无头绪的一成迟疑地答道。 　　身披红色大衣的女孩转过身来，从她那及膝长裙下微微躁动的腿不难看出她很生气。 　　“那么，一成。为什么你还在偷偷买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 　　顺着远坂凛手指示的方向望去，一成很快就发现了书架上的少女手办，这使得他满脸是尴尬的神色。 　　那是在美狄亚的强烈要求下，他找遍大半个伦敦才买到的东西。本来盘算着过两天就寄回家里，可没想到却被远坂凛发现了。好在时钟塔里可没有一名叫做莳寺枫的学生，不然他肯定会成为魔术协会另类意义上的新魔法使。 　　“不是的啊，凛……我以前不是说过是帮家里人买的吗，真的不是我自己喜欢这些的。” 　　“嗯……？” 　　不论一成如何解释，远坂凛那对青绿色的双眸显然是一副信你才有鬼的样子。一成喜欢手办那可是以前在学校里出了名的，她早就不相信一成这个借口了。 　　正当一成还想要试图让自己的青梅竹马相信时，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使得他变得冷静下来。 　　‘这个气息……应该是伊利莎白，这样急急忙忙的赶路……难道她有什么急事？’ 　　想到这，一成立刻对着身边的远坂凛拜托道：“凛，为了柳洞寺人们的安全，我的姓氏和家系在魔术协会都是保密的……所以你也能将它作为一个秘密吗，拜托了啦。” 　　“嗯，好的。” 　　注视着脸近在咫尺，郑重地对自己说着的少年，远坂凛脸微微红着、用力地点点头。 　　两人的悄悄话刚刚结束，一头火红色长发的便服女子就从拐角踏着高跟鞋跑出，连忙对着远坂凛喊起来。 　　“远坂，真是的……担心死我了，你自己不要乱走呀。” 　　‘伊利莎白认识远坂凛……没想到之前她偶尔提起的极东家系竟然是远坂家啊。不过，也不能让凛被误解了。’ 　　抢在踌躇着而不知如何答话的远坂凛开口之前，一成的脸上表现出了歉意。 　　“抱歉，伊利莎白。我给你添麻烦了，是我带她来这里的。” 　　“你们是熟人？” 　　伊利莎白很容易就发现面前两人并非初次相识，而且她觉得似乎远坂凛还有些依赖这名年轻的领主，不由地她对于两人的关系有些好奇了。 　　“他曾经到过我家哦。”远坂凛说着将头转向身旁的少年，“一成，你说是不是啊。” 　　“嗯。” 　　一成很自然的承认了这一点，远坂家的大师父正是他现在的老师泽尔里奇，因此这并没有隐瞒的必要，同时能够作为两人熟识的合理解释。 　　也正如他所想，伊利莎白听到他和远坂凛的解释后，便忍不住在心底开始嘀咕起来。 　　‘传闻远坂家的先祖是第二魔法使的弟子，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了……这个世界真小啊。’ 　　“咕噜——” 　　红发女子思索着的时候，她肚子因为饥饿所发出的声音顿时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引得一成和远坂凛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 　　这名颇显干练的年轻女子一下子露出窘态，最终还是受不了两人的视线，大声地说道：“姐姐我今天太忙了，还没有吃东西的，不行吗？” 　　“哦……” 　　远坂凛意味深长地说道，她总算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个时候就急着拉着她吃晚餐了。其实她并不是很饿，因为与某个银发女孩相遇的缘故，生着闷气的她一下午就吃光了自己做的鲷鱼烧。 　　然而，此时的她似乎忘记了，那名女孩正是自己身边之人的妹妹。 　　“要不，你们留下来吃饭吧，正好我准备做晚餐。” 　　看到远坂凛，一成总是会回想在冬木校园时的日子，情不自禁地就产生了留对方吃晚餐的念头。 　　“诶？你不回家吗？” 　　一成的说法让伊利莎白感到奇怪。虽说对方也有过待在这里的时候，不过那都是在白天，每天回唐宁街可是这位神代魔术研究科的领主几乎未间断过的行程。 　　“是的，刚好最近关于神代魔术的研究有点头绪，所以为了方便就住在学部宿舍一段时间，这样也好早点向院长交差不是吗？” 　　一成耸了耸肩说道。 　　他当然不可能说这是为了对付死徒，当然莉塔·萝洁安的身份他也没有告诉给魔术协会，巴瑟梅罗那件事情的黑锅还是先让这个傻得有点可爱的死徒小姐先背着好了。 　　“真是少见啊，你竟然会有为了工作这么上心的时候，姐姐还以为你会和我一样能偷懒就偷懒呢。”伊利莎白惊讶地说道。 　　“知道是偷懒你还自己说出来啊，伊利莎白。” 　　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习惯性地拉着远坂凛一边打开宿舍的大门，一边对红发女子说道：“好啦，快要下雨了，你快进来吧。” 　　“哦，那就让我尝一下领主大人的手艺吧。” 　　伊利莎白一直就对于一成的厨艺从罗蕾莱雅和莉黛尔等人那里听闻过，而今日她似乎能够得偿所愿了。 　　…… 　　大海。 　　对于众多的吸血种而言，直到人类文明大规模工业化之前，便是他们无法跨越的边界。 　　此时不列颠东岸漫长的海岸线，风雨之中的山崖上正矗立着一名翠绿色长发的少女。 　　“轰——” 　　待到一道响彻云霄的雷鸣声过后，少女脸上时常带着的醉意渐渐消失，接着两道不知是雨还是泪的水流从她清丽的脸庞上流过。 　　望着大海的东方，少女定了定心神。 　　“莉塔……最后还是你食言了呐。不过，没关系……虽然在这里我暂时拿他没有办法，但我一定会先让那个谋害你的家伙付出代价的！” 　　说着，这名少女纵身从高高的悬崖上一跃，扑通一声便坠入了茫茫的深海之中。 　　作者留言： 　　PS:书客搞事情啊。 　　不寄身份证原件，稿费得自己去国税局报税，结果一问这事还得去地税局。 　　我经常要坐高铁的，书客要拿7天原件这不是搞事情。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迷客 　　冬木市私立穗群原学园—— 　　这所拥有着高等部和小学部的学校，是居住在未远川以西住宅区的大部分学生就读的地方。 　　然而，由于数个月前发生在市民会馆的那场大火，不少曾经在新都上学的人也被迫转入了这所位于深山町的校园。 　　卫宫士郎便是其中的一位。 　　一天的课程刚刚结束，正好是放学的时间，行走在陆陆续续人群中的红发少年低头思考着。 　　尽管身穿着橙黄色制服的他在众多学生里显得毫不起眼，但还是免不了有心人的寻找。 　　“喂，卫宫。” 　　“木村……？” 　　卫宫士郎停下了脚步。 　　虽然面前向他搭话的人是他的同班同学，但平日里和他也没有多少来往。看了看木村以及其身边的几人，他实在无法从这些人身上想到对方突然找他的原因。 　　“……木村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卫宫我听班长说上次也是你帮忙的，今天我恰好有点事，能不能请你再帮我一次……去教室完成值日的扫除啊？” 　　‘班长……木村同学他平常都这么忙吗？’ 　　卫宫士郎很快想起那天放学的时候，见到一个人值日的班长，自己便留下帮忙了。 　　现在既然被同班同学拜托了，乐于助人的他自然不会拒绝，他想要拥有在那场大火中将自己救出来之人同样的表情。 　　“那好——” 　　“咚咚！” 　　正当卫宫士郎准备答应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心头猛地一跳。 　　接着，众目睽睽之下的红发少年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般半蹲了下去，一边用左手使劲按住自己的右手，一边大声说道。 　　“啊……我右手中的力量，就要控制不了了！走……你们快走。” 　　“卫宫？” 　　木村愣愣地看着如同疾病发作的士郎说道。 　　“肯定是那场大火的缘故……以前我认识卫宫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路过的人说道。 　　一旁高等部的学生看到这幅景象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中二病吧？” 　　“……” 　　等到卫宫士郎回过神来的时候，先前拜托他的木村早已经消失了踪影，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名背着双肩背包的银发女孩。 　　士郎抬起头来，看着视野中嘿嘿笑着的伊莉雅埋怨道：“伊莉雅姐，你又用魔术给我下暗示了？” 　　“因为士郎你自己不会拒绝别人嘛，姐姐只好帮你啦。” 　　伊莉雅撅着嘴，扭头哼了一声。 　　“那你也别用什么右手的力量当借口啊……这样我早晚会被当成奇怪的家伙的。”士郎皱着眉头，“……再说木村同学不是有事情吗？” 　　“笨蛋士郎，他们是去玩啦，这你都不知道呀。”伊莉雅背着手数落道。 　　“伊莉雅……下次不要在这么人多的地方使用魔术，如果被协会的人盯上就麻烦了。” 　　正当两人拌嘴的时候，一个略显冰冷的女声响起。 　　“舞弥阿姨……我知道了。” 　　伊莉雅乖乖点了点头，然而她的内心却没有对于魔术协会有多大的畏惧。 　　‘哼……反正一成大哥哥现在都是魔术协会的领主了，大不了我拜托希尔维娅好啦。’ 　　“哟，士郎，伊莉雅，你们还没回家呢。” 　　提着竹刀的棕发少女走到校园外的姐弟二人旁边，又看向一身男装的舞弥。 　　“舞弥小姐，你好。” 　　久宇舞弥微微地点点头，这样的回应众人早已习以为常。 　　只见伊莉雅看着藤村大河说道：“藤村姐，舞弥阿姨开车接我们回家，你一起吗？” 　　“不不，你们先走吧。”藤村大河摆了摆手，“今天不用啦，我还要去柳洞寺。” 　　‘又去找传说中的小次郎先生嘛……’ 　　卫宫士郎真希望有一天，藤村姐不会再没事拿着竹刀找他练习剑术了。 　　注意到天空中逐渐密布的乌云，士郎好心地提示着：“藤村姐，快要下雨了诶。” 　　“没关系，我带雨伞啦。” 　　藤村大河挥了挥手，朝着柳洞寺山道所在的位置走去。 　　…… 　　伦敦，早上八点。 　　“领主大人，多谢款待啦。” 　　“一成，你的糕点做的比妈妈要好耶。” 　　一成一边在厨房忙碌着，一边与身后不远处餐桌上的伊利莎白和远坂凛闲聊着。 　　“葵阿姨最近还好吗，凛。” 　　“好多啦，她已经和以前一样能自理了……就是偶尔还会想起父亲的事情。” 　　“抱歉，凛，又让你想起不开心的往事。”一成做好一大份糕点后走向冷藏箱回道，“今天是去接受魔术刻印的移植吧，如果遇到麻烦就告诉我吧。” 　　“嗯，一成……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厉害的魔术师的。” 　　远坂凛默默地低下了头。 　　‘到时候，我就能一直待在一成这里了。’ 　　“好啦，你们先吃着，我去给莫德雷德送早餐。” 　　这样说着的一成拿着一大瓶汽水和满盘子糕点离开厨房，朝着宿舍二楼的房间走去。 　　待到一成离开没多久，远坂凛忍不住开口问道：“伊利莎白，莫德雷德是？” 　　“就是早上咱们来的时候，那个上楼的金发马尾的小姑娘啦。”伊利莎白神神秘秘地说道，“别看她年纪不大，时钟塔里可没什么人敢说能轻易地击败她哦。” 　　“骗人吧。”远坂凛瞪大了眼睛，“那她是一成什么人呀？” 　　“助手之一。”伊利莎白断然说道，“不过，我觉得一成身边那些带来时钟塔的人都不简单……甚至我觉得他的女仆，我都不是对手。远坂不是和他很熟吗，这些你以前都不知道吗？” 　　伊利莎白的话让远坂凛想起冬木市两人冒险的时候，不由地脸一红：“我只知道……那家伙过去的魔术就很犯规啦。” 　　与此同时，洋房的二楼。 　　“辛苦了，莫德雷德。”一成将早餐递给监视对面一晚上的少女，“她们情况如何？” 　　“谢谢。” 　　莫德雷德爽朗地接过汽水喝了几口，盯着窗外那丝毫没有动静的建筑。 　　“从昨天进去那间房开始，这两人就没出去过……真是沉得住气。” 　　“看来，她们能够抑制吸血冲动这一点并不输于老师啊……不然早在时钟塔露出马脚了。”一成凝视着空幽的洋房，“这我还真是小看她们了。嘛……这些日子没什么事，陪她们玩玩也不错。” 　　…… 　　“剑技是有着时代限制之物……现在过于追求剑术之形，你应该先去寻求自己的剑心。” 　　回想着佐佐木小次郎的话，对于何为剑心完全是一头雾水的藤村大河正撑着雨伞顺着柳洞寺的山道朝下行走着。 　　“用剑之心，倒是是什么啊……啊，要是师父有一成说的那么明白就好了。” 　　“你是山上寺里的小孩吗？” 　　突然，一名同样撑着雨伞的翠绿色长发少女出现在半山腰的道路上，以一种平静冷漠的目光看着藤村大河。 　　“不，我不是的……你是？” 　　藤村大河呆滞地看着那名颇有些醉意的少女，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之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 　　“噼里啪啦”的雨声越来越大，一阵轻风拂过，藤村大河不由地用雨伞遮住迎面而来的雨水。 　　待到她再度挪正雨伞，看清山道的路途时，那名向她问话的少女已经不知去往何方了。 　　“她是什么人啊？……啊，我还是想想剑道的事情吧。” 　　对此完全没有头绪的藤村大河顿了顿，继续朝着山下走去，殊不知一场危机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 　　作者留言： 　　PS：税真难搞。 第一百六十八章 燕返 　　低沉且密布着乌云的天空，茂林密布的圆藏山因为这场夜幕前的大雨变得人际罕见。略显昏暗的柳洞寺山门前，身着紫色雅致阵羽织的风雅武士正立于屋檐之下。 　　“真是不识风趣的一场雨啊……本该是一个能够赏月饮酒的夜晚，这下那群灵巧的家伙也只会匿巢不出了。” 　　感受着空气中湿润的气息，佐佐木小次郎悠然地坐了下来，看向视野中山道树林间那灰蒙蒙的一片。 　　“嘛……也罢。原本这世间万物的缺陷太多，因此才会有那些值得珍惜的存在，不是吗？” 　　像是与某人搭话般，先前故作放松的剑豪在一瞬之间拔出了身后五尺余长、名为「备中青江」的长刀。 　　“咚！” 　　宛如钝击的轻响。 　　隐匿于暴雨之中的身形于撞上横栏在柳洞寺山门前的长刀刀背一刹那，便被弹回了山道那散落着湿润落叶的阶梯之上。 　　“现在可不是寺里开放的时间——虽然想要这样说，恐怕你也不是前来拜神求佛之辈吧。” 　　佐佐木小次郎看着刀背之上冒出的青烟，脸色变得些许凝重，那对明镜止水般的双眼注视着眼前现形的翠绿色长发少女。 　　“本想着手下留情，在下特意使用了毫无锋芒的攻击，结果还是被此刀身上的咒术伤到……你，并非人类吧？ 　　然而，就算你是沉醉醇香而迷失路途的旅人，在下的警告也只会到此为止。如果你还是想要闯入这座寺庙的话，就得问问在下手中的刀刃了。” 　　话语刚落，一阵旋转着的水流从少女的身上涌出，她的面容也从一副醉醺醺的状态转变成了淡漠。 　　“连看门的护卫都是不凡的家伙吗……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当上时钟塔领主之人，但是这里可没有什么魔术协会和第二魔法使。” 　　“你这样的西洋人这段时间可是很少见，又知道那个魔术师们的组织，果然是在下主人之敌啊。 　　不过，你前来的时候应该就察觉到了，这座圆藏山有着专门克制你的结界……” 　　这样说着的佐佐木小次郎从容不迫地从山门前的地面站起身来，将长刀握起，以一种沉着的声音继续说道。 　　“正如你所说，在下也只是此地的守卫。想要通过的话，就击败我……但是，话可说在前头，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要是能够让每日痴迷于挥剑的在下见识下非人之技就在好不过了。” 　　“通过？抱歉，我没有那个打算，但至少我能满足一下你这个乡野村夫的愿望。” 　　翠绿色长发的少女揶揄着，在她眼中面前的武士无非是这种极东小国的无名之辈罢了。 　　“是吗，在下确实只是一名乡野村夫……那就请你让在下长长见识吧。” 　　虽说佐佐木小次郎表现得相当随意，但他却没有因为眼前毫无动作的少女有所大意，四周不寻常的大风在林海中刮起的声响给他一种非同寻常的预感。 　　“这个声音是……？” 　　很快，响彻在圆藏山风雨交加的声音被一阵更为轰鸣的潮水声覆盖了。 　　接着，顺着山道直扑而上的滔天巨浪出现在佐佐木小次郎的面前。 　　“原来如此，你是想将在下与整个柳洞寺一同葬送吗？这确实是不错的想法，要真是以前还真会让人困扰，可是……” 　　佐佐木小次郎从山门走出举着长刀迎面踏向袭来巨浪，大声喊道：“秘剑·燕返！” 　　不知究竟是错觉还是眼见为实，翠绿色长发少女的视线中的武士在念出剑技之名之时，她便感觉到了空间的短暂停滞。 　　随后，那把五尺长刀的剑身周围降落的雨水呈现出了扭曲的状态。 　　于空间重叠之下晃动的三道斩击逐渐重叠，最后化成了一道由庞大魔力汇聚而成的半月冲向遮盖了半边天空的巨浪。 　　“轰——！” 　　翻卷的巨浪从中间被突然而至的斩击一分为二，无数浪花撞击在柳洞寺的围墙上顺着山间的林地下流，作为原本洪水攻击的山门却毫无损伤。 　　“怎么可能……区区人类的剑士竟然，刚刚那个是第二法？” 　　翠绿色长发的少女看着山门前屹立的长发男子，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样达到魔法领域的剑技即使是黑姬身边的骑士也不具备的。 　　“这算不上什么技巧，斩开瀑布原本就是剑术的基本。” 　　佐佐木小次郎将长刀收回了鞘，盯着这名不速之客。 　　“你所使出的力量看来气势惊人，也不过是散开而毫无章法的攻击罢了……一念通鬼神，原本那只是在下无聊的时候用来斩击燕子的招数。 　　不过，一段时间前，正是像你这样的西洋人让我认识到了不足之处。空有技巧而缺乏力势，也是件让人头痛的事情……回过头来，这样完全重叠的使剑就成了在下唯一能够弥补的方式。同时三人份的力量，虽然有些取巧，但至少也不会再弱势于某些国家的王了吧。” 　　“你是什么人？” 　　翠绿色长发的少女已经意识到那名时钟塔的年轻领主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了，对于袭击的这里的计划她也有了暂时退却的想法。 　　“将长刀收起，你没有打下去的想法了吗？” 　　“在下只是担任此地护卫，受主人信赖的无名之辈罢了。如果非要用名字称呼的话，就叫在下佐佐木小次郎好了……当然，对于你这样的西洋之人，恐怕知晓这个名字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说到这里，佐佐木小次郎的话音一重。 　　“至于收手的原因……之前在下不是说过了，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这样声势浩大的攻击，已经不单单是在下的职责了……你不会认为在下主人不在的时候，这所寺庙就只有在下区区一人吧？” 　　“难道？！” 　　听到佐佐木小次郎的解释，少女立刻便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阴影笼罩于自己的四周，几股不同的气息从山道蔓延开来。 　　眨眼之间，一大一小两个漆黑的身影猛然出现于少女后退的道路上。 　　“以魔力为代价，将空想具现化吗？你的这种能力和那个天真的真祖公主很相像呢。” 　　略带魔性的女音传入翠发少女的耳中，她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微微抬起头，只见倒映着现实世界的阴暗上空停留着一名穿着魔法长袍的兜帽女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计策 　　“真祖的……公主。” 　　翠绿色长发的少女名为斯密蕾，与莉塔·萝洁安一样是埋葬机关登记在册的死徒二十七祖之一，因此对于白姬爱尔奎特的身份自然不会感到陌生。 　　回想起在唐宁街确认的那名虽有一些伪装却和白姬十分相似的金发女子，再结合最近白姬离开了千年城的消息，斯蜜蕾终于确定伦敦宅邸那个让她感觉到棘手的人就是爱尔奎特。 　　‘原来如此……神代魔术研究科的领主身边有白姬存在，难怪莉塔她会……’ 　　不再回想她脑海中认定的在伦敦所发生的事情，斯蜜蕾打量起将她包围起来的几人来。 　　除了先前将她阻拦于山门前的风雅武士，身后还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名头戴面具的刺客，两人手中的一柄大剑和一把匕首全都散发着非同寻常的魔力。 　　至于那名飘浮在半空的神秘女子手中尽管并未持有什么武器，但这充斥着流水的结界使得斯蜜蕾不敢大意……这，还是斯蜜蕾第一次从本该与她亲密无间的水中感觉到了疏远、无法干涉的失落感。 　　这次斯蜜蕾来到冬木原本是为了完成曾经与莉塔·萝洁安定下的约定，现在她却意识到对这个不起眼的寺庙下手恐怕是一次愚蠢的决定。 　　身体周围那股将空间停滞的力量让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留在伦敦等待机会，而是因为情绪的影响草率地闯入有着结界的圆藏山。 　　正当斯蜜蕾还在思考的时候，正前方上空身着紫色魔法袍的浅蓝色长发女子突然飞至她的面前，兜帽下被遮盖住面容的嘴发出了魔性的女音。 　　“老实说，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小姑娘你这样的存在呐……以前虽然也有过一些类似的东西，可吸血鬼这种生物究竟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呢……你，能不能告诉我呀？” 　　再度试图驱使结界空间的流水，斯蜜蕾总算注意到这并不是她无法操控那些最为熟悉的水流，而自身与外界大源的魔力关联被切断了。 　　盯着面前不远处的神秘女子，尝试无果斯蜜蕾嘲弄道：“小姑娘？我的年纪比你先祖都要大，我看你才是个无知少女呢。” 　　斯蜜蕾没有回答神秘女子的问题，她确实不知道作为吸血鬼源头的真祖是如何诞生的，至于朝对方的揶揄不过是她觉得在死徒中能克服水这一弱点的自己被人小看罢了。 　　听到这样的说法，美狄亚不禁莞尔一笑，她本来就不指望爱尔奎特都无法给出的答案能在这样一个少女死徒身上得到。 　　“啊啦~我最早生活的时代可还没有真祖这一类的东西哦，至于我的先祖那也只是现在仅仅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了……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当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的话，我也不好违背你的意思，毕竟你也是来到寺庙的客人嘛。” 　　面前之人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想起时钟塔院长也有活了近两千年的传闻，斯蜜蕾皱起眉头来：“你……是什么人？” 　　“喔？你连这里的情况完全都不清楚就敢只身一人前来，不得不说你和我不久前听到的一个傻瓜有点相像啊。” 　　看了看那充满着魔力波动的空间禁锢内极力挣扎的翠发少女，对方脸上那因为柳洞寺的秘密而精彩不断的表情让美狄亚不由地想起之前一成告知给她的，那名用秘术伪装成学生进入时钟塔却被莫德雷德监视了一整夜的死徒少女。 　　“没用的……如果你是以前那些拥有魔力抗性的家伙兴许还能做些什么，但是现在你已经被类似魔法的规则束缚了……这个时代魔法不是很有名的吗，比如泽尔里奇什么的。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想要偷袭这里的原因吗？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自己说出来的比较好，不然我就只能用一些手段了。” 　　“哼……” 　　斯蜜蕾没有选择回答美狄亚的问题，她淡淡的闭上了双眼，丝毫未对即将作为一名阶下囚的发展有所畏惧。 　　见到被抓住的翠发少女闭口不言，屹立于其后方的哈莎迟疑着开口了：“会不会是上次的那件事情？一成大人之前确实有被时钟塔派往调查关于死徒的事，现在那个爱因兹贝伦的女孩家也在追查，听闻查到的对象在现实社会似乎有不小的影响力。” 　　‘现实社会有不小的影响力……难道是梵·斐姆那家伙，可是他最近对于人类社会不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固执吗……又怎么会被时钟塔给盯上的，真是奇怪。’ 　　身后女刺客的言论让本来气定神闲的斯蜜蕾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耳朵的动静也能看出她有所反应，而这一切都被她面前不远的神秘女子收入眼中。 　　“不，没这么简单。一成的真实身份只有泽尔里奇一人知道，他在时钟塔也只是个和柳洞寺毫无瓜葛的人，找到这里肯定还有着特别的方法。” 　　说着，美狄亚有意地看着被限制住的翠发少女。 　　“……所以，我们还得从这个小姑娘身上得到答案了。” 　　美狄亚猜测的不错，斯蜜蕾从远坂凛那里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可能被怀疑的冬木市，具体让她确认的还是那存在于万物之中的水，准确的说是存在于水中大源的魔力，这也是她追踪的特殊手段。 　　只可惜这个方法没有让她找到莉塔·萝洁安的下落，但斯蜜蕾从那种突然中断的气息以及前后发生的事情确定和自己关系要好的那个大小姐已经落入时钟塔的手中，按照以往魔术协会抓住死徒之祖的做法肯定是早已移交给圣堂教会，说不定已经受到封印了。 　　想到这里，斯蜜蕾变得愤恨起来，她凝神地咬牙切齿道：“好，我告诉你们！” 　　就在斯蜜蕾话语刚落，她脸上又出现了早先在雨中的醉意。 　　“砰！”地一声响，鲜红色的迷雾笼罩了被固定了空间的区域内，待到迷雾散去后，斯蜜蕾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 　　“分身之术？” 　　佐佐木小次郎握着长刀看着那突然消失的少女，这样的做法倒是与以前那些名为忍者的家伙们采用的障眼术有些相似，但是他明白这并不是一回事。 　　制造这些血雾并离去的是魔力，想到这死徒少女的逃走以及哈莎口中的那些情报，佐佐木小次郎脸上表情有些不悦，看着哈莎的他开口了。 　　“你多言了啊，这次……在敌人面前谈论机密本就是大忌，这次恐怕会给我们的主人添不少麻烦了。” 　　“无法动用大源的魔力，反而牺牲自己的小源……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做了取舍呢。”美狄亚摇了摇头看着小次郎道，“你不用怪罪于她，这是我的意思……如果我真的利用结界的力量，她是逃不掉的，这倒是省了我想着如何放走她的麻烦。” 　　“你？！” 　　佐佐木小次郎先瞪眼愣住，片刻之后又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的神情缓和下来，有些怅然地朝山道往山下望去。 　　“这样自作主张的冒险之举……主人恐怕又该困扰了，也罢。” 第一百七十章 意外 　　短暂的阵雨过去，除开数月前发生那场大火的市民会馆附近，黑夜逐渐漫布的冬木市区早已亮起了将低沉天空照亮的灯光。 　　未远川河畔，沿着深山町由北向南通向邻市的公路上正行驶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原本这个时间段像这样前往其它县境的车辆并不是太多，但是由于冬木大桥损毁于不明情况，往返于新都和深山町的车辆使得这条道路顿时繁忙起来。至少在新的冬木大桥修建完毕之前，它都不会回到过去那一片寂静的景象。 　　“咦？冰室你看，雨停了。太好啦，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没带雨伞啦。” 　　宽敞的车厢内，后座上一名小麦色肌肤的黑短发女孩将视线从车窗外转向车内，看着身旁那位梳着齐刘海淡棕色长发的眼镜女孩说道。 　　“小莳，本来今天就是我拜托你一起去深山町的，送你回家自然也是我的责任，放心好了。” 　　冰室钟金属边框下的双眼虽说并没有多大波澜，但事实上对于这场突然降临的大雨她也有些感到意外，毕竟早上的气象预报里没有任何关于雨的描述。 　　“我不是在说这个诶…要知道我家门前可有不短的一段路是这种车无法通过的，那样暴雨就有足够的时间把我变成落汤鸡了，好在雨已经停了。” 　　说到这，莳寺枫满脸笑容地伸着懒腰，又不住地打了个呵欠。 　　“今天谢谢你啦，难得在假日能去深山町玩……几个月前的那些事情，要不是今天有你在，我家里还真不一定同意我去邻镇呢……相比我们，那些转到深山町的学生才是倒霉，明明是暑假还要补课。” 　　说着，这名短发女孩又友好地对着驾驶席上的女司机挥挥手，她明白自己今天能外出，还多亏冰室家的助手担任了临时监护人。 　　“那些被大火殃及到的学生至少有数月没有上课，穗群原这种私立学院为了下学期统一的进度，补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冰室钟用手推了推有些松动的眼镜，想起另一件事情便微微好奇地问道。 　　“话说回来，小莳……关于你家那个晚上在走廊上赏月喝酒的鬼，柳洞寺有什么答复么？” 　　这个所谓的鬼其实冰室钟也没有亲眼见过，听莳寺枫说是在市民会馆大火后不久出现的。想起一成曾经提过柳洞寺偶尔会做一些除灵的事，冰室钟便顺带叫上了莳寺风一同前往。 　　以前她是从来都不会相信超自然这一类与科学毫不相关的事物的，在她看来那只是迷信罢了。但是自从收到一成送给她的护符后，一种匪夷所思的现象便开始环绕在她身边。 　　不光是做事变得顺利不少，经常还会出现捡到钱，在古董店买到价值超高的文物什么的。直到她确认莳寺枫偶尔也有类似的情况后，她便对于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开始感兴趣了。 　　“这个嘛……柳洞寺有个女的说是那与我有渊源的人，大概就像圆藏山那个搞Cosplay的武士一样，会保护我家之类的。”莳寺枫挠了挠头，“不过，没想到一成真的去国外了啊…就连远坂那家伙也不在家，难得今天还想叫上她一起去的……真是的，这样假期光是我们就太无聊了啊。” 　　“一成……” 　　听到某个同桌兼青梅竹马的名字，冰室钟轻轻地握着胸前寄宿着护身符的吊坠。 　　“咚！” 　　正当轿车前行的时候，车外传来了一声近似撞击的闷响，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声，驾驶席上的人踩住了刹车。 　　待到轿车急刹车的颤动过去后，莳寺枫有些慌乱地说道：“喂，冰室……我们是不是撞到人了，要是这样就糟了啊！” 　　“这……” 　　一开始冰室钟同样被那阵响声惊吓到了，可她拄着下巴细细思考过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之前与莳寺枫谈论的时候，她的双眼是看着车前方的，她确信视野之中没有出现过人影，而驾驶席上的又是她父亲的助手，有着多年驾车经验也不至于如此疏忽大意。 　　“不，应该不是我们撞到的，不然我们不会感觉不到一点震动……”踌躇着，冰室钟看着驾车的女助手道：“我们下去看看。” 　　…… 　　倒映着路灯的黑色轿车，拖着长长轮胎印的公路，不远处一名翠绿色长发、脸色苍白的少女匍匐于雨后仍有些湿润的地面上。 　　借助倾斜着的灯光，莳寺枫看清了那名昏迷不醒少女的面容，那是一张与东方人完全不同风格的形象：“……外国人？” 　　“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小姐，送医院吧。”女助手稍稍看了看翠发少女的脸色后便如此断定道。 　　“嗯。” 　　虽然冰室钟还有些不明白面前的少女身上看不到任何伤口，身旁的路面也未有什么血迹，对方是如何变成这般憔悴模样的，但她还是本着先救人的想法点了点头。 　　…… 　　“小姐，有找到与她身份相关的东西吗？” 　　一边驾驶着轿车，女助手一边对身后的冰室钟问道。 　　“没有。”冰室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人……除了一身衣服，连钱包都没有……如果是旅行的外国人，至少该有些证件，可能是住在冬木市的人吧。” 　　“哇，冰室，她的身上好冷。”莳寺枫缩回触摸到翠发少女额头的手，呼出几口热气，有些后怕地说道，“她会不会死了呀……” 　　“小莳，她有呼吸，还是个活人……还有，你这个说法太失礼了。”但冰室钟也确认这个陌生人的状况很严重，“我们速度得快点，最近的医院还很远，别忘了通知父亲。” 　　这时，她又有些苦恼地看着身旁的莳寺枫：“小莳，你……” 　　“我的话晚点回家没关系啦……不过到时候就拜托你帮忙给我家解释一下好啦。” 　　莳寺风连忙摆了摆手，又朝着未远川河的方向埋怨起来。 　　“唉，那场火明明隔了那么远，也不知道冬木大桥怎么就在那天塌了……害得大家只得绕道邻市，希望新的桥早点修好，不要哪天再塌了就谢谢老天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失踪 　　新都最繁华的街道以曾经被炸毁的凯悦酒店西南方大约两公里处，是一片巷道纵横的住宅区。 　　自离开冬木中央医院后，载着冰室钟等人的轿车便一路前行，最终停在了莳寺枫家不远处的小街入口。 　　“啊哈哈，没想到我也能有这么晚才回家的一天。” 　　大大咧咧地从轿车的后座上走下，注意到车前胎地面附近不断积蓄的水，莳寺枫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阿嘞？又下雨啦……咦，不对诶，冰室…你家的车子漏水啦！” 　　本想和往常一样说教莳寺枫不正当言行的冰室钟顿时伸出脑袋顺着车窗外看去，确实莳寺枫所指的方向不断有水珠从轿车的底盘上滴落。 　　女助手同样也察觉到了车子异常的地方，连忙说道：“小姐，我下车去看看。” 　　“诶，要检查车子的内部吗？让我看看，我还从来没见过汽车里边是什么样子的呢。” 　　见到女助手用钥匙打开了轿车前的车盖，莳寺枫满脸好奇地靠过去说道。 　　“小莳……” 　　担心自己的朋友给父亲的助手添乱，冰室钟立刻阻止道。 　　“没关系的，小姐。” 　　女助手明白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少都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在她看来自家小姐和那位柳洞寺名为一成的少年实属老气横秋的特异存在了。 　　她一边将车盖慢慢向上抬起，一边善意地对着莳寺枫说道：“你在一旁看着没关系啦，但是不要伸手去触摸里边的东西哦，不然车子很容易出问题的。” 　　“我知道啦，大姐姐。”莳寺枫笑着回道。 　　“……” 　　坐在后座上的冰室钟无奈地微微摇头，感到有些疲倦的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 　　或许是雨后不久的缘故，车厢里的空气稍显得些许沉闷。 　　“哐咚”一声。 　　在轿车行驶路途的轻震下，冰室钟再度睁开了双眼。 　　看了看一旁空荡荡的座位，她才意识到作为同伴的莳寺枫早已离去，但她也不记得自己是否有向对方打过招呼，也许她做了一件失礼的事情也不一定。 　　“小姐，你醒了……刚刚的路面有些不太好。” 　　借助后视镜以及轿车里的灯光，驾驶席上的女助手看着迷茫的冰室钟说道。 　　“小莳见到你睡着就没有打扰你了，今天很累吗？” 　　“还行……车子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冰室钟调整着让自己感觉到舒适的坐姿，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想要尽快回到家里喝点东西。 　　“水箱可能有漏缝，刚刚我暂时检查不到什么，明天再送去维修店看看……可能这两天就用不了车了。” 　　女助手回忆着打开车盖后的景象。 　　发动机、水箱、冷却器看上去都没什么问题，但确实是有积水从水箱附近渗入地面。这也使得她感到困惑，毕竟这辆车前不久才刚刚做过保养。 　　“嗯，没关系的，今天主要是去柳洞寺逛逛……接下来几天我会好好待在家里，辛苦你了。” 　　说着冰室钟又感到有些困倦地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脑门，也顾不上女助手说些什么，脑袋朝后仰躺着。 　　从离开冬木中央医院后她就感觉到身体有一点不舒服，更没想到的是短暂小憩后反而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联想到那个翠发少女身上冷冰冰的感觉，冰室钟用手按着额头。 　　‘可能是感冒了吧。诶，我是有多久没生病了。父亲大人最近很忙，不能给他添麻烦……不过，没想到今年暑假一成也没回来啊……’ 　　…… 　　冬木市位于新都政府旁的中央医院。 　　最近，随着这家数月前接收的大量火灾伤员的康复，医院的工作人员终于得以从每天手忙脚乱护理病患的事物里解脱出来，恢复到以往的轮班制度当中去。 　　“美沙夜，今晚二层A区的病患就拜托咯……啊，对了，A104床的是院长吩咐特别关照的，多多费心啦。” 　　中央医院住院楼的前厅，一名黑发红瞳、身着白色护士制服的少女接过护士长递来的病历本后，便走向楼梯的入口处。 　　“哼，竟然第一次实习就遇上夜班……啊，为什么这些人不在我刚到的时候就出院啊。” 　　扎着黑色长马尾的少女咬着铅笔头，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病历上的名册。 　　“让我看看，是什么人还需要特别关照……真是的，现实社会就是麻烦，搞这么多花样干嘛呀。” 　　待到少女翻开A104床的病历单后，顿时朝二楼前行的美沙夜停下了脚步。 　　只见她眉头紧皱着念道：“姓名…不知道，住址…不知道，症状……皮肤苍白、体温过低……” 　　“哈？”念到这里的美沙夜瞪大了眼睛，“什么都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住进来的……这种家伙我看用治愈魔术两下解决好了，省得到时候出什么岔子，这医院的院长又会怪罪我。” 　　继续朝上走去的美沙夜内心感叹着：‘唉，魔术可真是花钱啊…哪里来个大款给我傍就好了。哈哈…开玩笑的，本小姐怎么看得上那些和魔术无缘的大叔。’ 　　“咚、咚。” 　　走到A104床所在的门前，考虑到家属陪护的可能性，美沙夜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等了片刻见没人回应后，她轻轻地推开了门。 　　然而，宽敞的病房中在她视野里的却没有看到任何病患的身影。 　　除了积水的地面外，就只有那张同样被浸湿了的褶皱戡乱的被子。 　　“没人……还是真的出院啦？不可能吧……本小姐第一天实习就碰到这种事，我可不想丢工作呀！” 　　看着眼前的一切，美沙夜一副窘态地愣在那里。 　　她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有人出院，不然那个连姓名都不祥的家伙是不会留在病历当中的，而先前看管这里的护理刚刚交班了，自然不会有其他人待在这里。 　　况且，那水痕迹的走向分明是朝着窗外去的…… 　　平缓一下呼吸，美沙夜朝着床铺附近走去，她觉得那些水迹残留的魔力应该能帮助到她找到这名失踪的病患。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交错 　　夏季伦敦的白天再漫长，黑夜也总会到来，对于大多数魔术师们来说这才是真正一天开始的时候。 　　“呜——咚。” 　　神代魔术研究科学部宿舍洋房的二楼，身着红色短夹克衫的莫德雷德轻轻地推开了房间门，忧心地注视着低沉空幽之中的那对散发着锐利光芒的黄金瞳。 　　“一成，你这家伙！又在看那本书了？真是的，不要勉强自己啊。” 　　“呃……” 　　感觉到精神上的疲倦，少年身前出现的一阵泛着湖光波纹将那本不祥之书收起，他的额头已经冒着冷汗。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今天院长传来的消息，协会似乎有了新的发现，为了以防万一——” 　　“我知道，我知道，不然这个世界就糟糕了对吧。” 　　莫德雷德不是第一次听到关于那本书的事情了，即便现在魔术协会内部对之同样讳莫如深，她还是很难在脑海中想象那类怪异的生物如何能毁掉世界，这也是不能亲眼所见的她对于莉黛尔和罗蕾莱雅些许羡慕的地方。 　　插嘴打断一成话的少女快步走过去将手中的毛巾递过去，同时爽朗地笑了起来。 　　“擦下汗吧……如果真有那样麻烦东西，不正好是我试剑的时候吗？我可是好久才习惯现在的Clarent呢。” 　　“你啊。” 　　一成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只有能够阅读死灵之书的他这两天才发现事情绝非那么简单。结合曾经与邪神投影交战的经历，他只希望协会的探索最好不要在最近就有明确的答案，因为今天刚好得他也从美狄亚那里得知了有人试图入侵柳洞寺的消息。 　　暂时将烦恼抛却，一成回过神来问道：“莫德雷德，我们的两名死徒小姐今天做了些什么？” 　　“她们除了以魔术研究的名义从时钟塔购买了溶有魔力的血液外，几乎和外人没什么接触。”莫德雷德苍绿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炯炯有神，“哦，对了……莉塔·萝洁安还和莉黛尔吵了一架。” 　　“吵了一架？” 　　听到莫德雷德这样的说法，一成反而感到很意外。 　　在时钟塔担任领主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他自然清楚协会里有不少为了钱而烦恼的魔术师会向协会出售那些从大源存储而来的魔力，有的是原石、更直接的便是血液了。 　　死徒与真祖不同，普通的食物并不足以维持其生命存在的形势，只能从血液中摄取来自其他生物的小源生命力，所以对于隐藏在协会不能轻易吸血的莉塔·萝洁安会有这种选择也不难想象。 　　关键是一成无法明白，为何这名死徒会与莉黛尔那个平时唱唱歌基本就完全没有给一成学部工作帮到多少忙的助手发生争吵。 　　“好像是关于谁是超级英国美少女，以及对于贵族快乐的看法不同产生了争执。”见到一成脸上的困惑，莫德雷德便解释了起来。 　　“嗨…？！” 　　一成先是愣住，旋即又不住地在心底嘀咕。 　　‘故意为之？不，应该不是，她们还没意识到被我识破了……看来是偶然吧，毕竟听爱尔奎特说以前死徒里的古怪家伙可不少。’ 　　想到这里，一成站起身来拍了拍莫德雷德的肩膀：“好了，白天你辛苦了，去休息吧，接下来就交给我……嗯，正好关于那本书的事情，我看能不能让这个莉塔小姐‘帮帮忙’。” 　　…… 　　与此同时，冬木市早上八点。 　　新都工业区附近的未远川河畔，在中央医院做了一夜护理工作的美沙夜一早便利用卢恩魔术追踪着那些水迹当中的魔力赶到这里。 　　望着那从北方而来涌向大海的河面，眼中仅仅看到一些船只和正在施工的冬木新大桥的她，只得发出数声苦叹。 　　“就到这里了吗，不会真的是自寻短见了吧…那样我可没办法交代诶，为什么会在昨晚交班的时候失踪啊！……难道真的要用魔术，人家的第一个工作怎么就这么倒霉，不知道本地灵脉的管理人会不会好打交道啊。” 　　正当美沙夜起身准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住所好好睡上一觉的时候，堤坝附近排水口传来那异常的魔力气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怨念？看起来好像没有那大火附近的强烈，但这种程度的感觉也不简单……传闻冬木前段时间进行了一场魔术仪式，时钟塔的大人物也有参加，会不会都和这些事情有关？” 　　沉闷的呼了口气，美沙夜直起身子凝神向着那不寻常的排水沟前去。 　　…… 　　新都，市府附近的高档宅区。 　　作为冬木市市长冰室道雪助手的女子正一手提着准备好的早餐，一手用配制的钥匙打开了那栋有着两层带天台公寓的大门。 　　由于市长的夫人暂时回本家，作为市长的男主人又去了邻县参加政商界的活动，这些天一直是这名女助手每天早上赶来这里照顾冰室钟的起居饮食。 　　考虑到今天要处理那辆轿车水箱的问题，女助手选择给冰室钟外带早餐，这样她就能早点赶到那繁忙的车辆保养中心了。 　　推开门庭前的大门，整个市内显得比较昏暗，这样的场景女助手已习以为常，毕竟这个家经常就是因为各种缘故冷冷清清的样子，所以她也对于冰室钟这个八岁小女孩的遭遇有些同情。 　　拉开一层起居室的窗帘，换上拖鞋的女助手便拿着早餐向二楼走去。 　　“啾——！” 　　当她刚刚抵达冰室钟房间门外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类似鸟的鸣叫声，有些困惑的她还在想什么时候对方开始养鸟了。 　　“咔嗒。” 　　女助手试着转动房间的门锁，传来的声响告诉她房门已经被锁上了。 　　“钟，我给你带早餐了，开下门吧。” 　　她开口没过多久，微弱的声响从里边发了出来。 　　“知道了……放在门前吧，我先休息会。” 　　‘看来昨晚她真是累了。’ 　　女助手轻轻放下餐盘，又说道：“那好，我去给车子做检修了，有事的话记得用家里的电话叫我哦。” 　　“呼——” 　　女助手离去后不久，公寓外吹起一阵轻风，数缕白里透红的羽毛开始在半空飞扬……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变化 　　法国勃艮第区西部所属涅夫勒省的约纳河源头是一片丘陵地带，而在那夜色与迷雾笼罩的山林里有着一座隐匿于数重结界中的古堡。 　　象征着血与契约支配者的黑姬——爱尔特璐琪·布伦史塔德正是它的主人。 　　红月所照耀着的古堡中庭，这名以十四岁少女外表活动的吸血姬将高脚杯内最后一滴鲜红色的汁液饮尽，双眼一道亮红色的光芒瞬间闪过。 　　“公主殿下，今日的晚餐如何？” 　　开口说话的是一名身着白色礼服的美男子，月光下他头上那顶黑色的军式大檐帽格外显眼。 　　白骑士费纳·布拉德·斯菲尔丁，死徒二十七祖的第八位，同时是爱尔特璐琪的忠实追随者，为公主殿下准备食物正是他的工作之一。 　　“少女处子的鲜血总是这样让人迷醉，费纳真是辛苦你了。” 　　见到面前之人似乎因为自己随口的夸奖有些飘飘然，爱尔特璐琪又以一种玩笑的口吻对着身边桌上那只白色的魔犬述说了起来。 　　“嘛……只要是货真价实之物，都远远胜过人类粗制滥造的果汁不是吗，芙芙？” 　　“芙芙！” 　　雪白毛绒的身躯微微一颤，那对有着蓝色通灵双眸的脸回应着主人的问话，张开的嘴里同样染红着血的颜色。 　　“公主殿下说的对。” 　　黑姬的话并未使白骑士费纳产生沮丧的情绪，在他看来那只白色魔犬单纯是模仿公主殿下的吸血行为罢了，并不懂得真正属于血液浓香的精美之处。 　　“嗒、嗒、嗒嗒。” 　　随着一阵浑厚踏实的脚步声，作为爱尔特璐琪另一名护卫的黑骑士瑞佐沃尔·斯图卢特也来到了古堡的中庭，他背上那把散发着绛紫色魔力的魔剑真性恶魔则是他作为死徒二十七祖第六位的象征。 　　“……搜查的结果如何？” 　　爱尔特璐琪端雅地坐着，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什么波动，不难看出她对于问题的答案不是很在意。 　　“公主殿下，那里也没有找到那位真祖公主的身影……抱歉。” 　　黑骑士瑞佐沃尔一脸遗憾地说道，他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正表露着发自心底的歉意。 　　听到的消息和自己预想的一样，爱尔特璐琪淡然地挥了下手：“不用在意，我早料想到会是这样了……虽说白翼公给我们的情报并没有出错，但我那个傻妹妹似乎是被什么人给带走了。只是…没想到在先前的山崖附近，就连妾身也察觉不到她的去向。” 　　思考了一会，白骑士费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泽尔里奇，他的第二魔法似乎能做到这种事情。” 　　“这不可能的。” 　　爱尔特璐琪听到泽尔里奇之名的时候顿时露出了笑容，她不是没想过这样的情况，但最终还是被她给排除了。 　　“妾身的那个妹妹可是恨死这名第二魔法使了，以前她可是宁愿关在黑屋子里也不想见到那个老家伙，指望她自己乖乖跟着泽尔里奇走，这是难以想象——” 　　“不，白姬确实是跟着泽尔里奇走了。” 　　正当爱尔特璐琪还在调笑爱尔奎特过去的糗事时，一个响彻在中庭的轻盈女声传入众人耳中。 　　“咕噜、咕噜”的数道水流逐渐汇聚于庭院中央，紧接着一名面色苍白的翠绿色长发少女出现了！ 　　“是你……斯蜜蕾。” 　　黑骑士瑞佐沃尔很快就认出这名不速之客，他也立刻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结界没有发挥作用的原因。 　　流水无处不在，而平常总是醉怏怏的斯蜜蕾更是有着不低于自己的实力，然而……他却在这样的存在脸上看到了难以遮掩的虚弱。 　　“不好好待在你的领地怨天尤人，来我这里干嘛？” 　　尽管爱尔特璐琪从斯蜜蕾这里听到一个让她有些意外的消息、对方也只是死徒当中的中立派，但是她依然不会有太多的好感。尤其是在白翼公以她不可拒绝的理由将她从不列颠支开的现在，很难避免将斯蜜蕾的到来认作是白翼公用以拖延的诡计。 　　“咳、咳咳。” 　　斯蜜蕾刚想开口说话，即使补充过鲜血身体依然处于衰弱中的她又被那种不适的感觉干扰到了。 　　“喂……你这是怎么了？” 　　由于与莉塔·萝洁安曾经臭味相投又互相嫌恶的关系，白骑士费纳算是在场之人中对于斯蜜蕾这位莉塔的好友最熟悉的人了，他更想不通会有人将斯蜜蕾逼到这个境地。 　　“因为莉塔·萝洁安的死……我做了一件蠢事。” 　　斯蜜蕾调整好呼吸后，又道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那个讨厌的家伙竟然？！”最为震惊的自然是白骑士费纳，“没想到她会，哈哈，这可真是……” 　　“圣堂教会吗。”黑骑士瑞佐沃尔屹立着低头道，“听闻最近梅琏·所罗门似乎是受了重伤，如果这件事情与莉塔·萝洁安有关就不难解释了。” 　　“不，这事与教会无关，是最近这几个月在时钟塔弄出很大风声的家伙，那人是泽尔里奇的弟子。”斯蜜蕾疲惫地按着左手道。 　　“哦？泽尔里奇的弟子竟然也有安然无恙的吗？”爱尔特璐琪撑起侧脸，“那么你是想让妾身帮你出手咯……可是，凭什么？” 　　爱尔特璐琪的话让斯蜜蕾嘴角微微扬起，笑着道：“爱尔奎特就在那人的身边，两人经常形影不离，真祖的公主可是很依赖这名泽尔里奇的弟子呢。” 　　“喔，妾身的傻妹妹有男人了？这可真有趣。” 　　爱尔特璐琪顿时对于这名泽尔里奇的弟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很想看看那个家伙是怎么把自己的傻妹妹勾走的，但是她依然有着理智。 　　“就算知道这样的消息，妾身也只好放弃了……时钟塔是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的，妾身现在可不想彻底陷入与魔术师们的战争中去。” 　　“确实，那人几乎没有离开过伦敦。不过，只需要公主殿下能帮我个忙，这样我们就能将时钟塔的那位新领主逼出来，自然白姬也会跟着过来。”斯蜜蕾如是肯定道。 　　与身边两人眼神交流过后，爱尔特璐琪站起身来：“好吧，如果你有这份信心，妾身也不会违了你的意愿……就让妾身听听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变化（二） 　　“塞西莉亚，你觉得那件好看点？” 　　经过自己精心改造的洋房内，莉塔·萝洁安翻来覆去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身影，又不停地问着身边唯一的眷属。 　　“大小姐，我觉得还是平常的那些衣着就好了。” 　　塞西莉亚的眼神显得有些不自然，她不理解为什么大小姐自从昨日与那个粉发女子争吵后就变得注重起装扮来，不过在她看来这刻意的打扮实在令人感到违和。 　　“你这是什么意见嘛，这样我不就输给那个粉毛女了吗？” 　　虽是伪装出来的黑发黑瞳，但是镜中之人依然难以掩盖住那丽人的气质和双眼中通透迷人的光彩。 　　“可是大小姐你有没有想过，这时钟塔里最常见的就是这一类的穿着，这样您不就在一成领主眼中和大多数女子一样毫无特点了嘛。” 　　塞西莉亚嘴上这么说，可她却没有什么好主意。别看外界传闻死徒第十五祖整天在领地内过着酒池肉林般的生活，实际上莉塔·萝洁安和身为仆从的她一样，是个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女孩子，她也不懂得该如何按照主人的吩咐去引诱那位领主大人。 　　“嗯，你说的对，粉毛女就是个平凡庸俗的家伙。” 　　像是认可了塞西莉亚的说法，莉塔又换上了最早的那套紫色纱裙，呈现出那原本清纯的模样。 　　“那，本小姐就这样去见他了……” 　　来到学部所属的职员室外，一路上兴冲冲的莉塔看到那密闭的大门后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矜持、要矜持，那个粉毛女肯定在里边，不能被她给嘲笑了。” 　　自我安慰着，莉塔轻盈地抬起手扣了扣门。 　　“咵！” 　　门在被敲响的同时便自动开启了。 　　莉塔顺着狭长的过道走去，很快便看到那坐在窗前方桌边少年的模样。 　　不知为何，每当她注视着对方那对看上去很普通的双眼时，总会让她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错觉吧。’ 　　窗外耀眼的阳光使得她这样想着，定下些许慌乱的心神，莉塔试着开口了。 　　“领主大人，早安……莉黛尔小姐她们不在吗？” 　　“早安。只是……开口先担心这件事吗？不用担心，我不会追究这件事情。” 　　看到莉塔脸上突然松懈的神色，一成实在是无法再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 　　“咳咳……今天叫你来是关于学部的工作，我想这两天你们也休息足够的时间了。” 　　‘嗯？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本小姐帮他做事？可从没有人敢对我这样说话，他竟然……等等，冷静，我现在不是莉塔·萝洁安，我只是名为瑟莉娜的普通魔术师。’ 　　抑制住内心先前的微愠，莉塔缓了口气轻声道：“领主大人，还请你吩咐。” 　　‘这家伙不是死徒之祖吗，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知道改天罚她去做学部的杂务会有什么反应。’ 　　一成早已发现莉塔脸上闪过的薄怒，暗自闷笑的他一本正经地通过魔力用手指在空中描写出一串奇特的符号。 　　“这……是什么意思？” 　　莉塔皱着眉头问道，古怪的文字使得她甚至将已经连想好的引诱计划都抛在脑后。 　　“这是太古时代的语言，也是现代字母文字的最早来源，以后你会更多的接触到这些东西，意思是裂谷之城，曾经就出现在这个国度。”一成解释道。 　　“裂谷之城……我好像没听说过。” 　　莉塔喃喃念道，面对着阳光红润的肌肤完全看不出她的真身是一名死徒，这也让一成有点好奇。 　　“据我所知你和塔雷莎是不列颠传承数代的魔道家族吧……我希望你能够将整个不列颠不论文字、故事只要与这几个字有关的地方整理出来——” 　　“叮铃铃——”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口中述说着的一成拿起听筒。 　　“什么？！……希尔维娅你待在家里，我马上回来！” 　　“瑟莉娜，事情就拜托你了……我有点急事，如果有什么发现的话可以联络莫德雷德。” 　　顾不上什么礼仪，一成匆匆地离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亏本小姐还这么低声下气的和你说话，哼。’ 　　莉塔回想着对方脸上那复杂的表情，忍不住嘀咕着。 　　…… 　　潮湿、阴暗，充满着腐臭气息的排水沟，这里正是数月前发生过许多不为人知之事的地方。 　　“如此多的幼童灵体残留……冬木里还有这种地方？！” 　　早上发现此地的异常后，美沙夜赶回新都南部的公寓带着魔术仪器终于彻底解析出那股让她感到不安的原因。 　　“还好我懂得黑魔术和降灵术，不然就难以再现这个连接地脉的魔术阵了……可这明显死于毫无意义杀戮的残像附近还会有这样聚灵的东西。” 　　哪怕身为魔术师，美沙夜仍然因为那些负面魔力感到反胃，双手忍不住按着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嗡嗡。” 　　没等她消停一会，一两只白色的影子猛地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蛾子？” 　　借助着增强视力的魔术，美沙夜捕捉到了瞬间闪过的东西，随后视野前方一名拄着拐杖的枯瘦老者缓缓走过来，对方手上的拐杖敲在地面哐当作响。 　　“在这片土地上肆意地使用窥探秘密的魔术而不向他的主人打招呼，真的没问题吗？” 　　传入美沙夜耳中的是一个嘶哑、干涩的声音，老者深陷眼窝中那矍铄的精光给她一种不祥的感觉。 　　联想到对方的问话，美沙夜抬起头正视道：“你是本地灵脉的管理者吗，我是玲珑馆一族的魔术师。” 　　“本地管理人的远坂家当主暂时外出，老朽只是遵从魔术协会的吩咐暂代看管几天，过些时日自会有协会的人前来。”枯瘦老者摸着下巴道，“嗯……玲珑馆，关东的名门啊，老朽倒是听说过你们。” 　　“老人家，你到底有何贵干？我的做法说到底也不算是违反魔术协会的规定吧。” 　　美沙夜紧盯着对方，她可不认为这名老者跑到这个地方来只是为了与她打个招呼。 　　“不用露出那样的表情，老朽可没精力和你这样的年轻人争斗，刚刚的使魔确实只是打个招呼罢了。” 　　说到这里，老者发出一声渗人的笑声。 　　“这些天老朽也察觉到了这里的问题，恰好知道你在这里调查，所以希望你这样的年轻人能在临时管理人的工作上帮点小忙。” 　　“帮忙？” 　　美沙夜丝毫不敢大意，她身上的卢恩符文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咵哒。” 　　见到老者扔出一本书，接着防御魔术的美沙夜随意地翻看了几下，皱起眉头道：“召唤恶魔……老人家你在开玩笑嘛，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当然不可能真与那些传说的幻想种相关。”枯瘦老者又笑了起来，“这是老朽从这里发现的一本遗留之书，或许与冬木市的大火以及这里的怨灵有关联，只可惜老朽无才…不能知其奥秘，如果能帮到你的话就拿去看看吧。” 　　也没等美沙夜有所答复，枯瘦老者拄着拐杖正不断地朝着水渠外走去。 　　“喂，这个！”从戒备中松懈下来的美沙夜连忙喊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如果你觉得没用的话就扔掉好了，反正老朽也只是个临时管理者，年纪大了可顾不了这么多。” 　　听到这样的回复，美沙夜忍不住跺了跺脚：“真是的，这算哪门子的管理人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灵障 　　当一成赶到位于唐宁街的家中之时，夏日的烈阳已经高悬于东方的天空。 　　一路上焦眉愁眼的他每当路过无人的巷道都会卷起一阵飓风，要不是因为顾忌那些让他不敢明目张胆使用魔术的普通人，他早就唤出「维摩那」了。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去羡慕泽尔里奇那样能够通过平行世界为媒介，直接抵达目的地的第二魔法来。 　　刚来到起居室内，一成便看到了居家二人组的爱尔奎特和莉黛尔……以及背靠着希尔维娅，躺坐在沙发上、脸颊红润但却毫无精神的卡莲。 　　“哥哥……你…回来啦。” 　　银发女孩无力呻 吟地发出了声音。 　　“嗯，我回来了。” 　　一成有些心疼地走到沙发边，用魔术试着缓解卡莲的痛苦，同时摸了摸那有着银色波浪柔发的头。 　　微软如水的魔力安抚着卡莲身体里异常动荡的源头，待到她身体表面的绿光黯淡沉淀，女孩似乎是由于这温暖舒适的感觉沉睡了过去。 　　“少爷，卡莲她这是怎么啦？” 　　扶着女孩的希尔维娅轻轻将那幼小的肩膀放平至沙发上问道。虽然有着红宝石般的双眸，但是同样有着银色长发的希尔维娅在外人眼中看上去与她身旁的卡莲如同亲生姐妹，事实上在这个家中也确实如此。眼下除了一成外，最为真情流露的就是忧心忡忡的希尔维娅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爱尔奎特和莉黛尔就不在乎卡莲，她们的内心是有在为卡莲担心的。只不过要指望莉黛尔这个傲娇大小姐自己说出非常关心别人的话来是很难的，至于爱尔奎特则是只会在与一成有关的事情上表达真实情感。 　　“我不知道……当初道恩神父确实告诉过我被圣堂教会送往西多会修道院的人都有着特别的地方，不过道恩神父也不知道卡莲对于教会有何稀有价值，毕竟他只是一个负责运送的人员。” 　　刚刚一成的神代魔术并没有侦测到任何卡莲身体自身的问题，仅仅发现了作为小源的生命力有些不稳定，想到这里他又开口了。 　　“希尔维娅，你能想起送卡莲上学时的情况吗？” 　　“少爷，卡莲出门的时候也是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头晕然后就痛地喊了起来……当时我就是和以往一样开着车，并没有感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呀。” 　　希尔维娅透着鲜红色眼睛上方的眉头微皱着。要知道她不仅是一成的女仆，更是一名继承了爱因兹贝伦特性的魔术师，然而卡莲的突发状况依然是她无法理解的。 　　“那有当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人或者事物，比如不经意撞到什么的。”一成继续问道。 　　“没有呀，我每天回来都有好好检查车子的。” 　　那辆车子可是希尔维娅珍贵的玩具，要真有撞坏的地方，她恐怕会在联络一成过后立刻拨通修理中心的电话了。 　　“……哦，对了，当时我想起路口边有一群教会的人经过。不过他们隔得很远，也没有做奇怪的事情，卡莲的异常应该和他们没有关系吧？” 　　“教会的人……这可就难说了。” 　　一成静静地站立而迟疑着，按照希尔维娅的说法他是可以确信那些人没有使用「洗礼咏唱」这种教会流派的魔术的。 　　虽然卡莲在现实社会的身份经过伪造，但与梅琏·所罗门交战过的他也不敢肯定，这会不会是教会查到后派出了拥有秘技的代行者…固然，这也可能是卡莲自身的体质导致的。 　　出于谨慎的想法，一成看向了一边的莉黛尔：“莉黛尔，能帮忙找一下阿切洛特家主吗，就说我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请教他。” 　　“哦，嗯，好的。” 　　突然被拜托的莉黛尔脸微微一红，随后连忙走上二楼的房间联络去了。 　　待到这时，一成终于回过头来看着驮在自己背上的爱尔奎特，按住对方那在自己头发上捣乱的手道：“爱尔奎特，在阿切洛特家主来之前，你给我想办法把我的头发恢复成原状！” 　　“哼，谁叫一成你不带我住学部的宿舍。”金色短发的少女撅着嘴不满道。 　　“……” 　　看着爱尔奎特那纯真成熟的面容下却是一副小孩子的脾气，感到哭笑不得的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啦……那你能不能放下来吗，我都不好走路了诶。” 　　“不行。”爱尔奎特头摇的像波浪鼓般，想起先前一成担忧卡莲时的模样，她语出惊人道，“一成，其实我觉的卡莲这件事情很简单啊，你咬她不就好了嘛……反正你也不用吸血什么的。” 　　“你当我没想过呀，傻瓜。”一成弹了下爱尔奎特的额头继续说道，“我的情况不一样的，神性这个东西卡莲她并没有，所以这种问题我才会想要请教阿切洛特家主……好啦，下来吧，我想休息会耶。” 　　爱尔奎特红色的眸子转了转：“呜……那好吧。” 　　…… 　　一小时后，宅邸二楼的房间内。 　　“怎么样，阿切洛特领主，我妹妹她……” 　　拉上趴在床上的卡莲身上的睡衣遮盖住背部显露出来的圣痕，一成急忙问道。他的治愈魔术只能帮助人恢复或者调整身体状态，并不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体质，不然韦伯那个成天吐血的朋友梅尔文就被他治好了。 　　“她的右眼视力有些衰退，味觉出现些许反常……那个圣痕，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这应该是「被虐灵媒体质」。”阿切洛特家主郑重地说道，“这还只是第一次，如果以后遇到发作的情况恐怕会越来越严重。” 　　“「被虐灵媒体质」？这……”一成不解道。 　　“这种体质的人一旦有魔靠近就会显现出灵障。当然这个魔指的不是死徒这种生物，反而是说的与你们极东那种退魔一族对立存在的近似物……我可以肯定，令妹今日应该是刚好撞见了。” 　　说到这里，阿切洛特领主顿了顿。 　　“原本这种体质是很容易被教会的人盯上用以当作恶魔侦测工具的，好在你是他的哥哥，又是协会的领主……不过，我的建议还是先尽量少让她外出，这样就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给我一些时间，或许我能研究出抑制这种东西的药物来。” 　　“那……有没有改变她体质的方法，我是说彻底消除掉这种弊端。” 　　“这…以我的能力恐怕做不到。她的情况就和我们魔术师的起源一样，是一个人的特性，并不能和属性那样更改。况且，这种事情我也未听闻过先例，或许你可以请教下泽尔里奇大人，也许他能知道什么。” 　　“嗯，看来我只能先让卡莲休息几天了。” 　　一成盘算着还是先问下美狄亚，再去找他那个神神秘秘、几乎不见人影的老师，实在不行就只能暂时从宝库的汪洋大海中捞针了。 　　“对了，阿切洛特领主，圣堂教会最近在伦敦做些什么你知道吗？” 　　“教会吗……他们是定期的伦敦郊区会议，已经向我们协会通报过了……怎么，你觉得有问题？”阿切洛特领主愣着道。 　　“还不确定……只是当时卡莲出事的时候，正好教会的不少人员从一旁走过，这件事情我想先调查一下再说。” 　　“嗯，但最好不要以协会的身份，明面上我们和教会还是合作关系。” 　　“这我自然知道，有结果我会报告给院长。” 　　一成沉住气，脑海里回想着希尔维娅的话。以那个时候的情况来分析，如果卡莲的体质是有魔出现才会产生灵障，那么那群教会的人就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现在他还不能直接找上教会，道恩神父曾经说埋葬机关的人对他感兴趣后，他就避免与教会成员接触了。 　　‘先让罗蕾莱雅和格蕾盯着他们。’ 　　一成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再会 　　“——曾被杀的羔羊，用自己的血买了人来归于上帝，是配得权柄，丰富，智慧，能力，尊贵，荣耀，颂赞的。” 　　在位于伦敦泰晤士河北岸纽盖特街与纽钱吉街交角处的圣保罗大教堂中，众多的信徒正虔诚地进行着祷告。 　　即使是在魔术协会本部所在的伦敦，作为这个世界主流信仰之一的圣堂教会也有着自己的影响力。 　　之所以没有延续那以往教会与异端血流漂杵的战争，完全得益于近现代双方明面上达成的部分协定。 　　当然，这只不过是因为圣堂教会与魔术协会相互都没有完全消灭对方的力量，加上现实社会越来越兴盛而做出的妥协，成员私底下的争斗可从来没有少过。 　　“颂赞，尊贵，荣耀，权势，都归给坐宝座的和羔羊，直到永永远远……阿们。” 　　圣歌弥赛亚的章节吟唱完毕，前来做礼拜的列席者们纷纷从教堂的长椅上起身，开始返回到日常的生活中去。 　　“师父，神真的存在过吗，你有没有见过他们？” 　　从一排排长椅间的过道走出，合上圣经的灰发女孩拉起兜帽，快速地跟上了面前紫发少年的步伐。 　　“嗯……格蕾你如果说的是上帝的话我的确没有见过，但其他的神我倒是了解一些……也见过某些希腊远古的存在。” 　　听到来自身后的问话，一成停下脚步等待着因为对于教堂的好奇心而动作看上去有些笨重的格蕾。 　　“那师父，那些希腊的众神又是什么样子的啊。” 　　格蕾轻轻地拉扯着一成大衣的袖口追问着，那对绿色的眼瞳却没有注意到一成微微握紧拳头的右手。 　　‘这孩子……不会察觉到气氛吗。’ 　　松开握紧的手，一成抬起头轻轻地拍了拍格蕾的肩膀，怅然地说道：“虽说是神，但其实在人性这方面和现在的人类一样复杂，就这点来说我们目前可能会面对的邪神要单纯多了……至少我们的立场决定我们不用去思考就能将邪神作为敌人。” 　　“呃……师父，人性又是什么？”格蕾困惑道。 　　察觉到格蕾那张与阿尔托莉雅极其相似的脸上表露的不解，一成才意识到面前的女孩还只是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就算是出身不一般，人性也不是她暂时能够理解的。 　　“这个的话……我想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说着，一成又迈出了脚步。他并不打算直接用言语的方式表述关于人性的理解，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或许圣杯战争会使得格蕾真正明白他今天的这番话。 　　“师父你又用这种话糊弄我了，上次关于补魔的其中一种方式你就含糊其辞的。” 　　格蕾的小脸正生着闷气，可以看出她对于一成没有把具体的问题将清楚不是很满意，虽然她也明白自己的理解能力还不够，可她一点也不希望一成老是把她当个小孩子看待。 　　‘哐当。’ 　　格蕾提起的事情让一成心头一震，然后猛地回过头来盯着着这名兜帽下有着灰发的女孩子。 　　“格蕾，你听好啦……不管你在埃尔梅罗教室从韦伯或者梅尔文那里学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你要担心魔力不足的问题是完全没有必要的，须知我给你的原石是用不完的。”说到这里的一成气喘吁吁的，“还有……格蕾，你要知道你是个女孩子……这个问题不可以再问我了，当然也不许你去时钟塔到处乱问。” 　　“为什么呀，师父……你不是说只要有不懂的地方，就可以自报身份去请教那些讲师吗？”格蕾皱着眉头道。 　　“因为他们会教坏你，明白吗？”一成严肃地说道。 　　“呃……可是我觉得阿切洛特领主他们人很好啊。” 　　“这和为人无关，仅仅是学术的问题。” 　　一成无奈地看着一脸纯真的格蕾，他觉得很有必要去通知一下韦伯注意下给格蕾讲述现代魔术的时候，不能讲的东西就干脆不要提，免得格蕾下次又会问东问西。 　　“哦……我听师父的。” 　　格蕾心里感觉到暖暖的，她明白一成说这么多其实是在关心她，不由地这名女孩靠上去挽起了一成的手腕。 　　“师父，我们这是回去了吗？” 　　“嗯。” 　　一成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看到挽着他手的格蕾总会担忧因为特殊体质而发病在床的卡莲。 　　“根据协会的情报，本来我打算来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引发卡莲症状的罪魁祸首，但现在却没有结果……只好看看另一个教堂的结果了。” 　　想起自己原定的计划，一成摸了摸格蕾兜帽上的头，又安慰道：“罗蕾莱雅她习惯独自行动了，不带上你恐怕是觉得你在我身边更安全一点。” 　　感觉到心烦意乱的一成不住地抬头望着教堂的圆顶，像似在欣赏雕塑的他实际却在烦恼自己的人手不够。 　　‘学部本身需要监视莉塔·萝洁安，冬木市最近也有可能发生状况…同时协会发现关于死灵之书的线索，现在卡莲这边也出现了异常……’ 　　现在唯一让他安心的便是不用顾忌唐宁街的安全了，毕竟成天蹲在家里的电视迷可是全盛状态的真祖公主。 　　‘唉……我要是会分身术就好了。’ 　　“一成……” 　　这时，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呼唤声使得格蕾摇晃着还在沉思中一成的左手：“师父，好像有人在叫你诶？” 　　“嗯？”感觉到手臂晃动的一成回过神来，“不会吧，我们来这里可是秘密行动，哪会碰上什么熟人，会不会是格蕾你听错了。” 　　可还没等他多想，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真的传入了他的耳朵。 　　“一成！” 　　“这……” 　　确定是有人在叫自己的一成立刻回过身去。 　　只见教会礼拜堂的一个角落中，一名有着蓝色短发、天蓝色瞳孔的少女正站在那里，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 　　“艾莉西娅？！……真的是你啊。” 　　一成很快就认出了这便是当初他在法国之时寄居家庭的少女，那名拥有着罗亚力量的少女。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头不复当初的长发，以及变得有些干练的气质。 　　“嗯，没错，是我啦，不过我现在的洗礼名是希耶尔啦……当然，你还可以叫我艾莉西亚，但是记得给我做一份咖喱哦。” 　　少女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略显矜持地说道，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与对方相遇。 　　“那我还是叫你艾莉西亚好，反正都已经习惯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喜欢咖喱啊。”一成微笑着说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迷雾 　　“没错……咖喱可是这个世界上的至宝，尤其是印度那种充满强烈兼浓郁的特制香料配置而成的作品，简直是让人回味无穷。” 　　追寻着记忆中的味道，沉醉于芳香之中的艾莉西娅使得一旁的格蕾又轻轻地用手触碰一成的手腕、踮起脚尖来，同时脸上的双眼狐疑地撇着对面那张痴迷的面孔。 　　“老师，以前你说印度有许多风俗奇特的地方……难道她也是印度人吗？她是不是也坐过那种堆满了人的列车啊。” 　　“咳咳。” 　　本该是旧识重逢温馨的气氛，顿时因为格蕾的疑问使一成脑海中浮现出的关于那个国度的画面，而变得尴尬起来。 　　“不是……艾莉西娅她是法国人啦，以前我和爱尔奎特她们住在她家里。对了，艾莉西娅家的面包很好吃哦，现在我都还没办法还原那个大叔的味道。” 　　“我父亲最近都快忙死啦，偶尔还说希望能有个一成你这样得力的助手呢……对了，她是？” 　　短暂地从咖喱的美梦里清醒过来，艾莉西娅好奇地打量着一成身边毫不怯生的格蕾说道。 　　“她叫格蕾，是我的弟子……” 　　说完，一成按着格蕾的肩膀，向艾莉西娅介绍起来。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格蕾。”格蕾行了个礼，然后注意到四周没有行人的她大胆问道，“艾莉西娅小姐，你信上帝吗？” 　　见到女孩向自己问出这样的话来，联想到先前这个教堂进行的礼拜，艾莉西娅还是迟疑着先对一成问道：“一成……你这个弟子是信徒？” 　　知道艾莉西娅可能误会了什么的一成无奈地耸耸肩：“你不用顾忌什么的，她与教会没什么瓜葛……我这个弟子，就是好奇心旺盛了点。” 　　“哦，那我就不必担心了……格蕾小妹妹，我和你老师的熟人道恩神父一样，只会让圣经躺在抽屉里哦……其实教会里面很多成员都是这样的，说到虔诚还不如那些普通的教徒啦。” 　　这时艾莉西娅有意无意地对格蕾示意着一成道。 　　“唉，老师呢，想起在教会的那些代行者的训练，我可是吃过不少苦头呢……格蕾，你的老师没有虐待你吧？” 　　“说什么呢，艾莉西娅，我怎么可能——” 　　一成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格蕾插嘴打断了。 　　“有！老师经常把我当小孩子戏耍，还不肯告诉我补充魔力最快捷的方法。”格蕾嘟囔着嘴向她眼中这名一成的老友告状道。 　　“嗯？” 　　