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马大正先生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主任、博士生导师、土尔扈特史研究著名专家。(编者记)) 马大正 1999年的春节前夕,张体先先生自数千里之外的新疆库尔勒市赶来北京,交给我厚厚一叠书稿,这是凝注他心血的专著——《土尔扈特部落史》,请我作序。这些年我最怕为相识和不相识、熟悉和不熟悉的同行著作作序。一则自知学识浅薄,作序自愧无才;二则面对厚重的书稿,不读一遍何以下笔,仓促成文是对作者的不恭。但面对《土尔扈特部落史》,我却难以推辞。 二十余年前我开始涉足土尔扈特史研究,独著或合著了几本相关著作,承学界同行厚爱,每每谈及此领域研究成果时,对拙著多有提及。我有许多土尔扈特朋友也不时鼓励我,我也自认可以称得上是土尔扈特史研究队伍中一员。因此,为《土尔扈特部落史》写几句自己的读后感,当在情理之中,也是自己的责任。 土尔扈特作为卫拉特蒙古的一个分支,是我国蒙古族的一个部落,是我国境内古老的游牧民族之一。公元7世纪就生活在我国北方的额尔古纳河两岸的森林中,以后又游牧于肯特山和杭爱山之间广袤的草原上。公元11世纪迁牧于叶尼塞河上游一带,后定牧于额尔齐斯河和伊犁河流域。三百余年前,他们为寻求新的生活基地,创榛辟莽,辗转迁徙,迁牧到远离故土的伏尔加河下游,并在那里建立起游牧民族的封建汗廷。1个世纪之后的18世纪70年代,他们不堪沙皇俄国的压迫,冲破艰难险阻,经过长途跋涉,重返故土。在此后的二百余年间,土尔扈特人身居新疆,为开发边疆,保卫边疆,前赴后继,艰苦创业。这一切在中华民族的奋斗史上,在我们统一多民族国家发展史上均留下了可歌可泣的辉煌篇章。土尔扈特人为了追求自由、向往故土、热爱故乡、反对侵略、不惜殉身的英雄行为,今天更是激励人们为创造美好生活而奋进的可贵精神遗产。 70年代以来,土尔扈特史的研究成绩喜人,我国学者的成果为国际同行所推崇和关注,但将一个部落的发展进程作为研究视点,进行政治的、经济的、民族的全方位研究的作品尚属罕见。作者是一位资深的地方志工作者,在参与撰写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志的学术实践中,将自己的视点落到了土尔扈特部落史的研究中,穷十数年精力,为我们呈献一部数十万字的《土尔扈特部落史》。 《土尔扈特部落史》在学术的建树上有两点颇可注意: 以时代为章,以民族发展为纲,以此为基本框架,笔触到土尔扈特人物质和精神生活的方方面面,为读者提供了人类社会生活殊趣异俗的视野,忠实于历史真实,具体化再现土尔扈特部落的历史,做到综合与分析并重,挖掘与演绎兼蓄。 作者写作中既有继承又有发展。所谓继承,即充分吸纳了土尔扈特研究的最新成果,这一点在阐述17—18世纪土尔扈特史中较为突出;所谓发展,亦即创新,19至20世纪土尔扈特史研究尚不充分,作者充分发挥地方史志工作者独特的优势,将这一段历史做了较系统的补释。 历史的研究应力戒大工业托拉斯化,集体化的写作不是最佳方式,只有个人缜密的思考、深入的研究,才能做到接近于或忠实于历史的真实,立体化再现土尔扈特部落的历史发展轨迹我愿重述马汝珩教授与我合著《漂落异域的民族——17至18世纪的土尔扈特蒙古》一书“献辞”中的一段话来结束本文:“寻求先辈的足迹,谱写光荣的业绩,我们时时感到根植于我们民族之间的一种无形而又十分强大的凝聚力,它是维系祖国统一的强有力的纽带,也是促进中华民族共同繁荣的巨大力量。通过土尔扈特英雄业绩的回顾,如果能对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有所阐发,并对今天我国民族团结有所补益的话,我们的心愿足矣。” 我想在这一点上作者的心愿与我们是相通的。