艾莉西娅拥有罗亚的力量，自然也拥有那些来自罗亚记忆的魔术知识，她当然知道这指的是什么。 　　“一成……虽然我知道你是魔术师，可是有些东西好像是不可以教给小孩子的吧，你有点过分哦。” 　　一成看着对方偷笑着的脸上满是揶揄的神色，那种调笑的模样分明是故意为之，但他只能解释起来：“那可不是我教给他的……我的魔术和现代魔术完全不同，这东西全是格蕾自己问回来的，我实在也是没办法。” 　　“哈哈哈。”艾莉西娅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到一成脸上窘态的她不忍心地向格蕾劝解起来，“格蕾，你老师没糊弄你啦……她是真的为你好。” 　　“嗯嗯。” 　　格蕾用力的点点头，其实她不过是在尝试卡莲那样作弄一成的滋味罢了，这感觉似乎让她觉得相当有趣。 　　“按照艾莉西娅你的说法，现在可是教会的代行者了，在这不列颠的第一大教堂讲出这样的话来……这真的没问题吗？”一成反击道。 　　“因为我相信一成你嘛。”艾莉西娅微笑道。 　　看到少女脸上真诚的笑容，一成也无心再在玩笑中夺回上风了，想起对方之前的话，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话说回来，你提到道恩神父……是加入埋葬机关了吗？” 　　“没有啦，现在我还在代行者的修行中。只是……托你的福，道恩神父给了我很多关照。” 　　注视着视野里那个粘着一成的女孩，那张气质不凡又稚嫩的脸又让她想起另一名年纪相仿的身影。 　　“……卡莲最近如何？出发来英国的前段时间，道恩神父还和我提到过她。” 　　“这也是我今天来这里的原因，卡莲的身体出了点问题。” 　　说到这里的一成变得惆怅许多，如果卡莲的情况一天天恶化下去，他还真的对不起将卡莲托付给他的道恩神父了。 　　“卡莲……她怎么了？” 　　一成糟糕的脸色同样绷紧了艾莉西娅的心。虽然卡莲待在艾莉西娅家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对于这名穿着她曾经最喜爱的那件连衣裙离开的女孩还是很有好感的，尽管在恶作剧的方面她并不是很认同就是了。 　　“我想你和道恩神父已经认识了的话，应该知道西多会修道院在圣堂教会里的特殊之处……那里是专门保管特异体质人员的地方。” 　　艾莉西娅点了点头，一成便继续述说下去。 　　“当初道恩神父并未得知卡莲的特殊之处就托付给了我……据魔术协会植物科的领主说，卡莲这是恶魔一旦靠近便会产生灵障的体质，而就在今天早上……卡莲上学的时候，一队教会的人路过，她就出现了反应。” 　　“有知道那些教会成员的来历吗？” 　　艾莉西娅连忙问道，她意识到或许教会中已经混入了不得了的东西。 　　即使一成也很想说出答案，但是现实只能让他摇头：“不……当时隔得还有不少距离，送卡莲上学的希尔维娅也没有重视这个问题，所以就……” 　　“嗯，这就麻烦了。”艾莉西娅皱起眉头来，“这次不仅是伦敦教区的人，还有不少我这样由其他教区调来的成员……根据我得到的一些消息，好像是为了调查格拉斯顿伯里的事情。” 　　“亚瑟王之墓？！” 　　一成和格蕾互相对视一眼，对于他们而言那里是最为亲近的地方了，这让一成开始仔细地思考起来。 　　‘教会为了曾经的遗址兴师动众应该没有这么简单，难道也是那片工业区的问题？最近凯倒是没提起有教会的成员去过啊，现在还混入了所谓的魔……这件事情真是扑朔迷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录像 　　“你好啊，一成阁下。” 　　唐宁街十号的门前，黑色铁栅栏旁的一名中年贵妇正抱着全身毛色黑白的汉弗莱，向街道边走来的一成等人问候道。 　　“有段时间没见了，玛尔诺女爵士。”一成停下脚步礼貌地回应着，并看了看妇人怀中那一脸享受的小肥猫说道，“看来汉弗莱已经适应好它的新主人啦，我还担心它不太习惯没有莎贝拉夫人的日子呢……不过，这家伙的性格还请您多担待了。” 　　“唉，说起这个就有些头疼……阁下给莲准备的食物太受欢迎了，汉弗莱的品味也跟着变高许多，我们家换了不少种猫粮都没办法让它满意。”玛尔诺女士忍不住埋怨道，“阁下能否告知是购买的何种猫粮呢。” 　　“那还真是给您添麻烦了，那是在下用食材自制的……以前莎贝拉夫人在家的时间不多，我最初搬过来的时候，看到汉弗莱那渴望的眼神实在是太难以拒绝了。” 　　一成尴尬地笑着，他意识到这或许是好心办了坏事。魔力特制的食物放在普通人的世界几乎是买不到的，恐怕以后他离开这里，汉弗莱的饮食还真是个问题。 　　于是，一成又开口说道：“玛尔诺女爵士，说到底这算得上是我的无心之失…不过您请放心，汉弗莱的食物我会准备好的。当然，您还可以让人来学习制作的方法……虽然可能会和我亲手制作的有些差异，但是应该不会让汉弗莱挑嘴就是了。” 　　“承蒙阁下费心，感激不尽。” 　　玛尔诺女爵士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面前这名少年，伦敦大学最年轻教授、大英博物馆助理、同时与政界影响颇深的威因兹家族来往密切，已经算得上非同一般的人物了。 　　可能在对方看来汉弗莱的饮食问题仅仅是邻里间的对话，但事实上对于她刚刚入主唐宁街十号的丈夫来说，已经算是解决不小的麻烦了。因为一旦这只不列颠的“第一公务猫”在他们夫妇手中出了岔子，难免会成为反对党做文章的契机。 　　想到这里，玛尔诺女爵士试着说道：“总感觉一成阁下平日里比我的丈夫还要繁忙，这会儿能回家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吧？” 　　“嗯，基本上是这样的……怎么了？” 　　白天的调查没有什么结果、阿切洛特领主的药物尚在研究中，现在一成只是带着艾莉西娅回家，完成当初的约定、顺带满足一下格蕾对于印度风味咖喱的好奇心罢了。 　　“今晚我和丈夫要去赴宴一个晚会，到场的会有不少瓦勒里财阀这样的金融巨头，一成阁下有没有兴趣同行呢？” 　　玛尔诺女爵士向一成发出了邀请，在她看来这算得上是作为给予一成帮助他们夫妇的回报了，这也是她知晓威因兹家在商界影响力不大之后做出的决断。 　　‘瓦勒里财阀？’ 　　对于这个名字一成并不陌生，他曾经拜托卫宫切嗣调查出来投资那片格拉斯顿伯里工业区的财团就是拥有瓦勒里财阀的梵迪尔修塔姆三世。 　　换在平时一成自然会接着这个机会去一探究竟，但考虑到卡莲的身体状况和艾莉西娅听到这个邀请后微微失望的表情，以及格蕾抓紧自己手腕的双手，他还是打算委婉地谢绝玛尔诺女爵士的好意。 　　一成轻轻地拍拍格蕾抓着自己的手示以安慰，然后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道：“我还以为玛尔诺女爵士是想和我说关于汉弗莱的事情，所以才说是没什么事，可要是赴宴的话……不瞒您说，我的妹妹身体不适，今天刚好又遇上了许久不见的好友，所以……” 　　“令妹的事情，我很抱歉。”玛尔诺女爵士看了看一成身后那名身着教会服装的少女点点头道，“一成阁下不用担心，下次如果有机会的话，就与我夫妇二人一同前往吧。” 　　“嗯，那我就先谢过你们了。”一成行了个礼道，“小妹还在家中，那我就先走了。” 　　…… 　　很快，脸上带着高兴、惊讶与新鲜感交织的艾莉西娅便跟着一成和格蕾来到了唐宁街内对方的住所。 　　看着抬起手按着门铃的一成，这名少女有种从教会生活中回到日常的感觉：“一成，没想到你会住在这里，而且还和那样的大人物认识……那可是不列颠的首相夫人诶！” 　　“平常心哦，艾莉西娅……那只是普通的邻居罢了。” 　　虽说一成当初被梅尔文·威因兹坑来这里的时候他确实是在惊讶中度过了一晚，但是现在他早已习以为常。不论住在这里的人有什么想法，对于一成而言那的确只是单纯的邻居而已。 　　“半年不见，一成你倒是比我成长了许多嘛，让人羡慕呢。” 　　身旁年纪相仿的少年让艾莉西娅感慨万分，心底中仍然执着于罗亚的她由衷地羡慕对方的这一份豁达。 　　“叮、咚。” 　　第二度铃声响起过后，宅邸大门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啦，来啦。” 　　伴随着一个少女慌慌张张又有着一丝抱怨的声音，“咔嗒”一声，门便被打开了。 　　紧接着，出现在一成他们面前的是一名白色上衣、深蓝色短裙，穿着黑色长袜的脚正踏着一双粉红色凉拖鞋的少女。 　　她这正是一副夏日装扮的爱尔奎特。 　　金色短发少女开朗的面容中那对鲜红的眸子在注意到艾莉西娅的时候，先是呆呆地愣住了几秒钟，然后又呈现出天真傻气的模样。 　　“啊，是艾莉西娅啊！…好久不见，咖喱！” 　　“哦，咖喱！久违了，爱尔奎特。” 　　艾莉西娅同样不明所以地回答着爱尔奎特的话，使得一旁的一成和格蕾不住地面面相觑。 　　将视线从艾莉西娅转移到自己在意之人的身上，爱尔奎特乖乖地笑了起来：“嘻嘻，一成，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一成先是和蔼地回复着爱尔奎特，接着便走到金发少女的面前轻声问道：“爱尔奎特，卡莲她怎么样了？” 　　“呜，她还是不舒服诶……醒过来后，老是觉得头晕也睡不着，我都有把电视让给她啦。” 　　爱尔奎特说到这时有点闷闷不乐，对于她而言这已经做出相当大的牺牲了，做出这种表情当然是希望从一成那里得到补偿。 　　“我知道啦，辛苦你了……改天我带你一起去看电影，好吗？” 　　爱尔奎特伪装的小伎俩一成早就看破了，但他没有拆穿，反而随了对方的心愿，这让爱尔奎特欣喜地连忙抱住一成，得寸进尺了起来。 　　“那我要看一整天哦，从早上到晚上……不许耍赖！” 　　“好的，好的，过些天我们就去。” 　　艾莉西娅撇开脑袋，对一旁彻底麻木的格蕾问道：“他们经常这样么？” 　　“是的……有时候我都怀疑爱尔奎特姐是不是个比我还小的孩子。” 　　格蕾很随意地点了点头，她早就不会因为爱尔奎特夸张的撒娇方式惊异了，可她却没注意到艾莉西娅眼神中的那一丝落寞。 　　…… 　　午后六时，宅邸的厨房。 　　“唉，感觉好难啊……难怪都说印度咖喱是最好的美味，光这工序就让我头疼了。” 　　艾莉西娅一边拿笔记录着，一边仔细注目着忙碌的一成，厨房里与操作有序的一成相比，她却成了最手忙脚乱的一位。 　　“啊，啊！要是我下次想吃到这样的咖喱该怎么办嘛。” 　　“你不是调到伦敦教区了吗？”一成无奈地摇摇头，他是无法想象艾莉西娅对于咖喱的那份痴迷度的，“有时间你过来就好了，这段时间虽然我会在时钟塔，不过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会回家的。” 　　“那好，那就说定啦！” 　　艾莉西娅满意地点点头，她脸上兴奋的神色有说不出的风采，言语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异样的开心。 　　得到一成保证的艾莉西娅将记录的小本子放回那教会的长袍中，看着厨房外餐桌边由希尔维娅照顾的卡莲。 　　“卡莲，你不去休息真的没问题吗？” 　　“不了，我可不想整天都睡觉……我就在这里看着哥哥就好了。” 　　卡莲的语气相比早上有力了许多，唯独那张扑克脸还是苍白无色的样子，不论是谁都会感觉到心疼。 　　“哐当。” 　　将料理好的咖喱装盘，一成对卡莲投去善意的眼神：“卡莲，这是特制的咖喱，爱好麻婆豆腐的你一定会喜欢的……吃了也会帮助你早点好起来的。” 　　闻着散发于空气中的清香，卡莲认真地说道：“嗯，我知道的，哥哥。” 　　一成的话并不是单纯的安慰，弄清楚卡莲身体的状况后，他即便是无法根治卡莲的病因，也不会让卡莲一直被灵障苦扰，只是由于卡莲的身体无法承受太过庞大的魔力，只能慢慢通过食物中的魔力调养。 　　“哒、哒、哒哒。” 　　就在一成刚刚准备好晚餐的时候，负责探查另一区教堂的罗蕾莱雅返回家中并从门厅赶至餐桌边。 　　“罗蕾莱雅，有发现吗？” 　　“不。”罗蕾莱雅看到陌生的艾莉西娅后眼神一亮，随后淡然地看着一成继续说道，“但是……梅尔文·威因兹找到了当时街区附近的录像。” 　　“录像？” 　　听到这个消息，一成感觉到很意外，他还真没想到那个没有路面监控的街区竟然被梅尔文那家伙找到了录像，这也让他对于这个喜欢搞事的家伙高看了几分。 　　顿了顿，一成说道：“你们先吃，我去看看有什么发现。” 　　注目着走向二楼、跟在一成身后的褐发马尾少女，艾莉西娅有些在意地对希尔维娅问道：“希尔维娅，她是？” 　　“罗蕾莱雅吗，她是少爷的助手。”希尔维娅擦了擦卡莲额头的汗珠，“别看她很冷漠的样子，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啦，你不用在意的。” 　　“哦……” 　　艾莉西娅有意无意地含糊道，双眼已经把轻声走进餐厅端走一大盘咖喱的爱尔奎特当作大敌，其实她最应该庆幸的是某个名为莫德雷德的少女骑士今天没有回家。 　　“艾莉西娅，你来一下。” 　　就在艾莉西娅想要盛第二盘的时候，楼上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这名咖喱爱好者的动作。 　　“诶——” 　　犹豫不决的她最后还是放下手中的盘子，朝着楼梯的位置走去。 　　…… 　　二楼书房中充满着沉闷的空气，一成倒放着录影带。 　　这个时代的机器远没有过去那样便于操作，无奈之下的他只能按下播放键，再看几秒那著名了剪辑、美工、制片人是梅尔文·威因兹的画面。 　　对于梅尔文的东西往往会被做过手脚，这是一成认知的常识，他也不再如当初那样想要揍对方了。 　　待到教会人员出现在录像中下方的街道时，他按下了暂停键，等待着艾莉西娅的到来，看看对方能否认出这些在他看来就是普通教会成员打扮的行人。 　　“一成，你叫我？” 　　有些拘谨的艾莉西娅走进房间，如果不是总是一脸严肃的罗蕾莱雅，兴许她会是另一番姿态。 　　“是的，艾莉西娅。”一成指着画面中的人员说道，“你知道他们是教会哪个地方的吗？” 　　“嗯？他们是……”艾莉西娅踌躇着念叨着，“这个影像的距离太远了，不过我敢确定中间那个人手中的戒指是主教一级的…可是他们是和埋葬机关、异端审问骑士团这类机构毫无关联的家伙，你确定真的是他们么？” 　　“这我也不清楚，只有等我找到他们的时候才能知道。”一成如此答道。 　　“那好吧，给我一些时间……不过，他们和我的统属不同，领导的上层也不一样，这次来伦敦的主教有好几名，估计也不太好查。” 　　艾莉西娅的把握并不大，即便她是一名优秀的代行者，但也难以干涉到教会内部的事物中去，不然她的行为就太为可疑了。 　　“嗯……” 　　听到这的一成一只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不住地在桌面上敲打着。 　　片刻之后，一成轻轻地抬起头来：“那…艾莉西娅，此次调遣前来伦敦教区机构的代行者当中有没有那种行为不端、让人讨厌的家伙？” 　　“呃，有是有啦……一成，你问这干嘛。”艾莉西娅一头雾水地说道。 　　艾莉西娅的答复让一成顿时来了兴趣：“嗯，没什么，稍微让他背个黑锅……今天我和你一起回教会。” 　　“诶——？” 　　艾莉西娅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七十九章 影袭 　　晴空万里的夏日之夜总是少不了月色的点缀，尤其是深夜里这片位于冬木市郊、人际罕至大山外的森林，没有灯火干扰的大地正呈现着宛如纱般皎洁的色彩。 　　曾经的爱因兹贝伦森林中，那座由岩石砌成的城堡，即使是外表上的破败也依然掩盖不住它应有的壮丽。 　　城堡前厅那扇如同被利刃损坏的门前，一袭绅士装扮的白骑士费纳朝向从密林走出、被黑骑士瑞佐沃尔贴身护卫的黑姬爱尔特璐琪行礼致意。 　　“公主殿下，不知您对这异国乡下的风景可算中意？” 　　“这还是妾身第一次前来这极东之地，虽谈不上多大惊喜也勉强可以慰藉漫长时光中无聊的思绪了。” 　　爱尔特璐琪抚摸着手中那只名为芙芙的白色魔犬，注意到只身一人的白骑士布拉德后又开口了。 　　“费纳，斯蜜蕾呢？” 　　“她？” 　　想起那个与莉塔·萝洁安的喜好近似、完全无法与自己和睦相处的翠发少女，白骑士费纳耸了耸肩。 　　“估计是又找了个地方舔舐伤口去了吧，反正她是不可能和我待在一起多久的。” 　　“看来斯蜜蕾有着战前准备的觉悟啊，这让习惯了她那副醉怏怏姿态的妾身反倒是有些意外呢。” 　　爱尔特璐琪脸上的表情仍是毫无波澜的样子，不难看出她实际并不太在意行动前斯蜜蕾的去向。此次极东之行的目的已经明确，那就是将白姬及其身边的男人引出时钟塔的筹码弄到手，而斯蜜蕾也有着执着于此的原因。 　　“费纳，这就是你给公主殿下找的据点吗？” 　　黑骑士瑞佐沃尔仰头看着上方被藤蔓攀爬的城堡墙面，又平视着前方空幽的前厅内那如同枪械扫射过的残垣断壁，自然不会感到满意。 　　“喂，瑞佐沃尔你这家伙……我可没有和你一样只是随便陪公主殿下在海滩逛逛而已啊。” 　　白骑士费纳一脸正色地解释了起来。 　　“不用我说，现在你光是看到这个城堡的景象就应该能想到恐怕这片极东之地并没有那么简单……连我们死徒都能明显感觉到的诅咒之地，教会的机构、魔术世家、如此再加上那位于圆藏山上守卫森严的柳洞寺，冬木市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大事。 　　这座城堡有着遗留下的结界，也有着对那些遭到破坏的地方进行修缮的痕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又停止了下来，但还是有许多完好无损的房间……你不希望公主殿下去与那些普通人类挤在一起吧？” 　　费纳的一连串的描述使得瑞佐沃尔冷静下来：“嗯，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能在这种地方盘踞下来，或许我们这次交手的那些人真不是泛泛之辈了。” 　　“无妨，到时候妾身会亲自出手！”爱尔特璐琪伸脚迈进城堡的前厅，“费纳，你带路吧。” 　　“遵命，公主殿下。”白骑士费纳恭敬地回道。 　　尽管内心还有一些疑虑，但是瑞佐沃尔明白能够趁着白姬失去千年城的庇佑与之交战，对于爱尔特璐琪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所以他没有继续扫了公主的兴致。 　　然而，身为最古死徒之一的他进入这座城堡之后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每迈出一步后那道不明的感觉就更深了一分。 　　泄了口气，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的瑞佐沃尔紧跟上爱尔特璐琪的步伐，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 　　从城堡前厅的阶梯而上，三人行走在好无灯火的廊道中。 　　除开耳中破损的玻璃窗被风吹刮引起震动的响声外，便只有借助死徒力量透过漆黑的虚空看到的那充满着战斗痕迹的过道了。 　　走到回廊中央，爱尔特璐琪停下了脚步，看着连同红色地毯一并遭到严重破坏的过道说：“瑞佐沃尔，你觉得在这里打斗过的会是什么人？” 　　“这里战斗的规模并不大……那些孔洞应该是现实社会用的枪械，至于这些切面就不好说了……可能是剑刃，也有可能是魔术。”说到这里的瑞佐沃尔脸上迟疑不断，“先前树林里的那些树干我确定毫无疑问是圣堂教会的黑键留下的，可是让魔术师、代行者甚至是一般人在这里战斗的缘由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我倒是觉得那片所谓大火烧过的地方才是我们该调查的……活了这么多年，哪怕是以前遇上屠城的时代，我也没见过如此深厚的怨念，仿佛就像是——” 　　就在白骑士费纳刚说到一半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阴影中，一团隐秘的浓雾悄无声息地朝他们靠近着。 　　眼看那团迷雾即将碰上爱尔特璐琪的一刹那，身为魔剑真性恶魔主人的黑骑士瑞佐沃尔再度感受到了那种危险接近的触觉，不由地将身上的魔剑拔了出来，挡在爱尔特璐琪的正前方。 　　“碰！” 　　缘由无法描述的预感被印证了。 　　散发着绛紫色魔力的魔剑与漆黑浓雾中一把有着白色剑身、黑色剑刃却毫无特点的大剑猛地撞击在一起，赤红色的火花顿时散射于虚空之中，将整个廊道照亮。 　　可即便是如此，瑞佐沃尔还是无法看清面前黑色浓雾中确切的身形，只有那柄以诡异招式与他相持不下的大剑。 　　“瑞佐沃尔，我来帮你！”白骑士费纳喊道。 　　“不行，你保护好公主殿下，这家伙……是个相当老练的刺客！” 　　瑞佐沃尔的话语刚落，他就感觉到一阵阴冷无比的寒风从自己的脸颊擦过，呼啸的冷风中仿佛响彻着湮没的钟声。 　　紧接着，那缠绕于大剑上低语不断的迷雾绕过魔剑的剑身，如轻烟般袭向身着黑色大衣的瑞佐沃尔。 　　“嘶。” 　　就像枯萎的枝叶般，瑞佐沃尔大衣上被那股漆黑迷雾席卷之处全都化成了灰飞，蕴含着死亡气息的魔力在这名最古死徒的前身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刚刚我明明没有看见任何来人，这家伙是如何不露痕迹地发起攻击的……’ 　　瑞佐沃尔按着疼痛不已的胸口，脸色阴沉地盯着那团又隐匿于黑夜之中的迷雾。 　　…… 　　爱因兹贝伦城堡外，茂密森林月光下的暗影内，一道黑烟闪过，哈莎突现于安静地坐在半坡上的小家伙身旁。 　　“呜。” 　　一身哥特洋服打扮的小不点Assassin正好奇地抬起头来，看着回首望向城堡方位的哈莎。 　　“那种应对能力，倒是和小次郎的心眼十分相似……如果不是借助气息遮断，或许我早就被发现了。” 　　哈莎收紧手中的大剑，刚刚并不长的战斗已经让她感觉到了些许吃力。 　　“果然不是一般的死徒，本该敲响的丧钟却只留下区区一团无法治愈的伤痕……我的修行还不够啊。” 　　“呜？”小不点歪着脑袋问道。 　　“没什么，我们该回去了……这里的情况我们应该向夫人报告一下，这次的敌人不好对付。”哈莎轻轻地拍了拍小不点的肩膀说道。 第一百八十章 潜入 　　沉寂的冬木因为一群陌生人的到来发生改变，而远在万里之遥的伦敦随着时间的流逝，同样进入了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凌晨三点，圣保罗大教堂附近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徘徊于此的不光有时刻注意着周遭动静的教会成员，还有由魔术协会派遣、隐匿于普通居民中的监视者。他们早已对相互的存在心里有底，但是没有谁选择真正的去破坏表面的协定。 　　教堂所在纽盖特街的一处别院内，艾莉西娅只身一人穿过有数名代行者巡逻的花园，畅通无阻地来到后院一颗树旁的开阔地带。 　　佯装站岗的她确认不在有行人经过后，用魔力激活一路上被她紧紧捏在手中的那张刻印了古代符文的纸片。 　　蓝色的微光顺着符文的路径亮了起来，待到星空投下的月光照耀之后，整张纸片化为无数微粒消散于无形之中。 　　“呼——” 　　一阵轻风拂起艾莉西娅身边的树梢，没有人会觉得这夜晚随处可见的微风有什么异常，这一点就连艾莉西娅本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感受到轻风的逝去，少女才察觉到眼前的事物突然有了宛如折射的弯曲。随后，像是布匹一样的东西被收拢于虚空，响应了符文的少年神奇地出现在她面前。 　　“一成！”艾莉西娅开口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的大意，立刻放小那清脆的嗓音，“……一成，虽然你说只要激活符文就会出现，可刚刚你是用什么避过那群人查探的啊？” 　　一成伸手指了指上空：“其实我一直藏在天上……你知道教会使用的圣术说到底其实就是魔术吧，我恰好有那么一块布专门应对魔术和肉眼观测的手段啦。” 　　位于「王之财宝」中的隐身布，与希腊神话中冥王哈迪斯的隐形头盔同源，因为存在着一些缺陷，他只好停留在高空待到艾莉西娅找到合适的地方后才现身。 　　“那个家伙的房间在哪？” 　　一成蹲下身子将身形隐匿于草丛中，同时警惕着可能巡逻而来的代行者说道。 　　“在那。” 　　艾莉西娅抬起手指向后院西南角的一间灯光敞亮的房间，脸上的眉头紧紧皱着，不难看出她对于这房间的主人有着很不愉快的回忆。 　　“嗯，我知道了……艾莉西娅，你去敲门，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一成并不清楚艾莉西娅这段时间具体的经历，但按照他的计划，恐怕住在这间房里的人今晚之后不再会有什么好日子了。 　　“……好的。” 　　艾莉西娅迟疑之后缓缓地点点头，小步走到那房门前的她又犹豫再三，缩回的手最终叩响了房门。 　　“呜。” 　　门很快便打开了，房间里的人并未睡去，一成并未感到什么意外，他知道恐怕今晚教会的成员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睡去。 　　从里面走出来的意外不是那种外表和动作看上去很让人反感的家伙，金发年轻的英俊男子，这样的人放在时钟塔内一成早就见识过不少。 　　“希耶尔，这个时候来找我，难道你想通了？嗯……看来是如此，以你的能力申请和我做搭档是在合适不过了。” 　　年轻男子的话听起来没有任何失礼之处，不过一成从那笑眯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猎物上钩的色彩。 　　察觉到其它方向传来的脚步声，一成不再对这个年轻男子多做判断，便化成一道疾驰而去的影子，直接用蛮力将对方击晕。 　　将晕倒在地的男子拖入房间，一成连忙关上了门。 　　“这家伙真的是你们这次来的代行者里地位最高的家伙么？” 　　收起干扰记忆的魔术，术式丝毫没有受到年轻男子的抵抗使得一成忍不住发出了疑问。本来以为会耗费不少精力，特意赶在教堂大会前一小时到来，没想到几分钟就解决了。 　　“我是没见过他出手啦，可没想他竟然会是个半桶水呀。”艾莉西娅一脸意外的样子说道，“以前不少人光是忌惮他父亲是枢机主教就不敢动手，这下大家都被他给骗了。” 　　“也不算是半桶水吧，从一些读取到的记忆来看，这家伙的格斗能力还行……身上倒是有些抵抗魔术的礼装，只是那种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罢了。”一成摆了摆手，“既然他父亲的身份不一般……这正好，待会你记得趁乱将这个失忆的倒霉鬼丢到院外去，如果能让教会纠结此事，我便能继续调查那群人的问题了。” 　　“可是一成，你非得用在教堂会议的时候向所有主教发起攻击的方法吗？会不会太危险了？”艾莉西娅担心道。 　　“如果不逼他们出手，我是没办法探测到究竟是哪些人有问题的，最直接的方法只能如此了。”一成如是说道。 　　艾莉西娅揪心道：“可是教会的上层会通缉你的，一成。” 　　“不。”背着艾莉西娅的一成转过身来，那是一张与躺在地上的男子完全一样的脸，“现在……我才是枢机主教的那名代行者之子，斯科特。” 　　艾莉西娅揉了揉眼睛，愣住道：“一成，你……？！” 　　…… 　　半小时过后。 　　一成感受到艾莉西娅那怪异的目光，忍不住说道：“艾莉西娅，你这种不习惯的眼神我能够理解，其实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目光打量了……嘛，如果是艾莉西娅你，我也可以伪装的。” 　　“诶？我吗？” 　　尽管艾莉西娅明知面前之人是一成，但是由于那张让她反感的脸，所以依旧与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当她看到对方又变成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时候，立刻就走过去，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侧脸。 　　少女呆呆地感受到那温暖的气息，直到对视上一成的双眼，她才红着脸连忙将手收回。 　　“一成，你的魔术可真奇特。” 　　“咚、咚。” 　　这时房间的门响了起来，一成连忙恢复成斯科特的模样，正色道：“是谁？” 　　“斯科特，你要的黑键送到了。”门外之人答道。 　　艾莉西娅看到一成点点头后，打开了大门。 　　出现在一成眼前的是一名中年神父，从对方的脸上完全感觉不到神父·李那样正气凛然的气息。 　　“斯科特……” 　　中年神父瞥了眼艾莉西娅所在的方向，显得欲言又止。 　　“你直说吧，没关系的。” 　　对于一个替他背黑锅的家伙，一成是不会花太多时间去读取对方的记忆的。他只是在施放干扰魔术的时候无意知道了大概的一些片段，而这名中年神父恰好不在其中。 　　“好的。” 　　中年神父看着艾莉西娅的站位，联想到后院空无一人的情况便了然于心了。他走到一成的旁边，近身笑道：“斯科特。最近我又找到两名等待救赎的羔羊，你就不用懊恼西多会修道院焚毁的事情了。” 　　‘西多会，又是西多会……看来我没白烧这个地方。’ 　　一成按着额头，挥了挥手道：“以后再说吧，我需要休息会。” 　　“嗯，嗯，我明白的。” 　　中年神父瞟了眼艾莉西娅，小心翼翼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待到那人离去的脚步声消失，艾莉西娅拉上房间门，看着烦恼的一成道：“怎么啦，一成？” 　　“艾莉西娅……抱歉。” 　　一成的头抬了起来，他满脸都是愧疚的神色。他当然听明白了那中年神父的话中之意，所谓的羔羊是什么，救赎又是什么……只是想到正是自己推荐艾莉西娅加入的圣堂教会，他便有些后悔起来。 　　“抱歉让你有这样的经历……曾经我知道伪神父这样的渎职人员，后面又见识过埋葬机关，但想到道恩神父和神父·李至少让我觉得教会还有不少不错的家伙……所以尚在迷途的我才那么建议…可是没想到，你会被这种家伙盯上。” 　　“还有什么比将小镇的大家害死更惨痛的记忆！” 　　艾莉西娅狠声道，看到一成的刹那她又变得温柔起来。 　　“没关系的，这家伙并没有伤害到我，只是有个曾一起训练的同伴遭了他的毒手……道恩神父埋葬机关的身份还是有点用的，当初不是你的话，恐怕我早就崩溃了吧。” 　　“艾莉西娅，你要不要脱离教会？我这一次引起的骚乱恐怕不会小，正是个不错的机会。”一成劝道，“现在的我，姑且也算在协会里能说上话了。” 　　“不，罗亚。”艾莉西娅握紧了拳头，“罗亚只要没有死，我……就永远都回不去，如果我不去做这件事情，我一想起那些小镇的人们，还有菲雷雅……我每天都只会在噩梦里度过……所以，能等我到能够真正坦然地每天吃上你做的咖喱之时吗？” 　　“啊……如你所愿吧，到时候你可别说争不过莫德雷德哦……她可是不会放过任何美味的。” 　　一成微笑着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可以用魔术去解决艾莉西娅记忆所造成的心理问题，但那样未免只是他的自我满足，而少女的灵魂也不会得到真正的拯救吧。 　　“斯科特大人，到时间了。” 　　没过多久，门外再度传来了声音。 　　“我知道了，你们在外边等我！” 　　一成回过头来道：“艾莉西娅，我们走吧。” 　　“嗯。”说着，艾莉西娅又有些迟疑，“但是，一成……这些黑键怎么办？” 　　“这个……” 　　一成看着地上两个箱子思索了一会。 　　“正好！就让我用它们出手吧……贸然使用魔术的话，很容易让教会的人联想到时钟塔的。” 　　“可你会用吗？而且，这些黑键虽然能扔出去，但也没办法同时和那么多主教、代行者交战哦，听说这次前来的还有异端审问骑士团的成员……要不一成你还是走吧，我留下来慢慢调查。” 　　“没关系的……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我不会使用的兵器。”一成将装满黑键的两个大包收于虚空，“而且，要论投射的话……这可是我最拿手的攻击方式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日记 　　“那些人来自第八秘迹会，是一群教会下属专门处理圣遗物的家伙，这次的会议很大程度就是他们促成的。” 　　圣保罗教堂的穹顶之下，由教堂两翼交汇形成的十字中央，艾莉西娅站在以代行者斯科特身份混于人群里的一成身旁，示意着对面那些信仰虔诚的圣职者说道。 　　“嗯，我听说过他们。” 　　一成从魔术协会的记载就有过了解，第八秘迹会管理的圣遗物并非单纯指的是当初他所想的那样用于召唤英灵的道具。准确的说圣职者意义下的圣遗物仅仅限于与教会圣人相关、带有圣性的道具，譬如他手上圣女贞德的戒指就是如此。 　　当然，严格地从渊源去追究的话，一成单是宝库之中存在的这一类事物早已能够使他与第八秘迹会乃至整个圣堂教会不死不休了，更不用论耶稣受难时的朗基努斯还曾经被他在休息的时候拿去打过猎。 　　“跨啦！” 　　伴随着一阵嘈杂的金属声，教堂里又走进来一伙服装制式各异，但统一是黑白色为基准的战斗人员。 　　比起此时一成这种身着黑色长袍、头部被连身帽遮住，以黑键为主作战的代行者而言，这些手持刀剑的人更像是教会的精英，尤其是行走在最前方、手上持着如同提琴般枪盾的浅灰发少女格外显眼。 　　瞧见一成脸上的好奇，艾莉西娅便解释了起来。 　　“他们是教会直属的异端审问骑士团啦，如果埋葬机关是由道恩神父那样的伪信徒组成的机构，他们便是信念最为坚定之人的代表了……虽然他们有些木讷不太好打交道，但大多数都是些不错的家伙哦。” 　　“哦？能有艾莉西娅你这样的评价，看来这些人也有值得称赞的地方嘛。不过……道恩神父的事情，艾莉西娅可别到处乱讲，我们可不能害了他。” 　　一成很快就将所谓的异端审问骑士团与神父·李划上了等号，立场不同不代表他会否定教会的正直之士。 　　“嘻嘻，我知道的……而且，道恩神父对于教会信仰的态度我能理解，每次要做祷告的时候我总是盯着圣经想睡觉呢。”艾莉西娅偷偷笑着道。 　　“你啊……” 　　一成对艾莉西娅的说法感到哭笑不得，对方的表现让他总有种更适合埋葬机关的错觉，有着梅琏·所罗门这种家伙，多一两个伪信徒也无所谓了。 　　想到这时，一成不由地又透过自己兜帽下的眼睛看了一眼远离人群、背靠在墙角边的那个右眼被头发遮住的女人。 　　从最开始注意到对方的时候，一成就发现了这女人的不寻常之处，那是沾染过无数血腥才能蜕变出的气息。 　　当一成第二道来自真祖的目光刚从对方身上扫过，女人便敏锐地察觉到被人打量的目光，试图在人群之中找到使用特殊力量窥视自己的家伙。 　　‘这个人……是谁？！’ 　　一成急忙隐匿住自己的黄金之瞳，微微松开长袍内捏紧拳头的双手，先前的窥测让他意识到这些人之中，看似不合群的家伙才是他今晚可能面对的最强之敌。 　　如果不使用宝具和暴露真祖的力量，他还真没有把握能赢过这个女人。于是，他轻轻地抓起艾莉西娅的手。 　　“诶？” 　　感觉到自己左手传来的温热，艾莉西娅差点唤出了声，满脸通红的她紧紧地低着头不知所措。 　　‘艾莉西娅，能听见我说话吗？’ 　　一身黑色长袍下、被兜帽盖住额头的少女轻轻点点头，手心里正感觉到了紧张而来的心跳声。 　　‘那好，现在我不方便直接开口和你说话……有什么要说的，你在心中想出来就好了，我能够感觉得到。’ 　　一成纹丝不动，但他手上的魔力流正建立起与艾莉西娅交流的桥梁，他不想在动手之前再引起那个女人的注意。 　　‘……一成，你能听到吗？’ 　　艾莉西娅试着在脑海里想象述说的话，握着一成手的她反倒是有些欣喜。 　　‘嗯，我能听到……艾莉西娅，接下来你假装扫视四周，随意的看一眼，记得不要错过每个地方大概的情况。’ 　　‘好的。’ 　　艾莉西娅稍稍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友好地回应了对视上自己的异端审问骑士团成员熟识后，便看向了教堂中央。 　　感知到女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笼统地盯着人群后，一成松了口气。 　　‘艾莉西娅，现在不要再看了……刚才你看到的那名独自靠在墙边的女人了吧，她是谁？’ 　　‘我不知道诶，以前没见过，怎么啦？’ 　　‘是吗，总之，她不一般。’ 　　‘那一成你还要动手吗？’ 　　‘无大碍，只是有点费事罢了……待会你记得我的交代。’ 　　一成抬起头来注视着教堂上方的穹顶，在他眼中那里是通往教堂外部的捷径，他只能对以前几个世纪前辛苦重建这座教堂的人们说声抱歉了。 　　低下头来平视着前方披有红色披风的枢机主教，以及不远处那七名身着紫色肩衣的区主教，一成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到底你们当中是谁有问题呢？’ 　　一成在心底嘀咕着，这不是他伪装混入这里的唯一原因，所以他不会马上就动手，他想要从这些人身上找到格拉斯顿伯里的答案，而在那之后才是他行动的时候。现在他只不过是一名与枢机主教有关联的代行者，一名会议的参与者罢了。 　　…… 　　“我们收到不少报告说作为白翼公子嗣的死徒开始行动了，最近我们在苏格兰和爱尔兰的据点以及封印之地所遭到袭击就是最好的证据。” 　　“同意……据我所知，目前属于死徒中的另一部分势力似乎已经离开了不列颠，这里已经开始失衡了。” 　　“这是难以相信的事情……时钟塔似乎对于死徒们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耀武扬威却袖手旁观，所以说他们才是彻头彻尾和死徒一样的异端分子。” 　　教堂中洪亮的声音回响着，至始至终开口说话的都是那七名区主教，而担任枢机主教的红衣老者却未曾开口。 　　“我在文件里已经强调过多少次了，苏格兰和爱尔兰的死徒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圣地需要更多的人去驻守，如果那里不在教会的控制之下，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第八秘迹会的神父说道。 　　“驻守，你们第八秘迹会的人真会想……在这人手不够的现在，谁还有精力去待在那一无所有的荒野之上？！”异端审问骑士团的银发少女团长驳斥道。 　　“现在大多数人的想法确实是如此，但约瑟夫的日记已经被我们找到！这可不是我们以往担任监督的无聊游戏，那确实是真正的圣子遗物，圣杯！”第八秘迹会的神父继续说道。 　　银发少女无奈地按着额头：“我看你们是整天沉迷在故事里不能自拔了，传说中的圣杯就连当初的亚瑟王都没有找到……现在我的部下已经有不少牺牲，再帮你们去驻守，谁来抵挡白翼公的进军？是你们这些文职，还是这群连高级死徒一战之力都没有的家伙？” 　　“不，他们说的并非故事……以前卡梅洛的时代确实有人找到过圣杯，而他也升入了天堂…获得救赎。” 　　人群之中，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这正是旁听许久的一成，而这场会议唯一让他感兴趣的便是那约瑟夫的日记了。 　　“斯科特，你在说些什么？” 　　枢机主教看着这从代行者里走出的儿子，完全想象不到对方会在这种会议上插嘴。看了看靠墙边沉默不语的女人，他的手心已经流出冷汗，这已经不是他以大司教身份能够压下去的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隐魔 　　“朗基努斯将圣子贯穿，鲜血顺着枪身流入约瑟夫手中酒杯的过程中诞生了圣枪和圣杯……曾经圆桌骑士从格拉斯顿伯里出发寻找圣杯，却没想到圣杯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起点。” 　　帽檐之下，一成化身而成的那张年轻人的脸正沉着冷静地述说着，丝毫不在乎教堂众人意外、古怪、质疑所交会的神态。 　　“这位代行者同僚说的没错，所以我们没必要理会——” 　　“你是什么人？你说的这一切又该如何证明，你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去承担教会的损失吗？” 　　异端审问骑士团当中的银发少女无视了第八秘迹会成员的言论，径直看向黑袍加身的一成，她手中枪盾的锋刃正于教堂半夜的灯火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莉兹拜斐·斯托琳多巴利团长阁下，小儿最近的行动中受到异端的魔术影响可能没恢复过来，还请你不必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枢机主教抬起手来擦了擦脑门的汗水，墙边女人长发左眼的目光让他感受到了不安，他一边试图以编造的理由蒙混过去，一边朝自己的“儿子”打起眼色。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那名以往在教会内部无多大建树的独子却好像没有看到他的表情般，继续开口了。 　　“历史总是会有成为传说的时候，我也没有必要再去证明什么……我建议你们可以去调查一下格拉斯顿伯里附近新建的那片工业区，瓦勒里财阀好像和死徒存在联系，那里一定有问题。” 　　一成才不会替圣堂教会去担忧白翼公的事情，他只想借着这次机会把自己和卫宫切嗣没查清的事情透露给这些圣职者，将格拉斯顿伯里的事情搅浑，那样他就有可能搞明白那些工厂设施的用途。 　　“喂，瓦勒里财阀可是金融界的巨头啊，就算是我们教会也不太好去查吧？” 　　“不，这个节骨眼上……就不能疏忽任何与圣子遗物有关的事，我同意斯科特的看法。” 　　——‘没想到在我们之外，还有人意识到了那里的问题。如果他们知道瓦勒里·费尔南多·梵迪尔修塔姆这个金融界的魔王就是死徒十四祖梵·斐姆的话，肯定早就去排除眼中的异端了……然而，仅仅是知道这件事，也不能够大意…放任这些虔诚的信徒深究下去，我便只能被迫卷入去干涉了。’ 　　就在众人为此争吵不休的时候，墙边身着白色修道服的长发女人阴沉地低下头，左眼的目光精准地盯住了一成的方向。 　　‘这个枢机主教的独子真是多事，魔术协会的人正愁没有出手的理由……梅琏·所罗门在阿纳修之战的伤未恢复，看来有必要让修女这家伙过来了！’ 　　“斯科特，你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没有看见我的示意？这次会议我不是通知过你有埋葬机关的人参与吗，那群家伙只是形式上属于教会管理，可真有什么事情我是无法制约他们的！还有，你什么时候又瞒着我去调查过格拉斯顿伯里了？” 　　趁着人们为爱尔兰、苏格兰以及英格兰问题的孰轻孰重而议论之时，身着红色披肩的枢机主教立刻把一成拉过去附耳小声道，而眼中“儿子”指甲不小心划到他手腕的动作也只是让其眉头稍稍皱起。 　　‘埋葬机关的人应该是那个女人吧，难怪我觉得她不是泛泛之辈……这人血液里的魔力未有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应该不是引起卡莲灵障的人。’ 　　一成站在枢机主教的身旁微微躬身，就好像真是一名听从父亲教诲的儿子般，但他身前不远处的虚空已被隐身布遮挡住了扭曲的光辉。 　　‘就让我看看你们当中是谁伪装成了人类吧？’ 　　当教堂灯火的光亮出现折射之时，“咻”的几声穿梭空气的混响让整个教堂的人们哑然失色，没有人预想到位于教堂中央的“斯科特”会突然对着七名戴着紫色肩衣、身着黑色僧衣的地区主教出手。 　　只见一成的身前，数十只红色基底的黑键正充斥着魔力成扇状争先恐后地朝七名地区主教杀去。 　　黑键与空气摩擦产生的轰鸣声，键刃上涌动着的蔚蓝色冷光似乎要遮盖住整个大厅。 　　“咔！” 　　这些拥有宝具威力的黑键很容易就斩断了那些主教身后挺身而出的代行者手里类似的武装，以至于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一成最单纯的攻击方式直接穿透代行者们慌乱之中组织起来的防线，继续射向七名神父的位置，就连异端审问骑士团的莉兹拜斐也意识到救援无法及时。 　　“滋——！” 　　这些主教终究不是言峰璃正那样与圣术、魔术没有渊源的家伙，每个人身前亮起的银白色光幕将一成投射出去的黑键挡了下来。 　　见到没有第二波攻击，代行者们纷纷松了口气，而墙角边来自埋葬机关的女人则依旧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没有插手的意思。 　　‘一成。’ 　　人群里的艾莉西娅揪着一颗担忧的心无法放下，脸上忧愁的表情还让不少人以为是在关心主教们的安危。 　　‘这种魔力……怎么会？’ 　　一成收手的原因并不是他突破不了主教们的圣术防御，而是他已经找到了使得卡莲产生灵障的家伙。刚刚亮起的数道白光看似没有区别，但他却察觉到隐匿于当中的墨绿色波动，那是来自死灵之书的力量！ 　　原本他打算在找到所谓的魔时，就立刻除掉对方……现在为了追查死灵之书里出来的东西，他就不得不考虑单纯消灭这区区几人的后果了。 　　“斯科特，你疯了？！”枢机主教满脸惊恐地吼道。 　　“袭击主教的罪名可不轻，斯科特先生……现在我有必要考虑你说的关于格拉斯顿伯里之事的真伪了。” 　　莉兹拜斐带着众审问团的成员将一成团团围住，见到手上仍持有黑键的对方盯着教堂窗户的彩绘便继续说道。 　　“这座圣保罗教堂修建之时所用的材料全是经过圣人洗礼的，与圣骸布的概念等同，你老老实实地跟我走吧。” 　　“我主在天，世上之罪皆可赦。” 　　众人眼中一袭黑衣的代行者扔掉了手中的黑键。紧接着，一把拥有两个枪尖、螺旋交织的深红色长枪从他的手里边伸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追击 　　伴随着代行者长袍掩盖不住的耀眼光辉，如同被鲜血所浸染的外形，终于完整地出现在一成身旁原本空荡荡的大气之中。 　　那凭空而现的螺旋之枪所散发出的夺目光芒，使得整个教堂的烛光彻底黯淡下来。而枪身上涌动的魔力让人一眼就看出，它绝不是什么普通的概念武装或者魔术礼装。 　　“宝具？！” 　　“斯科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那该不会是……圣枪朗基努斯吧？” 　　教会的历史注定它的成员不会对于这一独特形状的长枪感到陌生，联想到众多壁画里描绘的场景里那把让圣子受难的命运之枪，有人压抑不住内心的震撼，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不可能，圣枪朗基努斯明明……” 　　第八秘迹会的神父看到螺旋之枪的时候同样瞪大了眼睛，觉得眼前所看到的只是幻境，哪怕感受到其中不寻常的魔力，他还是无法相信这样的现实。 　　虽然外界传闻圣枪的下落早已不明，但是身为圣堂教会负责管理圣遗物的他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对外公开的说法。 　　所谓的朗基努斯之枪在沐浴圣子鲜血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因为承受不住源于神子的力量而断成了三截，但是那三段枪身也因为这被赋予的力量变得不朽不坏。至今第八秘迹会的人都无法修复它，只能将它保存在位于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内。 　　可是眼前，这名枢机主教的独子却堂而皇之地将完好的圣枪拿了出来。 　　‘难道他从梵蒂冈盗走圣枪并将它修复了？……不，我应该是想多了，那里可是我们保卫最森严的地方，这家伙怎么可能瞒过守望者们的监视。’ 　　与此同时，身靠在墙边的埋葬机关女子收起了一副袖手旁观的心态，开始正视起引发她眼中这场闹剧的代行者来。 　　‘他真的只是这枢机主教的儿子、区区一名代行者吗？这样非凡的实力……为何他从来没有在教会里显露过身手，先前窥视我的会不会就是他？……道恩神父目前还是一到战场就派不上用场的样子，最近机关里的人刚好有点不够用呢。’ 　　长发女子细长的左眼欣赏起不远处的年轻人来，她决定待会擒住对方，然后想办法将其拉入埋葬机关以改变战力不足的现状。 　　至于今晚对方袭击七名地区主教的事情，在她眼里算不上什么，埋葬机关从来不缺少教会定义下的异端……这点就连她本人也如此。 　　——无论于众人视野内出现的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圣枪，光是一成黑色长袍下的右手握紧枪身的动作，就已经让不少人屏住了呼吸。 　　突然，一道环状的无形风波从深红色的枪身扩散而出，卷动起在场之人的衣裙、以及灯柱上本就显得微弱的烛光。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作为地区主教护卫不得不挺立于前的人们，他们纷纷因为飓风里夹杂的热烈之气而全身紧张。 　　然而，这由枪身所散发的波动却丝毫没有第一道飓风的消散而停滞，震动了整个教堂的大风继续席卷而来。 　　“呼——” 　　数股飓风接二连三地将人们逼退，直到第八道风波过去，圣枪的鸣颤才在失去烛光陷入彻底黑暗之中的教堂内安静下来。 　　“小心！” 　　莉兹拜斐·斯托琳多巴利大声提醒着众人，她可不认为先前那强势的大风就是螺旋长枪的能力了。连忙把附于左手上、足有近半身大小的提琴外形枪盾横架于胸前后，这名灰发少女冷静地直视起黑幕里的代行者。 　　正如她所想的那般，教堂刚一沉浸于黑暗，黑袍代行者身边的虚空里亮起了金色的光辉。 　　随后，透亮着红、白、蓝、绿、黄、紫、灰、黑色彩的闪电于八个方位的极点开始朝着螺旋长枪双尖之中汇聚。 　　“救赎、圣洁、上天、生命、神圣、富贵、灾厄、死亡，八个天星象征着命运……没错，这竟然真的是朗基努斯之枪！快阻止他！” 　　第八秘迹会的神父再也顾不上思考圣枪是如何被从梵蒂冈的教堂盗走并修复了，惊慌失色的他连忙看向绘有彩绘窗户边的长发女子。 　　“纳鲁巴列克，你还在旁观吗？这家伙在亵渎圣物，他已经是十恶不赦的异端了！” 　　“嘁，烦人的家伙。”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纳鲁巴列克已经朝着一成的方向走了过去。制裁异端确实是埋葬机关的责任，而且是与圣枪有关的事，她自然是不好拒绝的。 　　数十的武装人员冲向了一成，为首前后夹击的便是异端审问骑士团的团长莉兹拜斐与埋葬机关的机关长纳鲁巴列克。 　　只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螺旋长枪本该声势浩大的攻击却在此时消散于无形。见到众人刹那间急速变化的表情，一成嘴角微微一笑，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轰！” 　　握着长枪的黑袍之影拔地而起，穿透了圣保罗教堂那有着圣骸布级别防御的穹顶，从围攻之中脱身。 　　“沙沙……” 　　“咳咳！” 　　穹顶的石材化作了尘土，落于教会成员们的身上，不少人吸入那呛人的异物引起一阵咳嗽的喧闹。 　　“这……” 　　莉兹拜斐看了看行动被延缓的众人，望着隐约照射下月光的穹顶缺口，犹豫再三的她跳起来跟了上去。 　　见到异端审问骑士团团长的举动，纳鲁巴列克仅是以嘲弄般的眼神目送对方，然后走到枢机主教的面前。 　　“主教大人，你能给我解释一下，究竟斯科特先生是如何得到圣枪的吗？”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斯科特疯了，完了，完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早就超出了这位枢机主教的承受能力，他只能惊恐地背靠在教堂的长椅边按着脑门胡言乱语。 　　而在此时，阴影之中的两名穿着紫色肩衣的地区主教眼中流露出莫名的精光，互相会意地点了点头。 　　…… 　　“朗基努斯，这下你可就是教会眼里真正的命运之枪了。” 　　夜色的天空里，一成看着手中这把彻底激活了的圣枪自言自语道。 　　与其他的原典不同，因为命运之力的唯一性，一旦螺旋之枪真正的被灌注魔力，它注定不会与同源之物共存，这是一成拿到枪身时就知道的事。 　　当然，先前他是不可能真的在那里解放圣枪的力量的，之所以弄出那样大的动静无非是想要混淆教会的视线。 　　“察觉到圣枪消失的现在，教会怎么都无法怀疑到未曾离开过时钟塔的我了吧……接下来便是——嗯？” 　　就在一成将朗基努斯收起的时候，一道闪烁着银光的身影从下方疾驰而上。 　　这样的攻击是无法伤到能够飞行的他的，躲开这次冲击，一成停在空中看着落于楼顶上的少女。 　　“我记得你的名字是莉兹拜斐·斯托琳多巴利吧，你有何贵干？”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追击（二） 　　少女抬头仰望着从天空缓缓降落于大楼天台的一成，只是此时的她却不再是教堂中那副生人莫近、盛气凌人的样子，眼睛里流露出感恩与悔恨混杂的目光。 　　“果然，过去的事情你全都忘记了，就连我是谁都没有想起来……” 　　对于少女刚中带柔的声音以及脸上复杂的神色，一成感到十分错愕。 　　他并不清楚化身成的“斯科特”与这名少女有什么往事，而先前在教堂时对方的表现，也只会让他以为双方不过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思考了片刻后，一成顺着对方的误判说：“你……认识我吗？” 　　“十三年前，曼雷萨的圣依纳爵神学校……当时刚刚入学不久的你在一次意外中，从叛逃魔术协会的魔术师手里…救出不少被用于禁术研究的幼童……我恰好就在其中，那个名为莉兹的女孩。” 　　“曼雷萨……圣依纳爵神学校？” 　　听到这间神学校之名的时候，一成就因为觉得耳熟而不由地念了出来。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先前他读取到了斯科特与之有关的记忆片段，而是想起了曾经圣杯战争的事情。 　　当初美狄亚调查圣杯战争参与者们的背景时，言峰绮礼恰好就毕业于曼雷萨的圣依纳爵神学校，还是跳了两级的首席生。 　　思绪就像一条有源的涓涓细流，一旦有了开头，它便会不停地浮现于脑海之中……直到那娇小又不乏英武的身姿，没能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的阿尔托莉雅出现，一成变化表情最终于怅然若失之下定格。 　　一成怀念与懊恼的表现使得莉兹拜斐更加误会了，她还以为对方是真的忆起了往事而忏悔，于是怜悯地忍声道： 　　“自从我加入异端审问骑士团后，就有意打听你的事情……可是偶尔私底下听到的全是关于你的恶评，直到我的好友希耶尔向我吐露心事，我才真的确信……斯科特先生，为什么从前那个遵循教义的你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原来如此，斯科特竟然是莉兹拜斐的救命恩人……难怪她会见识到圣枪朗基努斯的力量后，还选择跟了上来。’ 　　少女的关切之语将沉迷于记忆的一成拉回到现实中来，对方表达心迹的长篇大论让他这个无关之人有些难以招架，他可不知道斯科特的堕落是怎么回事。 　　想了一会儿，一成只得胡诌道：“言峰绮礼，他是我在学校时期的学长，也是我的人生导师……正是他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本质。” 　　“言峰绮礼？” 　　莉兹拜斐想了想，她在被救走后就转移到了其它的教会机构，所以现在对于圣依纳爵神学校的成员没有什么头绪，但她已经暗自将言峰绮礼这个名字闹闹记住。 　　“斯科特，不论你想做什么……收手吧。亵渎圣遗物，袭击地区主教，扰乱关键时刻的会议，这些罪名算在一起，教会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我不知道埋葬机关的首领为什么没有追过来，但是今后你绝对会成为他们追杀的对象…… 　　现在把圣枪交由我上交，这次骚乱没有出现伤亡，如果你那名枢机主教的父亲再活动一下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莉兹拜斐却看到视野中代行者连身帽下的头摆了摆，毫不犹豫地表示出拒绝之意。 　　少女想不明白，只得愣神问道：“为什么？” 　　“你是理解不了的，我有着必须在那里出手的理由。即便我现在告诉你真相，教会的人们也不会听信一个异端之人的说法，更会使得它们警觉……而且就算教会相信了，以你们的了解和行事方式，只会把事情搞的更糟糕，让线索中断。” 　　一成不是没有想过在发现魔的踪迹后，将其迫出原形以免去后续的麻烦……但当他发现这所谓的魔不过是被寄生操纵的人后，他便改变了主意，那是他目前能查证死灵之书事件的最好线索。 　　“它们，你们？……你不是斯科特？！这……怎么可能？” 　　莉兹拜斐很快就意识到一成言语当中表述的意思，按照对方的说法明显就是与教会不是一路的人。况且，如果真是斯科特故意引发骚乱，也不会以“你们”指代有他父亲存在的教会。 　　“是，或者不是，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就像我先前所说的一样，教会不会随意听信一个异端之人，它也不会轻易地相信你所知道的真相……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的是斯科特，今晚被你阻拦的也只会是斯科特。” 　　一成四周大气的温度顿时骤降了许多，借助天台升起的大风，身着黑色长袍的他再度升起。 　　“你的资质在我所遇到的教会成员里算得上不一般了，些许年后，或许你能比得上埋葬机关的家伙。但是现在，你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给你个忠告……如果不想受伤的话，还是回去吧…就告诉他们说追不上我好了。” 　　知道莉兹拜斐是艾莉西娅友人之后，一成也没有了继续耍弄对方的心思。他需要时间去思考接下来的安排，以应对冬木市的访客和死灵之书的魔物。 　　“等等，别走！” 　　少年离去的方向已经不再有什么高楼大厦，莉兹拜斐想要继续追行高空的背影几乎不可能。瞧见前方上空越来越远的人影，她急得连忙跺脚。身为异端审问骑士团的团长，是不可以忽略自己应该履行的职责的。 　　“成败……在此一举！” 　　做出决断后，莉兹拜斐将全身的力量汇聚于脚下，就连天台的地面都隐约被踩踏出了裂缝。 　　“嘣”的一声，把提琴外形的枪盾为先锋，少女持着她引以为豪的概念武装——伽美利尔，化为一道月夜下的银光撞向了一成的方向。 　　莉兹拜斐被称为教会的“城塞圣女”，哪怕是寻常的拳头也足有两吨，这用尽全力而发的速度自是不凡。 　　大气以枪盾为中心卷成了一股涡流，加持着飓风的力量，莉兹拜斐终于追上了飞行的一成。 　　然而，就在少女以为自己快要得手的时候，她却看到前行的少年突然转过身来。 　　紧接着，自己眼中的代行者不知道从何方拿出了一面巨大的十字盾牌，盾面上符文所镶嵌的钻石不断地在星光里闪烁。 　　“那是……？” 　　莉兹拜斐看到「如今仍是遥远的理想之城」的惊异之声刚刚发出，自己手上的枪盾便与对方架于胸前的深青灰色大盾相撞。 　　“碰！” 　　顿时，莉兹拜斐就感受到了一股巨力从盾面传达到自己的手臂。 　　“糟了！” 　　察觉到自己的气势越来越弱，莉兹拜斐立刻意识到天空上没有自己立足之地的她会发生什么。 　　也正如她所想，少年随意地一推，便使得失去了惯性的她朝下方坠落，只得气急败坏地看着回身继续离去的身影。 　　“咔、嚓。” 　　如同流星般，莉兹拜斐撞断街道边的一棵大树，引起了一地尘埃。 　　待到尘埃散去，这名坐于树枝当中的少女头发凌乱地挥散着浑浊的空气，一身狼狈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什么圣女，反倒像个邋遢的乞丐。 　　少女抬起头望着遥远的天空，忍不住埋怨起来：“数十只黑键、圣枪朗基努斯，接着又是那么大的盾牌……真是的，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他是怎么把那么多武器塞到衣服里的啊！” 　　…… 　　摆脱莉兹拜斐追踪的一成在飞行了一段距离后，就借着泰晤士河夜间的浓雾下沉至河面上行走。 　　望了望四周人迹罕见的迷雾，一成松了口气：“这下总不会还有教会的追兵了吧……诶，艾莉西娅的这个朋友，怎么就是个脑筋不会转弯的人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追击（三） 　　深夜的泰晤士河见不到白日里的游轮货船，只留下一片静谧的河面，以及透过雾气来自远方伦敦塔桥的散漫光影。 　　这样的美景对于任何一名途经此地的旅人而言，都会忍不住暂时抛却掉心中的烦恼，去欣赏这不可多得的河畔风采，还有白纱般月光下缭绕于水面几米高的雾色。 　　可是平日里很少夜出的一成，此时却无暇顾及这美景，哪怕他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站在岸边的堤坝之上，仅是身处雾中便能一览风光。 　　原本借助着湖之仙女的祝福，想要通过水路这种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脱身的一成，在看到前方河面上的人影后，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联想起数次圣杯战争中枪兵那悲惨的结局，再想到今晚预料外的连续两次遭人追上，一成不由地有些怀疑，自己使用圣枪朗基努斯究竟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个阻挡在一成去路上的人是突然出现的，他可以确信自己先前的感知并没有察觉到什么魔力的征兆，也就是说对方不但有着特殊的追踪手段，还有他在冬木市外做不到的移动方法。 　　‘空间转移吗……没听道恩神父说过埋葬机关里还有能做到这点的人。不，这家伙应该不是埋葬机关的成员，否则纳鲁巴列克在教堂的时候就能让其出手才对……还是说，特意选在没人的地方拦下我，是为了瞒过教会耳目夺取圣枪？’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道恩神父说的埋葬机关只是形式上属于教会，恐怕真不是一句玩笑话了……这里倒是意外的和我们魔术协会有点像啊。’ 　　说实话，一成很久没有遇到过敢这样大胆地阻拦自己去路的家伙了……自然，某个喜欢撒娇装傻、实际精明无比的真祖公主和另一个仗着渊源颇深、以亲密战友自居的骑士小姐是要除外的。 　　但从对方明知他拥有着螺旋之枪并且能够解放蕴含的命运之力，还是选择与他对峙就不难看出，此人绝不是一个无能之辈。要知道，这可不是莉兹拜斐那样有着故事的情况。 　　十米之外的人穿着厚实的黑色僧衣，披着将额头半遮的黑色长袍，就连面部也戴着隐藏容貌的黑色面具。尽管全身上下都裹得很严实，但是一成仍然从对方的身形判断出这是一个女子。 　　‘这人能做到空间转移这样近似魔法的事情，尚且不知道她还能移动多远，不宜使用「维摩那」之类的行动，况且教会应该知道‘黄金绿舟’的所有者是我……教堂之时为了避免留下线索，隐身布不得不用于遮蔽宝库的大门，恢复稳定还需要一段时间，看来只有想办法先制服她再说了。’ 　　一成一边警惕着河面上的动静，一边从宝库里拿出六把与对方一个制式的黑键，这是他衡量得失之后的判断。 　　为了避免闹出太大的动静，也为了在今晚将“斯科特”这一名代行者的身份继续扮演下去，他没有选择宝库里的那些普通宝具。因为那些武器与在他手里经过宝具化的黑键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差距。 　　当然，一成还是凭借自己蛮横的魔力基础将普通的黑键延伸至了「无毁的湖光」那样的长度，那是他最习惯的攻击范围，也只有他能经得起这样的魔力挥霍。 　　在一成将魔力从心脏贯彻到自己四肢的一刹那，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烈魔力就极力地压迫着河面，最后形成一股凹陷扩散的洪流四散开去。 　　这，是一成对阻拦他去路之人所发出的警告！ 　　狂风席卷的水流迎面冲向水面之上的女子，如同一张巨掌般扑打在黑色的魅影之上，化为从天而降的“暴雨”沉入晃动的河中。 　　然而，直到泰晤士河再度恢复了短暂的平静，那立于水面的倩影依然冷静得如同冰雪般，即使她的身上已经沾染了些许水迹。 　　看到对方依旧没有退去的意思，一成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姐，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动手了……你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隔了太久就会感到生疏，恐怕我对于出手力度的判断就不会那么准确了。” 　　意外地，这名气势上看上去冰冷的神秘小姐没有一成想象的那样，只是一个话不多说、直接动手的家伙，反而将他的威胁听了进去。 　　“是吗，也许你应该用自己的身体来试试，看看是否需要对我手下留情……不过，一上来就用水将我淋湿，想要做绅士也已经太晚了哦。” 　　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因为她脸上戴着面具的缘故。不过，说到底一成也只是个少年，被一个女人从某种角度了抓住他先前警告中的漏洞如此揶揄，不难感到有些尴尬。 　　‘我自认为每天有着卡莲的锻炼在言语交锋上能够占到些许便宜了，没想这个女子竟然故意歪曲我的用意来……’ 　　一成稍稍调整了一下内心，面色由窘态变得严肃起来。 　　“少开玩笑了，你来这里无非是想要从我手里拿到圣枪吧？老实说，那不是你们这些人应该触碰的东西，朗基努斯之枪的命运之力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女子还是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神情自若地反问起一成来。 　　“那么你能否告诉我，你又有多不普通呢？乖乖把圣枪留下吧，我不会追究你在教堂的事情的……否则你就只好跟我走一趟了，那样可能会很痛的哦。” 　　不知道为何，一成在听到女子说出疼痛一词的时候，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但这并不是去追究这股预感古怪之处的时候。 　　‘原来如此，她恐怕不知道我是将圣枪放在了什么地方，所以想要逼我直接交出来……实在不行就再动手想办法将我带走。’ 　　想到对方言语中的意思，一成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但他是不可能将圣枪交出去的，那可是他为数不多的对神宝具。 　　“既然小姐你如此坚持的话……动手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追击（四） 　　“如你所愿……代行者先生。” 　　女子面具下低沉又浑厚的声音刚刚落下，她的两手便如同舞姿般摆开了战斗的姿态。河面雾里的微风，吹拂着她长袍里伸出的那双雪白秀手，是一成唯一能看清对方肌肤的地方。 　　女子浑身涌起的气势搅动着四周的浓雾，她手指弯曲夹着的黑键剑柄也在此时烧灼起了青色的火焰，最终于剑柄之上汇聚成六把泛着紫色光斑的剑刃。 　　这是一成从未在任何一名教会成员的身上看到过的黑键使用方式，哪怕他也只是通过「骑士不死于徒手」单纯地生成剑身罢了。然而，这女子使出黑键的动静，已经不亚于最初一成做出警告的程度，就连漂泊于水面的水汽都传来了一丝温热。 　　‘为什么她会拥有这般不同寻常的魔力？……现在如果我在这里全力出手的话势必会引起教会和协会的注意，只能在接近战里先试试她了。’ 　　风又停了。 　　但对峙而立的两人深刻地明白，这绝不会是今晚的最后一阵风。 　　两人之间的大气因为战意已经容不下任何旁物，紧张的气氛之下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便会打破这维持不易的平衡。 　　望着对面的谜之女子，一成踏在水面的右脚向前缓缓地移动着。 　　“咚！” 　　刹那之间，一成轻微的脚步便化成了溅起水花的连影，两手握着黑键的他如狂乱的风暴冲向了女子所在的位置。 　　两人间的距离因为一成的突袭而急剧缩短，妙曼女子的身影与少年化身的黑影很快就接触到了一起！ 　　只见一成向上扬起了左手，连带着手中夹住的三把黑键成利爪般，径直抓向女子的前身。 　　“嘣——！” 　　一阵狭长的剑刃交接之声响彻在了泰晤士的河面。 　　“呜……” 　　女子的面具之下发出了一声闷哼，尽管她感觉到很意外，但还是两手的黑键交叉于胸前并接住了一成左手的攻击。 　　‘没想到这女子的筋力……完全不弱于莫德雷德和迪卢木多。’ 　　“滋——” 　　来自一成自上而下的力量与女子抵挡的力量汇聚在一起，互不相让。 　　顿时，剑刃碰撞起的火花引起了两股风势的转动，使得整个水面受到风力的影响泛起汹涌的波浪。 　　旋转散开的大风吹动着河面交战的狭窄空间，女子的黑色长袍也因为这风力裸露出了双脚。 　　看到从那黑袍里伸出，穿着暗紫色纤细长靴的双脚紧紧贴着河面，一成的脸上同样露出了惊讶之色。 　　‘她竟然也是站在水面之上？！…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呼……” 　　感觉到半空之中一成的力量逐渐变弱了几分，女子稍稍松了口气，可是她却没有察觉到一成脸上转瞬即逝的微笑。 　　‘我可是神代魔术师，立足之地可不光是水面啊。’ 　　左手发出攻击的力势刚刚用尽，一成便踩踏着脚底的飓风翻转身躯，随后右手的黑键猛地击向女子披着长袍的背部。 　　“什么？！” 　　戴着面具的女子确实没有预料到一成能够在空中辗转，从而进一步将身体的力量发挥出来。 　　然而，一成右手的黑键却没能穿透女子的黑袍，反而像是击打在了钝物之上，发出一道金属的低吟。 　　“呜……” 　　女子一个踉跄朝前跌宕了几步，鞋底踏在水面啪嗒作响。 　　背部遭人偷袭而被迫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女子面具下的面容上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像是印证着女子愠怒般，曾经出现过一次的青色火焰于她的身后具现，朝着一成吞噬而去。 　　“嗖！” 　　灼热的空气率先扑向横于女子身后上空的一成，可是这紧随其后的火焰却没能将一成给卷入魔炎的漩涡，而是被一道湛蓝色的屏障挡了下来。 　　女子惊讶地侧目望着身后依然将黑键搭载她后背，完好无损的少年说道：“这是……对魔力？” 　　“哼。” 　　一成冷哼一声，没有作出回答，仅仅是报复似地利用黑键又一次猛击在女子背部，利用黑袍下甲胄返回的力势迅速避开女子接下来可能的反击，落于离对方不远处的河面。 　　‘难怪之前我觉得她穿的那套代行者衣物看起来有些厚实，原来是里边还安置了甲胄。’ 　　‘不过，这个女的不仅会空间移动、水面行走，还有着除了筋力外，不下于我不使用真祖之力的实力……连莉兹拜斐都已是异端审问骑士团的团长，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却只是圣堂教会区区的一名代行者？’ 　　水面静了下来。 　　女子兜帽下的双眼，正透过那黑色的面具直勾勾地盯着一成嗔怨道：“一点也不温柔……你这个坏人！” 　　本该是压抑的气氛却因为女子的这句话变得意味有些古怪起来，仿佛先前女子说出疼痛之时的怪异之感又涌上了一成的心头。 　　“喂，喂，小姐……明明是你想要抢我的圣枪，怎么变成我是坏人了…真是的，你见过有对抢劫自己的强盗温柔的人嘛。” 　　“强，强盗！你说我是强盗？” 　　女子隐匿着的面容依旧是个谜，但是她的声音出卖了自己错愕的表情。 　　“圣枪朗基努斯本来就是教会的圣物，你凭什么说我是强盗？” 　　“那把螺旋之枪真正的源头是什么，恐怕教会都不太清楚，小姐怎么就能断定它一定是教会的东西呢？” 　　一成摊了摊手看似是在和对方辩解，实则是趁机拖延时间，等待隐身布恢复稳定的状态。这样不会引起动静的对峙，对于不想暴露实力的他而言，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况且，就算我是从教会的手里夺走了圣枪，我也是光明正大地从教堂里离去的……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曾说过，‘趁着黑暗逃跑的话，只是匹夫的夜盗；高奏凯歌离去的话，才是真正征服的掠夺’。” 　　“骗人，我读的关于世界的历史可不在少数…我怎么就没在哪看到过，那个古代马其顿帝国的王还说过这样的话……” 　　“喔，我还以为你每天都会抱着圣经呢。不过，这话确实是征服王他本人说的，我没必要骗你。” 　　女子自然不可能从什么文献上看到那几句话的出处，因为这个世界上知道的只有一成和当初身为征服王Master的韦伯两人而已。而且，他总不能告诉面前之人，这是征服王某年某月在冬木市图书馆偷书的时候说的吧。 　　“是吗，是这样啊…还有，我不信仰上帝，请不要这样……额…啊！” 　　女子说着说着不知为何，握着黑键的双手突然就松开了剑柄，然后紧紧地按着兜帽下的头部，发出了凄惨的哀嚎之声。 　　月光之下，跪于河面上女子的身姿紧紧绷起，扭曲的魅影所表绘的痛苦之色，就连一成这个敌人也不忍出声了。 　　“喂，小姐……你没事吧？” 　　悲凉的呻 吟过去之后，女子没有开口回应一成的关怀之言，她空无一物的右手上燃起了青黑色的熊熊烈焰。 　　看到火焰中隐约透露的剑身有些眼熟，一成面色凝重地道：“那把剑…是？”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追击（五） 　　剑的外形扁平而宽长，剑柄与剑刃的衔接之处散布着数道尖刺，整个剑身笼罩在浑浊的炎力之中。 　　尽管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由于宝库里这一类的宽刃剑实在是太多，加上平日不怎么常用，一成还是很难一眼就认出这被青黑之焰遮掩剑身光华的原典。 　　这时，女子的身上爆发出一股未曾感知到过的魔力洪流，扩散而开的气势远远超过她先前弄出的动静。 　　一成目瞪口呆地看着被魔力扶持，像是提线木偶般从水面站起的女子。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对方给他的感觉完全就反转了过来。 　　同样是没有精致饰物的朴素黑色装扮，可女子却没有了英武与娇弱这种矛盾的气质，隐匿着容貌的暗银面具之下，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寒。 　　“多重人格？还是说……她是被什么人给操控了？” 　　一成的话语刚一落，全身被黑袍所覆盖的女子便一言不发地双手拖着长长的剑身，划破平静的河面，裹挟着水流朝向一成突进。 　　意识到女子已不是言语能够沟通的状态，一成自然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两手握紧黑键的他再度摆出战斗姿态，以应对女子迅速的攻势。 　　“哗啦”的一声，女子扬起手中缠绕着不详火焰的长剑，如同猛兽般劈向一成的头顶。 　　接触到迎面而来的暴虐杀气，一成感到一阵不适的躁动，他能察觉到这可能是来自于那把魔剑的力量。 　　“咚！” 　　一成两手汇聚起全身的力量，挡下了女子这气势可怕的一剑，只不过他还有些无法适应对方前后力量之间差距的异感。 　　‘原来如此，现在的她比起刚才确实力量提升了不少……然而，恐怕是这凶暴性带来的负面影响，相对的敏锐方面就落下风了。’ 　　脑海里回想着女子奔袭而来时的动作，拥有「无穷之武炼」这样心技体的完全合一之武艺的一成，很快就抓住了对方此时状态的弱点。 　　一成一边招架着女子持剑的双手上加大的力度，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双方看上去势均力敌，僵持不下。 　　“咔擦——” 　　就在此时，一成手中的六把黑键突然出现了裂纹，涌动在黑键剑身的魔力所散发出的蔚蓝湖光也逐渐褪去。 　　“什么！这把剑……竟然将宝具化的武器破坏掉了？” 　　一成吃惊地看着黑键剑刃上越来越扩大的裂缝，不论是对上教会的机巧千金，还是与莫德雷德的偶然一战，「骑士不死于徒手」都没有被迫落入这个境地。 　　“滋—砰——” 　　随着黑键的裂纹漫布至一成握着的剑柄，六把宝具化的黑键最终敌不过女子的长剑，化成无数灯火倒影下的闪烁着银光的铁屑，飞扬于泰晤士河浓雾之上的夜色里。 　　因为预料不到的情况而失去了武器，一成难免会露出破绽，这也使得女子有了对一成发动直接攻击的机会。 　　女子并没有念及一成早先的关怀之语，准确的说，现在她是否还有自我意识已经是个谜了。 　　一道稀薄如烟的雾气飘过，只见持着长剑的纤细倩影毫不犹豫地对准一成的肩部，倾斜斩下。从剑刃上涌动的魔力不难看出，这是足以致命的攻击。 　　“哐！” 　　女子的剑已落下，但是她却无法将架在一成肩部的剑刃再深入一分。换做寻常，或许女子早就感觉到震得她手掌发麻的反作用力了。 　　“别以为……铠甲只是你独有的东西。” 　　也不管女子如今的状态还能否听进他的只言片语，一成抓住对方斩击后的间隙，利用双脚爆发的力量立刻退离到数十米之外。 　　眼角的余光瞥视着自己肩部有了些许损伤的一成，总算对女子手中的长剑有了一点头绪。 　　“看来那把剑的特性应该是能够湮灭所接触到的一切。肩部铠甲受到的损毁不大，恐怕这也与凝聚的魔力程度有关……不过，对魔力没有起到作用，会是诅咒吗？” 　　想到这里的一成出于形势的考虑，还是从宝库里拿出了一杆长约两公尺的红枪。在双手握枪挥使几下后，一成又摆开了架势。 　　“原本今晚是不想动用宝具的，以后我只能少在旁人前使用它了……也好，无论你手中的剑能发动什么诅咒，它都将在「破魔的红蔷薇」之前彻底失效……抱歉了，迪卢木多，就让我借用下你的力量吧！” 　　一成压低身子，双眼凝视着持剑再度追击上来的女子。按照女子变得无法交流之后那毫无章法的攻击方式，对方狂暴却显得迟钝的动作每当发起攻击的刹那间都会出现一丝疏忽。而那，将是一成破除魔剑之谜的时刻。 　　女子的气势依旧充满了不折不扣的杀气，踏水而来的她无视了一成拿出的长枪，又一次战向一成的腰身。 　　‘等的就是你这一下。’ 　　占据了理性优势的一成，任由女子的剑刃斩在自己具现了护甲的腰部，而握紧长枪的他一个翻身，便将整个枪尖刺入了烧灼着青黑色火焰的魔剑之中。 　　“嗡！” 　　「破魔的红蔷薇」抹除了女子手中长剑所缠绕的魔焰，一阵耀眼的光芒之后，那暗淡着血红色凶光的剑身呈现而出。剑身上刻满了像是诅咒的符文，剑柄的末端也充斥着黑暗气息的尖锐之物，整个造型即便是放在过去魔剑众多的时代也称得上怪异了。 　　“竟然是达瑟汀（Dainslef）？” 　　一成看着被他用长枪击退的女子，一语道出了对方手持之剑的真名。 　　“这把剑以前由丹麦王赫格尼所有，并导致与萨拉森王赫定的永恒之战……据我所知，它应该是落入了杀死大英雄齐格鲁德的一族手中，难道你是那一族的后人？” 　　想到格蕾持有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特殊情况，一成很自然地把这女子当成了传承保菌者一类的存在。 　　“齐……格鲁德？” 　　听到一成的话，女子面具下终于有了回应，只是这声音相比以往更多了一分娇柔的情绪在内。 　　“嗯？……意识恢复了吗？” 　　见到女子开口说话，一成便继续说了下去。 　　“喂，我说你差不多也该放弃了，你真的打不赢我的……再说你手中的那把剑可是不详之剑，持有它的人除非是神，否则就一定会遭到诅咒走向灭亡……而且，就算你能发挥出它真正的力量，它也伤不了我。” 　　作者留言： 　　PS：扭到脖子了，待我休息去了，虽然我今晚也很想写下去。 　　估计你们也猜到这女的是谁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追击（六） 　　泰晤士河上的浓雾渐渐淡了几分。皎洁朦胧的月光之下，水面的两人继续对峙而立着。但随着火焰使得大气的温度逐步升高，水汽开始散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嗯……？” 　　看着视野里的魅影，一成意识到对方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妙。他没有想到，本以为恢复了意识的女子，只不过是在他道出「达瑟汀」的来历之后，出现了短暂的迷茫。 　　而现在……女子剑身燃放的火焰，不仅拥有着最初的暴虐，还多出了浓浓的憎恨。 　　那股灾厄造成的扭曲感，让一成很容易联想起当初对阿尔托莉雅满怀恨意的莫德雷德，在「灿然辉耀的王剑」上发出的黑血之焰。 　　“……原来如此。只要她还握着那把「达瑟汀」，意识就会受到压制么。” 　　魔剑正如同蛛网般侵蚀着女子握着剑柄的双手，而这再度突起的异常魔力使得一成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主导的是剑，单纯地使用破魔的属性并不能一次性地解决问题……我需要将那把剑从她手里夺走，否则就算隐身布恢复稳定…我也没办法在不使用大规模宝具，同时被这不知疲倦、武艺超凡的女子缠住的情况下，找到脱身的间隙。” 　　“哒、哒、哒哒。” 　　女子拽着魔剑没有任何虚招地踩踏着水面，一路朝着一成迅速逼近。 　　一成舞动长枪在空中拉出一道弧形的红影，摆出滴水不漏的姿态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哐、咚——” 　　「破魔的红蔷薇」在技巧与强力的加持下，击退了攻势越来越往蛮力上靠的女子。 　　伴随着“哗啦”的流水声，双手拖着剑柄的女子受力被迫用脚后跟划破水面，向后退去，本能地试图借助水的阻力，减缓自己受到的震击。 　　溅起的水花如暴雨般倾盆而下，短暂接触的两人又一次被拉开了距离。 　　“这次得来的黑键还剩下一些，现在正好派得上用场。” 　　抓住这刹那之间制造出来的距离，一成赶在女子下一次攻击的发起之前，用左手接二连三地将黑键投掷出去。 　　“碰……碰……碰……” 　　一击、两击——虽然女子一开始对于一成变化的攻击方式有些突兀，但是她还是在魔力的扶持下，凭借着自身武技的本能挡下了这些由巨力投掷而出的武器……而每一把与「达瑟汀」碰撞的黑键，都理所当然地出现了裂痕。 　　“砰！” 　　直到最后一声来自火星四溅之中的巨响传来，河面之上已经到处散落着被魔力覆盖着而漂浮的黑键。 　　将宝库里的黑键十分草率地分别扔出去后，一成两手握紧了红色的枪身，将姿势从单纯地防御变为突进前爆发的准备。 　　水面因为两人的激斗而泛起如同海岸边的浪花，于水面上下起伏的黑键印证着一成刚才的攻击并没有奏效。 　　然而—— 　　女子在魔剑的驱使下，正准备冲向一成的时候，那些漂浮于河面、有着裂纹的黑键却缓缓地升向空中。 　　随着一成眼神一凝，数十支经过宝具化、垂直向下的黑键，纷纷将剑刃指向女子所在的位置。 　　“耸”的数声轻响，延伸着剑刃的黑键穿破稀薄的雾气，疾飞着刺向女子的位置。 　　如此之多的黑键，哪怕女子有着能将它们成片击碎的魔剑，面对这成群结队飞来的黑键，也只能疲于应对，再也顾不上周围的情况。 　　只是，一成却不会就此袖手旁观，看着女子一剑一剑地将自己用于干扰对方的黑键消灭，握紧长枪的他已来到了女子的跟前。 　　就在女子回身击飞投射向她后背的黑键之时，一成的长枪已于身侧刺入了她持剑的剑柄上端。 　　“咔！” 　　遭到带有破魔之力的猛击，纵使魔剑对于女子身心的干扰再强也于事无补。女子脑海里残留的负面波动使得她习惯性地想要伸手去握剑，但在那之前，另一只温热的手已于她的触碰着剑柄的左手将剑给夺走了。 　　“哈……额……” 　　彻底失去与魔剑的联系，女子喘着粗气，疲惫不堪地跪在了一成身前的水面上。 　　待到那股让她不适的低语过去之后，披着黑色长袍的女子轻轻抬起头来，隔着面具直视着将魔剑拿在手中、神志清醒的一成。 　　“坏，坏人……把剑还给我！” 　　“还在说我是坏人啊……小姐，你难道不记得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一成扯下后背的长袍将魔剑「达瑟汀」包裹住，一边打量着极不情愿的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把剑原本就是北欧的矮人族用冥界之铁锻造的，天生就附带了诅咒，它会给持有者带去无穷的厄运和灾难……如果你一直使用它，早晚有一天身体会崩溃的！” 　　“我知道……把剑还我！” 　　女子无视了一成的劝解，仿佛她眼中「达瑟汀」的重要程度，远远大于追击一成、要想夺取的圣枪「朗基努斯」。 　　“知道？知道你还用！”一成莫名其妙地怒斥一句。 　　见到一成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发自真心，女子愣声缓缓说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算是吧，本来我今晚就没有和你们死斗的意思……再说那把剑曾经导致了那场北欧的永恒之战，说起问题的严重性可不低。” 　　一成将裹着黑布的「达瑟汀」背负在身上，一脸严肃地解释了起来。 　　“虽说是抱歉……不过，我不打算把这把剑还给你…如果你无法理解的话，就当作是想要抢劫我的代价吧！” 　　“不——！” 　　女子顿时因为一成的做法变得激动了起来，她凝聚着长枪般的火焰，试图支撑起自己魔力匮乏的身体。 　　“她……竟然还有武器？” 　　一成有些惊讶地看着女子双手逐渐呈现的枪身，但他也无心与对方继续缠斗下去，因为隐身布已经恢复了稳定。 　　突然，从远方传来了一阵破空之音，这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 　　只见一道赤红色箭矢从天而降，犹如长有尖牙的猎犬般刺向女子的头部。 　　“咔嚓！” 　　双眼泛着黄金之瞳的一成侧身对着女子，捏碎了这偷袭而来的箭矢。 　　看着手中逐渐消散成魔力流的箭矢碎片，一成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这是……投影？刚刚的箭矢好像目标并不是我，真奇怪……” 　　眺望远方，实在是找不到下手之人后，一成回过身来，轻轻地将女子扶起：“你……没事吧？” 　　“你……” 　　女子吃力地站起身来，面具下的脸正神色复杂地打量着为她挡住一箭的身影。 　　“不行，不行的……你这样…会让我很困扰的……” 　　‘她是怎么回事啊……明明都遭人偷袭了，还在介意魔剑的事情吗？我不是给她解释过了么……再说，又不是没有武器用。’ 　　听到女子这样的话，一成还以为对方想要继续纠缠魔剑的事情，不由地产生了想要离去的意思。 　　“喂，这边……河里好像有动静！你们快来！” 　　这时，泰晤士河岸到来的一群代行者更加坚定了一成离去的心意，他稍稍推开了女子抓住自己的双手。 　　“抱歉，小姐，这次我就先走咯，再见……不，还是别见了！我可还不了你的剑。” 　　披上了隐身布的少年就这样遁入了夜色之中，只留下身着教会服装、只身一人停留在水面望着他离去之地出神的不知名女子。 　　…… 　　与此同时，泰晤士河伦敦塔桥的方尖塔顶。 　　一名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白发男子正一手扶着塔尖，两脚踏在倾斜的屋面，大风吹拂得他黑色紧身服饰的红色外套呼呼作响。 　　在一道微光闪烁之后，男子左手那曲形单一、晦暗质朴的长弓便消散于无形。接着，眺望着远方的他将视野收了回来，褐色瞳孔流露出不愉快的目光。 　　“嘁……多事的真祖，偏偏对工具一样的存在手下留情…传闻那方抑制力里总有这种喜欢管闲事的家伙，看来这点不是胡说的了……不过，为什么…那家伙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 　　“咚咚、咚咚！” 　　离开泰晤士河后，一成没有选择返回唐宁街的家中，而是来到了大英博物馆附近的学部宿舍。 　　“呜——” 　　洋房的门打开了。 　　随后穿着浅红色睡裙的莫德雷德走了出来，一脸意外地看着浑身湿透的一成。 　　“咦？你不是白天跟我说回家了吗，现在你这是什么情况？” 　　“呃，稍微出了点意外，不小心玩大了点……进去再说吧。” 　　一成用魔术除去自己忙于赶路而忽略掉的水渍，走进屋子里对着金发马尾的少女说道。 　　“哦……” 　　莫德雷德看了看对面安静的洋房，确定莉塔·萝洁安没有什么异动后，关上了大门。 　　“看来我们的死徒小姐很安分呢……也好，现在我可没什么时间理会她们。” 　　莫德雷德的举动一成自然是看在眼里，对面二楼那安静的房间确实让他感觉到省心不少。 　　“喂，一成……卡莲，她怎么样了？” 　　“无大碍。我已经将家里的空间异界化，所谓的魔是不会影响到她了，希尔维娅正陪着她……过段时间，阿切洛特领主会送来抑制灵障的药，到时候卡莲便能恢复以往的生活了。” 　　“哦，看来我不用那么担心了……只不过，卡莲学校的同学估计又得遭殃了，哈哈。” 　　“本来今晚只是去查探引起卡莲灵障的原因，结果没想到还查到了死灵之书的线索。” 　　脱下代行者外套的时候，一成想起了自己后背的魔剑。 　　“哦，对了，这把剑，莫德雷德你帮我放到桌上去……我待会再去处理。” 　　“这剑是……？” 　　莫德雷德接过一成手中的长剑，好奇地想要伸手去抓住被黑布裹住的魔剑露出的剑柄。 　　“等等！” 　　见到莫德雷德的举动，一成立刻就抓住了对方那只试图握剑的右手，连忙警告道。 　　“这和宝库里的那些东西不同，上面的诅咒是不受我控制的，别伤到自己了！” 　　“嗯……” 　　莫德雷德红着脸乖乖地点头应道。 　　放下代行者的外套，一成朝着二楼的房间走去，打算换上一套更为舒适的居家服。 　　当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脑海里又浮现出那立于水面之上的神秘女子，忍不住又开口了。 　　“对了，莫德雷德……你说湖之仙女，是不是不只在卡梅洛出现过啊？” 　　“湖之仙女……？”莫德雷德迟疑着，苍绿色的眸子露出了不解之色，“这件事情最清楚的不是你和父王吗？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吧，仙女又不是梅林那种喜欢到处跑的家伙。” 　　“呃……梅林啊。” 　　一成想起那个喜欢恶作剧、又老是被当成欺诈师的魔术师，完全不能将其与仙女联系起来。 　　“也对，薇薇安可从来没离开过那里……不过，以前卡梅洛的骑士里也没听说过，有成天说别人是坏人的家伙啊。” 　　“坏人？”莫德雷德愣声问道。 　　“不，没什么。” 　　思考没有头绪的一成又迈开步伐朝着二楼走去，然而他心中始终缭绕着这样一个疑问。 　　‘那个女子究竟是谁？’ 　　…… 　　在一成抵达学部宿舍的三十分钟后，圣保罗大教堂附近依旧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此时教堂对面的一间宅邸二楼，先前与一成一战的女子背靠于窗前，她对面的阴影中正对立着三名身着紫色肩衣的地区主教。 　　“这和我们的约定不一样……还有，我已经受够你们低语带来的疼痛了。” 　　女子的语气充满了不满与反感，她按着脑袋的右手正试图缓解那股莫名而来的痛苦。 　　“我们没有违反与你的约定。诸神的黄昏早就过去，之前的行动无非是为了获得圣枪朗基努斯，至少同样规格的它不会是打开里侧世界的钉子……而你所期待的一切也能够实现。” 　　地区主教终于使用了能让女子不会感到头疼的交流方式，这也使得女子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 　　“那么为什么，要干扰我的战斗？” 　　“那家伙是在拖延时间，当时你中计了！……那人根本不是斯科特！” 　　女子白色的睫毛微微闪烁，她紫色的双眼满是难以置信的目光：“不是斯科特？！” 　　窗外—— 　　“艾莉茜娅，听说你找到斯科特先生了？他在哪？” 　　“诶，莉兹……你怎么在这？” 　　听到这里，女子也不用再向那三名地区主教求证了，只是她对于那将魔剑夺走、又为她挡下箭矢的身影始终无法释怀。 　　‘你……到底是谁？……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虚影 　　诡异，没有比这更贴切的词适合来形容这里的场景了。 　　空幽寂静的洋房大厅内，始终散发着黑光的魔剑，以及从悬浮于空中的剑身里飘荡而出的古怪符号。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一成，这把剑到底是……？” 　　看着魔剑涌动的负面能量，莫德雷德屏住了呼吸。虽然她极力地想要在一成面前保持身心的坚强不屈，但是……随着一成不断用魔术引导剑身的力量，她的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丝胆寒之色。 　　“嗯，这是从教会成员那里夺来的「达瑟汀」。本来它就是一把诞生之初就附带了冥界诅咒的魔剑，可是……” 　　一成已经换上了平日里穿的那套休闲居家服，然而此时的他却感觉不到任何应有的舒适，反而因为眼前的景象，脸色更凝重了一分。 　　击毁宝具化的黑键，依靠的是这把剑本身的力量。只是，那些经他魔力诱发出来的怪癖符号，准确地说是一种由古老的禁忌之语架构起来的魔术。 　　这不是单纯地如同哈莎那样利用阴影的力量，而是其存在的本身就是黑暗了……这可是神代连一些司掌冥府的诸神都绝不允许触碰的忌讳。 　　“莫德雷德，你没事吧……？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先离开这里，剩下的交给我好了。” 　　察觉到少女脸上表情的不适，双眼闪耀着金色锐光的一成连忙开口问道。 　　“不，我没事……只是这剑的力量有些让人恶心罢了。” 　　莫德雷德轻轻地摇摇头，无形地附着在她浅红色睡裙上的铠甲正如同屏障般，使得她的身体成功地规避了负面的波动。 　　‘原来如此……摩根这女人不愧是卡梅洛的第一魔女，制作的铠甲在抵御这一类精神干扰的时候，意外的有效啊。’ 　　确认莫德雷德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后，一成加大了魔力的输出。只见源源不断的漆黑浓流呈散开状，逐渐向他在空中绘制的法阵凝聚。 　　‘要是我向母亲请求练习魔术的话，说不定今天我就能够……’ 　　瞧见一成额头上的冷汗，莫德雷德有些无力地握紧了自己的右手。 　　莫德雷德清楚，这时只会战斗的她是无法提供直接帮助的，所以安静地等待并及时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是她唯一的选择。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会自发地为强调过这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一成感到担心。 　　“嗡——” 　　大厅内响起了低沉的轰鸣声。 　　无数奇形怪状的墨绿符号正于法阵之上，通过某种一时难以解释的规律环绕、飘荡，直到这些符号呈现出了一个幽暗透明的虚影。 　　虚影是不断变化着的，就连一成也不过是勉强地从轮廓上判断出一两个与人类、猛兽近似的外形。 　　姑且不论这些虚影的来源，这股被一成彻底看透的魔力就让他感到了震惊。 　　“这把剑上混杂的魔力气息有三种。一种是来自北欧冥界，一种则是我在教堂时发现的那群人，至于最后一种……” 　　“最后一种怎么了？”莫德雷德问道。 　　一成缓缓从涌动着湖光的虚空里拿出了堕落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再三确认之后，他终于沉声道：“这最后一种竟然和阿尔托莉雅这把枪腐化的魔力同源！” 　　“难道父王她？” 　　“不，这把枪应该是在你父王遗失之后受到的影响。” 　　一成看向手中被施加了封印的伦戈米尼亚德，联想到这把枪的特殊性，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那群家伙恐怕是发现了这把枪是维系世界里侧与外侧的支柱，才会选择收手的吧。不然圣枪一旦出现问题，它们面对的就不是现在的人类，而是久远之前作为邪神宿敌的众神了。” 　　“是这样啊。” 　　莫德雷德一边说着，一边按照一成最初的吩咐，扬起了被她握在双手的宝剑。 　　“斩裂它吧，Clarent！” 　　随着莫德雷德的呼声，一篮一红交织的魔力汇聚于银白色的剑刃上。 　　紧接着，一道弦月状的斩击劈向了法阵当中的虚影。 　　“……呼——” 　　带着低语的哀嚎，数股阴冷的风四散而开，那黑色通透的怪团彻底消失了。 　　“一成，这下就彻底没问题了吧？” 　　莫德雷德将灿然辉耀的王剑抗在肩部，只是那身着睡裙的打扮始终让一成感觉到强烈的违和。 　　“嗯，多谢。帮大忙了……虽然可能还有些小问题，不过致命的威胁是没有了，在这里找个地方随意放着吧。” 　　一成松了口气，背靠在松软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如果莫德雷德先前离去，真要今晚消耗不少精力的他一边使用引导魔术，一边释放宝具确实有些为难了。 　　见到一成如此疲劳的模样，莫德雷德忍不住将心底最初的疑问说了出来：“我说，一成…为什么你要费神将这把剑带回来处理，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不就好了吗？或者你干脆使用美狄亚的那把匕首好了，反正又不缺武器什么的。” 　　“喂喂，莫德雷德，我可没记得教过你做这种随便乱丢不负责任的事情啊……虽然我不能解决所有与那群人有关的隐患，但看到了自然就不能坐视不理了。”一成睁开一只眼道，“至于美狄亚的万戒必破之符确实是对魔术的最强宝具，但那个用在宝具上面是没效果的哦。” 　　“诶？那为什么我觉得Clarent很重的那段时间，美狄亚老是在电话里说她的宝具可以帮我什么的，催促我去冬木市啊？”莫德雷德不解道。 　　“呃，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一成含糊其辞地偏过头去，心底里对身边金发马尾、个子娇小的少女充满了歉意。 　　看着窗外的庭院，一成的内心又开始疑虑起来。 　　‘伦戈米尼亚德……难怪那群人会想要从我手里夺走朗基努斯，毕竟命运之枪可没有这么大的风险，但是它们为什么需要伦戈米尼亚德和朗基努斯这样规格的东西？ 　　意外的是…没想到那个阻拦我的女子会是它们派来的，好在我没有像对艾丽西娅的友人莉兹拜斐那样，向她透露一些线索。 　　不过，这样有人对她下手就能够理解了……只是，那箭矢，分明是投影却拥有宝具的力量，难道魔术协会里还有查到此事的人吗？’ 第一百九十章 整理 　　凌晨五点，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时分。 　　当一成所在洋房的躁动落下帷幕后，庭院对面宅邸便响起了动静。 　　“咚咚。” 　　一袭白色纱裙、伪装成黑发少女的死徒塞西莉亚走到她主人待了一晚上的书房前，小心翼翼地将门扣响。 　　“进来！” 　　得到应允过后，塞西莉亚轻轻地推开房间古朴的木门。 　　很快，这名身处黑暗之中许久的死徒就随着门缝的逐渐扩大，感触到了那有些刺眼的烛光。 　　“什么事？” 　　见到自己的眷属前来，飘柔长发搭在椅背的少女先是松开了桌面上的书页。 　　然后，毫无头绪的她又叹了口气，双手松懈地垂下试图缓解有些心烦意乱的意识。 　　“大小姐，那个人回来了。” 　　塞西莉亚恭敬地回答着莉塔·萝洁安的疑问。 　　从其略显拘谨的表现来看，她不是很想在对方专注于某件事情的时候打扰对方，但是今晚的情况却使得她不得不前来相告。 　　“在这里要叫我姐姐大人。大小姐这种称呼……听起来就和以此自居的莉黛尔一样，还有她祖上的那个煤之魔女什么的，实在是太庸俗了。” 　　莉塔·萝洁安揉着脑门，一双泛着黄色烛光的眼睛将视线转向门前的塞西莉亚。 　　“这我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他是穿着代行者僧衣回来的……而且还背着一把用布缠住剑，那把剑…我隔着很远就感到了不舒服，刚才的那阵动静也是……” 　　塞西莉亚停顿了一下。 　　“会不会是我们的身份暴露了，所以那个人去了教会，专门找来对付我们的东西？” 　　“剑…还有教会么？” 　　莉塔·萝洁安迟疑了一会。 　　虽然她知道圣水、十字架一类经过洗礼的驱魔圣物，通常会是克制普通死徒有效工具，就连尼禄·卡奥斯这样的祖也或多或少有惧怕阳光的弱点，但是放在拥有悠久血脉传承的她和塞西莉亚身上，这些所谓的克制是并不存在的。 　　想到这，莉塔·萝洁安继续开口了。 　　“不，那把剑应该不是单纯地对我们有效，恐怕换做是普通的人类一样会感觉到不适……他应该没有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否则就不会明知我们住在这里，还穿着代行者的装扮回来。 　　再说，这又不是一些魔术协会基层的教会派遣人员…时钟塔的领主怎么可能是圣堂教会的人。” 　　“也对，是我多心了。”塞西莉亚说道，“不过，那刚才的动静……我的探知魔术侦测到了非同寻常的魔力。大小…姐姐大人，这可是我们以前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啊。” 　　“什么大小…姐姐大人？也罢，下次叫的时候记得给我捋清了……那阵波动，我想应该是在实验什么新魔术吧。” 　　没有过多的追究称呼的问题，莉塔·萝洁安右手自然地撑起侧脸，细细思索一会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传闻一成领主的实力在时钟塔内部几乎仅次于院长和泽尔里奇，兴许有那个梅尔文·威因兹吹嘘的成分在内，但也不要大意地随便使用探知魔术。 　　一旦被对方察觉，无论我们的身份是什么，窥视学部领主的罪名都会让我们很被动，那样就没有一点意思了。” 　　“好的，我明白了。” 　　塞西莉亚嘴上这样说，可是她的心底已经弄不清楚面前之人言语之中的真假了。 　　看着为了急于得到时钟塔领主的信任，而急于寻找并整理裂谷之城线索的莉塔·萝洁安，塞西莉亚心底产生了疑惑。 　　她开始怀疑这从几个月前因为愤恨之心混进魔术协会，再到如今伪装魔术师玩得不亦乐乎的主人，究竟是否还记得是谁将巴瑟梅罗的事情栽赃过来的，是否还记得特意她们潜入时钟塔是为了报复“一成教授”的目的。 　　‘但愿大小姐的事情和我今晚的猜测一样，只是我的多虑。’塞西莉亚如是想到。 　　“你还有什么事吗？” 　　看到书房门前那个踌躇的身影，莉塔·萝洁安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想要继续调查书籍而有些焦躁的她，希望能有先前仆从到来之前的独处环境。 　　听见莉塔·萝洁安的疑问，塞西莉亚立即就意识到自己因为过多的沉思而停留太久的不妥之处，连忙回道：“没有了，姐姐大人。” 　　“嗯，你下去吧。这些东西我整理下，看看能不能在早餐过后交给那个人。” 　　莉塔·萝洁安双手朝上伸了个懒腰，甩着灵动长发的她话语刚落，联想着先前自己口中道出的关于一成的评价，又凝神看向自己整理出来的笔记。 　　“等等……他说的是太古时代的语言，裂谷之城绝不会是这些后来的东西。可不是的话，它又会是什么呢？我也没听说过不列颠传说里有那样的地方啊？” 　　“姐姐大人……” 　　塞西莉亚忍住可能因为插嘴，而引来大小姐的斥责，在一本书上指了出来。 　　“我觉得会不会是找错方向了。远古时期的人们称呼的城不一定是中世纪时期那样大量人口聚居的地方，这本书说的巴比伦空中庭院不也被称为城吗？” 　　“嗯……？”莉塔·萝洁安脑海的灵光一闪，“有了！塞西莉亚，去把我的那个平时没用的棕皮箱子拿过来，我们看看第五祖有没有什么记载。” 　　“噢，好的，姐姐大人。” 　　塞西莉亚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 　　“诶，不对，第五祖？教会说的第五祖奥尔特不是一只四十多米的大蜘蛛吗？那好像是白翼公都不敢冒然接触的危险生物吧。” 　　“我说的是前第五祖，现在的那个是一只怪物罢了……以前那家伙和我的长辈关系不错，所以不少东西一直是我们在保管。” 　　“原来如此，我这就去拿。” 　　“啊，真是的。” 　　看了看眼中被她认为步子十分缓慢的塞西莉亚，急切的莉塔·萝洁安还是选择跟了上去，并以疾风般地速度超越过道前的身影。 　　“算了，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好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旋涡 　　“姐姐大人，这些东西真的是前第五祖留下来的吗？” 　　摊开的棕色皮箱，视野里堆积着散发浓厚油墨味的书本。看着那些有些发黄的书页和手书亲笔写下的文字，塞西莉亚觉得不可思议。 　　她很难想象死徒传闻当中，实际实力仅次于泽尔里奇的第五祖，会有这样的耐心写下如此之多的日记。 　　“那家伙……的喜好有点奇怪罢了。以前和我的长辈来往的时候，总是会听说他会去探索一些遗迹，这些东西就是他记载世界各地冒险的记录。” 　　莉塔·萝洁安三言两语地一带而过，但是身旁的塞西莉亚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落与怀念。 　　‘听闻大小姐一开始好像并不是直接跟随以前第十五祖的，难道她和前第五祖有什么关系吗？……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大小姐从来没有想过去打开过这箱子看看？’ 　　“让我看看，他曾经两次在不列颠…年代应该是……” 　　莉塔·萝洁安嘀咕着自己记忆当中的时间段，一手在箱子里那标着年代序号的书脊上查找着。没过多久，她的手中已经握有四本厚重得如同大型词典般的日记。 　　“嗯，应该就是它们了。马上就是白天了，塞西莉亚给我帮帮忙……这两本交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裂谷之城的发现。” 　　“哦——好的，姐姐大人。” 　　塞西莉亚手忙脚乱地接过莉塔·萝洁安突然扔过来的日记，慌慌张张地答道。 　　见到偶尔会反复无常的大小姐坐在床边，真没有如同先前急躁之时那般驱赶自己的意思，塞西莉亚才走到房间里的梳妆台前，坐下并翻开了那有些褶皱的书页。 　　“又到了不列颠……白翼公找到我，似乎有意想要我牵扯进他和泽尔里奇的争斗中去…我早已对所谓死徒们的事物不感兴趣，委婉拒绝了他……不过，我确定他的眼里似乎没有就此放弃的意思，恐怕身处中立的我也被他当做敌人了吧。” 　　没有任何形式的书面用语，这本死徒之祖的日记完全是随笔写下的东西。开篇的数百页内容几乎描述的都是前第五祖的立场，以及无心争斗的他被动地与魔术协会和圣堂教会的瓜葛。 　　稍稍迟缓一下使用魔术大量阅读文字的疲劳感，塞西莉亚用眼角的余光瞄向了莉塔·萝洁安的位置。 　　‘以前的第五祖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难怪一向保持白翼公与黑公主爱尔特璐琪之间中立的前第十五祖和大小姐，会和他来往频繁。’ 　　揉了揉倦怠的双眼，塞西莉亚继续用魔术强化自己的视力，翻页继续向下读去。 　　“……伦敦…数十年过去，以贤者身份再度出现在小亨利面前的时候，他也近乎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同时成为了这个国度的至高无上的王。” 　　“……小亨利因为教会的问题遇到了一些困难，他向我寻求答案……我将教会值得信赖的友人托马斯·克兰麦推荐给了他，并建议进行一场以教义革新发起的运动… 　　…我深知，在这个死徒们已经根深蒂固的不列颠，小亨利是离不开圣堂教会对于死徒们的牵制的，而圣堂教会也绝不允许这个王朝成为他们眼中的异端，也不能让魔术协会过多影响到这个国家……当然，我并没有告知小亨利真正原因，仅仅是让他理解了来自罗马的威胁……” 　　看到这，塞西莉亚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经历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她很快就意识到这日记当中的小亨利，其实就是曾经发起教会改革的亨利八世。至于接下去的内容，才开始引起了这名死徒小姐的注意。 　　“……所有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小亨利建立起了不列颠国王的权威，这可能是亚瑟王时代都不曾存在过的、真正独立的王朝……得到小亨利的允许，我终于得偿所愿的进入了先代国王不曾批准的王室秘馆… 　　…从王室秘馆的藏书中，我按照古老文献的指引来到了西海岸附近、格洛斯特下的赛文河谷，很久以前就居住在当地一些的人称那片河谷地区曾经拥有一座名为裂谷的城塞，这听上去很像是文献里的失落之地…… 　　我希望能够在这片曾经消失了圣子遗物的地方，找到不亚于曾经我发现的玛雅遗址、秦皇帝陵的古迹，那样我漫长的岁月就不会那么空虚了……” 　　再三确认日记当中所描述的裂谷之城，塞西莉亚连忙地离开椅子，然后扭头朝莉塔·萝洁安喊了起来。 　　“大小姐……有发现了，这里前第五祖提到了裂谷之城！” 　　“是吗？！” 　　塞西莉亚的声音传入耳朵，让沉浸在回忆当中的莉塔·萝洁安连忙从床上起身，盯着塞西莉亚身前梳妆台上的日记。 　　“没想到真的会有所发现啊……那段时间，难怪……不，可是为什么？” 　　带着有些压抑的情绪，莉塔·萝洁安朝着塞西莉亚身边走了过去。 　　顺着日记记载的内容，主仆二人又进入了前第五祖描写的世界。 　　“……在听闻不少当地人的述说和查阅文件后，我便意识到这所谓的裂谷之城应该是和不少古代城市一样，沉睡在了地底深处… 　　确定了那片干枯枯裂的河谷之后，我请求小亨利的帮助，借助不列颠的力量，开始挖掘这个埋藏在地底深处的谜… 　　随着士兵们的进一步挖掘，在我以贤者身份的魔术帮助下，终于出土了一些我从未见到过的古怪装饰物。是的，那并不像是任何一种来自古老人类文明的东西…… 　　没过多久，这些曾经经历战争磨砺的士兵们就出现了问题……他们有的发了疯，胡乱地在夜里攻击身边的同伴……有的则是以类似祭拜的方式，莫名其妙地匍匐在挖开的土地上死去…… 　　我感觉到，这所谓失落的裂谷之城可能有一些问题……可我为了满足漫长时光的无聊而产生的好奇心，驱使着我不计魔力地进一步挖掘下去，并驱散了那些小亨利提供助力的士兵… 　　…直到有一天的夜晚，背靠在那些古怪装饰物上、魔力近乎枯竭的我抬头仰望着圆月。我不知道为什么，身为死徒的我看着本该亲近的月光却有着莫名的恐惧感……甚至夜里刮起的每一阵风，都会让我颤抖不已… 　　……我睡着了。是的，也许有人无法想象，身为死徒的我却睡着了…那是连吸血冲动都被掩盖掉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在阻止我探明这里的真相……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双眼看到的是小亨利那亮堂的怀特霍尔宫，就好像我远离了那片地狱……我发誓我再也不想经历那种感觉，很难相信我竟然会产生畏惧的感觉。 　　然而……噩梦开始了。从我恢复清醒的每一个夜晚，我都会产生疲劳的感觉，不得不进行还是人类之时的休眠……但每一次梦境都会将我带至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环绕在脑海里的全是些意义不明的低语… 　　…我唯一能够理解的一句话便是‘那永恒长眠的并非亡者,在奇妙的万古之中,即便死亡亦会消逝’。但这句话我查遍了所有文献，哪怕潜入魔术协会或者通过圣堂教会的关系，也找不到出处…… 　　……我实在是受不了每天出现在脑海的低语了，我必须……想办法摆脱这如同诅咒的东西！我确定，那一切的来源就是所谓的裂谷之城，然而我的力量却不能够影响到它……这时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孤立无援，哪怕身为第十五祖的友人愿意提供任何支援… 　　…嗯，数日的苦思让我想起了曾经在一片新大陆南部发现的东西，那只盘踞在水晶地域的异形生物…或许，如果有了它，我就能够摧毁这困扰我多日的地下城市了……” 　　日记到此为止，从最后的笔迹来看，持笔的主人应该是颤动着写下的，足以看出对方的身心受到了十足的折磨。 　　“姐姐大人……” 　　塞西莉亚看着眼眶有些湿润的莉塔·萝洁安，那是她从未在对方的脸上看到过的悲伤之色，这也使得她再度猜疑起从未翻看这些日记的大小姐和前第五祖的关系来。 　　“啾、喳——” 　　窗外响起了清晨的鸟鸣之音，两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时间早已到了太阳高照的早上。 　　莉塔·萝洁安看了看阳光照射着绿色花丛，泛起一阵生机的庭院，忍住泪水的她说道：“走……我们去找一成领主！” 　　…… 　　“咚咚！” 　　洋房的大门被敲响了，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里边传出一道不耐烦的女声。 　　“谁啊，这么早……老娘我洗漱都没做完呢！” 　　片刻之后，嘴里叼着牙刷、口吐泡沫，一身连衣睡裙的莫德雷德盯着出现在门前的死徒二人组。 　　虽然她在对方出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但是为了将戏演得更逼真，这名骑士小姐还是按照自己的性格半真半假地明知故问起来。 　　“……什么嘛，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魔术协会又有什么破事了呢。” 　　“一成领主在嘛？” 　　经过简单梳理后的莉塔·萝洁安已不是先前那般悲伤的模样，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贵族小姐的娇气。 　　“一成吗？……抱歉，找他的话现在不在。一大早他就被院长派来的人给叫走了，那个臭老头真是烦，不知道又有什么屁大点的事，依我看以前那些协会的麻烦只要一剑就能解决了……要不，你们先回去吧？一成来的时候我再通知你们。” 　　“不，请让我们就在大厅里等好吗，拜托了。”莉塔·萝洁安请求道。 　　少女眼神流露出的恳求十分真挚，这点就连莫德雷德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只见她缓缓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们进来吧……不过话可说在前头，大厅里挂在墙壁的那把剑，你们最好不要去触摸……否则出了事情可就别怪我了。” 　　“谢谢，我知道了。”莉塔·萝洁安感激道。 　　…… 　　与此同时，大英博物馆的内部。 　　“院长，说吧……到底什么事，您应该知道我的妹妹最近出了点状况，如果不是十分紧急的事情，能否找别人代劳呢？” 　　一成看着面前背对自己，隔窗望着天空的白袍老者抱怨道。 　　“嘛，耐心点，我的年轻领主……你也知道，目前时钟塔内部的情况，许多事情根本指望不上巴鲁叶雷塔和巴瑟梅罗这些贵族，我最信赖的只有泽尔里奇弟子的你和阿尼姆斯菲亚家的马里斯比利阁下了。 　　不过，我想你也知道，天体科的人好像是在试运行刚刚完成的拟态环境模型·迦勒底亚斯，马里斯比利阁下暂时脱不开身……所以我只好拜托你了，当然如果你能够把你的老师泽尔里奇找来代劳，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额，指望他现身，我觉得院长你还不如快去外边的街角买一注彩票期待中头奖比较合适……嗯，天体科的事情，之前我有听过特莉夏·菲洛兹提过…哦，就是神代魔术研究科的新生。 　　既然院长这么说，我想应该也是无奈之举……行吧，家里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一成无奈耸了耸肩。 　　原因无它，因为他还需要想办法得到进入关押封印指定魔术师的地方，那里是最有可能获得复活爱丽丝菲尔方法的地方。而在此之前，他还不能轻易地与魔术协会翻脸。 　　“教会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院长有意无意地道，见到一成了然于心的反应，他继续讲下去。 　　“……这次似乎是死徒内部的力量失衡，所以白翼公的动静弄得有点大了。出于我们魔术协会与圣堂教会明面上的协定，我希望你能以时钟塔领主的身份，前往格洛斯特郡的提供协助。” 　　‘格洛斯特郡？……那里好像离格拉斯顿伯里不是很远吧，看来教会的会议虽然被我干扰，最终还是第八秘迹会的人声音占了上风……也难怪，毕竟圣枪遗失于不明人物的现在，他们恐怕不再愿意圣子之血的圣物再出缺漏了吧，只是……’ 　　想到这，一成开口道：“这倒是可以……不过，院长，没问题吗？我在加入魔术协会之前，可是和埋葬机关的梅涟·所罗门交过手，恐怕教会不会善罢甘休吧？” 　　“难道身为神代魔术研究科领主你害怕教会的追责吗？”院长道出了笑话般的实质，“这次向我们发出协力的是第八秘迹会和地区主教，与独立的埋葬机关无关…教会与我们魔术协会的争斗，可从来没有停过，这次死徒的事情你还要随机应变了。” 　　“我明白了。”一成点点头，“那么，这次的安排呢？” 　　“你可以从学部带去的人数自定，以你们的战力足以击败除了死徒二十七祖的任何成员了。当然，我也会在当地替你准备一些帮助，具体的事情到时候会有人和你联系。”院长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你们就搭乘和教会成员一起出发的列车吧，算是提前了解一下同盟的战友。” 　　“那好……可是如果真的出现所谓的圣子遗物呢？”一成追问道。 　　“嗯……这件事情的话，我会好好想想。” 　　白袍院长来回踱步地沉思了一会，他也一时不确定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魔术协会插手会带来的后果。 　　从时钟塔的魔术师们意愿来说，肯定是不会希望教会获得如此强力的秘迹的，但同样这也会导致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好了……你先回去准备吧…特殊情况，我会另行知会你。” 　　“那好。” 　　一成点了点头，推门离开院长所在的魔术工房,他可不会真的完全按照院长的吩咐去行动。 第一百九十二章 梦境 　　十五世纪，瓦拉几亚。 　　现罗马尼亚首府布加勒斯特西南数百公里，一座被奥斯曼帝国铁骑劫掠过的城塞。 　　“你确定要跟我走吗，小姑娘？以你家族留下的纹章为凭证，我想应该是能够从这个王国的大公那里继承领地的爵位的。” 　　血腥弥漫的大道，夜里烧灼着火光的房屋旁，头戴圆顶礼帽、披着防寒大衣的男人看着面前衣衫褴褛、刚刚躲过一劫而惊吓过度的贵族少女，内心充满了疑惑。 　　在他看来，相比跟着自己这样一名身份不明、居无定所的旅人，受庇护的温室才是适合这蔷薇般少女的生活。 　　“……” 　　少女没有开口说话，半跪在地上的她只是向跟前、从践踏这里的暴徒手中搭救自己的神秘男人投去了坚定的眼神。 　　“是吗？” 　　一阵卷起腥色血味的微风吹过，像是再度试图劝诫贵族少女的决意般，男人礼帽下的双眼亮起了猩红的色彩，一股迫人的阴寒之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忘了告诉你了，小姐……与这个国度被那些匈牙利人恶意栽赃的大公弗拉德三世不同，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吸血鬼啊！即便如此，你还是希望跟随传闻中魔鬼的脚步？” 　　“呜……！” 　　第一眼看清男人眼中那如同深渊、充满压抑之感的双瞳，贵族少女不得不再度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恐怕她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只出现在传说里的骇人生物。 　　本以为这随意救下的贵族少女会就此产生退意，可出乎男人预料的是，对方在见到他的真面目之后，再度狠狠地点了点头。 　　“嗯……” 　　微笑着的男人轻轻旋转着头上礼帽的宽阔帽檐，调整自己的脑袋感觉最舒适的位置，一边转过身子走向马车旁。 　　“……？” 　　少女默默的看着离去的男人，心底感到一阵失落与绝望。 　　“你，跟上来吧！” 　　就在男人登上马车的时候，少女耳中再度传来那个让她燃起希望的声音。 　　“不过，我可不能一直带着你……我要去的不少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你这样的普通人一不小心恐怕就会受到致命的伤害。 　　这样吧，你知道这片大陆最西边大海对面的不列颠吗？虽说一段时间前那里与法国发生了战争，不过，最近他们也消停下来了呢……我会把你托付给我在不列颠的友人，再那之后我便会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 　　“姐姐大人，姐姐大人！醒醒……” 　　‘这个声音……是塞西莉亚吗？’ 　　洋房大厅之中，躺靠在柔软布艺沙发上的莉塔·萝洁安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当确认自己是坐在室内，而视野里出现的是经过伪装的塞西莉亚后，莉塔·萝洁安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睡着并沉进了回忆的梦境里边。 　　‘梦么……我是有多久没做梦了。’ 　　“姐姐大人，那个人已经回来了。” 　　塞西莉亚俯下身子，贴在有些迷糊的莉塔·萝洁安耳边，悄悄地说道。 　　“嗯？！” 　　从躺靠的姿势坐直，莉塔·萝洁安仔细扫视着大厅内部，发现背对着自己、立于悬挂着的魔剑之前的少年后，她猛地心中感到一丝后怕。 　　‘糟了，不知道我刚刚有没有在梦里说了些什么，他会不会察觉到我的真实身份了。’ 　　瞧见屋里并没有出现什么陷入重围的状况，名为莫德雷德、拥有宝具的传承保菌者也没有待在这里，莉塔·萝洁安松了口气。 　　只见这名以黑发黑瞳少女魔术师姿态示人的死徒之祖站起身来，朝向注目着那把令她感觉到不祥魔剑的少年行了个礼。 　　“一成领主，让您见笑了。” 　　“嗯……？醒了吗，瑟莉娜。” 　　一成背着手转过身，平静地看着莉塔·萝洁安道出了对方的假名。其实这主仆二人的小动作他早就感知到了，只不过出于玩耍的心态，他没有点破、反而开始欣赏起这死徒小姐们的表演来。 　　“其实我已经告知过塔雷莎，即使你多睡会也没事，有些事情可以等我下次回学部再说。” 　　“您……这是要外出吗？” 　　一成暂时离开时钟塔，对于刚刚混进魔术协会那段日子的莉塔·萝洁安而言，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机会。然而，现在这名第十五祖却因为前第五祖的关系，极度不情愿这委托她整理裂谷之城的少年因为其它的事情离去。 　　“是的。我受到院长的派遣，所以会前往格洛斯特郡处理一些与圣堂教会有关的事物……怎么，你有急事？” 　　‘格洛斯特郡，还有教会……这几个月即便我瞒着几乎所有以往有联系的家伙，但现在就连时钟塔都能听到关于白翼公弄出的动静……日记里裂谷之城恰好是在那附近，这或许是个弄清真相机会。’ 　　想到这里，莉塔·萝洁安做出决断，一脸严肃的她将先前准备好的文件交到了一成手中。 　　“一成领主，这是我查到的关于裂谷之城的事情……其中的赛文河谷就在格洛斯特郡所属的那片低洼地带。” 　　“赛文河谷吗……” 　　一成一边低头翻阅着莉塔·萝洁安准备的资料，一边开始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奇怪……原本只是想戏弄一下她，怎么真的把关于裂谷之城的事情查出来了…院长他们找遍了时钟塔的文献都无法发现与之有关的内容，她是怎么弄到的？ 　　……格洛斯特、格洛斯特，刚刚受到圣堂教会的申请，接着第十五祖就告诉我裂谷之城是在格洛斯特，这算是陷阱吗。 　　有意思，如果真是针对我的把戏，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到什么程度。’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关于裂谷之城我会抽空去看看的。”一成如是说道，“时间不多了，我还得准备准备，马上去和教会的成员汇合。” 　　“等等，一成领主。”莉塔·萝洁安连忙道，“我听闻每个学部的行动，领主都会安排随从人员，我们也想一同前去历练一番。” 　　‘呃……她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打算利用这次白翼公引起的骚乱暗算我的话，应该犯不着自己去吧……难道她想亲自出手？看来得找机会套套她的话了。’ 　　“这件事情的话，可能会比较棘手……原定我只打算带上莫德雷德的。”一成故作迟疑了番，“当然，你们真有这个觉悟的话，我也不会打消你们的热情……行，你们现在去准备好东西，待会就出发！” 第一百九十三章 站台 　　正午时分，伦敦市郊的旧车站。 　　南方天空中的太阳穿透稀薄的云彩，照射在四处生长着杂草的大地。 　　与市中心那些拥有现代设施的火车站点不同，这所年久失修的车站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砖砌瓦房，就连车站正前方悬挂的大本钟都不知停转了多少个日夜。 　　为了治理困扰百余年的雾霾，伦敦市府迁走附近大量工厂，而曾经承担货运任务的这座车站也因此废弃。 　　此时，作为圣堂教会战前整备的据点，这里从一大早就完全没有了普通行人的气息。 　　那经由代行者们封锁的车站入口前，正站着一名右手持着提琴墙盾、一身教会骑士着装的少女，她正是异端审问骑士团的团长——莉兹拜斐·斯托琳多巴利。 　　‘希耶尔出发前说这次魔术协会前来提供助力的领主是她的友人，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个人呢……等等，希耶尔的熟人？万一时钟塔方面出于敷衍的态度，派出道恩神父那种样子货来，岂不是糟糕了……诶，罢了，只要不是一些性格怪异的家伙就行。’ 　　莉兹拜斐来来回回地走着，少女那脑袋后边甩动着的灰色马尾显示着她内心的急躁之色。看了看左手穿戴着的铁甲手套旁的手表，离出发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她期许那些印象中自私自利的魔术师能够准时到达。 　　“报告！” 　　就在莉兹拜斐急切地想要出发的时候，一名代行者走到了她的身前，并将手中的信函递给她。 　　“时钟塔神代魔术研究科·领主一成，携助手莫德雷德、瑟莉娜和塔雷莎已到！” 　　“嗯，我知道了。” 　　莉兹拜斐确认信函中加盖了经由教会圣术洗礼的圣痕后，把信函退给了前来的代行者。 　　“你去忙其他的事情吧，剩下的就由我负责了。” 　　“是，团长大人。” 　　收好书信，那名代行者便转过身来，对着他身后几人用手示意起来。 　　“几位，有请。” 　　直到现在，莉兹拜斐才注意起跟随着教会成员从拐角走出的几人来。 　　‘时钟塔的领主什么时候有这么年轻的了？’ 　　看着走在最前方，身披暗紫色短袍、黑色长裤，一副讲师打扮的紫发少年，莉兹拜斐忍不住在心底嘀咕。虽然对于这一点有些意外，但她却不会因为对方的年纪而有所轻视，毕竟她也是以相仿的年纪成为了异端审问骑士团的团长。 　　只见这名银发少女走向一行人的面前，朝着领头的少年友好地伸出了左手：“你好，一成阁下，我是教会骑士团的团长，莉兹拜斐·斯托琳多巴利，简单称我为莉兹就行……这次的战斗，有劳了。” 　　“你好，莉兹团长。” 　　一成观察着对方持有墙盾而不方便的右手，感到有些不习惯的他只得用左手回应着对方的礼仪。 　　‘那是他的魔术礼装吗，为什么我有种危险的感觉？’ 　　偷偷盯着一成背后刻有魔术符文的长条形盒子，莉兹拜斐的心里便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种压抑的沉重感，这样的反应让她一度认为是焦虑而产生的错觉。 　　“噗——嗤。” 　　这时，莉兹拜斐却听见了握住她手的一成传来一道轻微的笑场之音，一头雾水的她连忙将视线转向戴着眼镜的少年双眼。 　　“一成阁下，我的脸上是不小心沾到什么东西了么？” 　　“抱歉，抱歉，请原谅我的无心之失。你可能不知道，像时钟塔里的魔术师生活有时候会很枯燥，所以偶尔我会去看一些喜剧什么的来调整心情……这里的场景让我不经意想起了有趣的故事。” 　　不知为何，一成一看到莉兹拜斐那张沉着认真的脸，总会想起对方昨晚被他从天上推下、摔在树上气得直跺脚的邋遢模样，不由地便笑出了声来。 　　似乎是感到些许的尴尬，一成试着向对方介绍起自己身边的几人来。 　　“嗯……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手莫德雷德，她们则是我学部的学生瑟莉娜和塔雷莎，请多担待。” 　　‘果然……所谓的贵族都是些轻浮的家伙，下次我得警告一下希耶尔少和他来往才行。’ 　　莉兹拜斐总觉得少年眼镜下那张略显秀气的脸露出的笑容，简直和昨晚冒充斯科特将她搞得狼狈不堪的家伙一模一样。 　　这位名为莉兹拜斐的少女在心底为自己的友人擅自敲响警钟后，便开始打量起除了一成外，这次由魔术协会派遣来的战力。 　　由于不自然地在意着一成身后的盒子，莉兹拜斐首先看到的是黑发黑瞳、少女魔术师外貌的莉塔·萝洁安和塞西莉亚。她的第一眼就将这蔷薇般的两人断定为魔术协会贵族派来镀金的家伙，这种事情放在圣堂教会同样很常见，通常这一类人的实力也不会差到哪去。 　　可是当莉兹拜斐看到一成右手边，好像对这次任务完全不上心，穿着红色夹克、牛仔长裤，像是吊儿郎当的莫德雷德后，终于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或许是因为莉兹拜斐自顾地等待许久而变得焦躁，或许是因为一成先前的笑容印象太过深刻，她压制不住自己年轻少女的傲气开始揶揄起来。 　　“一成阁下。我想问……教会申请的援助，魔术协会就只有这么点人前来吗？死徒的势力肆意蔓延的话，恐怕受到的威胁不光会是我们把？” 　　“怎么？照你的意思是看不起我们咯？” 　　莫德雷德早就察觉到了对方那肆无忌惮偷量自己的目光，抓住对方语气态度上的转变，她立刻开口回击。 　　“穿得倒是挺像个骑士的，就是不知道你那稀奇古怪的玩意能派上用场么……骑士这种称呼，可绝不是自封的孩童游戏啊！” 　　莉兹拜斐没想到一成身边的金发马尾少女就像是一堆干柴般，轻易地一点就着。现在的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沉不住气，因为小事就可能破坏双方合作的大局。 　　然而还是因为年轻气盛，觉得不能输了自尊，这名少女选择了反驳。 　　“那你又怎样呢？明明是个女孩子，偏偏取个名字叫什么莫德雷德……你的母亲一定是怀你的时候，亚瑟王的故事看多了！” 　　“你说我是什么？！” 　　莫德雷德的手上突然涌动起了不寻常的魔力，照着这个势头她恐怕会唤出宝具，直接劈上去了。 　　‘唉……莫德雷德什么都好，就是和别人相处的时候这个性格……简直是麻烦死了。女孩子就女孩子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对待我的时候不就很坦然么。’ 　　一成轻轻扬起右手挡在了微怒的莫德雷德身前，然后一脸郑重地看着莉兹拜斐。 　　“如果有什么误会的话，希望莉兹团长能够见谅。这次魔术协会的人员派遣是我自己安排的。不过，请莉兹团长放心……我深知此事的重要性，她们都是我学部的精英，并不会在这次作战当中给教会带来不便。”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见到一成等人有了偃旗息鼓的迹象，莉兹拜斐便不再追究下去了。 　　“跟我来吧……负责格洛斯特郡的奥利维神父正在站台等候，列车出发时间还剩十分钟。” 　　“嗯，还请莉兹团长领路。” 　　一成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怎么了，你们？总感觉你们很熟悉这里的环境啊……难道你们来过这里？” 　　行进的队伍后方，莫德雷德看着轻车熟路的莉塔·萝洁安和塞西莉亚故作好奇地问道。 　　先前与莉兹拜斐的争吵只不过是插曲，一路上盯着这形迹可疑的死徒主仆才是一成交待给她最重要的任务。 　　“嗯，以前家里人带我们参加过这里某辆列车上举办的拍卖会。” 　　莉塔·萝洁安皱起眉头，露出一副非常不愉快的表情，这应该是发自真心的情感。 　　“那个时候我们家好不容易到手了一件珍贵藏品，可是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橙发女子抢了去。” 　　“抢……？” 　　莫德雷德先是迟疑了一会儿，接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嘛……至少现在你们还能够进入时钟塔求学。我可是听一成说他以前有个旧友，动不动就会将别人抢成穷光蛋。最有趣的是，那家伙竟然抢完别人还当着别人的面一边唱着歌，一边庆祝着离去……你们这还算是幸运的啦。” 　　“诶？一成领主……他还认识这样的家伙吗？” 　　莉塔·萝洁安感到一阵错愕，她有些庆幸在她上次发出魔眼列车邀请的时候，一成还不是时钟塔的领主。否则，她真有可能会被一成那性格恶劣的朋友抢光所有的藏品，那样的话……她都不知道上哪去后悔。 　　…… 　　没过多久，跟随着莉兹拜斐的一成等人来到了那顶棚下昏暗的站台，悬挂在砖砌石柱上的陈旧瓦斯灯正弥补着站台远方出口传来微弱的阳光。 　　放眼望去，这辆还是以蒸汽为动力的列车旁，除了堆砌成堆的教会物资外，便是那些统一着装、以黑色基调为主的教会成员了。 　　这时，抵达站台时短暂离去的莉兹拜斐领着两个人影，朝着闲聊的一成等人走了过来。 　　“一成阁下。这便是格洛斯特的地区主教，奥利维神父。” 　　“你好，一成阁下……我代表圣堂教会感谢魔术协会在这一关键时刻向我们伸出援助之手。” 　　说着，这名身着紫色肩衣、黑色僧装的奥利维神父用手立刻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他的表现完全就是一名虔诚的信徒，那些旁观的代行者们也对此深信不疑。 　　“你好，奥利维神父。” 　　一成诚恳地点头回应着，同时却在脑海里用魔术提醒起身后的莫德雷德来。 　　‘莫德雷德，小心这个叫做奥利维的家伙……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这个家伙不是人类！’ 　　‘我明白了，一成。我会小心行事的。’ 　　莫德雷德在心底应答，并收起和莉塔·萝洁安两人开玩笑的心态，开始戒备起那名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破绽的奥利维神父来。 　　‘没想到直接就在这里碰到了昨晚发现有问题的地区主教之一，那么……’ 　　一成用眼角的余光稍稍撇了几眼附近几节车厢的外边，没有发现亦或者感知到另外两名被附身的神父，这让他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在防范死徒的同时，还要花上精力再去盯住奥利维神父外的另外两个家伙。 　　“对了，几位。” 　　奥利维神父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一成的思绪，将佯装欣赏旧时代列车的他拉回了现实当中。 　　“这是我的护卫，希尔德小姐……你们有什么疑问的话，接下来的时间可以向她请教。” 　　随着奥利维神父的话语刚落，一成等人的视野中奥利维神父的后方。一名有着浅蓝色长发、被倾斜着的刘海遮住半只右眼，一对透亮着火光般紫色双眼的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身着着教会很常见的代行者装扮，只是她的身影却让一成感到了一丝熟悉。 　　“你们好……我是布……希尔德。” 　　女子的声音相当的轻柔，哪怕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带有一点有意的迟钝和缓慢，也丝毫不会影响人们对这声音产生的怜悯之感。 　　‘这个声音……不会错！虽然当时戴着厚重的金属面具所发出的声音有些变化……昨天晚上阻拦我的就是她！’ 　　看着一身娇柔气质的女子，一成两眼的瞳孔猛然放大了许多，一时愣住了神。 　　“喂，一成……你该给我个解释！” 　　突然，一成和希尔德小姐之间，一个金发马尾的少女冒了出来。 　　只见，莫德雷德用自己脑袋挡住了呆滞的一成，皱起眉头下的那对苍绿色的眸子对上了少年的视线，传音道。 　　‘一成，你搞什么呀……不是刚刚才说让我小心奥利维神父嘛，怎么现在你就看着人家的护卫发呆了？！’ 　　‘呃……其实，昨晚和我打了一架的好像就是她诶。’ 　　‘哈——？你说就是这女的破掉了你的「骑士不死于徒手」？’ 　　莫德雷德眼神不善地盯向了希尔德。刚刚的对话是在无形之中进行的，而莫德雷德的表现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 　　“哈哈……”奥利维神父像是个老好人般圆起了场，“虽说是时钟塔的领主，毕竟现在还只是一个少年嘛，这我可以理解……好了，时间不多了，请各位上车吧。” 　　“嗯，神父说的对，还是正事要紧。” 　　“啊，喂——” 　　一边说着，一成一边推着莫德雷德的肩膀走上了列车的车厢。他们身后的莉塔·萝洁安见到此情此景，无奈地对着塞西莉亚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瞧着消失在列车门前的少年，希尔德微微歪着脑袋，那头浅蓝色的长发拖在身后随着轻风吹动。 　　‘为什么……我会对他感觉到熟悉？’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列车（一） 　　威尔特-格洛斯特边境。 　　傍晚之前，以蒸汽为动力、喷着滚滚浓烟的黑色火车头正牵引着长长的车厢，穿梭在遮挡住夕阳暮光的密林之中。 　　由于是旧式采用钢架结构的木制车体，即便教会在征用后进行了一些必要的保养，车厢里依然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刺鼻气味。 　　“还没到吗？……教会的列车可真够慢的，这都什么时候了。” 　　门紧闭着的隔间内，坐在一成旁边的莫德雷德一口咬着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面包，一边望着一成右侧窗外晃动着的树梢发起了牢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不是上次我们搭乘去凯那里的电力列车，本身速度就不快，加上一路上为了搭载沿途的教会成员走走停停，自然就更慢了。” 　　一成用手背在桌上撑起侧脸，无聊地注视着还有兴致享受美食的金发马尾少女，道出了一个另对方难以接受的真相。 　　“照着这个速度，不知道还能否在今夜赶到格洛斯特。这次是仓促之间，所以准备的食物不是很多……莫德雷德，你再这么一直吃下去，待会可就没得吃了哦。” 　　“啊？” 　　听到一成的话，莫德雷德先是皱着眉头一下子愣住了。然后身着红色夹克的她猛地将脸朝着一成的位置贴了上去，盯着对方的双眼吞吞吐吐地问道。 　　“一，一成……你，你是在说笑的，对吧……？” 　　“不，莫德雷德。虽然很遗憾，但这是事实。” 　　一成对眼前的少女回以一个微笑，无奈地摊开手强调着。 　　“你仔细想想，从上车到现在……你的手里可有少过吃的？你应该记得我是从院长那里回来后没多久，就收拾东西出发的，不是吗？” 　　“呃……” 　　由于一成的提醒，莫德雷德想起自己的确是一感到无聊就伸手找一成要吃的，而且这个举动已经持续近六小时之久。就算一成这两天在学部宿舍储备的食物再多，恐怕也经不起自己这样的消耗。 　　想到这里的莫德雷德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般，脸色一沉地低下头，那握着被她咬了一半面包的双手也不停地颤抖起来。 　　“你知道会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嗯……？” 　　听不清低头少女的喃喃自语，一成将头转过来看着对方。 　　“莫德雷德，你刚说什么？” 　　“我是说，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真蠢！” 　　这样说着的莫德雷德脸颊顿时红了起来。突然间，只见她拿起手上的面包一把塞进了一脸惊异的一成口中。 　　“身，身为战友，怎可独吞行军的粮草……你吃吧，我吃饱了！” 　　“咕噜……咳咳——” 　　一成连忙抬手拍打着前胸，咽下那一团卡在喉咙的异物，接着又不住地咳嗽起来。 　　‘我只是提醒她省着点吃，也犯不着有这么大反应吧……看来在食物上面和莫德雷德作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给你，汽水。” 　　后悔自己的有心之失，莫德雷德带着歉意拧开桌上的汽水瓶盖，将那装有橙汁的饮料瓶递给一成。 　　“哦，谢啦。” 　　一成接过瓶子，顾不上身边金发马尾少女的脸越来越泛红，立刻便喝了起来，试图缓解那股吞下大块面包而产生的不适。 　　因为此次魔术协会前来协助的人数不多，所以圣堂教会都把他们安排在同一个还算宽敞的隔间内。而身处这间房里另外的人在忍受着这一连串的动作后，终于坐不住了。 　　此时，莫德雷德正对面坐着的塞西莉亚弱弱地开口说道：“那个……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其他人啊……” 　　“哈——？！”莫德雷德斜着眼睛盯着对面，“你该不会想说，你们自己也没带吃的吧？出发前的准备事项，我是按照一成的吩咐都交待清楚了的。话说在前头，哪怕你们真的忘记了，别指望我把所剩不多的食物分给你……以前我历练的时候可没少挨饿，反正魔术师饿一晚上又不会出什么毛病。”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迫于莫德雷德的气场太过强势，塞西莉亚只得败下阵来并忧心忡忡地看向莉塔·萝洁安，不住地在心底嘀咕着。 　　‘姐姐大人，你不是要取得一成领主的信赖吗……这种时候，你怎么可以视而不见呢？就算我没有经验都知道，放任下去一定不妙的啊。’ 　　确实，莉塔·萝洁安没有塞西莉亚想的那么复杂。在她眼里，一成和莫德雷德两人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像小孩子一般玩耍胡闹。 　　“泰特伯里。” 　　莉塔·萝洁安看着窗外那片列车驶出密林的眼熟原野，直接道出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么走下去，只要过了查尔福德附近的那片广阔的山林，就能到达格洛斯特郡了。” 　　“诶，查尔福德吗……” 　　莫德雷德带着一丝怀念的心情，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莉塔·萝洁安伪装成的黑发少女。 　　“没想到你这家伙，意外地了解这里嘛。” 　　“还行吧，毕竟我算是在不列颠长大的。” 　　望着夕阳西下的山丘，莉塔·萝洁安颇有感触地说道。 　　“长大……？瑟莉娜，你不是在英国出生的？” 　　一成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在意道，实际他已经盘算着该如何套莉塔·萝洁安的话了。 　　“嗯……虽然我们家是不列颠的魔道家族，但是以前我是在东欧出生的。” 　　莉塔·萝洁安终究是死徒之祖，她很快便发现自己只言片语之中不小心透露的缺陷，连忙把话圆了过来。 　　“是吗，看来瑟莉娜你经历了不少事啊。” 　　这时，门外过道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一成的继续探究下去的心思。他感知着外边的动静，用右手的食指示意隔间里的所有人安静下来。 　　“嘘……，有人来了。” 　　“咚咚！” 　　就在一成的轻声细语刚落，隔间的门便被敲响了。 　　“进来！” 　　一成用双眼控制着魔力解开了房间的门锁，一名身着侍从服装的女子推着丰盛的食物走了进来。 　　瞧见来人的装扮完全与教会成员搭不上边，一成微微皱起眉头，丝毫没有顾忌对方看似普通人的身份问道：“这是圣堂教会的专用列车，你是什么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列车（二） 　　“我是教会安排的乘务人员，负责派送这几节车厢的晚餐。魔术协会的各位有什么疑问吗？” 　　女子显得规规矩矩地双手扶住餐车的推手，面带微笑地朝着一成等人轻声问道。 　　‘在这之前都一直待在固定的车厢吗，难怪我外出的时候没见到过任何侍从经过……不愧是圣堂教会，以教典规范教会成员的方面，远不是时钟塔的那些贵族魔术师可以比拟的……这点恐怕只有院长直属的封印指定执行部，能够与之相提并论了。’ 　　由于女子自黑色长袖伸出的双手都戴有防止手变得粗糙的棉毛手套，加上她毕恭毕敬的态度不会引人反感，是很难让人单纯地从外表上看出她有什么可疑之处的。 　　目前在魔术协会领主的身份下，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一成并不打算因为自己的警惕之心，对这手无寸铁的乘务人员使用任何魔术暗示，而是看向女子身前餐车上准备的晚餐。 　　“疑问倒是没有。只是，我本以为教会这艘开往战地的列车不会配备服务人员，所以有些感到意外罢了……你这样的普通人跟随着教会出征会遭受的罪可不轻，没关系吗？” 　　“我知道有救世的主，并且他会守护在我身边，替我带走一切的痛苦与磨难……阿门！” 　　女子先是双手握紧于胸前，面朝上方做着祷告，然后又低头看着向她发出疑问的一成。 　　“愿主保佑您……请您不必担心，我们乘务人员会在下一次停靠的时候下车。” 　　“哦，是这样啊……好了，把它们放这就行了。” 　　一成感慨着，同时示意女子将餐车上的晚餐放在桌上。 　　“好的。” 　　女子利落地放置好四人份的配餐。揭开透亮着隔间瓦斯灯光的餐盖，让里边封住的食物香味弥漫出来后，便推着餐车离开了隔间。 　　“咔、嗒。” 　　在乘务员女子刚刚离去不久，隔间的门便自己锁上了。 　　随着一道蓝色的魔力波纹从一成的脚跟开始扩散至整个隔间的顶部，一道反侦测魔术结界被建立了起来。 　　‘先前开门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完全不使用魔术回路，甚至是连像样的咏唱都没有，就构造了大魔术程度的结界……他是如何调动大源当中的魔力的？’ 　　看着一成轻而易举就完成了许多魔术师需要大量时间才能发动的魔术，莉塔·萝洁安的心中隐隐感到吃惊。 　　“怎么了，一成。那个女的有问题？” 　　见到一成一声不吭地制造出结界，莫德雷德在意地问道。 　　“不，那个女侍从只是个虔诚的教徒罢了。问题是这些送来的食物……” 　　一成低头看着桌子上餐盘里的晚餐，感到一阵困惑。 　　“这里边的食材和配料，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奇怪了。” 　　“喂，一成。我说你是不是饿傻了？” 　　莫德雷德好奇地用叉子叉起餐盘里的一块肉，放到她那对苍绿色的眸子前仔细瞧瞧。 　　“这看起来……这和平时吃的也没多大的区别嘛，会不会是你无聊的时候从什么杂志上看来的？”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送来的晚餐里有不少的材料虽然很稀有，但一些烹饪的方法用到也是很常见的。只是，这种组合的方式……” 　　说着，一成抬起手来不断地用魔力朝着自己的那份晚餐渗透。片刻之后，直到无数闪耀着浓烈魔力的晶光散去，桌面上也未出现任何异常反应。 　　“嗯……？什么都没有？” 　　一成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身前的晚餐，因为侦测的结果与心中产生的预感截然相反而愣住了。 　　“那还吃吗？”莫德雷德连忙问道。 　　“呃……”一成迟疑了一会，还是谨慎地说道，“虽然我用魔术侦测的结果是没什么危害……不过从原则上来讲，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外边的食物还是尽量不要吃的为好，你——” 　　“喔，原来吃了不会死人呀。” 　　一成的话还没说完，莫德雷德就已经拿着叉子开始往嘴里送东西了。 　　“我说你慢点，莫德雷德……狼吞虎咽的，要是阿尔托莉雅看到了该说什么好呢。” 　　看着莫德雷德大大咧咧的夸张吃相，一成忍不住说教起来。 　　“嘁——” 　　莫德雷德一边在餐盘里忙活，一边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对面的死徒二人组，还是没有直接用父王的名称指代一成提起的人物。 　　“那家伙才不会有什么抱怨的资格呢。” 　　‘阿尔托莉雅……是他们的同伴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时钟塔里听到过这个人。’ 　　正如莫德雷德所担忧的，莉塔·萝洁安在一成提起亚瑟王真名的时候，就开始了猜测。 　　“唉。” 　　想了半天，一成只能确定那些食材的搭配方式应该不是什么致命的东西。 　　看到莫德雷德盘子里的食物已逐渐见底，食量本身就不大的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自己的那份推到往他嘴里塞进大块面包的莫德雷德面前。 　　“我这份给你好了，我不饿。” 　　“喔，谢谢你啦！” 　　莫德雷德咬着叉子对一成露出一副嘴角捎带扭曲的笑容，用空出的右手拍了拍一成的后背。 　　感受着金发马尾少女惊人的臂力，一成挤出一丝笑容来对着莉塔·萝洁安和塞西莉亚道：“瑟莉娜、塔雷莎，你们不吃吗？” 　　“不了，我们自己准备了食物。如果可以的话，这两份能一起拜托莫德雷德小姐解决吗……我看她好像很饿的样子。” 　　莉塔·萝洁安显得十分诚恳，也不知道她是出于防范教会的考量，还是原本就没有吃东西的打算。 　　“哈哈，这个……” 　　一成尴尬地笑着，他已不忍再回头去看那对着莉塔·萝洁安和塞西莉亚食物两眼放光的莫德雷德了，心底开始嘀咕起来。 　　“摩根啊，摩根……你以前到底是怎么教导莫德雷德的？” 　　…… 　　“呼——” 　　夜越来越深，列车开始驶进查尔福德附近的群山，车窗开始因为席卷的大风铛铛作响。 　　“姐姐大人，快看！下雪了！” 　　塞西莉亚轻轻地用肩部碰撞着莉塔·萝洁安的侧身，指着车窗外远方山丘泛着的银月之光惊呼道。 　　“是雪啊，这个季节真的很少见呢。” 　　莉塔·萝洁安毕竟是一名活了四百多年的死徒之祖，除去没有所谓的少女恋爱经验外，对于这反常的天气早已过了大惊小怪的阶段。 　　“看来发生在格洛斯特郡的战斗相当激烈了……只有大气当中的大源魔力经过大量消耗，才会出现这种气温骤降的现象。” 　　这样解释着的一成在想起雪的时候，心头猛地一震。 　　“雪、雪，糟了。难怪我对那些食物的搭配方式感觉到奇怪，这是已经在现代魔术里失传的配方！” 　　“一成领主，怎么了？”莉塔·萝洁安不解道。 　　“咚咚！” 　　正当一成想要进行说明的时候，隔间的门响了起来。 　　“魔术协会的各位，莉兹团长找你们详谈作战计划。” 　　“这个时候吗，我知道了！” 　　一成站起身来，看看做着美梦的莫德雷德，又看看对面坐着的莉塔·萝洁安和塞西莉亚。 　　“瑟莉娜，你和我一起去参加教会的会议……塔雷莎，莫德雷德就拜托你照看一下。切记，千万别让她接触到雪，否则就麻烦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列车（三） 　　从列车质朴的房间出来。 　　前来通知一成参加作战会议的黑衣代行者，先一步从保持摇晃节奏的车厢离去。 　　“这里越来越冷了呢……” 　　感受着空气中泛滥侵蚀的寒潮，行走在车厢过道上的一成有意停下脚步。他侧过身子回头看着依旧穿着一套短袖紫色纱裙的莉塔·萝洁安，出于本能的善意继续说道。 　　“瑟莉娜，你真的不用去换上一套暖和点的衣服吗？” 　　“谢谢，不必了……” 　　对于陡然间听到的关切之言，莉塔·萝洁安虽是觉得些许意外，但心里也有些微微的触动。望着窗外山间树林上的积雪，这名大多数日子都待在不列颠的死徒小姐怅然不已。 　　“……这个国家一整年下来都没多少温暖的日子，我早已经习惯了。” 　　“是吗……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不列颠总是那么阴冷潮湿，不像法兰西那样的晴朗温和。” 　　一成又突然冒出一句让莉塔·萝洁安感到意味不明的话来。随后将视野从列车外的雪夜中收回的他转身，再度朝前迈出脚步。 　　“那个……一成。” 　　紧跟在一成身边的莉塔·萝洁安如同莫德雷德般地直接唤出少年的名字。 　　或许是由于少年随心的关怀使得彼此间显得不再那么生分，莉塔·萝洁安相对就少了一份保持的慎重和拘谨，开始追问起她刚刚一直在意的事情来。 　　“先前……你说的那些食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那些配料么……” 　　一成有点诧异莉塔·萝洁安改变了对他的称谓。不过一成本来就不适合一个在意虚名之人，再者西方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也是一件很常见的事，他便没有因为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变化深究下去。 　　“瑟莉娜，你应该知道不少药剂的合成并不一定需要在制作的时候立即完成吧。有些东西完全可以随地取材，就比如那个配方当中的结晶之水……恐怕通过食物的遮掩，想要达到某种目的的家伙也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个配方的材料。” 　　“你是说……圣堂教会想要暗算我们？” 　　见到前方的通道行走着的教会成员，莉塔·萝洁安雪白的脸颊浮现着愠怒之色，并压低音量轻轻地在一成身侧说道。 　　“这就难说了……当时负责送餐的乘务人员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她餐车上的配菜并不只是我们单独的几份，而那些食物确实是被送进了相邻的几个房间。 　　在这个紧要关头，我实在想不出圣堂教会对前来协助的我们下手的原因……况且那个配方的制作原料虽然很容易找到，但是与之对应的解药素材却极难收集。 　　仅仅是为了消除我们的疑心，就对其他并肩作战的教会同伴下手，无论是从违反教义上来说，还是需要付出的代价，都实在是让人费解……但至少，那个配方确实是能够引发人体内小源魔力枯竭的存在。” 　　解释到这里，一成眼角余光无意瞟到自己后背上的长条形盒子时，心头就犯起了困惑，猜疑这会不会是那位奥利维神父的杰作。可当他再仔细看着那封存的符文，旋即又放弃了这不太可能的想法。 　　“小源魔力的枯竭？！莫德雷德小姐她会不会有事？” 　　由于同为遭到暗算的阵营，以及一成耐心解释带来的认同感，莉塔·萝洁安开始担忧起那位将他们四人份全吃下去的金发少女来。 　　“啊……这就是我感觉到头疼的地方。莫德雷德的情况有些特殊，虽说不会出现什么小源魔力枯竭的状态，但一定会让我们的行动变得棘手起来……当然，那不会是什么致命的麻烦就是了。” 　　回想着自己离开房间前特意为莫德雷德盖上了一件防寒的毛毯，一成暗自在心底松了口气。 　　“现在我只希望她能够好好的睡上一觉，然后什么事也没发生。” 　　“情况特殊……为什么她不会出现自身魔力匮乏的问题呢？” 　　莉塔·萝洁安的嘴里小声嘀咕着。可跟着一成穿过数节车厢，来到教会人员集聚的开阔房间的她也明白，现在已然不是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 　　这名死徒之祖用双手稍稍提起自己腰身下长长的纱裙，带着一丝暗含对圣堂教会嘲弄的轻笑，莉塔·萝洁安紧挨着一成的身侧走了进去。 　　“……所有的非战斗人员已于上次停靠下车，最后一批集结的代行者同时抵达……目前各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好的，我知道了。” 　　——当一成和莉塔·萝洁安两人进入气温比车厢廊道高出不少的会议间时。 　　异端审问骑士团的团长莉兹拜斐·斯托琳多巴利正聚精会神地听取着一名教会成员的报告，时不时地扫视着桌面上的一张标注各区战事的地图。 　　至于那位名为希尔德与一成交过手的小姐则是精神不振地倚靠在密闭的窗前。她那头及腰浅蓝色长发的额头间，装饰的黛紫色羽环所漫射着的白色瓦斯灯光，犹如盛开的百合为这教会紧张的气氛添上稍许舒适的色彩。 　　尽管希尔德算得上是一位十足美丽的女子，但是她两眼间流露出的哀婉之色和其一身冷淡的气质，无不给人一种生人莫近的感觉，这使得她的周围无形地就空出了很大一片空间。 　　多看了两眼独自待在一旁、四周氛围显得抑郁的希尔德，没有发现奥利维神父身影的一成在莉塔·萝洁安的伴随下，径直走向了莉兹拜斐的面前。 　　“莉兹团长，你好。” 　　“啊，总算来了，我有些情况需要告知给你们。” 　　一成和莉塔·萝洁安的到来，使得莉兹拜斐紧皱的眉头有了舒缓的趋势。 　　“稍等，莉兹团长。” 　　一成向前靠近了几步，以几乎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莉兹拜斐说道。 　　“在作战会议开始前，我还有一些疑问……” 　　说到这的时候，一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停顿下来。 　　‘等等……那个配方现在哪怕在时钟塔都查不到，更别论是把除圣术以外的魔术当做异端对待的圣堂教会了。这个时候冒然说出真相，就算用结晶之水去证实，以教会与协会双方的恩怨来看，难免还是会被有心之人栽赃。’ 　　“你有什么疑问？” 　　见到一成欲言又止，莉兹拜斐好不容易有些舒展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她不是很喜欢这种绕圈的说话方式。 　　“呃……莉兹团长你吃晚餐了没？” 　　一成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看似随意地说道。 　　“啊——？” 　　莉兹拜斐瞪大她那青灰色的眼睛，一头雾水地看着向她发出询问的一成。待到她不经意想起那些离去的乘务人员时，立刻吞吞吐吐地说道。 　　“吃过了……你……该不会是想说他们没给你们派晚餐吧？” 　　‘既然你吃下了那些东西，我就只好祝你幸运了。’ 　　在心底为面前的少女祝愿后，一成耸了耸肩，露出一副回味的神态。 　　“这倒没有……只是那些食物做的实在太美味了，你能否告知我究竟是哪位大厨料理的呢？” 　　‘看来所谓的时钟塔贵族到哪里都忘不了享受……’ 　　一成的回答让莉兹拜斐解开内心产生对那些乘务人员工作不周的误解，却也让这名少女骑士团长对他这位魔术协会的领主轻看了几分，她提高了音量。 　　“准备这些工作的都是奥利维神父，而且那些非战斗人员已离开了列车……好了，一成阁下，现在能否谈论正事了呢？” 　　“这还真是遗憾……莉兹团长，你说吧。” 　　一成抬头望着不远处听到这一切仍然毫无波澜的希尔德小姐，回过头来看向战事地图的他更迷惑了。 　　‘这难道真会是奥利维神父干的？按照地图上的表述，目前白翼公的死徒们确实是朝着格洛斯特逼近……一旦教会那里的要塞失守，格拉斯顿伯里便会直接敞开在赛文河谷出海口那片往东的广袤平原上。奥利维神父的身份并未暴露，换做是我应该会利用教会的力量拖延住他们才是，还是说……’ 　　一成渐渐有了某种猜想，一股不祥的预感浮现在他的脑海深处。 　　“就像你在图上所看到的。这次白翼公发起的进攻过于猛烈，加上我们教会第八秘迹会的那些老古董们一些毫无意义的坚持，导致防守一些驻地和封印死徒的据点上节节败退。” 　　莉兹拜斐用手指着桌面上那张地图说道。 　　“现在我们是在格洛斯特以东的断崖群山之中，格洛斯特的西部是弯曲环绕的塞文河，这些都是可以阻碍那些低阶死者的天然屏障。目前格洛斯特东北方是由埋葬机关的成员驻守，而我们需要增援的地方则是这里。” 　　灰发马尾的少女干练地将手指从图上的格洛斯特郡移到塞文河延伸的北方，继续说道。 　　“这里是阿什尔沃思的圣安德鲁教堂，是我们驻守塞文河唯一两条桥梁的前沿。估计用不了多久，白翼公的眷属们就会发现埋葬机关驻地久攻不下的现实，转而将突破口放在这里……所以，我希望一成阁下能在抵达的时候，立刻就展开广域范围的结界。” 　　“详细的情况我都了解了，这里失守格拉斯顿伯里就会受到威胁吧？” 　　一成有着曾经卡梅洛时代在不列颠征战的记忆，自然清楚这些地方的要害之处。只见，他拄着下巴盯着那弯弯曲曲的塞文河，面色凝重地说了起来。 　　“问题正是这些制造廉价的死者啊。只要附近有人居住的村庄或者是掩埋尸体的墓地，这些死徒大军就会源源不断……即使依靠这塞文河能抵挡一段时间，我看要不了两天，白翼公的仆从们就会建立起能够通过的桥梁，那么守住这所教堂的意义也就不大了吧？” 　　“这点教会已经安排了专门的巡查人员……不过，一成阁下，你很了解死徒吗？” 　　一成的言论使得莉兹拜斐有些惊异，她没想到对方无论是在作战布局，还是对付死徒的了解都有着一针见血的眼光。 　　“魔术协会和死徒交过手的可不止巴瑟梅罗哦。”一成意有所指地说道，“莉兹团长，永远不要太过武断，人生总会出现意外的。” 　　‘一成和死徒交过手……如果能与巴瑟梅罗相提并论的话，那与他交手的绝对不是普通人……那个家伙会是谁？’ 　　这时，一旁静静听着的莉塔·萝洁安凝思着。 　　“这你放心。” 　　已经吃下魔药的莉兹拜斐点点头，还以为对方指的是战力不足的问题。 　　“教会从一周前就开始调遣其它教区的作战人员了，昨夜埋葬机关的机关长也决定增调一位强援……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不会显得孤立无援了。” 　　‘但愿你们教会的战力能够在我彻底清除那些白翼公的死徒之前赶到。’ 　　一成没有点明莉兹拜斐身体潜在的问题一来是他无法以目前的身份和失传的配方证实，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再者就是，一成觉得借此机会，让艾莉西亚的这位傲气骑士团长友人吃吃苦头，对于对方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知希尔德小姐有什么看法呢？” 　　刹那间，一成的声音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个人好像是时钟塔的领主吧？” 　　“嘶，他竟然敢找那位希尔德小姐的晦气，这可真是——”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名倚靠在角落的冰美人听到一成的询问后，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诶……你，你是在问我吗？……这个，那个……不行呀，我不会看地图啦。” 　　“哦……” 　　一成无奈地迟缓道。这个女子和上次在泰晤士河交战的时候一样，不知道为何总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看来他是指望不上从对方口中套出什么漏洞了。 　　“希尔德小姐，奥利维神父找你。” 　　门外走来了一个身着黑衣的代行者，像是救星般带走了希尔德。 　　“啊……那个，一成先生……再见了哦。” 　　希尔德挥挥手道。 　　由于冷淡女子在这众人眼中反常的举动，连带着被代行者们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的莉塔·萝洁安忍不住对聚焦中心的一成开口了。 　　“一成，你是不是和她认识啊？” 　　“这个……” 　　就在希尔德离去后不久，一成按着后脑勺，含糊其辞地准备向莉塔·萝洁安这名死徒小姐解释的时候—— 　　“轰——咚！” 　　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列车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山谷（一） 　　“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这毫无征兆的袭击，时刻用感知魔术留意着周遭动静的莉塔·萝洁安眼中，终于出现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慌乱，鬼使神差地轻轻抓住一成短袍之上。 　　“这是……炸弹！” 　　闻着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味，一成立刻就断定了那不依靠任何魔术产生剧烈爆炸的原因。没有在意突然贴在自己后背那只温热的玉手，想起了远在冬木的某个魔术师杀手的他，不由地慨叹不已。 　　“看来，使用这种非魔术侧的手段，并非是卫宫切嗣的专利啊……” 　　不论一成在互相推挤的人群当中说了些什么，列车因为着突如其来的震动所引发的骚乱仍在持续着。 　　“大家，镇静！！” 　　从爆炸之声响起，莉兹拜斐一直就在维持车厢里的秩序。感觉到自己右手拄在地面的提琴枪盾受到列车影响的幅度越来越大，这位异端审问骑士团少女团长也意识到，此时她的呼声在人们耳中听起来是多么的乏力。 　　很快，取而代之在雪夜峡谷间回响的，是山间湖泊上铁路架桥开始倒塌的骇人声音。 　　无数的钢筋与凝土呈分块状，伴随着离散的沙土，坠入刚刚结冰的湖面，泛起冻彻心扉的浪花。 　　仅仅是爆炸过去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因为车厢的缺口而接触到结晶之水的人们接二连三地失去行动力，纷纷发出惊恐的喊叫。 　　然而，这艘孤立行驶在群山之中的列车注定是得不到外援的。 　　紧接着，裂开的桥面碰撞着几节破损的车厢翻滚下坠，朝着冰冷的湖泊落去。 　　“哗啦——” 　　漫天的水花激荡而生，在半空中遭受着峡谷间凛冽的寒风，化作短暂又狂躁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在结霜的绿色草地。 　　逐渐的，这座断桥下的无人之地开始恢复以往的岑寂。 　　“咕嘟、咕嘟……” 　　这时，黯淡无光的湖面不停地冒着气泡，水中的倒影同时出现了异动。 　　没过多久，一个头发凌乱下垂的少年从水下浮了出来，而他的双手正抱着一名浑身湿透、紫色纱裙紧紧贴着身子的少女。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只能和那些代行者们一样，彻底困死在车厢里吧。” 　　所有的一切都太过突然。由于场面过于混乱，一成并不想利用攻击魔术击穿那些挡住他的人们，在车厢上制造逃生的通道，只得与车厢一起沉入水底。 　　“啊……看来莫德雷德应该是没什么事。” 　　望着架桥上方停留着的后几节车厢，一成松了口气。那安安静静的车厢算是目前让他最感到安心的事情了。 　　回过头来再看看怀中那冻得脸色发青、满是憔悴之色的莉塔·萝洁安，一成实在弄不明白这名昏迷的死徒之祖内心的想法。 　　“爱尔奎特说过，几乎所有的死徒都不可以跨足水境，现在看应该指的概念上的江河湖海了……只是，陷入如此的危机都不愿意暴露真身，她到底在寻求着什么？” 　　尽管一成很想窥探一二怀中死徒少女的心思，但他还是知道当务之急，得先想办法救出那群因小源魔力枯竭而受困于水下的人们。 　　抱着莉塔·萝洁安离开水面，悬停在山谷之间的一成顿时两眼就呈现出了最原始的模样，那象征着真祖力量的黄金之瞳。 　　在魔性瞳孔的驱使之下，整个湖面的积水以极快地速度凭空消失于无形。直到大地变得干涸，那些受到魔药影响的人们终于七零八落地出现在湖床上。 　　“到底是教会的作战人员，这些人的身体素质都比较优秀……不过，他们想要恢复至少得数小时之后了，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看了看一片绿色，却因为骤降的气温变得毫无生机的四周，一成抱着莉塔·萝洁安朝着有遮挡的断崖边飞去。 　　…… 　　半小时后，峡谷间的圆月已经隐去了山的另一边。 　　“这是……哪？” 　　燃放着篝火的断崖下，躺在绒毛垫子上的莉塔·萝洁安缓缓地睁开双眼，精神萎靡地低吟道。 　　“啊，你醒了，瑟莉娜。这里是刚刚爆炸的铁路桥下边。”一成往火堆里加着冰冷干燥的木材说道，“抱歉，你的衣服似乎是一种魔术礼装吧？我用魔术可没办法在不破坏它的前提下，让它脱离掉那些沾染的水分，只好用这最原始的办法了。” 　　“谢谢。” 　　猜想到自己被水浸湿的身子凸显在少年的面前许久，感受着温暖火光的莉塔·萝洁安脸上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羞红。 　　“那个塔雷莎和莫德雷德小姐呢？” 　　“她们的话不用担心，塔雷莎现在还陪着莫德雷德在上边的车厢……看到那边的几堆火了吗。有些落水的人已经醒过来了，我想用不了多久教会就会知道这里的情况了。” 　　说着，一成将手里准备好的东西递给莉塔·萝洁安。 　　“喝点吧……这是我出发前准备的用于帮助恢复的药剂，对任何人都有好处哦。” 　　“谢谢你……” 　　莉塔·萝洁安再度道谢。她从来没有吃过除了眷属以外的人所准备的食物，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她似乎不想谢绝少年的好意。 　　看着精致玻璃容器里那鲜红色的液体，莉塔·萝洁安迟疑了一会，便拧开盖子喝了下去。 　　随着那包含魔力精华的甜果汁味药剂入肚，这名死徒之祖突然觉得浑身变得舒畅起来，那憔悴的面容也提起了精神。 　　“一成，这到底是……什么？” 　　莉塔·萝洁安眼中的红光一闪，好奇地问道。她确信自己从来没有喝过如此美味的东西，甚至还有一种上瘾的感觉。 　　“我刚不是说过了嘛……呃，瑟莉娜你不会还想要吧……真没有了，这次我就准备一小瓶以防意外。” 　　一成当然不可能告诉莉塔·萝洁安这就是阿纳修果实的精华，平时爱尔奎特的主食，可死徒少女的目光总使得他觉得自己的决定好像是个错误。 　　‘喂喂，她怎么一直看着我。这可是我给爱尔奎特准备时多余下来的，现在哪有那么多魔力去做这个……为了保持战斗力，我先前都舍不得用大规模的魔术拖住坠落的车厢啊，总不能当时让我用出真祖的力量吧。’ 　　正当一成在心底对莉塔·萝洁安痴女般目光感到哭笑不得的时候，不远处的树丛里接踵而至的暴虐红光使得温馨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这些死者……是白翼公的部队？！” 第一百九十八章 山谷（二） 　　与一成当初在德国斯图加特所遇到那些死者不同，这些在黑夜密林里不时发出低哑嘶吼的家伙好像有意停下，等待着后续成员的抵达。 　　一成曾经在袭击巴瑟梅罗旁系时，利用真祖之血制造过这样的东西。身为真祖的他明白，如果放任其自由的话，死者只会是一种毫无自主意识的野兽。 　　但眼前的情况明显不是这样，它们的表现是一种人为协调的结果，这附近一定会有操纵这些悬丝木偶的死徒存在。 　　只见篝火边坐着的一成用手摘下了眼镜，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从一个阳光的少年转变成极其少见的冷漠和沉着，给身旁的莉塔·萝洁安一种诧异的感觉。 　　“现在身体的状态如何，瑟莉娜。” 　　“已经不难受了……但是我还没办法使用魔术。” 　　虽然一成的语气听上去像是换了种性格，但是由于少年将她护在身后的做法，以及先前种种举动带给她的好感，莉塔·萝洁安如实道明了她身体的情况，并提出建议。 　　“一成，要不我们走吧……我听说白翼公的眷属们和那些教会寻常交战的对象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被越来越多赶来的死者给包围的。” 　　“不行的，瑟莉娜。倘若今天我们是以自己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自然可以一走了之。” 　　一成像是准备再往篝火里添加柴火般，从地上拾起两根冰冷的树枝，同时用眼神向死徒少女示意着干涸湖床里的数堆火光。 　　“现在我们代表的是魔术协会。在这个身份的束缚下，身为时钟塔领主的我是绝不可以袖手旁观的。不然教会与协会那脆弱的一纸协议只会荡然无存，暗地里的私斗也将演变成明面上的纷争。 　　那么在这场与白翼公的战争中，圣堂教会和魔术协会都将成为彻头彻尾的败者。何况，这场战争里教会还混进了某些伺机待动、刻意制造嫌隙的家伙……” 　　“束缚……某些家伙是指？” 　　莉塔·萝洁安追问着，一对倒映着火光的眸子注视着少年的身影，她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潜意识里已经开始在意一成的事情了。 　　“这我还没确定。”一成选择性的忽略了束缚一词，“自从我们掉下来后，确认莫德雷德她们没有事，我就一直陪着陷入昏迷的你了。但有些情况，我需要等待教会的答复才能够确定……不过，还是待会再说吧。” 　　就这样，莉塔·萝洁安眼中的少年竟然一手拿着根普普通通的树枝，起身迎面向密林里的死者走去。 　　“等等！” 　　莉塔·萝洁安叫住刚迈出了几步的少年。在她看来，一成拿着普通的木棍走入树林的做法无异于自寻死路。她深知白翼公作为最古老死徒之一的同时，还是一名积累了上千年经验的魔术师，哪怕是最低阶的死者也绝不可大意。 　　“我的长辈曾经与这些东西交过手，它们在被击杀的时候会激活体内残余的魔力，从而对周围进行炸裂性的攻击……哪怕你有着格斗用的强化魔术，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巴瑟梅罗的那名家主以前派出的不少人就是因为轻敌而送命！” 　　“诶，是吗？” 　　一成有些意外莉塔·萝洁安会告诉他如此之多的事情，但他的判断绝非草率之举，他当然清楚这些死者的特异之处。 　　“谢谢你的提醒，瑟莉娜。我会小心行事的。” 　　“喂，你！” 　　见到一成没有听进自己的劝阻使用远程攻击的手段，依然我行我素地像个剑士般准备行动，莉塔·萝洁安急了眼，开始试图唤醒自己体内的魔力。 　　她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想看到这名年轻的领主在此陨落，还是指望着对方带自己前往赛文河谷的裂谷之城。 　　然而，概念上的水境作为死徒弱点是绝对的。不管这名身为死徒之祖的少女如何做，她全身的魔术回路就像死寂的硬物，没有任何触动的迹象，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与白翼公的部队相互接近着。 　　“这个……笨蛋！” 　　莉塔·萝洁安心急如焚地喊道，可她脚步传来的无力感连走路都做不到。 　　“咚、咚、咚、咚！” 　　这时，超出莉塔·萝洁安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这名现第十五祖完全没有预料到，那两根被少年握在手中的树枝简直就像是磐石一般坚硬，在战斗当中毫发无损。 　　更让她惊讶的是每当少年击杀一名死者后，足以使得大地都破坏出凹陷的爆炸血雾却被对方身上一种难以形容的护盾给挡住了，就好像能够将魔术无效化的存在一般。 　　看着仿佛像是在自家花园里割草般斩杀白翼公死者的少年，莉塔·萝洁安的好奇心就好像出现缺口的堤坝，如同泄水源源不断。 　　“这完全不是第二法，更不是什么强化魔术，一成你会是什么人呢？” 　　莉塔·萝洁安自身也是一名学习众多流派数百年的魔术师，换做时钟塔那些人可能认错，但她是绝对不会误判的。 　　没过多久，结冰的树林里就变得坑坑洼洼，四处积蓄着污秽的血液，而那些呈脏灰色的树叶下正散落着死者的残肢断臂。 　　当树林里的动静停下的同时，一尘不染的一成再度出现在莉塔·萝洁安的面前，丝毫没有战斗过的样子。 　　“你还好吧，瑟莉娜。” 　　“你……！” 　　因为失去对魔力的控制，相对莉塔·萝洁安的感知力就下降了许多，完全未有发现一成是何时回来的。 　　毕竟不是初见世面的少女，莉塔·萝洁安收起脸上的惊讶之色，她看着树林里普通人难以接受的场景缓缓道：“嗯，我没事……现在没问题了吗？” 　　“已经没问题了——虽然我很想这样说，但是这个数量……恐怕没那么好过了。” 　　一成望着半山腰下莉塔·萝洁安目前所看不到的地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难道要在这里使用对城宝具吗……真是糟糕。因为出发的时候担心任务耽搁的日子太久，爱尔奎特会闹腾，所以在凝聚阿纳修果实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用多了魔力。 　　原本指望着第二天就能恢复过来，哪知道现在竟然碰上这种麻烦。’ 　　“怎么办，要撤么？” 　　莉塔·萝洁安依然没有放弃劝阻一成撤离的想法，但她还未真正了解过一成指代的那些混进教会的东西是什么，轻易引发魔术协会与圣堂教会争端的导火索意味着什么。 　　“有时间的话，我会向你解释的，瑟莉娜。” 　　正当危机来临，一成是不可能有空闲对莉塔·萝洁安解释那些关于太古邪神的长篇大论的。 　　一成扫了一眼身后环绕着低谷的山丘后，时刻注意着前方山下动静的他对着后方和山间断桥上的教会成员大声喊道。 　　“这里是魔术协会神代魔术研究科的领主·一成，白翼公的大军来了！请你们赶快顺着山道带着昏迷的同伴撤往山顶，抓紧时间！” 　　“……” 　　短暂的沉默过后，教会成员集聚的地方传来嘈杂的声音，很显然他们听从了这名将他们从水底救出的魔术师之言。 　　“喂！当着我的面指挥我的人，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一阵灰黑的影子落下，提着枪盾披散着灰色长发的莉兹拜斐从高地跃落至一成的身旁。 　　“你竟然就没事了？……我可是听一些代行者说你好像吃了不少量的列车配餐吧？” 　　一成面色怪异地看着这名完好如初的异端审问骑士团团长，他觉得对方从恢复力上来说，的确是符合团长这一身份的。 　　“嘁，你干嘛不早点提醒我，我又不知道那些食物有问题……啊，所以说男人真没意思。” 　　莉兹拜斐对于一成知而不言的做法耿耿于怀。哪怕从结果上来看，在这名少年的帮助下，教会于这次坠湖事件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早点提醒你……那个时候告诉你奥利维神父有问题，你们会相信而不是把我当成诬陷的罪人抓起来？况且，这次事情我估计是白翼公做的，奥利维神父恐怕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水推舟罢了。” 　　一成从登上列车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名少女骑士团长对自己一行人的偏见，所以他是不可能采用最愚蠢的做法的。那样不但会破坏这次教会和协会的合作，还会使得奥利维神父立刻产生警觉，借助那名希尔德小姐的空间转移离去。 　　“不过……从现在看来，奥利维神父还是逃脱了。你们有得到什么线索吗？” 　　“不，从我们与教会上层恢复联络开始，奥利维神父就下落不明了……而且，白翼公这次能够在这里埋伏我们，正是奥利维神父的同僚雷蒙神父弃守了格洛斯特的结果。”莉兹拜斐答道。 　　“等等……你是说那家伙的同僚弃守？！” 　　听到莉兹拜斐的回答，一成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如果先前他猜想的奥利维神父有意放任白翼公的计划，是为了激化魔术协会、圣堂教会同白翼公的战争，那么同是当晚有问题的地区主教之一雷蒙神父弃守就有些难以解释了。 　　要知道，格洛斯特失守，白翼公的大军会直接威胁到格拉斯顿伯里，除非奥利维神父这伙人压根就不在乎什么圣子遗物的力量，亦或者是有什么事情到了紧要关头，需要这伙潜伏在教会的人放弃目前的身份。 　　“那群家伙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我怎么知道？”莉兹拜斐说，“虽然我相信你先前说的那些东西，但是你得知道光是安排那些非战斗人员上车这一点，并不足以证明奥利维神父有问题……需要教会上层相信，还得有足够的证据。” 　　“证据么。抱歉，那是你们教会自己的事情了，我这个魔术协会的领主可没有义务去费时间找这个。”一成耸了耸肩，“……谁知道你们教会也千疮百孔呢？” 　　因为一成的随口一说，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一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听来听去，只有先前昏迷莉塔·萝洁安是一头雾水，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呼——” 　　夜里忽然迎来了一阵冷风。山下密林的树梢间行进的死者大军所显露的冰山一角，让气氛又紧张起来。 　　“抱歉，瑟莉娜。这次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时间解释了。” 　　闻着空气当中弥漫的血腥味，一成开始思考着对敌的方式。 　　“她在这里没问题吗？” 　　莉兹拜斐憋了一眼篝火旁的柔弱少女，觉得对方只是一个拖油瓶的存在。 　　“需要我安排人将你这名学生送到上面去么？” 　　“啊……这个你不用担心。” 　　一成看了看莉塔·萝洁安眼中闪过的一丝凶光，他确信如果莉兹拜斐再轻视这名死徒之祖，恐怕会引发一场毫无意义的争吵。 　　“我会阻挡那些死者的进军，就算有意外……带着一个人撤退也没什么影响。” 　　‘奥利维神父去向不明，接下来我得省着点魔力。冒然使用王之财宝也不合适……既然是死者大军，那么就以军对军吧！’ 　　这样做出决断的少年突然用手朝着面前的山地一挥。紧接着，无数拳头大小的白色尖牙从天而降，穿插刺进了三人前方斜坡的林地间。 　　随着一片片树林的摇晃，整个山间的大地开始松动，无数的泥土被异物破开。 　　“刚刚那个是……「龙之牙」！” 　　身为魔术师的莉塔·萝洁安，一眼就认出那些从天而降的东西是极其稀有的龙牙。为一成如此大手笔的做法感到震惊的她，开始泛起了嘀咕。 　　‘那种程度的规模，全都是存世不多的材料……他怎么弄到的，本小姐都没他这么奢侈过啊。’ 　　“亡灵……大军？！” 　　莉兹拜斐看着数千只从泥土中伸出的骸骨之手，立马就将一成当成了最为异端的存在。只是她明白，之所以教会成员能在今晚获救，还全亏了这位所谓的异端。 　　“什么亡灵大军……这是龙牙兵，拜托你去学习点魔术知识，莉兹团长……我怎么可能当真使用这么大规模的死灵魔术，我可不想上教会的通缉榜啊！” 　　一成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方会有这种判断无非是龙牙兵构造的形象与人类的骨架太过相似，可他也不确信自己是否早已上了教会的名单。 　　得到一成的指点，莉兹拜斐很快确认了。这并不是少年在亵渎什么逝者，那些持有龙骨剑斧，构成防线的魔物完全是由魔力生成的东西。 　　‘就当这些是以前遇到的那些魔术师手中的傀儡……嗯，没错！’ 　　在心中找到说服自己的观点后，莉兹拜斐摆好架势，等待着局势的变化。 　　“碰、碰、碰碰！” 　　短兵相接，山下传来密集的交战之音。属于死者大军与龙牙兵之间无休无止的战斗开始了。 　　无论哪一方都是作为傀儡的存在，哪一方都是不知疲倦的存在，比拼的只是操纵它们的人所拥有的魔力规格与制作的素材不同而已。 　　一颗颗冻死的树木开始倒下，而鲜血汇聚的溪流顺着山间的缝隙形成数不尽的曲流。这一切都意味着那些能将死者轻易砸碎的、能将大地击穿的龙牙兵取得了优势。 　　然而，利用地利和精兵在消耗战中夺取的胜利终究不会长久。 　　死者大军利用自爆使得倒下的龙牙兵越来越多，即便它们到了损失数以万计的程度，山下集聚而来的黑影仍是看不见尽头。 　　“那种家伙被消灭了那么多，难道还有吗？” 　　看着最后一名坚持战斗的龙牙兵倒下，莉兹拜斐心中莫名有了一丝悲哀凄凉，连带着对于那近乎遍布山下整个平原的白翼公部队产生了一种不可抵御的绝望感。 　　‘白翼公那家伙……这是计划许久了啊。’ 　　莉塔·萝洁安已经不想去猜疑白翼公的眷属们光顾了哪里的墓场，屠杀了何处的村庄了。 　　身为死徒第十五祖的她弄不明白，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作为制衡白翼公的主要人物——黑姬爱尔特璐琪却没有任何反应，那位公主殿下到底干嘛去了。 　　轻轻拍了拍一成的肩膀，莉塔·萝洁安在意地说道：“一成，你现在还打算战斗下去吗？虽然我知道你的魔术无论是从规模，还是效率都相当惊人了。可这个数量……比我们想象的超出太多了。” 　　“……” 　　一成沉默着。 　　正如莉塔·萝洁安所说，白翼公准备的死者大军规模超出了他的预料，所以他在损耗掉近五千颗龙之牙后，便不再浪费魔力了。 　　‘这样规模的数量恐怕早已包围这一大片区域了，按照教会那些人目前的状态，恐怕是无法成功突围的……蚂蚁可以吞象，与其一点点被消耗魔力，不如直接一剑扫掉数十公里的所有死者……可是这样的话，奥利维神父那边的。’ 　　犹豫之中，一成左手的空间悄悄出现了一阵扭曲，那是拿出「无毁的湖光」的前兆。 　　正当此时，一成所在峡谷右侧的山顶涌现着一道螺旋的耀眼白光。 　　察觉到这一异状的一成停下了从宝库取出宝具的动作，抬头看着山顶凭空现身的神秘男子。 　　只见那名身着红黑相间服饰的男子无视了一成的目光，手上的魔力逐渐汇聚成一把足有肩高的黑色长弓，另一手则拿着一支螺旋的箭矢。 　　“Caladbolg！” 　　随着此人一声令下，他手中变得更加细长的螺旋之箭立刻离弦，如同一颗耀动着青色尾焰的流星，射向了死者大军之中。 　　“轰——” 　　震天的鸣响回荡在整个山谷，所有人都看呆了这亮丽的奇观。 　　“将自己宝具蕴含的魔力与信仰当作炸药引爆……这家伙疯了吗？！” 　　一成自然认出了男子手中的箭矢是螺旋剑，可他完全没想要到对方会使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攻击方式，他更没想到其实所谓的宝具正和那天他抓在手中的投影如出一辙。 　　“那就是宝具真正的力量吗？看来我的概念武装真的……差了好多。”莉兹拜斐为之叹声。 　　“这还是……人类的力量？！” 　　莉塔·萝洁安瞪大了眼睛。倘若她知道身边的少年要不是计较着魔力的得失，能够发出远远超过这种破坏力程度的攻击的话，不知道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哼……” 　　嘴角露出一声引以为豪的笑容，将众人惊异的目光收在眼中，神秘男子突然朝着一成所在的方向开口了。 　　“还在这里磨蹭吗？时间可不多了……把你身后魔剑封印的符文解开，我想你会有所发现的。” 　　‘这家伙……是谁？他难道知道我在查的事情……可这件事至少在今晚之前，我从没向莫德雷德以外的人透露过才对。’ 　　看到神秘男子摆出一副说教的口吻后又以难以察觉的方式离去，一成感到困惑的同时，将手伸向身后存放着达瑟丁的长条盒子。 　　“一成，你认识刚刚那个人？” 　　瞧见一成按照神秘男子的提醒，解下那从出发时就未曾离身的符文魔盒，莉塔·萝洁安很容易就产生了双方应该是熟识的看法。 　　“我不知道他从那里知道这么多的……但似乎，他说的好像没错……” 　　解开封印的符文，一成从盒子里拿出了那把散发着漆黑迷雾的魔剑，剑身上涌动的血光毫无疑问示意着它的活跃性。 　　凭借着剑身与某个方向微弱的魔力指引，一成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莉兹团长……可能暂时要分别一段时间了，接下来我会去找到奥利维神父……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帮你找到可依据的证据。” 　　“这把剑……与奥利维神父有关吗？”莉兹拜斐不解道。 　　“嗯……啊，还有，如果哪天梅涟·所罗门向你问起我的事情，你照实说就行了……不然，你可能会有麻烦。” 　　一成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宝库的大门。 　　“哈？”莉兹拜斐茫然地说道。 　　‘梅涟·所罗门？！’ 　　莉塔·萝洁安听到这个名字，感到一阵不安，但她确定这股不安不是来自第二十祖。 　　当一成准备唤出维摩那回到列车带走莫德雷德和塞西莉亚时，铁架桥上一道红蓝相交的闪电冒了出来，猛然劈向了对面的群山。 　　“遭了……莫德雷德！！” 　　一成感受着身体进一步衰竭的魔力，他确定自家的骑士小姐刚刚使用了宝具，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作者留言： 　　今天发的6000+大章，明天有事。 第一百九十八章 山谷（三） 　　「Clarent（灿然辉耀的王剑）」的全力解放状态当着众人之面曝光前—— 　　利用临时折成的纸鸟作为耳目确认莉塔·萝洁安无恙的同时，塞西莉亚继续履行着作为神代魔术研究科一员的职责。 　　列车房间里的瓦斯灯已经熄灭，同样因为那场毫无征兆的爆炸袭击而损毁的还有这间房的车窗。 　　塞西莉亚试过用操纵玻璃之类的魔术技巧恢复列车被损毁的地方，无一列外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 　　“正是因为教会对整个列车做了针对魔术的预防，所以才会疏忽最为普通的攻击手段吧。” 　　塞西莉亚理所当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她也不得不思考相应的对策。最终为了听从一成的吩咐，这名死徒兼魔术师的少女只能通过拿出自己备用的衣物，通过单纯的物理阻隔来避免莫德雷德接触到外边的冰晶。 　　这种做法毫无疑问会使得房间变得很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不过这却难不倒拥有远超常人视力的死徒。 　　自从发生列车坠湖的事情后，那名时钟塔的领主就未有前来确认过房间里的情况。可塞西莉亚却觉得那名领主一定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方式，能够时刻了解莫德雷德的状态，才能心安理得地待在下边救援教会的成员。 　　望着安详睡着的莫德雷德，塞西莉亚隐隐地涌起一个念头，恐怕只要她对莫德雷德有任何不友善的举动，那名时钟塔的领主一定会无所顾忌的抓住伪装成人类的莉塔·萝洁安作为相应的对策。 　　尤其是在这名第十五祖选择隐瞒身份而落水，失去所有行动能力的时候……好在，事情没有变得糟糕起来。 　　莉塔·萝洁安的苏醒使得塞西莉亚不再忧虑。与此同时，作为第十五祖眷属、如同影子般存在的塞西莉亚却从流淌的血脉之中，感觉到了一丝从未出现过的波动。 　　实在弄不明白这股难以言明的奇妙感觉，塞西莉亚只得将注意力从那位大小姐身心的变化，转移到外边的战况上来。 　　“那是他的魔术？！” 　　看到那茫茫多的「龙之牙」从天而降，以及数以千计仅存在于传说中的魔物诞生，塞西莉亚此时露出了和莉塔·萝洁安近乎一样震惊的表情。 　　由于塞西莉亚临时制作的使魔只能简单地提供监视能力，并未听到一成那一连串对莉兹拜斐的解释，她立刻就将这位时钟塔的领主断定为驱使神代魔物的死灵魔术师。 　　至少从魔术的规模与魔物成军的场面来看，这样的判断是没错的，除非那位一成领主在面对白翼公大军围困的时候仍然在保留实力。 　　摇了摇头，塞西莉亚实在是想不到对方这样做的原因，所以她很快就抛弃了这样的想法。 　　“嗯……？” 　　当魔物们倒在数量远超它们的死者们脚下，外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山间行进的白翼公部队时，唯独塞西莉亚借助使魔发现了一成身边突然出现的空间旋涡，还有一把……逐渐呈现的剑。 　　“那把剑是？” 　　塞西莉亚从魔力汇聚的外形上很快就断定那把剑绝不是她在学部宿舍里见到的魔剑。要说为什么的话，学部的那把魔剑剑柄充斥着不详的尖刺，而即将出现在一成手中的剑则更为典雅。 　　这时，不知为何。塞西莉亚使魔传来的视野中，那位时钟塔的领主却突然收起了拿剑的手吗，对方周围涌动的空间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轰——” 　　直到山谷外的轰鸣声随着整座大山的晃动传来，塞西莉亚才明白使得一成停手的原因—— 　　制造出这场动静，并且一击消灭了白翼公大部分部队、看起来似乎与一成熟识的神秘男子。 　　“啪、哒！” 　　突然，车厢里传来的声音使得塞西莉亚无暇继续观察一成那边的事情。 　　大地的震颤连带着车厢的摇晃，使得原本就在先前的爆炸中变得睡姿不太踏实的莫德雷德，猛地从依靠着的位子上缩倒在地。 　　“疼疼疼……” 　　金发少女带着从睡梦里惊醒的刺激，用手揉起不小心撞到座位棱角的脑袋。 　　“怎么这么黑，一成呢……” 　　莫德雷德环顾四周昏暗的空间，发现自己向一成传出的声音得不到回应后，她两眼凝视着对面的塞西莉亚。 　　“这些衣服……喂，这是你干的好事吧?一成去哪了？” 　　“一成领主在外边忙着与白翼公的部队交战，他让我负责照看你……说是不能让你接触外边的风雪。” 　　塞西莉亚冷静的回道。 　　尽管她对于莫德雷德吃下那些使得教会成员们魔力枯竭的食物，醒来后就行动自如的表现有些意外，但是她不认为那些东西没有对莫德雷德造成影响，否则一成就不会特意叮嘱了。 　　正当塞西莉亚看着气势汹汹的莫德雷德，犹豫着是否要告知对方当前的身体状况，并警告对方不要轻举妄动的时候，她发现事情却在往截然不同的方向上发展。 　　“什，什么……那个笨蛋，是把我当成以前的那些贵族小姐了吗？”莫德雷德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抱怨，可换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脸上的高兴之色。 　　‘她好像会错我的意思了……’ 　　塞西莉亚很想告诉莫德雷德真相，借此报复一下对方那不友善的态度。不过，她的双眼已然被其它的事物给吸引。 　　‘早就听闻莫德雷德是传承保菌者，那就是她家族流传的宝具吗……如果这样的话，一成领主手里的那把剑是否会是宝具呢。’ 　　“怎么能，让那家伙独自一人战斗！” 　　没有理会看着自己唤出宝具后沉思的塞西莉亚，莫德雷德提着剑便劈开了这节将她与外界隔开的车厢。 　　“等……！” 　　塞西莉亚回过神来连忙道出第一个字后，便意识到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义了。 　　只见莫德雷德于接触风雪的一瞬间，身体的行动便左摇右晃起来，脸上迷离的眼神满是一副喝醉了的模样。 　　就这样，摇摇摆摆的金发马尾少女提着银光色的长剑，摇摇晃晃地走到山崖前，朝着山对面站着的白发男子，打着嗝念道。 　　“哦呃……就是你这家伙在和一成对峙吗，吃我一剑……Clarent Blood Arthur！” 　　塞西莉亚很敏锐地就注意到对面山顶上的神秘男子已经察觉，并以她无法理解的方式离去，而莫德雷德的这次攻击无论声势多么浩大，都将注定无果。 　　“轰！” 　　“整个山……都被摧毁了？！” 　　看到那红蓝交汇的巨型闪电将整座山巅化成了虚无，就算对于剑身上不寻常的魔力有过心里准备，塞西莉亚还是瞪大了眼睛。 　　“呼……” 　　没过多久，手牵着莉塔·萝洁安的一成便飞行到了莫德雷德和塞西莉亚的眼前。 　　“哟，一成！呃……” 　　莫德雷德醉醺醺地朝着眼里晃动的人影打起招呼，红扑扑的脸蛋又忍不住打了嗝。 　　“哟…你个鬼啊……竟然使用最大规模的解放，你是闲我的魔力太多了吗？” 　　少年放下抬起想要敲莫德雷德脑门的手，看着迷迷糊糊的对方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就算我说什么现在你也听不进去了吧……” 　　“啊哈哈，一成……你为什么变成几个人了呢？是不是会了分身魔术啊，不赖嘛。” 　　无视了像个熊孩子冲上来般抱着自己的金发少女，一成望着一脸后怕的塞西莉亚道。 　　“那么……特蕾莎，你能给我描述下这是什么情况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山谷（四） 　　走过去扶起从一成身边缓缓降落的莉塔·萝洁安，塞西莉亚组织起语言解释道。 　　“这辆列车被教会设置有强力的洗礼效果，我已经尽量避免莫德雷德接触到风雪了……可是莫德雷德被那个神秘人的箭矢惊醒，并听到你在战斗的消息后，立刻便拿出那把剑劈开了车厢，接着就变成这样了。” 　　“洗礼？” 　　一成很确信自己在列车上使用神代魔术的时候，并没有受到过什么人为的干扰。 　　现在以塞西莉亚的说法，以及那些凌乱散布的衣服来看，教会是从魔术回路的调用或者是现代魔术的效果上对整辆列车进行了相当完备的处理，就算是大魔术袭击也至少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彻底针对魔术架构起的预警，难怪会栽倒在所谓的科学技术上。 　　“洗澡……?” 　　正当一成沉思之时，莫德雷德红着脸将话接了过来，双手按住不停涌着热气脸颊的她打个嗝。 　　“呃啊……一成…你不是说这几天…在外边不方便的嘛，难道…你要在这里和我一起……不不不，这也太、太快了，父王都还没有……” 　　“失礼……莫德雷德她胡言乱语的，你们不要当真。” 　　一成右手提了提眼镜，试图在莉塔·萝洁安和塞西莉亚面前掩盖自己的尴尬。 　　听说了莫德雷德变得醉醺醺之前的做法，一成感到欣慰的同时，更担忧着接下来的行动。 　　“虽然我想到以她的性格可能会沉不住气，果然发生了……本来带着她来是为了对付那些棘手的家伙，这下倒是失策了。” 　　“棘手的家伙？” 　　莉塔·萝洁安被塞西莉亚搀扶着，微微皱起眉头向一成问道。 　　她脸上因为落水的憔悴之色还未褪去，嘴唇的血色也尚未恢复。此时月光下的莉塔·萝洁安很难让人联想起传言的第十五祖，只会被当做一名引人怜悯的懵懂少女。 　　‘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会做到这样的境地。’ 　　莉塔·萝洁安缺乏红润的脸色，让一成再度想起了将对方从水里救起时产生的疑问。 　　但他知道目前需要做的是向这两名死徒少女说明情况，哪怕仅仅是维持这次行动的短暂同盟。那样他就不用在战斗的同时，分心去照顾异常状态的莫德雷德，这将大大降低需要支出的魔力。 　　“早先为了避免奥利维神父有所警觉，我有意隐瞒了事情的真相，想要暗地里探究那些家伙的目的，结果却被白翼公的布置给打乱了……所幸，刚刚那个神秘红衣男子的提醒让我及时掌握了那群人的去向。当然，这也是我带着这把剑来的本意，不过首先……” 　　这样说着的一成突然扬起了右手。顿时，一股明显可以感知的魔力波动就出现在他的手臂上。 　　“抱歉，莫德雷德……接下来可能会是一场苦战，所以拜托你先睡会吧。” 　　随着夜色下一道微红的亮光闪过，莫德雷德便挣扎着眼皮、摇摇晃晃地往地面坠去。 　　“哦呼……” 　　一成连忙用双手接住失去意识的莫德雷德，轻轻地将对方背起。 　　‘他用的是魔术么，还有刚刚那道红光是什么？’ 　　莉塔·萝洁安心底的迷惑还未得到答案，她眼前的半空却升起了那把造型怪异的魔剑，其中散发的灾厄性负面魔力就连这名死徒之祖都感到了不祥。 　　“这是「达瑟汀」，原本就是北欧由冥界之铁诞生的诅咒之剑，现在更是受到了不明的污染……” 　　只见一成简单地介绍了魔剑的来历后，便抬手指向了群山的西方。 　　“然后，便是那里了……现在我想受到这把剑的影响，你们应该也能够看到那里的情况。” 　　“姐姐大人！” 　　因为没有像莉塔·萝洁安那样暂时失去对魔力的操控，塞西莉亚率先就凭借增强视力的魔术发现了远方的异象。 　　“那里……发生了什么？” 　　莉塔·萝洁安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骇人场景。 　　远方本该沉寂于黑夜的半边天空，由于魔剑的出现展现出了它迷雾之中的实况。 　　这位死徒之祖的眼里出现了一道将四周的所有光芒都吞噬的黑柱，还有伴随着阴风螺旋缠绕在通天黑拄的无数冤魂。 　　对于死徒之祖而言是没有黑夜的，可莉塔·萝洁安却从那道黑光里看到了她成为死徒后的第一次黑暗，彻头彻尾的阴影。 　　“那就是我昨日拜托你调查的地方，裂谷之城……可能圣堂教会确实有过奥利维神父这名人类，但我们所遇见的奥利维神父早已是如同那些白翼公部队般的提线木偶了。” 　　“等等，你是说那里是塞文河谷……” 　　听着一成的解释，莉塔·萝洁安说着说着便收拢了声音。她很快就想到异象的彼端正是西方，按照她身处的位置来判断，答案已经相当明显。 　　“是啊……以前的邪神和他们的仆从又出现了。”一成叹了口气，“自远古时期就一直存在的永世之战，只不过它们现在的对手换成了我们……虽然我不知道它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那道黑光继续持续下去的话……那种压抑的感觉，一定会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 　　“一成，我们能去那里吗……我知道，长时间的飞行魔术对于你而言不是问题的。” 　　先前见证了少年轻而易举地带着自己飞行很长一段距离的能力，联想到第五祖日记描述的内容，莉塔·萝洁安立刻说出了自己内心最迫切的想法。 　　‘嗯？为什么感觉上她比我还要在意那里的事情……难道这名第十五祖的少女其实是位忧心天下的老好人？’ 　　就在一成诧异着的时候，一道银白色的身影闪过，出现在众人面前。 　　“莉兹团长，看来你是安排好教会的撤退路线了……也是，格洛斯特失守后，增援何处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一成回过神注意着山下集结的代行者们，对莉兹拜斐说道。 　　“啊，我们会和埋葬机关的成员汇合前往格拉斯顿伯里，你们这……算是解决了吗。” 　　或许是那名白发男子的箭矢带来的动静，莉兹拜斐已对于莫德雷德的宝具有了一定的承受力，自然不会过多的惊讶。 　　看着一成身后背着的金发少女，莉兹拜斐继续说道：“你们这个状态，要不要跟我们一路——” 　　“不，我还是按照先前说的那样行动。”一成断然道，“有机会的话我会前往格拉斯顿伯里和你们汇合。” 　　“是吗……” 　　莉兹拜斐点点头，然后又皱起了眉头。 　　“对了，你刚提到关于梅涟·所罗门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下次再说吧。还是那句话，他如果问起什么，你照实说就行。” 　　一阵轻风刮起，这样说着的少年驱使着风力带着三名少女径直从莉兹拜斐身前的悬崖边跳了下去。 　　“喂，你们——” 　　莉兹拜斐的呼声回响在漆黑的山间，并逐渐静默下去，仿佛一成等人已经彻底消失于夜色之中。 　　“飞船……？” 　　没过多久，一艘划出祖母绿光影的辉舟照耀了整个山谷，翱翔着急转直上，最终于西方化成了缥缈的一点。 　　作者留言： 　　PS：啊哈哈，单位网络出问题了，我又回来了。 第二百章 失地（一） 　　查尔福德群山以西的阿灵厄姆附近，有一片失落之地。 　　相传十六世纪时，都铎王朝亨利八世的老师曾率人在那里发掘出一座类似古埃及金字塔的锥形神殿，并从中找到了许多不属于任何人类文明记载的物品。 　　不过，随着那名主导这件事的贤者去向不明，后来参与挖掘仅存的几名幸存者更是对此讳莫如深了。 　　不再有人提及，就不会有人关切。 　　尤其是对于当时忙着与教会争斗的王国来说，考古溯源比起拿回主权自然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当然，这个世界总是不会缺乏注意到这些旁枝末节的人们。如同发生在大马士革的疯狂诗人事件一样，不列颠流出的古怪文物又引起了魔术协会的注意。 　　很快，时钟塔联合埃及阿特拉斯院的调查开始了。 　　然而，这些魔术师遇到了与大马士革时近似的情况。就像那只给当地人带去恐慌、所谓的隐形魔物般，魔术师们用尽手段都无法在塞文河附近找到那片失落之地。 　　显然，将自己定位为仅次于神、拥有神秘的家伙们，不认为有什么秘密能瞒过他们魔术师的眼睛，他们的才能与傲慢也绝不会认定某些情况是只属于“被选上”之人的。 　　就这样，追求根源与真理的魔术师们再度把这件事情断定为与大马士革一类，属于某些人臆想出来的怪谈。 　　至于那些古怪的文物，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某个旧时代魔术师的杰作，因为他们从来不少喜好特异风格的存在。 　　如今，这个近似异界的地方再度出现了！ 　　…… 　　此时，失落之地的一座小丘上站着一名女子。她正是与一成曾经在泰晤士河上交过手，并于列车担任奥利维神父护卫的希尔德小姐。 　　及腰的浅蓝色长发随风飘荡，额头上的黛紫色羽环平添着她的美丽。 　　只是与列车中不一样的是，希尔德并没有穿着那身教会千篇一律的装扮，她银白色的装甲正点缀着些许紫光，倒映在月色之下。 　　希尔德的脸是微笑着的，可在那微笑之中充满着寂寞孤独的色彩，仿佛她所能倾诉的只有那对紫罗兰双眼里的圆月。 　　“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这已经不是希尔德第一次在心底对自己发出疑问了，但每一次回答她的只会是了无一切的寂静。 　　而这次，她身后那延绵数公里的漆黑浓雾，还有那通天的不详光柱，无一不使得她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嗒、嗒、嗒、嗒。” 　　这是相当有规律的脚步声，而希尔德对于这脚步声的主人自是熟悉，她可以感觉到那些冤魂下脚步的沉重。 　　“奥利维……神父。” 　　希尔德念出了身后来人的名字。 　　她不想回过身去，因为每当她看到那张和善的脸，总会产生十足的反感……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一名共犯。 　　“这里已经不是教会的地盘，我想你不必再如此称呼我了，布伦希尔德。当然，如果你实在觉得无法习惯我们一族的文字，就简单地称呼我为奥利维吧。” 　　身着紫色肩衣、黑色神父装的中年男子友善地说道。 　　“你还有什么事，奥利维先生。” 　　布伦希尔德冷冷地说道，丝毫不理会对方那看似友好的态度。 　　“数百年的计划就快要到了尾声，在此之前，我需要确认一点情况并使得它能够安然无恙的进行。” 　　奥利维神父若有所指地说道。 　　“这个世界一直存在着干扰我们计划的家伙，我敢断定那些清扫工具这次也会赶来阻挠……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分歧，趁着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就说吧。我想你也并不希望再度以那种状态对敌了，这对我们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工具吗……？” 　　奥利维神父需要她担任这座锥形神殿最外界的守卫，布伦希尔德是知道的。虽说当初有着契约，但是现在看来她又与所谓的工具又有何异呢。 　　将自己的一切隐瞒，没有人关心她的安危，没有人在乎她的任何想法，甚至就连自我意志都会受到压迫，所谓的契约就是单方面施行的束缚。 　　或许真正在意过她的，只有那位为她挡过一箭的冒牌斯科特先生了。 　　想到这里，布伦希尔德借机问道：“不是说要追查圣枪朗基努斯的下落么，为什么现在就来到这里开始准备了。” 　　“不，准备一直就是在进行的，我们等待的不过是一个契机。” 　　似乎是明白布伦希尔德眼中的不解之色，奥利维神父继续解释道。 　　“确实，圣枪朗基努斯作为开启门的媒介是最合适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在漫长的准备当中没有找到一些备用的替代品……选择现在开始，这还得感谢那名白翼公阁下。 　　如果不是这位普通人眼中的怪物攻势如此咄咄逼人，又怎么会将几乎所有圣堂教会与魔术协会的吸引住呢。毕竟事情进展到最后关头，这里的动静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我想，现在那些人恐怕还在注意着格拉斯顿伯里遗址的东西吧。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很久以前就在这里建造了神殿，并能够通过地脉夺取那里的力量了。” 　　“那么，我依然只要保障神殿不会被人闯入就行了，对吧？” 　　布伦希尔德下定了决心。 　　事已至此，她已然没有了回头之路……不，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自己做出选择的机会，她只能期待着对方会完成契约的事情，让她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 　　“是的。不过，这次的事情稍微出了点变化。”奥利维神父说，“我有些意外那名时钟塔派来的领主。他不光凭借一己之力救起了那些教会成员，而且从光柱的反应来看，「达瑟丁」好像也在他的手上……” 　　“等等……你是说，一成先生……他？” 　　布伦希尔德追问着，似乎她还未意识到自己内心那一闪而逝的欣喜。 　　“无论他是否是朗基努斯的持有者，这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奥利维神父将手中一个晶银锑透的瓶子扔给了布伦希尔德，并说道。 　　“如果你感觉到来人难以应付的话，就喝了它吧。” 　　“这个是……？” 　　布伦希尔德皱起了眉头，她很容易联想起对方那曾使她陷入意识狂乱的力量。 　　“放心，这并非那种使你感到不舒服的东西。”奥利维神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它只不过会帮助你在特定的时候增强你的力量罢了，不会使你失去自我……不如说，从某些角度来看，这对于你而言还是一件好事。” 　　“这……” 　　布伦希尔德脸上依然呈现着困惑，但不知为何，她感觉手中握着的药剂传来一种难以释然的命运之感。 第二百零一章 失地（二） 　　莉塔·萝洁安乘坐在维摩那上，失神地遥望着下方眨眼即逝的群山。她越来越看不懂那名与她同行的少年了。 　　这艘由黄金与祖母绿宝石形成的辉舟，彻底颠覆了她对迄今为止所有飞行器的认知。 　　不仅速度远超这个时代的战机，还能按照一些不可思议的轨迹飞行。而且，以这艘辉舟的构造风格和积累年月来看，应该是相当古老的概念宝物了。 　　只是，这种东西已经明显超出传承保菌者那样简单地利用血脉，重现神代神秘的范畴了。 　　可莉塔·萝洁安实在不理解为什么相对于死徒而言、寿命短暂的人类，却拥有这般只存在于远古神话的辉舟，并且能够将其运用自如。 　　但今晚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至少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时钟塔里那些关于一成的传言，只不过是事实真相的冰山一角。 　　“你们还好吧？这东西原本就是用来作战的，所以没有怎么考虑舒适的方面……我已尽量降低它的速度了。” 　　一成背靠垫有红垫的王座，右手于王座的扶手上控制着维摩那的飞行方向。 　　换做平时他是不会在战前去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的。无奈同行之人中有两个“病患”，他不得不多此一举。 　　一成有过将三人一同托付给莉兹拜斐，然后独自前往塞文河谷的想法。可他一想到曾经与埋葬机关的恩怨，以及他不确信莉塔·萝洁安的伪装是否能瞒过那些人后，他还是认为将三人带在身边更为稳妥。 　　况且，一成总感觉莉塔·萝洁安在此次事件当中有些反常，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就算他做出那样的决定也没用，恐怕这位第十五祖还是会想办法偷偷跟上来。 　　此时一成的话更多的是对坐着的莉塔·萝洁安和扶着“姐姐”的塞西莉亚说的。因为裹着毯子的莫德雷德正倾靠在王座的扶手旁，丝毫没有被刮来的大风干扰到自己的美梦。 　　‘这艘飞船难道还能飞得更快吗……？’ 　　风吹拂着自己的长发而凌散飘荡，莉塔·萝洁安以为这样的速度已经很惊人了。然而，她却没预料到，这还只是限制下的程度。 　　收起因为意外而有些失色的表情，莉塔·萝洁安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月光下的面色看起来也从衰弱中逐渐恢复成了正常的红润。 　　“我没事，一成。先前你给我的那个药，让我好了很多……不用在意的，我们并非是只懂得享受的贵族小姐，还是不要耽搁赶往那里的时间了吧。” 　　“是吗。” 　　一成点了点头。 　　事实上按照维摩那的速度，这段路程的快与慢无非是几十秒之间的差距罢了。 　　“那么请小心了，我们马上就要穿过那里的结界了！” 　　几乎是一成的话语刚落。借着魔剑「达瑟丁」的指引，维摩那便穿越了一道扭曲光影的屏障，进入了一片异化空间。 　　“姐姐大人，这里……？！” 　　塞西莉亚抬头仰望着黑色光柱的上方，心里顿时有了一种未知的恐惧感。 　　那里不再有着漂泊的云层，也不再有着死徒们亲近的月亮，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暗虚空。 　　尤其是当自己那双眼睛试图看清所接触不到的深空之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她的心中油然而生。 　　“啊，我知道……这是个危险的地方。” 　　莉塔·萝洁安按捺住内心不知是畏惧还是激动的心情，拍了拍双手发抖地扶着她的塞西莉亚，试图保持属于她第十五祖的威严。 　　“情况有点……不妙！” 　　一成俯瞰着远方那一大片诡异的迷雾，除了那座半隐半现的锥形建筑外，整个大地全陷入了无法探明的黑暗。 　　使用侦测魔术毫无反应，听着那些黑暗里四处传来的低语，一成感觉比起盲目地冲进去，待在维摩那的高空才是更为明智的选择。 　　“一成，现在怎么办？” 　　莉塔·萝洁安同样意识到迷雾里存在着一些东西，她不认为发出那种刺耳声音的东西会是什么普通的生物。或许他们的到来，引起了什么东西的警觉。 　　“呃……先炸下看看。”一成迟疑着说道。 　　“炸下……？” 　　莉塔·萝洁安和塞西莉亚茫然地对视一眼，她们无法理解一成话里的意思。不过，她们很快就会明白了。 　　只见一成放在维摩那舵盘的右手手指敲了几下，整个飞船前端的缝隙缓缓地拉开，类似炮台一样的东西被打开了。 　　随后，数道白色光芒的闪电滋滋作响，将从外界透来的光束呈收缩状凝聚。 　　“嗡——” 　　刹那之间，一颗耀眼、如同恒星般的火球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太阳？！” 　　莉塔·萝洁安一只手遮挡着强烈的光照，眼角的余光不时注意到那些翻涌、喷射的火焰惊道。 　　“嗯，差不多吧。”一成按下了舵盘上的某个键，“上次用它的时候被人阻止了，这次应该不用顾忌什么了。” 　　“嗖”的一声，那颗散发着黄橙色耀光的火球便从维摩那射了出去。火球径直冲向了锥形建筑的同时，刺痛着上千双凝视它的怪眼，惊起属于异界生物的哀嚎混响。 　　“轰——” 　　足以致盲的白光闪过，震天翻卷的蘑菇云产生了。 　　大地开始战栗，空气开始鸣动，属于太古人类的最强力量就这样重现。 　　以爆炸中心产生的冲击波开始扩散，一一步步逼退那些遮盖下方的黑雾。 　　“姐姐大人，这……就完了吗？”塞西莉亚情不自禁地挽住莉塔·萝洁安的手说道。 　　莉塔·萝洁安摇摇头，面色凝重地注视着远方那道岿然不动的黑色光柱：“不好说……一成的攻击确实很惊人，但是那道光……” 　　“……” 　　一成沉默着，屏住呼吸。 　　他并非没有听见身旁之人的对话，也并非没有注意到那道黑光的状态，只是他还存着一丝侥幸。 　　这时，爆炸产生的蘑菇云下方有了异动。 　　那股散开的黑雾又凝聚了起来，并缓缓地朝着蘑菇云附着而去。 　　片刻之后，当黑雾蔓延至蘑菇云的一半时，黑色光柱附近产生的空间反转以毫无征兆的方式，将整个爆炸的区域消除掉了。 　　“那种程度的能量……都能被吸收？！……那群家伙，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办到么。” 　　一成头疼的按着自己的脑门，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如果这样都能吸收，那么解放其它的宝具是否也会如此，这想要阻止它……就真是难办了。” 　　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道光柱直接与混沌的世界连接，受到的攻击会被转嫁到其它地方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百零二章 失地（三） 　　光与暗的旋涡卷动了天空，伴随着来源不明的庞大魔力，曾经消灭白翼公部队的红衣男子现身了。 　　‘又是空间转移吗。为了防备那些家伙的偷袭，还特意在这方面加强了警戒……完全没有触发侦测魔术，仅仅是靠着自身的力量就做到了隐身布的效果吗？……这个家伙，有两下子！’ 　　感受到那股由磅礴魔力产生的汹涌气流，一成不敢有丝毫的疏忽。要说先前山谷之时的距离太远而情有可原，可现在如此近的位置他却还是没有任何发现的话，一旦与对方交手就很棘手了。 　　虽然他的反应力能够在空间转移的偷袭下及时做出反应，但是这艘飞船上的其他人毫无疑问会成为他的软肋。 　　看着维摩那上方悄然而至的身影，一成不苟言笑地问道：“特意提醒我「达瑟丁」的异常，并将我引到这里。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必要的多虑，我不会对这艘船的任何人采取敌对行动。” 　　居高临下的红衣男子像似从一成身上见到什么讽刺的事情般冷笑一声，然后自嘲起来。 　　“我只不过是昭显秩序、做着清理工作的一介弓兵罢了。” 　　仿佛印证着自己的说法，红衣男子长弓射出的箭雨呈散状急转直下，突进了那遍布着漆黑迷雾的大地。 　　阵阵银色之光闪烁，穿梭着大气的箭矢引发着足以比拟战车炮击的动荡，给那些遭到维摩那攻击的异界生物造成了二次打击。 　　“守护者么……” 　　一成道出了对方的身份。他并非对神秘侧一无所知的普通人，自然明白男子言语指代的意思。所谓的守护者指的是从抑制力降临，维持世界延续的一类存在。 　　曾经一成被爱尔奎特咬到陷入虚弱的时候，他还利用过这样的身份吓退尼禄·卡奥斯，没想到今天会遇到正身。联想到爱尔奎特偶尔能从“世界”知道一些情报的能力，作为人类抑制力下的英灵能避开他的侦测手段出现也不难理解了。 　　“哼。” 　　尽管背着众人红衣男子没有说话，但他稍稍回转的侧脸已经承认了一成的称呼。 　　只见他左手持着黑色的长弓，于半空缓缓降落至维摩那的黄金平台后，才开口说道：“不介意我搭乘一下你的座驾吧，英雄王。” 　　“英雄王……？” 　　莉塔·萝洁安看了看白发男子，又回过身来打量着王座前站起的紫发少年，一时愣住而说不出话。 　　“姐姐大人，一成领主怎么也不可能叫这个名字的吧……英雄王什么的，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奇怪的家伙看了某些电影后给一成取的外号啊？”塞西莉亚附在莉塔·萝洁安耳旁小声说道。 　　‘这家伙……凭借两次见面就做出这样的判断，难道他和那个金闪闪认识？’ 　　一成先是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目光，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我不是英雄王……很遗憾，你猜错了。” 　　“呵。” 　　红衣男子嘴角一歪，完全不理会一成的辩解。 　　“维摩那是由巴比伦流传到印度，并在《罗摩衍那》、《摩诃婆罗多》两大叙事诗中记载的飞行工具，你手中的毋庸置疑是最初的那艘。” 　　“一成，是这样吗？” 　　莉塔·萝洁安接着红衣男子的话问道，最初好奇的表情也变得复杂了许多。 　　一成轻轻点点头，随后对着红衣男子说道：“这么说……你能看到它的构造？” 　　“……” 　　红衣男子的笑容更盛了，两眼有神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体现着他在这方面的自豪。他没有选择回答一成的疑问，而是继续顺着自己刚才的话说了下去。 　　“那个乌鲁克时代能够驱使维摩那的仅有两人，而要在那两位当中选出能像山谷那样大规模使用龙之牙般奢华风格的一位的话，恐怕只有那位朴素自然之王的友人了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会了魔术，但是听说能够驱使龙牙兵的亚述女帝·赛米拉米斯与女神伊什塔尔存在着某种关联，那样就容易想象了。” 　　红衣男子顿了顿，回想起曾经见到过的黄金之瞳，若有所指地继续说道。 　　“这个世界，你以那种姿态出现……究竟你是找到了传说冥界纳比斯汀老人手中的永生灵草，还是与世界的本身定下了契约呢。” 　　“了不起的分析，就算我都不得不佩服你的博学了。” 　　一成赞叹不已，单纯凭借一些线索能知道这么多确实难能可贵了，可对方就是完全找错了方向。在看到红衣男子一副颇为自得的表情后，他不得不打击一下对方的自信心。 　　“不过，还是那句话，你猜错了……我与恩奇都并未产生过什么关系，我也不是什么巴比伦的英雄王，难得你的长篇大论了。” 　　“嘁，装模作样。” 　　红衣男子依然坚持着自己内心的想法，不然他不会觉得看到对方的时候会那么眼熟。就算自己在担任守护者的时候失去了许多过往生前的记忆，但他的魔术特性让他绝不会认错「王之财宝」。 　　一成向莉塔·萝洁安和塞西莉亚掷去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便对着红衣男子耸耸肩道：“你硬是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好了，既然你提到那里的黑色光柱会保障锥形神殿的安全，那么作为守护者的你应该知道一些阻止它的办法吧？” 　　“当然……我可是正义…的伙伴啊。”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红衣男子猛地冒出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来，接着又继续道。 　　“确实，那个锥形神殿连接着外层空间，会将受到的攻击转移。然而，这种耗费魔力的防御机制只针对‘对军规模’以上的攻击，至于其他情况下魔力都会被用在维持那道光柱的连接上。 　　除此之外，神殿基石的东向还存在着一道为了吸收地脉魔力的缺口。不过，那里正被一个有点碍事的女子和一些从混沌召来的生物驻守着。” 　　‘女子……？该不会是希尔德小姐吧。’ 　　一成一边思考着，一边记起了在伦敦下水道深处的见闻，说道：“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突破那里的防御，便可以在不激活它防御机制的前提下，将位于神殿中心的魔术阵停下来么？” 　　“基本上没错。当然，如果那群东西愿意断掉黑柱的连接，用以防范来自内部的攻击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战斗起来可能会很麻烦，因为你不确定自己的那一次攻击会被对方给无效化。”红衣男子说，“话说在前，我并不擅长接近战……所以那名女子还得交给你，剩下的由我来对付，没问题吧？” 　　“嗯，这点可以放心。” 　　一成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有把握的，他看向身边的莉塔·萝洁安和塞西莉亚道。 　　“待会你们就待在维摩那上边，莫德雷德就拜托了。记住，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否则以我这次的魔力状态，很难再顾及到你们的。” 　　“那么……Trace on！” 　　这样说着的红衣男子手中出现了一把布满血色荆棘的长枪。只见一阵红光闪过，那杆长枪便逐渐变化成了一支不到一米的箭矢。 　　望着远方锥形神殿的一角，红衣男子脸上呈现着迷之微笑。 第二百零三章 失地（四） 　　“投影……？” 　　一成凝视着红衣男子架在弓弦上的箭矢，左手扶正了自己的黑框眼镜。 　　‘怪不得他敢以损坏宝具为代价，去使出近乎自杀式的攻击。不过，这家伙的投影魔术，虽说幻想的界限不同，但是从还原的程度上来看，倒是快要接近爱尔奎特的空想具现化了。’ 　　‘得知我一直在调查奥利维神父那群人，加上模仿程度足以直逼真品的投影……果然，那个时候的「赤原猎犬」是这家伙的杰作么。’ 　　‘刚刚我没看错的话，那把被改造成箭矢的红色长枪，应该……是爱尔兰光之子的「刺穿死棘之枪」。’ 　　‘现在这个异化的空间内已经无法再从大源之中获取魔力，无端地再用出那种崩坏宝具的攻击，只会白白将魔力浪费在神殿的防御机制上……看来他是想利用那与「冈格尼尔」一样逆转因果的能力，一举打开神殿通往地脉的缺口吧。’ 　　“Gae Bolg！” 　　一成判断出红衣男子的同时，黑色长弓上的箭矢便已随着此人的宣言射了出去。 　　泛着红光的箭矢缠动着宝具自身非比寻常的魔力，在空中留下一道不可捉摸、宛如荆棘的痕迹，坠向神殿东向的基石。 　　“咚”的浑厚之音响起。神殿底端受到打击的部分瞬间裂开，飞溅起了黑雾与粉尘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混浊的尘雾里逐渐浮现出了一名女子的身影，并迅速朝着维摩那所在的上空逼近。 　　“待着，维摩那会保障你们的安全。” 　　看到有人前来，一成连忙在维摩那的舵盘按了几下，旋即向着飞船的边缘走去。 　　“……知道了。” 　　莉塔·萝洁安有意避开一成警告的视线点点头，然后又望着那个已经转身离去的背影喊道。 　　“你也要……小心！” 　　…… 　　当一成坠落至半空的时候，他就利用魔术阻止了自己下坠的趋势。这是他认为能够及时策应后方，又不会使这里的战斗波及到莫德雷德等人的最佳位置。 　　“只有一个人吗？” 　　确认从粉尘之影里逐渐现身的只是女子一人，并没有他所设想的大堆魔怪，一成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屏住了呼吸。 　　“希尔德小姐。我这之前就在猜想也许会是这样，结果……真的遇上你了。” 　　一成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名有着浅蓝色及腰长发女子的真容了。如果说列车上那身着黑色教会制服的希尔德是一朵忧郁的百合的话，那么眼前一身银白装甲、手持魔银长枪的她更像是一株带刺的紫玫瑰。 　　‘那把枪的能力……会是什么？’ 　　眼前希尔德小姐手中那把奇特造型的长枪让一成变得谨慎起来。熟知各类宝具及众多传说的他实在想不出来，那把有着齿锋、呈心形状紫色尖刃的魔银之枪究竟源自何处。 　　“大骗子……我该叫你‘斯科特’先生，还是一成先生呢。” 　　希尔德脸上的柳眉微微撇着，那对通透的紫瞳朝一成投去一个哀怨的神色。 　　“一成先生，你不该来这里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就这么回去。至少在一切结束之前，我不用这样……为难。” 　　“呃……” 　　被人揭穿当晚的事情，一成一时感到哑口无言。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随后一脸严肃地对着希尔德说道：“我是借助「达瑟丁」的指引才来到这里，想必那个时候你就意识到了吧。确实当晚是我伪装成了斯科特，目的就是为了调查奥利维神父等人在谋划的事情。” 　　“是吗……” 　　希尔德缓缓地说着，看着这名为自己挡过一箭的少年，她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有着这样的力量，要是我最初现世的时候遇到他……说不定一切都可以改变，我也不至于听从那些东西了……那个时候，他可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 　　想起这名少年在泰晤士河战斗中上来就无心地自己用水淋湿的冒失，以及被自己驳斥后所露出的窘态，希尔德的心情又有了些许的好转，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不过一成先生还是老样子……一声招呼不打就开始攻击，还故意弄得我一身的泥，真是一点也不够绅士呢。” 　　“等等，这次你可别怪我。” 　　这样说着的一成侧过脸，试图向希尔德示意身后维摩那上的红衣男子，却发现那名“罪魁祸首”早已失去了踪影。 　　‘这个混蛋……难怪我说怎么没见到什么其他的敌人。’ 　　既然没有了自证清白的机会，一成也不再想着解开希尔德的误会了，因为对方玩味的眼神明显就是在故意戏耍他。 　　一成感觉要想在言语间胜过对方，除非此时让他的老师泽尔里奇将家中休养的卡莲带来，才有一点机会。 　　“啊……不说这个了。”一成右手搭在了眼镜边，“希尔德小姐，你应该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吧？就像你劝我一样，能否请你让开……你知道要是地脉中的魔力一直涌向那道光柱，最后产生的结果对于我们所有人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 　　希尔德肯定地点点头，她双眼的坚定之色丝毫不会让人怀疑她对于这一切的了解。 　　听到面前之人的答复，一成感到十分不解：“你知道为什么还……” 　　“我……” 　　希尔德欲言又止。 　　尽管她对于当初的契约有了悔意，但她更明白一切都太晚了，自己只能将那份契约作为唯一的希望去寄托。 　　“一成先生，许多事情一旦做出了选择，就只能那样走下去了……有些时候我是做不了主的，就像……那天晚上。所以请你不必再……手下留情，那样我会好受一些。” 　　“那把剑我明明拿走了，现在为什么你还会……” 　　说到这里，一成逐渐从希尔德的身上看到了隐约散发着不详的负面波动，仿佛魔剑「达瑟丁」的阴影从未从她的身上离去过。 　　“原来如此，希尔德小姐……你的状态，我明白了。” 　　一成发现这股力量虽然并未使得希尔德陷入那晚的狂暴，但却依然保持着某种作用于对方的约束力。 　　“抱歉，我有着必须击倒你的理由。” 　　一成右手慢慢地摘下了眼镜。 　　这时，两个透亮着蔚蓝色湖光的旋涡一左一右地出现在他的身侧，两把分别象征着神圣与精灵的宝剑就此现身。 　　听到少年如此说道，希尔德内心产生了一丝解脱的同时，却也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失落。 　　然而，她却在少年彻底摘下眼镜前听到了这样的话。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想办法帮你摆脱这一切的。在那之前，还请你忍耐一下！” 第二百零四章 告白（一） 　　利用投影的「迦耶伯格」制造通往神殿内部的缺口，并将敌方的主要战力引至“英雄王”所在的维摩那后，红衣男子便顺着被击散的迷雾降落在用箭雨开辟的临时阵地上，准备着手清理掉那些喽啰赶往神殿中央。 　　然而，地面迎接红衣男子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远方上空传来冷兵器交锋的声响外，再也没有那种悉悉索索的低语冒出。仿佛那些从异界被唤来的生物，全都被他先前的箭雨给一击消灭掉了一样。 　　“真是群……狡猾的东西。” 　　红衣男子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那些从神殿蜂拥而出的敌人会愚蠢地挤在一团，任由从天而降的攻击降临到它们的头上。这样恢复了以往的安宁，一定是它们利用迷雾的掩护躲了起来，随后再伺机而动。 　　但就算明知这点，红衣男子还是不时地用手中一黑一白两把短剑所幻化的长弓，开辟着迷雾通往神殿地脉缺口的道路向前行进。 　　因为他总觉得那位“英雄王”搞不好又会犯下轻敌大意的毛病，那么他就会陷入被前后围攻的困境。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尽快阻止那场仪式的进行，至少要赶在抑制力的机制认为有必要牺牲更多的东西来消除这场危机之前。 　　“……嗯？！” 　　当红衣男子行走在迷雾的通道之中时，他的心脏猛地一跳，褐色的双瞳下意识地注意起后方的动静。 　　只见这名男子的上半身连带着红色的外套向左倾斜，一条布满青苔的树枝状的触手便从他抬起的右手腋下擦身而过。 　　“Trace on！” 　　红衣男子身后的高空几道蓝光闪过，数支完全一样的长剑投影射向了那个试图偷袭他的生物。 　　“呲——” 　　刺耳的鸣叫响起，回过身来的红衣男子只看到地上躺着一具闪烁着金属灰色皮肤、如同树木的尸体。而那树干顶端没有五官的卵状洞口，还有那六只作为手足的触手直给人一阵恶心反胃的感觉。 　　红衣男子握紧了手中的黑白双剑，慎重地望着神殿方向被迷雾逐渐收拢的通道。 　　“看来……这条路不会那么顺利了。” 　　…… 　　莉塔·萝洁安和塞西莉亚站在维摩那的边缘，愕然地遥望着半空激烈的战斗。 　　两人都被这只能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给惊呆了，甚至在今晚她们已经对于宝具这种稀有的存在产生了习以为常乃至疲劳的感觉。 　　那里的少年不再是时钟塔的领主，作为敌人的女子也不再是圣堂教会的护卫。两个同样身着银色铠甲的身影于刀光剑影之中激烈碰撞着、厮杀着，直到双方有一人倒下。 　　完全与寻常魔术师不是一个级别的魔力在交汇，几乎每一次剑与枪的交锋都会产生一道足以撕裂大气的气流，可作为交战双方的少年和女子却丝毫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望着那战场所传来的动静，莉塔·萝洁安很难从任何过往的记忆中寻找出能与此比拟的战斗。 　　“恐怕只有许多年前传闻的那场由黑姬爱尔特璐琪与白姬爱尔奎特的大战，才能够在这么远的地方感受到战斗的余波吧……” 　　莉塔·萝洁安在眷属塞西莉亚的面前道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看来我们潜入时钟塔不过就是个笑话。就算一成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恐怕也不会当回事吧……可是他既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当初还要把巴瑟梅罗分家的事情栽到我的头上呢？” 　　“呃……姐姐大人。” 　　看到这里塞西莉亚实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她只是不经意地望着飞船王座上盖着毯子熟睡的莫德雷德愣着说道。 　　“她……好像真能睡呀。” 　　狂风呼啸着，维摩那上主仆二人的对话刚一传出便被白刃战的轰鸣掩盖住了。 　　一阵银光闪过，被击退的希尔德双手握紧长枪，利用脚跟烧灼的魔炎迅速停下了向后的趋势，身体下意识地戒备着一成接来下的攻势。 　　这种因为战斗白热化所带来微妙的感觉，让希尔德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自主意识、还是受制于人地与身着白色铠甲的一成在战斗了。 　　‘不行……如果我离开他的位置太远的话，奇怪的空间之门就会打开……那些投射而来的宝具便会毫无顾忌地向我袭来。’ 　　想到那些从涌动着蔚蓝色旋涡中现身的各类兵器，希尔德握紧魔银长枪的秀手隐隐流出了细汗。 　　‘不过，没想到他自身的武艺也不差，甚至我用尽全力都占不到一丁点的优势……本来以为他会拿出上次那把红色的破魔之枪，结果却是宝剑……而且左手散发神圣气息的圣剑，右手铭刻着精灵文字的魔剑，每一把都是不下于「格拉墨」的存在。’ 　　“怎么了，希尔德小姐……不准备再刚刚那种驾驭着魔炎向我突进的手段了吗？” 　　看着以防御姿态向后退去，却不得不担忧着「王之财宝」的攻击而缩小了活动范围的希尔德，一成开始用言语激向对方，试图寻找到改变僵局的破绽。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些顾虑希尔德的意愿，有些手下留情。但不论是谁，被一个女子用附着数十吨巨力的长枪攻击了近五十回合，都不会感到好受的。 　　就算一成平时的脾性再温和，一直有意限制着魔力的消耗，坚持到了此时也难免有了火气。 　　好在他手中持有守护之力的「杜兰达尔」和使他力量提升一个层次的「无毁的湖光」，事情还没发展到他将怒气发泄出来的程度。 　　“一成先生是英灵吗？……宝具一个接一个的。” 　　希尔德将魔银长枪握在胸前，向与她对峙着的银甲少年发出了疑问。 　　“英灵么……半分吧。” 　　一成含糊其辞地回道。他发现不远处的希尔德脚下开始缠绕起一股绛紫色的魔力之流，那似乎是使用什么招数的预兆。 　　“抱歉了，一成先生。” 　　正如一成所猜想的那般，希尔德手中的魔银长枪凝聚起了大量的魔力，整个身子升到一成的前上方俯视道。 　　“因为你的同伴似乎对它们造成了一定的威胁……所以我只能这样做了……很抱歉，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一成先生……” 　　“哈——？！” 　　双手持着「杜兰达尔」与「无毁的湖光」，一成看着突然冒出这句话的浅蓝色长发的女子一时失了神。 　　作者留言： 　　PS：不许说短小(⊙o⊙)。 　　作者只能写到这就必须洗洗睡了，每天早上都得早起去单位。 第二百零五章 告白（二） 　　一成因为希尔德突如其来的告白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他与希尔德的对决却仍然在进行着。 　　随着希尔德在魔银长枪所积聚魔力越来越多，那枪身亮起的耀眼之光渐渐地驱逐起周围的黑暗来，这也使得一成连忙从慌神之中惊醒。 　　“不好！她一定是故意那样说，好让我在战斗时分心，然后趁机使用宝具。我……真笨！” 　　抬头望着希尔德手中变得巨大的魔银长枪，一成在心里暗自懊悔。 　　希尔德小姐已经有过两次于言语上成功戏耍他的事迹了，那么很有可能刚刚的告白也只是对方的策略，而他却一时因为这方面的经验不足当成了真。 　　“一成先生，对不起……但是我向你保证，疼痛只会有那么很短暂的一瞬间……” 　　上空的希尔德挥舞着巨型魔银长枪，将涌动魔力的心形齿刃枪尖对准了一成所在的位置。 　　“请你接受我吧……至少在这最后的时刻，我愿陪着你上路……「直至死亡将你我分断（Brunnhilde Romantia）」！” 　　魔银长枪的真名被解放了。 　　希尔德驱使着点缀有无数星光的魔银长枪，化作一道疾驰而下的流光奔向她眼里温柔无比的少年。 　　“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让你得逞！” 　　一成已经无暇去细究飓风混响之中，由希尔德最后所唤出的宝具真名是什么了。感受着那将大气撕裂的热流，他明白这一次的攻击绝不是凭借左右手的两把剑，在不大量消耗魔力的前提下就可以抵挡住的。 　　只见一成松开双手，「杜兰达尔」和「无毁的湖光」便闪耀着金色的微光回到了宝库，而他的身前则出现了那面象征着圆桌骑士最强守护的十字圆盾。 　　“咚……！” 　　当一成右手手腕上的圆桌障壁与希尔德攻来的魔银长枪相抵的一刹那，枪身所携带的庞大魔力就顺着盾面激烈地扩散，将战场划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 　　握紧拳头，屏住呼吸，一成调动起全身的力量试图依靠十字圆盾的坚韧去抵抗这足以撼动大地的数股冲击。 　　然而，他双脚立足的半空却逐渐有了颓势，整个人被迫着向后挪动着脚步。 　　‘不行，现在我的状态……一旦有任何的松懈，这阻挡魔银之枪的屏障就会奔溃……就算我冒然开启宝库攻击她，也无法避开这剩下来的冲击。’ 　　想到这，一成抛却掉心中的杂念。他的双眼已然泛起不属于灵长的黄金之光，就连发根都延伸出了如同太阳的色彩。 　　“这是……一成先生？” 　　看着眼前少年逐渐转化出来的姿态，希尔德竟然有了一种再度见到了远古时期某些强大神祇的错觉。 　　“呃……啊！” 　　有了突然增加的力量，一成终于得以停止自身的败退之势。 　　当魔银长枪的攻击停滞下来之后，他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双手再度握起从宝库现身的「杜兰达尔」和「无毁的湖光」，直视着对面神色复杂的希尔德。 　　…… 　　坐在维摩那上的莉塔·萝洁安见证着下方战场中的一切。从她先前一直捏紧的手心，再到现在的松了口气，似乎战斗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这名死徒少女的心思。 　　见到背对着她与塞西莉亚的一成又拿出了新的宝具轻而易举地挡住那声势浩大的攻击，莉塔·萝洁安总算可以在心底放下对这场战斗的担忧了。 　　稍稍整理着被战斗产生的大风吹得凌乱的长发，莉塔·萝洁安于眷属的面前站了起来，脸上再无半分虚弱之色。 　　“姐姐大人，你全都好了？” 　　塞西莉亚仰头打量着眼中站起身子的大小姐，对方脸上的红润之色让她不由地感到了庆幸。 　　“是的……这可能还要感谢一成配置的那个药剂了。” 　　莉塔·萝洁安从行李中拿出了一根嵌有青色宝石的魔杖后，朝着维摩那对应着神殿方向的边缘走去。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怀念与悔恨所交织的目光。 　　“塞西莉亚。你听从一成的吩咐好好照看莫德雷德，我……下去看看。” 　　“等等，姐姐大人……一成领主不是说这下边很危险，让我们待在飞船上吗？就算是关于第五祖的事情，也可以等这一切先结束再说呀。” 　　塞西莉亚连忙阻止道。身为眷属的她尽管偶尔会受到莉塔·萝洁安的责怪，但到了关键时刻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的主人去冒险的。 　　“不，第五祖……大叔的事情，我必须亲自去弄清楚。而且我还带了这个……” 　　说着，莉塔·萝洁安的左手从怀中摸出一个有着水流翻滚的水晶球，当中蕴含的魔力证明它明显不是一个普通玩物。 　　“这是，斯密蕾大人的……”塞西莉亚愣愣地说道。 　　“嗯。” 　　莉塔·萝洁安点点头，示意身旁的少女不用过多地担心。 　　“没关系的……你不要忘了，不光是魔术师，我还是第十五祖啊。哪怕这是异界化的空间，对于固有结界的展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可是……” 　　塞西莉亚的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劝阻的想法。她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大小姐下定决心，身为仆从的她是无法左右的。 　　看着离开维摩那的莉塔·萝洁安，塞西莉亚双手握在胸前，一脸茫然地说道：“一路小心……姐姐大人。” 　　…… 　　风静止了下来，似乎这里又回到了最初一成与希尔德相会的宁静。 　　经过激烈交锋的二人彼此都未丧失自身的战意，这场战斗的局势依然没有明朗的走向。 　　‘真是难缠……使用那种程度的攻击后，气势丝毫没有衰弱的迹象。果然泰晤士河的战斗，隐藏实力的不光是我一个人么。这个状态下，如果她再使用那种狂暴的力量就糟了。’ 　　一成呼吸着灼热的空气，神情严肃地盯着不远处飘扬着浅蓝色长发的女子，心里继续盘算着。 　　‘也不知道那个穿红衣服的家伙到底怎么样了……绝对不可以在这里将所有的魔力耗费掉，否则就没有阻止那座神殿的资本了。’ 　　他从最初所担忧的就是魔力的问题。四周没有可以补给的大源，所以他一直是以最为节省魔力的方式在战斗，哪怕真祖的力量也只是被逼无奈而使出来的。 　　“呐……一成先生。你手上的那两把剑应该是可以用出足以抵消，甚至超越我的攻击的。为什么，那个时候你却特意换上……只能够一味防守的盾牌。你这样温柔……这么珍惜我的话，我的胸口会受不了的。” 　　希尔德微微皱起的眉头下，那双紫色剔透的眼睛对视着一成，饱含深情地说道。 　　“……” 　　看到希尔德又开始了，一成没有说话，只是在心底默默念叨着。 　　‘这家伙……又想戏弄我了。’ 　　“啊啊……这份感情，为什么会如此强烈……不行，不行，不行！” 　　希尔德用手按着她红得火热的脸庞，猛地从腰间拽出一个晶莹的瓶子来。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你……一成先生。爱着你，就得杀了你！可是我却打不过你，只好这样了……” 　　‘她这是……什么情况啊？为了让我动摇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啊，这真是头疼。’ 　　一成实在是无话可说了，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性格的女子，而对方手中像是药剂的瓶子也使得他更加谨慎起来。 　　‘那个东西……该不会和「达瑟丁」有一样的效果吧……’ 　　就在一成心里犯嘀咕的同时，希尔德已经拧开了药剂并一口将那充满魔力的灵药喝了下去。 第二百零六章 告白（三） 　　这种心情…… 　　是思念吗，对于泰晤士河畔为她挡下一箭后悄然离去的身影。 　　是感动吗，对于彼此对立而关心她乃至再三手下留情的温柔。 　　是迷恋吗，对于那眼前英武不凡的面容所流露出光芒的耀眼。 　　希尔德也不明白。 　　只是在将那份灵药喝下的时候，她心中本就拥有的爱意便化成了从未产生过的熊熊烈火，仿佛要让她那颗颤动的心跳出身体的束缚。 　　“为什么……好不容易遇上了你，那么地……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我却抑制不了内心这种对你挥起长枪的冲动。” 　　希尔德那头及腰的浅蓝色长发随风飞舞着，黛紫色羽环间双眼眼角的泪水正因为魔力涌起的气流，一丝丝点点而坠。 　　“她竟然哭了……说到底，这场战斗也并非她自身的意愿吧……因为战斗的不顺利而生气，我还真是不成熟啊。” 　　看到不远处女子那对紫色眸子里的绝望，低语着的一成同情起对方的处境来。 　　“不过……那份灵药，确实是能增强她力量的东西。” 　　望着女子手中此刻足以遮蔽半边天空的魔银长枪，一成开始感到为难。 　　“麻烦了。这和那次利用Lord Camelot抵消罗亚大部分攻击的形式不同……这种程度精纯的魔力，以盾牌自身防御是绝对挡不住这一击的！” 　　一成握紧左手的「杜兰达尔」片刻之后，又松懈下来。 　　“不……以她的速度和意识，想要借助不灭之刃冰封住她也很难。怎么办……难道只能在这里使用Ea（乖离剑）了吗。那道黑柱……现在我的魔力，如果耗尽之前还没有切裂这个空间的话，那么一切都完了！” 　　“又是……这么温柔的眼神。啊啊……一成先生，为什么……你没有早点出现在我的世界呢？” 　　希尔德一手揪着胸口，噙着泪水将枪尖又一次对准了少年的身影。 　　“真的对不起，等一切结束我会来陪伴你的……「直至死亡将你我分断（Brünnhilde Romantia）」！” 　　枪尖星光闪烁，四处汹涌起旋风般的气流。那足以覆盖整个视野的魔银长枪裹挟着闷燃的爱火，以迅猛的来势刺向了两手空空的少年。 　　“再见了，一成先生……至少请记下深爱你之人的名字，布伦希尔德……真的…对不起！” 　　就在一成犹豫着把手伸向身侧虚空之中的蔚蓝色旋涡时，布伦希尔德那娇柔的声音已经传入了他的耳朵。 　　“布伦希尔德……北欧的女武神么。” 　　“啊……果然，我一定会亲手把喜欢上的人杀死的，即使是在这时代……那个诅咒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望着像是放弃了抵抗的紫发少年，布伦希尔德伤感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她的眼角再度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天之锁！” 　　“这是……他的声音，他没事么？” 　　布伦希尔德一边不忍见到所爱之人死去的惨状，一边迟疑着睁开了双眼。 　　魔银长枪就那么停留在离少年几米之遥的上空，而她身体也被从各处空间之门延伸出来的链子给锁住，无法再继续向着前方突进任何的距离。 　　“你又挡下来了啊……” 　　双眼注视着神色冷静的少年，布伦希尔德为对方的平安无事而高兴着，但另一份更为激动的情感也同时迸发了出来。 　　“明明我都决定让我们彼此都感觉不到疼痛了……你为什么要我这样困扰？” 　　“不是说好了，有机会我会帮你摆脱这一切的吗。你也不至于这么烦恼吧……” 　　一成叹了口气，摇着头从宝库里拿出那把拥有解除契约力量的匕首来，他可不想在和这位北欧的女武神小姐继续耗下去了。 　　然而—— 　　另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刚刚成功组织了布伦希尔德释放宝具的天之锁却在此时发出了鸣颤。 　　随着数声叮铃叮铃的脆响，作为对神规戒的天之锁隐隐约约出现了被挣脱的迹象。 　　一成遥望着布伦希尔德手臂、双脚之间锁链的松动，惊出了声：“这怎么可能……？作为北欧至高神奥丁的女儿，神性应该不会低才是……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奥丁……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但是，就算是亲爱的你…也不许在我的面前提起他！” 　　飓风在布伦希尔德双手握紧的长枪前卷了起来，似乎有了再度解放力量的痕迹。 　　“两度使用了那么强力的攻击，魔力还有余裕吗……不，这一带的大源几乎都被那群人给垄断，考虑魔力的问题我才是个笨蛋啊。” 　　一成连忙向后推开了数步，在确保安全的距离后，他继续说道。 　　“不过……她能够接收的魔力是有限度的，只要维持住那个损耗，她就彻底没办法解放宝具了。” 　　说着，天之锁上便燃起了一簇簇青色的火焰，那是作为希腊神话原处的天火。 　　“这个火焰……他就连火的颜色都和我一样吗，果然……” 　　看着缠绕在自己身上不断吸取魔力而燃烧着的青色焰火，布伦希尔德内心情感的炽热更加旺盛了。 　　那对紫色眸子所露出的呆滞目光还让一成以为，布伦希尔德是在诧异天火的特性，于是便解释了起来。 　　“安心，布伦希尔德小姐……这是生命之火，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的…只不过魔力匮乏的感觉可能会有些不好受罢了。” 　　待到感觉到布伦希尔德身上的魔力不再那么强势之后，一成总算松了口气，不住地用手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一道赤色的光辉一闪而过，曾经于泰晤士河出现过的「赤原猎犬」抓住了一成片刻的懈怠，于布伦希尔德银光铠甲最薄弱的地方穿身而过。 　　“噗……啊……” 　　鲜血就这样挥洒在烧灼着生命之火的天空中，将属于布伦希尔德的妙曼身姿重伤。 　　天之锁彻底松开了。 　　布伦希尔德拖着她那浅蓝色的长发无力地往漆黑的迷雾中坠去，犹如一朵枯萎凋零的白百合悄然逝去。 　　“那个……混蛋！” 　　一成立即飞过去双手接下坠落的倩影。 　　望着彼方穿破迷雾的通道，一成的脸色沉了下去。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对于那名红衣男子的理念，产生了无法认同的感觉。 第二百零七章 逝者 　　“好凉……” 　　用手枕住柔顺长发的同时，布伦希尔德双腿肌肤的冰冷触感便传达至了一成的另一只手。 　　看着怀中之人腹部那泛起暗紫色魔光的血痕，一成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油然而生。他无法再说出‘你没事吧’这种毫无意义的话来，只能道出一个不可挽回的现实。 　　“布伦希尔德……你的灵核已经…这样我就没办法……” 　　“啊……我知道……这也算是……死亡将我们分开了吧……” 　　布伦希尔德无力地轻声说道，身形边缘微微涌起的淡蓝色微光让人看上去就像是不存在的虚影。 　　她很明白自身的情况。对于英灵来说，灵核是维持其实体的关键。一旦英灵的灵核遭到破坏，那么英灵将无法现界，唯有永远变相地沉睡在世界之外的英灵座。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用更温暖的手……去触碰这张温柔的脸呢……” 　　布伦希尔德用尽全力地抬起右手抚摸着一成的侧脸，但她的迟缓的语气完全掩饰不住自身的疼痛。 　　“果然……这就是我的…命运，是不再像人偶般活着的……代价。” 　　“布伦希尔德。” 　　一成以困惑与怜悯的目光看着眼前凄婉的女子，问出了自始至终都缭绕在心中的疑问。 　　“那个契约……你到底期愿着什么，甚至不惜回应那些东西的召唤。” 　　“……” 　　布伦希尔德没有回答，只是眼神虚无地仰望着空无一物的夜空。从她眼角流淌的泪水来看，那似乎是一段她极其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 　　渐渐地，布伦希尔德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而她脸颊滑落的眼泪已被血液给浸染。 　　“你……” 　　一成显得欲言又止，明显布伦希尔德此刻白眉间的落寞之色已然触动了他的内心。 　　当布伦希尔德混杂着血液的眼泪顺着她那头动人的浅蓝色长发，一路流淌至一成抱着她后颈的手腕时，一成的视野里忽然展现出了一副与这异化黑暗空间截然相反的光景。 　　那是一个曾经存在过的神奇世界。 　　一颗树叶漂浮在云端，树梢高达天际的大树。浮云相交，天空之上同时存在着分别象征白天和黑夜的太阳与月亮。而那给世间带来光亮的太阳与月亮间，一道七色虹光的彩虹更是为这个世界添上多彩的光华。 　　此时一成所看见的参天大树顶端，一座正门有着野猪之首与锐目苍鹰的宫殿里，布伦希尔德正被身着女武神铠甲的同伴羁押着。 　　她面前的王座上正坐着一名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却失去一目的威严王者，并用冰冷严肃的目光打量着她。 　　“布伦希尔德！受到凡人的影响，你已经不再适合做瓦尔基里了。既然你那么坚信自己对于那场决斗的裁定，就好好去那里体会所谓的人性吧！” 　　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如是说道。那只蓝如晴空的阔边帽子下深炯有神的独眼，充满着常人无法直视的神秘。 　　随着他令人压抑的呼吸，仿佛他身后镶嵌着星辰的斗篷都能够牵动着整个天地间的震动。 　　然而，这位王者却没想到，布伦希尔德听到他的宣告后，眼神里却流露出另外两名女武神完全没有的、属于人性的波动。 　　王者看着被押至云端，已经朝着凡间坠落的布伦希尔德，孤身一人坐在宫殿的他眯起了那只精明的独眼，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以为这样就解脱了吗……世间的命运都在我的手中，我会让你好好体验一下违背上天意愿的痛苦的。你真正的惩罚将从那座城塞里苏醒开始……” 　　云端的浮云继续飘荡着，那道从天而坠的流光所带来的动静转瞬即逝，整个世界再度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嗯……啊……” 　　布伦希尔德哀怨的低吟将沉迷于幻境的一成拉回了现实。 　　“原来如此……你也是这样啊。” 　　一成望着布伦希尔德刘海下苍白得如同病态的美丽脸庞，叹息着说道。 　　“你都知道……了吗？” 　　布伦希尔德轻轻皱着眉头，伴随着言语的呼吸变得更加薄弱了。 　　“嗯……我看到某些时间上存在的景象，只是在不怎么受我自己的控制罢了。” 　　布伦希尔德的问话好像令一成想起许久以前的事情，脸上不由地露出了怅然的神色。 　　“如果……一切都很平常，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或许看到那些光景应该算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吧……也难怪你会去回应那些东西的契约。” 　　“是吗……最后竟然…能被你理解……真是…太好了。” 　　说着布伦希尔德忍受着疼痛，在一成呆滞的目光下突然亲吻了他的侧脸。 　　“再见了，一成……我…喜欢……你，并不是……谎言哦。” 　　仿佛那幻境里宛若星辰的光景再度闪过，一成抱在怀中的女子就这样化作一缕缕流光逝去，留下拿着破戒匕首的少年失神地站着。 　　看着布伦希尔德的鲜血在左手上刻印下的羽花图案，一成很想因为自己的无力而大声地呼喊出来。 　　他忍受着那股猛然迸发的情绪，向内心寻求着答案。 　　悲伤，这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与布伦希尔德有关的那些光景，确实触动了感同身受的他。 　　愤怒，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尽管理念无法认同，但是那个红衣男子的立场，让他没有资格在此刻以自私的想法去宣泄这份情感。而且就算那么做了，布伦希尔德已经发生的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一成握紧了拳头，用魔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着后方的维摩那飞去。 　　…… 　　黎明，正午？ 　　塞西莉亚完全记不清在这异空间内的时间了，反正她眼中的世界依旧是彻底的黑夜。 　　此时的她只是按照莉塔·萝洁安的吩咐照看着莫德雷德，外加被睡着的莫德雷德如同玩偶般熊抱着。 　　但是她并没有什么反感。相反金发少女身上的温暖，让觉得天空充满着阴森气息的她有了一点可以松懈的安心。 　　一阵轻风吹过，身着银色铠甲的少年便降落在了离塞西莉亚不远的平台上。 　　“一成…领主，你……打败她了？” 　　塞西莉亚对于一成还有些生分，所以言语之中也并未表露出任何为对方胜利而产生的情绪。 　　“打败什么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塞西莉亚的声音一出，便让耳中还回响着布伦希尔德凄美之音的一成回神。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是来维摩那确认其他人的状况，然后再前往神殿战斗的。 　　扫视了一番维摩那的各个角落后，一成顿时发现人数似乎少了那么一个。 　　“……你姐姐呢？” 　　“姐姐大人…她……自己一个人跑到神殿里去了。”塞西莉亚支支吾吾地回道。 　　“啊？……那个笨蛋！” 　　一成连忙走到维摩那的舵盘敲了几下后，看向塞西莉亚说道。 　　“本来我是想着费不了什么事，才带着你们来的……现在这里的情况……总之，维摩那会带着你们离开这里…在外边等我们，我去找你姐姐。” 　　走到一半的时候，一成又停下了脚步，回身将宝石剑拿了出来。 　　“如果…我是说万一……要是我们很久都没有出来的话，可能就意味着我失败了……你记得带着它去找院长……到时候就说是我的意思，这把剑的主人会带着你们前往另一个安全的地方。” 　　“啊？……好的。” 　　塞西莉亚握着宝石剑遥望着只身突进迷雾当中的少年，想起之前眨眼间所看到的景象，一时犯起了嘀咕。 　　“奇怪……他真的打败她了？可是为什么刚刚他上来的时候，我怎么突然看见……好像那个女的也跟了上来……不，应该是我在这不舒服的地方待太久了，不小心看到了幻觉吧。” 第二百零八章 心象 　　锥形神殿的内部错综复杂，宛若一座怪诞的迷宫。四处刻有古怪图案的岩壁传来阵阵阴森冰冷的气息，给人一种久违的渗人感觉。 　　莉塔·萝洁安看着身前由透明之水形成的少女镜像，在庆幸的同时又不住地叹了口气。 　　用一对高档的魔眼藏品从斯密蕾那换来的感知傀儡还是划算的，至少这东西让她成功地按照那名红衣男子留下的踪迹，一路前行到深邃回廊的尽头。 　　不过，那也只是到此为止了。 　　眼前不再散落有怪物残骸的小径让她一目了然，那名红衣男子要么已经被这充满着诡异的神殿给吞噬，要么就是以更为隐蔽的方式踏上了其它通往神殿中心的道路。 　　不管如何，莉塔·萝洁安十分明白，接下来她要对付的将不光是那些穿梭于墙面的恶灵，更有可能碰上某些先前未曾面对过的活物。 　　“咕噜、咕噜。” 　　突然，墙面底端响起了液体流动的声音。 　　这其实不是莉塔·萝洁安第一次在神殿内部听到这个吓人一跳的怪音了，然而她却对于发出这声响东西毫无办法。 　　视野里如同蛛网般密布在墙脚的黑色物质，无论她是用魔术或者是物理的方法去清理都没有多大的用处，那些黑漆漆的液体很快就恢复成原来的状态。 　　“……” 　　莉塔·萝洁安深吸了口气，试图缓解这些骇人景象给她带来的压力。 　　尽管她一度产生了想要离开这里，立刻回到有一成所在之地的想法。但是身为第十五祖的自尊，还有曾经第五祖的教诲，都在告诫她，再直面真正的恐惧时不应该只是个胆小怯懦的贵族小姐。 　　捏紧手中镶嵌着青色宝石的魔杖，莉塔·萝洁安鼓起勇气朝着小径的彼端走去。 　　…… 　　时间流逝着，莉塔·萝洁安不知道走过多少个布局奇形怪状的地方了。驱使感知傀儡找不到红衣男子踪迹的她，只能是凭借曾经第五祖日记的描述行进着。 　　好在附近并未有那些丑陋生物，使得这本就让人恶寒的景象更加难以直视，这多少使得她好受了一些。 　　途经一棵长有枯树的路口时，莉塔·萝洁安警惕着停下脚步。在自身与傀儡都确认那棵枯树不是那种会动的怪物后，她才迈开双腿。 　　借助死徒的视野，莉塔·萝洁安走进路口前的门后，意外地发现里边的装饰布局竟然很像教会的教堂，但却没有属于虔诚信徒的烛光。 　　看着前方圣子雕塑前跪着的黑影因为她的到来逐渐起身，莉塔·萝洁安双眼的腥红之色一闪而过，她自然不会认为这披着斗篷四肢晃动着虚影的存在会是善类。 　　“饿……” 　　随着莉塔·萝洁安瞳孔的血色越来越浓，只见她前方的红色地毯上变得坑坑洼洼，并散发出数声野兽般的低鸣。 　　没过多久，那些涌动着魔力的坑洼地带便缓缓地爬出了数名身着金属链甲、头戴圆顶尖帽的食尸鬼。 　　它们每一个都像是脖子被折断了般下垂着，那张扭曲面容上裂开的嘴里遍布着足以撕咬铁块的尖牙。 　　“啊……！” 　　食尸鬼们发出狂怒嗜血的吼叫，像一群饥饿许久的腐狼扑向那连面容都看不清的黑影。 　　可死徒少女没想到的是，那道本该遭受到袭击的黑影一晃，便越过了那些作为她前卫的食尸鬼，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 　　“咚——！” 　　感知傀儡抢在黑影的袖袍抬起前挡在莉塔·萝洁安的身前，并将那突如其来的攻击利用流体的特性化解。 　　“哒哒、哒哒。” 　　莉塔·萝洁安趁机跳开，而那些掉过头来的食尸鬼也成功地包围住黑影，张开的血盆大口死死咬住黑影的脖子与四肢。 　　“这算怎么回事……这个傀儡应该是无视任何物理攻击的，那一拳……” 　　看着作为水形傀儡的少女镜像表面象征魔力的蓝色波纹变浅了许多，莉塔·萝洁安皱起了眉头。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她无法理解。 　　那被食尸鬼们封锁行动的黑影，于缠住它的肢体缝隙间散发出了耀眼的白光，并在弹开食尸鬼的同时，将袖袍伸向施展魔术的莉塔·萝洁安。 　　“嘶——” 　　一道银色的细影穿透莉塔·萝洁安射出的魔弹，划破这名第十五祖的肩部，然后消散于无形。 　　莉塔·萝洁安用手按住右肩传来灼烧般疼痛的伤口，有些难受地盯紧不远处的黑影。 　　“这是……教会洗礼的力量，这怎么可能……而且这种程度……” 　　莉塔·萝洁安深知寻常人的洗礼是伤不到她的，更别说是那样普普通通的一击了。 　　当她看到黑影长袖里伸出的两柄拥有细长剑身的十字剑，以及对方那枯竭的手背上闪耀着白光的印记后，猛地想起一个过去的人物。 　　“这对双剑，还那个纹章……没错，这家伙是三百年前那个埋葬机关的家伙！可这家伙出现在这里……怎么还会拥有圣痕的力量？” 　　莉塔·萝洁安用魔杖构建的屏障抵挡住黑影的攻击，连忙唤出了数名拖延对方的食尸鬼，接着向另一边退去。 　　“……千算万算…没想到这座神殿里还有拥有教会力量的存在。没办法了，只好……” 　　莉塔·萝洁安轻轻地闭上双眼，开始念起了咒文。 　　数阵飓风刮起，她脚下的大地随着那些卷动着气流的魔力裂开，消逝。 　　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那名前埋葬机关的成员已经被她拉进了完全不同的世界。 　　固有结界，是将施术者的心象世界具现化，侵蚀世界的大禁咒。 　　对于这名曾经经历了瓦拉几亚战乱的贵族少女而言，在这之前一生最为震撼的场景莫过于亲眼见证的那些传说了。 　　黑夜降临的黄昏之中，延绵无尽的荒凉原野。但在这片原野中遍布着血色的尖刺，和被这些尖刺穿透身体、发出嘶哑哀嚎的食尸鬼。 　　是的，那些所谓断掉脖子的食尸鬼，只不过是莉塔·萝洁安固有结界驱使的附属。真正属于这片世界，代表着现第十五祖的力量，现在才会展现出来。 　　莉塔·萝洁安泛起凶光的双眼一动，整个大地便突起了无数的尖刺。 　　黄昏之下，这些在霞光里散发着血腥的尖刺于四面八方一步步紧逼着原野中央的黑影，完全不留给攻击对象任何逃生的地方。 　　直到那黑影枯萎的身体被刺穿，浑身上下被密密麻麻的尖刃撕成肉眼难以辨识的小块碎片，这个世界的攻击才彻底停下。 　　“……成功了吗？” 　　莉塔·萝洁安感受着自身魔力的急剧消耗，左手按住右肩血流不止的伤口自言自语道。 　　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因为原本在这里遇上埋葬机关数百年前的人物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了，更何况那没有任何挣扎的黑影隐隐给她一种不祥的预感。 　　“嗖——” 　　正如莉塔·萝洁安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那被撕裂的无数碎片慢慢朝着食尸鬼们围绕的中心汇聚成形，最终完好无损地屹立在原野之上。 　　看着眼前的情况，莉塔·萝洁安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这下……棘手了。” 第二百零九章 女神 　　双脚踏足于神殿凹凸不平的地面，一成明显感觉到了这座建筑对他的排斥，就连那些游荡的怨灵也开始有意识地向他袭来。 　　毫无疑问，掌控锥形神殿的家伙在畏惧着他的到来。从他身后一路留下的尸海魂渣不难看出，神殿内部的意识正极力地运用远超应付前两名侵入者的战力，试图消耗这名拥有强大神性的少年自身所留存的魔力。 　　一成自然不会轻易地让对方如愿。这些散布在神殿各个角落的大多数怪物，一旦作为主要攻击手段的精神干扰失去作用，就只是连寻常幻想种都不如的异界野兽了。 　　为了尽量节省魔力的损耗，一成已经彻底停止了从宝库里唤出原典这种平时最为效率的攻击方式，转而随意地拾起路边一把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留下、但还算坚硬的阔剑，以普通的强化魔术开始扫清阻挠他通往神殿中心的障碍。 　　“我似乎有些高估这神殿里…那些东西的级别了。” 　　握紧手中斑斑锈迹的阔剑斩断路旁突然拔地而起的铁枝树干，将剑刃刺进银皮树梢那发出刺耳低鸣的咽喉，一成不由地感叹道。 　　从刚进入神殿的内部到走过坑洼小径的现在，他都没有遇到过任何能够令他如同翻阅「死灵之书」时那般难以煎熬的存在。 　　抬手轻轻地触摸着侧脸不知是否为错觉的余温，一成怅然若失地想着，或许这里真正能与他一战的唯有已然逝去的布伦希尔德了。 　　正当一成因为回忆而变得有些反应迟钝的时候，一只拖着糜烂长裙的怨灵伸出隐含阴冷气息的鬼爪，悄无声息地朝着他的身侧飘去。 　　“咚”的一声。 　　一道娇小的黑影从一成身后的小径一跃而起，于一成及时反应过来的同时，在怨灵的身上划出四道金色的利痕。 　　怨灵消亡的青烟缭绕，一成看着灵魂残渣旁舔舐着前爪的灵巧黑色小猫，露出了意外与惊喜的表情。 　　“莲？！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难道你一直跟着我吗？” 　　经常相伴，一成是不会认错自家使魔的，尤其是那对与爱尔奎特相像的红色双瞳所散发出的明光更让他得以确信。 　　虽说莲的现身使得一成不在感觉到只身一人的孤寂，但考虑这座神殿内部对于寻常人的危险性，他还是有些为难。 　　“莲…你应该好好待在家里的啊，这个地方对于你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 　　莲没有通过任何动作和眼神回应一成的话，只是在一成惊讶的目光中抬起前爪，利用魔力在身前凝聚出一个干净得不像话的盘子，然后用爪子在盘子上轻轻地碰了碰。 　　“呃……你是饿了啊。” 　　一成愣愣地说着，一边从宝库里拿出一份精心调制的食物放在莲那看起来风格很高雅的餐盘里，一边对莲表示歉意。 　　“抱歉了啊……希尔维娅忙着照顾卡莲，可能一时就忘记告诉我家里的储备不够了……不过，你什么时候会使用这种魔术了啊？” 　　听到一成的致歉，莲还是没有回应，对准盘子的她慢慢俯下身来。 　　‘莲是真的生气了嘛……’ 　　注视着享受美食的莲，一成慢慢地蹲了下去。在他想要和平时一样用手去抚摸莲的脑袋拉近双方关系的时候，莲却猛地抬起头来，双眼表露出警告的意思。 　　“不要摸余的头……你这个愚蠢的家伙！” 　　看到一成愕然的神情，莲终于忍受住享受美食的欲望开口了，她的脖子间隐约闪耀着像是古代埃及样式的黄金项圈。 　　“你不是莲？……不对，这确实是莲的身体…你是谁？” 　　耳中传来的女子声音显得高贵、典雅，从气息的感觉来判断也不是和神殿那些生物一类的存在。虽然一成感觉不到对方有任何敌意，但他还是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莲身上？……你想要做什么？” 　　“啊……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像以前那些祭祀一样，啰嗦个没完没了……就不能等余吃完饭再说吗？” 　　一成接二连三地疑问使得附身在莲身上的存在终于受不了了，发起牢骚的她完全没有了刚刚那种沉着、自持的气质。 　　“好吧，您先吃……” 　　或许是因为这女子的声音太过强势，一成尴尬地挠着头，找了个路边的台阶坐下，等待着对方给出答案。 　　…… 　　几分钟后，短暂的餐点时间结束了。 　　“莲”在嘴角吐了吐红润的舌头，用从一成那讨要的餐巾擦拭着脸上沾染到食物残渣。 　　只见炫动如同轻纱的金光闪过，一位身着雪白连衣裙、银色长发系起白蝴蝶结，就连容貌都与莲偶尔化身的人类姿态一模一样的女孩出现了。 　　只不过这位女孩与宁静深色基调的莲相反，神色间多了一份让一成都感到诧异的妖艳和精明。 　　“怎么样？” 　　白莲提着长裙转了个圈，兴致勃勃的向一成寻求着意见。 　　“这是我照着这个孩子的样子做出的化身……还过得去吧？” 　　“啊……很不错。” 　　一成面无表情地回道，接着在心底抱怨起来。 　　‘拿我家使魔的身体随意的玩弄……还真是得谢谢你了。’ 　　察觉到远方传来的动静，一成提着阔剑站了起来，看向白莲女孩说道：“那么……现在你能否告诉我…你是谁……这到是怎么回事了吧？” 　　“嗯……”白莲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地说道，“余是这孩子、波斯猫、马恩岛猫、安哥拉猫乃至所有猫守护女神……明白了吗？” 　　“哦……” 　　一成淡定地回应着，对于他而言神并不是什么只出现于传说中的存在。因此就算知道此时出现在莲身上的是神，他的内心也不会有多大波澜。 　　“喂……余货真价实的女神哟，你难道就没什么想法吗……刚刚可是余帮你挡下那个怨灵的啊！”白莲噘着嘴不满地说道。 　　‘其实刚刚那个怨灵……就算打到我身上也没有什么用的。’ 　　一成当然不会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看着白莲认真的表情，他语气相当随意地说道：“想法啊……我就想知道你到底要干嘛。” 　　“你……你你这家伙，一定是不相信我是神……哼。” 　　白莲左手握拳，咬牙切齿地碎碎念道。 　　“好吧，你早晚会相信的……余是来帮你的，当然这也是这孩子的请求。建立这座神殿的是余的宿敌，所以我们现在是同一阵营哟。” 　　“是吗……女神大人，那么您能否立即帮这个世界解决这个危机呢？”一成试着问道。 　　“这这……这，余只能通过这个孩子现界，余现在的力量是没办法办到啦。”白莲的脸颊气鼓鼓道，“但余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听这孩子说你好像有很多宝物吧。” 　　“这倒是没错……可你要是神的话，应该犯不着打宝库的主意吧？” 　　连擦嘴的纸巾都拿不出来的神，一成相当怀疑她的来意，自然而然就曲解了对方的意思。 　　“呜……我不是强盗！再说就你那些东西，还比不上先前的美食呢。”白莲气鼓鼓的脸更盛了，“我是在帮你，笨蛋！你应该有那个什么吧，那个塔那托斯的玩具。” 　　“你是说死神之镰么……那东西的原型确实在我这里。” 　　一成迟疑着，联想到已经到了不远处的动静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该不是想要我利用夺魂的力量去收集那些怨灵吧……很遗憾我并非灵体，即使再多的灵魂也无法补充魔力的。” 　　“都说我是来帮你的了，愚蠢的凡人。”白莲伸出食指对着一成画了个圈，“你应该感觉到它们又来了吧，现在可以去试试。” 　　感受着身体表面产生的微妙感觉，一成扔掉手中的阔剑，将信将疑地从虚空旋涡里拿出了汹涌着魔力的弯钩神剑，朝着扑来的怨灵漫步走去。 　　“就让我见识下你的力量吧，女神大人。” 　　…… 　　血色的残阳已然逝去，神殿那间教会风格的房间，莉塔·萝洁安面露疲惫地蹒跚前行着。 　　固有结界内的战斗持续了很久，几乎是快到她魔力枯竭的时候，那具异变的埋葬机关的成员才终于失去了恢复的能力。 　　落入这个地步，莉塔·萝洁安这名第十五祖当然不会好受。 　　她的长发早已恢复成最原本的紫色，那身纱裙也转变为那晚宴会上的红色礼服。不但浑身都是流淌着鲜血的伤口，就连右脚的脚跟都断掉了，整个人只能一瘸一拐依靠着傀儡的帮助行动。 　　“为什么我没有听一成的……好好待在那里呢？” 　　莉塔·萝洁安鲜红的眼睛依然不乏死徒拥有的暴虐气息，可她眉间的紧绷却无法掩饰内心的后悔。 　　然而，就算她后悔也无济于事。在这座四处遍布危机的神殿内，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出路，以免自己被绝望给彻底吞噬。 　　随着那些被派出去的食尸鬼一一倒下，莉塔·萝洁安留存的魔力越来越薄弱。逐渐地，她发现那些神殿随处可见的壁画开始给她一种不舒服的怪异感。 　　“哒哒、哒哒。” 　　这时，前方拐角处传来的一阵急促脚步声，让莉塔·萝洁安心中一凛。 　　“是谁？” 　　感知傀儡的迹象表明脚步声的主人并不是一成或者那名红衣男子的，但这声音的规律也非那些怪物发出的动静。 　　没过多久，拐角中便跑出了一名头戴圆顶礼帽、披着防寒大衣的男人。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莉塔·萝洁安瞪大了眼睛，显得十分难以置信。 　　“大……大叔？！你……你怎么……” 　　“嗯……？” 　　男人礼帽下的面容在看到莉塔·萝洁安后同样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向前走了几步仔细看了看。 　　“莉塔……？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这满身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啊？” 　　莉塔·萝洁安猛地摇了摇头，发现自己看见的不是幻觉后，说道：“这怎么可能……大叔你不是去了南美，然后就……” 　　“啊……你是说外界传闻的那个啊。”第五祖表情自然地回忆道，“确实那个时候我是想去找水晶溪谷的生物来毁掉这里，可是后面溪谷的入口却消失掉了……实在没办法，我只好返回这里来，研究破解之法。” 　　“等等……你让我缓缓，大叔。”莉塔·萝洁安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你真是大叔？为什么……你后边完全消失了，就连我的长辈也找不到你。” 　　“你在犯什么傻啊，莉塔。当初你带到这个国度的，不正是我么？而且……我也说过，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第五祖顿了顿，看着莉塔·萝洁安身后的几名食尸鬼继续说道。 　　“……不过驱使那些土耳其亡兵…算是你这个贵族小姐的报复么。” 　　‘知道这么多……真的是大叔。’ 　　听到这里，莉塔·萝洁安总算松了口气，放下心中的警惕。 　　“不说这么多了。莉塔，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的！” 　　还没等莉塔·萝洁安再开口，第五祖便指着一条小道说道。 　　“……快点，我送你从那里的出口出去……那里的魔术阵可以直接离开这片异空间。” 　　‘那里竟然还有条路？……我真是太累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发现。’ 　　想到可能进入了神殿内部的一成，莉塔·萝洁安压住右臂的伤口连忙说道：“大叔，能等等么……我还有同伴在里边，可以等他一起走吗？” 　　“同伴……？”第五祖迟疑了一会儿，“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我还有些需要解决的麻烦，正好去通知你的朋友……你先离开吧。” 　　“这……” 　　莉塔·萝洁安犹豫不决，似乎她并不想独自离去。 　　“别再和以前一样天真了，莉塔。” 　　少女的反应让第五祖隐约有了一丝怒气，再次催促起来。 　　“你这个状态留在这里也只会拖累别人……虽然这些年不见我很想和你叙叙旧，但还是等一切结束再说吧！” 　　“好吧……” 　　第五祖的告诫似乎使一切又回到了离开瓦拉几亚的那晚，莉塔·萝洁安曾经还是贵族小姐的记忆动摇了她作为十五祖的意志，她确实不想给一成和大叔再添麻烦了。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第五祖身旁的莉塔萝洁安猛地被来到这里的人影给拉开了。 　　只见将她拉入怀中的少年一脸生气地说道：“笨蛋，你连状况都搞不清楚吗？” 　　看到抱住她的人影是一成后，莉塔·萝洁安脸上闪过一丝羞红，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死徒的模样。 　　“一成，你说什么呀！那个人是我的旧识，他是来帮助我们的，你不要误会了。” 　　“唉——” 　　一成无奈地叹息着，他在两人的身前构筑起一道蔚蓝色的屏障，再对面前的少女说道。 　　“你再回过头好好看看……” 　　莉塔·萝洁安回过头去的同时，立刻便露出了呆滞的目光。 　　站在那里的东西压根就不是第五祖，甚至连一些先前遭遇的有形生物都算不上。 　　只见那条所谓的出口中央的半空，一团像是拥有生命的黑暗如同沸腾的开水般涌动，并向外延伸着让人恶心的触须。 　　似乎是因为少年的到来，那些触须畏惧着收缩，逃难似的缠绕着涌回黑暗的另一边。 　　魔力卷起的气流携带着灼热之炎，一步步逼退墙脚漫步的黑色粘稠物，使得整个房间成为黑暗所无法抵达的禁地。 　　而在这一过程中，那诱骗莉塔·萝洁安的漆黑空洞，也慢慢就此消散于无形之中。 第二百一十章 暴露 　　“这东西……是什么…？” 　　看着那片有生命的黑暗消失的地方，莉塔·萝洁安心有余悸地问道。即使是依偎在少年的怀里，她鲜红双眼里的恐惧仍旧没有褪去。 　　“那东西用现代的语言我不知道怎么表达……但本质上与路边墙脚的那些黑色粘稠物没有区别。” 　　一成回忆着「死灵之书」中的内容，继续说了下去。 　　“正常情况这种像是生物的东西是没什么危险的，甚至连基本的攻击能力都没有……可是如果有落单的人闯入它们的领域，同时自身的魔力不足或者意志薄弱的话……它们就会通过幻觉之类的方式，将受害者诱惑入它们的次元。” 　　“正解！” 　　一只黑色的小猫突然从莉塔·萝洁安没注意的地方跃起，然后落在一成的肩膀上。 　　“更准确的说，你们人类的文字已经有了对应的表述……Adumbrali，这个词就是「伊斯提之歌」里为了描写它们而创造的。” 　　“猫……？” 　　莉塔·萝洁安愣愣地看着一成肩部那只会说话的黑猫，接着又将她泛着红光的双眼对着一成，而她脸上的疑问之色似乎已然忘却了自己满身的伤痛。 　　“一成……这只猫是？” 　　“我的使魔，你叫她莲好了。” 　　一成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姿势，没好气地说道。 　　联想到附身在莲身上之人的所作所为，一成实在很难把对方当做女神来对待。 　　一开始这位女神还能够借助莲自身的力量，保持白莲的化身从容地对付几个飘来的怨灵。但随着神殿各处袭来的怪物越来越多，自称女神的家伙只能狼狈地解除化身，躲在最为安全的一成肩部了。 　　虽说一成借助这位猫之女神的力量能够汲取怨灵们转化的魔力，可他却还得时不时地被迫停下来，满足这位借助莲的身体赖在地上不肯走的存在由嘴馋而诞生的欲望。 　　由此可见，这位女神对于急着赶往神殿中央的一成其实是个超级麻烦的家伙。如果不是这位所谓的女神再三向他保证，时间绝对很充裕的话，一成早就想拿着「天之锁」套着对方的脖子前进了。 　　“什么使魔……现在寄宿在他使魔身上的余可是女神啊，这位小姑娘你不要听信他的一人之言，哼。” 　　果然，在猫之女神听见一成的说法之后，浑身的毛发立刻就炸了起来。可一想起那条让她无法动弹的链子，这位女神便萎靡了许多。 　　只要有足够的美食就无需怨言了，女神是这样安慰着并说服自己的。 　　或许是担忧美味贡品的来源出现问题，女神附身的黑猫偏着脑袋，一只红色的眼睛向一成投去警告的意味。 　　“我说你……那么了解这里出现的混沌生物，应该是看过那些家伙透过精神污染倒影而来的魔书吧。拥有求知欲是一件好事，但你接触的却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禁忌……沉迷于那些东西，早晚你会变得和那个著名的黑巫师——吉尔斯·德·莱斯一样的。” 　　听到黑猫的告诫之言，莉塔·萝洁安开始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一成。 　　吉尔斯·德·莱斯的传闻她是知道的。曾经与第五祖从瓦拉几亚赶往不列颠的那趟旅途，途经法兰西的时候，便四处散布着与被处死的黑巫师相关的恐怖故事。 　　当时还是贵族小姐的莉塔·萝洁安听到那下吓人的传言后，就算得知教会已经审判了马什库勒和蒂福日的那位领主，望着马车沿途的乱葬岗，她还是有好几夜难以入眠。 　　这位死徒少女当然不希望一成变成那样，哪怕对方成为无法抑制吸血冲动的死徒都会让她好受一些。 　　“你说吉尔斯那家伙嘛……确实，见过他的正常人无论是多少次，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评价呢。” 　　说着，一成的脑海里不由地就浮现出那转动着大眼珠，依靠「拉莱耶文本」驱使海魔，残杀无辜幼童的身影。 　　看了看手指上圣女贞德的戒指，一成摇了摇头，将吉尔斯·德·莱斯的形象从脑中抹去。 　　“虽然我偶有听闻他堕落的原因并非只是教会记载的那样单纯地追求‘炼金术’，圣女贞德的被俘也有很大的关系……我想这当中的疑点，未来我应该会弄明白的。 　　关于忠告…还请你放心，女神小姐…我自己有多少的分量，我还是清楚的……那本书我绝不会盲目地翻开无法承受的页面。” 　　“是吗……也是，你应该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猫之女神若有所指地看着一成怀里面露愧疚与尴尬的莉塔·萝洁安，被少年以食物作为威胁，去寻找这一头扎进神殿的小姑娘可是费了她不少的力气。 　　见到莉塔·萝洁安有意地闪躲着她的眼神，她又与看上去对于此事立场相当坚定的一成聊了起来。 　　“看来我也不用担心那些家伙的阵营里凭白会增加一名强敌了……不过你的魔术，还有偶尔说话的神态，总会让余想起以前与希腊那些家伙呢。” 　　“呐……你看余都可以让你毫无顾忌地从灵体补充魔力，你还是不要信仰那些跑到世界里侧的家伙好了，做余的信徒怎么样？” 　　猫之女神脸上的胡须与眉毛随着她的一言一语不停地触动着，丝毫不掩盖她那引诱的语气。 　　“那样的话，不光你可以一直保有这种补充魔力的方式，也不用做什么繁琐的祭祀活动……只要，每天花那么一丁点的时间，给余做三顿、不，四顿和之前一样美味的餐点就行了，很划算吧？” 　　“传教吗……你这家伙。” 　　一成先是皱起眉头，然后又舒展开来。 　　猫之女神的提议听上去很不错，而那种汲取魔力的方式确实也能弥补他在这方面的不足。 　　这由邪神构造的空间与寻常的固有结界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相对使用「乖离剑·EA」对界能力所需要的魔力就非同小可。一旦出现这种准备不充足的意外，他就会陷入背水一战的境地。 　　这次的情况只能说一成太过于小觑邪神在这里的布置了，他很难说在有着神殿防御机制的情况下，从与布伦希尔德比拼的消耗再到面对成群的怪物后，是否还有着足够力量去阻止这一切。 　　估计这也是为什么红衣男子会一箭解决掉布伦希尔德这个后顾之忧，选择独自进入神殿解决危机吧。从这方面来看，要不是猫之女神的意外降临，作为守护者的红衣男子对于战局的把握相当精准。 　　眼下借助猫之女神的祝福，一成已然不用考虑魔力短缺的问题了。但就算尝试过这样的甜头，他也不打算信仰什么神祇。 　　一来是一成觉得他很难再遇上有着这么多怨灵的地方，毕竟他不是一个嗜血滥杀的人。 　　再就是他身体的情况决定他无法做出信仰他人的举动。信仰其他神祇某种意义上来说，会削弱自身的神性，而作为不同于爱尔奎特那般需要抑制吸血冲动的真祖，一成可无法想象这样做会不会导致某些情况下，他自己会失控。 　　况且，从这一次魔力短缺的窘境当中，一成吸取到了足够的教训。看着手臂那几划掩盖在护手下的令咒，他已经想到了其它出现意外时，用以应对魔力不足的方法。 　　想到这里，一成还是摇了摇头。 　　“你的提议确实很诱人，换做其他人或许会很乐意接受……但是我的情况…多少有点特殊，无法信仰什么神祇，所以很难办到。当然，你要是喜欢吃那些东西，偶尔利用莲现身就好了……前提是，你一定要获得我家使魔的同意。” 　　“情况……特殊。” 　　猫之女神的双眼微微眯起，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然后又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这样确实是没办法了呢……嘛，有吃的就随意好了…放心，余会取得那个女孩的同意的。” 　　“三句离不开吃的……有些时候和你说话，就像是和那个睡着的笨蛋一样。”一成感到头疼地用手按着额头。 　　“你是说那个叫莫德雷德的大胃王少女吗？” 　　猫之女神很自然地说道，就好像她对于一成家里的情况相当了解一样。 　　“余只是喜欢享受美食，而不是……大胃王！” 　　自然，猫之女神说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你……认识莫德雷德？” 　　一成好奇地问道，他在心里猜疑这猫之女神该不会和摩根那女人有什么来往吧。 　　“那是当然的事情，你认为余是第一次现身在你家使魔的身上吗……余可是众猫的守护神，不然你觉得那只首相邻居家的汉弗莱为什么会将莲这孩子当成老大……要知道这些居住在富贵家庭的猫可是很高傲的。” 　　‘感情……这女神不是第一次偷吃了，难怪有些日子我还奇怪为什么莲老是表示没吃饱……猜想她和摩根有来往的我还真是想多了。’ 　　猫之女神在一成心中的形象变得更渺小了，然而她却浑然不知地还是一副颇为得意的样子。 　　‘这货……绝不是这个世界的神，不然实在是太丢神的脸了。’ 　　一成如此断定着，然后正色道：“走吧，去神殿中央……我倒想看看那名守护者是否还和刚出现的时候那样镇定自若。” 　　“喔……你是说那群打工的么。” 　　猫之女神露出一脸回忆的模样，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厌恶在内。 　　“余最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经常会被那群家伙当作是和构造这座神殿一类的对象来对待呢……真的是非常非常讨人厌的一类人，余什么都没做就要消灭余，真是太可恨了。” 　　“守护者是超越时间概念的存在，他们的修正不光是针对外界，就连一些具有威胁性质的世界里的死徒也是一样的……以前似乎有在古老的死徒之间流传的话，守护者是从人类诞生的怪物。” 　　一成解释着，朝前迈出了脚步。 　　“好了，我们走吧。” 　　正当一成迈出第二步的时候，他却发现左手挽住的莉塔·萝洁安就像一块深深嵌入地底的坚石般，延缓了他前进的方向。而肩膀上的猫之女神转过身来看着这名少年的同伴，露出困惑的神色。 　　‘果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了。’ 　　一成看着低头不语的紫发少女，那身血红的洋装散发的异色给空气中带来一丝诡异的宁静。 　　时间流逝，安静就这样在一成与莉塔·萝洁安之间转变为越来越严肃的气氛。尽管他们彼此之间都知道，神殿的内部还有着更需要两人面对的现实。 　　“一成……” 　　这时，死徒少女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维持了数分钟的宁静， 　　莉塔·萝洁安将所有先前的对话都听在耳里，她浑身伤口的疼痛也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伪装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效用，言语之中的颤抖毫无疑问地表达出其主人的不安与害怕。 　　死徒少女缓缓地抬起头，那对鲜红色的双眸充满着复杂的色彩，里边倒映的满是少年的身影。 　　“……你都知道了？我……” 　　“啊……我都知道了，你这个姿态怎么都瞒不住的吧……你也听过，时钟塔那关于我曾经与死徒之祖交手的传闻……本来我见你没提起，是想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再说的。” 　　莉塔·萝洁安较为安静的表现使得一成松了口气，他原以为会在这里和第十五祖发生冲突的。 　　“那你……不恨我欺骗你吗？” 　　莉塔·萝洁安愣愣地试着问道，从她脸上的担忧与发出疑问后立即露出的悔意来看，完全不再像是一个死徒的祖，反而是一名纯真的少女。 　　“果然你还是在意这个啊，我并不痛恨你这么做哦。”一成面露尴尬地说道，“估计你也是为了巴瑟梅罗的那件事情才进入时钟塔的吧，虽然当初那确实是我做的……即便那些夸张的通缉和推理与我无关，我还是难辞其咎。” 　　“抱歉，莉塔小姐。现在我不得不去处理更为严重的事情，这里不再关乎任何人类、死徒的立场……你要是希望知道那些过程，等这里的麻烦结束，我会一一告诉你的，好吗？况且，你不是也想要弄清楚这里的真相吗，否则不会自己提出前来历练的吧。” 　　“嗯！” 　　见到少年并未有任何的生气，竟然还对于那件事情有着歉意，莉塔·萝洁安低落的眼神猛地亮了起来，然后用力地点点头。 　　看着欲往前走去的一成，她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一成，我的脚断掉了……是被洗礼伤到的，暂时无法恢复……你能不能…背着我走呀？” 　　“……” 　　一成沉默着松了口气，缓缓地弯下腰来。 　　“上来吧，莉塔。” 　　“嗯。” 　　莉塔·萝洁安再度点点头，双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俯下身紧紧地贴着那让她感到温暖的坚实后背。 　　“嘁，几百岁的小姑娘，一点也不害臊。” 　　猫之女神碎碎念叨着。 　　因为多出来的两只手使得她所处的位置变小了许多，所以只得往一成肩膀的边缘站去，自然不会乐意。 　　“你说什么呢？” 　　一成在意地问道，他还以为猫之女神又想起了什么与神殿有关的内容。 　　“我说快走，快走，不然我肚子又要饿了……保持现界可是很耗费精力的事情！” 　　望了望一成头上，猫之女神一跃而上，她似乎发现了一个更为合适的位置。 　　“哦……是这样么。”一成点点头，“现在的魔力正好足够，那我就以最快的方法前往神殿中央吧。” 　　就这样，一成从宝库之中拿出了一把闪耀着金光的长枪——「冈格尼尔」，而与此同时他们三人的身后，一个有着浅蓝色及腰长发的虚影一晃而过。 　　作者留言： 　　PS：这章够意思了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援手 　　——就在一成等人朝着神殿里侧赶去的时候。 　　神殿外围的黑暗在悄悄地蔓延着。 　　“大小姐……现在应该没有危险吧，但愿一成领主能够找到她。” 　　塞西莉亚喃喃自语地说道。 　　当事人并不在这里，她自然是习惯性地用尊称指代莉塔·萝洁安。对于她这样忠实于血亲的死徒而言，即便主人没有刻意去强调阶级关系，那股作为眷属铭刻于血液中的敬意还是不会轻易失去的。 　　除非出现能够改变彼此关系的契机，否则这样的主从关系将一直维持到双方生命的结束为止。 　　此时塞西莉亚心中忧虑的不光是神殿内部之人的安危，还有前方双眼所看不到边界的黑暗。 　　这艘名为「维摩那」的飞船飞行的速度，塞西莉亚是不会去质疑的。前往这里的时候，她已经对此有了相当充分的了解。 　　同样，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她才会产生不安的情绪。 　　按照她的估计，哪怕这艘飞船目前的速度比来时慢上不少，也应该早就载着她和莫德雷德离开这里了。 　　然而，从这艘飞船调头离去开始，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们却依然未能逃出这片渗人的天地。 　　这种自我感知模糊，连方向都弄不清楚，只是被一艘无人操控的飞船载着好像漫无目的前进的感觉，很容易使塞西莉亚联想起一些灵异事件。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这名死徒也算是怪异的一种。 　　看着躺在她双腿上的金发少女，塞西莉亚反倒是羡慕起莫德雷德来，至少这样傻乎乎睡着的人是不用去考虑那么多麻烦的。 　　“呃……” 　　似乎上天将塞西莉亚的心情平分给了她腿上躺着的少女，莫德雷德发出了一声类似于醉酒醒来的低吟。 　　缓缓睁开眼睛，莫德雷德坐起身来，用手轻柔着疼痛缓去的脑袋，向四周张望了一番，随后以犯着迷糊的语气开口了。 　　“这是在哪儿……我们到格洛斯特了？我记得……那个时候一成和一个红衣的家伙在对峙，然后……” 　　“教会驻守的格洛斯特失守了，我们是追踪着奥利维神父到这里来的……这里是塞文河谷的一片异化空间内。” 　　塞西莉亚耐心解释着，并及时地抓住莫德雷德起身落下的毛毯，将那股迎面而来、令人压抑的阴冷气息继续阻挡在外。 　　“奥利维神父……” 　　莫德雷德念叨着这个名字后，突然一惊。 　　“一成！一成去哪了？” 　　只见塞西莉亚指着「维摩那」后方黑暗中遥远的地方，说道：“那个方向有一座锥形神殿，一成领主和我姐姐都进去了……我想，直到那黑色的光柱消失之前，他们应该是不会离开那里的。” 　　“那家伙……怎么又丢下我去战斗了！” 　　说着，莫德雷德便唤出了「灿然辉耀的王剑」，想要前往一成所在的地方。 　　可当双手握上剑柄之时，这把好不容易重新适应的剑却让她不仅觉得很吃力，而且自身的行动都相对变得迟缓了一些。 　　看到身上一闪而过无法成型的铠甲，身着夹克的莫德雷德总算明白了目前的状况。 　　“用令咒让我睡着，现在连超出一般战斗规模的魔力都限制了……一成已经被逼到这般地步了吗！” 　　“令咒……？” 　　塞西莉亚轻声地重复着听到的词汇，有着魔术底蕴的她很快就联想到了那道让意识混乱的莫德雷德睡着的红光。 　　看了看似乎没有意识到什么的莫德雷德，塞西莉亚将令咒和先前从红衣男子口中得知的英雄王暗自记在心底。 　　“可恶……明明这次我还想专门试下宝具的威力，都怪我贪吃…现在连助力都算不上了。” 　　莫德雷德遥望着下方充满黑色迷雾的地域，她知道凭她现在的力量，恐怕是很难独自穿过这种四处透露着诡异的地方了。 　　于是，莫德雷德对知晓来龙去脉的塞西莉亚问道：“现在「维摩那」是在往哪飞？” 　　“一成领主设置的飞船方向，说是让我们先行离开此地。” 　　说到这里，塞西莉亚最初的担忧又涌上了心头。 　　“只是……我有些奇怪。按照来这里的时间计算，我们应该早就能出去了。” 　　“是吗。魔术的事情虽然我不太清楚，不过这艘「维摩那」是不会出问题的。那家伙既然安排好了的话，我们就不用多想了。” 　　正当莫德雷德表示无需多虑的时候，事情却在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 　　「维摩那」的机翼与机身两侧的交接之处响起了宛若机关转动的声响，传来的动静就连两人的脚下都可以感觉到明显的触动。 　　只见“嗖”的一声，「维摩那」祖母绿宝石所构造的机翼上便射出了两道亮绿色的高能光束，简直就像是科幻故事里的外星科技般展现在莫德雷德和塞西莉亚的面前。 　　“发生了什么事？” 　　塞西莉亚的心揪了起来。一路上这艘飞船都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动，现在有这样的反应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单纯的“放烟花”。 　　在「维摩那」的光束射出后不久，塞西莉亚就听到一阵破空之音，同时双眼的视野里出现了两处难以辨清的黑影。 　　“咚、咚咚咚……” 　　其中的一处黑影随着坠落的惯性撞上了「维摩那」铺设着红地毯的平台，翻滚着从飞船机身的另一侧掉入了虚空。 　　莫德雷德和塞西莉亚不约而同地放大瞳孔，盯着地毯留下的灰色粘稠物质。尽管只是在一刹那之间，那只闪过的生物依旧在她们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是一只长满鳞片，头似马首，翅膀像是蝙蝠的“巨鸟”。背上的毛发间还分泌有反射着光芒的污秽物质，毫无疑问就是「维摩那」地毯上被留下的东西。 　　这场突发状况还没结束。 　　在刚刚的两只怪鸟的尸体消失于虚空之后，「维摩那」机翼射出的光束就没有停过。借着那些高能光束带来的照明，飞船后方的黑夜里倒影出数十只它们的同类，呼啸着如同刮擦玻璃的刺耳之鸣飞来。 　　“来了！” 　　莫德雷德费力地挥剑砍向几只突破「维摩那」防御，向着王座前两人扑去的怪鸟。白银的剑锋擦过，那些鸟类的翅膀上附着的奇怪矿石散发出微弱的火光，在空气中留下阵阵硝烟的气味。 　　丝丝魔力闪过，这些呛人的白烟就像粉尘般炸裂，并搅动着大气形成了足以将人吹飞的冲击波。 　　莫德雷德依靠着对魔力的抗性勉强抵挡着，皱起眉头对塞西莉亚说道：“喂！我说，你就没什么攻击手段吗？好歹也是魔术师吧……这样下去，我的魔力可顾不上你了啊！” 　　即使莫德雷德没有开口说什么，塞西莉亚也能认清目前的形势，只是她的内心之中还有着顾忌。 　　‘怎么办……不像大小姐拥有的那些手段，我在保持伪装的状态下根本就用不出什么像样的攻击。可一旦使用大规模的攻击魔术，毫无疑问我死徒的身份就会暴露。’ 　　看了看身旁大小姐背包里的东西，塞利西亚明白自己擅自使用是一定会被责骂的。可照着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的话，恐怕她连再听到大小姐斥责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想到这里，塞西莉亚闭上眼睛做出了决断，她已经做好承受一切的后果了。 　　塞西莉亚睁开眼，将手伸进莉塔·萝洁安的背包，迅速地从那精致背包的某个夹层里拿出一个像是炮管的装置套在右手上。 　　炮管的前端是金属制成的，看上去与一些旧时代的火炮没有多大的区别，无非是装饰物的差异罢了。但是这个火炮却不存在着任何尾部的开口，只是在炮管的后方有着一个凹槽。 　　接着，塞西莉亚左手又从莉塔·萝洁安的背包里拿出一颗包裹着通透晶体的圆球，并把它放入右手炮管的凹槽中。 　　将炮管对准「维摩那」后方追击而来的怪异“巨鸟”群，塞西莉亚开始往炮管装置中灌注魔力，激活刻印在那凹槽核心的术式。 　　“我是要你用魔术啊，笨蛋……那种点个火就炸一下的铁球，能派上什么用场？” 　　这一切都被莫德雷德看在眼里，看了不少时代剧的她当然会去质疑塞西莉亚手中之物的威力。 　　塞西莉亚没有理会莫德雷德怀疑的目光，专注于激活魔术的术式。她很清楚莫德雷德想到的是那些近几个世纪，人类作战用的东西。 　　但塞西莉亚自己很明白，她右手的装置是与莉塔·萝洁安魔眼列车的基干车厢利卡佩罗同等的存在，那是能将魔眼之力投射的“火炮”！ 　　‘三……二……一。’ 　　塞西莉亚默默地在心底倒数着，随后双眼的目光一凝，对着追击的怪物们大声喊道：“魔眼投射！” 　　随着这位魔眼列车现经理的宣告，她右手的炮管口便出现了一只足以遮盖整个炮身的深青眼睛，一颗莉塔·萝洁安精心收集的魔眼就这样被投射了。 　　冰魄魔眼的特性由装置延伸，灵质透过特殊镜片，化作一阵远超怪鸟冲击的冰风，席卷着「维摩那」的后方。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尾随着她们的怪鸟们遭到寒冰的撕裂，全部摔下了已是深渊的大地。 　　“这……” 　　莫德雷德收起稍稍意外的神色，走到塞西莉亚的身侧，缓了口气。 　　“什么嘛……你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干嘛不早点用出来啊？我看多来几下，这群东西就算再多也全完蛋了。” 　　“你以为这种东西是不需要代价的吗，莫德雷德小姐？” 　　塞西莉亚听到这强调过自己不懂魔术的家伙说出的话后，有些生气道。 　　看着炮管凹槽化为残渣的魔眼粉末，这名死徒小姐的内心在滴血。 　　为了避免大小姐责骂，她只动用了属于Noble Color（特例）魔眼中最为基本的冰魄魔眼。但即便如此，那也是一整袋宝石也不及其价值万分之一的稀有魔眼，放在某些有特定需求的场合去拍卖的话，可能还更会得到高的价格。 　　身为魔眼列车的经理与第十五祖的眷属，塞西莉亚虽说有点钱，可真要按莫德雷德说的那样消耗，到时候她可就赔不起大小姐的损失了。 　　哪怕是主从关系也要明着算账，刚刚那一次魔眼投射对于塞西莉亚而言，就像是数千万美金被扔了一样。 　　而且……上次魔眼列车才被一个叫苍崎橙子的人打劫过，再出点意外……大小姐不怒火冲天才怪了。 　　压抑着心脏扑通扑通有些无法承受的感觉，塞西莉亚希望自己刚刚从空中散去的大把积蓄能够就此一劳永逸。 　　然而，她们终究对上的是远超寻常的事物。 　　在「维摩那」的的光影之下，远方的天空之中逐渐刮来一阵不详的大风。那是一种与先前的“巨鸟”同样有着蝙蝠翅膀的飞行生物，不过其长长的蛇状身体与占据一小片天空的体量彰显着两者之间在阶位上的巨大差距。 　　那只飞行生物有节奏地拍打着刮起大风的翅膀，不断地变更着姿势，弯曲着那数十米长的躯干，急速地朝着「维摩那」飞来。 　　「维摩那」的自律反击射出弹幕般的光束，可却被飞行生物与黑暗模糊在一起的空间给折射掉了。 　　“那个东西……不妙。”莫德雷德看着越来越大的黑影情急道，“可恶……我的魔力用不出宝具，我说你还能不能用那东西啊……要是被它给追上绝对完蛋了！” 　　“不用你说我都明白的呀！” 　　塞西莉亚犹豫并颤抖地从大小姐的背包里拿出两颗同时有着内外两层光圈的魔眼——歪曲之魔眼，这是比冰魄更加稀有的东西。 　　看着右手装置上的凹槽，塞西莉亚继续颤抖着将这几乎能够耗光她储蓄的魔眼装填完毕，闭上眼睛狠下心来激活了术式。 　　“魔，魔眼……大投射！” 　　塞西莉亚动摇的声音响起，不远处蛇形生物的躯体上出现了两道扭曲空间的回转，虚幻了整个炮口视野所注视的位置。 　　渐渐地，两颗魔眼具现的左回转与右回转之间的交界处开始撕裂，那是能捻断一切物体的力量。 　　可塞西莉亚没想到的是，直到装置里那对魔眼的耗尽，那只本就扭曲的蛇形生物仍然完好无损飞行着，并越来越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为什么？！” 　　塞西莉亚震惊地抬头看着后方被「维摩那」射出的光束散射出的怪物，无法相信那种东西就这么轻易地避开了魔眼的攻击。 　　蛇形生物扇动了一下翅膀，滑翔着将自己的影子缓缓倾斜覆盖到维摩那的两人上方，那张长满锋齿的巨嘴隔着二十余米的距离，用刺耳地声音说出了人类的语言。 　　“嗯……两个似人非人的家伙……我可以嗅出你们的恐惧……你们想去哪儿，迷路的小东西……抓住这两只小跳虫！” 　　“呼——” 　　各方的气流涌动，密密麻麻的黑暗生物漫天飞来，将整个「维摩那」后方的几十米围个水泄不通。 　　感到毛骨悚然的塞西莉亚畏惧着转过头去，不再看向那遍布利嘴想要吞噬她的黑暗。魔眼的力量对于这怪物不起作用，她只能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逃离这片空间的奇迹上。 　　时间慢慢消逝，全速前进的「维摩那」始终与后方的生物保持着十五米上下变动的距离，前方有些灰色的夜空似乎让事情有了转机。 　　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阴冷气息弥漫着维摩那前行的方向。 　　“咚咚！” 　　塞西莉亚的心脏猛地一跳。 　　看到那昏暗的夜空里突然睁开的橙色凶兽之眼，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彻底完蛋了！ 　　在那的东西，远远看去就比追着他们的那只生物要危险得多，因为光是乘坐的「维摩那」都还没有那只眼睛大。 　　塞西莉亚被绝望充斥着，她将仅剩的希望投向莫德雷德时，却发现对方也是沉默不语，对于眼前的情况没有任何反应。 　　“对不起了……姐姐大人。” 　　塞西莉亚因为害怕与后悔而跪倒在地上，脸上已然是赴死的决然之色。 　　正当此时—— 　　那只凶兽之眼的方向传来了真正属于人的声音。 　　“剑（Degen）！” 　　“风（Wind）！” 　　夜空里闪耀起一丝丝银光，构筑成数百只精饰花纹的巨剑，夹杂着无数无形的风刃，切裂了离「维摩那」最近的怪群。 　　随后，对有增援还感到难以置信的塞西莉亚便看到一名银发白裙的红瞳与棕发燕尾服的褐瞳少女驱使着风力，从阴影中跃至「维摩那」的平台上。 　　“哟，你们来了啊！” 　　莫德雷德看着来人惊喜地说道，她总算可以真的松口气了。 　　塞西莉亚仔细端详着那名美的像人偶的银发少女，确定自己是真没见过。而另一位她还是知道的，罗蕾莱雅，那是前天见过的学部助手，也是曾经巴瑟梅罗的继承人。 　　“嘶——” 　　身后刺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塞西莉亚猛地想起了那个一路追杀她们的东西，脸上再度露出恐惧的神色，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后方。 　　只见一个让塞西莉亚觉得眼熟的女子身影飞过，迎上了那只蛇形生物。可她却没想到，背影中的金色短发女子仅仅是伸出手来，一爪就隔空将那只怪物撕成无数的碎片。 　　“爱…爱尔奎特？！这……怎么可能！” 　　看着那个转过身来的金发女子，塞西莉亚目瞪口呆地惊呼出来。她双眼所看到的景象或许是冲击太大，使得整个人都有了头晕目眩的感觉。 　　“吼……！” 　　还没等她从真祖出现的现实中缓过劲来，一旁黑暗的边界处，那被她以为是敌人的凶猛巨兽于阴影里现出气势威严的头部，发出鸣颤的怒吼并张开了血盆大口，将幽绿色的火焰喷射向飞来的怪物残兵。 　　“嗯……你就是一成学部的新生吗？” 　　爱尔奎特走到王座前的地毯上，用微妙的表情歪着脑袋，对面向她瑟瑟发抖的塞西莉亚问道。 　　“是…的……” 　　塞西莉亚低头吞吞吐吐地承认着，她知道爱尔奎特的那对眼睛一定是已经看破了她的伪装。 　　见到这名死徒的表现，爱尔奎特露出一副天真的模样，似乎对于对方的身份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她对最后慢慢悠悠从凶兽上走下来的莉黛尔说：“莉黛尔，虽然我听说你好像刚刚和她还有她的姐姐吵过架来着，嘛……这次也算是为了一成出力，我看你还是帮她治疗下吧…她的伤……普通的治疗魔术应该就行了哦。” 　　“诶……?” 　　塞西莉亚一脸意外和疑惑地看了看爱尔奎特，想不明白为什么传说的死徒杀手会对她手下留情。 　　而她眼中那个和大小姐拌过嘴的粉毛女则一副不情不愿地别着蓝蓝的眼睛走了过来，说道：“那好吧……” 　　爱尔奎特用那对鲜红的眸子望了望四周，随后嘟囔着嘴在意地向莫德雷德问道：“莲呢？明明我有感觉到她的气息，应该也是来了这里的呀。” 　　“莲……？我没有看到她啊。” 　　莫德雷德也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随着爱尔奎特张望的动作四下看了看。 　　“可那孩子为什么也来这里了，会不会是偷偷跟着一成来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这里的事情的？这次发生的事情应该是一次意外的才对。” 　　“我在家照顾卡莲的时候，有一只飞进来的银色乌鸦告诉我们的。” 　　希尔维娅用手指着下巴回忆着，那头银色的长发就这样在她的身后随风而荡。 　　“不过……那只乌鸦留下关于这里的消息后，就从房间里失去了踪影……我这一路也没怎么发现它的存在。” 　　“乌鸦……？” 　　莫德雷德仔细地思考了一会，没有在卡梅洛时代想起任何与之有关的内容。显然她是对于希尔维娅提起的银色乌鸦没有头绪的。 　　“既然你们都来了……那个身体状态，卡莲她在家里没问题吗？” 　　“原本我是想将格蕾和卡莲托付给韦伯·维尔维特这位一成的友人的……” 　　罗蕾莱雅认真地述说着在时钟塔遇到的事情。 　　“后来在协会碰到伊莉莎白，所幸就交给她了……正好她带着个极东来的女孩……我想有着小孩子的环境，应该能够比埃尔梅罗教室那有着梅尔文这种奇怪家伙的地方更合适些。” 　　“是吗。” 　　莫德雷德刚想安心下来，又想起还在神殿的一成。 　　“不好，一成还在那个神殿里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迷幻 　　“残局收拾到这里，没想到会在最后关头遇上……不，现在不是抱怨这无聊命运的时候。这家伙…不是我正面能够对抗的，必须想办法直接解决掉进行仪式的人。” 　　神殿中央流淌着暗河的祭台附近，红衣男子射出几只箭矢，迅速地朝着某处阴暗的乱石堆退去。 　　解决掉驻守地脉缺口的后顾之忧，并有意地将神殿里的怪物们引向“英雄王”的位置，这是他选择了胜算较高的手段。 　　根据红衣男子对于先前形势的判断，和对“英雄王”散漫心态的了解。他认为与其将解决危机的希望寄托在“英雄王”会认真起来的这种不稳定因素上，还是将局势控制在自己手中比较合适……而他也确实成功地避开敌方主力，潜入了神殿祭台所在的内部广场。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就在自己接近祭台的时候，那道黑色的光柱里却走出一个他难以招架的强敌。几度交手后，红衣男子以双手投影的黑白双剑损毁三十余把为代价，终于从一边倒的白刃战中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利用跳跃的余力向后退在乱石堆的上空，红衣男子盯着远方黑暗之处的双眼保持着高度警惕。 　　“那家伙的攻击得到提升，但是相对的行动却有些迟钝，果然是换取力量的代价吗。这一带散落的石堆，是最不利于接近战的场合……而那唯一的一招远攻需要时间集聚大量魔力，为了保护祭台那些人的安全，那家伙绝对不会冒然地使用。” 　　“……只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并以佯攻进行干扰，就一定能够找到取胜的时机。” 　　“轰隆、轰隆隆……” 　　这时，神殿的内部开始摇晃，红衣男子下方的地面也传来了地震时的颤音。 　　“这是……” 　　远处黑暗里停下来的身影，下方地面逐渐出现的裂痕，无一不让这位在空中失去余力而即将坠落的红衣男子联想到一些不安的事情。 　　“哗啦啦……” 　　大块的地层翻动，卷起的混沌尘土中隐隐约约显露出一个巨大的活物，朝着红衣男子逼近。 　　“糟了！” 　　看着那只身体直径约二十米的，露出地面的部分便有六十多米，像是沙虫的节状生物张嘴扑来，红衣男子连忙在长弓搭上了「螺旋剑」改良而来的箭矢。 　　尽管他明白如此近的距离使用这种攻击一定会波及到自己，但是那也是来不及脱身的他能达到的最好结果了。因为他有种预感，一旦被那张蠕动着触须的空洞之嘴碰到，必将会导致决定性的败北。 　　“嗖——” 　　突然，一道耀眼的金色强光从红衣男子视野所见不到的侧面，一击穿透了巨型沙虫坚硬如刚的表皮，然后将整个虫身露出地表的部分截断。 　　“呜……” 　　失去了后身的支撑，巨型沙虫嘶吼着扑向红衣男子的头部便立即朝向受到攻击的另一边倒去。 　　乱石堆上的尘埃落定，站在那里的一成散去了握着的金色长枪，对着降下地面的红衣男子露出严肃的表情，言语间也充满了火药味。 　　“怎么了，守护者……先前朝神殿外射出「赤原猎犬」的气势去哪了？” 　　“拯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不可能拯救所有的人…那个时候的我只不过是采取了最为保险的手段罢了。” 　　红衣男子收起手中投影的箭矢，向他眼里的“英雄王”述说着他人生所理解透彻的现实。 　　“还是说……你认为自己有多余的魔力，去耗费在随时可能失控的人身上？” 　　‘这个人…是和卫宫切嗣一样性格的家伙么。’ 　　听到红衣男子的话，一成明白这是对方不知道他持有「万戒必破之符」而做出的判断，可正常人又有谁会一上来就将自己所有的底细透露给陌生人呢。 　　对于红衣男子的做法，一成此刻无暇去追究，只是皱着眉头警告起对方来。 　　“你的人生理念与我无关，但是我的事情也希望你少插手！” 　　“既然话说到这种份上的话……那好吧。” 　　面前之人的警告更加坚定了红衣男子内心的想法，那就是“英雄王”又是以一副玩耍的态度前来的。 　　看到对方头上趴着的黑猫，还有背后背着的少女，红衣男子揶揄道：“无论你是要欣赏异界风光，或者是要收集这里的财宝，都随你的便……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解决你身后脚下的东西吧。” 　　“轰隆隆……” 　　大地再次出现了异动。由那巨型沙虫断躯连动的鸣颤缓缓延伸至了一成站立的石堆旁，并开始有了破土而出的迹象。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一成早已意识到了那生物并未因为「冈格尼尔」的一击而死亡，他在此等待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让那巨型沙虫的另一个头部主动暴露，好彻底清除这地表之下的威胁。 　　只见一成身后的虚空接连闪耀起了扭曲空间的光辉，围绕地表躁动之处的宝具群携带着庞大的魔力，纷纷刺入松动的地面，轰杀了那连另一个头都来不及冒出的巨型沙虫。 　　宝具群与开启的宝库大门一一消散于无形，仅留下一把涌动着湖水般光辉的宝剑飞到了一成的身前。 　　握紧那把由湖之精灵托付给人类的宝剑，一成环顾了四周显得空幽寂静的环境后，回过头来打量着红衣男子一旁洞口的沙虫尸体。 　　“别告诉我…你只是被它给缠住了吧？这种东西虽说并不是一般的喽啰，但以你的身手对付它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的。” 　　“如果真是这样倒还好了……” 　　红衣男子投影出两把黑白双剑，看到「千里眼」视野中从黑色光柱突击而来的身影，对着“英雄王”示警道。 　　“小心……不要太吃惊了！” 　　“嗯……？” 　　一成确实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从黑暗里急速奔来，但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红衣男子会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 　　如果要是一种特别古怪的东西的话，一成认为自己应该是不至于被吓到的，红衣男子此时的警告未免有些多余了。 　　“这个敌人……很强。喂，小姑娘，我们别给他拖后腿！” 　　“啊……？哦，好的。” 　　感受到那股惊人的气息，一成头上的猫之女神立刻化身成了白莲的模样。随后她的双手凝聚着魔力抓住有些不舍得离开一成后背的莉塔·萝洁安，晃晃悠悠地飞到了上空。 　　汹涌的气流迎面而来，难以辨识的阴影里冲出一名身着漆黑礼服、手持魔剑的金发少女。然而，她的目标不再是先前与其对峙的红衣男子，而是手握「无毁的湖光」的少年。 　　“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你！” 　　金发少女这样说着，拽起漆黑的极光之剑猛地刺向了见到她容貌后惊愕失色的少年。 　　“呲——” 　　无论是死徒之祖的莉塔·萝洁安、化身白莲的猫之女神，还是一旁作为守护者的红衣男子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没有预料到，少年竟然在面对金发少女的突击时，因为太过吃惊和内心迸发的复杂情绪而没有躲开掉这一剑，反而被那不详的剑身刺进了身体。 　　“呼……” 　　一阵阴冷的低语之风弥漫开来，剑身上的黑色迷雾逐渐从金发少女的身上蔓延至了少年的伤口，并开始侵蚀起他的肌肤。 　　…… 　　“为什么你会……阿尔托莉雅。” 　　一成的左手按着腹部，压制住脑海浮现的记忆，他再度睁开了双眼。 　　可当他的视野里看到的是一片树梢和绿荫外飘扬着朵朵白云的蓝天后，却一下子懵住了。 　　空气中充满的清新气息，阳光洒下舒适的勃勃生机，这种就像最初从冬木醒来一样的感觉，让他分不清究竟看到的是否是幻觉了。 　　“阿尔托莉雅……是谁？” 　　一成仰望着天空的视野里，一名深栗色长发的少女俯视着出现了，那对青色的瞳孔流露出一副不解的神色。 　　“妹妹……？！” 　　白色的长袖羊毛衫，加上赠送给她的那副眼镜，一成是不会认错自己记忆最深处之人的。此时脑袋感受到的温暖，一成才意识到他好像是躺在妹妹腿上的。 　　“这……不可能。” 　　一成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从妹妹身上起来，离开两人所在的庭院长椅。看到自己身上的病患服后，他使劲摇了摇头，抬手动用起魔术来。 　　“哥哥，你这是……什么魔术啊？” 　　少女一脸惊奇地看着一成身前转动的魔术阵，青色的眸子发出了疑问。 　　“不是…幻觉？怎么回事……是梦吗？” 　　一成愣愣地看着刚刚用过神代魔术的右手，所有回馈的反应都表示他现在身处的并非幻境。 　　还没等一成回过神来，少女便走过去挽着他的手关心道：“又是那些存在的力量吧…你的身体才恢复，还是不要做这些耗费魔力的事情了……况且，万一让魔术协会的人盯上就麻烦死了啊。” 　　“……” 　　见到一成没有答话，少女脸上先是疑虑着，随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握着拳向一成呈现出一个信心十足的模样。 　　“不用担心啦，哥哥……他们要是真的敢再来，到时候我就去砸掉伦敦的封印指定执行部，哼哼。” 　　“砸掉……封印指定执行部？”一成终于清醒过来，摸着妹妹长发下的额头说道，“你没感冒吧？虽然魔术协会有些领主确实不怎么样，比如降灵科的索菲利亚家什么的，可是一直平衡他们关系的院长绝对不简单哦……而封印指定执行部，恰好就是他直属的部门。” 　　“诶……？哥哥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时钟塔了？”少女歪着脑袋问道。 　　“啊……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一成叹了口气，困惑地用手挠着头，说实话他自己也有点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如果宝石剑带在身上的话，说不定还能够找泽尔里奇来问问。 　　现在连自身状况都不明白的他只能从妹妹那里获取信息：“话说回来……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在这里干嘛？” 　　“呜……” 　　少女走到一成面前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一阵奇怪地打量。 　　“哥哥……我说你是不是睡傻了？” 　　“咔——嚓——” 　　正当一成准备向妹妹解释的时候，上空突然响起了一声炸雷，整个晴朗的天气变得昏暗无比。 　　只见一道火光闪过，象征着愤怒的存在降临了。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双眼血红，长着狗头、蛇发、蝙翼的怪物，它的手里执着蝮蛇的毒鞭与天火的火炬。 　　“惩罚者……果然来了吗。” 　　一成面色凝重地念叨着降临之物的身份，连忙将身前的少女拉至身后。 　　“天之锁！” 　　随着一成的一声令下，无数的锁链缠绕着冲向那神圣的怪物。 　　…… 　　“嘁……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情况。” 　　神殿内部，红衣男子一边与阿尔托莉雅牵扯着间距战，一边注视起那在原地用锁链困住自己，并四处乱扔宝具的家伙。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对阿尔托莉雅的出现有这么大的反应，以至于受到攻击后完全失去了真实的意识。 　　“一成……他怎么了？” 　　莉塔·萝洁安看着那陷入混乱的少年，焦急地向身旁的猫之女神寻求答案。 　　“他这是精神受到了攻击！” 　　猫之女神所化的白莲绷紧了面容，浑身散发着一层微弱的白光，可见她似乎在和什么东西争斗着。 　　“我已经在试着帮这小子抵挡了。不过这是那个家伙的力量，所以并不简单……我仅仅能够暂时帮助他不会被这些缠绕在身上的黑雾吞噬，至于他能不能清醒过来就得看他自己了。” 　　“那个家伙是……？”莉塔·萝洁安继续问道。 　　“不能说……这是禁忌。” 　　猫之女神摇了摇头，某些存在不像她这么宽容。一旦特定场合念出对应的名字，很容招致无端的灾祸。 　　看着被「天之锁」缠绕的少年，猫之女神同时也产生了疑惑。 　　先前体验过那种被锁住的滋味，所以她知道那东西会随着神性的强弱而增强束缚的力量。 　　现在那条锁链却紧紧地束缚住了少年……想到那些弥漫在少年身上的黑雾，猫之女神有了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第二百一十三章 清醒 　　“……看起来你不仅治愈了与生俱来的诅咒，还经历过不少有趣的事情呢。” 　　惩罚者不为所动地忽视了从虚空里伸出，将它全身束缚住的坚固锁链。血红色的双眼紧盯着下方的一成，猛地以震动大气的方式制造出了折磨人耳的音调。 　　“告诉我！你从何处得来的这种东西……小偷！” 　　“不愧是宙斯神直属掌管刑罚的存在，你的神性还真是非同一般哪……这是律神之物，至于它的来历…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一成站在栗发少女的身前，为对方隔开了空气介质里传来的音爆，同时他的周围再次闪耀起了与锁链边缘同样的光辉。 　　“哥哥，你没事吧……” 　　栗发少女担忧地看着一成，她青色眼眸里的少年已经呈现了疲惫的态势。 　　“我没事，但你安静点……对手是希腊的提希丰，寻常的魔术不会有什么用，我必须要集中注意力。” 　　正如身边之人所不安的，一成也发现了自身的不适。从醒来起，一成便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大脑逐渐产生了难以抑制的疲劳感。 　　曾经有过类似感觉的他，理所当然地把这当做了世界交替的负面影响对待，尽管那一次远远还没有这次这么严重。 　　然而，此时面临的危机，却使得一成无暇去深究这些他认知下的旁枝末节，他必须将所有的精力放到战斗上面。 　　“没想到复仇女神也会把那东西称为诅咒啊……事到如今，我们就不能好好聊聊吗？” 　　一成周围与宝库连接的漩涡里出现了剑、枪、斧等各种魔力级别最高的宝具，似乎只要作为惩罚者的复仇女神提希丰有任何轻举妄动，这些宝具群便会争先恐后地杀去。 　　“众神已经前往世界的里侧，即使你当初能够尾随那家伙来到现世，并将神王的怒火降下，这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甚至在这个时代，你还可能被一些家伙给修正。” 　　“住口，小贼！” 　　复仇女神提希丰嘴里发出刺耳的鸣叫，它面容的愤怒中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看到那些能够消灭它的宝具而应有的畏惧。 　　反而因为这些威胁，它手中火炬的红色火焰燃烧得更猛烈了，那发出嘶哑吼声的蛇发彰显着它不可动摇的意志。 　　“你没有任何资格换取众神的仁慈，无论你自身的意愿如何，你依然逾越了凡人的界限……你存在的本身就是个错误，苍崎！” 　　“苍崎么……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姓氏了。确实，什么都没发生的话，我这个灵格应该是和许多世界一样，作为一个寺庙的普通人而诞生的……但是，现在的我并没有束手就擒的想法。” 　　一成扬起了右手，那些停留在漩涡里的宝具群便低吟着颤动起来，开始有了投射出去的征兆。 　　“既然我无法得到宽恕的话，那我就只能彻底成为众神之敌——” 　　正当一成准备发起攻势，展开那些具有对神特性的宝具时，鸣动的宝具却停了下来，而一成扬起的右手也握紧了拳头。 　　看着复仇女神提希丰抓在身前昏迷不醒的栗发少女，一成变得激动起来。 　　“卑鄙的家伙，你是怎么办到的……放了她！” 　　“呵呵……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赫卡忒的那些把戏真的对我有用吧，好像你对于权能还有一些误解呢。确实你的这把锁能够限制住我的行动，但它无法封印至高神赐予我的神职！” 　　复仇女神提希丰手中的腹蛇长鞭紧紧地缠绕住作为一成妹妹的栗发少女，双眼闪过的红光显得她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无论你掌握了多么强大的力量，真实的你终究只是个人类……哪怕你对赋予你姓氏之人有再多的恨意，这个女孩也是你无法割舍的致命弱点。来吧，将我们一并消灭！” 　　复仇女神提希丰的罚罪之炎越来越向栗发少女的脸蛋逼近，它不打算给一成任何喘息的时间。 　　“抉择吧，人类。不用抱有任何侥幸，我会在你使用盗火者的力量前，将她化为灰烬……是摒弃人性，还是自裁，我相信那把螺旋之枪不光有着能杀死我的力量吧？” 　　‘可恶，这样一来和那时又有什么区别…不，我只要……’ 　　遥望着把自己妹妹挟持住的复仇女神，感到无力的一成隐约产生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他想起了某本放在宝库里的书籍，那里边有着对付众神的方法。只要他翻开那本书的某个页面，这里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一成颤抖地将手伸进了身旁通向宝库角落的漩涡，甚至他的指尖都已经触碰到了那本「死灵之书」封面上的纹路。 　　这时，银色的乌鸦从一成的眼前飞过，一个熟悉又难以置信的身影现身，并用一只温暖的秀手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腕。 　　“布伦希尔德……你怎么也到这个世界来了？” 　　一成错愕地看着突然现身的女子，一时停下了从宝库里取出东西的动作问道。 　　“……” 　　布伦希尔德没有说话，那头及腰的浅蓝色长发就像一成印象中的那般动人。 　　只是从她两眼眉头皱起的焦急神色和微微张来的嘴来看，她并非没有说话，而是她的声音传达不到一成的“耳中”。 　　只见这位在半空中近乎变得透明的女武神连忙俯下身去，吻住一成的眉心，然后亮眼的光芒便在两人之间散发了出来。 　　…… 　　耀眼的白光缓缓逝去，恢复了视野的一成用手摸着尚有余温的眉心，看着神殿内部昏暗的空间犯起了迷糊，而周围那些宝库的门也随之关闭。 　　“啊……终于得救了，差点被你用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给干掉了。” 　　猫之女神看到一成神智清新过来后，轻轻地放下紫色长发凌乱散着的莉塔·萝洁安，有些精疲力尽的她终于松了口气。 　　“……我回到这个世界了？” 　　一成看着飞过来的白莲和莉塔·萝洁安不解道。 　　“一成，你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莉塔·萝洁安指着附近坑坑洼洼、被宝具群轰成碎片的乱石堆提醒道。 　　“你是说……这些都是我干的？” 　　视野里四处残败不堪的景象让一成迟疑着，旋即想起施展过侦测魔术的他猛地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我怎么可能受到这种精神干扰的影响，刚刚一切都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我明明是和神在战斗……” 　　“是啊，和我这个女神在战斗！” 　　猫之女神没好气地说道，抬起白莲的手狠狠地敲了下一成的头部。 　　“普通的东西确实对你没作用，但对你施加干扰的存在不是泛泛之辈。而且那是你自我记忆而构筑的幻象，怎么可能通过侦测魔术这种对外的方法破解……要不是我帮助你，你恐怕早被散去的那些黑雾吞噬而变成了毫无自我意识的怪物。” 　　“呃……这么说布伦希尔德也是你让我看到的？”一成很在意地问道。 　　“布伦希尔德……？” 　　猫之女神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成会突然提起那位北欧的女武神，实际她也不知道一成在幻境里的经历，只是一直在和施加黑雾的存在对峙着。 　　“虽然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些什么，我想应该是你心底潜意识的东西…但是要说先前帮助你的人，这里确实只有我一人啦。” 　　“是这样啊。”一成有些失望地说道。 　　“诶……你这家伙真是的，你知道我为你白白耗费多少精力吗？”猫之女神气鼓鼓地说，“……说到底，都你这个蠢货，竟然被那么简单地突击给刺中了……果然是因为那个黑衣服的小姑娘是你的什么熟人吗？” 　　“啊……她是我的…一位友人。” 　　一成脸上露出了怅然的神色，也不知道他是在纠结阿尔托莉雅的出现，还是在回忆幻境里所发生的事情。 　　“让你劳心了，我没想到会这样……嗯？你们快让开！” 　　一成还想解释些什么，但远处传来的动静却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轰隆……” 　　响起轰鸣之音的地方，持着黑色长剑的少女冲破泛起尘埃的混沌，再度朝向一成袭来。 　　“砰——” 　　这一次，一成没有迷茫，而是拖着疲惫的身体用手中的「无毁的湖光」接下了这迎面而来的一击。 　　剑刃与剑刃碰撞着，有着相同起源的两把圣剑摩擦出了剧烈的火花。但似乎是由于一成先前的消耗过多，两人力量所汇聚的焦点慢慢地朝着他的位置迫近。 　　“阿尔托莉雅，那个守护者呢？” 　　“你是说那个喋喋不休的紧身衣变态么？抱歉，我已经受够他的啰嗦，所以先送他回去了。” 　　阿尔托莉雅身上的黑色裙装随着两人激战的气流浮动着，她傲然的面容流露出一个嘲弄的微笑。 　　“……不过，我的骑士卿，你究竟是怎么了，力量衰退到这个地步可不是我的对手……直呼王的名字，你的罪名可不轻。” 　　“你叫我骑士卿……？” 　　一成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是因为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并没有使用任何化身，而阿尔托莉雅曾经是见过他青年模样的，就算回归到了英灵殿，那份记忆也不会缺失。 　　想到这里，一成眼神变得冷漠起来：“你不是阿尔托莉雅……否则不会只靠我手中的剑来判断我的身份，你究竟是谁？” 　　“吼……？看样子我是暴露了呢。” 　　听到一成的说法，再看到一成不再留情的做法，阿尔托莉雅脸上嘲弄的笑容变得些许微妙了。 　　“那么，想要试试吗？看看我能不能用出这把剑的力量。虽然用了不少时间消灭那个只会逃跑的家伙，但是留着对付你的魔力还是有的。” 　　“随你的便，我不会再被你迷惑了！” 　　一成双手握紧了剑柄，剑身上的锁链因为魔力的灌注而一节节断开，他的双眼也泛起了不属于灵长类的光芒。 　　“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手下留情……你是我解决这一切而必须越过的障碍。” 　　「无毁的湖光」涌动着蔚蓝色的光辉，而与它对峙的少女手中的漆黑极光之剑也同样冒出了不祥的黑色魔雾。 　　“Ex……” 　　“Aroun……” 　　少年与少女同时唤出了宝具的真名，剑与剑轰鸣而出的两股巨大魔力压榨着四周的大气，形成一道隔绝二人的屏障。 　　“……dight！” 　　“……calibur！” 　　黑色的光幕与蓝色的湖光互相纠缠、互相抵消，同等规模的攻击一时难分胜负。 　　一成与阿尔托莉雅彼此都紧盯着对方的双眼，他们都明白，这时候只要有任何的疏忽大意，那便会导致在这维持魔力输出的比拼中败北。 　　“嗖、嗖嗖——” 　　突然，远方三道赤红的箭矢闪过，射向了神殿内部祭台所在的位置。 　　“什么？！” 　　阿尔托莉雅同样注意到了那里的动静，但这也使得她的注意力为此而分心。 　　“我赢了……不论你是谁，但在下次希望你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将敌人给消灭了。” 　　一成看着不远处从虚空现身的红衣男子，向面前的少女示意道。 　　湖水的光辉越来亮，从少女漆黑的剑身上一分为二，将整个少女的身影逐渐吞噬。 　　“是么。” 　　然而，让一成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身着黑色裙装的少女却在此时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就连那淡漠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了许多，浑身上下已然没了先前的暴虐之气。 　　“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呢，一成……啊，还有那个…我的狮子玩偶，你记得要保管好喔。” 　　“你是……？！” 　　一成的话还没说完，阿尔托莉雅便消失在了蔚蓝的光幕之中，她手中的那把染上不吉之色的黑剑就此掉下。 　　拾起那把黑色的宝剑，一成率先就感觉到了那种年限积累的厚实：“那家伙，故意那样说，就是为了不让我动摇……这不是太狡猾了吗。” 　　“怎么了，这副模样还真是少见……有什么想不通的？”红衣男子出现在一成身旁道。 　　“啊……这大概算是愧疚与不甘吧。” 　　一成将眼镜戴上，握紧了留下的Excalibur说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解决 　　一行人走到祭台附近的时候，那道黑色光柱已经支离破碎至了神殿的底端。 　　红衣男子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一成仔细回想起来，解决这次危机的关键，似乎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无论是除去布伦希尔德这个隐患，还是绕过阿尔托莉雅直接攻击祭台，在把握战机的方面相当优秀。 　　“不愧是守护者……” 　　虽然一成不太认可对方的做法，但从结局来看，对方确实是以最少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胜利。 　　佯装魔力枯竭而灵体化，再利用遮蔽气息的防具，将没有魔力补给的劣势成功逆转为欺骗敌人的优势。 　　那个时候，只要阿尔托莉雅掉以轻心地将剑转向莉塔·萝洁安或者白莲当中的任何一人，这名守护者便能趁机完成自己的任务。 　　接着，及时清醒过来的一成替代了莉塔·萝洁安和白莲成为红衣男子算计的对象，主动担当了阿尔托莉雅挥剑相向的对手，相对就没有再发生什么激化一成与红衣男子矛盾的事情。 　　当然，倘若一成要是知道早先一路上那成群的怪物和怨灵，也是这名红衣男子有意误导下的结果，恐怕他就没法这么轻易释然了。 　　神殿祭台呈三角形水池状的构造。水池边缘由三条延伸地脉的凹线槽连通着三个顶点刻印的魔术阵，那些魔术阵上的古怪符文明显就不是任何这个世界文明所属的范畴。 　　池子里还流淌着黑不见底的流体物质。一成感觉这种物质与冬木圣杯里那种由此世之恶所诞生的黑泥相比，它更像一种纯粹黑暗但却毫无粘性的东西。 　　而且，从这些物质里残留的空间波动来看，这座作为祭坛的水池先前应该是一座即将开启的大门。 　　就算一成没有理解这座祭台的原理，单凭那道冲天的光柱以及需要地脉提供的庞大魔力，他也能想象到大概会是什么样的东西需要这种规模的传送门。 　　一成松了口气，好在传送门没有来得及被完成，而是被赶来的他们给阻止了。 　　“一成……奥利维神父！” 　　莉塔·萝洁安轻轻地碰了碰一成的肩膀，示意着祭台一角石壁边躺坐的人影提醒道。 　　因为对于鲜血与生者的敏感，身为死徒之祖的少女在一成与猫之女神专注于祭台结构的时候，发现了魔术阵旁神父装扮、奄奄一息的男人。 　　“嗯……？你先看看这些符文，我过去一下。” 　　对猫之女神化身的白莲说了两句，一成将莉塔·萝洁安护在身后，走到了奥利维神父面前的不远处。 　　在这座神殿祭台死去的“人们”几乎都是被红衣男子的箭矢刺穿了头部，所以一成也没想到会留下活口。 　　看看一旁碎裂了一大块的雕像，再看到奥利维神父胸前被鲜血浸渍的伤口，一成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做好了防范相位攻击的准备，一成说话了，尽管他并不指望能从“奥利维神父”的口中得知什么。 　　“又见面了……不介意我还叫你奥利维神父吧？” 　　“你认为你胜利了？不……！” 　　奥利维神父随着呼吸的起伏，胸口的鲜血越来越多地流了下来。然而，身体的垂危却没有影响到他的意识和认知。 　　“我看出了……你很衰弱，依然也很强大……但流亡者的步伐不会到此为止，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将面对的是什么！” 　　“拿话糊弄我么……抱歉，我没有探究这些东西的意愿…但那个幻境我已经受够了。” 　　一成抬起右手将掌心对准奥利维神父的头部，他准备让这家伙尝试一下最为痛苦的死法。 　　“呵呵……希望你能够记得今日所言……” 　　奥利维神父的眼睛眯了起来，然后失去生机般地垂下了头。 　　“他……死了吗？” 　　莉塔·萝洁安缓缓地从一成的后背露出头来，向隔绝了奥利维神父周围的一成问道。 　　“嘣——！” 　　没等一成开口说些什么，奥利维神父垂着的脑袋就突然炸裂了。 　　紧接着，一只扇动着鳞光翅膀的复足虫类便从那血雾之中一闪，消失于无形。 　　“一成，它去哪了？！” 　　因为一成的魔术，莉塔·萝洁安得到保护的同时，也暂时失去了对周围方圆两米外的感知力。 　　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的她，一时感到害怕而紧紧地靠住了身前的少年，却没有注意到她身后脸色不悦、一晃而过的浅蓝色虚影。 　　“嗡——” 　　突然间，那只巴掌大的虫子不知从何方撞上了一成身前的火焰护盾，受阻地摔在了两人面前的平地。 　　发出哀鸣的它试图扇动几下残破的翅膀，双眼便失去了最后的生机，匍匐在地上死去。 　　“不是一般种么……” 　　看着那经过「天之火」对魔特性灼烧后，竟然没有立刻死去的虫尸，一成有些感到意外的收回了伸出的手。 　　虽然他有过折磨这只生物的想法，但既然对方已经彻底死去，他自然不会有鞭尸的意思了，只是用火焰的余烬清理了四周所有的尸体，以免再出现活口的这种意外。 　　“呜……” 　　到这时，看着眼前景象的莉塔·萝洁安才将压制住的恶心迸发出来，即使她实在没有什么好呕吐的。 　　血腥对于死徒之祖而言并不算什么少见的景象，哪怕是用斧子斩断人的头颅，这位第十五祖都不会有丝毫的难受。 　　可要是一个人的脑浆突然爆裂，再从里边爬出一只让人感到压抑的虫子，正常人都不会舒服，何况这位第十五祖还是位以艺术家自称的贵族小姐。 　　“呃……你先坐着休息会吧。” 　　一成扶着莉塔·萝洁安坐到旁边的高台上，他也没想到这位死徒之祖的心理承受能力会比他要弱些，竟然会出现如此人性化的反应。 　　“喝吧，这应该会让你好受一些……这次真的是最后一瓶了，我本来是留着预防万一的。” 　　将装有阿纳修精华的瓶子丢给一脸惊讶的莉塔·萝洁安后，一成看向了走过来的白莲。对方的手中正拿着一本厚实的书籍，他当然明白这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你这本书是……？” 　　“祭坛里拿出来的……小子，把刚刚那个姑娘掉下的剑给我看看。”白莲严肃地说道。 　　“这把剑应该还算是「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据莫德雷德以前说，这把剑在卡姆兰之战后不久，贝狄威尔就把它投进了湖里。 　　不过，我后来与凯相遇后得到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也出现了同样的腐化，只是还没有圣剑这么严重……你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一成将黑化的圣剑递给白莲，同时向对方尽量说明了自己所知的一切，希望能够弄清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果然，是这么回事呢……” 　　白莲拿着剑柄对比着那本有着两栖生物皮囊包裹的书籍，然后向一成解释了起来。 　　“就像这把剑一样，这世界的所有东西原本就存在着善与恶的两面，你所谓的腐化只不过是它们将剑的性质给反转了……但是，这把反转而来的剑能够做到庞大魔力的输出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以「伊波恩之书」投影至这个世界的术式，连接至圣子遗物的地脉，再加上那些长年被吸引到里化为怨灵的人们为诱因，这把剑便能将多重的次元之门打开……让那个最麻烦的家伙降临。” 　　“等等……你是说有人会被吸引到这里？” 　　听到这里的莉塔·萝洁安终于松开那让她依依不舍的药剂瓶，连忙向白莲追问道。 　　“嗯。”白莲点点头，“就像有些时候那些家伙会透过特殊的时间，出现在一些人的脑海中，留下「塞拉伊诺断章」、「拉莱耶文本」这样的禁忌之书，它们也会通过一些意想不到的方式让人一步步陷进去……这一点，你这样级别的死徒当然包括在内。虽说肉体上你与人类不同，实际在那群家伙眼里和人类没什么区别，相反还是更加稀有的灵魂。” 　　“怎么会……这样。” 　　莉塔·萝洁安眼神变得有些空洞起来，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连一成都感到好奇。 　　“你没事吧……莉塔。”一成迟疑着道，“要是那些被圣痕制造的伤口还疼的话，只能先忍耐一下了，等回到伦敦我再想办法帮你治疗……” 　　“不。” 　　莉塔·萝洁安听到一成的关切之言眼神亮了起来，猛地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我没事……” 　　“……嘻嘻。”白莲看到这里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喂，小子……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今天余可是消耗不小呢，没事余就回去了哦。” 　　“啊？哦，对了……是关于圣剑的事情。”一成转过头来看着面露疲惫的白莲，“既然你说剑的性质能够反转，你能不能帮我把腐化的问题解决一下。” 　　一成并不是缺乏什么宝具才这样问的，而是他见到阿尔托莉雅后便有了将圣剑或者圣枪作为圣遗物的想法。 　　只是现在因为腐化的问题，他很担心自己到时候召唤出来的会是什么。 　　“啊，那个啊……” 　　白莲打了个呵欠，用手遮着嘴继续说道。 　　“余确实掌握了这种技巧啦。可是你也知道啦，余是不能用太过强大的力量附身到这个世界的，否则就很麻烦的！实在你想要学的话，余可以慢慢教给你，前提是每日四顿不可以少哦。” 　　“哦，好的，这没问题！” 　　看到白莲应允，一成变得激动起来，对于他而言多做四顿猫食不算什么。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这名猫之女神其实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慢慢地教他，最好教上个一两千年才学会了……毕竟长期饭票，可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 　　“余累了……嗯，这本「伊波恩之书」就给你拿着了，余可带不走呢……对了，别想着翻开它，余在上边下了封印，要知道这本原典可比你看过的那些东西要危险得多……余可不想你做敌人呢。” 　　留下神殿内部悠长的回音，解除化身的白莲将身体的控制权交还给了莲，消失得无影无踪。 　　“……” 　　莲轻步走到一成身前，用她的脑袋蹭蹭一成的腿，然后露出了一个依赖的表情。 　　“啊……对不起哦，莲…我先前不知道你的食物有时候会被那个女神给偷偷吃掉……待会出去马上就给你准备。” 　　一成俯下身去用手抚摸着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莲，又对着身旁的紫发少女说道。 　　“准备走啦，莉塔。” 　　“诶……不用先联系莫德雷德小姐吗…那些外边的黑雾里……”莉塔·萝洁安有些后怕地说道。 　　“不用哦，这次我们说不定会比她们更快地出去。” 　　看着破碎神殿的一成从宝库的深处拿出了一把钥匙状的剑，对于失去黑色光柱防御的这片异空间，对界宝具终于有了发挥的余地。 　　“……也是时候彻底消除这片给世间带来隐患的地域了。” 　　这样说着，一成握紧了莉塔·萝洁安眼中那钥匙剑的红光闪过后，出现在半空的圆柱形武器。 　　“消除它吧，Ea。” 　　一成十分平淡地宣告着，那圆柱形剑身上的三层巨大力场便随之回转，发出了时空流的红色飓风。 　　直到现在，抬头看着神殿缺口逐渐亮起的蓝色天空，莉塔·萝洁安才明白一成那句“比她们更快地出去”的真正含义。 　　…… 　　伦敦西区，这里是世界的戏剧中心之一，也是不列颠表演艺术的最大舞台。 　　在那充满大街小巷的某家高档剧所里，正上演着一场不列颠人耳熟能详的舞台剧。 　　此时，一个皮肤黝黑、身形瘦高，却面带儒雅和微笑的男子正品尝着红茶，两眼好似在欣赏那舞台上的演出。 　　“不愧是传说中的亚瑟王，那份坚定的意志非同小可……不过，那个时候阻碍的气息，难道是巴斯特么，上次见她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这名神秘的男子放下茶杯，合上了桌前常人眼里写着剧集的笔记本。 　　“德雷斯先生，这次的演出你怎么看？” 　　同桌的一名中年男人略显尊敬地寻求着名为德雷斯的男子的意见。 　　中年男人是这所剧院的老板，他深知如果能够得到这位面前的伟大戏剧作家的认可的话，他的剧院一定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兴盛与繁荣。 　　“这场舞台剧的结局虽然一开始就注定了，毕竟这是照着一个有着明确结局改编而来的东西。” 　　德雷斯若有所指地说道，他深邃有神的双眼好似并没有放在舞台剧本身之上。 　　“不过，正是欣赏过众多与众不同风格的表演者，以及他们演绎出的同一个故事，我才能从当中找到些新意，然后去创造更为完美的故事，不是吗？” 　　“哦……” 　　中年男人点点头，可一头雾水的他其实压根就没听明白德雷斯说的什么，满脑子在意的是从对方身上获得更有影响力的剧本。 　　“咔哒——轰隆！” 　　突然，剧场的某处响起了巨响。 　　“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站起身来，望着声音响起的方向大声喊道。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人们惊慌失措的呼声，和急促离去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从房间走到外边的过道，拦下一名工作人员再度问道。 　　“老，老板……不好了！剧院有盏吊灯突然掉了下来，结果……结果砸死了百老汇前来的代表，诺登斯先生！”工作人员慌乱的答道。 　　“啊——！” 　　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他明白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已经不光是会有什么影响的问题了，而且甚至他本人都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非常抱歉，德雷斯先生，我想……” 　　已无心接待贵客的中年男人一边走回房间，一边准备向那名伟大的戏剧作家做出解释。 　　可当他看清房间里的景象后，却发现桌子边什么人也没有，那位德雷斯先生早已失去了踪迹…… 第二百一十五章 汇合 　　失落之地，曾经布伦希尔德所立足过的那座小丘。 　　「乖离剑」就像那开天辟地的传说一样，驱逐笼罩这里数千年的黑暗，让整个大地染上了温暖柔和的气息。 　　午后明媚的阳光下，一成迎向充满生机的微风，怀着沉重的心情站在青草丛边新立的墓碑前。 　　用古老的神言刻下布伦希尔德的名字后，他那只离开墓碑的手又具现出一束白色的洛丽玛丝玫瑰，怀念这名逝去的北欧女武神。 　　虽然他不能如同爱尔奎特那样具现出「千年城」这种规模的东西来，但是一些基本的自然干涉还是能办到的。 　　将花束倾斜放倒在墓碑前，注视着空墓的一成开口了，只是他说话的对象却不是一旁抱着黑色小猫的紫发少女。 　　“……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去了。” 　　一阵白光之涡闪过，红衣男子孤独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一成身后不远的地方。 　　“我可不想无端受到那东西的攻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 　　红衣男子看着一成的表情显得十分复杂，他那紧身衣外的长套随风飘荡着。 　　“……不过，另一人，你不打算帮她树立个墓碑吗？” 　　“不了，没有这个必要……那家伙并不是无名的英雄，而且纪念她的场所离这里也不是很远。” 　　一成自然明白红衣男子口中的另一人指的是阿尔托莉雅，但格拉斯顿伯里早就有了亚瑟王之墓，并且他坚信早晚有一天，他会和阿尔托莉雅再见的。 　　“……你也差不多注意到我不是什么英雄王了吧，守护者？” 　　“啊……是啊，那位傲慢的王者可没有这么好说话，你比我知道的英雄王要容易相处多了。” 　　红衣男子感慨着，其实在紫发少年戴上眼镜之后，他已经认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因为恢复与抑制力的连接，这位守护者也看到了一般人所看不到的东西，那位像是背后灵般保护着少年，看到少年种种思念的举动后，此刻还在抿嘴偷笑着的虚影。 　　出于好意，这位红衣男子试图向曾经的友人提醒起来。 　　“有没有听说过关于那位北欧女武神的故事……曾经只身一人前往冥府的传说……” 　　“什么意思？” 　　一成很在意转过身去，向说话的红衣男子问道。 　　“不，没什么……” 　　红衣男子本还想继续解释下去，但随着视野中一成身后那个倩影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他浑身上下就感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恶寒。那是明显警告他不要多嘴的意思。 　　所幸这女子并未有伤害少年的意思，红衣男子便不再有拆穿对方的想法，叹了口气反而一脸平静的说着。 　　“做了太久的清理工，不少事情都忘掉，所以想不起那些传说的内容了……你不会还在责怪我那时候的做法吧。” 　　“随你的喜好吧……” 　　一成用手指推推眼镜，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从理性的方面来说，我并没有怪罪你的资格。有的时候，为了自己的事情我同样会任性……可我却无法认同你的理念。” 　　“我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对于我而言，个人的拯救与大多数人的拯救不是一个概念……理想总会被残酷的现实给摧毁，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红衣男子回想着生前最后那段记忆，身为正义使者的他醒悟后，为了拯救而成为杀戮者最后被挂上绞首台的结局。 　　“……如果说我有罪，那么也早已赎清了。现在的我，单纯的死亡没有了任何意义……既然这里的问题已经解决，我这所谓的守护者也该是时候退场了。” 　　“啊……最后说句无聊的话。现在你有了英雄王的宝库，应该不会再出现部门活动经费不足的问题了吧……” 　　“嗯……？” 　　看着干脆利落地从现实离去的红衣男子，一成犯起了嘀咕。 　　“这家伙……难道是在说时钟塔学部的事情？可是我们学科的人数，怎么都不会经费不足吧。” 　　“呀——！” 　　这时，一成身旁的莉塔·萝洁安发出了一声惊呼，她怀中的莲突然一下子从她的双手里蹦了出去。 　　“那个人是……” 　　莉塔·萝洁安迈出脚步，想要抓住乱跑的莲，结果刚抬头望着小丘下方的她，因为眼里所看到的内容而呆若木鸡了。 　　小丘下方的来人是一名金发女子，她的上身是一件雪白的长袖衫，下身则是一条绀青色的短裙，穿着黑色长袜的腿正套着双高高的软皮筒靴。 　　“爱尔奎特……布伦史塔德？！怎么可能是她…” 　　莉塔·萝洁安从始料未及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身旁在这次事件里已经变得迷雾重重的少年，立刻就明白了那传闻真祖公主失踪的真相恐怕就是对方的杰作。 　　爱尔奎特先是向四周张望着，当她看到小丘上的一成后，终于将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只见她接住向其扑去的莲后，连忙挥动扬起的右手，向小丘上的少年走去并打起了招呼。 　　“喂——，一成——！” 　　“这……” 　　见到对于死徒最具威胁的克星一步步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走来，感到压力倍增的莉塔·萝洁安有些措手不及。 　　莉塔·萝洁安明白，哪怕自己是全盛的状态都不会是这位真祖公主的对手，更何况此时的她还因为先前神殿的遭遇落得个伤痕累累的下场。 　　‘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无助的莉塔·萝洁安只得朝一成投去个求助的眼神，希望对方能够帮她在爱尔奎特面前说上几句话。 　　看到莉塔·萝洁安理所当然会露出的恐惧之色，一成反而在担心这位死徒小姐要是知道他也是真祖的话，会不会马上吓晕过去了。 　　“没关系的，莉塔…爱尔奎特她已经不做什么死徒杀手的工作了……嘛，虽说有些时候她只是将很多事情推给我罢了。” 　　说到这，一成摇了摇头，他脸上满是无奈的表情。 　　想到在时钟塔的几个月里，爱尔奎特偶尔会拜托他帮忙处理些死徒的事物，但身为真祖公主的她本人却老是偷闲在家，一成有些质疑究竟谁才是「千年城·布伦史塔德」的主人了。 　　一成思索着的时候，爱尔奎特那张纯真的脸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丝毫没有在意一旁的第十五祖。 　　“爱尔奎特，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看着爱尔奎特那严肃的样子，一成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问道。 　　“呜……” 　　听到一成的问话，爱尔奎特没有中了对方岔开话题的诡计。 　　这名真祖公主撅起了嘴，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腰部，眼神当中的幽怨更盛了。 　　“一、成……！”爱尔奎特一板一眼地念出了一成的名字，“……为什么背着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我……” 　　一成尴尬地挠着头，他知道爱尔奎特认真起来是绝对不好糊弄的。 　　敌不过那对精明红瞳的凝视，一成自知理亏地低下头去，老老实实地承认了错误。 　　“对不起……我这次轻敌大意了，一开始以为只是件小事就没怎么当回事，从而在魔力的计算上面出现了不该有的失误。” 　　“他就是个喜欢独自承担一切的笨蛋！” 　　莫德雷德的声音传了过来，扶着她的罗蕾莱雅正驱使着风让两人从「维摩那」的平台降下。 　　“莫德雷德……你醒了啊。” 　　看到那张和阿尔托莉雅近似的脸，一成的心情变得更沉重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对方描述先前发生的事情了。 　　“是啊，很惊喜是不是？”莫德雷德没好气地说，“你这家伙，是不是希望我睡上个把月不给你捣乱就好了。”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那时候——” 　　一成说到一半便没有说下去了。 　　如果那时候他再严厉一些，不让莫德雷德吃下那些食物，可以从灵体补充魔力的莫德雷德便会是他进入神殿的很大助力，那么布伦希尔德的结局或许就会改变了。 　　“少爷，是一只银色的乌鸦及时将事情告诉了我们的。” 　　希尔维娅回答了一成最初的疑问并走到他身边，手轻抚着他的后背，顺带替他擦了下额头的余汗。 　　“我知道，我们见不到什么黑暗是因为一成少爷将黑暗都阻挡在了我们所看不见的地方……只是爱尔奎特和莫德雷德说得对，我们也希望能够帮到你，所以请你不要将危险的事情都瞒着我们。” 　　“啊……我知道了。” 　　即使希尔维娅没有说，一成也看到了她们眼里的关心与担忧，他会在接下来的日子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想到那只银色乌鸦不仅解救了陷身幻境的他，还通知了远在伦敦的爱尔奎特等人，一成喃喃自语道：“那只银色的乌鸦究竟是什么呢？” 　　此时，某位指示银色乌鸦的女子正垂着柔顺的浅蓝色长发，脑袋搭在一成的肩上。名为布伦希尔德的虚影从侧面痴痴地注视着一成，她的面容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想不明白的一成抬起头来，将视线转向莫德雷德身旁的罗蕾莱雅，问道：“对了，你们都来这里了，时钟塔那边情况如何？” 　　“卡莲和格蕾我托付给了伊莉莎白。”罗蕾莱雅拄着下巴好似想起了什么，“此外……来这的时候，院长知会我们不必再前往格拉斯顿伯里了。” 　　“不必再前往格拉斯顿伯里，可是教会他们……等等。” 　　一成迟疑了一会儿，看着神殿消失的那片空地，他已然明白了过来。 　　白翼公与圣堂教会的争斗是围绕着格拉斯顿伯里的圣子遗物展开的，倘若作为争夺目标的圣子遗物因为这里不断从地脉汲取魔力的情况，而出现了不完善的状态，自然会导致这场战争的延后。 　　恐怕在圣子遗物的损耗得到弥补之前，白翼公恐怕都不会再有什么轻举妄动了。 　　“难怪我说为什么不下雪了，大源也恢复了充裕的生命力。” 　　望着晴空万里的一成松了口气，这下他总算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而不是急急忙忙地赶赴新的战场了。 　　待到所有人的对话结束后，塞西莉亚才战战兢兢地走过来，畏惧地说道：“姐姐大人…我用了……魔眼投射装置。” 　　“没事，我不会怪你的。” 　　莉塔·萝洁安不在意地回道。 　　神殿内部的东西稀奇古怪，就连她自己都断了脚很不好受，因此不难想象塞西莉亚会遇到需要使用投射魔眼的麻烦。 　　“可是我用了……歪曲之魔眼……”塞西莉亚支支吾吾地说道。 　　“啊——？！” 　　莉塔·萝洁安瞪大了眼睛，隐约有了发怒的迹象。 　　“喂，我说你出来一趟，还要染个头发。” 　　莉黛尔走到莉塔·萝洁安的面前，借助爱尔奎特的威慑“挑衅”着。 　　“你就那么想要和本小姐抢魔术协会第一美少女的地位么？” 　　“闭嘴…你这个粉毛女……哼，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你。” 　　莉塔·萝洁安很想发火，因为失去精美藏品的她心情是很难受的。但一旁身为真祖盯着她的爱尔奎特，让莉塔·萝洁安冷静了下来。 　　而且莉塔·萝洁安觉得说出去的话不可以后悔，尤其是她不想让一成看到如此失态的一面。 　　“嘁……口头上嘴硬，自己不也落得一身伤…难得本小姐还想给你治疗一下的，阿切洛特家拥有的可是时钟塔最有效的治愈魔术。”莉黛尔说道。 　　“不用了，你那种三流魔术……是治不好我的。” 　　莉塔·萝洁安偏过头去，毫不领情。 　　听到这样的评价，莉黛尔瞪起眼睛：“你说什么？！” 　　“好啦，你们两个……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上次怎么吵起来的，但是这里明显不是吵架的地方啊……” 　　一成有些感到头疼，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就那么喜欢争第一美少女这种虚名呢……当然他知道，莉塔·萝洁安的伤确实不是普通的治愈魔术能够处理的，但他也不能激化这场毫无意义的争论。 　　“有什么事……回伦敦——” 　　猛地一成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剧痛，握着臂膀的他连忙跪了下去，脸上的神情变得相当凝重。 　　“不好……美狄亚在代行令咒，冬木出事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冬木 　　一日之前，冬木市郊外的爱因兹贝伦城址迎来新客人的第二天。 　　未远川以西的深山町，不像受到数月前那场大火波及而大规模重建的新都，这一片历史感深厚的住宅区依旧保持着往常的宁静。 　　此时正值晚餐过后，卫宫宅邸的和室里一大两小的三个人影围绕而坐，进行着属于他们独有的游戏。 　　“Saber姐姐攻击士郎的「百貌·基底」，风王突击！” 　　银发赤瞳的女孩伸手宣告着，好似这场游戏的胜负已定。 　　看着红发男孩一副沮丧脸地将那张描绘着骷髅面具身影的卡片收起，这名女孩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笑容。 　　“这下士郎就完蛋啦，哈哈……真有意思。” 　　“没关系，士郎。” 　　一旁的褐发马尾少女安慰地拍了拍失落中的卫宫士郎的肩部。 　　“击败伊莉雅的事情就交给姐姐我了。” 　　“哼哼，我还没结束哦……莫德雷德姐姐上场！” 　　伊莉雅拿出金发红衣少女的卡片，放在阿尔托莉亚卡片的旁边，看向藤村大河场上仅剩的一张风雅武士，睁开一只眼睛的她显得相当自信。 　　“啊啦，老虎……你就剩下一张「佐佐木小次郎」还能做些什么吗，等下只要用莫德雷德姐姐攻击它，再用Saber姐姐，你就输定啦！” 　　“喂，伊莉雅，都说不许那样叫我了！” 　　藤村大河的马尾甩动着，从她那固起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对于老虎这个源于名字谐音的外号相当在意。 　　“你真以为自己赢了吗，伊莉雅？你还是太天真了哟……对莫德雷德发动魔术「绿之反叛」，攻击你的Saber……叛逆之剑！” 　　“呜——！” 　　伊莉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场上的两张卡片同归于尽，顿时整个稚嫩的脸鼓了起来，变得不高兴了。 　　“狡猾，狡猾……耍诈的老虎，竟然用我送给你的卡片对付我，太可恶了！” 　　“还没完哦，伊莉雅。我可是还有「佐佐木小次郎」呢……” 　　藤村大河坏笑着，学起伊莉雅先前对卫宫士郎宣告的动作来。 　　“我赢了，「秘剑·燕返」攻击伊莉雅，哈哈哈哈……让你不先攻击我，结果抽到了这张卡片，嘿嘿。” 　　“哼。” 　　伊莉雅两手绕在胸前，偏过头去无视藤村大河得意的笑脸。 　　“过几天我去柳洞寺找蓝发大姐姐要更厉害的卡片来，到时候肯定会打败你的。” 　　听到这里，只有卫宫士郎无奈地看着伊莉雅的那些五星卡片，联想到自己手中清一色的「百貌」系列，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为什么我去柳洞寺帮忙的时候，从一成的兄长那里得来的全是这种东西啊……” 　　其实卫宫士郎误会了，因为他拥有的套牌并不齐全。 　　原本存在于这副「百貌」套牌里最强的两张卡片，被哈莎和小不点在卫宫士郎离开柳洞寺的时候给顺走了。 　　“再来一次……这次老虎不许用我送你的卡片，否则以后就再也不和你玩啦！” 　　伊莉雅不甘地呼声响了起来，她那高高撅着的嘴示意着主人对于刚才的游戏很不服气。 　　“好呀，来就来。” 　　藤村大河毫不示弱地说道。 　　虽然她明白没有那张「绿之反叛」的话，她是很难凭借自己的套牌赢过全是五星卡的伊莉雅的。 　　但是看到银发女孩输掉游戏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后，藤村大河一时心软，觉得作为大姐姐的她输一次也没什么的，毕竟友情第一嘛。 　　“那个……” 　　这时，伊莉雅和藤村大河身旁的卫宫士郎弱弱地举起右手，试着向她们问道。 　　“这次……我能不能只在一旁观战的说…” 　　“不行！” 　　伊莉雅和藤村大河不约而同地说道。她们彼此心照不宣，谁也不想失去卫宫士郎这个吸引火力的炮灰。 　　“怎么……这样啊。” 　　卫宫士郎垂下头来，他都不知道尝试过多少次败北的滋味了，结果伊莉雅和藤村姐还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想到这里，这名男孩捏紧了拳头，他发誓一定要找老爹学会魔术，到时候制作出远超柳洞寺大姐姐水平的卡片来。 　　…… 　　“看来孩子们玩得挺开心的……” 　　卫宫宅邸切嗣经常处理工作事物的那间房里，久宇舞弥侧靠在隔断门前，听着走廊里传来的嬉笑声说道。 　　这位冷静沉着的美人没有失去卫宫切嗣入赘爱因兹贝伦家后，接替其担任魔术师杀手时锻炼出来的气质。 　　只是她那细长的眼睛不再总是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反而多了一分普通女子的温柔。 　　不得不说时间和环境会逐渐改变一个人。扶养照顾伊莉雅和士郎的日常生活，让这位有着极为沉重过往的女子体会到了真正为人母的感觉。 　　尽管久宇舞弥知道这一切只会维持到爱丽丝菲尔夫人复活的那一天，但在那之前她都会做好一位母亲的工作，将伊莉雅和士郎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女对待。 　　至于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交由伊莉雅和士郎这两位被照顾的对象来决定吧。 　　“啊……” 　　卫宫切嗣一边回应着久宇舞弥的话，一边将手中的烟头掐灭，放进散发金属光泽的烟灰缸。 　　他曾经戒过烟，那是他人生之中唯一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位经历过绝望的男人很希望自己能够回归那样的生活，所以从那次充满压力的战争结束后，他已经很少抽烟了，尤其是在儿子和女儿的面前。 　　不过这个男人也明白，为了保障这个家的延续，他依然需要去做一些赏金猎人的活计。往往他抽烟的时候，便是他需要冷静分析的时候。 　　——“下面插播紧急新闻。” 　　房间里的老旧电视里忽然终止晚间剧场的播放，开始出了本地的新闻节目，播音员正在冬木市警察局进行着现场直播。 　　“关于昨晚人口失踪案有了最新的消息。 　　据相关人士透露，就在今天下午，由新都受灾区转往穗群原学园高中部的十二名学生在放课后下落不明。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失踪人士都有着较为出众的容貌。 　　究竟这会不会与前段时间的连续杀人犯有所关联，还是单独的恶性 事件，请听特约专家分析……” 　　“咔——” 　　电视里的新闻放送到这的时候，便被立于一旁的久宇舞弥关掉了。 　　电视是一早就开着的，对于卫宫切嗣和久宇舞弥而言，这台老旧电视不过是追踪事件发展的工具之一。 　　他们明白那些犯罪心理专家的分析，无非是由普通常识为基础得出的结论，在此次事件的解决中不会提供任何有用的帮助。 　　“果然又发生了……” 　　闻着空气中残留的烟味，卫宫切嗣带着复杂的心情叹了口气。 　　从电视里提到紧急新闻的一刹那，他的心底就有了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接下来的内容也不过是将他心中预想证实的过程。 　　“第一天是七名，第二天是十二名，加上我们途径获取的消息，短短两天的时间就足足有了二十六人。” 　　久宇舞弥静静地听着。 　　卫宫切嗣深吸口气，穿着黑色西装的他站了起来。 　　走到久宇舞弥身侧的桌子前，这个男人用凝重的目光看着桌上昨晚拍下的照片，这些照片里的人毫无疑问是那些失踪人口的。 　　他们收集来的照片左边全是长相俊美的少年，右边则是已非人类、面容扭曲的怪物，额头的中间还留有一个子弹贯穿的孔洞。 　　“为什么遇到的全是男性……而且这般异常几率产生的Ghoul（食尸鬼）又是怎么回事？” 　　卫宫切嗣像是自言自语地发出了疑问。 　　这是他从昨晚开始就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也不指望能够从久宇舞弥那里得到答案。 　　对于思考中的人来说，反复向自己提问，是一种能够找到解答谜题灵感的途径。 　　“我们从时钟塔得到的情报，圣堂教会联合魔术协会似乎在英国展开了针对死徒的行动，作为领主的那位少年也参与其中……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久宇舞弥冷静地说道。作为卫宫切嗣的助手，她在尽可能地从自己想到的角度弥补对方的不足之处。 　　“嗯……” 　　卫宫切嗣迟疑着思考了一会，倒不是得出了这件事情的答案，而是久宇舞弥提起的少年让他想到了一种完成工作的方法。 　　“舞弥，去准备一下……” 　　说着，卫宫切嗣出于谨慎的态度顿了顿。 　　“……用上重武装，让我们看看那个少年上次提供给我们「对死徒特性之血」有没有用。” 　　…… 　　卫宫切嗣与久宇舞弥离开宅邸，准备前往冬木某地开展布置的两小时后。 　　深山町南部的一条干道上，一名深蓝发色的男人正在夜色中，拿着酒瓶摇摇晃晃地朝着间桐家走去，而他右手走路的姿势怎么看都不是那么自然。 　　这个名为间桐鹤野的男人大口大口地往自己的胃里灌酒，丝毫不理会与他擦肩而过的爱因兹贝伦女侍从。 　　自从那个愚蠢的弟弟雁夜死去后，间桐脏砚就再也没有让他去调 教远坂家过继来的幼女。 　　虽然鹤野不知道脏砚为什么会善心大发，不再在那个小女孩身上进行秘术，但是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右手因为某个入侵间桐家的男人失去，不想再经历那些危险的鹤野只希望每天把自己灌醉，忘掉那些痛苦的回忆，反正脏砚也不会去管他的事。 　　推开间桐宅邸的家门，鹤野便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 　　看到门前不远处站着的老者，鹤野脸上的酒意全消，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 　　“父亲！” 　　鹤野对于这样称呼对方的感觉已经麻木了，尽管他深刻的知道面前拥有矍铄精光的老者，不知道是多少代间桐成员的父亲了。 　　“呵呵呵……” 　　间桐脏砚发出了瘆人的笑声，那握紧拐杖的枯瘦双手无形地散发着压力。 　　“鹤野，看起来你很习惯右手的义肢嘛。” 　　间桐鹤野没有说话。 　　老者喉咙深处发出的潮湿之音看上去似乎是在关心他，可知晓脏砚一些习性的鹤野明白，轻易地答话很容易遭到雁夜曾经的待遇。 　　“哼。” 　　正如间桐鹤野所料想的，见到他没有任何回应后，脏砚像是失去了兴趣一样。 　　老者对着他这名不中用间桐家子弟表露着嘲弄的目光后，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外走去。 　　虽然鹤野极力想减少与脏砚那充满风险的对话，但是他毕竟是间桐家表面上的家督，需要负责一些杂事。 　　事关他享受间桐家资产和无忧无虑生活的资本，鹤野还是开口问道。 　　“您这是要外出？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的。” 　　“啊……虽说那个远坂家的次女暂时还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我们现在还是与远坂家契约的盟友，所以魔术协会委托我们这段时间代理本地的管理者……这两天冬木出了点事，我需要去看看。” 　　间桐脏砚说着停下了脚步，猛地回过头来用深邃的眼窝盯着鹤野。 　　“说到底，还是你们这一代人的才能不足……先不论那个自寻死路的雁夜，你那位逝去的传承保菌者妻子产下的竟然是个连魔术回路都没有的废物……今天这个现状，如果当初过继的是远坂家的长女就好了。” 　　说到这里，间桐脏砚的怒容变得平静下来。 　　“这次的圣杯战争因为意外的情况，使得六十年的周期缩短到了短短的十年，原本我已放弃……不过，爱因兹贝伦却向我提出了一个有趣的建议。” 　　“爱因兹贝伦……？” 　　间桐鹤野疑问着。猛然间，他想起刚刚在路上遇到的那名女侍从。 　　“这与你无关。” 　　间桐脏砚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这样的表情鹤野只在雁夜回家的那天晚上见到过。 　　“等远坂家的家主回到冬木之后，我会离开一段时间，这里的一切都交由你支配……但在那之前，给我处理好远坂家次女的关系，我不希望她是个敌对间桐家的存在。 　　至少，下一次的圣杯战争，间桐家需要一个明面出战的角色……我相信不用我教你怎么扮演好一位父亲的角色吧。” 　　说完这一切的时候，间桐脏砚已经离开，夜幕里响起了虫群混鸣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冬木（二） 　　晚上十点，清冷的半月从遮挡它的云层里浮现，天空开始回归它晴朗幽玄的本貌。 　　郊外爱因兹贝伦城堡附有青苔的墙面，依稀还可以看到数月前的战斗留下来的痕迹。 　　森林四处回响着夏日里很常见的虫鸣，这座由爱因兹贝伦遗弃的据点也如同外表上看到的那么静谧，但这些景象只是对于可能迷路的徒步旅行者而言的。 　　此时，这座看似无人居住的城堡顶部，那曾经进行过三王酒宴的花坛庭院入口，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相遇了。 　　“这都已经过去一天了，你的伤……竟然还没恢复好？” 　　白骑士费纳诧异地看着黑骑士瑞佐沃尔的胸前，他没想到那件黑色大衣胸口缠绕的绷带竟然还在往外渗透着鲜血。 　　“喂，喂，不是在开玩笑吧。你可是死徒里边资历最老的一位，哪怕面对圣堂教会的圣痕攻击也能够轻松自如……虽说昨晚藏在阴影里的家伙有些难缠，可那普普通通的攻击应该远远还没到这种程度啊。” 　　“你不会明白的。” 　　只有瑞佐沃尔听到了那来自迷雾之中的湮没之声，也只有承受了那阴冷死气攻击的他，才了解那种离死亡如此之近的感觉。 　　尽管带来枯萎的死气没有杀死这名古老的死徒，但是却在他的胸口留下时刻如同刀绞般的疼痛。直到白骑士费纳提供来具有生命特性的鲜血后，他才有了些许的好转。 　　“比起针对死徒的驱魔圣物，看起来普通的攻击反倒更加危险……虽然难以置信，但那个时候的攻击…毫无疑问，那阴影里有着对包括死徒在内的「即死」概念。” 　　“「即死」……你确定真有掌握这种力量的家伙存在？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却能够活下来，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对方手下留情了吧。” 　　白骑士费纳很不以为然。 　　他可不相信这个神秘衰退的时代，还会有谁掌握了能威胁到不死性的力量。 　　不然这种东西早就像第二十四祖被封印成「胃界教典」一样，被圣堂教会或者魔术协会给收归囊中了。 　　“我不知道……” 　　黑骑士瑞佐沃尔也想不明白，那藏身在暗影里的家伙为何没有继续接下来的攻击，而是直接地选择了撤退。 　　“或许那个「即死」的概念有着某种极端的发动条件，也有可能仅仅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底细……至少有一点是不用怀疑的，那就是对方在警告我们，自觉地从这座城市里离开！” 　　“还真敢说啊……那些人如果办得到的话就做给我看看吧。” 　　白骑士费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继续朝着庭院的出口走去。 　　“等等……你又要去冬木？” 　　黑骑士瑞佐沃尔叫住了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的费纳，十分在意地问道。 　　“嗯，公主大人的晚宴我已经准备好了。”费纳点了点头，“只是这两天似乎出现了什么驱魔人士，有意在清理我的那些美丽的小玩意，所以去看看情况，顺带准备好明天的份。” 　　“驱魔人士……赏金猎人吗。” 　　瑞佐沃尔倒是知道费纳那个制造骚乱，分散各界注意力的计划，引来一些赏金猎人也是理所当然。 　　但与费纳共事多年，瑞佐沃尔深知对方性格上存在的缺点，所以他还是出于善意地提醒了这位不够稳重的同僚。 　　“……小心一些。” 　　“我说你受伤后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我可不是当年那名无知的贵族船长了。” 　　白骑士费纳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看着瑞佐沃尔，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另一个人冒充的，可瑞佐沃尔身上的气息让他很快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放心吧……那座最棘手的寺庙周围的山脚都被斯密蕾监视着，一旦有人想要从圆藏山的结界里出来，我们就会马上察觉……总不可能那里还有人会泽尔里奇那样空间转移的技巧吧。” 　　看着逐渐消失在黑暗里的费纳，瑞佐沃尔没有再说什么了。 　　确实就如对方所说，有着斯密蕾这位死徒之中感知能力最强的二十一祖相助，想要悄无声息地从圆藏山里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点，瑞佐沃尔曾经切实地体验过，所以他是不会去质疑的。 　　然而，这名朝着黑姬爱尔特璐琪走去的第六祖绝不会想到，曾经那张利用灵脉构筑的地下魔网早已延伸至了郊外，并时刻传输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 　　与此同时，圆藏山柳洞寺的和室中。 　　一副僧侣装扮的一成父亲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面前规规矩矩坐着的淡蓝色长发少女，挠了挠他头发短短的脑袋。 　　“但是美狄亚，这旅游的票上不是还有半年的期限吗……要不你还是等一成这小子回来，和他一起去吧。总是用你抽到的奖券让寺庙的大家享受，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不，父亲大人。” 　　以少女姿态示人的美狄亚断然地摇了摇头，做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前几天我才和一成通过话了呢，他在伦敦兼职挣到不少钱，所以决定回来的时候去其他的地方玩啦……所以这些奖券不用掉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诶？！是这样的吗？”一成父亲惊讶地说道。 　　“真的啦，父亲大人。” 　　美狄亚像个娇蛮的少女般，一把将那些旅游的奖券放在一成父亲面前的矮桌上，拍拍手便离去了。 　　“没问题吗……瞒着主人让寺里的大家去旅行。” 　　背着长刀的风雅武士倚靠在玄关的门框边，双手环抱于胸前平淡地问道。 　　“嗯……” 　　一阵蓝色的微光闪过，淡蓝色长发马尾的少女变成了头戴兜帽的成熟女子。 　　“一成那边遇到了更为危险的情况，必要的时候我会动用令咒存储的魔力。” 　　听到这里，风雅武士的眉毛有了一丝异动，他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所以说我才会让父亲大人他们外出避避。”美狄亚叹了口气，“这段时间还请你多多费心了，佐佐木小次郎。” 　　“领命。” 　　佐佐木小次郎恭敬地向前倾身点头，一手放于胸前的他极为认真。 　　“在下以剑起誓，绝不会放过任何一名入侵山门的敌手。” 　　作者留言： 　　PS:真心别嫌短，身体还没好。 　　中秋回老家不适应这里的温度，衣服穿的少，去挂了两天药水。 　　今天本想把切嗣的部分写完，我现在头都是晕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冬木（三） 　　深山町未远川的彼岸，新都大道旁的冬木中央病院依旧是灯火通明、忙忙碌碌的样子。名为玲珑馆美沙夜的少女就是组成这里景象的一部分。 　　寻找那名失踪的病患无果，从本地灵脉的代理人那得到一本召唤“恶魔”的文献后，美沙夜便开始了一边解析文献，一边在医院实习的生活。 　　然而，排水沟的怨念还没有搞清楚，这两日的新闻里又出现了近二十名年轻人失踪的报道，就连美沙夜这位外来的魔术师也不得不为此叹息，这座城市稀奇古怪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当走到医院北边一条很少有人路过的走廊时，美纱夜停下了脚步，并前后张望着。 　　确定没有行人的动静，她才推开走廊通向外边巷子的侧门，轻声轻脚地走出去，尽管那身雪白的护士装在夜色里是如此的显眼。 　　见到那个先前联络她的女子站在巷子前方，美纱夜紧箍着护士服里藏着的东西迎了上去。 　　“有栖川小姐，东西我拿来了。” 　　“嗯，辛苦你了，这是酬金。” 　　戴着墨镜的女子十分干练地一手接过她从怀中掏出的血包，一手向她递去一捆日元，完成了她们之间的第二次交易。 　　“……过两天，我再联系你。” 　　“好的。” 　　美沙夜将钱收好，注视着西装女子一步步从巷子里离去。 　　离去的女子是前天夜里找上她的，美沙夜对于其的了解仅限于“与那名失踪病患入住可能有关”的程度。 　　但是美沙夜至少明白，不通过任何手续直接安排病人住院，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往往都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可对方却没有走正规的途经，反而绕这么大个圈子去找她弄血包，这当中绝对有着极为特殊的理由。 　　当然，对于美沙夜而言，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毕竟她可不想在冬木市因为一时的好奇，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对方愿意在弥补医院账面的基础上付出双倍的酬劳，而美沙夜只不过需要稍稍利用值班的契机做点手脚又何乐不为呢，要知道练习魔术可是相当耗费资金的行为。 　　“啊……” 　　感觉到未来一个礼拜的原石已经到手的美沙夜伸了个懒腰。只见她轻轻地整理了一番自己头上的护士帽子后，便朝着先前出来的侧门走了过去。 　　…… 　　几分钟后，那名被美沙夜称为有栖川小姐的西装女子没有顺着巷子的主道离开，反而来到了岔口的另一条小巷里。 　　小巷的深处正站着一位年纪不大的女孩。只是，黑暗中她那双鲜红色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应该拥有的，那样充满异色的瞳孔通常是吸血种一类独有的特征。 　　从有栖川手中接过买来的血包，梳着齐刘海的淡棕色长发女孩双眼泛起了更为艳红的色彩。 　　“有栖川姐，请你先回莳氏所在的车上，并且忘掉刚刚发生的一切……记住，我只是去了下医院的卫生间。” 　　“是……小钟。” 　　有栖川姐墨镜下无神的双眼再度一阵恍惚，整个人以些许不自然的状态慢慢地走向了明亮的大道。 　　“呼……” 　　看到父亲的助手逐渐从自己的眼前离开，感到愧疚的冰室钟终于缓了口气，将心中积蓄的压力释放出来。 　　通过身体变化所带来的能力找到美沙夜的是她，操纵有栖川与其交易血包的也是她，这是尚且是一位女孩姿态的冰室钟没有办法的选择，否则她就亲自前往处理了。 　　同时，这样偷偷摸摸的方式，是因为冰室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事情，她不希望自己在亲友的眼里是一个吸血的怪物。 　　“咕嘟……咕嘟。” 　　用一对尖牙咬开血包，将那曾经感到腥稠的液体喝下，冰室钟总算使得内心那股心烦意乱的躁动平静下来。 　　正当冰室钟打算拆开第二袋，消除这两日空腹的饥饿感时，不知从何方响起了一个轻挑的男子声音。 　　“哦呀，在进食吗……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呢？” 　　不得不说冰室钟长期和一成相处培养的习惯，以及她原本老气横秋的性格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 　　即使是黑夜里独自面对不怀好意的家伙，她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反而冷静的打量起四周的情况来。 　　“嗖！” 　　突然，还在观察远方的冰室钟双眼的瞳孔猛地放大了，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名身着白色礼服的男子。 　　即便冰室钟还只是个刚刚踏进死徒世界的小女孩，她也意识到了这个人的危险之处，下意识地就朝后退去。 　　“真是丢脸啊，喝这种不像话的东西。” 　　白骑士费纳嫌弃地看了眼冰室钟手上的血包，然后随意地扬起了右手，顺势朝着面前的女孩挥去。 　　“抱歉……今天我的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个家伙的……嗯？” 　　费纳涌动着魔力的右手挥到冰室钟的侧脸时停了下来，看着对方头发上不断滴下的水珠，这名死徒之祖犯起了嘀咕。 　　“原来是斯密蕾的眷属么。小家伙，你捡了条命呢……但是下次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做这种丧家犬的事情，否则我可不会再顾忌什么第二十一祖了。” 　　“斯密蕾……？” 　　直到白骑士费纳消失在夜色之中，喘着气后怕的冰室钟也没想明白对方提到的第二十一祖是什么。 　　“果然……它的力量用尽了。” 　　冰室钟松开握紧的右手，那吊坠在胸前的护身符由之前的泛黄变成了枯萎的样子，里边充斥的灵性已然彻底逝去。 　　望着天空中的半月，这名死徒幼女迷茫地念叨出了青梅竹马的名字：“一成……” 　　…… 　　从小巷里出来，走到灯光敞亮的大道，冰室钟便看到了驾驶室席上的有栖川，以及在路边的长椅旁对自己挥着手的莳寺枫。 　　“冰室……我跟你说！刚刚我看到美军了耶！你不早点回来真是可惜了……” 　　“美军？” 　　听到莳寺枫说的，冰室钟开始感到困惑。 　　因为她的父亲是冬木市的市长，所以冰室钟多少也知道一些相关的情况，按理来说这附近只有自卫队，是不会有美军存在的。 　　“可能是演习吧。” 　　联想到一成提起的某个亲戚家大叔看了一晚上军事节目的内容，冰室钟自然而然地说道。 　　“喔……我真想去看看呢。” 　　莳寺枫露出一副憧憬的模样，接着大大咧咧地指着冰室钟嘴角的一抹红色说道。 　　“啊！冰室，你刚刚是不是在医院的自动贩卖机买果汁了……小气，竟然不带我去，我都才请你吃过鲷鱼烧的说！” 　　“……这是医院的一位熟人大姐姐从职员室拿给我的，之前你不是也没看到自动贩卖机吗。” 　　冰室钟擦去嘴角的鲜血，掩饰着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好了，莳氏……我们该回去了，话说我记得你假期作业还没做完的吧？” 　　“诶，糟了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莳寺枫瞪大了眼睛。 第二百一十九章 引诱 　　冬木市新都东北的海岸线附近，有一片稀疏的杂木林。 　　等待树梢间躁动的余风过去，卫宫切嗣继续进行着手头的准备工作。 　　选择在这里进行埋伏，是他精心考虑后得出的结论。 　　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不但远离了新都南面的冬木教会，同时也能避免引起盘踞在深山町的魔术世家的注意。 　　从战前预备的方面来说，卫宫切嗣已经尽可能地降低了意外情况的发生。现在他只需要将作为完成这次行动的诱饵放出，就能够按照预定的计划进行下去。 　　“沙、沙、沙沙……” 　　树林传来了踩踏在草丛上的声音。 　　卫宫切嗣并未理会这突然响起的动静，立足于林间空地的他开始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这么微量的部分，你确定能引来制造那些食尸鬼的死徒么？” 　　看到卫宫切嗣从先前已稀释过的小管红色液体里提取出极小的一滴，放入另一个盛放有挥发性质溶液的金属瓶后，久宇舞弥心平气和地说道。 　　“这就足够了……毕竟我们目的只是引诱作为死徒的对象，而不是满足那家伙的食欲。” 　　卫宫切嗣轻轻晃动着金属瓶，使里边的液体混合充分，一边解释道。 　　“那个少年说过，这东西本来就是某个死徒之祖用血液凝聚出的精华。像这种对于死徒近似毒品一样的东西，如果没有注意好使用的计量，反而会起到强化其力量的作用。下次你使用它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点。” 　　将作为诱饵的金属瓶放置在人偶内部，卫宫切嗣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面向倚靠在树干边的久宇舞弥。 　　“舞弥，东西都到齐了吗？” 　　“对死徒用武装准备就绪，可以随时做到支援。” 　　久宇舞弥立刻回答了切嗣的疑问，然后耐心地等待着对方读完手中的通信机。 　　“……怎么了？” 　　“先不要派出使魔，以免引起目标的警惕。这次的赏金又翻了一倍，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目标应该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收起通信机的同时，卫宫切嗣说出了接下来的安排。 　　“等这里的战斗一开始，你再在森林的几个出口设置监视，确认外界的情况。” 　　“……是，我明白了。” 　　久宇舞弥确认卫宫切嗣的准备工作彻底结束，便朝向东面的一处高地离开了。 　　“是时候了……” 　　待到久宇舞弥的脚步声消失许久后，卫宫切嗣才掐灭手中的香烟，走向他预备的藏身之所，激活了人偶里的装置。 　　闻着那将周围气息完全遮盖的浓厚血腥味，这个男人于暗处紧紧地盯着人偶所在的空地。 　　“狩猎场与猎物都准备好了，就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 　　或许是由于这两日接二连三发生的失踪事件，人们再度回忆起了几个月前连续杀人鬼的恐怖，就连以往深夜都行人不断的新都干道也异常的冷清。 　　白骑士费纳有些失望地漫无目的前行着。 　　就个人的情感而言，他是很喜欢这般寂静之夜的，至少他不用因为自己出众的容貌而去忍受一些低俗的目光。 　　然而，这样的情况对于急于找到优质食源的费纳而言，无疑又是感到为难的。就像喜欢搞艺术收藏的莉塔·萝洁安一样，贵族伯爵出身的费纳同样保持着某些自持。没有公主殿下的命令，他是绝不会像强盗一样粗鲁的闯入庶民居所的。 　　“果然，错过时机就没有什么值得入眼的东西了……” 　　白骑士费纳叹了口气。比起追查消灭食尸鬼的赏金猎人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他还是更在意为公主殿下准备食物，吸取美少年鲜血这一类的趣事。 　　正当他准备回到郊外的城堡，盘算着明日抓住那所高中补习放课的时间，再收获几位长相俊美的少年时，一道浓郁的香味传入了他的鼻孔。 　　“这是多么……罕见的味道！” 　　白骑士费纳遥望着东北吹拂着海风的远方，双眼暴虐的红光一闪而过，那腥红的瞳孔真散发着捕捉猎物的兴致。 　　“……总算今天没有让我白跑一趟。” 　　闻着空气中散发的诱人气息，费纳浑身加持着魔力急速地穿梭在大楼间的巷子里，他感觉到了自己全身上下汹涌的血脉对于那血腥味来源的渴望。 　　越过一座座平房的屋顶，再到一大片有着农作物的田野，白骑士费纳终于来到了一片灌木丛生的树林外边。 　　感知着那近在咫尺的距离，这位有着斯密蕾对圆藏山的监视为保障，自认为冬木市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死徒之祖，毫不迟疑地一头扎进了杂草丛生的树林。 　　如同往常一样，费纳在他感兴趣的对象进入一定的范围后，便停下了疾行的脚步，开始缓缓地朝着对方走去。 　　他会保持一个友善的人类姿态接近对象，尽量让对方放松警惕，最后再对方欣赏那死亡之前逐渐凋零的时刻。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费纳绕开几棵阻碍他前行的大树，来到了树林间的空地。 　　只见那泛着黄土的草地上，一个半蹲的人影正埋着脸，一动不动地发出了好似在哭泣的声音。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白骑士费纳看着这名哭泣的少女，有些在意地问道，脸上也满是担忧的样子。 　　当然，这只不过是费纳对于玩物产生的新鲜感在作祟罢了，他内心早已充斥着嗜血的冲动。 　　见到哭泣的少女没有回应自己的问候，费纳轻步地走到了对方的身后，而那引人迷醉的味道也更强烈了。 　　费纳这是第一次对非同性的血液起反应，甚至他的心中还隐隐有了将其独吞的念头，颤抖着将手伸向了少女的背影。 　　“呼——” 　　不知是何方刮来了一阵大风，脑海里浮现出黑姬真实容貌的费纳一惊，整个人在后怕之中猛地清醒过来。 　　‘我竟然敢有贪图公主殿下美食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真是……’ 　　白骑士费纳摇摇头，将手搭在了哭泣少女的后背上，露出了一副真挚的表情。 第二百二十章 引诱（二） 　　早在五分钟前，卫宫切嗣便通过对讲机从久宇舞弥那得知，田野上有人正朝着他身处的杂木林飞速逼近。 　　大部分的魔术师，在这种可见度极低的偏僻之地，不借助使魔或者展开结界的话，想要掌握自身视野范围外的情况，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这样一条受制于魔术师能力所诞生的铁则，却不适用于卫宫切嗣这个魔术师杀手。对于他而言，魔术与机械一样，无非是一种用来达成目的的手段罢了。 　　只不过相对使用魔术，在对付那些对傲慢又充满自信的家伙之时，卫宫切嗣反而更喜欢科学技术这类出其不意的东西。 　　死徒虽说是由人类经过某些过程变化而成的黑暗生物，但也终究没有像蛇蛙一样成为体温随外界改变的冷血动物，平时依然会保持人类时期的特征。 　　如果他们藏在人类社会不主动暴露自己，哪怕是教会成员都很难单纯地从外表上将他们与人类区分开来。 　　可卫宫切嗣正是利用了死徒这种原本可以隐藏他们踪迹的优点，在不惊扰到今晚目标的情况下，让对方在黑夜里赤裸裸的展现在他和舞弥的面前。 　　借助美军在中东某次战争后，列装不久的新式光机扫描式红外成像系统，卫宫切嗣指示着久宇舞弥利用高地开阔的视野，追踪并报告目标的一举一动。 　　“这家伙刚刚的速度……至少是我的两三倍之间。” 　　从稀疏杂木林的南面再到北面临近海岸的林间空地足有六公里左右，目标奔跑仅仅用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更加坚定了卫宫切嗣先前对于这名死徒不一般的想法。 　　“舞弥，可以派出使魔了。” 　　卫宫切嗣向对讲机另一边的久宇舞弥下达新的指示后，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右耳那个“人偶”所在的频段上来。 　　“请问……” 　　当一个极为接近的声音从“人偶”内部的窃听器里传来时，卫宫切嗣按下手中遥控器唯一的一个按钮。这个从少年时期就与死徒打过交道的男人，开始了作战计划的第一步。 　　…… 　　“请问……需要帮助——” 　　白骑士费纳的话还没说完，那身体血液里散发出迷人清香的少女就有了动静，微微伏起的后背似乎要站起身来。 　　“噗嗤——” 　　突然，一大片水雾穿透少女后背的衣裳，喷洒到了白骑士费纳的身上。 　　“这是……圣水？！” 　　感受着自己手臂和脸颊上隐隐作痛的症状，白骑士费纳很快就想起了教会用以驱魔的圣物。 　　“碰——” 　　就在白骑士费纳察觉到异常的那一瞬间，几乎是紧接着圣水而至的几道闷声响起，费纳的视野便被白色的雾烟遮住，林间的空气中散布着他从未见过悬浮状态物质。 　　没等他来得及反应，一束火苗引发的连锁反应瞬间吞没他周围的整个地域，使整个雾团发生了威力巨大的爆炸。 　　在这威力无比的爆炸中，雾团立即就形成高温高压的火球，中心足有数千度的热能席卷着火浪以每秒两千余米的速度扩散，毁伤着这片杂木林的一切。 　　遥望着海岸边的树林里那一团白雾笼罩之地冒出的热能蘑菇云，久宇舞弥不禁瞠目结舌。即便她有过提前的心理准备，还是被那剧烈爆炸的景象给触动了。 　　眨眼间，方圆五百多米的地区全部被炸成了焦炭。如果非要久宇舞弥在脑海里想象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它的威力的话，恐怕只有“亚种核弹”这种畏称了。 　　“轰隆隆——” 　　大地的鸣颤仍在持续着，就连卫宫切嗣用魔术和物理知识在五百米外构筑的庇护所也感觉到了震动肺腑的冲击波。 　　卫宫切嗣紧扣着藏身之地里氧气瓶所连接的呼吸面罩，他自己必须要承受住云爆弹这几分钟的缺氧时间，才能根据爆炸的结果决定是否有必要进行后续的计划。 　　“舞弥，那家伙的情况如何？” 　　卫宫切嗣朝对讲机里询问起地面的状况，然后迅速地将呼吸面罩按在面部。 　　“因为爆炸的温度导致红外成像系统对那里的扫描出现一定程度的干扰……目标的状态有些奇怪……正在等待使魔的侦测……” 　　久宇舞弥连通着一只蝙蝠使魔的视野，逐渐看清了爆炸过后的景象。 　　那里的森林与草丛化为虚无，大地也染上了漆黑与灰烬的颜色。只是在烟火和荒芜遍布的中央，一具矗立的血肉白骨正一点点从火焰灼烧的伤口恢复着。 　　看到这样的结果，久宇舞弥心中感到一沉，但还是保持着冷静地朝对讲机里开口了。 　　“目标存活……重复一遍，目标存活。” 　　“是吗……” 　　卫宫切嗣泄了口气，又提起神来。 　　“舞弥。一分钟后我将按照预定作战计划行动，你随时做好支援准备。” 　　“……我明白了。” 　　久宇舞弥放下手中的监视器，戴上一直放置在身旁的头盔，回身向着高地后方走去。 　　…… 　　死徒，「不死」是他们共有的特性。 　　除了米切尔·罗亚·巴尔丹姆杨这个以转生为本能的特殊死徒外，二十七祖之中排位越靠前的死徒，其不死性越强，相对击杀他们的难度也越大。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死徒会在遭受伤害的时候，能够避免那些施加在肉体上的痛苦，往往需要承受的痛苦就会与他们自身的不死性相关。 　　“好……痛！！” 　　白骑士费纳苏醒了过来。 　　虽然看上去他一直站在那里，但是这家伙其实是在刚刚云爆弹的攻击之中因为剧痛而晕眩得失去了意识。 　　“这是……我？！” 　　白骑士费纳忍受着浑身上下撕裂的痛苦，看着手腕上失去表皮的肌肉，那对裸露在外堪比吉尔斯·德·莱斯的眼珠迸发出了滔天的怒火。 　　“竟然让我变成这副丑陋的模样，是谁！……我一定要将你的皮肉一块块撕掉，好好体会一下折磨的滋味，可恶！可恶！” 　　“呼……” 　　新的海风刮起，空气里属于阿纳修精华的血液因为灼烧而消散，使得气息回归到了正常的状态。 　　闻着那股带有烟味的男人气息，白骑士费纳眼珠的瞳孔凝视着森林的某个方向。 　　“是你干的嘛……卑鄙的家伙，就算你后悔想逃也无济于事了！” 　　说着，这个全身流淌着鲜血的怪物猛地冲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引诱（三） 　　充满躁动的杂木林，四处还散发着呛人的焦臭味。 　　卫宫切嗣右手拿着短机关枪，甩开紧随其后的蔓延火势，不慌不忙地按照计划奔向海岸边。 　　警惕着后方树林里的动静，他立即将食指搭在了短机关枪的扳机附近。这种便于迅速开火、射速高、火力凶猛的枪械，毫无疑问是他在接近战时的最佳选择。 　　“嗖——” 　　“好快！” 　　听到突然传来的阵阵穿梭于树叶间的响声，卫宫切嗣心里一惊，他还是有些低估了那名死徒的速度。 　　他一边奔跑着一边回过头仰望身后上空一百余米的方向，同时右手扣动短机关枪的扳机射击起来。 　　“哒哒哒哒……” 　　一连串的火光从黑洞洞的枪管冒出，形成的弹雨就这样被从半空迅猛逼近的黑影弹开，撞击在周围的树干上。 　　“果然，普通的子弹连阻碍这家伙的行动都做不到吗……但是——” 　　握紧短机关枪的卫宫切嗣继续按照一直奔跑的速度前行着，嘴里吟唱起了加速行动的咒文。 　　“Time alter—double accel！（ 固有时制御——两倍速）” 　　只见，原本会被后方袭来的黑影所撞上的卫宫切嗣瞬间改变了行动轨迹，从手里朝保持惯性还未着地的死徒背后扔出一个特制的烟雾弹，然后滚入了道路旁的草丛中。 　　“咔擦……咚——” 　　树木接二连三因为承受的冲击倒下，并连根拔起地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想要借助速度与力量的优势，以预判的方法一击解决掉卫宫切嗣的白骑士费纳，因为自己的失手变得狂躁不安。 　　“啊啊——！” 　　在草丛里翻来覆去找不到设下陷阱埋伏自己的家伙后，面对着阻碍视野的浓烟和再度遮盖气息的鲜血之气，这位死徒之祖更是发出了不甘心的怒嚎。 　　单单是被一个卑贱而又平凡的人类伤到，就已经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情了。 　　然而，白骑士费纳这一位贵族出身、自尊心极强的死徒，在被对方伤到后，竟然还没办法找到对方的踪迹。 　　这种事情如果他的同僚瑞佐沃尔知道，绝对又会像当初一样，质疑他是否能担任公主殿下的护卫了。这是费纳绝不想回忆起来的经历。 　　现在一看到那侵蚀全身的伤痛，费纳的心头就涌起了难以抑制的屈辱感。就像一件华美的衣装染上了洗不掉的污渍，他感觉每一寸恢复的肌肤都在向他发出讥讽的嘲弄，在他的记忆力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只有找到……并杀死那个男人，才能彻底平息他的怒火。 　　“我一定要杀了你！” 　　白骑士费纳曾经俊美的面容扭曲成了骇人的模样。 　　他决定不使出任何能让对方痛快死亡的力量，通过最普通的也是最可怕的方式，以一名死徒的姿态一点点磨尽对方的希望，在绝望之中将那个男人撕成碎片。 　　…… 　　“不愧是传说中第七祖的精华之血。” 　　一百米之外，卫宫切嗣背靠在几颗树的阴影下，尽量使自己不发出任何过大的声响，一边冷静地分析着目前的状况。 　　“刚刚爆炸的高温还在扩散，明显可以感觉到空气都在上流……加上越来越靠近海边的风力，烟雾弹对那家伙的干扰时间有限。不过，那周围……” 　　就在卫宫切嗣等待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在附近森林设置的某个隐秘机关便被触发了。 　　“咔嗒。” 　　切嗣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两把架设好的机关枪从不同的角度，对准搜寻中而意外触发了机械感触的白骑士费纳开火。 　　“哒哒哒哒……” 　　“终究只是个卑劣的人类，总是使用这些挠痒痒的攻击……我知道你一定在什么地方窥视着，那就好好睁大眼睛看看你们这些劣等种做出的玩具有多可笑吧。” 　　白骑士费纳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在他的认知里，这种只能杀伤普通死徒的武器甚至连防御的必要都没有。 　　“呵……” 　　看到那名死徒的反应，卫宫切嗣脸上冒出一丝冷漠的笑容。果然，如同他所预料的，这个高傲的家伙在先前的战斗中因为面对过右手短机关枪的子弹，所以这时轻心大意了。 　　这次发出攻击的机关枪弹夹里装的可不是一般的弹药。每一枚药筒上方衔接的弹头虽说表面上看上去与寻常弹头没什么区别，但那些东西全都是由第八秘迹会流出的部分圣人遗物熔铸的子弹。 　　这名死徒竟然不使用任何魔力构筑的介质，反而凭借强硬的身体素质去承受攻击，无疑正中卫宫切嗣的下怀。 　　“呃……？！” 　　当第一枚子弹穿透身体的时候，白骑士费纳脸上狂妄的笑容就转变成了无言的惊愕。 　　这种经过卫宫切嗣精心改造的达姆弹在射进白骑士费纳左手的瞬间，立刻扩张破裂，搅动着他左臂上的肌肉，化成一股散开的血雾。 　　“啊——” 　　白骑士费纳忍受着剧痛，情急之下想要使用魔力去抵挡接下来的攻击。可是，面对这已在眼前，短距离射速达八百米的弹雨还是太晚了。 　　数个棒球大小的孔洞从他的身体上浮现，整个人失去支撑的动力，跪倒在了硝烟弥漫的地面。 　　“竟然……还活着？！普通的死徒经过洗礼弹的攻击应该早就死了才对，这家伙…到底是谁？以防万一，只有去那个地方了。” 　　卫宫切嗣按捺住心底的震惊，按下对讲机的开关。 　　“舞弥……准备支援，我会将这家伙引过去。” 　　“了解。” 　　收到久宇舞弥那简要的回复后，卫宫切嗣深吸一口气，平复着震动的内心。 　　这个冷静下来的男人手持着短冲锋枪走出树林的阴影，有意地当着白骑士费纳的面跑掉了。 　　“竟然又被这家伙暗算了，作为公主殿下的护卫，这是何等的失态……可恶，为什么这种破地方还会有这样低劣的家伙！” 　　匍匐在地上的东西，已经无法用亡灵或者死徒来描述了。但是这个家伙唯有一个意志，杀死那个男人，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就此埋葬。 第二百二十二章 对决 　　杂木林东南的岬角，卫宫切嗣看似被离他很远却攻击范围骇人的白骑士费纳，逼向了这无路可退的海岸悬崖边。但是这个魔术师杀手，还是维持着战斗一开始脸上就存在的那份冷漠。 　　“最后的暗哨已经损失，那家伙应该不会再轻视洗礼弹的威力了。” 　　卫宫切嗣注目远望着尘土飞扬的树林。他明白那个死徒之前会受到洗礼弹伤害只是因为一时的愤怒而失去了理智，一旦那些子弹的威力受到对方的重视，那么在使用的效果上便会大打折扣。这一点从大片倒下的树林，以及对方行动的速度没有受到多少干扰就能看出来。 　　“这里的风速和开阔的地形，特制烟幕弹就算还有剩余也用不上。接下来，他一定会全力攻上来。” 　　切嗣为手头握着的短机关枪换上新的弹夹，任凭肆虐的海风吹着风衣作响的他对于环境的不利丝毫没有怨言。 　　“最初的遭遇战为了绕开那家伙，固有时制御的性质已经暴露。单纯的利用速度的突然变化想要再避开他的攻击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这能够匹敌Servant的力量，毫无疑问我只要被那家伙碰到一下就会死亡，但是……” 　　切嗣不由自主地将左手放于胸口，那里存放着爱丽丝菲尔与他分别时，托付给他的圣剑之鞘——曾经召唤出Saber亚瑟王的神圣遗物。 　　原本切嗣这次是不打算从养子士郎的身体里取出「远离尘世的理想乡(A valon) 」的，但是出发前看到女儿伊莉雅手上寄宿着妻子灵魂的手链后，这个男人似乎是想起以前妻子的嘱咐，临时改变了主意。 　　现在切嗣反而有些庆幸那份由渴求未来能继续与家人一起安稳生活而产生的“多余”来，因为正是这份无关紧要的“多余”成了他目前最大的保障。 　　看着眼前不远处的杂木林像是被剃刀切裂般，碎成一节节的小块散落，切嗣的心中一凛，整身体上下的神经紧绷起来。 　　“……Saber留下的魔力不多，至少要在这次的接近战中，封住那家伙能抵御洗礼弹的力量。” 　　“轰隆隆……” 　　切嗣右手拿着短机关枪挡在面前挡住刮来沙尘的飓风，另一只手悄悄放在胸口，冷静地看着从弥漫的粉尘中走出来的美貌男子。 　　很显然这个死徒已从先前云爆弹和洗礼弹攻击的伤痛中恢复了，但是他脸上阴冷的表情却看起来并不像是这么回事。 　　“终于逮住你了，烦人的苍蝇……这片树林都被我毁掉的现在，你没地方可跑了吧？” 　　白骑士费纳一步步朝着卫宫切嗣迫近，他当前的隐忍无非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虽然费纳强大的不死性让那些伤痕不再留下任何痕迹，但是他这身上只挂了几块布条的样子也不过是比一些邋遢的流浪汉好看一点。 　　倘若是白翼公亦或者是真祖爱尔奎特使得他落入这个境地那还可以接受，可现在让他狼狈不堪的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而且用的全是一些卑鄙下作手段的一般人，这无疑对他的自尊造成了严重打击。 　　连像样的力量都没有，完全是无法作为敌人的蝼蚁之辈，明明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捏死的存在，却因为拥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把戏几次逃离他的手心。 　　拿这样一个贼头贼脑的小丑一度毫无办法，可想贵族出身的费纳有多么恼怒，这件事情放在死徒之祖的身上有多么丑陋。 　　但是没关系，如果被没有教养的野狗咬到，只要杀掉那只野狗，再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就行了。白骑士费纳是这样劝说着自己的。 　　既然那个该死的赏金猎人善于躲藏，那就把他藏身的森林全部毁掉；善于逃跑，那就把他逃亡的方向全部封死，费纳理所当然地认为将对方逼到这近乎绝地的悬崖是自己的功劳。 　　“……我要把你的内脏一点点掏出来，杂碎。” 　　白骑士费纳动用着魔力在全身范围做好了防范洗礼弹的攻击，整个人朝着切嗣所在的悬崖飞奔而去，他的那只成爪状的右手正集聚能够一击穿透数米钢板的力量。 　　“这家伙，不打算使用那种加速移动的魔术？是陷阱……还是他已经意识到向我挑战是多么的愚蠢事情了？” 　　看着视野里影像逐渐变大的黑衣男人嘴里没有吟唱任何咒文的反应，费纳感到一阵疑惑，但他也并未因此而停下攻势。这正是他有着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这东西是……笨蛋，你以为区区的魔术礼装就能挡下我的全力一击？找死也该有个像样的态度。” 　　魔术礼装拥有主人的魔力是常识，这件事情作为拥有固有结界的费纳不会不知道。 　　可那名近在眼前的黑衣男人拿出的金属物体，却是一个连对方魔力都微弱得感觉不到的普通货色，这个掌握了最接近魔法之禁咒的死徒更是露出嘲弄的神色。 　　“呃……这？！” 　　然而，白骑士费纳的右手触碰到「远离尘世的理想乡」的一瞬间，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越了他能够理解的范围。 　　他的全力攻击曾经一击贯穿了第十四祖梵·斐姆数十只仅次于“城”这个概念的魔像(Golem) 。现在，这个仅次于展开固有结界的攻击却被这样看起来仅仅是装饰华丽的金属物体挡下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能够挡下我这一击的魔术礼装？！” 　　白骑士费纳不是没有和魔术协会的魔术师交过手，尤其是巴瑟梅罗一族，那些可笑的魔术礼装在他的眼里就是微不足道的劣等垃圾。今天在这个极东的偏僻之地，一个默默无闻的家伙使出这种东西来，费纳怎么会轻易相信这个事实。 　　但不论他相信与否，这都已经发生了，并且「远离尘世的理想乡」由他的触碰一刹那便散发出了灼烧着他双眼的金色耀眼之光。 　　“嘶嘶……” 　　圣剑之鞘神圣特性侵蚀着死徒的皮肤，位于剑鞘后方看着这一切的卫宫切嗣了然于心的同时，脸上也显露出了些许的意外。 　　「远离尘世的理想乡」是神话传说中的最强守护，挡下那样的攻击并非难事。只是他没想到，作为圣剑的剑鞘，竟然对于死徒有着克制的作用。 　　“Saber的宝具对死徒会有如此效果，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知道……” 　　当然，切嗣还是很清楚，以「远离尘世的理想乡」现存的魔力，别说是防范圣剑解放那样的对城宝具，就连能否再承受住死徒的下一次攻击都是问题。但是，切嗣已经不需要理会下一次攻击的事情了。 　　这名死徒凝聚着全身的魔力抵抗剑鞘力量侵蚀的瞬间，注定了他将再也无法在切嗣的面前用出先前程度的力量。 　　“这下……破除他防御的步骤都省下了。” 　　切嗣嘴角涌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他的左手迅速地放进大衣的内侧，然后吟唱起咒文。 　　“Time alter·triple accel！（固有时制御 三倍速）” 　　凭借圣剑剑鞘的余晖，切嗣勉强用出了超出寻常的三倍速度，使得自己在夜色里的视野忽然变得极度明亮起来。 　　“什——” 　　白骑士费纳的话还没说完，切嗣右手的短机关枪便顺着剑鞘侵蚀的地方破开了他的防御。 　　“碰！” 　　只听见一声火光下的巨响，那由Tompson Center出品的Contender改造成的切嗣真正的魔术礼装，便将一发能彻底摧毁魔术回路的起源弹送进了白骑士费纳的身体里。 　　“……这样一来，这家伙就再也无法防御对死徒概念的武装了。” 　　卫宫切嗣抬起右手的短机关枪射出弹夹里剩余的子弹，迅速地朝着后方沿着悬崖边急速退去。 　　“你这混蛋……！” 　　白骑士费纳一边抵御着圣剑之鞘和洗礼弹的双重折磨，一边愤怒地看着又逃远的卫宫切嗣。 　　没有察觉到身体异常的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复仇宣泄的快感，否定掉自己先前决定亲手撕碎对方的想法，准备用左手汇聚魔力通过远距离的攻击一下拍死那个小丑。 　　可是，他发现自从先前那把手枪射出的子弹打进自己身体后，虽然强大的恢复力让他很快治愈，但浑身的魔力却全部失去了控制。 　　“这是诅咒……？” 　　白骑士费纳愣愣地看着自己安然无恙的左臂一时失神，甚至忘掉了失去切嗣魔力操纵而滚落掉进海中的圣剑之鞘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疤。 　　“真是麻烦，尽喜欢耍些白费力气的把戏。” 　　费纳不以为然地把这当做是暂时性的魔术效果，在他看来哪怕不用魔力，杀死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也不过是多费些时间罢了。 　　可是，身为魔术师杀手的卫宫切嗣又怎么会在自身武装用尽的情况下给敌人留下还手的机会呢。 　　“呼——” 　　大风吹过，随着一阵旋翼的轰鸣响起，海岸悬崖的某个方向一架满载武装的军用直升机升了起来，而卫宫切嗣则是冷静地点燃了一支香烟。 　　“嗖——嗖嗖——” 　　只见那辆经过改装的波音AH-64“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一眨眼，便将四个武器挂架下的十六枚装有洗礼弹同样性质聚能战斗部的地狱火导弹发射，争先恐后地以红外制导飞向悬崖上满脸惊骇的白骑士费纳。 　　“轰、轰隆隆……” 　　火光四溅，大量热能和洗礼弹片穿透了白骑士费纳无法防御的身体，连带着整个悬崖的高台都剧烈地晃动起来。 　　“支援……是不是慢了点？” 　　对讲机里传来久宇舞弥的声音，她也没想到这个死徒会那么快就将切嗣逼到海岸边来，原本她以为双方还会在树林里周旋不少时间的。 　　“不……在我看来，刚刚及时。” 　　卫宫切嗣静静地吸入那使他镇静的芳香，盯着烟雾弥漫的位置。其实不用肉眼观察，他凭借那传来的哀嚎，就能感知到对方遭受十二枚洗礼导弹攻击后的结果。 　　哪怕是再强力的死徒，中过起源弹与大规模克制死徒的袭击，单纯凭借不死性想要迅速恢复无非是痴人说梦。对于切嗣而言，现在他只需要通过一些手段封印这名死徒就足够了。 　　“杀……杀了，你……” 　　渐渐地，浓烟扩散的悬崖地面中，一个半截的躯体缓缓地朝着切嗣所在的位置爬去，并发出了嘶哑而不甘的声音。 　　“这家伙的身体素质真是……坚韧，看来有必要进行计划的最后一步了。” 　　切嗣实在有些无话可说。这名死徒的生命力顽强得不像话，如果不是圣杯战争过了好几个月，他可能会将这家伙当作敌人的Servant来误认也不一定。 　　“舞弥，Chain Gun（单管链炮）火力压制，过来接我……我会引爆这里的炸弹，将他沉入海底。” 　　是的，逃向这里并非是切嗣被迫做出的选择。这次也和他曾经大多数的战斗一样，是成功的引导加上计算好的结论。 　　像这样海岸拥有深水的地方，不光是可以修建深水港的绝佳之地，同样也是封印死徒的天然场所。 　　通过安置在悬崖几个关键位置的炸弹，就像炸掉建筑承重的结构一样，会导致整个上层的崩塌。利用死徒不能越过流水这个弱点，便可以限制住拥有不死性的死徒。 　　“——看到这家伙的表现总会想到一个讨厌的肌肉人呢。” 　　正当切嗣的话语刚落，他身边不远处的地方出现一阵空间波动，穿着常服淡蓝色长发女子以及一身西装打扮的紫发女子一并出现了。 　　“是你们啊……” 　　卫宫切嗣并没有太大的意外，空间转移这是他在圣杯战争时就见到过的能力。加上两家关系一直不错，所以他也不会认为柳洞寺的人光明正大的前来会有什么恶意。 　　“嗯……没想到这家伙会栽在你们的手上，非常完美的战斗。” 　　美狄亚赞赏地说道，然后吩咐哈莎带着几把道具作成的十字架走向匍匐在地的白骑士费纳。 　　“确实，这家伙的弱点是水……不过这次，这个死徒并非一人，这样放他掉到海里多少还是个麻烦，所以能把他交给我们吗？” 　　“这家伙还有同伴吗？”卫宫切嗣惊讶道。 　　“嗯，这家伙算是死徒里的大人物……你能胜利估计也是他太小看你而轻敌大意，但是另外几个人就难说了。”美狄亚说道，“本来一成在时钟塔是负责死徒的事情，刚好我们和他们有些矛盾。” 　　“啊……要是你们的话，或许更合适吧。”卫宫切嗣松了口气，“不过，在那之前，这家伙……我还需要上报任务的完成。” 　　“不，我劝你不要那么做比较好，毕竟这家伙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留下一些不必要的线索，就很容易招来对应的祸端。” 　　说着美狄亚利用魔力将一张存款单扔向卫宫切嗣。 　　“这件事情就当做是时钟塔的任务吧，报酬由神代魔术研究科支付，如何？” 　　“泽尔里奇……第二魔法使？” 　　卫宫切嗣接过存款单，看着上边的大名后愣声道。 　　“嗯，一成名义上是时钟塔的领主，可魔术协会总是让我家一成做些打工的事情，那位老先生不付出点代价可不行呢。”美狄亚不怀好意地笑道。 　　“是吗……” 　　卫宫切嗣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从伊莉雅和士郎，以及藤村大河平日里的描述，多少他还是知道这是位有恶趣味的女子。泽尔里奇的存款单数额有些过大，切嗣觉得这所谓的代价恐怕不是协会的正常工资，而是这位女士从某个魔法使身上威逼利诱来的。 　　“夫人，那家伙已经被封住了。还有……” 　　哈莎走了过来，顺带将落入海中的圣剑之鞘交还给卫宫切嗣。 　　“这是你们掉下的东西吧。” 　　“谢谢……”卫宫切嗣点点头道。 　　“宝具么……” 　　美狄亚诧异地看了眼切嗣手里的东西，她能感觉到那东西的不寻常之处。放在以前说不定她真的会打这东西的主意，但是现在她可以自豪的表示柳洞寺不缺任何东西。 　　“好了，就此别过吧……我们该回去了，哈莎。” 　　“是。” 　　美狄亚身后的哈莎恭敬地弯下腰，两人便从切嗣眼前的虚空消失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湖畔 　　清晨时分，作为失踪案件余阴未过又发生爆炸火灾的一夜，终于在冬木市的人们那惶惶不安的睡梦中过去了。 　　微白色的朝阳初升，霞光照耀的天空彼端渐显深蓝，昭示着晴朗之日的到来。 　　冬木最佳灵脉的所在地，位于深山町西面的圆藏山一如既往的宁静、安详，山间的密林里偶尔还传来一两声悦耳动听的燕鸣。 　　“咕咚。” 　　似乎是为了响应这生意盎然的景象，山腰柳洞寺背后的清澈湖泊里，一群鲤鱼溅跃起轻风浮动的微浪，相互于波光粼粼的湖面下追逐嬉戏着。 　　“我……这是在哪？” 　　在鱼群自觉避开的湖岸附近，白骑士费纳闻着清新湿润的空气，半身陷入水中的他缓缓睁开双眼。直到那令绝大多数死徒感到刺眼的阳光进入视野，他才猛地从意识模糊的状态清醒过来。 　　“对了，先前是那些赏金猎人设下阴谋诡计，然后我就……糟了！落到他们手里，毫无疑问会被转交给教会。要是埋葬机关知道了，纳鲁巴列克那个危险的家伙一定会来的！必须马上取得与公主殿下的联系。” 　　到这个时候，白骑士费纳当然明白，他已经没有顾忌脸面与尊严的余裕了。 　　身为死徒二十七祖的第八祖，因为一时大意连固有结界都没有展开，就这样败给无名之辈确实是件极其可笑的事情，但是费纳更了解那群Freelancer（赏金猎人）的秉性。 　　那是一群没有任何荣誉感，为了金钱什么都可以做的家伙，再加上他的容貌与身份又不是什么秘密。可以想象只要提供足够的报酬，将他抓到这里的人便会轻易地把交给底蕴雄厚的圣堂教会。 　　至于用费纳自己的财富去赎回自己之类的，他还没有愚蠢到会相信人类愿意放走一个对他们极具威胁的死徒，谁都清楚财富需要有命去享受这个真理。 　　然而，当被无数无形的丝线束缚在湖里的费纳试图凝聚魔力，挣脱那种咒术一样的东西同时准备向外界传递信息的时候，他体内的魔术回路却像昨晚的情况一样，宛如一潭沉寂的死水没有任何回应。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就算是诅咒也该有一定的限度，明明身上的伤口全都愈合了，为什么我无法调集魔力，甚至连固有结界都用不出来？” 　　白骑士费纳低下头来，神色慌乱地用目视扫视着全身，他确定自己被黑布裹住的身体是完好无损的。这名死徒还未意识到，其实他那依靠不死性恢复的身体已经因为起源弹的影响“变质”，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单纯剩下强大肉体的死徒了。 　　“怎么会这样……？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就应该一开始使用「幽灵行军」的，可恶。” 　　白骑士费纳后悔了，他后悔那使他陷入这般境地的自尊，后悔轻视暗藏着能咬断他“脊髓”的蚂蚁。但是现在连力量都用不出来的他彻底失去与外界联系的可能，只能在这里等待自己的命运到来。 　　“哒、哒哒、哒……” 　　这时，湖岸边的树林里响起了脚步声。费纳的视线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短波浪银发女子端着一口笨重的木盆，一板一眼地缓缓朝着湖边走过来。 　　“这家伙是……” 　　看着那美妙的身躯、雪白的肌肤，以及银发赤瞳下纯洁的气质，白骑士费纳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惊艳的目光，除了公主殿下外他很少见到过这样美貌的女子。只是从气息的感觉上来看，费纳总觉得对方不像是个人类。 　　不过，这名女子的到来让身处绝境的费纳心中燃起一丝脱身的希望。对于有着丰富人类社会经验的费纳而言，他觉得诱骗这样一位年轻的女子实在是在容易不过的事情。 　　只见费纳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受害者模样，用文气、矜持又纯粹的声音略显尴尬地开口了。 　　“这位小姐……你好，请问这是在哪？……我是刚刚来这个国度旅行的游客，不小心得罪了这里的黑道，结果就被人绑到这里来了。能不能帮我个忙？” 　　见到银发赤瞳的女子没有任何回应，费纳还以为对方是在担心周围所谓的“黑道”。 　　“那个……不用你帮我脱困的，毕竟那些家伙实在是太危险了……你只需要联络一下我在镇上的朋友就好了，他们一定会感谢你的。” 　　“你、当我、傻瓜吗。” 　　终于银发赤瞳的女子吞吞吐吐地有了回应，但是她却完全没有相信费纳的任何言语。 　　“不是——” 　　费纳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因为对方接下来的动作目瞪口呆而彻底说不出话来了。眼中银发赤瞳的女子双手握着木盆，然后眨眼间就将里边看起来脏兮兮的灰色液体泼到了他的头上，整个人被淋了个落汤鸡。 　　“你这家伙，混蛋！” 　　白骑士费纳闻着那古怪的味道，脸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彬彬有礼的气质，双眼阴冷的红光简直要将面前的银发女子吞噬。 　　可无论费纳脸上的表情再精彩，湖岸边的银发女子也没有任何波澜，只是静静地以看似无神的双眼注视着他。 　　“喂！莉洁莉特！你又把污水倒到湖里去了，我上次不是才警告过你不要这样做的吗？这里面可都是用作食材的鲤鱼，你知道培养精美的肉质需要多少心血啊。” 　　另一个严厉而唠叨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没过多久，一个与莉洁莉特容貌近似，有着飘逸银色长发的女子穿着围裙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 　　“塞拉、好固执。湖水可以自净、希尔维娅那里、好好学习过。” 　　莉洁莉特脑袋偏向一边，继续以她那慢吞吞的语气说道。 　　“还有、不是污水、夫人吩咐的。” 　　“美狄亚大人吩咐你做的？” 　　塞拉听着莉洁莉特的描述一阵困惑，因为先前看到那倒入湖里的灰色液体实在是太像污水了，但是莉洁莉特却又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因为塞拉平日里多忙于家务，是柳洞寺里目前作息时间最接近普通人的存在，所以湖里这个被束缚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男人她是不知道的。 　　“莉洁莉特，这家伙是什么人？” 　　“吸血鬼、昨天晚上、抓的。夫人说、他是材料。”莉洁莉特回道。 　　“是吗……” 　　塞拉会意地点点头，随后将视线转向面色阴沉的白骑士费纳说道。 　　“被绑在这里，说明你还有一定的价值，看来你应该是什么大人物吧。不过，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做无意义的事情，我们虽然不是小次郎先生那样的战士，但是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特意选择一成少爷不在家的时候，真是会精于算计呢。” 　　“一成少爷……等等？！Lord·一成！莫非这里是……” 　　白骑士费纳心中感到一惊，同时发现了湖岸树林上方隐隐约约显露的建筑。 　　“这里是…柳洞寺……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么？” 　　“——嗯，这一点对于掌握了这个冬木的我而言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费纳前方上空的景象出现一闪而过的扭曲，紧接着以悄无声息的方式护送柳洞寺众人去旅行的美狄亚出现了。兜帽下她的面容里是一副费解与怜悯混杂的样子。 　　“原本我以为前天晚上在郊外城堡的警告，你们应该会收敛一些的。果然是那个第二十一祖小姑娘的监视让你们太过自信了么……死徒第八祖，费纳·布拉德·斯菲尔丁阁下。” 　　‘竟然是空间转移……难怪昨晚柳洞寺的人出来，监视圆藏山的斯密蕾会没有任何动静。’ 　　白骑士费纳先是从对方现身方式的惊骇中冷静下来，然后除此以外什么都做不了的他冷冷地看着那个“魔女”一样的女子。 　　“……你什么都知道了？！” 　　“当然。毕竟我们家可是养了个成天将责任交给饲主、蹲在家里的笨蛋真祖呢，不调查一下死徒的事情怎么能行。” 　　美狄亚轻声地笑着，脸上的表情十分自然，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但是感觉到一成状态不稳定的她手套下的掌心已经积蓄着冷汗，她也没想到一时的诱敌之策，会在一成魔力匮乏的时候引来了好几个棘手的家伙。 　　好消息的是，第八祖意外栽在卫宫切嗣的手上，这也让她对于不能大量消耗魔力的情况有了新的计策。 　　“而且，你认为那个掌握了流水力量的小姑娘从这里的山门前逃脱，真就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果然是爱尔奎特么……但是，斯密蕾那个混蛋，这里的具体情况都没搞清楚就找上门来。” 　　听到美狄亚的解释，白骑士费纳眼里的怨色更盛了。本来他就不太喜欢和莉塔·萝洁安关系密切的斯密蕾，当初前来冬木的计划他也是不赞同的。 　　如果不是斯密蕾有意用爱尔奎特劝谏公主殿下，他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自那个时候到现在，才过了三个小时，就从受到克制性的重伤中恢复过来……不得不说，你们死徒的不死性具有的自愈能力确实非同小可。”美狄亚用打量素材的目光看着白骑士费纳，“可惜……现在也就剩下所谓的不死性和蛮力了，原本我还想研究一下固有结界这个东西的。” 　　“哼……研究固有结界，早晚我会让你后悔说出这句话。”白骑士费纳眯起双眼，“就算没有固有结界，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我说……从一开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听到这名死徒的挑衅之言，美狄亚先前开玩笑的语气顿时变得冰冷下来，那被兜帽遮住的面容让四周染上一种魔性的气氛。 　　“圣堂教会拿你们这些上位死徒的不死性毫无办法，这一点稍稍了解下就能够知道……但是，如果你要是将所谓的不死性当做在我面前吠叫的资本就让人困扰了呢。 　　这个时代的那些普通魔术师实在是太过于局限，以致于魔术这个概念本身都产生了变化……可要是你觉得身为赫卡忒的弟子、连不死之药都可以制作的我会对于不死性束手无策就太天真了！ 　　死徒的不死性与大英雄赫拉克勒斯持有的东西终究不是一个级别，这种微不足道的力量在神代只要稍微拿出一两件普普通通的武器就能够抹杀，更别说是通往冥界的咒术了。” 　　“你……是什么人？”白骑士费纳面色凝重的问道。 　　“一个在你们还未出现的时代就存在的魔术师罢了。”美狄亚嘴角闪过一丝邪性的笑容，“不过，还请安心……我不会针对你的不死性做任何的处理，毕竟你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素材呢。” 　　“什么意思？” 　　白骑士费纳愕然地问道，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 　　“你不会认为我让你知道这么多东西，就是为了给你留下机会去通知其他的人吧？”美狄亚说道，“放心我会让你和他们再会的……死徒呢，只要没有灵魂，不过就是一个肉体强大的怪物罢了。虽然失去了魔术回路无法完成更为强大的东西，但是一般的亡灵骑士也够用了……” 　　“难道……你要？！” 　　白骑士费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明白这个女人讲出的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玩笑，自从他的挑衅开始，面前的“魔女”便真正展示了属于她的本质。 　　“没错……从今天开始，第八祖将会成为一个永远消失的存在。抱歉，要恨就恨你自己的无知，还有妄想打扰我们平静生活的愚蠢吧……” 　　美狄亚宣言道，脸上浮现一个恶趣味的笑容。 　　“不知道当你袭击自己护卫的公主殿下时，她的表情会是多么有趣。” 　　到这时，美狄亚才恢复以往温柔的神色，有些在意地看着另外一边颤颤发抖的塞拉。 　　“你……没事吧。” 　　“亡……亡灵骑士。失礼，我去准备早餐了……” 　　塞拉感到一阵凉飕飕的恶寒，迅速地朝着寺里跑去，留下面面相觑的美狄亚和莉洁莉特两人。 　　“塞拉、希尔维娅一样、害怕怪物。” 　　望着逐渐消失在树荫下的塞拉，莉洁莉特连忙解释道，只是听起来还是那样不太连贯。 　　“啊……这样么。” 　　看了看身旁说话吞吞吐吐的莉洁莉特，害怕而跑向厨房的塞拉，加上一成身边那个没事喜欢飙车的希尔维娅，美狄亚有些无话可说。 　　她觉得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都是这么有个性的存在，完全不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定……是那些资料出了问题。 第二百二十四章 山道 　　“どこまでも落ちて行く、おまえと二人で。” 　　圆藏山脚下的结界外围，依附于一棵大树的斯密蕾正脸色难看地表情抽搐着。 　　自从前日正午开始监视起这座戒备森严的山林后不久，那唯一可以通往柳洞寺的山道上方就响起过这种的音乐。现在仔细想想，斯密蕾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第几百次从下半身所幻化的「感知水态」中，接收到这首风格奇怪的极东歌曲了。 　　长时间监视一个除了坐在大门前的剑士外、没有发现任何人员出入的偏僻寺庙，本来就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而在那之上，还要时常忍受无法理解含义的杂音洗脑，可想斯密蕾的心情有多糟糕。 　　“……那个白痴就不能做点别的事情吗？” 　　一日下来，斯密蕾眼中这个极东的乡野村夫不是叼着一根树枝望向山间飘落的树叶发呆，就是用身边的暖炉煮茶并欣赏树梢燕子们活跃的风月。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但问题是那家伙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未想过关掉那一旁音乐放个不停的机器。 　　“难道是那天暴雨的嘈杂，这家伙才没有放那些古怪音乐的兴致吗？” 　　对比着第一次来到柳洞寺时，那个乡野村夫并没有在放音乐的场景，斯密蕾感到很头疼。 　　她确实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制造一场暴雨，阻止那令她心烦意乱的噪音。可是一旦城市里充满流动的水，一定会对黑姬等人的行动造成干扰。而将暴雨的范围限制住的话，柳洞寺里的人又会察觉到异常。 　　然而，斯密蕾却没有想到，她在监视别人的时候，其实自身也是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让山门前乡野村夫放一整天古怪音乐的，正是柳洞寺中某个喜欢恶趣味的女子。在窥视到斯密蕾最初听到那个音乐时，眉头微微皱起的反应后，那位女子便决定利用这一点稍稍戏弄下斯密蕾这个来犯之敌。 　　“啊……我真是受够了！” 　　见到入夜后乡野村夫还没有消停的意思，耐心坚守了一日有余的斯密蕾终于因为思绪极度纷乱，断开了那头翠绿色长发连接至山道的流水，转而只保持对山体外围的监控。 　　反正到目前为止，由于结界的缘故，从山门传来的影像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对那里的监视，无非只是让她更早一些知道有什么人从柳洞寺出来罢了。 　　除非是第二法能做到的那种空间移动，否则一旦有人试图离开圆藏山，散布的水气就会立刻告知她。但是，泽尔里奇和其时钟塔身为领主的弟子对此不知情，正是这次黑姬引出真祖爱尔奎特计划的前提。 　　借助皎洁的月光，斯密蕾看着手上那个从莉塔·萝洁安藏品里换来的戒指，寄宿了幻想物种之魔眼的宝物，露出一副怀念的目光。她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死徒的敌人真祖爱尔奎特，而是那名谋害莉塔·萝洁安的领主一成。 　　“等着我，莉塔……你的仇我很快就能报了，这也算是完成我们当初的约定吧。” 　　静静地享受着黑夜月色下的宁静，斯密蕾将过往的回忆与心事埋藏，整理了一番变得些许凌乱的长发。那名刚刚浮现在脑海的紫发少女使得斯密蕾一下子打起精神来，再度让长发末端幻化的流水连通了山道。 　　“嗯？这个气息……怎么是费纳那混蛋的，难道他们开始进攻了？” 　　当斯密蕾的魔力顺着大气里的水分逐渐蔓延至山道，一个熟悉又讨厌的气息顿时让她疑惑起来。 　　“……不，不对，他们要是行动没理由不会通知我，而且他们也没有避开我感知范围的手段……这是怎么回事？” 　　感到一阵纳闷，急于得到解释的斯密蕾没有单纯地利用监视能力，而是直接在感知到的费纳不远处凝聚出一个水体镜像，并且接通了五官。 　　只见密林间山道的中央，距离柳洞寺还有很远的位置，斯密蕾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在她的前方，一点动静都没有的白骑士费纳。只是那头金发下，却是一反常态地穿着套浑身漆黑的长袍，整个人的气质好似变得阴冷了许多。 　　对于白骑士费纳的穿着转变不感兴趣，也没有理会对方给自己一时的怪异感觉，斯密蕾操纵着水体镜像向前移动，并开口说道：“喂，费纳，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如果你们准备动手的话，由我来负责策应么。” 　　可还没等斯密蕾的镜像太过靠近，随着白骑士费纳的身前一道迷雾般的黑色阴影扩散，一个戴着骷髅面具的长发女子便阻隔在斯密蕾的面前，手中握紧了一把看上去毫无特点的大剑。 　　“这家伙，是那个时候的……！” 　　看到上次在山门前见过的奇特女子现身，斯密蕾惊讶的同时，立刻意识到某个严重的问题。要说上次疏于防范还情有可原，可是这次对方依然在她布满戒备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出现，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是自己的感知能力出现问题了吗，斯密蕾第一时间就排除了这个答案，因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白骑士费纳的气息从刚才起就没断过。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突然现身的女子有着某种她没见识过的遮蔽气息的方法。 　　“喂，费纳……你这是——” 　　斯密蕾的话刚说到一半，她身后另一个从阴影里走出，身着黑色哥特服装的小女孩便拿着一把黄金匕首猛地攻了过来。 　　“飒、飒飒……” 　　一连串匕首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斯密蕾的镜像分身就在几乎同一时间被分成了七块，接着化作一滩滩失去维系的流水，洒落在山道的基石上面。 　　那最后消逝的头部在看到白骑士费纳脚下泛起幽光的魔术阵后，心头一紧，连忙做出了决断。 　　“必须把这个情况……赶快告诉给爱尔特璐琪。” 　　水体镜像消散，斯密蕾监视下的奇特女子和小女孩由于失去了追踪的痕迹而驻留在原地。可对这一切放下心来的她却不知道，在柳洞寺里注视着这一切发生的存在，正面露微笑地看着她朝向郊外的城堡一点点移动。 　　作者留言： 　　PS：真的很忙，这两天全在给领导当跟班……这么点还是今天凌晨堆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倒影 　　两小时后，通往柳洞寺的山道途中。 　　“你确定，在这里看到的人真的是费纳吗，斯密蕾。” 　　看着眼里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寂静石阶，爱尔特璐琪再次向一旁的翠绿色长发少女确认道。 　　老实的说，如果不是这位善于情报收集的第二十一祖亲自前来告知，并拿出了极具说服力的影像，爱尔特璐琪根本就不相信费纳在明知圆藏山盘踞着强敌的情况下，还会鲁莽地闯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那家伙性格再让人觉得不舒服，我也不会有心情来开玩笑了吧……” 　　斯密蕾一脸严肃地说着，她下身本该是双脚的地方正化成一团清澈透明的流水，延伸侵蚀着地面的一切。 　　“现在我依然能够感知到费纳那家伙身上遗留的流水特性。毫无疑问，他应该是转移到其他的地方了……只是我的探查尚未得到关于他去向的结果。” 　　“果然，是这样么……” 　　爱尔特璐琪明白在这样一个大片土地都受到诅咒的城市，哪怕遭遇到一两个寻常的魔术世家都会有其特异之处，更何况是这占据最佳灵脉、与第二魔法使有关联的柳洞寺了。 　　她的脸上之所以还有疑云，无非是对于失去联络后，白骑士费纳的意图和状态都感到费解罢了。 　　“费纳究竟在想些什么？” 　　想不到答案的爱尔特璐琪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将视线转向了许久沉默不语的黑骑士瑞佐沃尔，想要听听对方的看法。 　　“……瑞佐沃尔？” 　　“确实，以费纳的性格来看，他还不至于是如此莽撞之人。关于这件事……首先我觉得正常情况，他是没办法躲过斯密蕾的监视，出现在圆藏山的。” 　　说到这时，瑞佐沃尔顿了顿，而他那黑色大衣旁一阵突如其来的阴冷微风吹过，似乎也印证着他接下来说出的并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再者，斯密蕾看到的费纳究竟有没有清醒意识还很难说，不然那两名现身的刺客为何只针对了监视用的镜像？我没猜错的话，恐怕费纳只是一个引诱我们前来的诱饵。” 　　“你是说……有人在圆藏山以外的地方对费纳设下了埋伏？”爱尔特璐琪问道。 　　“是的。如果是埋伏费纳的战斗，这个城市新闻里提到的关于昨晚的爆炸事故也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当然，若只是我们的行踪可能被白翼公之类的人从某些途径得到，然后泄露出去，这还不算太严重。 　　公主殿下，我就是在担心……” 　　说着，瑞佐沃尔按着胸前隐隐作痛的伤口，十分在意地看了眼作为他们此次行动眼睛的斯密蕾。 　　“那天晚上在郊外城堡的遭遇或许不是一个意外，我们在监视这座山的时候，那些人恐怕也在监视着我们！” 　　——瑞佐沃尔的话语刚落，四周阴冷的风便刮得更猛烈了。 　　待到众人向卷动着大气的风源寻去，只见空间扭曲之后，一名穿着紫色兜帽法袍的淡蓝色长发女子停留在了幽暗的山林上空。 　　“你直觉的敏锐真是让我有点小吃惊呢，难得还会见到这么头脑清晰的人，最古老的死徒之一，瑞佐沃尔先生。” 　　“出现了……” 　　听到这个充满魔性的女声，瑞佐沃尔感到心中一紧。 　　“这就是斯密蕾提到过的，来历不明、会停滞空间的女魔术师。” 　　而那位将美狄亚的存在感知给爱尔特璐琪的翠发少女却盯紧了上空，瞳孔因为意外急剧放大着。 　　“没想到，竟然……这个世界上除了泽尔里奇外，还有人掌握了空间转移的技巧，可是上一次……” 　　“你被耍了呢，斯密蕾。” 　　爱尔特璐琪调笑着，然后冷静地抬头仰望着滞留在半空的美狄亚。 　　“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吗？” 　　“主人么……不，这个寺庙的家主暂时旅行去了，而且我家那位似乎并没有继承寺院的打算。”美狄亚像是在聊日常般地回道。 　　“哼……妾身对于你的家事不感兴趣。”爱尔特璐琪冷冷道，“是你抓了我的人吧，把他交出来，妾身可以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原本妾身的目的也不是伤害你们。” 　　“是想通过我们引出那个笨蛋真祖，对吧？不用隐瞒，你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不过，你这位公主殿下未免也有些太自说自话了吧。这个世界的公主实在是太多了，很遗憾，我没有服从你的必要。也是……如果你要是像那个笨蛋吸血鬼一样单纯，我也不用这么费劲了。”美狄亚说道。 　　“像那个傻瓜一样？妾身可不敢想。照你这个意思，我们只有用武力说话了？”爱尔特璐琪气势逼人地威胁道。 　　“嗯，我并没有放过任何威胁的打算。” 　　美狄亚从容不迫地点点头，丝毫不在意那死徒公主身上逐渐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明明那天在郊外的城堡就已经警告过你们一次，老老实实地离去不就好了……现在却因为同伴的下落不明而畏首畏尾，就算是后悔也太晚了哦。” 　　“你！……等等，这是？！” 　　爱尔特璐琪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发现周围的一切光影急剧收缩，四周的黑暗笼罩住了他们身处的空间。 　　“幻术么？” 　　在眩目过去之后，瑞佐沃尔看向了身处的狭小、昏暗、被冰冷岩壁限制住的地域，愣声问道。 　　“流水感知不到任何生气，而且也无法触碰到这里的边缘……” 　　斯密蕾收起化身的流水，用两只脚的状态立足于地面，整个人的面色变得十分凝重。她意识到，在这个地方她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瞎子”。 　　“这应该是以现实构造出来的倒影世界，并非是单纯的幻觉。” 　　爱尔特璐琪的双眼泛起鲜红通亮的光芒，利用死徒的视野打量着阴暗墙面上的内容。 　　“难以置信，妾身竟然在极东看到了希腊的东西，那个女的是谁？” 　　“怎么说，直接想办法破除这里与现实世界的屏障吗？”斯密蕾问道。 　　“不，这是那个女人以费纳为筹码向我们发起的邀请，恐怕不能这样野蛮的拒绝……那毕竟是妾身的护卫，只能应战了。” 　　爱尔特璐琪抚摸着墙面上一串用古代希腊文字描写的内容，双眼望向了阴风密布的前方。 　　作者留言： 　　PS:字数不多，10点半才做完扶贫报告，写了这章必须睡了，明天上班又得搞十九大的学习。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亡者 　　美狄亚低头注视着脚下的魔术阵逐渐沉入地面，直到魔力的最后一丝微光匿去，她那被兜帽遮住大半的面容才稍许舒展开来。 　　“看起来，暂时是不用我们动手了。” 　　“刚才的……是你设下的陷阱吗？” 　　双手抱肩而立于一旁的佐佐木小次郎在意地问道。虽然他对于剑道以外的事物一向不大感兴趣，但是作为柳洞寺的护卫他还是有必要弄清目前状况的，尤其是这个连他都不曾知晓的埋伏。 　　“当然。这又不是当初那种仓促应战的时候，身为神代魔术师的我，怎么会在阵地的防守上没有一点准备。自从圣杯战争结束，以防万一，我便设置了这个东西，没想到今天就得用上了。不过……” 　　说到这里美狄亚懊恼的咬咬牙，感知着从一成那传来微薄魔力的她松开了捏紧的右手，缓缓放下。 　　“作为弥补魔力不足的替代，竟然足足耗费了三件一成留下的A级宝具……好在有那个费纳·布拉德·斯菲尔丁作为诱饵，他们没有在魔术彻底完成前，发现入口的弱点而逃出来。若真是不顾一切的莽夫，这件事情反而变得棘手了。” 　　“宝具么……看来应该是相当可靠的手段吧，这次在下恐怕是真没有与敌人交手的机会了。” 　　佐佐木小次郎明白，以三件宝具损毁为代价启动的魔术，想必不会是寻常的程度，他对上那名黑衣剑士的机会实在渺茫。 　　只见小次郎叹了口气，一边惋惜着自己不能赶在敌人消失前与之交手，一边将手上的长刀收回鞘中。 　　“也罢。主人那边似乎同样身处于麻烦之中，我们确实没有正面对敌的余裕……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许久没有使用过这个魔术，回想起来……刚刚连通这里的时候，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 　　美狄亚皱着眉头细细地回忆之前的魔力返馈，却说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她更清楚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是绝对不可以出任何差错的。 　　想了想，美狄亚还是向山道边树林阴影里的哈莎和小家伙吩咐道：“从现在起你们负责监视寺里的后院，那是灵脉的中心……如果有什么情况，就立刻通知我。” 　　“是！” 　　哈莎点点头，便带着身旁的小家伙遁入了密林的黑暗之中。 　　…… 　　青灰色岩石的狭小通道内什么也没有，爱尔特璐琪等人只能随着前方一点点微黄的光亮前行着，至少从常识上来理解那应该是一个出口。 　　“叮当、叮当……” 　　岩层中再度响起了不知从何方传来的古怪声响。 　　听着这毫无头绪的动静，突然失去侦测能力的斯密蕾不禁又感到一阵不安。有些受不了这种瞎子般感觉的她试图向黑姬开口，缓解觉得过于压抑的氛围。 　　“爱，爱尔特璐琪，你说那些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 　　“妾身怎么知道？” 　　爱尔特璐琪诧异地看了眼身旁向自己靠近不少的翠发少女，她难以相信这会是那个印象中性格强势的第二十一祖。 　　“不，爱尔特璐琪……你不明白。” 　　斯密蕾看出了对方眼色之中的怪异，却依然向其道出内心所担忧的事。 　　“我有一种不好预感……我发誓，我很多年没有遇上过这种糟糕的感觉了。这里能够触碰到的水全都是我无法驱使的……或许，这次我们不该来——” 　　“斯密蕾，妾身知道你不怎么喜欢费纳，可是我们已经来了。” 　　说着，爱尔特璐琪的语气变得缓和下来。一路上老是听着那些奇怪的声响，她多少也有点不太舒服。 　　“妾身能够理解你的感受。在这里失去了掌握流水的能力，对于你而言，寻常人的视野难以适应吧。那些声音听起来很奇怪，但应该是威胁不到我们的……找到费纳前，我们还不是该思考怎么出去的时候。” 　　“公主殿下，这里确实很可疑。” 　　这时，瑞佐沃尔凝望着越来越亮的前方，时刻握着大剑的他更加慎重了。 　　“如果这真是我们一开始所想的那样，由那个女人利用现实的倒影构造的世界，未免太简单了些。” 　　“嗯，没有任何阻碍的地方……换做是妾身，怎么也会先弄上个迷宫，将来人折磨一番。”爱尔特璐琪顺着瑞佐沃尔的话说道，“可这要不是那个魔女构造的结界，又会是什么呢？” 　　“咔哒——” 　　突然，路前方的角落里发来一声清脆的轻响。 　　紧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之中，两点绿幽幽的火光从黑暗里蔓延过来，投入爱尔特璐琪等人的视线之中。 　　“你！你！还有你！活着的！活着的！活着的！” 　　“这是……死灵魔术？” 　　爱尔特璐琪看着前方用手指着自己一行人，骸骨的下巴咔嗒咔嗒活动着并同时发出惊异之声的骷髅说道。 　　“交给我。” 　　话语刚落，瑞佐沃尔便瞬间出现在骷髅的跟前，一剑劈向了那披着兽皮大衣的骨头架子。 　　“跨啦啦”地，那只先前还发出人声的骷髅便变成了一堆毫无支持的碎骨，随着兽皮制的衣衫散落在地上。 　　瑞佐沃尔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大剑，他没想到这个死灵生物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而且他总觉得自己刚才的斩击有些空落落的。 　　“呼——” 　　果不其然，一道缥缈的白烟吹过，还没等瑞佐沃尔回过神来，那只骷髅就立刻从碎骨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 　　出奇的，这只骷髅丝毫没有因被人偷袭而产生的愤怒，反而是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用一个略带兴奋和歉意的声音开口了。 　　“哦，很抱歉，我吓到你们了……嗯，我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你们这样的人了，所以有点激动，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你竟然没有死？” 　　斯密蕾一脸意外的模样，她没想到会有承受了「真性恶魔」一击，还能够完好无损复生的亡灵存在。 　　“死亡？多么动听的词，我真希望刚刚的那一剑能让我永远沉睡过去，我向你们保证。” 　　骷髅生物感慨地说道，而他双眼里的幽绿火焰也不停的颤动着。 　　‘这家伙……’ 　　骷髅生物一连串的表现让爱尔特璐琪总算意识到，这个家伙绝非单纯的魔术造物。既然对方有着自我意识，又不是什么威胁，爱尔特璐琪索性有了与对方交谈的兴致，说不定能够弄明白这里的情况。 　　爱尔特璐琪向瑞佐沃尔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着像是在深思的骷髅询问道：“你不是这个结界里的使魔？” 　　“结界？使魔？该死，你们是这么理解这个地方的吗？” 　　听到爱尔特璐琪的问题后，骷髅一副沮丧的样子，一只只剩下骨架的手烦恼地拍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竟然有一瞬间产生了靠你们出去的想法，我还真是太天真了。” 　　“这么说你是被困在这里的人了，这又是什么地方？” 　　爱尔特璐琪决定还是不先向这个莫名其妙又不知底细的家伙透露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转而先打听起这个世界的情况来。 　　然而，爱尔特璐琪却没想到这个骷髅在听到她对这里的描述后，却没有再搭理他们的意思了。 　　见到骷髅忽视了她的提问，又返回沉思之中，爱尔特璐琪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骷髅眼眶里那对幽绿色的火光，一丝象征着她死徒身份与力量的波动流淌而出。 　　“呃……？魔眼，不，这似乎不是人类的力量，真有趣。看来你们那里也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啊。”骷髅拄着下巴不紧不慢地说道。 　　‘精神的干扰不起作用？！’ 　　爱尔特璐琪心中一凛，感到难以置信。虽说她明白自己在这方面的力量会比爱尔奎特弱上一点，但怎么也不该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亡灵生物能够抵挡的，这不禁让她感觉到一抹难以言语的凝重。 　　“你到底是谁？” 　　“会有什么能够比无聊的永生更加磨砺一个人的精神意志呢？耐心点，孩子。”骷髅宛若一个长者般低着头，“不过，你说得对，我现在确实需要个名字。嗯……你们可以称呼我为乌尔达。作为以后的邻居，我会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欢迎来到冥界，迷路的小家伙们。” 　　“冥界？！”斯密蕾惊呼道，“那个女人……不可能，这个时代怎么会有能够将人送往冥界的魔术师存在？” 　　“冷静点，斯密蕾。虽然传说任何人一旦进入地狱门就绝对不能重返阳间，但是未必就没有出去的办法，我们还是先把要紧的事情办完再说。”爱尔特璐琪镇定自若地说道。 　　“就你们几个也想出去？这些年冥界确实有很大的变化，但以前留下来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否则那东西……” 　　看到这名长发少女不以为然的样子，乌尔达先是抬起骨头架子伸了个懒腰，然后说到某处的时候又突然略过什么似的，继续说道。 　　“先不论守在地狱门前的那头恶犬，能否进入恐怖的珀耳塞福涅花园都是个问题。的确大英雄赫拉克勒斯曾经办到了，可那毕竟是宙斯神的子嗣……凡人，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看来你知道很多了？”爱尔特璐琪问道，“那么，能否告诉妾身，在我们到达这里之前，还有什么人经过没。” 　　乌尔达晃动着那骷髅脑袋思索着，又将灰黑色的手掌伸向离他最近的瑞佐沃尔，说道：“在这个鬼地方消息和知识一样具有价值，要是你们有足够的报酬，我就会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一切事情。” 　　看到一个骷髅架子如此市侩的反应，爱尔特璐琪微微皱起眉头，讶然道：“你一个亡灵也需要钱？” 　　“当然。”乌尔达另一只手整理着自己的兽皮大衣说道，“以前可能没多大用处，现在可不一样了。” 　　面对这样一个连死亡都没有意义，近乎没有弱点的家伙，无奈之下的爱尔特璐琪只得向瑞佐沃尔点了点头。 　　“感谢，你们真是慷慨。” 　　乌尔达接过瑞佐沃尔递来的那沉甸甸的袋子，从里边取出一枚金币放在自己那裸露的嘴里咬了咬，然后迅速地将财宝收好，藏在厚厚的兽皮大衣当中。 　　“如果你们问的是先前那个被赫卡忒留下的仆役拘来的倒霉蛋的话，我想我是知道的……毫无疑问，那东西应该是去了灰原上的审判台。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神官艾亚哥斯，米诺斯和拉达曼提斯已经不在了，我想看在这袋东西的份上，我可以带你们前往那里。” 　　“等等，你把费纳那家伙叫做东西？”斯密蕾插嘴道，她那一路压抑的情绪在听到乌尔达的话后有了一些缓解。 　　“不然我该叫什么？” 　　乌尔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有意无意地没有多说些什么。 　　“不，你没叫错。” 　　斯密蕾莞尔一笑。由于对方看待白骑士费纳的评价，她难得地觉得这个骨头架子的乌尔达看上去不那么渗人了。 　　“哼。” 　　爱尔特璐琪瞥了一眼，没有太往心里去。在她看来这个待在冥界的家伙应该是察觉到了他们一行人与普通人类的区别，才会如此称呼白骑士费纳。但是，她却忘记了最初乌尔达见到生者时的那份激动。 　　“乌尔达先生。” 　　爱尔特璐琪顿了顿。尽管从对方的着装和表现来看应该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人物，死徒之祖与布伦史塔德的姓氏也未必会起到什么震慑的作用，但出于一名贵族的基本礼仪，她还是打算向对方做出自我介绍。 　　“妾身是爱尔特璐琪，这位是我的护卫瑞佐沃尔以及同伴斯密蕾。如你所见，我们并非人类……希望我们能够愉快地合作。只要你作为我们的向导，为我们省下不少时间，不但会有丰富的报酬，妾身认为带着你离开这里也是可以的。” 　　‘她为何有这般自信，难道是有什么依仗么？’ 　　乌尔达没有头绪，只是忌惮地看了眼瑞佐沃尔手上的那把散发着紫色魔力的大剑，然后应声道。 　　“那就多谢了……请跟我来吧，我想很快你们就会知道，如今的冥界财富有多么重要了。” 　　作者留言： 　　PS：今天休息，所以先写了这章，但我得忙到8号才闲下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渡口 　　痛苦之河南岸的碎石荒地边坐着三名亡灵。他们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看上去都要比那个邋里邋遢的乌尔达过得好上许多。 　　尽管他们闹出的动静不小，但是相比一旁在低沉的天空下，倒映着阴云红光而汹涌的黑色激流，或许算得上是安静的了。 　　“轮到我了。” 　　其中一名身着学者装扮的亡灵伸出手来，挪动着他面前桌面上迷宫中的一个人形雕塑，然后揭开了堆放在角落的卡片。 　　在看到那张卡片上所描绘的内容后，这个亡灵发出了一阵渗人的笑声。 　　“喔……黑暗加速，兄弟，看起来你的运气实在是太糟糕了。” 　　“该死，就差那么一点点……可恶。”对面一个身着黄色披肩的亡灵郁闷地泄了口气道。 　　“无论怎样你先出局了。” 　　学者装扮的亡灵耸了耸肩，接着拧开他脖子挂着的那个似乎是单筒望远镜的东西，将出局者输掉的银币放了进去，同时看了看另一旁未有所动的第三人。 　　“喂，你不打算玩了吗？” 　　“不，我们可能有事情做了……” 　　戴着宽大帽子的亡灵仔细侧身听着远方传来的声响，有些不确信地说道。 　　“不会吧……那件事情发生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有……你说该不会是矿场附近的那东西……？” 　　学者装扮的亡灵先是迟疑着，随后又如同惊醒般站了起来，立即用他脖子上的奇怪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动静。 　　几秒钟之后，当他看清不远处小丘上冒出的人影后，顿时内心的惊惧与疑云一扫而去，连带着一点起劲的意思也没有了。 　　“看来你想多了，只不过是那个疯子……” 　　“疯子？”身着黄色披肩的亡灵眼眶里的冥火闪烁，低头思索了一会，“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啊，上次见到他好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看还是别管他好了，我们继续吧。” 　　“等等……好像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学者装扮的亡灵继续观望着，突然一下子惊得下巴的骨头都快要掉了。 　　“冥神哈迪斯在上，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见鬼，这怎么可能，那个疯子后边竟然跟着三个新面孔，而且是活人！” 　　“我说老兄，你不会是赢了我的钱还想戏弄我吧？” 　　身着黄色披肩的亡灵也站了起来，一把抢过学者手里的望远镜，朝着远方望去。看到视野里那个穷光蛋亡灵身后并肩而行的两名少女，以及紧随她们的黑衣男人，他似乎有了呼吸般惊喘起来。 　　“哦，哦！天呐，这竟然是真的……好吧，希望这不是那个穷光蛋玩的什么把戏。” 　　“我感觉……他们虽然是生者，但又有点不对劲。”三个亡灵里为首的家伙扣紧了头上的帽子，“还是等他们过来再说吧。” 　　…… 　　二十分钟后，冥河岸边。 　　领头的亡灵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和记忆中并无多大变化的疯子骷髅，以及对方身后那几名来历不明、却显得比他们亡灵更胜一分孤寂的新面孔后，终于说话了。 　　“乌尔达先生……虽然我很想说一句很高兴见到你，但是我想以我们上次不太愉快的见面，恐怕你也不会觉得有多大实际意义吧？” 　　“说的没错。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够清楚地记得我的名字，本迪塔斯船长。”乌尔达的眼里闪过一丝心底的不悦，又随之放下。 　　“哼，彼此彼此。我可忘不掉任何一名抵达这里的亡者，而且你还在我的船上凿了个破洞。” 　　本迪塔斯稍稍偏转了一下帽檐，以他们之间曾经的冲突，见面就打起来都是有可能的。只不过因为这不死的诅咒，谁都无法杀死谁，所以双方都明白单纯的武斗是毫无意义的。 　　“好吧，乌尔达先生，你有何贵干。”学者装扮的亡灵说道，“尽管你那些荒诞的故事听上去很有趣，但是我们可没办法违背摆渡人的规矩，你明白的。” 　　“领航士克里斯托弗，要我说多少次你们才会相信，我绝不是在讲故事！” 　　乌尔达双眼里的火焰剧烈颤动着，显得非常激动，但旋即又冷静了下来，他不希望好不容易得来的转机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留下恶果。 　　“……这次，我带了报酬，给你…水手巴巴罗萨。” 　　“黄金……看来你这个穷光蛋发财了。” 　　巴巴罗萨没有打开自己的钱袋，而是解开他披肩上的包袱，将那枚金币放了进去。 　　“除去修补你对渡船造成的损伤，余下的确实够送你这家伙过去了，但是他们……” 　　“他们的在这。” 　　乌尔达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爱尔特璐琪在路上额外给他的三枚金币，准备交到巴巴罗萨的手上，却没想到对方仅仅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些还不够。” 　　“乌尔达先生……生者的重量与亡灵是不同的。”本迪塔斯船长插话道。 　　听到这里，原本打算让乌尔达解决这些琐事的爱尔特璐琪终于有了反应，向瑞佐沃尔使了个眼神。 　　只见瑞佐沃尔向前站了一步，用一个阴沉的眼神扫视着三人，恫吓道：“太过贪婪，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希望你们能够解释一下。” 　　“我想你弄错了什么，陌生人。冥界的主人确实消失了，就连我们的领头人卡戎也下落不明，但我们灵魂里的印记是无法违背一些基本规则的。”领航士克里斯托弗说道，“生者本来就是不属于冥界的存在。在渡过冥河的时候，我们必须额外在维持渡船的航行上耗费能量，这会消耗与你们重量等价的黄金……否则，我们的航行会变得极度不安全。” 　　“这……” 　　瑞佐沃尔扭头看向了爱尔特璐琪，等待他主人的决断。 　　“斯密蕾，能弄明白这条河的情况吗？”爱尔特璐琪轻声地对一旁的翠绿色长发少女问道。 　　“不行，我刚刚已经试过了……这河流里的水，死气太重了，我无法接触它们。”斯密蕾一脸严肃地说道，“还有……我的空想具现是做不出黄金的……” 　　“好吧……不过话说在前，这钱是妾身借给你的，将来你得从城堡里拿来还我。”爱尔特璐琪有些肉疼地说道，“本以为给那个骷髅的钱都够了，没想到……不行，妾身出去了一定得让爱尔奎特把千年城的积蓄交出来。” 　　叹了口气，爱尔特璐琪十分不舍地将包含她所有积蓄的卷轴给了瑞佐沃尔，然后不忍地撇过头去说道：“希望你们别让妾身失望，否则……” 　　“明智的选择，姑娘。” 　　船长本迪塔斯领着一行人朝着码头走去。 　　人群的最后方，乌尔达站起身来回首望了眼碎石荒原，脚下带起的尘风覆盖了那刚刚笔记浅薄的乌鲁克一词。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冥河 　　渡船平缓地行驶于死气弥漫的痛苦之河上面。那将一阵阵激浪阻挡在外的船舷，给船上的乘员提供着最为直观的庇护。 　　这艘木制大帆船甲板尾端的高台，一根巨型桅杆的前方。本迪塔斯船长娴熟地轻转着舵盘的同时，却两眼茫然地注视起远方本该熟悉的目的来。 　　“四千五百多年了……我原以为我们会永远地被留在碎石荒原的渡口，可真当我们走完这最后一趟，又该去做些什么呢？” 　　本迪塔斯船长的突然开口，让一直透过望远镜观察着冥河水域的领航士克里斯托弗停了下来，久久不语。 　　片刻之后，克里斯托弗凝望着晃动的水面，疑虑地道出了之前见到乌尔达后，一直在思考的事情。 　　“……你是不是在介意乌尔达那家伙以前提起的事情？” 　　“是的。” 　　本迪塔斯坦然地说道。 　　“尽管我们当初都认为他是个胡言乱语，对于自身臆想坚信不疑的疯子，并且习惯了这么称呼他。 　　……可是，后来的变化我们都看到了。不再有任何的亡者进入冥界，反而倒是一些古怪的东西开始在矿场附近冒出来。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不该这么轻易地离开的。” 　　“可是就算我们此刻调头回去，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船长。 　　那些跟着乌尔达前来的生者，确实看上去和以前的人类不太一样，我也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不小的力量。但是，他们比起以前的卡戎大人又算得上什么呢？ 　　贸然前去，我们只会和那些矿工一样，遭到奴役，这……我可想都不敢想。” 　　克里斯托弗陈述着一个事实。 　　“我们已经很累了，船长……神灵们抛弃了这里，就算乌尔达荒诞故事里的末日真的会到来，我也会欣然接受……至少在那之前，我们还能凭着这次摆渡生者的酬劳在乐园过上一段轻松的日子。” 　　“是啊……我们太弱小了。” 　　本迪塔斯低头无力地看着自己那双除了掌舵外什么也不会的手，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旋即又提起劲来。 　　“克里斯托弗，差不多是要转向的时候了……你去查看一下水里的情况。” 　　“好的，我的船长。” 　　就在克里斯托弗应下本迪塔斯的要求时，他们遥远的天空里，似有一点微弱的光芒亮了起来。 　　…… 　　船舱里空荡荡的。 　　外边有着波浪洗刷在船舷上的低鸣，船桨快速转动带来的噪音，室内则是四处规律地回响起来的、那由木制船体磨蹭而产生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唯独，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声响。或许对于船上几位对冥界还感到陌生的乘客来说，这艘用于承载万计亡灵的大船太大，也太沉闷了。 　　船舱里的某个副舱室里，乌尔达沉默地站在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像前，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向他走来的某个翠绿色长发的美貌少女。 　　“你好像对这些画很感兴趣？” 　　斯密蕾好奇地看着墙上的那些画，她不明白这些单纯只是画像没有任何魔力特征的东西，有什么可看的。 　　一个多小时前，她从这里路过的时候，这只骷髅就站在这了，一点也没有之前路上做向导侃侃而谈的样子。如果这些画真有什么秘密的话，她其实是很想知道的。 　　“兴趣？算是吧……” 　　乌尔达眼眶里的灵魂之火闪烁着，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看你的表情，应该是认识这些画像上的人吗？” 　　“虽然我没有真的见过他们，但就这些画像而言，我的城堡里也是有类似的装饰。哪怕有的样貌存在些许的不同，我还依然能够凭借一些象征认出这些神灵来。”斯密蕾答道。 　　“城堡……看来你还是一名领主啊。” 　　乌尔达诧异地看了眼外表上丝毫不具备领袖气质的斯密蕾，将对方联想成了国王一类的存在。 　　其实他如果了解死徒，并知道大多数死徒所谓的“城堡”不过是只有十几个人的领地后，就不会觉得不可思议了。 　　可即便乌尔达误将斯密蕾当成了统领国家的王，在他回头看着画像的时候，语气也没有体现出多大的恭敬，反而多了一份冰冷。 　　“如果你出去的话，记得把你城堡的这些画像撤掉，它们只会令任何悬挂着它们的地方蒙羞。” 　　“呃……” 　　斯密蕾不明白乌尔达会对存在于神话传说的神灵有如此评价。在听到对方一些碎碎念叨的“懦夫”、“胆小鬼”什么后，更是一头雾水。 　　见到乌尔达没有想象中一开始的那样，做什么都需要报酬般那么难打交道，斯密蕾便有意问出上一次路过时就想问出的话了。 　　“乌尔达先生，你能告诉我，在上船前……你在地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吗？” 　　到达冥界后，斯密蕾确实不能掌控这里的流水，可这也不意味着她无法感知身边的事情。 　　善于侦测的她，自然发现了乌尔达不经意间写下的内容，她总觉得那有可能是离开冥界的关键。 　　“你看到了？” 　　乌尔达看了看斯密蕾微微皱起的眉头，一时哑然失笑，他原本就没有打算隐瞒什么，那不过是他数千年为了避免自己遗忘而养成的习惯。 　　“别误会，我不是怀有什么恶意。那不过是我想要寻找的某个人相关的事情，毕竟时间一长也许就会忘记，我是在提醒自己罢了。” 　　“什么人？”斯密蕾追问道。 　　“嗯……一个同样是领主的人，一个能够阻止危机的人……” 　　乌尔达神神秘秘地说着。 　　“也许我无法向你描述这个人的准确容貌，但是他有一把能够旋转的剑……那是无比强大，连天地宇宙都能撼动的神器，它会阻碍任何想要进入这个世界的那些东西。” 　　“啊？哦……好吧，有机会我会帮你忙的。” 　　斯密蕾对背着她的骷髅摇了摇头，失去了与乌尔达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她也总算明白了那些船员为什么会说他是个疯子了。 　　看着主舱室的灯光，斯密蕾觉得还是先去看看爱尔特璐琪那边有什么打算好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突变 　　河面逐渐下起了大雨。爱尔特璐琪透过舷窗无聊地展望着。 　　看到那变得波涛汹涌的河面，她有些感到好奇。这里既没有受到天体引力的作用，也没有昼夜交替的温差，为何还会形成本该现实世界才有的气象。 　　“……要是爱尔奎特知道了妾身想引她出来，结果被困在冥界，还只能想些无趣的事情，一定会幸灾乐祸吧。” 　　想起那个装出一副天真傻气，实际内心却鬼精鬼精的真祖，爱尔特璐琪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她却怨不得谁，虽说这般处境与爱尔奎特多少有些关系，但到底还是她自找的。 　　原本爱尔特璐琪只是想抓几个人质，然后逼迫爱尔奎特跟随那个时钟塔的领主现身。哪知道所谓的“人质”都那么难缠，还埋伏了她察觉不到的陷阱。而且这个“陷阱”，未免也太庞大了些。 　　“早晚有一天，妾身会让你知道谁才是布伦史塔德真正的主人……上次是你最喜爱的长发，这次妾身又该夺走你的什么东西呢？妾身得好好想想，这个傻妹妹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 　　“公主殿下。这艘船没有什么问题。” 　　自从上船后不久，黑骑士瑞佐沃尔便从主舱室离开，前往查探那些大大小小的舱室。这艘大船的年代实在太久远，所以他必须确保不会有潜在的威胁。毕竟死徒不等于亡灵，有些亡灵们认知上无关紧要的事物，反而对死徒可能是不利的。 　　好在，除了某个运作原理不明的动力炉外，这艘船没有一处是瑞佐沃尔认为有必要进行处理的。做完一个护卫的基本工作后，他便回到了爱尔特璐琪所在的主舱室。 　　“辛苦了，瑞佐沃尔。” 　　爱尔特璐琪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安心的神色，她那对鲜红色的双眸仍在远望着窗外风急浪高的河面。比起狭小温室里提供的安稳，外边伏卷波澜的冥界给人心头抹上的阴云，要浓重得多了。 　　“你说……乌尔达这个家伙，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他似乎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贪敛财富。尤其是见到了我们拿出额外用以支付渡船的金子后，竟然丝毫没有得寸进尺的意思。” 　　“这确实很奇怪，公主殿下。如果冥界像他描述的那样重视钱财，凭借我们无法伤到他这点，应该也会有所表示才对。” 　　瑞佐沃尔脑海里浮现着路过画廊的船舱时，那个亡灵沉思地观望着画像的模样，不由地猜测起来。 　　“或许，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吧……” 　　“我看未必。” 　　轻轻地脚步声响起，紧接着进入主舱室的斯密蕾走到爱尔特璐琪身前的桌子旁，在一张紧邻着墙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哦？你发现了什么吗？” 　　爱尔特璐琪稍稍地转过头来，那头黑色的长发随之滑向她的后背，整个直视着对面的翠发少女。 　　“没什么事情做，就跟那家伙随便聊了两句。无论是他的表现，还是魔术的结果，他没有说谎，也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这个人怎么都说不上聪明罢了。” 　　斯密蕾耸了耸肩，对正视着自己的二人道出所了解的事情来。 　　“他似乎要找一个人，呃……准确的说，是一把拥有能摧毁天地之力的宝剑，然后去对付什么黑暗。我觉得他可能……” 　　说着，斯密蕾抬起纤细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里有点问题。先不论他描述的那把能够转动的东西是否还算得上是剑，真有这种东西恐怕冥界早就不存在了，哪还有我们今天遇到的这些事。” 　　“你说的这倒也是有可能。一个人待在那种地方几千年，死徒尚且还因为现实世界不会感到无聊，换做是那片一无所有的荒地就不好说了。” 　　瑞佐沃尔设身处地般地想了想，认可了斯密蕾的观点，同时将视线转移到爱尔特璐琪身上。 　　“公主殿下，您看我们还要不要找乌尔达作为向导？” 　　“无妨。妾身看来，他应该不是个疯子，也许是听信了什么古怪宗教的传言吧。况且，瑞佐沃尔你那点积蓄还需要留着以防万一，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上边浪费。” 　　爱尔特璐琪一边说着，一边又看起了舷窗外的景色。 　　渐渐地，她双眼里鲜红色的眸子倒映起了一点银白色的亮光，远方高空里一道像似流星的东西正在划过。 　　出于再度激起的好奇心，这名死徒与真祖的宠儿集中着注意力，想要弄明白那里出现的究竟是些什么。 　　在看清那只挥舞着银色翅膀，羽翼如星辰般照耀了冥界一方的鸟类后，爱尔特璐琪皱着眉头迷糊地念叨着：“银色的……乌鸦？” 　　正当爱尔特璐琪还在思索着这只神奇乌鸦的来历时，主舱室里迎来了又一名来客，在动力室里忙碌了许久的水手巴巴罗萨。 　　“各位，还算习惯吧。船舱里可能对你们来说过于清冷而有点无聊，但我想你们绝不会喜欢看到以前那种挤满了亡灵的情况的。” 　　“没什么，妾身的住的地方和这里一样没多少人。”爱尔特璐琪说道，“你有什么事吗？” 　　“哦！” 　　巴巴罗萨收起了那因为两名少女美貌的面孔而有些失神的模样，不是很擅长和女性打交道的他略显慌张地继续说道。 　　“船已经进入科库特斯河了。这里的水况很不平静，船也会晃得更厉害些，我是来通知你们注意一下安全的……嗯，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 　　“等等！” 　　爱尔特璐琪叫住巴巴罗萨，向对方打听起刚才看到的东西来。 　　“妾身想知道，冥界的天空也有鸟类吗？” 　　“哦……” 　　巴巴罗萨很快意识到自己只是一名亡灵，不再是曾经风度翩翩的青年，他应该正视这一切。 　　“鸟类，你差点让我回想起人间的事情。很遗憾这里并没有什么鸟，以往还可以在天上见到象征着宙斯神的雷鸣，现在……那里只剩下低沉的乌云了。” 　　“是这样么？” 　　爱尔特璐琪缓缓说道，但她确信自己所见到的东西绝非幻象。 　　“砰咚！” 　　就在此时，几声接连不断的大浪冲击在船舷的表面，行驶在冥河上的整个船身也随之连带地晃动了两下，接下来便是甲板的方向随后便传来的、船长本迪塔斯和领航士克里斯托弗的喧闹之声。 　　见到这样的情况，水手巴巴罗萨连话都来不及说，立马便朝着主舱室一角的楼道跑了过去。 　　爱尔特璐琪面色凝重地看了眼窗外高低起伏的水面，连忙对瑞佐沃尔吩咐道：“去看看！” 第二百三十章 暗流 　　甲板因水面涌起的高浪倾来斜去，不少桅杆下的死角也随之变得潮湿起来。 　　瑞佐沃尔顺着主舱室的楼道走上来，还没来及在意那让他感到不适的流水，就被暴雨中船舵位置的几人吸引住了。 　　“转舵，转舵！你们两个，快点抓稳了！” 　　本迪塔斯船长使劲地搬转舵盘，并透过嘈杂的雨声用近乎怒吼的音量喊了出来。 　　“知道了，船长！” 　　紧接着抓紧桅杆绳索的领航士克里斯托弗，水手巴巴罗萨在刚拉满的弩炮上扣紧了座椅上的腰带。 　　“咔咔咔……” 　　一阵吱吱呀呀、带动着机关的声音响起，瑞佐沃尔感觉到一股向后倾斜的力量，右手不由地撑着船沿的支架，朝着船舵走去。 　　在船长本迪塔斯的操纵下，整艘船划出一线泛白的浪花，急转迎向了水面较为平缓的地方。 　　然而，甲板上的众人还没缓过劲来，那汹涌的大浪就像盯上猎物一般，紧紧地跟了过来。 　　“该死，这东西果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本迪塔斯懊恼地说道，他的语气听上去好像出门踩到了发霉的鸡蛋一样。 　　“有什么麻烦吗，船长阁下？” 　　瑞佐沃尔一直待在船舱里，以及他并非经验老道的水手，所以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何事。但无论如何，目前他们一行人还需要渡过冥河，自然不可能对前行遭遇的阻碍袖手旁观。 　　“是的，而且恐怕是大 麻烦！” 　　本迪塔斯船长说完，双手掌控着舵盘的他试着通过“呼吸”使自己提起神来，尽管面对着暴风雨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水……水里边有东西跟着我们！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一定是个大家伙。” 　　领航士克里斯托弗调试着手中的望远镜注视着暗流涌动的水面，发出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 　　“天呐……冥河里什么时候有这种活物了！” 　　“嗯……？” 　　瑞佐沃尔狐疑地将自己的视野转向克里斯托弗注目的海面，他很难相信这样充满死气的河流中还会存在生物。 　　可事实却证实几名冥界住民的言论。瑞佐沃尔发现那深得发黑的流水之下，隐隐约约有着更为漆黑的东西在游动，并且带动着水面的一道道向着船舷袭来的大浪。 　　看到这潜藏在水下的威胁，瑞佐沃尔警惕着握紧了背上的大剑「真性恶魔」，他比这些亡灵更明白渡船颠覆的后果。 　　在冥界这个地方，包括斯密蕾在内的死徒一旦长时间掉入充满死气的流水当中，那便意味着真正的死亡。 　　“当心！” 　　突然，船舷边驾驭着弩炮的水手巴巴罗萨高声提醒道。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甲板上的人们纷纷紧盯着水面浪花翻涌，水下暗影起伏的船舷一侧。 　　只是，所有的人都没想到，就在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住的刹那间，另一侧船舷的水面下，一个庞然大物悄无声息地混在雨水之中，脑袋一点点顺着船舷爬了上来。 　　“咚咚！” 　　瑞佐沃尔感觉到心头猛地一跳，那种在冬木爱因兹贝伦城堡浮现在内心的危机感出现了，他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在向自己的身后迫近。 　　瑞佐沃尔稍一转身，他双眼视野的绝大部分便被那庞然大物狰狞的头部给覆盖了。 　　“糟——” 　　瑞佐沃尔出声提醒的同时，那条长满深青色鳞片的巨蛇已经冲向了离众人最远的水手巴巴罗萨，直接将巴巴罗萨连同弩炮从甲板上推断，接着咬住并冲向了冥河之中。 　　“天呐，船长，它吞了巴巴罗萨！”领航士克里斯托弗大声地呼喊着。 　　船长本迪塔斯眼眶里的绿火烧灼着，用一个恼怒的声音回道：“我知道！该死的。” 　　蛇身卷起的大浪击打在甲板上，瑞佐沃尔望着那瞬间遮蔽上空并迅速向水下沉去的蛇尾，很快联想到了梅涟·所罗门拥有的大型魔兽。 　　不过单凭这条蛇能够在冥河里活动，就已经告诉了他，这要比游走鲸一类的存在难对付得多。 　　瑞佐沃尔很清楚自己在冥河上的立足点只限于这艘船的甲板，在没把握住机会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水面晃动着，那条巨蛇在吞掉巴巴罗萨后没有离去的迹象，它也在等待着下一次动手的时机。 　　船体嘎吱嘎吱的声响听上去快要散架了。甲板上的人沉默着，浇盖在头上的雨让他们越发地感到很难受。 　　“咚咚、咚咚。” 　　似乎是由于瑞佐沃尔去的时间太久，以及甲板上的动静异常的大，本不想出来淋雨的爱尔特璐琪和斯密蕾终于走了出来。 　　“瑞佐沃尔，刚刚的是什么？” 　　很显然，因为这艘船太大，爱尔特璐琪舷窗的视野没有发现那条巨蛇的出现，故而向甲板上的瑞佐沃尔问道。 　　“这里——公主殿下，小心！” 　　瑞佐沃尔刚想开口说明，他那久经磨炼所形成的直感又一次提醒了他危机的到来，让他连忙改口示警走出船舱的两人。 　　深青色的阴影再现！ 　　爱尔特璐琪双眼的红光一闪。侧着船舷匍匐而出的巨蛇撞上了她和斯密蕾身前无形的气墙，一时无法再前进一步。 　　“蛇……？” 　　隔开气墙，爱尔特璐琪看着绿色瞳孔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庞然大物，有些意外地说道。 　　抓准巨蛇停下的一刹那，瑞佐沃尔一跃而起，握紧大剑劈向了蛇的颈部。 　　“咔擦——” 　　剑刃与蛇身上深青色的鳞甲碰撞着，一时火星四溅。 　　“好硬！” 　　瑞佐沃尔吃惊地看着自己剑锋所划过的地方，他不敢相信「真性恶魔」不但没有刺穿这条蛇的鳞甲，反而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嘶——” 　　巨蛇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蛇头扭转的它有意将动手的目标转向对自己挑衅的瑞佐沃尔。 　　“嗒嗒、嗒嗒。” 　　见到巨蛇准备反击，瑞佐沃尔借助着桅杆的绳索，踩踏着支架连忙退开，同时猜想着这条蛇会有什么弱点。 　　‘这种蛇……为什么会出现在冥界？’ 　　主舱室的楼道口，乌尔达盯着那除了体型外无一不感到眼熟的生物，久久不能言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欺诈 　　瑞佐沃尔迅速地松开绳索，在船舷内侧的立足站稳，旋即就戒备着这只猛兽即将发起的冲击。他可不想因为一次疏忽，就被上百吨的巨力给冲到死气弥漫的冥河之中。 　　然而，双手紧紧握着「真性恶魔」的瑞佐沃尔却没有想到，那条用冰冷双眼盯着他、像是回应着他挑衅而被激怒的巨蛇，却突然将上身转回爱尔特璐琪等人的方向，整个肋骨连同颈部的皮膜瞬间撑开。 　　“不好！被这家伙骗了。” 　　看到巨蛇如此的反应，瑞佐沃尔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还是疏忽了。这条巨蛇拥有的智慧绝不等同于他所知的，那些由梅涟·所罗门驱使的大型魔兽。 　　见到狂野猛兽的外形，就把它们与野蛮无知联系在一起，毫无疑问是犯了常识性的错误。可以说，作为护卫的瑞佐沃尔和大多数死徒一样，在面对大多数事物时，依然无法避免人类般先入为主的思维缺陷。 　　无论如何，即便大多数蛇类的躯体看上去还不到眼前巨蛇的一片鳞甲大，但在场之人只要稍稍了解过蛇这种生物，立刻就明白这条巨蛇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巨蛇针对瑞佐沃尔的欺诈性表现，为它真正想要先对付的人换来了突如其来的袭击。很显然，这条巨蛇似乎明白怎么根据地利去对付不同类型的敌人，比起时刻忌惮着落脚处而攻击受限的战士，它更需要先解决那两个从船舱里出来的女子。 　　而且，它也清楚那道先前阻挡它的气墙只不过是魔术的把戏，同时也不会有人在这种大源魔力充斥着死性的地方一直维持着那种东西。 　　“呲——” 　　两股烧灼着空气的青色毒液眼看就要倾覆在船舱的入口附近，可这条蛇的攻击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连死徒的双眼都不太跟得上。 　　此时的瑞佐沃尔连提醒的第一个字都还没喊出，就连被攻击的爱尔特璐琪也才刚因为这偷袭而瞪大了双眼，来不及做出调用魔力的动作。恐怕他们都没预料到，这只怪物不但拥有庞大的躯体优势，还有着如此犯规的敏捷速度。 　　“嘶——” 　　爱尔特璐琪和斯密蕾所在的位置散发着迷雾一样的浓烟，整个甲板上飘散出一阵腐臭的酸味，这使得船上另外同行的几人不由地揪起心来。 　　“呼……呼，总算赶上了。” 　　浓烟散去，爱尔特璐琪身后的斯密蕾喘着气，她的脸色如同数日之前受伤后的那般苍白。 　　来到冥界后，失去了对于流水的掌控，习惯于拥有开阔视野的斯密蕾宛如一个“视力衰弱”的病人，只能保持着对于周围几米之间的感知能力，放在一行人和整个路途之上未免有些派不上用场，甚至连爱尔特璐琪都觉得是带上了个只能陪聊打发时间的花瓶一般。 　　可正是这派不上大用场的感知范围，在千钧一发之际起了作用，让她们免于遭受毒液的侵蚀。 　　至于……代价，爱尔特璐琪看到斯密蕾长裙下有些透明的双脚就明白了，对方一定是在紧急时刻将部分身体转化成了流水，牺牲小源魔力成功抵达了毒液。 　　“……谢谢。” 　　或许是因为斯密蕾连同她一起保护起来的做法，爱尔特璐琪对于在冥界失去大部分能力、性格都变得有些许懦弱的斯密蕾有了改观。 　　爱尔特璐琪觉得那毒液虽然对她来说不可能致死，但一定也不会让她有多少好受，从这一点来说她就应该感谢斯密蕾了。 　　听到爱尔特璐琪的道谢，斯密蕾先是一愣，然后偏过头去，难得地学起了闺蜜莉塔·萝洁安的说话方式。 　　“你……你别多想了，我只是不想让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几率变得更渺小罢了，谁知道我们还会遇到什么。” 　　提起不可预知的冥界，斯密蕾又望着那被毒液侵蚀出几块大洞的甲板，面色凝重地轻声嘀咕了起来。 　　“这条巨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强腐蚀性的东西，为什么它自己却没事？” 　　“你要这样想的话，妾身反而是轻松了。毕竟妾身可不像那个白翼公般无情，至少还会有愧疚之心。” 　　爱尔特璐琪耸了耸肩，没有去理会斯密蕾偷偷摸摸地说了些什么。 　　“不过……就先让妾身替你报一下仇吧。” 　　爱尔特璐琪向前迈出一步，她脚上的高跟鞋踏在甲板上发出了重重的响声。那条隐藏在欺诈性外表下的巨蛇，让她很不愉快地想起了某个只会装出一副纯真面容的真祖，她很想让这条与她妹妹在某种意义上有着同样性质的怪物彻底消失。 　　“Tausend Svert！” 　　这位死徒公主眼里亮起了象征怒火的红光，她的身后一阵阵有着暗玫瑰色的魔力汇聚着，并开始向着巨蛇张开的嘴里投射起撕开光线的裂痕。 　　“咚、咚、咚咚……” 　　然而，这些来自爱尔特璐琪、足以比拟一些宝具的攻击，哪怕对上了这条巨蛇看似柔弱的舌头，也仅仅是让巨蛇的上身受力往后扬动，看上去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怎么可能？！” 　　斯密蕾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巨蛇，她可是见识过这个爱尔特璐琪对上教会时施展过的手段，以前承受它的某位埋葬机关成员可是最后连一点影子都找不到了。 　　“原来如此……不光是表面的鳞甲坚硬，就连它的嘴里都是如此，难怪这家伙能在冥河里边生存。” 　　瑞佐沃尔紧盯着爱尔特璐琪加大攻击频率的嘴部，他发现那些魔术并非没有对这条巨蛇造成伤害，而是在伤害产生的一瞬间就痊愈了。 　　“不……不如说，这家伙那一身坚硬的表面正是受到冥河死气磨炼的影响。只是……这家伙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不死之力？” 　　瑞佐沃尔很明白，哪怕是换上不死性最强的死徒，落入这冥河之中的结果也就是在复生的瞬间再度迎向死亡。可见这条蛇不死的规格，一定是在死徒这种概念之上的存在。 　　“这下是真的棘手了……被这种打不死的怪物缠上，我们的力量早晚会耗尽的。” 　　“不，我不这么认为。” 　　瑞佐沃尔的耳边响起了他们那位领路人——乌尔达的声音，这使得瑞佐沃尔马上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对方。 　　“我意思是我有对付它的方法。”乌尔达眼神似有闪烁道，“当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概，也许，可能，你能够干掉它。” 　　“嗯……？”瑞佐沃尔眼中的疑惑变成的怀疑。 　　“我没有撒谎，但我无法给你保证。”乌尔达说，“它确实像我以前见过的一种蛇类……大约在四千多年前，不过那不是冥界，当地不少人抓这种蛇提取毒液。如果你全力攻击它颈部展开的皮膜内侧，会破坏某个存储毒液的地方，那么它就会被自己给毒死。” 　　“是吗？” 　　瑞佐沃尔沉下声来，双手握剑看向了巨蛇所在的方向。 第二百三十二章 危机 　　‘要不要按这家伙说的试试？’ 　　瑞佐沃尔再度看着一旁骸骨眼眶里闪烁着神秘火焰的乌尔达，又看了看那匍匐着巨蛇躯体显得十分狭小的甲板。 　　‘如果攻击这条蛇的颈部没有效果的话，它只要一个甩身我便会掉进冥河。但是……’ 　　瑞佐沃尔将目光从波涛汹涌的河面收回，转而望着身边红光不断、与巨蛇僵持的爱尔特璐琪。 　　‘这样的魔力消耗进行下去，就算是拥有庞大积蓄的公主大人也会承受不了的……但愿，这条蛇的毒液足够致命！’ 　　经过心中一番简明扼要的衡量利弊后，瑞佐沃尔的身上浮现出一种不祥的气息。他手中握着的大剑开始汇聚全身的魔力，并逐渐笼罩起了隔离于这个世界的深紫色火焰。 　　‘最初就发现他的剑有些那方面的感觉……果然，这并不是大多数赝品的一种，而真正受肉的存在么。’ 　　感受到瑞佐沃尔身上惊人的气势，以及本就不该属于任何现实空间的火焰，乌尔达想起了某个更古老的传说，那些对于人类世界而言真正原初的黑暗。 　　‘这个男人真的能驾驭这一类的力量吗？’ 　　乌尔达表示狐疑地往远离瑞佐沃尔的地方退了几步，他可不想受到事态失控的波及。 　　“咚——” 　　眨眼间，瑞佐沃尔的双脚已经远离了渡船的甲板。 　　不需要有意去压制「真性恶魔」的力量，也不需要像独自作战那般去考虑应对对手的虚实，瑞佐沃尔只要趁机，将那被火焰加持得发出有些刺眼光芒的剑身刺向巨蛇的颈部就足够了。 　　当巨蛇还在喷射毒液与爱尔特璐琪接连不断的魔术攻击抗衡时，瑞佐沃尔的大剑便撞上了它覆盖着坚硬鳞甲的颈部皮膜。 　　“……” 　　瑞佐沃尔闷哼着承受剑身上传来的反向力量，即便单凭剑刃的伤害并不足以撕开这条蛇的表皮，他也丝毫没有停下加大魔力的输出。 　　逐渐，剑身上的不详气息传达至了巨蛇的躯体内部，直接越过它外壳存在的空间，从内部一点点撕裂那储存毒液的毒囊。 　　“轰——咚——” 　　瞬间，巨蛇出现一阵呆滞反应的同时，就停下了喷射毒液的动作。甚至赶在它鼓起的皮囊出现明显的裂纹状凹陷之前，便彻底倒在了渡船那被毒液腐蚀得面目全非的甲板上。 　　“啊……终于得救了！不愧是黑骑士斯图卢特的力量。” 　　斯密蕾面无血色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化成水雾缭绕的下半身，她实在不敢想象这场战斗持续下去，她会花多少时间才能恢复了。 　　爱尔特璐琪看上去并没有多大取胜后的喜悦，反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船舷边身为护卫的瑞佐沃尔。 　　“你……没事吧，瑞佐沃尔？” 　　“感谢您的关心，公主殿下。这点程度的话还无大碍。” 　　话语刚落，脸上表情像是忍受着极大痛楚的瑞佐沃尔，突然加大了左手握住右臂的力度。 　　随着一声撕裂的响声，以及洒落在甲板上的大片鲜血，一只受到黑色角质侵蚀的手臂便从渡船上飞了出去。 　　‘是这样啊……我就知道要想保留人性，不可能没有任何代价的。’ 　　远远观望了这一切发生的乌尔达沉思着，他眼里洞察般的火焰扫视着死徒三人。尤其是又长出一条新手臂的瑞佐沃尔，让他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没想到人类的分支里也产生了这么有趣的个体，看来这么多年我还真是漏掉了许多事情……希望他们不会因此指责我在工作上的失职。’ 　　“没大碍就好……” 　　爱尔特璐琪总算松了口气，看着走过来的瑞佐沃尔她不禁又想起了刚刚战斗的事情。 　　“话说回来，原本妾身还以为你会使用那个力量去直接伤害这家伙的脑袋呢。” 　　“不。光是这家伙的嘴部看上去都快有半个甲板大了，越过它颅骨的空间攻击大脑，恐怕代价就不止一只手臂了。” 　　瑞佐沃尔收起了魔力缓慢消退的「真性恶魔」，向爱尔特璐琪和斯密蕾二人示意着一副骷髅模样的乌尔达继续说道。 　　“说起来，这次还真亏了我们的向导……不是他，恐怕我们——” 　　“小心！” 　　这时，和领航士克里斯托弗一同来到巨蛇躯体附近，试图寻找水手巴巴罗萨踪迹的本迪塔斯船长突然大声提醒了起来。 　　“嗯？！” 　　这一声呼喊让船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巨蛇蠕动的下颚附近，纷纷做了出戒备的姿态。 　　“咕…啦啦——” 　　没过多久，一大股青色的液体连带着两个像是器官的东西从巨蛇的嘴里吐了出来，随后这条巨蛇就再度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搞什么嘛，吓我一跳！” 　　斯密蕾的手顺着那头翠绿的长发而下拍了拍胸口，对着半身匍匐在甲板上的巨蛇尸体埋怨道。 　　“等等，小心一点。” 　　瑞佐沃尔并没有像斯密蕾那样直接放松了警惕，不知为何他心中那股由灾厄降临前的预感又一次冒了出来。 　　“咚咚！” 　　如同丧钟般的声响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巨蛇上那只毫无生机之光的眼睛闪过一道青光，锐利的瞳孔瞬间睁大盯着甲板上的众人。 　　船舷下方带动着船身吱吱呀呀地摇晃着，水底的乱流也变得更加湍急了。 　　“嘶嘶——”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匍匐在船舷一侧的巨蛇扬起了上身，不再展开攻击的姿态，径直从甲板上空横越而过，身躯紧紧缠住这艘巨大的渡船。 　　“这已经不算是单纯的不死了。刚才它舍弃的毒囊……毫无疑问，这个家伙懂得抛弃自己的弱点，选择进化的方向！”领航士克里斯托弗说道。 　　“不死之身，加上不断强化自身的弱点……这种东西真的是自然而生的野兽吗？”斯密蕾说道，“而且……我记得那个水手说过，这艘渡船只可能会沉没而绝不会侧翻，这家伙到底在盘算什么？” 　　“不好！” 　　似乎是由于斯密蕾的提醒，船长本迪塔斯猛地想起了什么，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从容了。 　　“这附近有一个浅滩！恐怕这家伙是想拖拽着我们搁浅，然后再慢慢地对付我们……或许，我们真的激怒它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再临 　　科库特斯河翻腾上涌的水势和它特有的哀嚎之音，足以掩盖这条河面上出现的任何异常。 　　在远离冥界地面一千多米的高度，宛若星辰般闪亮的银色乌鸦，正引领着后方稍显黯淡的黄金与祖母绿宝石形成的光辉之舟，前行穿梭于低沉的天空之下。 　　一成安静地坐在「维摩那」王座前松软的地毯上，试图恢复自身损耗过多的魔力。然而，即便是闭着双眼，身为真祖与魔术师外加半个英灵所赋予他的强大感知力，让他发现自己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呐……一成，到了没有嘛?” 　　俏丽的身影半倾在一成的面前，它的主人正乖巧地背着双手，金色短发下的一对鲜红眸子认真地寻求着答案。 　　“唉。爱尔奎特，你不是才问过没多久吗……能不能先让我补充一下魔力啊。” 　　一成暂时放下从冥界这种受到限制的大源中找到窍门并汲取魔力的想法，睁开双眼看着那几乎将脸贴到他面前的爱尔奎特，无奈地说道。 　　“因为冥界什么都没有，大家又不陪我说话。”爱尔奎特抓住一成的手腕摇晃着，继续说道，“而且，这次出门你要是带着我去的话，不就没那么危险了嘛。” 　　“都说了是意外啦。”直到现在，一成想起塞文河谷的事情都还心有余悸，“最开始也只是说去策应圣堂教会的行动，我哪知道会碰上这种麻烦……” 　　“那到底还有多远吗？”爱尔奎特继续缠着一成问道。 　　“就快到了。” 　　一成看了看「维摩那」上反应沉闷的其她人，再看着眼前的爱尔奎特。他不得不钦佩，也只有爱尔奎特这种天真并带点傻气的性格，才能免疫远方冥河传来的、那些地狱苦难之人发出的渗人哀嚎。 　　“呜……” 　　似乎是对于一成的回答不太满意，爱尔奎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又把我当小孩子戏弄……先前你就是这么回答我的！” 　　“呃……” 　　因为内心敷衍的想法被爱尔奎特一语拆穿，一成一时感到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来过冥界，所以也没办法去具体地回答关于行程的问题，他能够仰仗的只有「维摩那」超凡的速度罢了。 　　“我说。” 　　莫德雷德从静默中插嘴了。她依旧保持着那盘腿而坐，一只手撑着侧脸来缓解压力的姿势，两只看上去炯炯有神的苍绿色眼珠直视着爱尔奎特。 　　“你以前不是待在个什么都没有的城堡里好几百年吗？怎么现在这么点时间没人理你就坐不住了。” 　　“因为太无聊了嘛，何况现在我也不需要睡那么长的懒觉了。”爱尔奎特噘着嘴道。 　　“睡懒觉么……” 　　说着，莫德雷德的脑海里浮现出某个背靠在湖边树荫下，沉睡的金发少女，随之有了些许动容的反应。 　　“一成。这次……你真的看到她了？” 　　“嗯。” 　　一成当然明白莫德雷德指的“她”是谁。之前，一成将神殿的遭遇完完整整地告诉给了莫德雷德，毕竟莫德雷德理应有这份知情的权利。 　　“对不起，莫德雷德……如果不是我用令咒让你沉睡，也许这一次你说不定就见到她了。” 　　“笨蛋，我可不是一个刻薄的人。那种情况，如果我再给你捣乱，结果就很难预料了……都怪我贪吃。” 　　片刻之后，与一成所提到之人有着相似容貌的莫德雷德快速地摇了摇头，振作起来。 　　“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见到她的……不过，一成，你确定我们有必要这么急忙赶往冬木么？” 　　“嗯。虽说先前的感应来看，美狄亚他们应该是安全了。但是……耗光令咒储备的魔力不说，我留下的宝具也损坏了，目前联系又不上他们，还是先回去看看。” 　　一成看了看手臂上令咒消失的地方，希望不会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美狄亚那遇到什么危险都喜欢独自解决的做法，实在令人不放心。” 　　“嘁，说得好像你不是这样的一样。”莫德雷德不屑地偏过头去。 　　“嗯，嗯，说的没错。”爱尔奎特也连连点头地附和着。 　　“这……” 　　一成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开玩笑般地瞪了眼一旁偷偷使坏的爱尔奎特，又看着表情无法释然的莫德雷德。 　　“莫德雷德？” 　　“不是你想的那样。” 　　莫德雷德眺望着远方，她的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跟你去冬木会发生一些对我而言不太好的事情。” 　　“嗯？”一成先是迟疑着，然后一下子恍然大悟，“肯定不会的。有我在，你想多了。” 　　“但愿吧。”莫德雷德还是想不明白，“可我的感觉一向比较准。一成你最好没有瞒着我什么，不然我一定叫你好看，就算是‘她’来了都没用！” 　　‘呃……本来我还想帮帮你的，可你这样说的话。’一成默默地向莫德雷德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啊！” 　　这时，另一边抱着莲的希尔维娅一下子叫出声来。 　　“怎么了，希尔维娅？”一成连忙问道。 　　“诶，这个……莲——” 　　希尔维娅的话还没说完，众人便看到她怀里的莲身上冒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眨眼之间，一个拥有着雪白长发的女孩便出现在莲原本所在的位置。 　　“诶？！这是莲？” 　　看到这个景象，最惊讶的莫过于几人中和莲关系最为密切的爱尔奎特了。 　　“爱尔奎特不知道吗，莲的真身？” 　　爱尔奎特的表情过于夸张，一成感到很奇怪。就算是莲的模样有一些区别，她也不至于彻底变成傻乎乎的样子吧。 　　“我是知道呀。可莲那个人类的姿态只有特定的时候才能见到，可这样实体化的出现……” 　　爱尔奎特食指放在嘴唇边，有些犯难地看了看一成说道。 　　“一成，你该不会喂她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 　　“你真的是莲吗？”希尔维娅低头对怀中坐立不安的女孩问道。 　　‘诶？可我最初见到莲的时候，就看到了她的人类姿态……爱尔奎特说的特定指的到底是什么？算了，还是先问问巴斯特来有什么事情吧。’ 　　一成朝着希尔维娅的方向走去，顺口介绍了起来。 　　“呃，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某个自称猫之女神的巴斯特小姐。”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再临（二） 　　“呃，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某个自称猫之女神的巴斯特小姐。” 　　“都说了不是自称，余可是货真价实的女神，你以为余是在演神话戏剧吗？” 　　坐在希尔维娅怀里的白莲脸蛋红扑扑的，一对亮丽的双眼气呼呼地仰视着一成，继续用她那优雅、带点稚气的声音抗议着。 　　“真是的，要重复多少次你才会不这样认为……果然是因为现在的人，对于神话的敬畏早早遗失了吗。” 　　“嘿嘿。” 　　一成含糊其辞的笑着，有意避开白莲直勾勾的视线。一想起在神殿内部时，白莲被怨灵鬼怪追得上蹿下跳、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就无法将白莲与神话故事里的那个形象联系起来，而且……他也从没见过嘴馋到经常偷吃“信徒”食物的女神。 　　‘猫之女神什么的……真丢脸呀。’ 　　“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白莲双手挽在胸前，睁着左眼瞥视起少年，摆出十分大度的模样。 　　“嘛……余是位大度的女神，看在以后我们还要多多打交道、以及献给我美食的份上，余就不介意你偶尔的不敬了。” 　　“我看最后的那点才是最重要的吧。” 　　一成哭笑不得地说着，他还是喜欢莲平日里那种文静女孩的表现。虽说先前与白莲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无论如何看着莲被人附身并肆意胡来，总还是觉得有点别扭的。 　　“您好，女神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莉塔·萝洁安双腿屈膝，两手稍稍提起红色礼服的纱裙，轻轻点头向白莲致意着。 　　或许是由于爱尔奎特在场的缘故，这一路上她与身为眷属的塞西莉亚都显得想当拘谨。可见她们主仆二人都还不大习惯与死徒赫赫有名的天敌，千年城布伦史塔德的主人相处。 　　“哟，小姑娘，伤都痊愈了嘛。” 　　白莲一边回应着向她打招呼的莉塔·萝洁安，一边安逸地背靠在希尔维娅温暖的怀中。偶尔当她现世附身在莲身上食用贡品时，也是这么趴在希尔维娅的双腿上享受阳光的。 　　当然，某次因为一时贪玩，钻进希尔维娅接送卡莲的汽车，然后留下的“美好”回忆是要除外的。 　　“那是自然。”同罗蕾莱雅站在一起的莉黛尔插话道，“我阿切洛特家可是时钟塔植物科的君主。除非是达到法的领域，我想没有人会比我们的家系更擅长治愈和研制灵药了。” 　　“嗯？” 　　白莲好奇地看了眼声音的方向。当她视野里出现了莉黛尔的容貌和那鲜明的粉色头发后，立刻惊呼了出来。 　　“啊，啊！余想来了——” 　　“您知道阿切洛特家？” 　　看到白莲的反应，莉黛尔变得激动起来。 　　莉黛尔是不会和一成那样去开一位女神的玩笑，与对方争论神究竟是自称，还是由旁人信仰而来的。而且，她也没有必要去怀疑对方身为神的真实性，毕竟在神代魔术研究科的日子，她早已见识过太多惊世骇俗的东西了。 　　对于一名还是保留有一定传统的魔术师而言，如果自己的姓氏能够得到神的认可，这自然会是一件值得光荣的事。 　　“——你是！” 　　白莲没有理会阿切洛特这一词，而是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指着莉黛尔说道。 　　“你是那个大贴纸上的人！余可是记得，那次现身……没错就是你这张脸，搭配上怪异的服装，可真是给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余可是差点以为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了！” 　　“噗——哈哈哈哈！” 　　莉塔·萝洁安身边的塞西莉亚，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听到了没有，大小姐。粉毛女，连女神大人都说她怪异……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那是万圣节演唱会的宣传海报，才不是我平时喜欢穿怪异的衣服呢！你们根本就不懂艺术！” 　　莉黛尔一张俏脸通红，接着垂头丧气地说道。 　　“啊，连女神大人都这么说……反正我就是一个没人喜欢，在舞台上叽叽喳喳的小丑罢了。” 　　“莉黛尔……” 　　罗蕾莱雅安慰地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向一成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请务必不要这样说，莉黛尔。” 　　一成轻轻点头，看着莉黛尔那无精打采的蓝色眼睛说道。 　　“有时候，要不是你的歌声……学部的枯燥日子可就没有什么放松的意味了。再说，你不是一直想学习剑术吗？这次去冬木难得有个好老师，这种没干劲的状态可学不好剑的。” 　　说完，一成又看了看周围的几人，劝诫道。 　　“现在你们这么活跃，待会就不要再跟我说羡慕莫德雷德的忍耐力了。” 　　“哦——？” 　　白莲狐疑地看着顿时安静下来的少女们，然后猛地一下子从希尔维娅的怀里站起来。 　　“失礼了，小姐姐。” 　　“没有啦，我没事的啦。” 　　希尔维娅温柔地眨了下眼，接着困惑地看着白莲一步步走到一成的身边、轻轻俯下身去。 　　“呐。英灵、真祖、死徒、魔术师、人造人。” 　　白莲环顾着四周，竖起大拇指并用极其古怪的语气在一成的耳边悄悄地说道。 　　“我说小子，你真能干啊……往身边塞这么多不同类型的。” 　　“啊？” 　　一成一头雾水地想了想，还以为白莲是在指魔术协会的事情，然后立刻解释道。 　　“不是，你猜错了……其实她们的身份在时钟塔还是秘密的，我可不敢公开这些惹上一大堆麻烦。” 　　说完，一成想起了卡莲，他觉得这里边有必要再加上前教会的见习代行成员。 　　“嗯……？” 　　白莲的脸上突然有了些许不适，一成顺着她的双眼看去，发现她正被爱尔奎特打量着。 　　“怎么了，身为女神的你还不习惯一些人注目的视线吗？” 　　“呵，被人敬仰的朝贡和被当做猴子般观赏可不是一回事呐。”白莲面色有点凝重，“那个真祖和你给我的感觉不太一样……总觉得有着莫名的压迫感。喂，小子，她是什么人？” 　　“压迫感？也许和她是最后一位纯粹的真祖有关系吧？” 　　一成想了想，直接避开了谈论爱尔奎特具体来历的问题。 　　至于白莲提到的问题，恐怕除了最初与爱尔奎特相遇的时候他有过那种感觉外，成为真祖后的他就再也没有从爱尔奎特那里感知到什么压力了。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女神的白莲会感觉到爱尔奎特身上的力量。 第二百三十五章 噩耗 　　“呼——” 　　痛苦，怨恨，以及绝望，无数混杂着负面情绪的波动，搭乘阴冷潮湿的气流，又一次掠过翱翔于天空的辉舟。就像一成适才劝诫过的那样，每个人的胸口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难受恶心的症状。 　　“呜？” 　　白莲立即按住胸口，差点想要吐出来。因为这莫名而来的不畅快，她夸张地抱怨起来。 　　“什么鬼地方啊……这里！” 　　“呃，你没到过这里么？我还以为你现身的时候，就已经清楚在哪里了呢。” 　　一成忽视着那已经习惯的闷堵感觉，耐心地向白莲解释着关于目前的情况。 　　“这里是冥界。准确的说，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由神话诞生出来，特大号的固有结界，类似于异世界的存在。” 　　“你觉得余是非常土的那种人吗？不就是奥西里斯也有的那种专属世界嘛，嘁，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莲踮起脚尖，气势汹汹地用阴沉的眼神怼在一成脸上说道。 　　‘我不过就是稍稍解释了一下，也并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啊……总感觉这位猫之女神似乎对于这方面有着某种怨念呢，还是别触她的霉头好。’ 　　一成这样想着，做出忍让的姿态向后退了几步，让彼此之间保持一个相对和谐的距离。 　　“难怪余在附身这孩子之前，感觉像是挤了几个小时的电车一样……可出来后的这艘飞船又异常平稳，这让余还奇怪是不是在神殿耗费的精力太多了。” 　　白莲仔细回想着她越过空间的细节，慢慢地述说道。 　　“你竟然还试过挤电车这种事情？” 　　一成很难想象白莲这位神话中形象高雅的女神，会在电车人流高峰的时段特意附在猫身上，于人群脚下串来串去。 　　不过，一成顺着内心的猜想刚把话一说完，他就开始后悔了。 　　‘糟了……才想着不去触她霉头的，结果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果不其然，听到一成惊讶远大于询问的那句话后，白莲才有了缓解的面容一下子又绷起来了。 　　“竟·然·还·试·过……啊，小子！你真是把余当成了没见过世面，十分老土的人，对吧！” 　　只见白莲有板有眼地说着，同时伸出双手一步步向一成逼近。 　　“不，我真的没有这么想，白莲……不，巴斯特小姐，女神大人！” 　　一成两只手朝后撑在「维摩那」的表面，连连倒退着。尽管白莲此时看上去只是一个被戏弄的可爱女孩，但是一成明白神这种生物是绝对不可理喻的，对方一个不高兴可能就会让你倒大霉。 　　“多说无用！” 　　白莲套着长靴的双腿一蹬，一跃而起的她抬起的双手如同狩猎的母狮般，紧紧扣住了一成的双肩。 　　“你……你要干嘛？” 　　一成看着突然压在他身上的女孩，一时手忙脚乱地推攮着，甚至忘了他还有着专门束缚神灵的锁链。 　　“啊……好痛！！！” 　　白莲完全没有理会受到的反抗，张嘴便狠狠地咬在了少年脖子与肩部交接的软处，引得少年发出了痛苦的呼喊。 　　“嗯……？” 　　少年闹出的声响自然让周围的其他人，将注意力从压制冥界负面的波动中转移了出来。 　　“呜？余怎么有被一群怪物给盯上了的感觉。” 　　背对着少女们视线的白莲感到一阵恶寒，连忙松开嘴起身。看了看少年那连咬痕都没法留下的脖子，白莲有些不甘地只得整理起凌乱的上衣来。 　　‘嘁……果然连印上我们一系的标记都做不到，看来把他拉到我们这边得费不少功夫了。’ 　　发现那些恶念从身后离去后，白莲才一副报复得逞的模样，噘着嘴说道：“哼，下次不做出让我更满意的贡品，别想余忘掉这次的事情。” 　　“嗯，我会记住的。” 　　一成意有所指地说道。 　　玩笑归玩笑，可不代表一成就真的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感觉。毫无疑问，白莲咬在他脖子上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被他拥有的神性给阻挡了。 　　只是，一成还不明白那被阻碍了效果的内容对他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目前双方相处还算融洽，他还需要这位女神的援助。关于某些特殊事件所遇到的问题，以及……反转Excalibur的状态，都还离不开对方，所以现在他是需要慎重处理双方关系的。 　　“好了，小子。”白莲友善地拍了拍一成的肩膀，“你为什么到冥界来？” 　　“啊……之前在神殿夺取的魔力并不是很多，处理完那里的状况后，我需要赶忙去解决其他地方的麻烦。” 　　说着，一成低头怀念地看了看左手的羽花图案，而他身后没被察觉的倩影也微笑着看着他。 　　“因为某个成天在各个世界瞎逛的老师联系不上，加上现在我的魔力又没办法在白日隐藏气息长时间飞行……于是，靠着前边那只引路乌鸦所开启的通道，我们便走了这个捷径。” 　　“是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 　　白莲无奈地耸了耸肩，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来。 　　“原本余知道这是冥界后，还指望你能帮忙找一个叫做乌尔达的傻瓜……既然你忙着赶路，只好下次再说了。” 　　“乌尔达？这家伙是谁？” 　　一成连忙问道，他身边的少女们也凑近来听着。 　　“嗯，该怎么说明好呢。” 　　白莲想了想，将脑海中关于乌尔达的事情稍稍组织了一下，继续说道。 　　“就像上次余和你在神殿闲聊时，提起克苏鲁的真身被封印在太海底的拉莱耶城……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不少同样的地方。为了保障这些封印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就必须有人看守。 　　可你知道的，像余这类的存在如果直接降临，一定会遇到包括守护者在内的很大阻力。所以余和同僚们便商量选出一位监察者，大家协力将他送往这个世界，并负责看管这个星球的封印。” 　　“那个人就是乌尔达？”一成追问道。 　　“对。”白莲点了点头。 　　“不过，这家伙来到这边后，竟然迷上了观察动物……余是说，他是那种能看一整天蚂蚁活动的家伙。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可他却因为对人类文明不怎么感兴趣，从而不了解关于神代衰退的问题，在一个错误的时间，进入了冥界。” 　　“喂，那你们怎么没有提醒他？”莫德雷德插嘴道。 　　“咳……因为在那之前确实没有什么乱子，所以大家都以为他的工作很到位。” 　　白莲避开莫德雷德的目光，结果又迎上了一成质疑的表情，只好尴尬地说了下去。 　　“呃……其实，这件事情还是从敌人那里，某个他们流传出来、嘲笑我们的戏剧中了解到的。” 　　“压根是你们偷懒吧？” 　　一成没好气地说道，他早就觉得白莲和她的同僚们有些靠不住了。 　　“唉，好吧……要是路上碰到那个乌尔达，我就帮帮他。除此之外，就只有等以后了……说到底，你这次在莲身上现身，到底是来干嘛的？” 　　“哦！这件事情啊，你不说余都忘了。” 　　白莲仰望着冥界的天空，感触着这与现实世界完全隔绝的空间，安心地说着。 　　“余本来是想告诉你最好不要那么快回伦敦，因为神殿幕后的家伙似乎在排查关于从赛文河谷离开的人……嘛，现在你们在冥界，自然就没那个必要了。” 　　“你是说我被盯上了？难道那个时候……” 　　一成想起了被阿尔托莉雅刺中后，陷入幻境的经历。 　　“难道他们知道了我？” 　　“放心，小子。”白莲又拍拍一成的肩膀，“当时有余在呐，从远处监视那里的人是看不到你的……至于那个异空间的所有东西，不是也被你摧毁了么。但是，千万别再翻那些疯子写下的书了。” 　　“啊，这我就安心了……关于书的事情，我当然记得你的忠告。” 　　一成松了口气，他可不想一天到晚被人给盯着不放。他也不得不感叹，这次起意从冥界回冬木又让他躲过一劫。 　　“嗯，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小子，那么我就——” 　　正当白莲准备向一成等人道别的时候，她原本舒缓的表情猛地变得沉重起来，一只小手按着额头的她好像是在与什么人通信。 　　“你说什么！诺登斯在现实世界的化身被人干掉，他不得不进行沉睡了？！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是那家伙？” 　　毋庸置疑，白莲的神情在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已经出现了慌乱，眉头缩小的间距显示着她极其焦急的心态。 　　“小子，余真得走了！” 　　话音刚落，女孩姿态的白莲身上便流露着四处散落的光点，从冥界的空间离去，只留下一只黑色红瞳的小猫迷茫地看着围绕着她的人们。 　　“诺登斯，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莉黛尔踌躇着说道，“哦，对了，我想起来是在美国百老汇的一次活动中见过，是个长了灰胡子的老人。” 　　“那种地方见到的人怎么可能跟这件事情有关。” 　　维护大小姐并兼职打击对手的塞西莉亚，毫不犹豫地反驳了莉黛尔的话。 　　“诺登斯是谁？” 　　莉塔·萝洁安连同罗蕾莱雅同时发出了疑问，莫德雷德也附和着， 　　“是啊，这些神神秘秘的家伙，我以前可从没听说过。” 　　“诺登斯……古老的密语描述他是幻境的深渊王者。他应该是那个乌尔达之上，直接负责看守那些邪神封印的人。” 　　一成叹了口气，郑重地说道， 　　“传说他如果陷入沉睡，一些封印就会变得薄弱起来……我们身处的世界，恐怕真的有麻烦了。” 　　“怎么这样……” 　　希尔维娅有些动摇地双手握在胸前，不小心碰到了一旁低头蹲着的爱尔奎特。 　　“嗯，什么，什么。”爱尔奎特抬起头来说道，“我们到啦？” 　　“那个，我说你啊……” 　　莫德雷德撑着下巴，用那对苍绿色的眼睛做出一张扑克脸，看向迷迷糊糊的爱尔奎特。 　　“你该不会刚刚是在睡觉吧……这一路上最活跃的不是你吗？” 　　“诶？可能是你们在说些我听不懂的，所以就睡着了吧？” 　　爱尔奎特呆呆傻傻地解释着。她记得自己好像是白莲出现后不久，自己就有些迷迷糊糊的了，难道大家没有注意到她在睡觉吗。 　　爱尔奎特想了想，又看了看对面也是一脸向她表示好奇的一成，她的脸蛋一下子就变成了气鼓鼓的样子。 　　“呜……一成你这个笨蛋！” 　　“……” 　　一成茫然地看着爱尔奎特，他明白自己一定有什么让爱尔奎特不满意的地方了。 　　‘啊……看来是没陪她说话，生闷气了。嘛……待会再多和她聊聊吧。唉，想起刚刚白莲说的事情，爱尔奎特这样不用想太多的生活真是让人羡慕啊。’ 第二百三十六章 河岸 　　宽广无垠的大地，位于偏远绿洲里的城邦之都。 　　拥有着黄金般身影、将世间所有瑰宝收入囊中的王者，正立足于那端庄美丽的人形塑像前。他一改往常的孤傲，怅然地缅怀着挚友的临终遗言。 　　‘在我死后，还有谁能理解你呢？还有谁能陪你一同前行呢？朋友啊……一想到你今后将孤独地活下去，我就不禁泪水长流……’ 　　“这种事情，本王当然明白。但是，我的友人啊……就像我曾经说过的，守护并不只是庇佑。引导这个世界的未来，同样需要残酷和苛刻去规诫。如果因此被万物孤立，那也是身为王应当承担的责任。” 　　黄金的人影自言自语着，就好像回到了当初与脑海中人相遇的那一天。一头绿色的长发散发着淡淡光辉，如同眼前塑像脚下的那株植物般充满生气；清秀的面容虽些许令人觉得虚幻，但又和植物上的白色花瓣一样纯洁又朴素。 　　不知过了多久，凝视着那株花朵的王者，才被突如其来的轻风从回忆中惊醒。他遥望着轻风带走的朵朵花瓣后，视线才定格在脚下变得孤独的植株。 　　“早晚……本王也会像它这样，慢慢走向枯萎衰竭的终点么……恩奇都。” 　　王者抬头仰望着塑像的面容，那是这个世界唯一能让他如此对待的存在。可是，这种失去挚友的悲痛与失落，却让他产生了畏惧的情感。 　　他害怕有那么一天，再也无法守护自己的王国，构筑这个世界的未来。甚至是随着自身意志的消亡，那对挚友的怀念也会彻底消失。 　　“尊敬的王啊，请饶恕我的打扰。” 　　当这位王者心中的阴影越来越强烈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听上去神秘、睿智的声音。 　　“乌尔达。” 　　黄金身影的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恼怒，只是稍稍转身、淡漠地看着那位突然出现的访客。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打扮怪异的家伙，拥有着奇特力量、并在打倒神兽芬巴巴一事上，为他和挚友提供不少帮助的老人。 　　“其实，您大可不必为此困扰。” 　　老人拄着拐杖缓慢地朝向黄金身影走去。然后，他那布满皱纹的左手，从右手的长袍袖口里掏出一张卷起的羊皮图纸，耐心地解释起来。 　　“这是我从一条古老巨龙的巢穴里得来的东西……经过我数日的解读，这里边或许涉及到一个永生的秘密，也许……” 　　—— 　　“向导先生，向导先生！” 　　骸骨的双眼里火光鸣动。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只摇晃的手，那微微张开的下颌骨才表露出错愕的模样。 　　“呃……对不起。一时走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乌尔达再度观察过斯密蕾的那头绿色长发后，收起了自己的失态。他确信会产生那样的幻觉，只不过是他太久没有见到过阳光的缘故。 　　从爱丽舍乐园边缘传来的光芒，照耀着斯密蕾的长发。这般别于地狱的温暖，以及那有些相似的背影，让他不由地就回忆起了过往的许多经历。 　　“唉。” 　　乌尔达双眼看着河岸边的那堆渡船残骸，再望向远方迷雾中与大蛇缠斗的巨大虚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他人做出牺牲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那个名为瑞佐沃尔的男人，毫无疑问是一位相当称职的护卫。 　　“就这样走了，真的没问题吗？那两个不知道落在哪里的冥界船员，或许用不着我们担心……但你的那个护卫，没有了渡船，恐怕就只能待在那个浅滩小岛上了。” 　　乌尔达看着面无表情的爱尔特璐琪，有点替身为护卫的瑞佐沃尔感到不值。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就算是一世孤傲的王者，也终究有动容的时候。 　　冥界的渡船只有一艘。可以说，那个男人果断选择下船，无论他与巨蛇战斗的结果如何，已经是将自己永远囚禁在了冥界。 　　然而，直到现在，这个贵族模样的黑发少女，却连一句惋惜的话都没有说过。因此，就算是平常除了职责外、对人类世界不感兴趣的乌尔达，都看不下去了。 　　“雇主小姐，我希望你回答我的疑问。否则，我怀疑我们之间的契约是否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你知道，我已经在冥界等了那么多年，一直等下去也没什么关系的。” 　　‘诶？’ 　　斯密蕾讶然地看着乌尔达。 　　她没有想到，这个一开始表现得对金钱极其渴望的怪人，会在这里替瑞佐沃尔鸣不平，甚至到了放弃已经到手的财宝这种程度。 　　不过，她却忽略了与之相反的情况。如果在这种古怪的地方，真的有人不求回报地上来提供帮助，才更加会让人觉得心怀诡意。 　　“彻底解放「真性恶魔」的力量，会让瑞佐沃尔不分敌我的攻击……将我们的渡船推开，已经是他失去自我意识前，能够尽地最大努力了。” 　　这时，爱尔特璐琪终于开口了。从她微微皱起的眉头来看，她似乎很不耐烦向乌尔达解释这些事情。 　　“……在瑞佐沃尔恢复之前，我们最好不要试图去接近先前的那个孤岛。至于渡船的问题，只要找到我的另一位护卫就能够解决。所以……” 　　爱尔特璐琪说话的语气顿时重了起来，一阵压抑的氛围急速扩散着。 　　“请你马上带路，好吗？乌尔达先生！” 　　话语刚落，乌尔达便感受到身下的土地传来强烈的震动，连忙向河滩退去。 　　“哗啦啦！” 　　一道大地的裂痕顺着爱尔特璐琪伸出的脚下延伸，侵蚀着河岸的地表。眨眼间，这异常的震动便在乌尔达的面前，撕开了一个幽暗的深渊，两边的沙石成堆地向下坠去。 　　“这……” 　　乌尔达低头避开爱尔特璐琪那对鲜红双眸里的凶光，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感到震撼的力量极其稀少，所以这并非是他畏惧着死徒少女的怒火。这是他以另一种方式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就像别人对他的误解一样，他也误解了别人。 　　“跟我来吧……审判台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